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是云七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02 11:03      字数:11264
    所有天衍弟子看到这一幕, 都不敢相信。


    太史宁直接愣在了当,场:“这、这是怎么回事?”


    任师姐…在杀害同门?

    这可是修真界最大的禁忌。


    一瞬间,众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那枚无字牌, 难道真的有什么诅咒吗?


    曾经拿到无字牌的池谶,重伤无数同门,一夜血染归元,叛出宗门,从此成为人人恐惧的鬼王。


    当时那枚无字牌到任平生手里的时候, 私下也不是没有人质疑, 后来都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同样的一幕竟然也出现在任平生的身上。


    云近月只惊愕了一瞬间,想起来梦微山之前云微说的话, 又定住了心神。


    任平生有些意外,看了华远一眼。


    她原是想看看进入神树的这些人中,还有没有其他她不知晓的天外天之人, 这才给了华远对外联络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 他的求救信号, 是对着云近月发的。


    电光火石间,任平生和华远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几乎要迸出火光。


    也就是这一个愣神的功夫,华远快速往嘴里塞了一枚银珠,咬破后,银珠在口腔爆裂开, 华远的力量顿时开始疯涨,瞬间撕开任平生的囚笼, 就连他脚边的坚冰也霎时散开。


    天衍的同门赶到, 任平生也无法再毫无顾忌地下杀手。


    趁着一会儿的功夫, 云近月三人已经赶到,云近月扫了一眼场上的状况,立刻道:“怎么回事。”


    华远冷哼一声:“我同师姐无冤无仇,为何要突然对我下杀手。”


    云近月眉心一跳,目光深沉转向任平生:“你说。”


    任平生如今是天衍首徒,又是她的同门小师妹,无论如何,云近月也会给她自辩的机会。


    任平生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华远阴沉的面容,将他眼底的意思看得明明白白。


    ——你我都有任务在身,你若不仁,我便不义,我给你一个不至鱼死网破的机会。


    华远深知天外天的残酷可怕,若此时他们两人起内讧,任务完不成,哪怕他逃过了天衍的追捕,也逃不过天外天护法的杀手。


    任平生脸上划过一丝怪异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反而是傅离轲开口,紧盯着华远:“我倒要问问华师弟,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傅离轲大拇指轻划过刀锋,乌沉的眸子垂着,无所谓道:“总归,昨夜我已经和潜藏在暗处的伏击者交过手,这才有了提防,然同门之人背后的暗手,真叫人防不胜防。”


    云近月三人一听,立刻想到了前一天晚上谢莲生被伏击一事。


    云近月有所明悟,看向华远的目光冷了下来。


    任平生未来之前,她代任天衍的首徒,很多事情,云涯子都不会瞒她。


    这一年来天衍被渗透进了不知多少外宗暗探一事,她此前也经手过,昨夜谢莲生那场暗斗一出,她起初还有些不解,后来就意识到了问题。


    这种时候对傅离轲和谢莲生下手的人,除了隐藏在天衍的暗探,不会有别人。


    确实是惊讶于暗中这些敌人的势力,竟然在各宗都插入了如此多的人手,能在他们梦微山洗尘之时也能埋下这么多棋子。


    偏偏梦微山洗尘在神树镜尘之中,镜尘一闭,此处如同孤岛。


    这样的环境仿佛激发了这些人内心的杀意一般,战意比先前更盛。


    当然,也让他们对敌更加麻烦。


    云近月冷声道:“华师弟,不,应该是华远道友,此举…是要和天衍为敌了?”


    她这句话,直接否定了华远天衍弟子的身份。


    任平生勾起唇角,被云近月挡在身后,从缝隙间窥向华远,露出一个令华远厌恶不已的笑容。


    华远双目赤红,牙都要咬碎。


    叛徒,这个叛徒!

    他没想到,云七在天衍真的如此被信服,明明这群人都亲眼看到了云七持刀试图弑杀同门的一幕,却仅仅心惊动摇了一瞬,只给他留了挣脱束缚的时间,就反应过来,直接站到了云七那边。


    华远冷嗤一声,他不信这群人对云七真的没有半点怀疑。


    任平生眼睛完成一轮月弧,漫不经心道:“我猜猜,此时对谢、傅两位师弟动了杀念的,当以天外天为首。华道友,你是来自天外天,没错吧?”


    云近月想起了曾经云涯子吃饭时对她们说起的关于天外天那个神秘的至今没有露出过破绽的暗探,她眸光冷厉,了然道:“你是云七。”


    华远气笑了。


    他声音冷极,一字一句道:“诚然,我不是什么身家清白之人,是抱着目的进天衍的。但云师姐,我可不是云七。”


    他嘴角紧绷,像是下一刻就会吐出冰渣子。


    “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云七传递消息的人罢了,天外天潜进天衍的人,并非只有一个云七,但云七是最为核心,最为重要的一人。”


    华远冷笑一声:“你口中那个云七,现在正藏在你背后,被你保护得好好的。”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破长夜,带着雪亮刺眼的光,扎在素有天衍弟子的心口。


    太史宁端握着笔和册子,已经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更不知这两人口中究竟哪一句是真的。


    华远紧绷的表情松了些,但心里却并没有放松多少,而是在心里不断的暗骂。


    该死的云七,就算这遭他能逃出去,只怕是回到天外天也有的受。


    如此,他看向任平生的目光便更加杀气腾腾。


    但华远没想到,一瞬凝重的寂静后,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鬼话。”


    没有半点犹疑,天衍这群弟子竟同时反驳,都不相信华远所说,任平生就是云七。


    华远愣了下,咬牙切齿道:“你们天衍都这么轴是吗。”


    别说是他,就连任平生也有一瞬惊讶。


    她看着云近月像护小鸡崽一样把她护在身后,往后一步,就是楚青鱼站在她身边,轻声对她说:“师妹,别怕。”


    傅离轲和卫雪满,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只因为一个暗示,就愿意和她联手设局杀华远。


    任平生深呼吸了下,按着胸口,感受着心口蓬勃的跳动,几乎要穿透胸腔。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受。


    很……鲜活。


    太史宁站在一旁,喉结紧张地上下滚了滚。


    他左看看、右看看,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不是那么完全相信任师姐吗?


    华远冷然道:“信不信由你们自己,但云师姐可要小心了,昨日谢莲生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前,然后被她一刀穿心而过,当场丧了命,现在曝尸荒野没人收呢。”


    云近月心头一紧:“你杀了谢师弟?!”


    这话是对华远说的。


    她根本不信华远的话,却担心谢莲生的安全。


    华远额角直跳,感觉自己跟这群人简直说不清楚。


    他第一次开始后悔起了先前的安排。


    后悔一直游移在天衍之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对鹿梦城那一夜,任平生舍生救人的行径全然无法理解。


    哪怕任平生告诉他,如果不是这么做,她怎么会在天衍交到这么朋友,华远还是嗤之以鼻。


    天衍这群人与他而言,不过是一群任务对象罢了。


    有朝一日,天外天大业得成,全天下都会向天外天臣服,根本无需在意这几个渺小的少年心弟子。


    却没想到,现在他却因自己嗤之以鼻的东西阴沟里翻船。


    如今懊恼已经于事无补,华远按了按直发疼的眉心,抬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明黄色的符箓。


    他沉声道:“云七,你真当我那么天真,什么证据都不会留?”


    他目光紧慑着任平生,恨不得生啖其肉:“你是符修,不会不认识这是什么符吧。”


    任平生一眼就认出,那是留影符,对于如今的修真界而言,是非常少见且珍贵的符箓,天下间能绘制这种符箓的人寥寥无几。


    没想到,华远手中有一张。


    一线灵力引燃了他掌中的符箓,幽绿色的符火照亮暗夜,很快就只剩一地余烬,这些余烬化为轻烟在众人面前铺开,形成一个云烟袅袅的水镜。


    水镜中,正是昨日的画面。


    任平生和谢莲生并肩向前走着,两人言笑相欢,谢莲生看上去毫无防备,任平生看上去也并无任何不妥。


    但一转眼,在谢莲生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根冷硬的尖刀从他背后穿胸而过,刀尖染血,浸透了谢莲生胸口的衣服。


    谢莲生嘴里不停地往外溢着血,被任平生一把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众人隔着水镜看镜中的任平生,神色平淡,就像在和友人寻常谈天,再顺道摘下一片叶子一样轻松写意。


    众人心头一阵发寒。


    以太史宁尤甚,他本就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信任任平生,此时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具是惊悚。


    谈笑间杀人如麻,这哪是什么寻常修士,绝对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太史宁被吓到了,偷偷往边上挪了两步,离任平生远一点。


    云近月神色凝重了些,她手仍旧放在剑柄上,长剑未曾出鞘,也没有转身,任由自己的后背对着任平生,把正面留给华远。


    她这个动作,让任平生都感觉有些无奈。


    就连这种情况都不愿意怀疑她,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又是何必呢。


    任平生缓步上前,和云近月擦过肩,走到人前来和华远直接对峙:


    “这确实是留影符。”任平生看着这张由留影符制成的水镜,语义不明道,“这么珍贵的一张符,放在一个丝毫不通符道的人手里,还真是浪费。”


    华远只当她在激怒自己,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任平生毫不反驳,而是直接认下了这:“画面中的一切,确实是真的。”


    众人一惊,看向任平生的眼神复杂了些许。


    华远低笑道:“怎么,当时情急之下分散逃窜,就她和谢莲生迟迟不归,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云近月眼神复杂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哑声道:”你…要怎么解释。”


    不止云近月,同出一门的楚青鱼,被吓得不轻的太史宁,还有站在远方持弓而立,对着华远张弓如满月始终不曾松懈的卫雪满,都同时看向任平生。


    在等她一个回答。


    ——“听上去,在下似乎得感谢华道友替我担心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旁横出,打破了这僵硬到了极点的气氛。


    华远脸色一变,当即循声望去,却见谢莲生手握竹笛,潇洒而来。


    他还穿着被杀时那身天青色的弟子服,衣衫底下绣着青竹暗纹,层层交叠,显得清贵而不失雅致,只是胸口有着大片大片的血渍,看上去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颇为可怖。


    局势的变化实在太快,旁观众人都有些跟不上,但看见谢莲生平安归来,众人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华远双目几欲滴血,他呼吸抽搐了片刻,哑声道:“这不可能…我检查过尸体,确实已经命绝而亡,你绝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谢莲生缓步走近,和任平生并肩而立,笑了下道:“或许是谢某命大吧。”


    任平生低笑道:”所以我才说,你丝毫不通符道。”


    “你若对符道稍有了解,就该知道,我杀他之前让他贴在身上的那张符,并不是我所说的隐匿踪迹的符,而是一张替身傀儡符。”


    “我的刀刺破他的身体,血液沾上替身傀儡符,符箓就已经起了作用。”


    任平生眼底是冷然的笑意,睫羽一开一合间划过潋滟的流光,令人心头一阵发寒。


    “我杀的,是那个替身傀儡。”


    她一步步靠近,华远心颤了下,忍不住被她逼得节节败退。


    任平生勾唇轻笑:“半年前,特地为云七设下的局,今天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她和华远的距离很近,用气声耳语道:“你说对吧,云七。”


    华远气得浑身发冷,生死关头的紧迫感让他脑子都灵光了不少,终于将这段他们进入天衍以来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他又惊又怒地看着任平生。


    最初任平生以五宗考核榜首的身份进入天衍,备受瞩目,又是道成归大能的关门弟子,直接一跃成为天衍首徒,掌天衍上下弟子诸多事务,其中就包括了抓各宗暗探一事。


    护法向来器重她,又因看中她在天衍如此重要的身份,特令他和天衍之中所有天外天暗探,无论如何,以保护她的身份不被泄露为最重要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竟直接成了天外天和天衍两边于暗探一事上手掌大权之人。


    而他居然没有意识到危机,反而沉浸在任务顺利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华远飞快地想着,半年前,半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猝然抬头,目光扫视过任平生、傅离轲和谢莲生三人。


    似乎是气急,华远胸膛剧烈起伏着,声如风箱拉扯:“半年前,仙网上铺天盖地关于帝星身份的议论,最终确定为你们三人,这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任平生轻轻一笑:“是呢。”


    没想到后来鹿梦城中,她误入鬼域一个多月,许多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在了鬼域,这才将目光放在另外两人身上。


    任平生轻声说着:“不然,你以为在天外天的凶名之下,为何有人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讨论帝星一事。”


    此前,哪怕仙网有些议论,都是暗中行事,更不会大胆缺德到直接投票猜人。


    这会将最终选出的人推向什么境地,没人不清楚,也没人只是因无聊就去做这种伤天害理断人道途之事。


    任平生轻笑道:“这条长线放了半年,挂了两个如此重量级的鱼饵,就是为了引出潜藏在天衍的各宗暗探。


    如今,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


    华远冷声道:“傅离轲,也是放在这引我来的鱼饵?他早就知道这个计划?”


    傅离轲抱刀在一旁,浑不在意地点头。


    天衍众人恍然大悟。


    谢莲生解释道:“半年前,任师姐和师尊一同找上我,想让我帮个有些危险的忙,自那时起,我和傅道友就已经成了她的局中人。”


    太史宁为自己刚才的怀疑羞愧不已:“任师姐,是我太没眼力了,我不该怀疑你。”


    楚青鱼扯着谢莲生的衣袖,仔细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夸赞道:“看不出来,你演技这么好,刚才被捅那一刀时的反应,我还以为是真的。”


    谢莲生无奈:“当然是真的,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直接一刀就捅过来,刀尖入体剧痛爆开时,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不过很快傀儡符就起了作用,我没了意识,醒来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任平生偏过头去,低声说了句:“看着更真,这样才能骗到他。”


    一群人在那边夸赞任平生深谋远虑,替天衍解决了这么个心腹大患。


    华远死死看着任平生和其他天衍弟子谈笑风生,他恨极了,知道事情绝不可能是这样。


    他很清楚,云七从少时就被带回天外天,自幼在天外天长大,虽年轻,但修为天赋不错,最重要的是,云七是那批仙使中最听话的一个,一向是护法手中极好用的棋子。


    在来到天衍之前,云七除了听护法命令去执行任务时,其他时候都冷漠得像个假人,半点自己的情绪都无。


    他想不出,在天衍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竟然让最是忠心的云七背叛了天外天。


    华远咬牙道:“你该知道,哪怕今日我死在你手中,护法追究起来,你也逃不过。”


    其他人只当他死到临头还在威胁任平生,有些不悦。


    任平生却只是笑了笑,轻声道:“多谢华道友替我担心了,不过今日,华道友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你已入我彀中,要脱身,怕是不可能了。”


    任平生广袖一挥,顿时洒出无数白色粉末,粉末一出骤然连成细线,同不知何时出现在地表的细密长线连接成网,早已经在暗中束缚住了华远的双脚。


    华远双眼几欲滴血,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无限的潜力,灵力急剧升腾,直直冲过了元婴境中期,甚至还要向更高的境界冲去。


    他不顾一切地冲破了束缚,鬼魅般的身影袭来,竟如同幽夜之影,叫人根本察觉不到身在何处。


    任平生面容一沉,当即道:“退开!”


    在五宗考核时华远就用过这种身法,使用时就连气息都会被暂且压低,五宗考核那时华远还会碍于压制修为,不能展露出这功法的真容,如今彻底用出后,叫人防不胜防。


    任平生双目微阖,不靠眼睛,神识铺展开,在幽暗的夜里寻找着,很快就捕捉到了华远的踪迹。


    任平生抬手一掷,非墨化作凌厉兵刃划破夜色,穿破重重迷雾,正中暗夜中不断潜逃的鬼影。


    非墨的笔尖明明是柔软的细毛,此时却每根软毛都如同最冷硬的钢针,划过濯目的金光,在长夜中绽开一片金色。


    金光速度极快,人眼几乎无法捕捉,但如流星倏然划过,径直穿透了华远手掌,化作一根金色光柱,牢牢钉在他手掌中,无论华远如何都挣脱不开。


    金芒璀璨,似有秋意婉转,萧瑟寒凉,捶打在华远的心头。


    神树镜尘中不分四季,可他竟然突然心生悲凉,仿佛茫茫旷野无处可逃,无处可去。


    紧接着,一阵剧痛几乎撕裂他的手掌。


    剧痛从手心蔓延而上,将整个右臂甚至右半边的身体都锁住,疼得华远脸色煞白,险些跪倒在地。


    他似乎能感觉到有极其微小的刀刃在自己骨头上描刻着什么东西,那痛苦直入骨髓,乃至神魂都为之动荡。


    但他还是凭着最后所有的求生意志冲出了防线,向着茫茫旷野奔去。


    非墨重新飞回任平生手中,可金线却留在华远的身体上,并未消散。


    逐字·转金波。


    这是任平生自创的照山河功法中,最特殊的一道符。


    这张符是直接画在被作用者的身上,穿过血肉,直入骨髓,难以摆脱。


    秋月洒金波,照万里无遗,飞镜入天廓。


    月色下,一切幽影都无所遁形。


    人只会逐月而去。


    是为转金波。


    云近月持剑追了一阵,奈何华远的修为高过她,身法又过于诡异,追了一阵不见踪影,便回身对任平生道:“一起去追?”


    任平生摇摇头:“不用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那道符,他跑不远。”


    若是她修为再高些,转金波持续的时间能更长些,华远只活不久。


    后面这句任平生没说,而是道:“神树镜尘中无法和外界联络,他传不出消息,只能等最后一日过完才能出去。”


    “放心吧,他逃不掉的,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呢。”


    任平生安抚似的笑了笑,对天衍其他人道:“还剩最后一日,神树神光将启,此行最重要的洗尘要开始了。”


    仿佛应她所说,一线天光穿透晦暗夜色破云而来。


    金辉洒满大地,照的神树白金色的叶子格外璀璨夺目。


    下一刻,格外清正的神光从神树每一片叶子,每一个根系中弥漫开,似乎能祛除时间所有的阴暗,能洗净人们心中的晦色。


    所有在神树镜尘中的人全都正色起来,席地打坐调息,手心掐诀向天心,吸纳着神树的神光进入体内。


    此刻,似乎每个人的神魂也被神光牵动着,离开身体,进入到神树之中,沐浴着天道化身的洗礼。


    任平生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前所未有的温暖包围,这种感觉非常舒适,就像将全身浸入到温热的河流中,有人为她轻柔的梳发。


    她感觉衣兜里藏着的那片叶子动了动,某个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身侧。


    任平生睁开眼,正撞入帝休碧色的瞳眸。


    四目相望,帝休静了一会儿,缓缓将额心贴在任平生的颈窝,埋着头就不起来了。


    任平生感觉到温和而坚定的力量透过他们相接触的皮肤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帝休才抬起头,碧色眼眸清亮澄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对不起。”


    他不知她的计划,看到她残杀同门时,是真的被惊到了。


    这一夜,他考虑了很久,究竟要不要择这样一个杀害同门的人为主。


    片刻,帝休抿唇,又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把希望又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