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解围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29 10:50      字数:5018
    甄妍听清楚后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时忘了动作。


    萧博延眉头紧皱无意识的又唤了一声。


    甄妍这才反握着萧博延的手,轻声回应:“我不走。”


    萧博延听到她的回应,紧锁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紧抿的唇角甚至还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甄妍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帖在萧博延身上, 怕压着他胸口伤处,悄悄的抬起身子准备挪到旁边, 萧博延握着她小手的大掌一紧, 又将她人拉回去继续抱着。


    甄妍挣了几次没挣动, 索性由他去了。


    她今晚被折腾的够呛, 此刻闲下来便感到浑身困累交加,她便靠着萧博延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 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窗户,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思绪渐渐飘向了远处。


    萧博延受伤回来了,萧嘉祥却没有跟着回来,他有没有受伤?是离开了?还是去办差了?


    这一切随着萧博延的昏迷, 她都无从得知了。


    甄妍想了一会儿,心头不免焦灼,她转头看向门外。


    夜里的山林温度比白天低了很多,尤其是初冬的后半夜天寒地冻的, 哈一口空气,嗓子眼跟被麻绳来回摩擦了般干疼干疼的, 温茂一边擦着往外直流的鼻涕,一边吩咐随从捡来树枝等物生火, 其余的人轮流在附近巡逻。


    忙完这一切后, 温茂和几个熟悉的暗卫累的瘫坐在火堆旁取暖。


    温茂扯下腰间悬挂的酒壶, 仰头灌了一口酒后,瞥向木屋方向。


    一个暗卫将他手里握的酒壶抢过来,嘿嘿一笑:“六爷有甄小姐照顾着,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我说,只要甄小姐人在这,咱们六爷就是有多重的伤也会好一大半!”


    话糙理不糙,可温茂和萧博延的关系和这些暗卫不同,他依旧担忧的叱道:“话虽如此,可爷这次受这么重的伤,周尚人还未抓到,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


    温茂说完起身,指着两个暗卫:“等会喝完酒,你继续跟进抓周尚的事,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客栈可以歇脚。”


    那两位暗卫忙应下来。


    温茂交代完其余的事,刚往回走了一半,便见甄妍从屋中快步走出来,叫他一声:“温侍卫。”


    说来奇怪,他家爷之前没遇到甄妍时,性子虽冷清些,不近人情些,可从来都是无灾无难的,自从遇上了甄妍,今日不是“受伤”,明天心理上便是被虐的“体无完肤”受尽苦楚,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要看不下去了,尤其是今日他家爷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时候。


    温茂脸立马冷下来,他转身看向甄妍。


    甄妍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


    她白皙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只见她吸了下鼻子,手里捏着几个染了血的帕子:“你们那还有水吗?我想把这几个帕子洗一下。”


    温茂眉眼透着不耐:“大家都赶了大半夜的路,连吃的都没有,哪来的水供甄小姐洗帕子净脸?”


    甄妍忙摆手:“不是我用,是——”


    她话未说完,一个暗卫从远处疾奔出来,急切的唤他:“温侍卫,那边有动静。”


    温茂心一凛,再没理会甄妍跟着那名暗卫走了。


    甄妍原本是想将帕子洗干净后,帮萧博延将伤口周围的污渍擦干净,不料却吃个闭门羹,她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刚才撕剩下没几片的内衫,一咬牙转身回了屋。


    夜越发深,更深露重。


    几个暗卫围着火堆打着瞌睡。


    无人发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他身形几乎与黑夜融在一起,露在外面的一双厉眸直直的盯着那间木屋,撑在树干上的一只大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不知站在那多久了。


    若甄妍此刻在这,便能认出此人,只因此人正是她刚才挂念的萧嘉祥。


    原本萧嘉祥刺了萧博延报了夺妻之恨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可下山途中,心里仍旧放心不下甄妍,也可以说,出于不甘,想看看甄妍心里是否还有他这个未婚夫,是否会为了他跟萧博延决裂。亦或为了报复,于是,他去而复返了。


    若在以往萧博延没受伤时,他哪怕隐藏的再好,也躲不过萧博延的眼睛,而今日萧博延吃了他一剑,性命垂危,警觉和反应都比平日低了很多,这才没留意到他,萧嘉祥才能尾随萧博延来到此处。


    然而,他想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甄妍没有质问萧博延为什么受伤,更没和萧博延大吵大闹,甚至就连问他一句都没有。


    萧嘉祥只觉浑身被冰水兜头浇下,遍体冰凉。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别的反应,萧博延人便晕过去了,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 ,甄妍手忙脚乱的将萧博延扶进屋后再没从屋中出来。


    就连刚才那唯一的一次外出,还是为了萧博延。


    萧嘉祥绝望的闭了下眼,撑在树干上的大掌缓缓松了,他看了眼腰间悬挂的那枚绣有昙花的香囊。


    昙花,又称彼岸花,是地狱之花。


    传说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原来他临去锦州之前,她送他昙花并不是想和他长长久久,而是告别。


    萧嘉祥苦笑一声:妍妍,你心里可曾真的爱过我?

    ……

    次日,甄妍尚未完全睡醒便听到一道压抑的□□声,一下子被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她昨夜不知什么时候竟滚到了萧博延怀里睡着了,此刻正压着他受伤的胸口。


    他胸膛上缠裹的几层厚厚的白纱布都被鲜血浸透了,甄妍吓得忙从榻上坐起来,羞愧不已穿鞋下榻:“六叔你忍一下,我去拿药帮你重新包扎。”


    萧博延握着她手臂,将她拉回榻上,“先别去,让我再抱会。”


    甄妍身子一踉跄差点又撞到他伤口,急的脱口道:“也不差这一会儿。”


    萧博延闻言眉峰微挑,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上忽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哑声反问:“那就是说,等会儿我想抱多久就能抱多久吗?”


    甄妍被他这耍无赖的行为差点咬到舌头。


    谁能想到一向目下无尘,冷静自持的萧博延,私底下竟然还有状似这种小孩子问大人要糖吃的行为,甄妍不免暗恼,一张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也,也不是,我可没这么说。”


    萧博延刚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声,躺回了榻上。


    他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眼神幽怨,似再说“你若不答应,我就不撒手了。”


    甄妍羞燥的不行,杏眸一瞪,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若再抓我,我就不依你了。”


    萧博延这才怏怏的撒了手。


    甄妍忙穿好鞋子去到旁边的木桌上,却发现她昨晚从身上撕下来替萧博延裹伤的内衫布料用完了,转头开门将温茂叫了进来。


    此次他们出京,温茂带足了一应物什,这紧急治伤的伤药也带了,他将药箱打开拿出消过毒的纱布,快步走到萧博延跟前,随即一愣。


    萧博延见温茂神色有异,低头看了眼胸膛。上面横七竖八的裹着几层雪白的布料,并非是他此次从永乐侯府带出来的东西,瞥了眼站在旁边的甄妍。


    女子外裙下,里面雪白的衬裙破烂烂的,脸不由一沉:“这怎么回事?”


    温茂听到质问,额上冷汗直冒:“这,这——”


    温茂听到质问声,也没想到甄妍昨晚问他要水,竟不是用净面用的,而是要给他家爷裹伤用的,若让他家爷知道他私底下给甄妍使绊子,那他家爷还不撕了他,顿时额上冷汗直冒:“这,这个——”


    “昨晚温侍卫带人巡逻去了,我找不到药箱,便用自己的衬裙帮六叔裹伤了。”站在一旁的甄妍忽然出声道。她说完调皮一笑,腮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的看起来讨喜极了,“六叔,是嫌弃我裹的不好吗?那我下次就不帮你裹伤了。”


    萧博延听后脸色阴沉之色顿消,宠溺的对甄妍道:“我怎会嫌弃妍妍裹得不好?!”


    温茂见甄妍帮他解围,又是一愣。


    甄妍笑了笑,算是回应萧博延的话。随即催促:“温侍卫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六叔裹伤呀。”


    温茂这才回过神来忙帮萧博延上伤药,重新裹伤。


    做完这一切后,等温茂从屋中退出来时,甄妍正好端着一盘血水从屋中出来掉水 。


    温茂神色复杂,上前两步接过甄妍手中的水盆:“甄小姐,这种体力活交给属下做就是。”


    甄妍昨晚照顾萧博延大半夜没怎么睡,今日人就算起床了,可精神还是很差,她也没推脱,笑着道谢:“谢谢温侍卫。”


    温茂帮甄妍倒完水,将水盆还给甄妍时到底没忍住,皱眉不解的问:“甄小姐,您,您刚才为什么帮我?”一般的人不该是对他落井下石报复过来吗?

    甄妍听后先诧异了下,随即了然,她笑了笑,认真的对他道:“因为温侍卫是真心替六叔着想的人。”


    换言之,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可以大度的不计较他对她的轻慢。


    温茂心头羞惭更甚,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甄妍冲他笑了下转身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