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混合侵蚀
作者:Aegis      更新:2022-01-13 15:34      字数:6836
  白岐玉不知道噩梦是如何、何时结束的,这个痛苦的午觉一觉睡到天黑。
  起床时,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那渗入骨髓的恐惧与无助,已经让白岐玉开始害怕“做梦”,害怕“睡觉”这件事了。
  他上网搜索频繁做噩梦的原因,有说是精神压力大导致的,有说是睡前看了恐怖片,还有说是睡觉压迫了胸腔、睡眠姿势不正确造成的。
  白岐玉确实偏爱侧睡,有时向左、有时向右。
  他记得小时候奶奶就提醒过他,说睡觉姿势不好,会压迫胸腔,他却从没放心上过。
  “换换睡姿试试吧……”
  晚上,死马当活马医,白岐玉依据网上“专家”的话,双手放松在体侧,平躺入睡。
  按理说,突然改变睡姿入睡会很难,但这两日休息的差,白岐玉又特意晚睡,竟然很快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白岐玉听到了鸡鸣。
  撕心裂肺的、如预告地狱之门敞开的阵阵鸡鸣,让布满血丝的眼一瞬大张。
  好似成千上百的公鸡在枕头旁边呐喊,那声音震耳欲聋到教人心力交瘁。
  此起彼伏的鸡鸣在静谧的夜突兀而诡异,白岐玉气的冲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好看看是哪家该死的好邻居,送这么大“惊喜”来。
  月光挥洒入卧室的一瞬,事态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愈演愈烈。
  鸡鸣阵势越来越嚣张,无穷无尽的“咯咯咯咯咯”几近化作实体,将白岐玉包裹。
  每一声泣血般的嘶吼似乎都啄在身上、神经上、每一颗耳膜细胞上。
  而窗外,小区的院子一片银白月色,哪儿也没有“公鸡”。
  要疯了。
  白岐玉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紧紧捂着耳朵,缩成一团,无意识的打着哆嗦。
  地上很凉,十二月的冷气掠夺着温度,可这多少能让他分点心。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还没结束还没结束——
  ——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结束——
  白岐玉睁眼到天明。
  终于,在漫长到似乎看不到终结的折磨中,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色的黎明。
  稀薄的阳光刺破黑暗,温柔的打在身上,白岐玉缓缓闭上了眼睛。
  闹钟准时在早上八点响起。
  而白岐玉却是在床上、盖着平整的被子醒来的。
  多么讽刺。
  说明他没有傻到蜷缩地板上睡一整夜,说明昨晚的一切——都他妈只是个噩梦!
  而这个鸡鸣阵阵的噩梦,持续了一星期。
  足足一星期。
  天知道没日没夜的噩梦支配下,白岐玉是如何支撑着身心皆疲的身体度过的。
  洗漱时,镜中人满眼血丝,眼窝青黑,白岐玉几乎要认不出这人是谁。
  这人好像已经死了,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
  这是他吗?
  那张漂亮的脸惨白无神,像被抽了筋骨的一滩烂肉。
  人在无事可干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白岐玉多么希望这几日骚扰他的不是所谓精神疾病。
  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早已凉透的热水,愣神了一下午。
  思来想去,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必须寻求外援。
  白岐玉很快想到了一个人:谢闻道。
  谢闻道是白岐玉的大学舍友,上下床,亲兄弟般的关系。
  他的外号叫道长,嘴贫的直接喊他老道。
  一是这人一副分分钟步入华尔街精英模样,却满嘴神神道道的,不叫他道长揭露不出他斯文败类下的沙雕本质;二是一次醉酒后,他隐约透露过,他家就是“干这个”的。
  据说是招财驱鬼、风水定局之类,上数几十代正儿八经册封过“国师”的茅山道士,说北京有个地标建筑就是他家看的风水。
  白岐玉当时自然不信,年轻人有几个会信这个,宿舍里的人喊他“道长”也都是揶揄的心态。
  但接二连三的噩梦与怪事,让白岐玉开始疑神疑鬼。
  他记得奶奶常在嘴里嘟囔,说新房子、旧房子都有“障”,不可打扰老居民。
  再加上这屋子租金那么便宜,市价一半,当初被这房子迷晕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谢闻道并不知道白岐玉辞职到邹城的事儿,所幸他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北京工作,离这儿高铁不到五个小时。
  想到这,白岐玉立刻收拾行李,匆匆打包了两件换洗衣服、手机充电线之类,便上路了。
  他虽然不想承认他又开始逃避,逃避前几日还满意的不得了的出租屋,但濒临崩溃的他想不出解决办法:即使谢闻道看不出门路,能陪着聊天开导一下,也是好的。
  人类是群居的动物,他离群太久了。
  谢闻道不亏是老铁,在接到白岐玉前言不搭后语的求助后,很快明白了他的处境。
  “……真有你的啊娇娇,”他笑骂道,“一声不吭就辞职?有什么难事找我疏通不行?”
  熟悉声音传来,明明只阔别两年,白岐玉却觉得恍如隔世,一瞬差点落出泪来。
  “抱歉……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想找你,也觉得只会单方面负面情绪抒发,太让人讨厌了。”
  事已至此,谢闻道也无法说什么了。
  他转移话题道:“我大学时就一直耳提面命你们几个,房子不是普通物件儿,无论搬哪儿,都得老实的给原住民上香上贡,你哪句话听过我的?原住民脾气好还行,脾气差了折磨死人!”
  “道长……”白岐玉紧紧闭上眼,眼眶发红,“我真的吓坏了……”
  听到电话那端的哽咽,谢闻道心头一颤。
  他轻咳了一声,柔声安慰他:“好了娇娇,没事了啊,别慌。你倒没傻到底,还知道找我求助……”
  “放心吧,哥肯定把你这事儿解决。六点下班我去接你,在高铁站待好了啊,别乱跑。”
  老朋友的一番话温暖了白岐玉,像是找回了主心骨,浑身也没那么冷了,他缩在高铁门口的汉堡王发呆。
  直到胃反应过来抗议不满,一钻一钻的疼,白岐玉这才意识到,他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了。
  但他也没心情吃,随便买了个套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填肚子。
  谢闻道迟到了,将近七点才到。
  他混的应该不错,开的是宾利欧陆,这型号白岐玉搜过,将近三百万。
  保养的精细的黑车离得很远就摇下车窗,谢闻道的声音传来:“抱歉啊娇娇,临时有事,加了会儿班,路上又堵车。冻坏了吧?”
  白岐玉毕竟是托人办事,不好多说。
  被北京晚风吹得透心凉,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没事,不是很冷。我刚才在汉堡王坐着呢,刚出来。”
  谢闻道快步下车,拉开车门,又大手一捞,帮忙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上了车,他递来一杯热饮,是白岐玉当年最爱的蜂蜜柚子茶。
  不过,在靖德的一年,每次加班都点这个喝,白岐玉已经喝的腻腻的了。
  热腾腾的甜香涌来,加班时痛苦折磨的记忆一拥而上,他的胃痉挛似的抽痛。
  想吐。
  “谢谢……”
  “谢什么,别和我搞虚的那一套。”谢闻道随手发动车子,“几天不见变虚伪了……想想等会儿吃什么。”
  在车内暖气中暖和过来,看着低调奢华的内部装潢,白岐玉心中涌上了羞愧。
  将近两年没见了,毕业后联系也少的可怕,这么突兀的找来,谢闻道还能这么热情的招待他,他真是太慌不择路了。
  比起两年前,谢闻道更贴合“斯文败类”这个词了。
  他的鼻子很挺,是适合戴眼镜的类型,当年的金属框眼镜换成了金丝边儿的,精英气质扑面而来。
  摆件旁有一盒抽了一半的大重九,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注意到后视镜的视线,谢闻道漫不经心的斜了一眼:“怎么了娇娇?几年不见,想我了吧?”
  娇娇……
  多少年没听到有人这么喊他了。
  当年舍友得知他的小名是“娇娇”时,就热闹起哄的喊,说他和娇里娇气的隔壁系花一个模子导出来的。
  四年来,这家伙一见到女生就乱喊他小名,搞得整个院里都知道了,他没少因为这个锤谢闻道。
  这个称呼让他觉得,一切都还没变,谢闻道还是那个铁哥们儿。
  “是啊,”白岐玉柔和了神色,“想你了。”
  见白岐玉不那么紧绷了,谢闻道才说道:“你的脸色也太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接到你电话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
  白岐玉苦笑:“有那么可怕么?”
  “嗯,”谢闻道点起一支烟,星火在昏暗的车厢内闪烁,“我知道你的性格……若非严重,可轻易不会求人。说吧,我听听。”
  再推辞就是矫情了,白岐玉把详细的经历,按照时间线一一说给他。
  怪音,巨人的背影,鸡鸣的噩梦……
  期间,白岐玉一直在隐蔽的观察谢闻道的表情,生怕他皱了眉,敲定房子有问题。
  毕竟找“大师”,更多的目的是想确定没事,谁会期望真有事呢?
  交谈着,谢闻道的表情一直很平淡,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沉稳而迷人。
  有一瞬,白岐玉有些在他如此大的气质变化中恍惚:他不太像当年上铺的傻神棍了。
  当年……那时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毕业时有了隔阂……
  虽然见面后谁也没提起,但白岐玉漫无目的的想,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事对他们关系的打击。
  谢闻道的突然出声打断了白岐玉的出神。
  “公鸡叫?”他英俊的长眉皱起,“你确定?”
  “非常确定。”
  “奇怪,”谢闻道用中指敲了一下烟盒,拎起一支烟叼着,“有意思。”
  他这句话让白岐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怎么了吗?”
  前面再次堵车,漫长的红灯让急着回家的车行烦躁不安,鲜红的数字刺得眼生疼,像血。
  “公鸡鸣叫、公鸡血、甚至公鸡本身,就是纯阳之物,驱邪的。”
  谢闻道解释:“你可以理解为,公鸡这东西万万不会与阴邪之物扯上关系,如果有,也是它们的对立面。”
  “所以?”
  谢闻道叹气:“有两种猜测。一种,就是你单纯压力太大,连着做了几天噩梦,凑巧了。我建议去正规医院看心理医生,北京最好的精神病院我有认识的人,明天正好周末,我带你去。”
  白岐玉经历过焦虑症和抑郁症,清楚这些症状与精神疾病无关。
  他颤了颤睫毛:“你先说另一种。”
  “另一种就是……你房子确实有问题。”
  白岐玉呼吸急促的起来:“什么问题?你都说了公鸡不是邪物,而我梦见了公鸡,能有什么问题?”
  “打个比方,你房子周围确实有邪物,只是与你无关。”
  “有另一方势力,或许是局势本身,也或许是懂行的高人,在与其斗争……你凑巧夹杂其间,虽然不是直接接触,也受到了邪气冲撞。”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个无辜的过路受害者?”
  “是的。你到现在只是做噩梦,没有受伤,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我该怎么办?”
  “不用怕,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闻言,白岐玉松了口气,坠在心头的重石也高开低走的落下。
  受牵连、总比身处漩涡中心要好得多。
  说着,谢闻道弯起眼睛:“你难得找我帮忙一次,我总要尽个地主之谊吧?你来的也巧,我上个月买的房子,下周正好空出日程用来搬家,有足够时间陪你玩玩。”
  谢闻道笑起来有两个不明显的梨涡,十足十的真诚。
  四年的好兄弟好久不见,白岐玉也想多和他待几天好好聊聊。
  而且谢闻道说了他要搬家,执意要走,就像不想帮忙似的。
  “在北京买房了?你混得可真好。”白岐玉放松的笑起来,“正好,我帮你搬家吧。工钱抵吃住可以不?”
  谢闻道哈哈大笑起来:“你在旁边喊加油就行了,且不谈你劳动力大小,你大老远跑来,我也舍不得让娇娇这小胳膊小腿帮忙。”
  “还装。”白岐玉睨他,“我真不帮忙,到时候看你怎么求我。”
  “你别说,没问题。”谢闻道颇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本来我就联系好了搬家公司,我让助理负责监督就是了,你不用操心这个。你之前没来过北京吧?我好好带你逛逛。”
  长长的堵车队伍终于活动起来,谢闻道沉稳的起步,窗边景色开始加速、掠过。
  “我这两年,混得还可以……”他轻轻的说,“起码养你没问题了。”
  白岐玉眼睫一颤,没有出声。
  这句挑明了的话,让他有些不舒服。
  谢闻道是个很复杂的人。
  说他精英,他沙雕起来无人能及。说他沙雕,他在各大金融大赛上谈笑风生。说他务实,他当年却不顾一切的朝白岐玉告白,要与家人决裂与他“远走高飞”。说他白日做梦,被白岐玉拒绝后他却毅然放弃,两年没有联系。
  毕业时收到告白时,白岐玉就明白二人不可能。
  即使白岐玉承认,他对谢闻道的好感,或许有一些超脱友谊,但他是个理性人,他的工作在齐鲁,而谢闻道要回□□家人做事。
  所以,爱情与面包间,白岐玉选择了面包,谢闻道亦被迫如此。
  现在,谢闻道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烟雾缭绕中笑着说,“起码养你没问题”。
  是在嘲弄白岐玉当年为了工作与他分道扬镳,还是在同情白岐玉混的如此惨烈,抑或单纯开玩笑?
  他不知道。
  他这句话偏偏在白岐玉答应留下来之后说,让白岐玉无法再逃避。
  不得不承认,谢闻道还是变了。他原先说话,向来不放心机,也不这么滴水不漏,让人一出毛病也挑不到。
  他可以直白的说,如果当年谢闻道是这样的沉稳练达,二人不会闹得那么僵。
  ……短短两年,人会变化这么大吗?
  白岐玉沉默着喝光冷却的蜂蜜柚子茶,甜腻腻的糖味让他恶心的一阵阵范围。
  冷了的就是不如热的。什么东西都是。
  车终于驶入了主干路,模糊的霓虹灯景冲身后掠去。
  他不知道的是,谢闻道一直在后视镜中贪婪的看他。
  临街的霓虹灯倒映在白皙昳丽的侧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重回了大学时期,回到了半夜逃出校门,去小吃街吃夜宵的夜。
  曾经不珍惜的每一次相处,都是日后午夜梦回的后悔。
  在长久的沉默中,白岐玉把玩着手指,轻轻转移了话题:“你家里,还做那些生意呢?”
  “零星了。”谢闻道嗓子有些哑,“现在人们信的少了,都是老客户的、介绍来的单子。这些不只是业务,也是人情,都是必须去做的。”
  白岐玉含糊的点头,又问:“你几乎不发朋友圈了,现在是单干?”
  大学时,谢闻道其实很少提家里,有一次酒后,才大着舌头提起过,他家里还开了房产公司。
  可偶尔能瞥见的朋友圈里,谢闻道却是在搞股票之类。
  “是,”他看了后视镜一眼,又笑出了梨涡,“吃了一些苦头,但不会后悔。”
  直到吃完饭,白岐玉都提不起精神,谢闻道看出了白岐玉的疲态,很耐心的打包了夜宵,没再说去哪逛,直接去了他的新家。
  新家的地段不错,楼盘是零几年的,装潢与设备都很新。
  是那种最近流行的公寓化管理,一楼大厅宽敞明亮,有前台和保安值守,四处散发着寸土寸金的意味。
  刷了脸进电梯,谢闻道说,他买的一百七十多平,三室二厅,前几天已经把新床和床上用品运来了,在这睡觉没问题。
  “可能有些乱,”他说,“等回去我先整理一下。”
  楼道里弥漫着雪松味的熏香,白岐玉很喜欢,唯一的缺点就是熏得人昏昏欲睡。
  但所有的困意,全在开门的一瞬消散无影。
  率先进入房间开灯的谢闻道背上……好像……长了个什么东西。
  在昏沉沉的、艺术氛围十足的玄关灯下,那个东西扭动着、哀嚎着,像溺水鬼痛苦的倒影,从谢闻道脖颈后分裂开来,一直一歪的矗立在一起。
  谢闻道把大衣脱下,挂在玄关的衣架,随着他的动作,背上那东西蠕动着,一阵一颤的,像外置的肿瘤……
  不,像脖颈上的另外一个头。
  然后,他,或者说他们,一起回过身来,说:“……客用拖鞋还没买,你先穿我的吧。”
  他的嘴一张一合,脖颈上的另一只漆黑的头也五官空洞的一张一合,白岐玉能清晰的感受到逸散的漆黑鬼气,以及叫人窒息的恶臭。
  那是腐烂到几近融化的臭肉的气息……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白岐玉发现了它的存在,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阴阴的沉了下去,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搞笑。”
  他又说:“那傻逼终于不跟着你了,你该回一趟老家了……”
  他在说什么?搞笑?什么搞笑……
  “娇娇?”
  白岐玉从铺天盖地的幻觉中回神。
  客厅现代化设计的吊灯洒下柔和的白光,一切明亮如白昼。
  面前的男人摘下了眼镜,向来梳到后脑的头发散下来,英俊的眉目写满了担忧。
  他正端着一杯热茶,放到白岐玉手心:“你在想事情?”
  挥之不去的恐惧感尚在心头徘徊,白岐玉死死打量着谢闻道。
  熨烫板正的衬衫没来得及脱,领带,勾勒出有力大腿的西裤……似乎毫无端倪。
  白岐玉大力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板住他身子,让他背过身去,谢闻道不明就里,仍听话的顺从着。
  “怎么了这是?”
  白岐玉的视线,定格在谢闻道背后不明显的汗痕上。
  一个古怪的,形状极其下流的倒三角形,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恶心污秽的东西。
  手机上显示,北京,5度到2度,多云。
  很热吗?
  汗痕扭曲的轮廓,与脑海中崎岖鬼影一点点重叠……
  脑中有个声音焦虑的喊“快走、快逃”,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刚才……”白岐玉牙齿打颤,“你刚才和我说话了吗?”
  “说了啊,”谢闻道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失真,突然尖尖细细的笑了起来,“我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