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鼎烹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03 11:34      字数:14318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做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对方不过就是一群狐狸,我冲上去哪怕被咬死,也要先宰了几头狐狸。大不了是玉石俱焚,让这群狐狸也知道本大王不是好惹的。


  手腕被老黄大姨拉住,昏暗中她对我做了几个口型,好像是对我说千万不能冲动。眼下都被发现了,哪里是冲动不冲动的时候。


  我倒是想在被动中,先发制人呢。


  没想到老黄大姨掌中递了一条毛茸茸的小小的如同狗尾巴草一样迷你的东西在我手中,自己就从灌木丛中站起来,语气颇为的柔和动听,“是我呢,不好意思我是活人身上阳气重,让让大家受惊了。”


  这话听的真是让人舒心,别说是我了。


  就是群狐狸,都被安抚的服服帖帖,全都点头哈腰,“族长夫人,大半夜的您怎么出来了,您身子刚好。可可别让风吹了感冒了,不然我们族长又该心疼了。”


  说话的这只狐狸,好生的厉害,简直就是活成了精了。


  不仅人话说的极为的流利,言语之间更是深谙人情世故,圆滑而又恭敬。


  它问候完之后,其他狐狸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她,“就是,这么晚了还出来,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天气还特别冷呢,得多穿衣服。”


  老黄大姨走过去,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用麻绳绑着的不包裹,“身体早就无碍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也是感念大家夜里出来奔波,实在太辛苦,才做了几个粘豆包带来。”


  布包裹被她放在地上,她蹲下身,将十字交叉捆绑的麻绳抽开。


  那个麻绳其实就是绑了个蝴蝶结,一抽就开了,里面的确有好多的粘豆包。夜色昏暗一时间也看不出有多少个,倒是那些狐狸,大半夜的出来犯事,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看到地上有好吃的,狐狸眼睛里都放出了光芒。


  不过,这些狐狸显然是受过教化的“狐狸精”,也懂得守规矩。老老实实的就蹲坐在原地,想条训练有素的警犬一样的坐直。


  其中一只狐狸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给我们做这些呢”


  “我给大家做这个是因该的,大家都是为了我那死去的孩儿,才这样的辛苦的。今夜气温有点冷,都可能凉了呢,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嫌弃。”老黄大姨温和一笑,拾起一只粘豆包递给正襟危坐的一只白狐狸。


  她被这些好像有点仇视人类的狐狸敬仰着,自己也跟狐狸相处的十分友善。看来在老黄大姨的身上,早就有了无数的秘密。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中年妇女,实则却是狐狸们口中的什么族长夫人。


  白狐狸估计是饿的够呛了,还矜持了一会儿,嘴角就溢出了口水。它是实在忍不住了,一口就叼住了老黄大姨地给它的粘豆包,囫囵就给吞下去了。


  一只狐狸吃了,其他狐狸怎么能甘心呢。


  一拥而上就把粘豆包分而食之,吃完了粘豆包,老黄大姨也不在逗留。她收拾好地上的包裹,和那些狐狸们道别之后,转身就离开回去了。


  狐狸们吃了粘牙的粘豆包,也没了怨气,嘴里尽是夸人的好话,“人类再可恶,扒我们的皮毛,猎杀我们的同族,可是还是有如同族长夫人一样的好人。”


  “是啊,夫人手艺还好呢。”


  狐狸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似乎再也没有察觉到在灌木丛中躲着的我。我摊开张心去看那只狗尾巴草一样的东西,才发现老黄大姨给我的,原来是一只狐狸尾巴。


  九尾狐狸每失去一条性命,就会掉下一条的尾巴,作为抵命的代价。


  我想也许她给我这只狐狸尾巴,刚好可以隐藏我身上的阳气,让我变得和狐狸身上的气息差不多。


  所以这群圆毛畜生,才没有进一步发现我。


  她给我这条尾巴,明显是在帮我,可是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呢难道是在草丛里,忍到狐狸们都走光了,再颠颠儿的跑回病房。


  小明星佘姿曼被它们也扔进棺材里,她可是小豆豆第一个哀求我要救的人。


  要是死耗子没求我,我可能还真不会多管闲事。


  可眼下没办法,这个小明星我是必须要救,但是并不能直接冲去抢。这么多的狐狸,虽然看起来弱小,有些估计还没十斤肉。


  蚁多咬死象啊,我可不想现在去送死。


  唯今,也只有尽管其变。


  不一会儿,整个陷入死寂和黑暗中的医院,被无数婴孩的哭声所刺破。每一个哭声都带着极度的恐惧和哀伤,哭的叫人心肝儿都发颤。


  就见到从楼上的窗户下,齐刷刷的如同下雨一样的,跳下来无数只的狐狸。


  狐狸嘴里都叼着一只血淋淋的婴孩,它们全然不顾这些孩子悲惨的哭嚎,是挨个的把孩子都送进了棺材里。


  这么小的一个棺材,不仅装了佘姿曼娇小的身躯,还有这么些个婴孩。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也装不满。


  躲在暗处的我,是眼睁睁的看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触目惊心的,我敢打赌,这家医院几乎所有的新生儿,可能都进了那棺材里。


  那棺材虽然好像一个无穷无尽的口袋一样,怎么也装不满,到最后还是有婴儿的灵体满上来了。


  那群狐狸根本就是龟孙子,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心。


  直接把那滑盖的棺材盖子合上,硬是把那些冒头后脑勺,脸部的五官,手手脚脚之类的的身体的一部分横面切断。


  血液直接从棺材盖边缘的缝隙,瀑布一般的哗啦啦的留下来,在地上直接形成一个血泊。婴孩的哭声,也就此被阻隔在了棺材板中。


  只能听到十分微弱的,痛苦的哭声。


  差点我就没忍住,出去把这些个无法无天的狐狸全都弄死。


  不过,到底人还是怕死的,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只是等这些狐狸启程了,暗中跟在它们的身后。


  狐狸们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走街窜巷的乱逛。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些狐狸的老巢在哪儿,提心吊胆的跟了一路。终于在靠近郊区的附近,一处废弃的下沉式广场,它们停住了脚步。


  这个下沉式广场八个地下路口都是被铁门封上的,我根本就没法跟着下去,它们是一群的灵体。


  抬着棺材,就闯进了这个广场。


  广场的铁门早就生了锈,上面是锈迹斑斑的,里面更有一股带着潮气的阴冷的风吹出来。我躲在拐角处盯了一会,只觉得下面实在太黑了,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好在下沉式广场,是露天的。


  我在外头是想不到法子进去,只能爬到露天广场的上空,想办法从那里面进去。对于普通人来说,女孩子上房揭瓦可能不太容易,尤其是有身孕的妹子。


  好在我从小就有爬树上房的经验,让我轻松就上去了。


  爬到天顶上,俯瞰到广场内部的情况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因为在广场的正中央,是有一只巨大的鼎。


  那鼎大的几乎无法形容,在我这个距离,都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人面浮雕。还有类似于甲骨文字的铭文,铭文记录在鼎身的一部分,大概也就一百来字吧。


  古人记述任何内容,都以简洁为主。


  在大鼎的下方,还点燃着蓝色的火焰,火光跳动着。


  看样子燃烧的比较猛烈,将鼎中的绿水都煮的沸腾了,大概是因为下面是冥火的原因。所以,在大鼎的上方根本就看不见任何蒸汽漂浮。


  更看不到,有炊烟上升。


  本来嘛,大鼎就是烹煮食物极品的东西,说是炊烟也没有错。


  也不知道这鼎中到底煮了些什么,只觉得一股恶心的臭气,都从下面飘上来了。就好像没放葱姜蒜的肉汤,是一股臭肉般的腥气扑鼻。


  不过看鼎身的体积,还有大鼎下三的三足,很像我那天跳到冰洞中。下潜之后,在河底看到的那个被大鼎压出来的印记。


  好像

  好像丢的那只鼎,就是这一只吧

  虽然在河底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模糊,但是凌轩说过,河底的几只大鼎都是周王朝的遗物。


  我用手捂住了唇,心想着,这不会是让本大王遇到了神农鼎了吧


  想到这里,更加骇人听闻的一幕就发生了,从八条下沉式广场中被狐狸抬出了八口阴棺。阴棺被放在鼎边的八条道上,呈现出辐射状。


  狐狸们是一拥而散,却见到从地底下冒出了人手。


  那人手全都是瘦的皮包骨头的,带着长指甲的手,而且随着它们破土而出。是整个身体都露在外面,仔细一看,竟然跟允礼从阴司里抓出的阴差长相一模一样。


  就跟西方魔幻故事里的小妖怪一样,长得可丑了。


  这些事情,果然和阴间的阴差有关。


  狐狸们的胆子大,估计全仗着是因为,背后有阴间的大佬撑腰。


  只是我对阴间势力不熟悉,也不知道到底会是哪个大佬所为。唯一知道的,也只有黑白无常,还有阎君一类的比较知名的这些。


  和瑾瑜一样,主动怀疑阎君的事,我可不敢干。


  也许

  也许还有别的隐情也说不定。


  出来的阴差大概是有四五个,身上都带着地上的又黑有湿的土壤,面目狰狞的就爬出来了。就好像是埋到土里的尸体诈尸了,自己从从地底下钻出来。


  然后,推开了阴棺的棺材盖子,首先从里面抱出了一名女子的身体。那身形和所穿的衣裳极为眼熟,就是佘姿曼。


  “怎么有个女的”阴差说起话来的调调,比那些狐狸学人说话还难听,声线阴冷而又粗犷。


  因为牙齿特别的尖利,说话的时候含着一口气儿,特别像一只大老蛤蟆学会了口吐人言。一边说着话,腮帮子还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另一个阴差瞧了一眼,尖尖的手指甲点在佘姿曼的额头上,“这个女人用自己的身体养小鬼很多年了,阴气好重,估计是那群畜生用来孝敬上人的。”


  上人

  我心里嘀咕,怎么又来了个上人

  就听又有一个阴差说道:“无心上人看到,一定会开心的,这些畜生看着笨头笨脑的。没想到挺会办事的,官爷我喜欢。”


  原来,所谓的上人,说的是无心道人。


  这无心道人如果是个人的话,也不怕如此牛逼的称号,让自己折了阳寿。


  “别逼逼了,快干活,上人要知道咱在这儿偷懒那可不好了。”这阴差说话像是捏着嗓子的老母蛤蟆,看动作和杰森那个老娘们挺像的。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这家伙的五官。


  我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儿去,这家伙五官虽然青面獠牙的,但是和杰森还是很相似的。就这样貌还有气质,就算化成灰了,老子也认得出他来。


  这家伙被枪毙了之后,居然当起了阴差来了。


  果然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啊。


  我看到了佘姿曼被阴差弄出来,放在地上,已经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趁着身上有狐狸的气息掩护,我从缝隙中,就滑落下去。打算找个时机,悄无声息的,就把佘姿曼给救出来。


  “噗通。”那是一声落水的声音,估计是在我下落的时候,那三四只鬼物往锅里丢了什么。


  我心想可别是佘姿曼的身体,转头一看,差点没恶心吐了。


  就见到三只怪物,背上扛着胖嘟嘟的婴孩,直接把哭的已经没了气力的婴孩扔进了沸腾的绿水里。


  那绿水冒了泡,孩子进去顷刻就是深度烫伤。


  一时间却死不了,在高温的躺水里,是抽搐不止。却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挣扎,很快皮肉就煮的变了颜色。


  先是深红一片,然后就是煮的发白。


  小孩子细皮嫩肉的,身体里的油膏很快就融入到锅中。


  那股子从锅里面发出来的煮肉的味道,更加的让人恶心难耐,肚子里突然就传来一个有些惧怕的意识,“妈妈,我害怕,我们快走吧,这里是哪里”


  哦呀

  以前还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小崽子,是天不怕来地不怕。没想到他看到了小孩子被放在锅里煮,也有害怕的一天啊。


  我在心骂他,“怕个鸟毛啊,煮的又不是你。”


  他闭上了嘴,却轮到老子胆寒了。


  这四只阴差算是分工合作明确,三只负责将棺材里的婴孩丢到锅里头去煮。剩下的的那一只,负责站在鼎炉的旁边的阶梯上,用棍子往鼎中搅拌。


  大半夜里,那鼎炉烧的沸腾的声音,让人耳根子发麻。


  更恶心的是,那阴棺里的孩子被偷来了无数,阴差一下就能抓两三个一起。齐刷刷的丢在锅里头,这些婴孩全都是囫囵个进去煮的。


  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普通的做肉汤的感觉。


  至少普通人家的肉汤,是切的某个部位的肉,还不容易发出恶臭的味道。


  眼下就跟一整只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活猪掉进汤锅里,煮出来的是一种味道,那是猪在极度恐惧中被火烹了。


  死前所有的怨气,都被煮到锅里。


  那股味道,简直要人命了。


  我只能用衣服袖子挡在鼻尖,来堵住鼎中散发出的恶臭,心想着要是神农大帝知道这群王八羔子。


  拿着他炼药的鼎炉,拿去煮小孩,非活活气死不可。


  “咔嚓。”


  是一声钥匙捅进锁眼儿里发出的声音,我心口一缩,有人来了。而且这个人他还不是灵体,所以从外头进来,还需要用到钥匙。


  我往暗处躲了躲,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这人在黑暗中身形细长,身上似乎穿着一身道袍,但是道袍极为的修身。尤其是在腰部的位置,有一条束腰,将瘦长的身形勾勒出来。


  他肩若削成,走路之时,若步步生莲一般仪态万千。


  但是却一点都不娘气,应该是个男子。


  等到他走到广场中央的时候,四只阴差都要过来见过,“见过无心上人,上人您终于来了”


  “忙你们的去吧,抓紧时间,虽然姓易的已经死了。可是短管闲事的人还是很多的,我要的丹药你们得尽快修炼出来。”那人一开口,便如玉碎于地一般的清澈好听。


  一时间,我也分辨出来了。


  是那个无心道人,他用这只鼎炉,原来是为了炼丹。


  他打发了四只鬼,让它们继续当牛做马的熬汤炼药,自己却在佘姿曼身边蹲下了瘦长的身躯。


  月光落了下来,将他白皙的侧颜照亮。


  那透明光洁的侧脸,在此时此刻,好像一块没有一丁点瑕疵的白玉。朦胧的光芒,更是在侧脸轮廓上勾勒了一条近乎完美的线条。


  鼻挺若玉如意,柳叶之眉斜飞入鬓。


  丹凤眸清波荡漾,好不魅惑。


  “啧啧,那群畜生的眼光终于正常了,弄来了个大明星过来。”无心道人凤翼食指从佘姿曼的额顶,似有若无的滑到了下巴。


  抬手就摁倒了佘姿曼的胸口,想来是要将她的心脏偷走。


  眼下,是刻不容缓,必须救人。


  否则佘姿曼的小命儿,可就完犊子了。


  我要去救她,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肚子里那个小崽子的声音,“那只狐狸来了,妈妈,你你要小心。”


  那只狐狸,什么那只狐狸


  一瞬间,脑海里就闯进了无数的画面,这些画面好像是某段记忆的碎片。我依然是快速的往广场正中奔跑,这些碎片在奔跑中拼凑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掉进河里,所遇到的全部事情都想起来了。


  我在河里遇到了老黄大姨的男人,那只爱穿鱼皮衣的男子,他要夺走我脑中的记忆。但是被我腹中的骨肉所拦截,我虽然被强制性的模糊了记忆,但是我的小崽子却记得这些事。


  那下面哪里是阴司衙门,八口大鼎中,全都是婴儿的尸体。


  那个鱼皮衣男子还能操控大鼎中的结界,他根本就是跟这个什么无心上人是一伙儿的。再想想老黄大姨,跟那群偷孩子的狐狸熟络的程度。


  我就知道,要是那鱼皮衣男子在,二堵一我是几乎没胜算的。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我都已经跑出来了,而且是故意屏住呼吸踮着脚狂奔的。很快就冲到了无心上人的背后,他似乎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力。


  更或者是,我身上有狐狸尾巴的缘故。


  当我手中的桃木剑,顶住他的尾椎骨的时候,他才浑身一个机灵,“易夫人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放了她”我低声说道。


  其他四只阴差,也都停住了动作看过来。


  不过它们的主子在我手里,自然没有动起手的道理,只是在旁边静默的观看。


  无心上人的手立刻离开了佘姿曼的胸口,却似乎一点都不紧张,身形优雅的蹲在地上,“放了她当然可以,她这个鼎炉,可比不上易夫人您的万分之一啊。你要是肯拿您自己作交换,我就放了她。”


  他的手才刚放到佘姿曼的胸口,似乎还没有将她的心脏盗走,佘姿曼依旧在一深一浅的呼吸着。


  不过,他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要让我替代佘姿曼成为他的鼎炉。


  我语气冰冷,“简直痴人说梦,你的命现在我手里。”


  “小美人儿,你是不是还不够了解阴官赐福桃木剑的特性,这个桃木剑啊只能伤害邪祟之物,而贫道现在可不是什么邪祟之物。”他忽然站起身来,转身摁住了我的下巴。


  这家伙少说有一米八几,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底深处是冰凉的傲慢,“我再问你一句,是她做我的鼎炉,还是你做我的鼎炉。”


  桃木剑我是硬扎进去,却刺不破这小皮糙肉厚。


  这特娘的没智商啊,我怎么会这智障成这样,连他是个人的属性都忘了。这下是悔青了肠子,我可不想做鼎炉,更不希望佘姿曼做鼎炉。


  要是换做旁人,我早就求饶了。


  可是在这个煮熟的婴孩的味道弥漫的地方,我恶心的脑袋疼,更是对无心伤人凤翼有着无比强烈的厌恶之情。


  我拿脚踹了他的肚子,却跟踢到钢板没两样,疼死老子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凡胎,被我这一脚狠狠一踹,是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摔下去的时候明明很丑,拿手一撑地,又帅气的半跪在地上。


  我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直接把老子活吃了。


  结果,他笑得更加的阴柔而又俊美了,眼底下的泪痣好像在炫耀什么一样,妖媚的仿佛能折射月光,“我就喜欢你这样泼辣的美人,顾星,我做了一个决定。”


  “管你做什么决定,老子恕不奉陪。”我想都没想,背起地上的佘姿曼撒丫子逃命去了。


  好在佘姿曼是明星,有非常专业的团队管控体重,所以身子非常轻。估计也就是七十斤出头,又娇小又脆弱,还有几处前凸后翘的位置是轻便的硅胶填的。


  跑的方向,正是这个无心道人刚才下来开门的位置。


  “顾星,怎么怎么是你,这里是哪里”佘姿曼突然就醒过来了,还问我这里是哪里。


  我累的跟头牛一样,气喘吁吁:“你你自己忘了吗你招惹了狐狸,后面那家伙要夺我们的心呢,先别说话。搂紧老子的脖子,老子带你逃命。”


  “不行不行,你快放我下来,我孩子还在他们手上。”佘姿曼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才会落到一群狐狸手中。


  我不肯松手,“你下去了也救不了你的孩子,还不如跟我逃命。”


  “可是可是我这么重,会拖累你的,我自己能跑。”佘姿曼居然说自己重,不过想也是,再轻的人也有分量啊。这么背着她跑,老子半条命都去了。


  我将放她下来,拉着她一块跑。


  无心道人脚下如同流星赶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追了一会儿就追上来了。


  我和佘姿曼才跑到地下通道出口处,就被无心道人冷峻身躯堵住了前进的去路。我心头一凉,用手臂直接把佘姿曼边上一挥,“快他妈跑,别发愣,总不能他妈两个都被抓了。”


  这时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既然被堵住了。那我和佘姿曼中间,总要活下来一个人,这样这笔生意才划算。


  佘姿曼被我推到了一边,本来也很犹豫。


  但是她似乎懂得我的良苦用心,犹豫了半秒,便一鼓作气的朝出口奔去。


  无心道人凤翼显然是对佘姿曼暂时不感兴趣,没有立刻去追佘姿曼。


  抬手就扣住了我的肩胛骨,另一只手摁住我的胸口,“还挺软的,宝贝,你别跑啊。我刚刚做的决定你还没听见呢,我今晚非要拿你当鼎炉不可。”


  软


  软你妹


  他这不是耍流氓吗

  我脸色微红了一下,立刻就变得有些发白,这个王八蛋不是在轻薄我,他是在隔空取走我的心脏。


  “拿本大王当鼎炉那也要看你的本事,凤翼。”我把唯一的生路留给了佘姿曼,自己就要考虑到后果。却不甘心就这样被捉住,在原地跟他交起手来。


  他估计没想到我还会点散打,一只手要留着吸收我的心脏。


  只能腾出一只手和我对打,冷魅的丹凤眼一眯,“我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好像送来都没告诉你,宝贝,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的本事。”


  “怎么怎么知道的”我冷蔑的一笑,额头上一丝汗滴落下来,我却咬牙忍了,“当然是调查出来的,你以为你你暗中建立的植物园,就没人知道吗是培养培养专门导致尸化的果实”


  我胸口一直被他的另一只手牢牢的吸住,虽然没有立刻被取出,但是一点点被蚕食的过程还是让人很难过的。


  现在心脏被控制,连说话都吃力了。


  他的那双手,就好像章鱼的触手,用吸盘吸住了我的心脏。一开始还不怎么疼,到最后慢慢的缩紧,只感觉他似乎隔着胸膛,就能把里面的心脏吸收了。


  而且手法要比郭静高明,心脏不需要离开体内,就会被他一点点的从体内溶解吸收。这太可怕了,我额上全都是汗,一边忍着心房的不适。


  他虽然能吸收我的心脏,却被我打得节节败退,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了:“没想到你连我的有座植物园的事都能查到,不错,江城乃至全国的尸化之症都来自我的植物园。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


  我能把你打的满地找呀,至少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眼下也不逞口舌之快,手脚并用的打他的要害,他下盘够硬估计没法踢的断子绝孙。不过牙齿已经被我打掉了两三颗,俊秀的脸更是挂了彩。


  道袍变得破衣烂衫一般,全都是黑色的脚印。


  他这般模样和街头打架的混混也是一般无二,他控制不住我吸住我胸口的手也是要抓不牢了。


  遍体鳞伤之下,是手抖脚也抖。


  他只能怒喝了一声,“雬月,你还不来帮我想一直看热闹嘛”


  论起打架,我顾大王才是他凤翼的祖宗。


  可是他突然叫起的雬月又是谁


  脑袋这么一过,蓦然就明白过了,这一处地方除了四只煮小孩阴差之外。就是躲在暗处的喜欢穿鱼皮衣的男子,正想这事呢,一股鱼皮身上特有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就见到一个戴头戴鱼皮帽的男子出现,他低着头,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你要我怎么做”


  “当然是把她的手给我控制住,让我吸了她的心脏给我补身体。”凤翼阴凉的声音嘶哑的响起,显然是被我揍的够呛,又气不打一处来。


  从嘴里,又吐出一颗牙来。


  我心想这次是真的要完犊子了,心脏早就被凤翼吸去一半了,现在心绞痛的厉害。整个人都不能呼吸了,身子好像泡进了咸菜缸里,总有一种被扭曲的不能动弹的感觉。


  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这两人。


  隐隐灼灼中只见雬月抓住了凤翼的手腕,一字一句用十分僵化的普通话冰凉的回应他,“不可以,我现在请你,放开她。”


  “你说什么”凤翼阴柔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态度。


  我能感觉到,凤翼被他那么一抓手腕,吸收我心脏的那股力道停下来了。只是身体如同胸口碎大石一般的难受,“哇”的一声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


  此刻,我萎靡的跌倒在地上。


  雬月语气颇为耿直说道:“你不能动她,更不许伤害她顾星从现在开始离开这里,不许回头,明白吗”


  哈


  他竟然是要救我,可是这个老黄大姨的男人,他不是凤翼的手下吗


  还是他依旧是看在我给他孩子接生的份上,又一次的救我

  此时此刻,我的身子就跟抽干了全身气力一样,人都快死了,更别说逃跑了。好在无心道人刚才伤害只是我的心脏,用黑乾坤一摁肚子,肚子里的小崽子们还好好的。


  我松了口气,嘴里含住了自己拥有黑乾坤的手指里。瘫软在地上,让黑乾坤的力量一点点让身子恢复体力。


  我抬头看雬月,“我没力气了。”


  “凌轩大人已死,放过她。”雬月看我跑不了了,眼中已经生出一丝冰凉的寒意,挽起手腕上的鱼皮衣。


  在他手腕上,有一只很小巧的冰蓝色的,仿佛是蓝水晶一般的弓弩。


  凤翼盯着弓弩上蓄势待发的箭矢看了一眼,将自己的眉头蹙起来了,“你你要为了她背叛我,你可真不要你全族的性命了。正如你所说的,易凌轩已经死了,没人护着她了,才更该拿来给我用来修炼。”


  “可可整个易氏家族的报复,凤翼你承受不起,我狐族也承受不起。”雬月说话比较生硬,可是每一句话都说的掷地有声,让人无法辩驳。


  说话间,弩箭上的箭矢便发出去,直刺凤翼的眉心。


  我不知道这一下有没有射中那个该死的,专门偷人心脏的凤翼。恢复了体力的我也不管雬月能不能对付凤翼,拔腿就朝外面的大街跑去。


  老子特娘是真的命悬一线,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管自己逃命。


  就因为多管闲事,跑去救小明星,老子差点没死在凤翼手里。刚有些后悔救佘姿曼,手腕就被一只冰凉却软弱无骨的小手握住,是个身材娇小玲珑的美女拉住了我。


  她一发声,我就知道是佘姿曼,就听她说:“顾星,快快跟我走,你总算出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就算是死在易大哥面前,也没法赎罪。”


  鼻子一酸,我擦,她一直没跑就在这里等着我。


  那一刻,我彻底的想收回,刚才后悔救她的想法。


  这个妹子和董敏一样,都救的值得,因为她们有良心。


  不会因为自己有机会跑了,就选择放弃别人的生命。


  “我我哇”我浑身无力,还要一路小跑,一口血又吐出来了。


  她更加紧张起来了,“你怎么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老子的半颗心脏被被他给抢走了,疼死老子了。”我额头上都是汗,胸口的疼,根本无法言喻,“你还是自己跑吧,他一会儿要是追上来咳咳咳我不能拖累你”


  只觉得要不是为了逃命,早就疼晕过去了。


  整个人全靠这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我心里头知道,只要我活下去才能保护我肚子里的小宝宝。


  那是一种连我自己都没法理解的母性,支撑了我的全部。


  哪怕是在想活命,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所不想连累佘姿曼,而且双脚无力。有一只脚好像灌铅了一样,脚下无力,每一步都迈得很艰难。


  佘姿曼却带了哭腔,“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要救我。”


  “妈的,老子那死耗子,非求着我救你。你你说不定是易教授十分在乎的人,我当然得救你。”我对她说了实话,却更觉脚下迈不开来了。


  她的语气带了歉意,“是我买通的托马斯神父,在婚礼上戏弄你,你应该恨我讨厌我的。完全不应该不应该救我的”


  妈的,老子当然讨厌。


  只是老子救她的时候,可不知道那些破事是这个妮子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