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宫变(一)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29 10:50      字数:5717
    竟是甄俊。


    甄妍又惊又喜忙把房门关上, 扯着甄俊的衣袖急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甄俊反手握着甄妍的手臂,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前阵子六叔埋在宫里的棋子起作用了。”


    “啊?”甄妍惊喜的捂唇低叫一声。


    甄俊眸子闪烁透着股疯狂:“线人刚才来报,说圣上今日清晨忽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执意要出殿召见群臣议事, 太子安插在殿里的内侍, 劝不住圣上,惶惶不安中说漏了嘴, 把太子不让圣上出殿的事说出来了, 圣上大怒, 立马把太子招来, 训斥太子越俎代庖,搅乱朝纲, 直言要废了太子,太子不服, 当场出言顶撞圣上,并让御林军把圣上所住的寝殿围的水泄不通,大有逼圣上传位与他的意图, 圣上自是不肯,眼下两人正僵持着。”


    甄妍大惊:“圣上病的这些天,宫内外早被太子把持了,这圣上怎会有胜算?”


    甄俊拧眉道:“这还要多亏六叔安插在宫内的棋子, 几天前便把这个消息隐晦的透漏给了圣上,圣上面上不显, 但私底下定然是有一定准备的。”


    “那——”甄妍听完后,不仅没放宽心更担忧了, 惊慌失措的刚说一个字。


    甄俊已打断她, 握着甄妍胳膊的手紧了紧, 沉声道:“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妍妍你听我说,现在是我们家翻案的最后时机,我想赌一把,等会我走后会扮成六叔的侍卫,趁乱混入宫中去找圣上。”


    甄妍忙劝道:“不可,万一你行踪暴露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让你以身

    ——”


    甄俊蓦地拔高了音调打断她的话:“但若我不赌这一把,我们家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案。”


    甄妍见甄俊态度坚决,语无伦次的道:“我们也可以去找六叔,我——”


    “六叔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不能再麻烦他了,将整个永乐侯府置于危险之中。”甄俊摇头,目光湛湛的看着甄妍:“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若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有事的,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甄妍整个心都揪起来了,张嘴就要再劝。


    甄俊抢在她开口之前继续道:“眼下皇宫大乱,六叔又是朝中重臣,在这节骨眼上稳定朝纲都来不及,不可能再兼顾到你了,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我已经和六叔商量过了,待会儿等我走后,你和司秋立马收拾东西出城去我之前藏身的宅子,我和六叔在那里留的有人,他们会护你周全的,这几日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出门,直到六叔的人,或者是我去接你,明白了吗?”


    甄妍听这不吝于临终遗言的话,手足无措的攥紧甄俊的衣袖:“哥,我——”


    “听话。”甄俊眸底带着不舍,用大掌轻轻抚摸了下甄妍的发髻温声劝道。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甄妍:“这里面是我写给永乐侯老侯爷的信,说的是你和萧嘉祥退婚的事,原本我想等过段时日,等你理清楚和萧嘉祥,六叔的关系再做决定的,但眼下已不可能了,现在我把信交给你,万一这次我没回来,你又不想和萧嘉祥在一起的话,便把这封信交给永乐侯老侯爷,明白了吗?”


    甄妍万万没想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甄俊来找她竟是为了此事,心头激荡,双手发颤的接过信,鼻子发酸道:“我和六叔的事,你,你不怪我丢安定侯府的人吗?”


    甄俊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也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他摇了摇头,按着甄妍的双肩语重心长的道:“只要是妍妍想要的,哥哥都愿意为妍妍办到,怎会怪你?”


    甄妍和萧博延在一起的这么多天,每次午夜梦回时只要想到父兄若知道她做的事,便羞惭的无地自容,时间久了,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只想能瞒他们一日是一日,然,听甄俊话中完全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甄妍当真是悲喜交加,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哥,我,我——”


    甄妍双唇颤抖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甄俊抬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擦掉,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底的留恋不舍已然消失不见,他紧了紧甄妍的双肩:“保重。”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哥——”甄妍抬脚追出几步,留恋不舍的哽咽唤道。


    甄俊始终没有回头。


    司秋见状把甄妍拉回屋中软塌上,也跟着莫名的紧张起来:“奴婢这就开始收拾东西,小姐您想要带上什么?”


    甄妍的魂魄仿佛也跟着甄俊一并飞走了,眼睛空洞的盯着眼下的一片空地,似没听到她说话,司秋忙又复述了一遍,甄妍这才回过神来。


    司秋见她脸色暗沉疲惫之色尽显,担心她身子出问题:“要么我去叫沉容,让沉容去把六爷找回来?”


    提到这个,甄妍才恢复了点精神,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累,身子不要紧的,不用找她,而且我哥进宫的事少不了六叔的帮衬,眼下这局势,还是不要给六叔再添乱了。”


    司秋退而求次刚要再说“把大夫请过来瞧瞧。”


    甄妍忽然想起什么扬起脸道:“你去备马,我要出门一趟。”


    马车辚辚而行,集市两边的摊贩叫卖声喧闹无比,再远一点的摊位,耍猴人手里拿着一个烛台,滑稽的做烧猴子屁-股的动作,引的小猴儿上蹿下跳,丑态百出,周遭围满了被逗的捧腹大笑的各色行人,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仿佛皇宫里的巨变和他们毫无关系。


    坐在马车里的甄俊,放下车帘,面上冷凝之色更甚。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的近乎凝滞,坐与甄俊对面的几个带刀暗卫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马儿忽然嘶鸣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一个暗卫立马掀开车厢看向外面。


    一个做下人打扮的暗卫从对面的马车上匆匆赶来,压低嗓音对甄俊道:“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还有我家大人说,您进宫后直接去圣上的居所,那里会有人接应您的。”


    甄俊看了眼那辆马车,一阵冷风拂来,车帘被掀开了一角,里面坐着的人赫然是前些天他抓到的周尚,宋颐等人,眼看几个月以来他所有的期盼即将实现,甄俊心头激荡,嗓子眼发紧:“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已去宫里了,大人说为了以防万一,被奸人弹劾利用,他暂时不能和您碰面。”


    甄俊知萧博延这次帮他私下里承担了多少风险,感激之情无以言表,遂点头:“我知道了,告诉你家大人,我甄俊定会全力以赴。”


    那下人脸上涌起钦佩的神色来,朝甄俊一抱拳退了回去。


    这一打岔间,一众人也到了宫门口。


    远远的便能看到守宫门的侍卫比平常多出了五倍,以往甄俊也曾来过皇宫面圣,每次到宫门被验身时,不过被粗粗搜身一番便被放行了,而今日守门的侍卫不仅要出入朝臣的腰牌,还要问进宫要做什么,并派一名太监和几名侍卫随侍左右,竟是被控制起来了。


    甄俊见状深吸口气,抬步就要下车。


    “等下,主子。”一旁的暗卫神色一肃,忙拦着甄俊低叫一声:“有人关宫门。”


    甄俊忙抬头。


    一队御林军忽然来至,带头的并非他熟悉的李卫,而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只见他朝守宫门的将士厉喝一声,那些将士惶诚惶恐的立马阻住等在宫门口要进宫的朝臣,手忙脚乱的开始推宫门。


    这种情况甄俊来之前并没料到,只感不妙,但也不愿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心头一凛,执意要下马车。


    暗卫忙劝道:“事情有变,主子您还是先回去,待属下在这打探好消息,您再去也不迟。”


    甄俊眉头紧皱:“来不及了。”说罢,推开暗卫拦着他的手臂跳下马车。


    暗卫忙下马车正欲再劝。


    城门口的御林军中忽然窜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子,朝这边疾驰而来,甄俊眯起眼睛看向来人,犹疑的喃喃道:“萧嘉祥怎么在这?”


    说时迟那时快,萧嘉祥连人带马已近在咫尺,只见他一拉马缰,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他快速俯下身压低嗓音道:“上马车,宫中形势有变,太子下令即刻起任何人不得入宫了,你随我来,我有办法让你进宫。”


    甄俊不疑有他,感激的朝他一抱拳:“多谢。”


    随着马车再次启动,不多时车外响起守门将领盘问萧嘉祥的声音,萧嘉祥不卑不亢的一一应答,那将领不疑有他,很快便放行了,待马车走到宫道上时,坐在马车里的甄俊这才轻松口气。


    不多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萧嘉祥撩起车帘入内。


    一股异香也随之飘进了马车里,甄俊平日不喜在衣服上熏香,被呛的难受,他忙抬起左手掩住鼻子,就在这时,车外忽然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暗卫掀开车帘朝车外看一眼,随即大惊失色道:“主子,我们的马车被,被三公子带的人拦下来了。”


    甄俊神色一凛,不可置信的怒目萧嘉祥:“你要做什么?”


    萧嘉祥脸上并没被戳破的羞耻感,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甄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甄俊没想到萧嘉祥竟临时倒戈,大怒,伸手去摸自己腰间,那处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贴身佩剑在进宫门时上缴了,他忙以掌为剑劈向萧嘉祥,然,招式刚出一半,胸口蓦地传来一阵剧痛,头也跟着眩晕起来,下一瞬,“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厢,甄妍刚收拾完东西出永乐侯府,便撞上了萧嘉祥,萧嘉祥直言有事和她商量。


    甄妍实在和萧嘉祥无话可说,但在这紧要关头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丝有用的消息,遂让萧嘉祥上了马车,甄妍朝内侧软塌上挪了挪身子,撇开眼淡声道:“找我什么事?”


    萧嘉祥见她这抗拒的动作,心头不喜,但忍住了,朝架马的车夫摆摆手:“去城外的庵堂。”


    甄妍眉头皱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去不了那儿,有什么话你在马车上说吧,我听着。”


    此话一出,萧嘉祥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若我不同意在这说呢?”


    甄妍见他语气不善,眉头蹙的更紧正要再说,只见萧嘉祥伸手攥着她手腕,把她拉过去抱在怀里,甄妍大惊失色忙在他怀里挣扎,“你,你做什——”


    甄妍话音未落,萧嘉祥一个手刀劈在了她后颈上。


    甄妍双眼一翻,身子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