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她的魂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03 11:34      字数:14268
  “允礼,你额娘没教过你,有求于人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吗”凌轩回头,似怒非怒的看着清朝鬼,不过看到清朝鬼面对复杂的好像要解开密码一样的生死盘毫无头绪。


  唇边有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从身上逸散出来的阴气似乎淡了一点。


  “凌轩凌轩大人,请你帮帮忙看看中山鬼王借我的生死盘,这样你满意了吧,这东西太复杂了。就好像一堆理不清的线头一样的,本王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烦死了都。”清朝鬼的手指头拨弄了一下圆盘,盘上的几个刻度都被触动高速旋转起来。


  在盘子的正中央,快速的如同走马灯一样的闪过无数的白色纸人。


  这些纸人就是薄薄的一张纸片,几乎每一张都一样,但是每一张给人的气息和气质都是不同的。


  有些要温和柔软一些,有些乖戾跋扈一些。


  主要还是要看死者生前的性格,这些被收走的地魂,也会有差不多类似的脾性。


  凌轩眸光落在金花那张纯洁无暇的脸孔上,眸光一定,笑若冰洁的雪花,“就问你,她醒了之后可能就没那么听话了,你真的愿意让她醒来吗”


  “当然,本王和她和她可是有好多回忆的。”允礼根本就不假思索,似乎是真的对金花情难自禁。


  三百多年了,没有一个女人能拴住他的心。


  可三百年后的今天,那个看似如此普通的少女,竟是这样轻松的走进了他的心房。果然爱情这个东西,需要靠的是缘分,跟时间和年代关系并不重大。


  凌轩扬了扬眉,“滴一滴她的心血在上面,她的地魂自然会浮现出来。中山兄让你来动手,就是因为你找起来比他容易,没想到你却研究了转轮半天。”


  “你你早知道方法,却不告诉我,也太坏了吧。”清朝鬼气的脸色有些发青,却是低头握住了金花的手。


  在面对金花的时候,发青的脸色在他书生气的脸上变得温润来。


  他笑容淡淡,仿若春花一般的素净,哄孩子一般的哄着金花:“有点疼哦。”


  “允礼,你亲亲我的额头,我就不怕疼了。”金花笑得没有半分的杂质,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笑意。


  曾经见过她悲伤到了极致的我,此刻心头的感觉是无比复杂的。


  命运也许就是如此,山不转水转,她失去了自己的宝宝。却结下了和允礼的一桩阴缘,也不知道将来是福是祸。


  清朝鬼的眼底,是一丝疼惜,唇在金花额上吻了吻。


  手指尖轻轻的划破了金花的中指,中指连通着心脉,流出来自然就是心血。他抓着金花的食指,让指尖的血液,滴入了生死盘的正中央。


  顷刻间整块生死盘的每一个刻度都飞速的转动起来,这些刻度从生死盘中飞出,如同无数的丝带一样围绕着清朝鬼怀中的锦画交叉转动。


  就在金花的颅顶之处,多了一片金粉色的小纸人。


  纸人很薄,就跟a4纸差不多薄。


  在金花的颅顶不断的旋转着,她漆黑的发丝飞扬,乌眸从一开始的混沌。逐渐之下变得清晰起来,她眼底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缓缓的张开了嘴巴,上下唇触碰,蹦出了两个字,“允、礼”


  “终于记起本王了吗”他唇边轻扬,眸光清冽流转,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金花眼眶中的眼泪却倏地滴落下来,两只眼球也都充血了,张了张唇好像呼吸困难:“孩子我的孩子死了”


  那种崩溃痛苦的感觉,就好像搁浅的鱼。


  极力呼吸着,却回不到大海里,唇角缓缓的溢出了一丝鲜红的液体。她也许失去地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她拥有地魂的那一刻,脑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宝宝离开了她。


  “你还会有本王的孩子的,金花,本王会会用很多很多的岁月时光来弥补陪伴你。”清朝鬼看到金花如此的痛苦,其实是有些发蒙的,他大概是没想到金花会对腹中胎儿死去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金花惨白的脸上,明显就是一愣。


  她很意外,“你你承认我们的孩子了,允礼,你知道他的存在。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你你一点都不记得,这段在阴间和本王相处的日子吗”清朝鬼蹙眉,他伸手轻轻的擦去了金花眼底的眼泪。


  金花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一愣,好像被清朝鬼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了某件事。本来我还很期待她回忆起自己变成小鸟依人,对清朝鬼百依百顺的记忆,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


  可此刻,她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在她头颅之上不断旋转的纸片,也缓缓的飘落下来,允礼一伸手这只代表金花地魂的纸片就落到了他的掌心。


  纸片上隐隐透着光,而且上面还有奇怪的符文。


  跟随机调出来的那些普通的地魂,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清朝鬼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疼惜和落寞。


  “金花”我见金花晕死过去,也算是着急上火了一下,大声的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地魂

  地魂怎么没有融进金花的身体里

  凌轩的手托住我的后脑勺,似乎在安慰我,“她不过是受了点刺激,有允礼慰藉她,应该无大碍。如果你还是担心,我可以过去先帮她诊脉。”


  后脑勺上的那只掌心,阴气像是控制不住那样,缓缓的逸散出来。


  指尖轻轻颤抖,但是幅度很轻。


  不仔细感受,是察觉不出来什么的。


  “回回去吧,金花交给允礼,我放心。”我很担心凌轩的情况,尤其是这里是酆城,阴司地府的所在。


  他身体不适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一只邪祟发现。


  凌轩将我的头颅轻轻的压在他的肩头,步子已然轻盈的迈出,“从阴间到阳间的路很多,其中酆城刚好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我前进的过程中,你千万不可以睁眼,省的被周围的阴魂迷惑住了心神。”


  这句话从最后半句就开始变得飘渺,好像溶于周围阴魂凄厉的喊叫声。整个人就算在他的怀中,有一种掉入了一个扭曲旋转的空间。


  分不清楚哪一个方向是天,哪一个方向是地。


  就连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掉入了一架滚筒洗衣机里一样。哪怕是在凌轩的怀中,也有一种天旋地转,不知西东的错觉。


  只觉得凌轩每走一步,都会有脚踩在厚厚落叶上的声音。


  “我我见过允礼撕开空间,踏入阴间的景象。很方便就通行两界了,你难道不会吗”我闭着眼睛,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


  他上下唇轻轻触碰,响起了一声冰凉的声音,“会。”


  既然会,他为什么不适用呢


  可凌轩没说话,反倒是附近飘飘渺渺的鬼语声不绝于耳,它们在这一片荒凉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对于鬼物自言自语,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根本不感兴趣。


  这样的声音听着听着,就让人疲惫的身体更加的想睡,加上凌轩身上的气息让我如同尘埃落定一般的安心。


  逐渐逐渐的,双眼就闭上,意识也都模糊了。


  “那种办法过于极端,强行蒸发自己三成的实力,在阳间撕开一个通往阴间的口子。不仅会让阳间被阴气所感染,也会让阴间被阳气所污染。”凌轩冰凉圆润如玉珠般的指腹落在我的太阳穴上,让迷迷糊糊中的我一下清醒过来,“在这条路上,是不可以睡着的。”


  耳边有缓缓流动的流水声,不用手触摸,光听声音就能听到水声中的一股寒意。就好像两块寒玉相击之后的声音。


  我喃喃了一句,“难怪瑾瑜带我去阴间的时候,不是用的这个办法。”


  “他那个废柴哪有在阳间拆开个口子的实力,撕开空间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还要有强大的判断力。一个不小心,撕开的裂口到了冥泉里,我看他怎么收场。”凌轩的淡笑的说着,他身上的阴气越冒越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我有些担心他,却知道说出来也无用,只是紧了紧抓住他衣料的手指头,“难怪难怪瑾瑜宁可冒险带我从河底阴司走,也不敢撕开一条裂缝走捷径。”


  想来清朝鬼,应当是极为厉害的存在。


  就连凌轩轻易都不撕开空间裂缝行走,瑾瑜就更加差,连这样的能力都不曾拥有。撕扯开空间,还要在既定的位置,这样的能力和蓝胖子哆啦a梦的任意门又有什么区别。


  可这样的能力,大体只有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才能被利用。


  凌轩食指侧面落到了我的下颚上,轻轻的将我的头颅抬起,“好了,过了最危险的一段路,抬头看看风景吧。省的睡死过去了”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开始视线还有些模糊,逐渐的视线才慢慢的清晰。


  凌轩单手搂着我的身躯,走在一条宽阔的河面上,脚下是湍急的河水。河水之上有黑色的石头垫脚,让人可以脚踩着这些黑色的石头,从湍急的水流中走到河的对岸。


  视线所及,都是凌轩背后方向,也是我们一路走来的地方。


  那头雾气笼罩,只能隐约看到巍峨的阴司地府的建筑,还有高耸一片的黑色城墙。刚才耳边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这条河流中流水撞击石头的声音。


  这是阴间的冥河吗

  看着如此的宁静,并不像是想象中那般的令人满骨悚然。


  回头朝行进方向的河对岸看去,那一头倒是清晰的很,河对岸是一片黑色的小树林。树林的后面,是延绵不绝的黑山,山与山相连似乎没个尽头。


  河边和附近的江面上,有无数只黑色的飞舞的蝴蝶。


  蝴蝶周身笼罩着黑色的鬼气,飞行间身上还有粉末抖落。


  落在手背上一丁点,便有一种刺痒的感觉,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黑色蝴蝶翅膀上的粉末就是尸粉。


  盯着手背上发红的肌肤,我缓缓的蹙了眉头。


  就见到肌肤迅速的发生可溃烂,还长出了可怕的肉芽,让人不断的想抓手背上的地方。我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疼。


  本来还想学着淑女的样子,让凌轩关心一下我的手背。


  结果,就见手臂的皮肉组织下层,浮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影子如飞梭一般,从下头窜过去,刚好就在我长出肉芽的地方停下了。


  在这个位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失了。


  奇怪的是肉芽上的红肿,也跟着这道飞梭的离去,一块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不由的自言自语起来,“没想到阎君的解药,对尸粉也管用,看来之前我算是误会她了。我还以为是她把我写在生死簿上,要弄死本大王呢,吓特娘死我了。”


  被阎王爷把名字写在了生死簿上,人多少是有点惧意的。


  之前的无所畏惧,也只是破罐子破摔而已,能有一线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我是巴不得和阎君和平共处,捡回一条小命。


  “一条冥河里的小鱼就把你收买了,顾大王,在那种情况下她敢不交出真的解药吗”凌轩一直目视着前方,忽然低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眼底深处,有着一种看穿一切的睿智。


  我有些混乱了,双目有些无辜的看着他,“阿轩,你别吓我,娇龙到底是敌是友,你得告诉我。”


  “是敌人。”他的话语轻飘的,却直白的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我一惊,“可是那些事的幕后操纵人,不是中山鬼王吗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幕后操纵,假传阎君令陷害娇龙的。”


  “你说中山鬼王和娇龙会不会是一伙的呢”凌轩吻了一下我的耳垂,冰凉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朵上最敏感的地方。


  我身子微微一绷直,瞳孔猛地一放大,“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们不是一直都是死对头的吗看那个金毛,应该野心很大,想自己独霸阴间吧。”


  不过

  不过,不对啊。


  “中山鬼王出现的时间太准时了,好像好像故意出来揽下罪责。无形之中,就帮娇龙澄清了。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们不是争夺阴间的竞争对手吗”我简直就是被自己现在的想法就惊呆了,我居然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但是仔细推敲也无不可能。


  我说嘛,中山鬼王和我无冤无仇,犯不着总跟我过不去。


  好几次的性命危险,都是有人特意要取我的命。


  可是中山鬼王脑子让驴踢了,居然甘心情愿的给娇龙顶罪


  就只有这一点原因,是让人想不通的。


  “中山兄肯为她这么做,要么是脑袋被驴踢了,要么就是为情所困顾大王,你不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吗”在凌轩的眼底,仿佛多了一道邪气。


  让人雾里看花终究隔一层,根本捉摸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打从一开始就以为是阎君要我的命,所以对她一直心怀芥蒂,可我真没想过她会和那个金毛绿眼睛的中山鬼王是一伙儿。


  刚才怎么看都是这个中山鬼王是普通的阴间势力壮大,威胁到了娇龙阎君的地位,二者应当是水火不容才对。


  就跟清朝的吴三桂似的,兵力强大,时时刻刻都威胁到康熙爷的地位。


  我眯上了眼睛,复述了一遍将思路理清,“这么一说,中山鬼王是故意来帮娇龙顶罪,顺便还帮娇龙把范无救给救了。为了帮娇龙,他他也蛮拼的”


  “一路上阴间的那几城,我观察过,若非她亲自下令,根本就没法下达的如此贯彻。假如有人假传阎君令,娇龙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通知阴间各城把假令斥驳。”凌轩点漆乌眸中,似乎早就看穿一切成竹在胸。


  我抿住了唇,眉头紧皱,“这么说娇龙很可能就是凤翼背后的靠山,应该吃了不少上供的妖丹。可在殿中,她实力并不强悍,还被你的威压压倒了。难道是故意隐藏实力”


  难怪凌轩在殿中,步步为营不露声色,丝毫不揭穿娇龙的真面目。


  凤翼上供的神农鼎炼制出来的伤天害理的丹药应该不少,如果娇龙全都吃下去了,那实力有多牛掰那可不好说了。


  方才在殿中被凌轩的威压,压的跪下来,也可能是装的。


  要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


  “顾大王,你未免也太聪明了。的确,若她吃了那些凤翼上供的丹药,也应该是麻烦的重阳之体了。要对付她,估计也得费多番周折了。”凌轩揉了揉我的眉心,他仿佛早就和我心有灵犀了,我话中并未挑明所有的想法。


  可他却明白我心中所想,并且还不遗余力的夸我。


  我老脸一红,低下了头,“就是瞎猜而已,算不得高明。那个她现在是不是特别厉害,没法战胜了。”


  “虽然未必打不过她,不过我还不想和她翻脸。”凌轩眼中是一丝的忧虑,脚才上了河畔的黑泥,“到对岸了,闭眼吧,否则还得对付这些蝴蝶。它们没有视觉,却能够感受到从双眼中流露出来的灵魂之力,会攻击睁着眼睛的人。”


  眼前就是那片小树林,地面上有很多枯败的落叶,还有很多黑色的翅膀上有尸粉的蝴蝶。这种蝴蝶有些诡异,似乎只对睁着眼睛的人有攻击性。


  或者说,人的眼睛有特殊的电波,让这些瞎眼蝴蝶能感觉到。


  好比你在考试作弊,突然感觉芒刺在背,脊梁骨发麻。


  一回头,是监考老师在看着你。


  眼睛里的电波,有时候人还是能感觉到的。


  看着铺天盖地朝我们飞来的黑色胡铁,我老实的闭上眼睛,心里明白刚才耳边就有脚踩落叶的声音。


  想来,刚才也是在都是这种蝴蝶的树林子里。


  我听着耳边被踩的嘎吱作响的落叶,附近周围又传来了鬼魂哭泣的声音,依旧是让人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


  虽然很想睡,却只能咬着舌头,强大精神。


  “跟我聊聊天,就不会困了,很快也就到了。”凌轩步子依旧很均匀,看起来不快,实际上应该很快了才对。


  反正我一路上,是没见清朝鬼追上来。


  我点了点头,问他:“你为什么不想和她翻脸呢”


  他低沉了声音说:“顾大王,如果我和她撕破脸了,那么两方势力只能存在一个,就证明了阴间的政权要出现更迭。也就是阴间大战的时候了”


  我一听要和阎君干仗,忍不住就犯怂打退堂鼓,连连点头:“恩,娇龙在阴间根深蒂固,要真打起来,可不好玩了。咱么不跟她硬碰硬。”


  “虽说娇龙小丫头根深蒂固,拥兵无数,可可她手底下阴兵也不全都听她的吧”凌轩似乎充满了自信,冷冽的声音蔑然的说道,“我若想换她,并不难,只是代价会惨痛一些。”


  我想到在冥渊边界,鬼耳附近那些对范无救倒戈相向的阴兵。


  它们十万的数量,每一个鬼魂都是自己独立的个体,却对于凌轩都有绝对的忠诚。


  我一听,便明白了。


  娇龙若是实力强盛,和凌轩一战,哪怕娇龙落败。凌轩身体里隐患重重,必定会两败俱伤。


  加上娇龙在阴间根深蒂固,她也有自己死忠的手下。两方阴兵打起来,肯定是有死伤的,到时候是两败俱伤的情况。


  我说:“你你是不愿看到阴兵互相残杀的样子,才在殿上和她虚与委蛇,对她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轩步子一顿,突然将我紧紧的搂住了,“果然,这世间只有你最懂我。我只是想救它们的命,一下死太多魂魄,阴阳两界会不平衡的。”


  我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低低的吐出一口气,“这一战,真的有办法避免吗”


  且不说娇龙和我们的梁子结大发了,会不会放过我们。


  就说娇龙的所作所为,若不加以管束,鬼知道这阴阳两界会被弄成什么样子。


  “顾大王,法子是人想出来的,你不会觉得我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吧还真不想看到灵魂碎片漫天的样子,最好是兵不血刃就把这个小丫头解决了才好。”凌轩步子又继续前进,步子变得有些沉了。


  我的心一凛,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那天在鬼耳附近,我和瑾瑜在阴兵之中大肆创造杀孽的那一幕。


  只要稍一想起,心头就禁不住受到一种奇特的感召,悲从中来。


  那样多的魂魄,一旦消失了,就是这个世界永久性的损失了它们的魂魄。


  忽然就明白了,凌轩和娇龙虚与委蛇,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怯战。而是怕那些忠于自己的阴兵,和娇龙手底下的阴兵厮杀,害了性命。


  也许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瓦解娇龙的势力,又不用真的打仗。


  我的下巴靠着凌轩的肩头,整个人阴郁好一会儿,就好像一头扎进回忆的漩涡里头一般根本就无法自拔。


  脑子里所有的画面,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用手指头,就好像弹钢琴一样,富有节奏的落在我的脊背上。我仿佛被这种轻柔错落的力道,弄的缓缓的清醒过来。


  只是还是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低声说道:“我我亲眼见过那样的景象,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若能不让阴兵自相残杀,就不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说来,这次回去还要想办法把你和瑾瑜在鬼耳附近制造的杀孽消除,否则就麻烦了。至于阴间那些破事儿,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会尽力了的。”他脚下突然跨出了第二步,周围那种被扭曲旋转的感觉就停下来了。


  天上似乎有温热的东西照下来,耳边还有鸟叫的声音。


  我都不敢确定,是不是已经走到了阳间,还闭了一段时间的眼睛。


  缓缓的才睁开了眼睛,还被一道白光刺到了眼睛,猛的闭上了。


  就觉得眼睛被他的手掌遮住,他语气耐心而又缓和,“慢慢睁开眼睛,不着急,让眼睛一点点适应周围的光线。”


  这一次眼睛先眯成一条缝,也就感觉不到那么刺眼了。


  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才发现自己和凌轩站在一间医院的太平间里,太平间里有一扇天窗。明亮跳脱的日光从天窗上落下来,还有几只雀鸟在用自己的喙轻啄着天窗上的玻璃。


  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太平间,是因为周围到处都是装死人的冰柜。


  死人的冰柜长就跟棺材似的,我不会认错的。


  而且在角落的两个对角冰棺的金属拉手上,还缠着两根红线,上面各有三枚铜钱。一看就是用来镇尸的,这俩冰棺里估计是有俩诈尸的僵尸。


  刚从阴间里出来,这间太平间的空气自然要清新许多,即便有四溢的鬼气跟尸气。跟阴间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刻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样。


  “扣扣”那口被绑了红线的金属冰棺里,响起了两声的敲击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


  总之怪吓人的,要不是凌轩在这里,老子早就吓尿了。


  我拉了拉凌轩的衣角,“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这里应该是阳间的酆城,阴阳两界的酆城是相邻交界的。按照惯例,我们从阴间酆城出来,一般会出现酆城中阴气最重的地方。”凌轩轻轻的将我从他的怀中放下,冰凉的手指牵住了我的手,往这间太平间的外面走去。


  这间太平间还挺大的,大概有七十平米左右。


  大门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两扇对称而立,其中一扇正开着。


  刚从里面走进去,就有个男的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嘴里还在咕哝这什么,“哎哟,今晚是吃鱼呢,还是吃鸡腿呢有选择恐惧症的人,可真是为难了。”


  我处于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这不是易教授吗好久没见你走这条路回阳间了,来一趟也不跟我打个招呼。”那男似乎也反应过来,这间太平间里还有活人。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实际的年岁根本看不出来,脸上是颇为凌乱的络腮胡子。


  跟我们打完招呼以后,这家伙就自己把那带有红线的冰棺就这么给拉开来了,就见到冰棺的最头上有几袋结霜的塑料袋,在塑料袋后面正是一具脑袋都发黑的僵尸。


  皮肉干瘪瘪的,眼窝深陷下去。


  那状态就跟刚从千年老坟里扒拉出来的干尸一样,不过干尸怎么会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呢,我估计可能还是尸化的人。


  尸化不仅有高度的传染性,更是活人尸化。


  看着

  看着似乎死后还有一定的攻击性,从冰棺里就伸出了干枯的爪子要抓男的脸,那男的简直牛爆了。


  从口袋里慢慢吞吞的摸出了一张黄纸符箓,用自己的舌头舔一舔符箓的顶端,当做浆糊一样的就将符箓贴在那干尸的脑门上,“小宝贝儿,你咋每天都那么心急想吃你叔叔我咧乖娃儿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省的你叔叔我还要出手教训你。”


  凌轩停住了脚步,不过没说话。


  我仔细打量这个人,他虽然样子有点粗犷,可是一双眼睛很是清澈明亮,声音也是清朗动听的。


  就好像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清冽的嗓音。


  干尸的动作就僵住了,手好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那男的根本不去管被定住的干尸,从那堆结霜的塑料袋里拿出来一只红色的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面居然是极致白生生的琵琶腿,也就是菜市场里卖的冻鸡腿儿。


  我勒个去,这家伙吧鸡腿冻和死人冻在一起,也不觉得恶心吗


  他吹着口哨,“今晚上吃鸡腿咯,对了,易教授。你好久没来,就让我亲自下厨款待你,做一顿鸡腿面给你和和这位嘶,这是个姑娘还是老太太。脸上肤如凝脂,其他地方却鹤发鸡皮”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


  果然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之下变了,变得比以前的皮肤还好。光滑细腻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用自己这双咸猪手多摸了几下。


  啧啧,这小皮肤嫩的。


  居然是老子自己的脸,真的奇了怪了。


  凌轩盯着他手里的鸡腿,眉头不经意之间皱了一下,然后才清俊的一笑,“不过是路过而已,怎么能劳烦你亲自下厨忙一趟。我和拙荆还要上机场赶飞机,就不给蒋兄添麻烦了。”


  “怎么是添麻烦了呢,你看你这身衣服在阴间折腾的,肯定要换的。我去给你买两套,在给给这位小夫人也买一套。这身袍子上大街,可不好,然后,我开车送你们去机场。”这男的手刚刚摸过和干尸放在一起的塑料袋,又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随手就抽上了。


  他一脚踹上了冰棺金属抽屉,哼着小调,兀自就出去了。


  这家伙还真是自我,我和凌轩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自己个儿的出去。看样子是要去车库拿车,送我们上机场。


  我跟着凌轩走到医院的门口,上午的日头落在身上,舒服的人都要上天了。


  光芒四射的,仿佛把身体里的阴气,全都逼出来了。


  “凌轩,那人也姓蒋我怎么觉得他和蒋蒋仁义有点像啊。”我只是随便猜猜,因为二者眉眼之间,确实有相似之处。


  凌轩在离开医院遮阳大厅的时候,遇到了这股阳光,居然皱眉朝后退了一步,“他是蒋仁杰,蒋仁义的弟弟。”


  “弟弟怎么怎么看着比蒋仁义老多了”我从阳光下走回遮阳的位置,手指尖悄无声息的偷偷去摁他的脉搏。


  有些话,我实在问不出口,才想自己去搞清楚情况。


  我只想知道,他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忽然间开始惧怕阳光了。


  “经常吃和死尸冻到一起的东西,不仅会拉肚子,还会折寿的。他许是在惩罚自己”凌轩说着这个蒋仁杰颇有一番神秘感,居然为了惩罚自己,吃和死尸冻在一起的食物。


  我还以为他是这家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所以利用职务之便,偷用了免费冰箱之类的。


  一边想着蒋仁杰的事情,一边黑乾坤就感觉到凌轩体内阴气四溢,而且经过一堆大补的妖丹的滋补,身体里的力量非常充沛,倒找不出惧怕阳光的原因。


  猛然间,观察到他体内那些婴灵藏匿的位置。


  有几只不停的哭着,似乎身子受到了些许的灼伤,我恍然大悟。


  凌轩

  是怕太阳伤了它们


  我特别想知道蒋仁杰为什么要自己惩罚自己,就问他:“蒋仁杰为什么要要这样惩罚自己,他做了什么错事吗”


  “他的事,我可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和当年阴间叛乱有关。当时,他可杀了不少鬼修的道士”凌轩反手握住了我给他摸脉的手,唇边是一丝放浪的笑意,“别给我摸脉了,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坐最早的航班回去。在你躺在海柳床上给我采阴补阳一番就好了,阴气就不会这么不受控制了,也能镇静婴灵的情绪。”


  我的表情有些悻悻,脸上微微惹上了一丝滚烫。


  凌轩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的那只香烟,在日光下挥发着黑色的阴气。一看就是这眼随着凌轩,一起在幽冥潭里跑了有些时日了。


  多看了一眼,他就将这根烟塞进嘴里。


  手上的打火机上的火焰怎么演点不燃,他眼中冰凉的气息越发的重,似乎烟瘾犯了身体里的阴气有压制不住。


  整个人邪气凛然的,身上的鬼气浓郁,仿佛冰刃一样能把人的肌肤都给划破了。


  如此难以自控的凌轩,我大概是第二次见到,还有一次是我和我妈带我去他的诊室打胎。心头忍不住为他担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


  他打了个响指,居然就这么冒失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冥焰。


  忽然,一道黄纸出现在眼前。


  黄纸燃烧将烟头点燃,只听蒋仁杰贼兮兮的笑声说道:“易教授,莫不是在阴间受了什么伤,或者掉进冥泉里了吧口袋里的烟,都被阴气浸染了,还要靠我的至阳火符才能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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