第61章 高明骗子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02 11:03      字数:10573
    任平生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 这短短一夜这个不太聪明的小木头内心经过了多大的挣扎。


    她动手杀谢莲生的时候,感受到口袋里的树叶开始发热,隔着衣服都让她那块皮肤开始发烫。


    当时她感受到一股难言的悲伤感。


    她确信不是来自于她自己, 茫茫旷野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背后这棵静默屹立的神树,沉默地将一切伤害收入眼底。


    那时她想,怎么这么好骗呢。


    这么好骗, 以后要是碰到更高明的骗子可怎么办。


    任平生看着帝休垂在颊边的白金色发丝, 细看之下,发现他的睫毛也是白金色的,映衬着那双干净的碧色双眸似乎覆盖了一层霜雪。


    帝休生的清俊, 或者说美丽。


    很难有人见到这种天生天长的伟大造物而不觉得美丽,因为那不属于人间。


    神树巍峨的躯干和千年的时光赋予了他坚韧而纯真的气质,却又因为这双过于干净不染尘埃的眼睛而显得脆弱。


    很矛盾的气质交织在一起, 让人移不开眼睛。


    任平生静默地看了帝休片刻, 缓缓向他探首过去, 惊得帝休狭长的凤眸都睁大了,却又本能地不愿后退避开, 反而呆在原地,动作有些僵硬。


    见他的反应,任平生笑了下,眼如月弯钩, 灵动而狡黠。


    她明明知道帝休在说什么,却还是问:“哦?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又是在谢我什么?”


    她手指点着帝休的心口, 意有所指道:“你不说清楚, 我怎么会知道呢。”


    指尖的身躯是温热的,心跳蓬勃而厚重,在他们初识时,那个纸扎的假人根本没有这样鲜活生动的反应。


    或许因为此刻他们就在神树边,在他的本体边。


    任平生按着帝休的心口,感受着鲜活的心跳声,看着他的眼睛,坏心眼地想着。


    这双眼睛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虽然有些恶劣,但有点想…把他弄哭。


    帝休又沉默了。


    他开始费劲地组织语言,憋了半天,丧气地说:“你们人类真的很不可思议,能有那么多丰富的语言来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


    任平生笑了下:“你可以不用人类的语言标准来要求自己,只做你自己就好,描述出你的感受,就是最真实的。”


    帝休适应了她靠的这么近的距离,甚至私心想更近一点。


    她身上的气息真的很好闻,像梅花落在雪里,滚成一个雪团,一下砸在他面前,猝不及防,清寒中透着些沁香,让人忍不住想再深嗅一下。


    帝休想了想:“我看见了,看见你…对自己的同门动手。”


    前不久,他感受到了星轨命盘变化,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出现了,他捏了个傀儡身出去找她。


    起初他只是好奇,会成为自己的主人,成为这片天地执掌天道之人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天道化身,但真正的天道意志,却是来源于这个世界深藏着的意识,来自于一草一木每个生灵,和这个世界运转数千年自然而成的法则。


    他只不过是个感受到了天道意志而去表达意志的树灵。


    可他身处其位,也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如果天道意志选择的人并不是最正确的呢?如果那个人最终会害得这个世界走向终章呢?如果那个人没有救世之心,他若认主,那到时候这个世界该如何?


    他是抱着审视的态度下山的,原本只想跟在她身旁,看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时想了很多,但考虑得最多的还是如果这个人如果没有他想得那么好,要怎么办?

    好在,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好在,他遇到的是千年前那个熟悉的灵魂。


    这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帝休慢吞吞地说:“看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被骗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帝休缓声说,“很久之前,我看到过一个人类和一只小鸟。”


    帝休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这棵树便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还没有成为大荒天柱,还没有被称作神树,只是一棵过分高大的,颜色有些奇怪的树。


    “那只小鸟,是我见过世间最美丽的鸟,它有着雪一样的羽毛,有着火焰一样赤色的华美尾羽,金色的灵纹在它身上织成了繁复的图案,当它振翅飞翔的时候,好像世间所有的光芒都会被它吸引走,它用赤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人们时,没有哪个人会不被它吸引。”


    任平生席地而坐,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单手支颐歪着头看着帝休。


    当帝休停下的时候,她就会笑笑,温柔地问:“然后呢?”


    帝休轻声回忆道:“然后,它遇到了一个人类。用人类的标准来判断,那个人类不仅英俊,而且强大,他在人类之中非常受欢迎,有很多人都爱慕他,可他眼中没有别人,只有那只小鸟。”


    “那只小鸟当时就住在我旁边,人类每天都会来看它,给他带来它爱吃的果实,在山巅收集了清晨的露水,第一时间送来给小鸟。”


    “但小鸟并没有被打动,它见过了很多爱慕和觊觎的眼神,它知道人类是不可信的,它对人类说了很多冷言冷语,每当人类前来找它的时候,它就会拍打翅膀,掀起炽烈的罡风,要把人类赶走,可人类还是坚持每天都来,哪怕被小鸟弄得一身都是伤。”


    任平生眨眨眼,轻声道:“听上去,是个非常执着的人。”


    帝休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闷:“后来时间长了,小鸟就没有那么排斥了,当人类来的时候,也不会故意伤害他赶走他,只是让人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允许他在旁边陪伴着自己。”


    任平生看着帝休的表情,了然道:“但,后面一定有个让人不想听的‘但是’,对吗?”


    帝休看着她,轻声道:“你好像总是什么都知道。”


    他继续道:“事情的转变在一年后,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哪怕没有特别亲昵,但却也培养出了旁人没有的默契,人类在小鸟的身旁建了座小屋,一直住在这里。”


    “但那时候……这个世界很糟糕,那是陨世之劫的前一年,这个世界岌岌可危,在倾塌中勉强喘息。”


    “小鸟是天生灵物,它身上有一个宝物,可以为这个世界竖立起坚不可摧的屏障,保护人类不会再死于天灾之中,很多人都想要杀了小鸟,抢夺它身上的宝物,那时候人们都疯了,哪怕那个男人在人类中的地位足够高,他足够强大,也依旧无法阻挡人们因抢夺小鸟而造成的杀戮。”


    帝休嘴角绷紧了,清透的碧色双眸泛着愤怒:“那个男人为了保护小鸟,提出一命换一命,他用自己的性命和独门功法作为替换,同样可以竖立起屏障,保护小鸟不被杀害。”


    “人类本来很犹豫,因为如果失去这个男人,他们就会失去强有力的保护者,但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他们最终答应了男人的请求,让他一命换一命。”


    “男人自尽前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一直被保护起来的小鸟发现了,它赶来的时候,男人正要自尽。一直对男人不冷不热的小鸟突然发疯了似的闯进结界里,阻止了男人自尽。


    男人为了保护它做的努力,长时间以来男人在人类的安慰和它之间的挣扎,它其实都知道。


    它赤红色的尾羽泛起火焰,很快将它全身都燃烧起来,它带起的火光几乎将整个天空都烧红。


    整整七日,这个世界都弥漫着悲惨的红色,待到火光燃尽,小鸟美丽的身躯被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颗灵珠和一枚赤红色的尾羽。


    它燃尽了自己的生命,化作那个所有人类都想要拥有的至宝,没有让男人因自己而赴死。”


    任平生看着帝休:“但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对吗?”


    帝休眼神沉了沉,缓缓点头:“拿到灵珠后……那个男人消失了。”


    任平生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折腾了数年,几番生死厮杀,到头来,人类还是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鸟留下的尾羽被它的族人带了回去,灵珠却被男人带走了,自那之后,男人消失了一年,再次出现时……却是以另一个面目。”


    帝休哑声道:“他用小鸟燃烧生命留下的灵珠,搭建了通往大荒界域的通道,界域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屏障也消失了。”


    “他发动了陨世之劫。”


    任平生猝然抬头,睫羽颤了下,良久才道:“他不是人类,而是…神降傀儡?”


    帝休垂眸看着她,无声低头。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


    任平生沉默了很久。


    这应该是她死后发生的故事。


    寰宇之中三千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天地规则和界域作为保护,大荒虽然天道崩坏一直未曾归位,但界域却始终牢牢保护着大荒,让这个世界不至于直接被其他世界侵占。


    因为界域的存在,真仙那群人想要对大荒下手,也只能通过暗中设下阵法吸取大荒灵气这种行为来徐徐图之。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在界域的保护之下,陨世之劫还是发生了。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任平生轻呼一口气,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发颤,静下来后,她转过头问:“所以,你是怕我骗你?”


    帝休抿唇,迟疑了一下才抬眼,像是担心她生气,低声说:“因为,你真的很会骗人。”


    她是最高明的骗子。


    就像那个骗走了小鸟灵珠的神降傀儡一样,他们骗的是人的心。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戴着假面在和那些朋友同门相处,可他旁观下来,却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假,甚至在被戳穿身份,本该被怀疑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怀疑她。


    这个高明的骗子,骗到了所有人的心。


    帝休直觉她很危险,他不敢轻易靠近。


    他怕自己也被她骗走……那颗心。


    哪怕他是一棵树,树没有心,他也感到危险。


    四目相对,任平生轻轻笑了下。


    她瞧着面容疏离冷淡,其实她经常笑,笑起来的时候,能驱散身上所有的清冷感,只让人觉得温柔,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任平生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倒觉得,这么多年,这棵单纯的小木头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她拍了拍帝休的发顶,感受着白金色的发丝冰凉柔软的触感,轻声说:

    “乖孩子,你做的很好。”


    属于神树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动,形成了一个外人无法介入的灵力闭环,属于两人的力量交融,本该互相排异,却并没有任何不融洽的感觉,反而十分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仿佛天然就该如此。


    直到任平生彻底吸收完这些力量。


    帝休瞥见她口袋里那片白金色的树叶,问道:“为什么不吃了它。”


    任平生不假思索道:“因为很珍贵,舍不得。”


    她转头,满眼盛着笑意:“毕竟,在我们人类的传说之中,得到神树落下的第一片叶子的人,终其一生都会幸福顺遂,这么珍贵的祝福,我当然要好好保存。”


    帝休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感觉自己这具人身虚假的心脏好像被她捏在手里,跟随着她的想法而跳动。


    他捂着胸口,说不出那种感受,嘴上却没停:“但这不是第一片落叶。”


    他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片叶子,送到她嘴边:“吃了吧,对你身体好。”


    任平生:“……”


    她按着眉心,头疼道:“有时候,你还是不说话得好。”


    话虽这么说,她却低下头,就着帝休的手将这片叶子咬进嘴里。


    神树的叶子,她上次也吃过,但这次吃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上次那片叶子入口,直接化作了灵力,补足了她体内欠缺的力量。


    这次的叶子虽然颜色没有变,但却比上次要小了不少,叶片更薄也更脆,冰冰凉凉的,像是干净的薄琉璃,不像真正的树叶。


    这片叶子入口,任平生感觉到身体产生了剧烈的变化,让她都有些坐不住,立刻从帝休身边抽身,也不调戏他了,立刻重新开始打坐调息。


    帝休看着她突然远离,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任平生感觉到体内残破的灵脉在慢慢被修补。


    此前,她欠缺几味药,手头能做出来的丹药都只能短暂的修补灵脉。


    她上次晋升就好像在刀尖行走,先用丹药短暂的修补灵脉,再用丹药构筑出一个虚假的紫府,瞒天过海,结成金丹。


    虽然有效,但风险确实极大,若非她有着多年精准控制灵力的经验,寻常人绝对不敢做这种玩命的事。


    这片叶子竟然神奇到能将她残破的灵脉慢慢修补完整。


    任平生沉浸到修炼之中,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


    这样,霜天晓的治疗难度又减轻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任平生才从修炼中苏醒过来,感觉到身心一阵清明。


    她感受了下自己此时的身体,灵脉被这片叶子彻底修补完成。


    任平生难得流露出一点真心的喜色。


    从今往后,不需要担心灵力只能运行一个周天的问题了。


    她默默松了口气。


    补充灵力的养气丹味道很苦,她终于不用再一次吞一瓶了。


    灵脉被修补后,任平生察觉到自己的修为稳稳地停在了金丹境大圆满,隐隐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但她没有放任灵力增长,而是控制着修为缓步平稳了下来。


    并不是不想。


    只是灵脉虽修补完整,紫府却仍旧残缺。


    哪怕修为到了,她此时也不能轻易结丹。


    任平生掸了掸袖子,站起身,缓步走到神树前,注视着这根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干,和美丽的白金色树叶蓬顶,从袖中掏出了非墨。


    帝休见她如此,连忙上前去,紧张问道:“这、这是要做什么?”


    任平生嘴角噙着笑意,却不告诉他,而是手腕一扬,非墨笔尖沾了些沉星墨,在树干上落下一笔。


    帝休只觉一阵酥麻从背后升起,让他不受控地一抖,脸唰的一下红了。


    任平生余光瞥见帝休面红耳赤的模样,努力压制着嘴角的弧度,连连落笔,低笑道:


    “神树洗尘的最后一步,为神树加固护法大阵。此刻他们应该都在修炼,抽不出身,只能由我这个闲人来完成了。”


    她下笔又轻又快,像是有湿软的羽毛在他全身轻柔的划过,一下被挠至心尖,又痒又麻,却又说不出那股滋味,只是觉得痒到了心里,却挠不到地方。


    帝休急得汗都出来了,任平生此时却敛起笔锋,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地在树干上画着,点点银墨在她笔下逐渐成型。


    隐约能看见那是一座座巍峨连绵的群山,层层交叠,隐与青云之间。


    帝休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在任平生身侧不住地轻颤,还极力压制着自己肩膀抖动的幅度,不想让她发现。


    他声音都哑了,眼尾红成一片,低哑喘息着问她:“不是要加固阵法,为何你在…在画画。”


    任平生流露出难得的意气风发,让帝休隐约看见了曾经给他留下惊鸿一瞥的影子。


    “我是符修,要加固阵法,自然也是用符修的手段来。”


    重生这一遭,她画了不少符,却很久都没有画过画了。


    任平生下笔极稳,一副和她自创的“不动山”相似却又更加庞大壮丽的群山图赫然现于其上,很快,又在沉星墨的作用下,隐匿于树干之中。


    帝休能感觉到自己和本体的联系有更加稳固了,连带着镜尘的结界也愈发圆满。


    那股酥麻之感还未消散,他就看见任平生又提起了笔。


    帝休心头一颤,害怕她再画下去自己就要露馅了。


    结果任平生只是虚晃一枪就收了笔,转头细细打量着帝休,坏心眼地问:


    “怪了,我在神树身上画画,你抖什么?”


    帝休心一颤,眼一闭,不敢看她,也不敢想她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语无伦次道:

    “我、我,我听见神树说他…很痒,不是,是我觉得神树会痒,也不对……算了,没、你就当没什么。”


    虽然很痒,但是也很舒服。


    后半句帝休完全不敢说。


    任平生再也忍不住,偏过头去笑出声来。


    ……


    神树的神光散开,镜尘中除了正在逃窜的华远外,没有人浪费这个机会,几乎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在吸收着神光的能量,提升自己。


    从镜尘之外看去,神树上方有雷云汇聚成片,此起彼伏地轰隆作响,在这半边天空炸开,山脚下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阵响动。


    山脚下驻守的人和常居的店家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能兴味地打赌:“你们说,这次进去的几十个人,能有几个人破境?”


    有人数着:“少说得有三个吧,往年最高记录是有五人同时破境,那场面,真是壮观啊。”


    “三个是最稳妥的,若是四五人同时破境,雷云连成片,劫雷相交叠,威力比起寻常的劫雷要高上数倍,他们不一定能扛得住。”


    “都是少年人,少年轻狂,说不准就想赌这一把,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这些山脚下的人不知道,镜尘中,到了破境临界点的人比他们预估的还要多。


    傅离轲和卫雪满的修为早就已经足够,只是一路赶路匆忙,中途又遇上鬼域之时,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们破境,这才一直压制着修为到了这里,想借着神树神光,一举结出完美金丹。


    情况类似的还有柳溪,剑阁长老告诉她,若能在神树镜尘内破境,会是她结出完美金丹的最优选。


    除他们三人外,星澜门亦有两个同样情况的弟子面临结丹。


    如此一来,需要同时破境的就有五人。


    早已结丹的谢莲生幸运地从这场争斗中脱身,专注在自己的修炼之中。


    云近月守在一旁,观察着散落在各处的天衍弟子,在看到某个人时,不由皱起眉头。


    楚青鱼周身气息格外混乱,身体像个筛子一样,管不住体内的灵力,灵力混杂着神光从四处溢出,显然已经到了破境的边缘。


    可楚青鱼修为比其他人都要高些,她几年前就已经结丹,如今金丹境大圆满。


    她要做的,是结婴。


    作为元婴境修士,云近月深知结婴的凶险。


    到了元婴境,修行就和此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另外一个境界,开始参悟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


    结丹需要面临的只是一道天雷,而结婴却是足足七道。


    稍有不慎,会有生命危险。


    偏偏这次神树镜尘中要破境者甚多,比起寻常结婴要危险得多。


    云近月默默握紧了剑柄,守卫在楚青鱼身边,目光锐利如剑。


    她知道此举风险之大,可她是大师姐,就该保护她的师妹。


    云层卷动,天色愈发低沉,镜尘中要破境之人气息到了顶峰。


    山脚下人们眯眼细数过去,惊呼道:“一、二、三……六?!”


    “有六个人同时破境渡劫?”


    云涯子守在镜尘之外,和天雷距离很近。


    他感受着这次劫雷非同寻常的威力,不由面容沉了些。


    “六人,还有结婴之人。”


    云涯子沉沉叹了口气:“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