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田虎调兵遣将的同时官军也已开始了行动。在威盛军都总管符德安的恳求下枢密使童贯下令给河东、河北的驻军要求他们全力支持符德安对田虎的征剿。尤其是对自己的门生、驻防晋北的永胜军节度副使季恩童贯讲得更是露骨无论在军队调拨还是在粮草接济上都要倾力相助让季恩的这个同门来个开门红。接了恩师的密信季恩不敢怠慢连忙调集阳泉、娘子关一带的人马先从北面压了过来。


  这些举动自然很快就落入田虎的眼中。他的老营驻扎在潞州城西面的正觉寺附近。之所以没有把老营设置在城里田虎曾向欧阳德基以及手下众将解释过：山西义军最大的依仗是山绵延高耸的太行山脉是义军多年来得以与官军周旋的根本。把老营设在城外不仅移动起来更为方便重要的是让全军上下都不要奢望在官军来剿之时据城死守。此外田虎还强调晋东南的百姓很清苦之所以有这么多百姓支持自己就是因为义军一直以为民除害杀富济贫为己任。只有做到不扰民不给百姓增添额外的负担百姓们才肯在官军来围剿的时候帮助义军才肯把年轻的子弟送到义军中来是义军成为山西百姓的子弟兵。


  的确这么多年来田虎义军虽然在各地的绿林之中兵员不算最多地盘不算最大却每每避开官军的围剿这与当地百姓的支持密不可分。每当大股官军进攻的时候田虎都放弃城市引着官军在山沟里兜圈子。因为有百姓通风报信有事先在山中预备的秘密补给点官军总是不能歼灭田虎的主力。一旦稍不留神就会被田虎突袭得手损兵折将。而那些州县被官军占领了之后很快又会因为有城中百姓的里应外合而重新落入田虎之手。就连那些根据地边缘的县城虽然田虎不派兵占领但却会对朝廷官员严加警示一旦官吏不听从田虎的警示恣意而为必然很快就会丢掉性命。故此山西的官员都不太愿意到晋东南为官。只有那些比较清廉正直或者比较圆滑的官员才有可能完成在晋东南的任期与田虎和睦相处。田虎因而在当地百姓中也有了田太皇、田青天的美誉。


  得知季恩的人马从北面进逼昔阳田虎并不在意只是让驻防当地的将领撤到石马寺一带的山中放任敌军进驻昔阳。因为由此向南进攻田虎的晋东南根据地只有经过和顺镇的一条大路可走其间百里长的山路处处都可以打伏击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将领是不会贸然再向南的。就连昔阳北面朝向阳泉的道路两边也是山峦起伏随时随地可以截断官军的辎重粮队。没有了粮草供应官军大队人马在小小的昔阳城是呆不下去的。


  西面的情况也是如此武乡、榆社、沁州的官军如果东进也必然要提防到襄洹一带的道路安全。因而田虎根据地的腹地潞州、屯留、长治和壶关是很少遭到官军占领的。现在田虎主要关注的还是从南边晋城过来的宋江威盛军。为此他与军师欧阳德基商量把原来驻防在东面平顺县附近的四彪将之一的耿恭调到陵川协助高平的大将唐斌防守地势相对平缓的南路。


  这一日田虎和欧阳德基带着几十名亲兵到老营南边四十里外的长治城巡视这里驻有八猛将之一山士奇的两千人马。虽然这里是山西有名的古城但田虎并没有部署太多的兵力所以沿途只有几处特别险要的地方才有百十名军兵把守盘查奸细。田虎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莫不是停下来与弟兄们聊上几句。手下的弟兄对大领也并无太多的畏惧之心胆子大的还跟田虎嘻嘻哈哈地开上几句玩笑。欧阳德基很欣赏田虎在军中这种平易近人的作风。他相信大当家的这种人格魅力在战斗中会使得士卒们为他奋不顾身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护深受大家爱戴的领。


  由于对前面神宗、哲宗两朝新旧两派的“党争”深恶痛绝徽宗赵佶即位不久就颁旨对党人及其后裔大加贬斥导致大批社会精英流离失所象欧阳德基这样的名臣之后也被莫须有地扣上“结交党人”的帽子不得不流落到河东山西。这样的境遇使得他与京城之外的平民百姓有理更多更深入的接触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清高习惯对于民间疾苦和国家局势有了进一步的清醒认识。如今的欧阳德基早就不是那种只沉湎于风花雪夜的文人骚客兵书阵图和致世书籍替代了四书五经、制艺文章成为他如今案头研读的内容。眼见到在田虎控制下的晋东南百姓生活较他处鞥各位舒心畅快欧阳德基对于这位不过是秀才出身的主公越来越倾心拥戴。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来到长治城南山士奇的营盘。见除了在哨位上警戒的士卒之外营帐附近并没有多少军兵一问之下才得知山士奇带着人都在校场演武。田虎不让哨兵去通报自己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亲兵便与军师一起往校场方向走去。没等到近前就听得那边传来阵阵如雷的欢呼走近几步才现校场中间用桌椅堆成一座三四丈高的高台几名将士正比赛徒手攀登。只见一个年青的姑娘手脚麻利地借助着高台探出来的桌腿、椅背迅爬到了最高处然后用了一招鹞子翻身轻飘飘的翻落下来又赢得众人的高声喝彩。


  田虎见状也很兴奋转头对欧阳德基说：“这种练习可以帮助大家在登山或者攻城的时候身手敏捷善于利用地形地物。这个姑娘真的好身手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山士奇的营中还有这般的女兵？”


  这时候一个略有些络腮胡子的壮汉敞胸露肚地跳上一张桌子冲着周围还在鼓掌的众人摆摆手：“大伙儿都看见了吧？就得这样练！你们要是连个姑娘家都不如看你们将来如何能讨得到婆娘！”一句话惹得台下军兵们哄堂大笑倒把那个女后生弄了个满脸通红。这个壮汉就是田虎军中八猛将之一的山士奇。等众人笑声稍停他又说：“除了身手敏捷之外攻打城池还少不了白刃格斗。你好不容易爬上城去人家马上就会有几个人上来围着砍你没有功夫那可不成。难道本将爷是让你们爬上去送死的？待会儿大家分成四队一队来练爬城二队去练射箭三队嘛就练习两三个人如何抵得住六七个人的围攻最起码十招之内不许被人家砍中四队呢跟着老子去练角力。嘿嘿将来上了战场你们小子就知道这徒手格斗也是十分要紧的了！”


  他居高临下唾沫星四溅一眼望见田虎站在人群的后面连忙跳下桌子分开人群挤到田虎面前：“大哥你怎么来了？咋也不说一声？”他又冲欧阳德基嘿嘿一笑：“军师也来了！”田虎把脸一板：“看你这个样子还不抓紧把衣服穿好了！让军师笑话。”山士奇抓抓脑袋憨笑着把装束收拾了一下。


  田虎问：“刚才登高的那个姑娘是谁呀？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山士奇回头望了一眼：“那不就是你从太原请回来的薛大叔的闺女叫薛慧梅的。大哥你可真有眼力薛大叔他们一起来的几位哥哥是好手。你看那位焦大相扑的功夫实在了得俄都不是人家对手昨天把俄连着扔了几个跟头幸亏后来俄在兵器上找回来点场子不然的话在弟兄们面前可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田虎知道这个山士奇心直口快微笑着点点头：“你是怎么安排他们的？”“焦大我让他教弟兄们徒手格斗薛大叔会的东西多请他教兵器同来的那个后生箭法不错就去教射箭。那两个姑娘家嘛俄这里没有娘们队临时让她们跟着她爹。”


  欧阳德基插话说：“琼英姑娘在襄洹不是有娘子军吗？要不让着丫头过去？”山士奇一听就急了：“军师别啊可不能让薛姑娘走啊！”欧阳德基一愣转头看田虎。田虎也奇怪地问他为什么。山士奇有些不好意思：“薛姑娘武功好人也水灵俄想想……”他吭吭哧哧说不出来。田虎对这些亲兄弟一眼的部下很了解心里一动便看穿了他的心事抬起头来哈哈大笑。欧阳德基若有所悟：“当家的是说他……”田虎见周围众人早已散去便低声笑着说：“这小牛犊敢是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