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来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18 19:24      字数:7439
    就这么过了几日,还没觉得时间过,就到了生辰宴。


    十二月二十三日,生辰宴。


    夜幕来袭,皇宫依旧明亮雄伟,不自觉的给人一丝威慑。


    在这注定会发生什么的夜晚,众大臣皆应旨,携妻眷子女陆陆续续前来。


    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萧裕简单的说了几句,宫宴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是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


    歌舞升平的确不假,却是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各家千金,无一不想上前去献艺恭祝皇上生辰,可又无人敢上前。


    皇上自幼至今,身边从未有其他女子,就连宫女都不能近身。再加上其从不举办宴会,如今却大办生辰宴……


    要是说皇上想认识她们,她们可是一点都不信。


    而那些少爷,也好不到哪儿,也都是心惊胆战的。


    明明同为男子,可却好似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一个则是最为普通、相差甚远,就仿佛是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他们真的见到了皇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他们眼里的皇上萧裕,依旧那么的夺人目光。他此时并未穿着龙袍,倒是穿了简单的白衣,但是天子威严、真龙之气还在。


    他有些霸气而又凌厉的眉眼,给他平添了些若有若无的邪气。


    他的薄唇似乎含着冷笑,虽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却还是使人背后一凉。


    可是有一极美的红衣男子,也就是丞相带回的小公子,亦是同样的夺人目光。


    他就那么随意的坐着那里,仿佛这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似乎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红衣本就是非常挑人的,可是他能完全驾驭身上的红衣,红衣只给他带来了温柔,并没有给他带来妖冶之意。


    这红衣男子,也就是君衍,他淡然的看着众人间的推杯换盏。


    各家小姐对他有意无意的打量,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唯一有几分好奇的只是萧裕。


    他微微抬头看向了萧裕,不料萧裕也恰好看向了他,二人就像是有默契一样。


    凑巧和萧裕的目光相撞,他极为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然后不再看向萧裕一眼。


    他依旧是那么平静的坐着,可心里却早已不平静了。


    萧裕意识到了君衍的躲避,却还是那么看着君衍,似乎要看到君衍的心里。


    君衍正在想着什么,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自萧裕的诡异视线。


    他真的非常的敏感,感觉到了视线的诡异,也感觉到了诡异里的宠溺,更感到了宠溺里的蛊惑,却不敢回头去看萧裕。


    等不到君衍的回头,萧裕最后的余光离开了,视线完全放到了所有人身上。


    萧裕心下觉得很是好笑,他只是想要君衍看看他,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难道真的应了夜星觅的话,他就是在胡思乱想,甚至还从未现实过,连换个人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感觉到了视线的离开,君衍的心口征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落了地,原来他还是选择放弃了。


    萧裕不是故意看他的,怕只是无意看到他的,他就像个好笑的笑话。


    萧裕已经放弃他了,他也要放弃萧裕了。只是,他还是没舍得放弃,还是选择了回来看他。


    他想要的东西,萧裕给不起的,他也要不起的。


    ……


    “皇上,老臣有一事请奏。”那边丞相顾越突然起身说话,打断了某些人的思绪。


    “哦?顾爱卿何事?”萧裕看向了这当朝丞相顾越,淡淡说道:“爱卿若是要说朝堂之事,那就待明日再议。”


    “皇上,老臣此番回京路上碰上一小公子,年纪与摄政王之子君衍相仿,这长相也是……”顾越随后又叹气道:“这长相也是像极了之前的摄政王君忱。”


    他看了看萧裕的神色,又缓缓的轻声说道:“皇上,臣知这摄政王乃是朝中禁忌,可臣也不忍心看其子嗣流落在外……”


    “那照顾爱卿所言,您带回来的小公子是摄政王之子了?”萧裕的视线扫过那边的君衍,不以为意的冷声说道。


    “回皇上,臣只是有几分怀疑。当初臣初见他时,并未想到这些。他说自己是来寻亲的,后来他又说到自己名为君衍,而摄政王之子也名为君衍,所以臣猜想他当是摄政王之子。”顾越一番话说得甚是真诚,眉眼中也带着几分焦急。


    “既如此,那便让他亲自来说可好?”过了片刻,萧裕看着君衍,掀起薄唇,轻声笑了,问道:“君衍,此事,你又如何说?”


    萧裕长相俊美,极为妖孽惑人,只这轻轻一笑,就迷了很多人的眼,撩拨了很多人的心!

    只是,他的笑,似乎没有影响君衍。


    君衍只是起身走向大殿中央,认真的答道:“回皇上,草民并无证明身份之物。不过草民胸口有一梅花形印记,那印记是自出生便有的,而且我身上还有一块玉佩。”


    “这玉佩我一直随身佩戴,甚至还从未离过身,草民认为这印记与玉佩应当可以证明。”就这么说着,他又从腰间取下了玉佩。


    君衍的这些话落地,在场的众人再次大惊,甚至都开始倒吸凉气,有的还在私下小心讨论。


    而萧裕看到此玉佩时,突然有了一丝悸动,不过很快便消逝了。


    “一印记、一玉佩,印记之事世人皆知,至于玉佩……”萧裕看着一脸认真的君衍,心里又有了几分波澜,他浅浅的说道:“摄政王之子确是自出生便有那印记,且你的样貌也像极了摄政王。至于这玉佩,你可知这是何玉佩?”


    “回皇上,草民不知。只是这玉佩一直在身上,草民认为大概是父亲母亲留下的。”君衍面带疑惑,缓缓的解释道。


    我知道这是何玉佩的,只是现在的你我,不过只是君臣罢了。


    “是啊,这玉佩之事朕也不知。待朕问过父皇母后,再做定夺可好?”萧裕假装镇定的看着一脸疑惑的君衍,心里突然就极为难受了起来,还一直看着君衍的眼睛。


    他心想:我真的很想你的,可是想的还不够,你还是忘了我了。


    “草民一切但凭皇上做主。”君衍抬头看了看萧裕,淡淡的恭敬回道,像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似的。


    萧裕好像看出了君衍的不妥,立刻从他的微愣中回神,连忙略带担忧的轻声说道:“众卿随意,莫要因此事扰了雅兴。”


    他的脸上仍是一片淡然,慵懒的眼睛里藏着些温柔,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就那么小心打量着君衍,还看着君衍回到了他的位置。


    他就那么看着已经坐好的君衍,目光里满是说不出的温柔,脸上还满是说不出的满足。


    只是,他的温柔和满足里好像掺杂着一些伤心。


    ……


    席间,众人虽对君衍之事有些别的看法,但却不敢直接表露出来。


    所以啊,这场生辰宴,虽有歌舞,但却无人欣赏,众人各有心思。


    那丞相顾越是谁?可是最爱与皇上作对的人了!但是,人家就是干净的很,还总能找到理由来脱罪。


    那摄政王君忱是谁?虽说死了十四年了,但谁也忘不了那个人,君忱与太上皇萧瑾可是有交情的。


    那个红衣男子君衍?当初君家灭门后,好像是有那么件事,人家捧在手心的宝贝,好像突然丢了。


    他的眉眼像极了其母云沁依,其他地方都像极了其父君忱。要是有人说他不是君忱之子,他们这些大臣就第一个不信!

    只是,这失踪十四年的君衍,竟然被丞相找回来了!


    众多官员都觉得很是稀奇,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君衍的回来定是大有蹊跷。


    而永安侯府小侯爷齐念霖,他看到君衍拿出那玉佩时,突然有些吃惊,不过只是一瞬便没有了。


    ……


    生辰宴后,长乐宫中。


    “我说萧裕,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这般饮酒。”


    “只是一个君衍,只是一个玉佩,便让你变得这般,这不该是你的,这不该是我认识的你的!”


    “我所认识的萧裕,从来都是肆意潇洒、冷傲不羁,可现在呢?”


    齐念霖夺过了萧裕手里的酒壶和酒杯,一下子扔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萧裕,凉飕飕的说道:“萧裕,你别骗自己了,就不能醒醒啊。”


    萧裕却怎么也不肯回答,还是愣愣的坐在那里,看向地上的那些碎片和酒水。


    顺着萧裕的视线看去,齐念霖又苦笑,想了想,随即无奈道:“对了,你萧裕,是北漓皇帝,是九五之尊。你何曾听过他人的话,我怎的就忘了。”


    萧裕在一厢情愿的喜欢君衍,但是他似乎不知道,君衍或许是万般嫌弃他的。


    “我好疼,好疼啊,这里好疼!”萧裕好像被齐念霖骂的回了神,然后就偏头看向了齐念霖,还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开始大喊。


    转而,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痛心疾首的大声斥道:“我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是狠心忘了我。我思念越来越深,恐惧也越来越深,害怕也越来越深,却还在努力记清他,甚至满脑子都是他!”


    齐念霖将萧裕的模样看到了眼底,觉得有些讽刺,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目光矛盾的看着萧裕。


    他突然觉得,这时的萧裕,不再不可一世,不再高高在上,不再意气风发,不再像他自己,却像真正的他。


    “他忘了啊!”萧裕像是没有意识,继续无所谓的说道:“他似乎是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可是,我明明都努力记清他了,他凭什么不记得我啊……”


    齐念霖看到这样的他,心中多了些酸楚,却又冷声道:“够了,萧裕。我最看不起你这副样子,你现在可还有半分天子姿态。”


    萧裕只是冷笑,看向他,加大声音,怒声回道:“你看不起又怎样?没有天子姿态又怎样?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他在生气,他在心疼,就连眼睛也突然有些微红。


    齐念霖看到萧裕这样,微微一征,随后略微嘲讽道:“萧裕,你是皇上,你不止是你自己的,更是这天下苍生的,你该明白这些的!”


    “你应当是知道的,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从不想当皇帝。”萧裕的脸色有了些惨白,眼睛突然又红了许多,对比之下,更让人看到他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萧裕,齐念霖有些吃惊,呼吸也有些微滞,却放轻声音安慰道:“萧裕,你若真在乎他,就不要这样了,好好平复下来,然后再去见他,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这三个字,轻轻的,似乎怕是惊到萧裕,又似乎怕是得到拒绝。


    萧裕却不可置信的大声说道:“我没有真的在乎他吗?可他呢?他呢?他呢!对啊,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有我记得,跟个傻子一样记得!”


    齐念霖大惊的看着萧裕,呼吸也再次滞住。因为萧裕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微红,而是开始泛红,甚至越来越红,隐约还带着些眼泪。


    萧裕,他这是要哭了吗?


    萧裕,他真的要哭了吗?


    意识到这些,齐念霖心中百感交集,仔细想了片刻,连忙大声说道:“阿裕,他回来了,已经回来了,就在丞相府,你可以去看他。你不能这样,会吓到他的,好起来,好不好?”


    过了片刻……


    萧裕似乎听到了,不确定的小声试探道:“我这样不好,那我不喝酒了,要好好的对他,你说我这样做,他会不会喜欢我一点……”


    齐念霖认真的肯定回道:“会的,他会喜欢你的,只要你好好的。”


    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怎样的爱,让这个不可一世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萧裕开始调整情绪,试图慢慢平复下来。


    在确认萧裕的情绪稳定后,齐念霖也就快步离开了,因为父亲在候府等着他回去,他必须要回候府解释一番。


    只是,他还未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就那么停在原地,稍稍思索了片刻,朝着后边大声说了一句:“暗一,照顾好他。”


    隐匿在暗中的暗一应道:“是。”


    两个主子吵架就算了,为什么遭罪的永远都是我?

    ……


    在齐念霖离开后,萧裕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他又想起了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的他是那么的无能,十四年前的他是那么的无助。


    那时候他七岁,父皇二十五岁。


    他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那整整三日,其实没有一日在罚他,只是在让他知难而退,可是他却坚持了下来。


    因为他的坚持,再加上母后的求情,父皇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


    而两年后,他做到了,父皇答应了他,给了他皇位,他真的很开心。


    那时父皇只给了他一句话:你既是这天下的皇帝,便要对这天下的苍生负责。


    他这一负责就负了这么十四年,更是要对小衍负责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萧裕九岁登基的原因点出了一点点了,后边还会继续点他登基的原因的,就是可能会在比较靠后的章节了,但是肯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萧裕此人,从小到大,从始至终,都是钟于等、忠于待、衷于守、终于护。


    可是,君衍应亦是如此。


    终究还是,只要愿意,那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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