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祝由之术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03 11:34      字数:32533
  这一下床砸中窗户的动静极大,早就惊动了不少人,医院的保安出动。把楼上楼下都包围了,一个保安过来询问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就是来医院看望我生病的同学,就遇到有人在病房行凶。为了逃命,才跳下去。”我撒了个慌,将王金花冰凉的身体扶起来的时候,冷冰的朝郭静有看了一眼。


  郭静应该是中邪或者被附身了,才要杀我和王金花。


  本大王有仇必报,不管是谁操纵的郭静,我们之间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报复,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手软的。


  保安看到金花身上的病号服,面色微微一凛,用对讲机通知了楼上的保安。


  又喊了医护人员,抬了担架过来。


  下面围观的病人一堆一堆的,都看到金花胸口心脏外露,全是一片哗然。


  我赶忙和他们说,让他们把金花往这栋楼的九楼送上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大家本来都被金花的样子给震住了。听到巨响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就见到郭静举着床,就朝想要制服她的保安砸过去。


  那一下,是把房里的好几个保安砸的头破血流。


  等到床铺砸进了病房里面,就没东西拦在窗户口上。


  她自己也学着我和金花,踩着窗户就要跳下来,阴毒的吼道:“顾星我跟你没完看我不宰你,来报答你刚才对我的一剑之恩。”


  说实话,她踩上窗台的那一刻,老子的确吓了一跳。


  这老子还没找她报仇呢,她这就追下来了,老子脚受伤了怕是尽全力也跑不过她。不过眼看金花被担架抬上去,我也不操心那么多了,她至少不是冲着金花的。


  想也没想撒丫子就往远处跑,心想着跑到外面,拦一辆的士车。


  老子往易家古宅逃命,她有本就追过来啊。


  还没逃多远呢,就能到一声下坠之后的巨响,大家都唏嘘不已。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回头一看都吓傻了。


  变成僵尸的郭静,可能是因为关节是僵硬的。


  摔下来的时候并不灵活多变,没法调整姿势,成了倒栽葱。一脑袋就砸在了地面上,登时是头破血流,脑袋上开了花白色的脑浆子都蹦出来了。


  想想之前我们还是最要好的同学,现在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跳楼自保,她跟下来,没想到就摔脱了人形。


  这一下,好多人都恶心的吐了。


  她随身都带着的手提包,也一并落在了她的身旁。


  那一幕是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此刻就见到一个带着金丝框眼睛的男子走到了二楼的窗户边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摔得乱七八糟的郭静,竟然也是一只脚抬起踏上了窗台。跟我一个动作的从窗台上跳下来,只是动作比我轻盈多了。


  身上的白大褂翻飞,如同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太阳的光芒闪过他的面庞,眼镜上的金属框,被光芒折射的熠熠生辉。


  落地以后,眸光一闪,面色淡然而又镇定,“你们几个,还不快维持秩序,把人群都疏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是那需要报警吗”保安们被他的目光扫到,全都身体一震,好像被刀刮过骨头一样别扭。


  男子摸了摸郭静流血的口角,眼底是一股极寒的冷意,“报警警察管的了吗去通知特殊部门,让他们带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武警来。”


  这话音一落,倒在血泊中脑浆四溅的郭静,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只有幽蓝的眼白,阴森恐怖的盯着那个男子。


  围观的人群正在疏散中,只剩下三两个医护人员还在旁边看着。


  郭静伸出双手,还像掐住男子的脖颈。


  男子抓住了它的手腕,脸上依旧是半分情绪波动也没有,“你似乎还没有学好如何当一个死人呢。”


  猛然间,用力一折,就把它的手骨折断了。


  郭静脸色猛然一变,双目睁得更加的圆了,直直的看着男子,也没有能力反抗。就见到男子随手就在她的脑门上,贴了一张黄纸符箓。


  这个郭静中招了,身子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就跟被点了穴道似的。他的手段真是好生的厉害,一道符纸就将郭静制服。


  我站定在原地,春日的日头照下来,还有些的热。


  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脚上忍受的伤痛越来越强烈,终于是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感觉都要摔成八瓣了,龇着牙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伤的厉害居然只能双膝着地,却不可以站起来。


  这下难道要我膝行,才能前进


  本来想叫人帮忙,却找不到熟人,找陌生人也不知道该叫谁。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似乎看到老子的窘迫了,眼底居然闪过了一丝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了帕子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液。


  才款款走来,低身将老子抱起来了,“顾星,你的脚受伤了,为什么还傻站着不叫我。”


  “你刚才那一招太厉害,看的有些发愣了你是灵医,也能跟道士一样收妖抓鬼吗”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却觉得身上一层一层的发虚汗。


  忍了一会儿,身子终于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是医家的祝由之术,虽然都是以符箓制服妖孽。不过应该不算是道术,我也只是学了皮毛。”他语气很轻搂着我走到了阴凉的大堂内,“根据我的经验,我的脚骨应该是骨裂。我送你去就诊吧,你要是早点接受我的照顾就不会这样了。”


  他似乎是在责怪我,怪我一开始不接受他的照顾。


  可是他的照顾无非就是把我绑在身边,像个温室里的花一样不能上课,不能拥有正常的人际交往。


  这种生活,却是并非一开始我想要的。


  他搂着我上了电梯,直接摁下了九楼的摁键,后背斜靠在电梯房的钢板上。


  “不是不是去就诊吗应该要去骨科楼才对,怎么又上九楼了。”我咬住了唇看他,眉头蹙的紧紧的。


  瑾瑜低眉,“你是不信任我的医术吗”


  “啊老子没有,谁不知道你瑾瑜少爷是再世华佗。”我看他那冷冷淡淡的样子,还以为是得罪他了。


  他忽然很用力的搂了老子一下,那种感觉似乎不是在吃老子豆腐,身体里带了一种哀伤的情绪,“我我预感,他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


  我的心脏是猛的一坠,好像跌倒了谷底一样。


  不过,我至少还有半分理智在,眸光微微一凛,“虽然老子不清楚你们鬼和鬼之间的纷争,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瑾瑜你那只是预感。在确定他是否完犊子之前,都要相信他能回来。”


  “阴间开始动荡了,按说这个时候,是他最该出来的时候。也是各势力最想铲除他的时候,我怕他们已经秘密将他”瑾瑜一脚踹开了九楼实验室的大门,将我放在了实验室的桌子上。


  目光有些纠结,忽然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闭眼。”


  “为什么要闭眼”我有些奇怪的问他,老子是脚上受伤,又不是眼睛受伤。


  医病的时候,为什么要闭眼

  他蹲下颀长的身躯,犹豫了一下,才拿手脱下我脚上的棉鞋,“我怕你会不好意思,我得帮你脱鞋治伤。”


  “这算什么,你是医生我是病人。你就放心吧,老子不是那么保守的人。”老子内心坦坦荡荡的,从来不觉得他的举动有什么。只觉得他的确有医者应有的细心和责任心,将我脚上的鞋袜脱去。


  目光淡如流水的观察着,指尖在疼痛的部位轻轻压着。


  他感受了一下,嘴里小声的咕哝着什么,“可是我是”


  这话说的有点含混不清,我也不知道我听的对不对,就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担心他想着男女授受不清,不给老纸治脚上的伤,心里头膈应了一下。


  心想这里是九楼,要是脚伤治不好,估计还得想办法去骨科楼那边医治。一想到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子就觉得头疼。


  “没什么,我我现在要仔细检查你的伤口,等一下才可以彻底的治疗。你你是我第一个活人患者,我怕有闪失。”他倒是老实,跟我交代了自己从没给活人看过病。


  然后手也不怕脏,冰凉细腻的指腹在我的脚上仔细的触诊。肌肤上面就好像有无数冰凉的玉珠滚过一样,本来火辣辣的疼。


  却好像被他的手触摸后,就很轻易的能消肿了。


  老子我双手撑着桌面,身子轻轻后仰,就跟二大爷一样享受着他捏脚。说起来古代女人娇羞,可能很在意自己的脚被人摸。


  可本大王又不是古代女人,跟屯子口的老师傅学捏脚的时候,也没少给他老人家捏脚。屯里人敦厚淳朴,脚上有厚厚的茧子,手感和瑾瑜这双小嫩手是完全不同的。


  想着想着居然惬意起来,忽然就感觉到脚上好像被涂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低眉一看,瑾瑜这个臭小子居然拿来了浆糊,将几张符箓贴在我骨裂的脚上。本来想骂他在搞什么鬼,仔细一看他的神情颇为专注,让人不忍出言打断。


  等到贴完纸符箓之外,瑾瑜竖起食指单手打个圈,再往左边一撇言道:“疾去。”


  这样的法子,连说了三四声,才直起身子淡淡的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以前一个卖佛牌的男的教我的,我还从来没找到一个活人试验。”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这么念个咒,老子的骨裂就好了。”我的确有些不相信,伸手在脚骨上摸了摸。


  隐约中,还是有些的隐隐作痛。


  瑾瑜用白色的衣袖子,擦了擦我额上的汗,“祝由的意思就是祝为咒法,由为病症,应该就是这么操作的。”


  他自己都没把握,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跳下去走两步。


  脚底板刚接触到地面,因为下坠的重力一压,脚骨头的疼都能要了人半条命。看来瑾瑜的祝由术,也就是那么回事。


  我疼的是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差点就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傻逼治疗方式。


  “你要相信我,所谓信则医,不信则疾。”他用力的抱住我失重的身体,手指头托在我的后脑勺上,将我身上的力道往自己的胸膛靠着。


  我疼的死去活来,听他这话,终于是腾出了一点的思维空间思考。


  难道祝由之术还是什么心理战术,必须要病人相信了,才会略见成效。那不就是心理暗示吗

  脚骨头受伤了,心理暗示也管用

  真的是疼的走投无路了,身子抖的都成筛糠了,我只能是硬着头皮冷静下来。迫使自己相信瑾瑜这个半桶水的祝由术,相信一点点之后,疼痛似乎好像有所减少。


  干脆就豁出去,做了自我心理暗示。


  让自己对于这个术法深信不疑,脚上的疼痛几乎就消失了。恐怕以后再有人问我,相不相信祝由之术,我会想也不想的说相信。


  脑子里只要有一点点对这个术法的动摇,脚上的疼就会让人疼出命来。


  这让我觉得,人治病还是得找正规的医生,找给死人看病的医生就是特娘的邪乎。我感觉好多了,轻轻推开他,喘着粗气说了声:“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照顾你是应该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他恬淡的目光一下变得深情入骨,让老子在原地活活是被吓了一跳了。


  面对他的表白,是手忙脚乱。


  因为在老子的心中只有易凌轩一个人,对他的深情,老子是此生此世都没办法回复的。正低着头,脸红到了脖子根,不知道如何对答的时候。


  实验室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紫大夫,你在不在里面病人情况不好了,您要不要来看看,我们我们几个没有经验。”


  “我在,我立刻就去执刀。”瑾瑜立刻走过去打开了门,也没有在乎儿女情长。看了一眼门外那个报信的医生,对我说道,“帮我换上手术服,今天时间比较早,我的助手还没上班。”


  这话说得,好像没有助手在,他就没手没脚穿衣服似的。


  不过看他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的确有点像是以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豪门公子的样子。


  我急忙去给瑾瑜拿手术服,替他换上。


  他语气冷淡,“你们第一手术室的水平下降了,连这样的手术都搞不定,还要我出手。”


  “是是夺心术,因为夺心术的过程比较快,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夺心一被夺了一半的病人。”那个医生显然是给活人手术的,第一手术室里的医生,他满头大汗。


  虽然脸部表情僵硬,但我能确定这个人绝非死人,也可能只是医术比较高超的活人灵医。


  我一听,整个人都炸毛了。


  他说的这个抢救陷入危险的病人,就是金花。


  “瑾瑜,我也要去。”我给他穿完了手术服,固执而又倔强的看着他,我此刻只想守着金花。


  特别怕失去,所以一定要跟着去。


  瑾瑜将我打横抱起,“按规矩,病人的家属朋友不能进手术室,可谁让我喜欢你。就让你破一次例,但是你不能中途影响手术。”


  “当然,我我不会影响你们手术的,我只想在最关键的时刻陪着金花。”我听到瑾瑜再次说喜欢我,心里头的确是排斥了一下。


  但金花命悬一线,我特地回避了这个问题,一心只想和金花共度难关。


  等凌轩回来了,瑾瑜这个家伙自然就死心了,他现在频繁表白无非是感觉到易凌轩可能要死在阴间的争权夺利中。


  凌轩

  是绝对不会出任何事的

  手指头微微握成了拳头,瑾瑜的身形犹如疾风闪电一样的快速,迅速的走到了第一手术室的门前。


  他站定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后面那个灵医才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把第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门一打开手术台上的医生们,就纷纷侧头看过来,口罩遮住了他们半张脸。


  可是从眼神中,就能看出他们都有些心力交瘁。


  各种仪器的声音,在偌大的手术室里交错着,显示器上是各种数据的显示。有一些简单的,比如血糖心率一类的指数,我还是看得懂的。


  其他比较复杂的指标,我就一窍不通了。


  就见金花躺在床上,心口位置是一片血肉模糊,一颗心脏已经被安放在心房里。可是只能看到它微弱的跳动,一分钟也就十几下的节奏。


  活人的心跳速度一般在一秒钟一个,一分钟下来能跳七十几下。


  这种心跳的速度让人觉得害怕,瑾瑜只是淡扫了一眼问道:“病人情况怎么样了怎么全都停手了,你们到底是谁招进来的灵医,素质这么低下。”


  “很很严重,情况不是很好。”手术台上的主刀,额头上的汗就跟瀑布一样流下来,拿着手术刀的手一抖。


  疲劳的将手术刀放到一边,他看了一眼瑾瑜,发现瑾瑜目光冰凉。脖子微微一缩,急忙低下头,“不是我们无能,病人腹中怀有鬼胎,久未进食。体质本来就虚弱,我等也是第一次遇到被下夺心术的人,只进行到一半。她左心房位置,精血已经被抽走了大部分。”


  “中了夺心术吗”瑾瑜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将我放在了手术台的边上,伸手扒开金花紧闭的双目检查。


  手术灯光落在金花的眼瞳上,可以看出她的瞳仁是毫无生气的。


  瑾瑜一边检查着,一边就说道:“简直就是和当年阴司叛乱一模一样,夺心修行的阴阳代理人遍地。到处都是夺了心的无心人的尸首,奈何阴阳代理人用夺心术提升实力的速度太快,阴司险些就被夺权,历史要重演吗”


  “还有人敢反叛阴司,不会吧”这些医生双目中的表情骇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瑾瑜说的这个事。


  瑾瑜依旧是冷淡的样子,“你们从医才多少年,阴司叛乱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当年天上地下,都乱成一锅粥了。”


  他检查完毕,才腾出空来问我:“一个人站着,没问题吧”


  “我没事,你快给金花手术。”我心都悬到了一块了,根本就没工夫管自己,金花一只脚已经踩进鬼门关。


  我只希望瑾瑜医术高超,能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瑾瑜抓住我有黑乾坤的那只手指头,不由分说的点在金花的额头上,“我可以给她手术,但是你也要注意她体内的动向。如果确定回天乏术了,你要告诉我,我不想做无用功。”


  说完,才拿起手术刀低眉做着手术。


  看着他专注的侧影,我心里头是特别的难受,眉头蹙的紧紧的。手指头在不听使唤的颤抖,我害怕金花离开我,我怕我失去她。


  在经历这么多事以后,金花早就被我当做是最要好的朋友了。


  可是在黑乾坤接触到她眉心的那一刻,我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如同不断流动的泉流一样在慢慢的离开她的身体。


  那种注定会失去的挫败感,戳中了人最脆弱的软肋。


  我浑身都失了气力,要不是瑾瑜让我用黑乾坤监控着金花,早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了。手放在她眉心越久,内心就越脆弱,不知不觉老子的脸上居然是眼泪横流。


  她要死了,是我亲手感觉到她在逐渐的走向死亡。


  “喂,喂顾星,发什么愣,她是不是彻底没救了啊要是没救了,就不要在浪费我们的医疗资源。”瑾瑜在我旁边推了我好几下,眼神依旧是那种不带半分感情的样子。


  那一下让我仿佛掉进了恐怖的深渊里,心里也“咯噔”一下。


  虽然没办法接受,可我知道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摁在她头颅上的黑乾坤,好像被粘了502胶水一样怎么也拔不出来。


  手术台上所有的灵医,都齐刷刷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我呼吸困难,能感觉到金花气息微弱到极致,浑身逐渐陷入冰凉坠入死亡的可怕境地。我知道我拉不回她了,另一只手捂着唇,抑制住嗓子眼里差点哭喊出来的悲痛。


  她离开我了

  我最重要的朋友,就这样因为我的疏忽,离开了我。


  我要是早一点看出郭静的意图,就不会让她一个人来医院看诊,我就能及时赶来阻止那个臭娘们。


  “真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人话都不会说了吗”瑾瑜冷淡的声音,好像针扎一样刺入我的心房,“让你看着,不是让你发呆。我再问你一遍,她死了对吧”


  我仿佛被他逼到了墙角不能呼吸,泪水模糊了双眼。


  周围的景物都看的不清晰,我觉得整个人摇摇欲坠,但我怕自己晕过去。因为这些灵医开始收拾工具,他们准备扯出第一手术室。


  老子真想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跪在他们的面前求他们救救金花的性命。


  突然,冰凉的指腹下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暖流。


  这股暖流在老子脑子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也分析不出具体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是一股扎实有力的力量。是这股力量支撑着我,一直没有倒下去。


  又是那个小崽子在帮我吗


  突然,我肚子里的小逼崽子,突然就跟我交流了一下,“他说他能救他妈,求你不要放弃。”


  这话导入我的耳中的时候,我觉得眼睛真的好像长了沙眼一样酸涩难忍,眼泪真是控制不住不断地流。如果是别人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我知道。


  他言下之意是,金花肚子里的宝宝在极力挽留金花的生命。


  金花还有救


  我大喊了一声:“你们别放弃,她她腹中的鬼胎在帮她,求你们完成手术。她她一定会活过来的”


  眼泪滚滚,金花的脸那样的苍白。


  五官在我眼中糊成了一片,手指头却本能可以察觉到,那股神秘的力量来自她的小腹。犹如长江大河一样滔滔而来,根本不计较成本,更不计较自己的得失。


  整颗心都好像被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所牵动了,我掠过了那些茫然的灵医的身体,冲到了手术台的中部。


  我抚摸着金花的冰凉一片的肚子,感受那个孩子的珍惜血浓于水的母子亲的如同潮水般的情愫,低声颤抖道:“金花,他他在用生命救你,你一定要活过来。”


  另一只手用力的擦着眼泪,让自己视线变得清晰。


  我在努力观察她面部的表情,我希望她能听到我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腹中宝宝用生命保护她的力量。


  那是母亲和孩子之间,冥冥之中的联系,我相信她能感觉到。


  “继续手术,的确有一股力量在支撑这病人。”瑾瑜沉默的看了我三秒钟,理智的做下了判断,继续拿着手术刀给金花手术。


  心脏手术很复杂,我帮不上忙。


  可我能感觉到金花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全部的一举一动,“不要辜负他,好不好金花,你是母亲所以你要更加坚强和勇敢。”


  她面色原本苍白一片,与死者无异。


  此刻面部的五官在苦痛中挣扎,胸腔处明明已经无法继续跳动的心脏,一收一缩的开始继续跳着。


  大概是手术过程中,消耗的生命之力极大。


  我隐约感觉那个幼小的生命,有些后继无力,他自己似乎在逐渐的枯萎。我又开始觉得害怕,想阻止他,可是他却好像和母亲捆绑在了一起。


  不管多么艰难,都用尽自己全部的努力保护金花。


  我感觉自己手心里,那个脆弱的生命就要离开了,心痛的问瑾瑜,“这个手术真的有那么难吗我记得之前医院也接过一个心脏从胸腔里掏出来的案例。那个案例不是就成功,还是普通医生做的。”


  我说的就是葛子君他妈,这个女人命可真大啊,心脏被掏出来了都没死。


  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是至少捡回了一条命。


  “那个案例,哼”冷面的副刀摘掉了面罩,冰冷冷的双眸看着我,“我记得是范无救为了怕惩罚,给她输了自己的精元。你能找范无救,让他心甘情愿给这个不相干的病人输送精元吗”


  我愣在了原地,手指尖还触摸在金花的小腹上,那个孩子似乎在全力救自己母亲的过程中变得一无所有了。


  金花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她脸上的表情心痛到了极致。


  眼睛睁不开,只能眯成一条缝看着外面。唇却艰难的张开,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力气在哀求着,“医生,我我不要活了,求你救他。”


  “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母体,你死了他也不会有生路的。”瑾瑜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油盐不进,任何事情都无法牵动他的内心。


  手术刀在他的手指尖灵活的走动,他深棕色的眼中似乎也闪过了一丝的动容。仔细看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一丝忧虑。


  这个孩子,我们都很清楚,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救他了,金花的手术已经差不多了。医生们正有条不紊的给她做缝合,眼中的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样的忧虑了。


  显然是松了口气,算是力王狂澜挽救了一条生命。


  金花在手术中筋疲力竭,再也说不出话,可是意识好像是清醒着的。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手勉强抬起来,似乎想要触摸自己的小腹。


  在今天早晨,她还想要打掉这个孩子。


  此时此刻她对孩子恐惧和害怕的一颗心,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我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只能抓住她冰凉的绵软的手臂,放在她的小腹上。


  触摸到腹部的一瞬间,她眉头轻轻的一紧。


  这一刻我和她都感觉到仿佛是鲜嫩的雏菊凋零一般,那个孩子的灵魂悄然离开她的腹部了。他来时突兀,让金花和我都猝不及防。


  走时却是这么静悄悄的,只见无常鬼一身黑衣。


  手举哭丧棒就飘进了手术室,它轻轻晃动了一下哭丧棒,一个婴孩的魂灵就飘到了无常鬼的掌中。


  它似乎能预知死亡,好像是在附近等了一段时间了。


  作为铁面无情的阴间使者,它的眼圈微红,收魂时的话音也格外的轻柔,“必必须死”


  看来它其实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它也有不忍收魂的时候,我看着孩子要被它带走了。有点点耍无赖的抓住了它黑色的衣袍,我知道它是个好阴差,“那个允礼被你兄弟带走了,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它背对着我,手术室里明明没有风。


  黑色的衣摆却如同波浪一般飘动,它漂浮在上空,掌中是那一股可爱的幽魂。幽魂只有花生米大,好像已经长出了小手小脚。


  我眼睛哭的干涩,有些看不清了,只是一味固执任性的盯着谢必安。


  它身边的阴气也很重,却不如白无常那般的尖锐,让人浑身都是战栗的。我知道它似乎已经尽量在收敛,身上浓烈而可怕的鬼气。


  长长的舌头被它从嘴里吐出来,它伸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轻轻的摇头,“都死,都死”


  黑无常难道不知道允礼的下落吗

  眼下如果允礼在这里,可能还能阻止这个孩子的离去。他平日是那样的霸气侧漏,在这里一定能保护好金花母子的。


  “你能不能不带走这个孩子,他是鬼胎,就当给给他一个机会。”我说的很小心,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特别无理的请求。


  无常鬼似乎很难做,它放在我头颅上的手微微一颤,目光有些为难的看着我。


  我在此刻任性的连我自己都讨厌,脑子里只想着要救金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八爷,我求求你了。”


  说完,我才发现自己任性的可怕。


  完全没有体会到它的难处,可此刻,再想收回那样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必必须死”它说话我听不懂,但是我明白它似乎也动容了,缓缓的就要把手中的幽魂递给我。


  瑾瑜用牙咬下了手中的手套,唇上和皓齿上都带了一丝血液,却浑然不在乎。他猛的脚尖着地,一跃而起。


  伸手一推,凌空就把黑无常谢必安推回去了,“阎君的手段你应当清楚,别做傻事。”


  “死必须死”黑无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魂魄,似乎在跟瑾瑜说着什么,我是一句都听不懂。


  可瑾瑜好像明白黑无常这四个字里的意思,“老黑,我知道你心善,可阴差做事从不能有私。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孩子,断送自己的仕途吗”


  天理命数,也许真的是不能改变。


  阴差也只是奉命行事,听了瑾瑜的话,老黑有些歉意的看了我一眼。


  它不好意思的转身飘走,我怕它难过,终究是喊了一声:“八爷,我我刚才任性了,您您别往心里去。我我年少不懂事,还请您多担待”


  七爷八爷简直就是两种鬼,一种冷面无情,让人又怕又憎。


  另一种就是八爷这样的,表面凶神恶煞,说不得半点好听的话。不是让人都死,就是必须死,却有这一颗柔软的心。


  我倒吸了一口气,缓和自己心头郁结的气息,很想大哭一场发泄出来。看着手术台上的神智不清醒的金花,却发现自己没资格哭。


  她脸色已经不是那种苍白无色了,而是透着一丝病态的淤青,仿佛整个人也都油尽灯枯了。


  泪痕还在她的眼角,她的呼吸很浅。


  护士正在帮她上点滴打吊针,氧气罩也戴在了她的脸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必须打起精神来照顾她。


  眼看着她被护士用推床直接推出去,我也跟了上去,身后却传来一股烟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瑾瑜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冷淡的说道:“各位医师,先别急着走,先会诊一下接下来的堕胎手术。毕竟病人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死胎总是要拿出来的。”


  听到死胎两个字,我内心咯噔了一下。


  脑子里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幼小的,毫无伤害性的小东西。落在黑无常那双瘦骨嶙峋,仿佛在冷冻状态下,白中都透着点微蓝的手掌中。


  金花的孩子是真的走了,被八爷紫医生,谢必安带走了。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停住了脚步没有离开手术室,侧耳偷听他们说会诊的事情。


  一个灵医说道:“虽然病人病体虚弱,但是堕胎手术属于妇科,紫医生这边就可以休息。没必要参加这个手术了,您说呢”


  “恩,我不参加,那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方案吗”瑾瑜的身子斜靠在手术台,一副傲慢的样子。


  仿佛在洗耳恭听,这些灵医会诊的方案。


  另一个灵医说:“术后她静养一两天就要把孩子拿出来了,死胎在身体里实在太伤身子了。”


  “不过,静养的时间太短,可能不利于手术,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的。反正月份小,可以考虑药流试试看”


  “我觉得药流可行”


  “比手术流产对于病人来说,可能是自豪的选择了”


  其他灵医也参与进讨论中,最后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就是孩子月份比较小,其实还是可以使用药流的。


  通过药流将孩子除掉之后,等到金花的身子恢复的好一些,再给她做一次清宫术。这是目前比较保守的治疗,我听到了这里,算是稍微放下心来了。


  我默默的走出去,一个人彷徨无依的走在走廊上。


  突然,就觉得身子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抱住了,急忙想挣脱出来。可是身体里的气力好像早就耗尽了,整个人的力气连棉花都不如。


  硬是被身后的东西抱住了,那是一双阴冷无比的手,“顾星,你可真有意思,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我该怎么奖励你呢,我的小甜甜”


  “你是谁。”我低头一看,那人的双手死死的扣在我的腰腹上。


  他手臂奇冷无比,就跟土皮子身上的温度差不多,手指头上戴了一只翠绿的扳指。我能感觉到这个家伙并不是活人,他身上没有人应该有的阳气,心脏也不会跳。


  可是,这个家伙身上,也没有鬼气。


  他是灵体,又没有鬼气,说不定是活人灵魂出窍呢。


  回头看了一眼,双目居然撞上了一只金属面具,面具之下只能看到两只眼睛一张嘴。那人的气场虽然诡异莫名,双眸平静如同贝加尔湖一般的深不见底,却是轻柔无波澜。


  微微有些狭长,眼角之下,还有一颗泪痣。


  “范无救”我看到泪痣就脱口而出,长这么大见过最娘里娘气在眼角下方长出泪痣的也只有范无救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范无救的泪痣,是长在左脸上的,这家伙却是长在右脸上。


  但是这双要灭一半微微狭长的凤目也是没谁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说老子三番五次的坏他好事。


  这家伙难道是所有事的幕后操纵着。


  心里一片冰凉,他忽然就从后面,捏住了我的下巴,“七爷不过是借用在下的脸而已,要知道七爷天生无面,乃是天授的阴官之相。”


  “你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可喊人了。”我浑身都不自在,被他抱着好似整个人都沉入了冰冷的井中一样。


  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缝里,就扎进去了。


  我额上冷汗不断,他却轻柔的用衣袖子擦去我额头上的汗液,“你喊啊,易夫人,难道瑾瑜没告诉你吗易凌轩已经死了”


  “他说他只是猜测,猜测事情,我怎么会信。你少造谣了,等我老公回来了,还不把你这杂鱼碎尸万段。”我遇到邪祟之物,本来极为害怕,可是当提到凌轩的生死的时候。


  心突然就定下来了,我坚信他不会有事的。


  “紫瑾瑜当然能靠猜的,你想想他都失踪这么久了。又得罪了阴司,阴间当然容不得他。”那个男人将我的下巴越捏越紧,眼中的表情更加的恶毒,“杂鱼,我是杂鱼那易凌轩算什么,杂鱼的手下败将吗他是我亲手杀的我可以对着阎君发誓,我可没工夫骗你。啧啧,可怜咯,易夫人才新婚没多久,就变成了小寡妇。”


  不会的,他骗人


  我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整个天都塌了,耳朵上更是像蒙上了一层薄膜。听什么声音都变得模糊了,我甚至都忘了要呼救自保了。


  模糊糊中,就听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继续自以为是的说着话,“王金花是纯阴之体,本来拿她来修炼,必定功力大增。可是现在被你搞黄了,你说该怎么办你总得补偿我什么”


  妈的,要杀金花的幕后始作俑者也是他。


  我不把这事搞黄了,难道还要看着他杀害金花不成。此时此刻,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反正

  反正易凌轩,在他的口中已经死了。


  “补偿你个驴蛋子,你特娘的放开我,放开我”我猛然一个机灵,整个人已经不知道害怕是何物了。


  从口袋里掏出桃木剑,硬了心肠就朝他刺去。既然他杀我老公,那本大王今儿拼了一死,也要把这东西碎尸万段。


  这东西似乎也怕阎君的这个信物,身子敏捷的向后一跳,和我保持了一段的距离,“啧啧,你坏了我的好事,还不想补偿我,易夫人。天下有那么好的事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了,凌轩会被你这种不阴不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东西给暗算了。”我心头是一种切齿拊心的恨意,早就失去了理智,只想把这个狗逼玩意儿给活剐了。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今儿犯了爷口忌。


  反正杀鬼也不犯法


  我是彻底起了杀心,双眼都变得嗜血了,只想把他宰了。


  他眼底带着一丝戏虐和凌厉,“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阎君的信物威胁,易夫人,谁说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


  缓缓的,他的手放到了脸上的金属面具上。


  随手就将脸上面具给摘下来了,那是一张让人无法形容的脸,肤色上带着些许的青蓝之色。


  柳叶细眉显给人一种羸弱之感,眸光却是充盈这一种阴鸷和歹毒。


  那颗泪痣更是显得妖冶无比,浅浅的没有颜色,却让人恍惚之间好像被吸引。就好像梨花上多了一颗晶莹的露水,叫人有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这张脸几乎和白无常的那张脸一般无二,可偏偏移开视线的时候,让人重新想起他的面貌却是模糊不清的一团浓雾。


  我真的没想到,他的面目竟然是长成这样的。


  “至于我的名字,说了你也不知道,他们都叫我无心道人。”这男的明明是以灵体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却说自己是道人。


  自古道士,可都是以捉鬼为己任的。


  我蹙眉,“无心道人就是你到处夺人心脏,用来自身修炼吗”


  “对,是我。”他眯笑着,想靠近我。


  那只五指修长的手指头,刚要靠到我的脸旁边,我手中的桃木剑便猛然一抬刺入他的指尖。


  我双目冰冷,“退后,否则刀剑无眼。”


  “我今天可以为了这把桃木剑退后,不过,你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我修行所使用的材料。为什么还要做垂死的挣扎呢”他将手放在唇边,一脸可惜看着我,上下唇瓣轻轻的触碰在一起,“你还不知道吧从此没人能再护着你了,易凌轩已经被我打下万丈冥渊了。”


  万丈冥渊

  那又是什么东西


  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着实想不通这个古怪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双眸一眯,我把心一横冲上前去,朝着他心口刺去。


  不是说叫无心道人吗


  今儿我倒要隔开他的胸腔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心。


  那把剑在平日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周围多了一道白色的阳火围绕着,顺着这柄剑的剑锋就迸发出去了。


  剑锋锐利无比,到了他的胸口,衣服都被割破了。


  我咬着牙,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却还要坚持着,将桃木剑握紧。


  这是我身边,最后一个能够自保的东西了


  这时候,这个什么无心道人才感觉到害怕,眸光一冷用手去抓那剑锋的去势。那势头凌厉无比,把他的掌心生生是割出了一道大的口子。


  却被他抓住了,没有刺到他的胸口里,“果然是上好的鼎炉,难怪姓易的想收藏,连阎君信物都能操纵到这个水平。看来我来之前,是小瞧你了”


  “总说我是鼎炉,你他大爷的怎么不去当鼎炉。今天老子就把你宰了,给我当鼎炉,让你也试试被别人当成材料的滋味。”我心头大概只剩下仇恨和怒火了,整个人都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一味的牟足劲儿,将手中的桃木剑往死里捅。


  今儿我要给凌轩报仇了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断断是不能饶他性命的


  “你还真下狠手”他有些吃力的从嘴角溢出一丝血液,眼中闪过了一丝骇然。


  我丝毫不肯松懈,手中的力道愈发的咄咄逼人,“我不下狠手,难道还留着你吗”


  “易夫人还跟传闻中的一样泼辣,在下惹不起还躲得起反正你是万年难得一遇的鼎炉,除了我看好你之外,可还有别的旁门左道也会垂涎三尺的。”他眸光一冷,脚下用力的一点,直接遁进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剑尖刺在了墙壁上,上边迸发出的光芒忽然就收敛住了。


  我的力量仿佛被这把剑给生生的掏空了,双腿都站在原地打颤,仿佛诺动不了半步路。整个人也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拳头已经砸在了墙上。


  大概是痛感麻木了,所以拳头上是一点都不疼。


  只是有鲜红的液体从拳头砸的位置流出来,我对着墙壁,唇边在颤抖,“阿轩,阿轩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易凌轩那张沉默时,微微有些冷峻,微笑时清俊如梨花的面容出现字脑海中。


  那是一种疼入骨髓的不舍,我有些无助,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黑暗,除非,他现在就出现在我眼前。


  告诉我,他平安无事。


  就刚才的那个什么无心道人,根本就不够他一根手指玩的。那道人连我都打不过,怎么能伤害的到易凌轩呢。


  闭上眼睛,额头靠在墙上。


  仿佛整个身子的力量,都依托在了墙面,口角似乎有液体流出。伸手摸了摸,似乎还有点粘稠,带着一股腥味。


  这下,我心头才觉得怕了。


  是血

  额头离开墙面,又有些摇摇欲坠,耳边模模糊糊之间似乎传来了某个人的声音,“顾星,你在这里干什么都怎么久了,怎么还站在手术室门口。”


  是瑾瑜的声音,他来的凑巧极了。


  刚好是在我对易凌轩生死,妄加揣测的时候。


  我这个人不喜欢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非常好强的用袖子随便擦去了脸上和唇边的液体,“我我没干什么,就是有点累。”


  “有点累”他一脸的奇怪,伸手扣住了我的脉搏,感受了一下,脸色立刻就拉成了马脸,“浑身精气亏损几乎枯竭,要不是你腹中鬼胎不离不弃护着你的心脉,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你到底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刚才遇到一个坏人,我用桃木剑对付完他就这样了”我对那个无心道人说什么易凌轩被他打下什么冥渊的事情绝口不提,谁知道那个道人到底是不是骗我的呢。


  只是心口好似多了无数个豁口,有千万只小虫在啃咬。


  每一下都让人心口一疼,却是如同雨打芭蕉一样,一下又一下没有停歇的。倒是此刻,愈发想把心挖出来,这样心口就不会觉得疼了。


  瑾瑜不明所以,冰冷的手还扣在我的手腕上,似乎有点逼问的意思,“坏人”


  “自称称是无心道人,鬼知道是什么人。”我气力不如他,只要稍加反抗,必然是人仰马翻。


  被他冷淡的双目,又看的心虚,说话都结巴了。


  他极少显露表情的眼睛里,突然就爆发出一丝残酷的寒意,扣在我手腕上的手更用力了,“你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脉象这么虚弱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顾星,难道是他吸收了你精气”


  “不是这样的。”我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有些尴尬,脸上滚烫一片,“刚才我手中的桃木剑忽然发光,把他给逼退了,他没吸收走我的精气,只是身体的力量似乎被桃木剑抽走了”


  “什么你你居然催动桃木剑了,你可知道道法十分高深的道人都未必能驾驭它你太胡来了,我。”他的手指头尖儿忽然就和我的双手都接触到了一起,桃木剑被膈在了右手的掌心。


  指尖都麻木了,好像有电流穿过一样。


  让人禁不住的就想把手指头移开,却听瑾瑜提醒道:“顾星,别反抗我,我在帮你。”


  犹豫了一下,虽然手指头感觉有些不古怪,却还是忍了下来。


  然后,又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道从他的掌心传到了我的掌心,再由掌心进入身体内部。


  那力道不温不火,如同流水一般的从十根手指上的经络,传遍了整个身体。本来身体还因为虚弱,出现了无法控制的震颤,可是被这股暖流经的地方慢慢的好转了。


  我的脑子也渐渐恢复清明了,正眼看了一眼瑾瑜。


  他双目轻轻闭着,睫毛又浓又密。


  脸上平静如水一般的宁静,薄唇轻轻的抿着,好像全心全意都在专注着将我的身体恢复过来这件事中。


  那个样子让人舍不得打断,却不得不打断。


  他的唇色,已经在平静中越来越苍白,就好像医院周围的墙面一样。


  “你你把你的精气给我了”我的手颤动了一下,打算快速的缩回来,可是一瞬间却被他十指紧扣住了。


  瑾瑜紧紧握住我的手,缓缓的睁开冷冽的眼睛,“顾星,我除了要保你性命无虞之外。还要保护你和孩子的命,我觉容不得你出任何事”


  那一刻,我彻底被他说的话震住了。


  脑子里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其实我并不是瑾瑜的任何人,他没必要为我付出这么多。但一想到腹中的小崽子可能会受到牵连,也就候着脸皮接受了他的好意。


  但他的那股力量,却源源不断好似不要钱一样的传输而来。


  再这样下去,就是大海也有枯竭的时候。


  “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你你够了,给自己留条活路吧。别别把全部的精气都给我,你自己怎么活”我是又气又心疼,他的掌心变得更加的凉,一看就是精气给我体力不支了。


  我手上生有黑乾坤此物,能够感知到灵体中掌握一切命脉的命灯情况,他体内的其中一盏命灯已经因此变得暗淡无光。


  此刻,更是残灯如豆,好似要熄灭了一样。


  我心慌不已,他却镇定异常,唇角清冽的扬起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一只手已经收起来,却是轻轻捏住我的下巴,眸光认真的凝视着我的双眼,“顾星,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杀无心道人呢,怎么可能为了救你而死。”


  啊


  他要去杀无心道人

  这几个字几乎是在我耳边炸响的,无心道人自说自话的说自己杀了易凌轩。如果是瑾瑜过去的话,万一中了什么奸计,其实不是有去无回。


  “你别去,他他可厉害了。”我怕瑾瑜也命丧他手。


  瑾瑜冷笑:“厉害不过是个会灵体出窍的道士,当年阴间叛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会灵魂出窍的道士。凤翼在我眼中,就是草包一个。”


  无心道人的名字叫凤翼

  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却没想到是个夺人心脏的妖道。


  “就算是草包,你也不能冲动,我们从长计议。”


  我想要拦住他,他和我紧扣的那只手,突然如同飞花般的虚无。


  瞬间从我的指尖花了出去,白大褂上的衣袂轻轻的一甩,便朝走廊的一头走过去了。我连忙撒开丫子追过去,嘴里还大喊着:“你给我回来,你先不要去找他,他”


  他厉害的很


  可是瑾瑜的白大褂,无风自起的飘扬着,他背对着我摆手,“没人能伤害你,顾星,谁敢伤你就得死。”


  特娘,老子真相一头撞死。


  有时候红颜祸水这个词,好像用在我身上也正合适。


  眼看着他的背影逐渐的却变得模糊了,让我更是心急如焚,越是想跑快却是变得无能。本来行动灵活我的,两只脚却如同打结了一般,将自己绊倒在地上。


  手心和膝盖着地,摔的很疼,却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就心灰意冷的爬起来,我站起了身子。感觉整件事情越来越超乎人的预料了,在郭静的背后操纵的那个人,今天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相貌还和白无常一模一样,想来和阴间的关系匪浅。


  难道是阴间官官相护,相互在人间谋夺活人的生命

  不会吧


  阴间不至于糜烂成这样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阎君是否有察觉呢,还是那个秉公无私的阎君也出现问题了。可阎君乃是阴司集大权者,她没必要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吧。


  我一路下楼都是胡思乱想的,来到住院部,问了金花所在的床位。浑浑噩噩的就走到了里面去,金花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看到我走进来,挣扎着就想要坐起来,“学姐学姐你终于来了,我还怕你不来陪我那我就只剩下一个人,在病房里了。”


  “金花,你刚手术完,别”我急忙过去,扶着她的身子,只觉得她身子冰凉异常。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声音便放低了,“别做剧烈的运动,你的性命,是大家拼尽全力才救回来的。”


  她靠在床头上,单手捂着胸口缝合的地方,眉头微微蹙着,“还要多谢你从郭静手里救了我,不然我就死定了。我不会不爱惜生命,经历了这些,我才知道原来人的生命是是如此的玄妙。”


  “这都是应该的,金花,你不也保护过我”我给金花理了理被子,整个人颓然一片,低头坐在床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学姐”她似乎注视着我,但我没回头看她。


  我不想把心里难受的事情被人发现,却没法打起精神来来故作无事,依旧低头茫然的说着,“没有,你别多想了,好好养好身子吧。”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学姐你个性开朗乐观,如果不是遇到严重的事情。是是不会这样无精打采的,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金花认真的说道。


  只是她跟我说话,我根本就听不进脑子里,只能凭借本能反应。


  愣神之间,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爬到了我的手心,它黑豆一样的双眼看着我。那样的无辜,却好似在安慰我,安慰我一切都会过去。


  至于这中间,牵扯大诸多,我无法理解的事件也都会过去。


  直接告诉我那个道人,还会继续的杀人夺心,这个城市里的人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失去人身体里最重要的器官心脏,而一一死去。


  连个将他绳之以法的人都没有,易凌轩都被他消灭了。


  至于瑾瑜,我想拦着他。


  可我连他去哪儿都不知道,更别提阻止他去找无心道人的晦气了。


  心中失落之下,我随手摸了摸小豆豆发着淡淡蓝色光泽的耗子毛,回应了一下金花,“你问吧。”


  “我我肚子里的鬼,是不是是不是没了”她说话带着颤音。


  是不是没了


  她也发现他走了吗

  我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金花的声音,也免不住抬头去看她。她的双眼中带着一种怯懦一样的害怕,红彤彤一片之下,透明的眼泪漱潄而流。


  每一滴眼泪,都好像落在了我的心头。


  我愣住没说话,她的眼泪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垂目之间哭的肩膀都是一颤一颤的,“我能感觉到,他已经离开我的身体了”


  “你不是挺讨厌他的吗他走了,也许对你来说是好事,毕竟怀着鬼胎和怀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我在病床前抽了两张纸巾,低头给她擦眼泪。


  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同情金花,是在故意讽刺她。


  眼中对她的,都是一种可怜的怜悯之意,怜悯她曾经的无知和偏激。


  以前向这样的软刀子,我顾大王直来直去的个性根本就不屑用,可是那个生命的逝去。总让人有种痛心疾首,却无力拯救的感觉。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头忽然有了不同的感念。


  易凌轩不管是生是死,老子都要活下去。尽自己所能,把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对我来说,这都已经够了。


  希望瑾瑜能把无心道人宰了,这样我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显然不知道我心头的复杂,抬头看我的时候满脸泪痕,表情却是一脸干净,“我是他的妈妈,我能感觉到,他在手术中不惜一切的救我。学姐他在救我,我简直就是疯了疯了才会要他的命。”


  她带哭腔,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种后悔惋惜以及遗憾,让人无比的动容。


  孩子对她所有的付出和回馈,她终于是能够感受到了,好像那一瞬间我自己假象的和金花之间的隔阂就这样被打碎了。


  我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深深的将她溢满泪水的面庞压在自己的胸口,“孩子和妈妈有一条脐带相连,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感受呢金花,他是爱你的。”


  “我知道,学姐,我不该来医院。”金花崩溃的大哭,那是一种带了绝望的哭腔,仿佛让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悲伤中。


  我将她身上衣料抓得更紧了,更加坚定要不惜一切保护我自己的宝宝。


  我


  我绝不能像金花一样失去,那种痛我承受不住。


  哪怕我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顾大王,我


  我也受不了我的孩子离开我


  我抱了一会儿金花,才冷静下来安慰她,“不怪你,哪怕你没来医院,郭静也会来夺你的心的。她她背后的主子,是看中了你可以作为鼎炉的身体。”


  “鼎炉就因为我是纯阴命吗”她重复了一遍那个词,语气冰凉的,说话声音也不大声。


  却能体会到,她这句话底下的心灰意冷。


  我搂着她点了点头,“金花,你刚手术完,而且是心脏手术。手术风险本来就大,康复起来也不容易,不能不能过于激动快躺下休息吧。”


  外头已经入夜了,我和她都没吃饭。


  打了电话订餐过来,喂她喝了点汤,她便睡过去了。只是双手依旧无意识的触摸着自己的小腹,一双好看清秀的蛾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似乎在梦里,都忘不了自己失去的孩子。


  这一间是特护病房,病房里只有金花和我,我就看着外头夜凉如水的天空发呆。忽然,耳边又响起了微弱的婴儿的哭声。


  现在,我对孩子的哭声,变得十分的敏感。


  立刻站起了身子,四下里观察。


  因为我脑子里,是狐狸偷孩子的画面,这里可是医院啊。病房里每天待产的孕妇就不少,更何况是新生儿呢。


  狐狸要是在这里偷孩子,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那声音很微弱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我保持警惕的时候,就好像一头守护狼窝的母狼。刚好这个时候,护士从外面进来,看我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她还以为金花出什么事了,连忙去看连在金花身上的仪器,“怎么了是不是病人有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我就立刻通知医生。”


  “没什么大问题。”我表情轻松下来,耳边婴儿的哭声,也渐渐消失了,“就是刚刚听到了婴孩的哭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不好意思。”


  我不好意思的对护士小姐笑了一下,她也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要不就是孩子降生了,要不就是家属带来的孩子哭了,并没有什么的。这种声音在医院里,不是都很常见吗”


  “可是这里是外科楼啊,怎么会有孩子降生呢”我有些费解的看着这个护士小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她笑了笑,“易夫人忘了九楼了”


  “你你也知道九楼能接生孩子”我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护士,也知道九楼上面,会给人接生孩子。


  不过那上面属于医院的特殊部门,接生出来的基本都是阴胎。


  不是人鬼恋产生的结晶,就很有可能是人和精怪产生的结晶。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不太肯相信,可是我是亲手接生了,屁股上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护士笑了笑,“偶尔会看到孕妇上去”


  她说的话忽然戛然而止,脸上是一副惊悚的表情,呆呆的看着窗外。


  耳边更是一连串婴孩撕心裂肺的声音,这种哭声还不是一两声,是无数个婴孩此起彼伏的声音。


  到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怎么了”我问了一声,下意识回头去看背面。


  外头的月亮又大又圆,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血雾一般,仿佛是天际之上的一块血玉。血月之下的窗户口,是一张满嘴都是血的血盆大口。


  嘴里面还叼着一个三四斤的孩子,血涌如注之下,孩子的藕臂拼命的挣扎不休。他满脸都是泪水,拼命的哭喊着,似乎要向病房内的人求救。


  这一幕远远都还不够,随着这只红色的狐狸眼中,闪过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它转身就往楼下蹿去,就跟背上有一对翅膀一样,在黑夜的寒空之中来去自如。


  看来它是明目张胆的偷孩子,并且还根本不怕让人发现。


  死狐狸,不就是头圆毛畜生么


  居然嚣张成了这样

  顺着它的身影,往下一看,下面是一只穿了孝服的狐狸送丧队。就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又是狐仙走阴棺,偷走医院里生产下来孩子的魂灵。


  而且,偷孩子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一只狐狸,而是从四面八方窜到棺材旁边的无数只狐狸。这些狐狸可都反了天了,每一只嘴里都掉这个婴孩儿。


  也不顾婴孩哭的扯破喉咙,叼着就往送丧队的棺材冲过去。


  滑盖式的棺材板子被狐狸们用爪子推开,它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的,将孩子都丢进了那只棺材里面。


  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人心了,那护士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见狐狸偷孩子。


  总之是一脸的惊恐,差点就惊叫出声了:“有鬼有鬼救命”


  “没有鬼,你看错了。”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因为比她高,直接就把她娇小的身子掰过去对着门口,“别喊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也什么都没看见,不是”


  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多管闲事。


  可如今我顾大王比怂包还不如,有了被无心道人责怪多管闲事,就要倒霉的威胁之后。我早已有些泯灭了良知,多管闲事多吃屁。


  现在没人能帮我护住我肚子里的小崽子了,我必须自己保护他们。


  只要不牵扯进去,那


  那也许就不会有事。


  这个想法其实着实自欺欺人,因为我早就卷进了阴间不休争斗的漩涡里,只是眼下选择了袖手旁观。


  忽然,背上一片冰凉,脸上也被一股粘稠的东西舔了一下。


  就冲着那股狐臊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一只狐狸嚣张的跳到老子的背上了。现在我别无保护,唯有桃木剑。


  该不会是又想附身在小爷身上吧,这可没那么容易。


  我已经最好了攻击的准备,它的声音像含着饭说出来的一样,“哟哟,易夫人也在这儿,小的们还未向您请安呢。哦,小的都忘了,您已经是个寡妇了”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了,老子现在就想揍死它。


  可是我忍了,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双手依旧捂着那个护士的嘴一动不动。护士小姐也很害怕,她身子冰冷,而且还在战栗。


  不过,此时此刻,也没说话。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只是孩子的哭声已经消弭殆尽。


  显然,那阴棺已经被狐仙们抬走了。


  “连听到自己老公死了,都没反应,看来阴间传说的混世魔王也不过如此。无心道人被你伤到的事情,还真不敢相信呢。”那狐狸已经是张狂的狂天我的侧脸颊,把我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它竟然拿凌轩的事情,跟我开玩笑。


  那就是无异于重新一遍遍的挖我心口上的伤疤,可这时候居然是理智占了上风,满脑子都是都卧薪尝胆,什么跨下辱之类的成语。


  其实,我也只是忍辱偷生罢了。


  果然这狐狸到底不敢得寸进尺,大体觉得不反抗的猎物不好玩,又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到时候我桃木剑一出,最坏不过两败俱伤。


  它也懂这个道理,冷冽阴毒的说了一句,“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冥渊吧,冥渊有万丈之深。下面是幽冥潭,就是阎君掉下去,也得被融化了。”


  原来

  原来冥渊是这么恐怖的地方,心早就凉到了彻底了。


  要不是背上忽然一轻,感觉那东西好像要走了,我恐怕都克制不住自己易怒冲动的脾气。我用桃木剑,我把它身上的狐狸皮,我活生生剥下来以泄心头之恨。


  可它跑了,我紧绷的身体,也跟泄气的皮球一样松弛了下来。


  缓缓的就松开了小护士的嘴,她被我捂着唇十几分钟,正猫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在原地缓解紧张了一会儿,才小声的问我:“病人情况怎么样我回去还要记录档案呢”


  她检查病人,不需要过去看吗


  我看她举步维艰,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呆的样子,心里就了然于胸了。看了一眼金花的附近的仪器指标,又用黑乾坤感受了一下她的胸口,“恩,没什么大碍了应该,主要还是要静养。”


  “谢谢”她跑的比兔子都要快,越着急就越出错。


  鞋子都跑掉了,还是我捡了给她送过去的。


  这一晚上算是平安渡过了,天亮以后金花经过一夜的静养,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多了。我一直陪护着她,顺便也跟学校请假了。


  我和金花想要毕业,估计是难了,三天两头的请假。


  不过也没办法,她自从遇到我以后,就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过。


  最后还被清朝鬼那个二百五,害的怀鬼胎。


  中午,金花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了,我也觉得她可能是走出了流产的阴影了。


  我正和金花说着当初从张燕嘴里得知的,有关于寝室楼天井里埋的尸骨的线索。问她当初查到了什么线索,如果没查到什么,就可以就此作罢。


  她却忽然抬头看我,凝视了好几秒钟,才说道:“顾星学姐,我我的确有查到,你说的我都知道。包括那个植物,很可能跟一个人有关,他他在江城有一个植物园。”


  “你是在植物园里查到了一模一样的长出尸肉果的植物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或者找我和允礼商量”我正低头喝水呢,听她说到这个,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咳咳咳”


  我都以为她什么都没查到,谁知道这个妮子简直是神探转世。


  顺藤摸瓜,还查到一个植物园。


  “凤翼凤翼他”金花看到我咳嗽不止,连忙帮我拍脊背。


  凤翼

  金花竟然知道无心道人的名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线索。


  我努力平息咳喘,“难道植物园是凤翼的”


  “是他的,他背景好大,我我本来都想烂到肚子里了。毕竟,当时,我们大家因为那个道长都得救了。”金花当时想查案,不过就是给天井里的冤魂翻案昭雪,让我们这些人摆脱色鬼的控制。


  不过,易凌轩请了道士过来,这个案子大概也没必要查了。


  反正跟我们是没什么关系,对方的背景,又大的吓人。


  我似乎可以理解金花,点了点头,“不查也好,这年头多管闲事多吃屁,还是安生过日子比较实在。”


  虽然凤翼这个人来历不明,还是个阴毒下作之人。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身份,我只希望易凌轩并未被他所害。如果凌轩真的被他害了,那等我把两个孩子生出来。


  我顾星就算穷尽一切力量,都会想办法弄死这个姓凤的东西。


  “恩,所以我没查下去。”金花低头说着,似是若有所思。


  忽然,她双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允礼身份很不一般,如果他现在回来,我的孩子也许就能还阳。”


  “还阳那谈何容易。”我嘴角尴尬的抽搐了一下,依旧清晰的记得,黑无常把那个孩子带走的画面。


  生老病死是天命轮回,连易凌轩都是个死者,而不能复生。


  我看

  我看金花的孩子也不那么容易能还阳吧,可我看她双眼水灵的眼睛,她眼底似乎有一股坚持和执拗,“我想过了,我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的心头肉,没了他,我还不如死了,我”


  “你还能有孩子的。”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


  孩子已经不在了,而死人不能复生,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


  金花用力的摇头,“不,我只要这个孩子。”


  这可麻烦了,哪怕清朝鬼有这样还阳的能力,可他现在不在啊。


  要怎么才能还阳

  难道就这么傻坐着苦等,这医生可都说了,流产这件事是一刻都不能拖。拖久了,金花还是一样会死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


  他对我笑了一下,主动对金花说:“你是病人王金花吧”


  我看他眉眼中的笑容和蔼自然,就知道他有可能是第一手术室工作的医生。因为第二手术室的灵医绝大部分都是给死人做手术,面部表情都僵硬无比,说话也是阴沉沉的。


  王金花也很平静,“对,是我。”


  “饭后半小时,就能吃药了,记得三天内都要吃这个药哦。”医生把包在白纸里的药片,递到了金花手中。


  金花刚吃完中午饭,根本就没多想。


  冲医生点了一下头,跟我说道:“学姐,能不能麻烦帮忙倒一下水。”


  “等一下,医生,你你这个是什么药。”我只好从病房外面走进去,手里拿了水杯,有些犹豫的看着那个医生,心想着那个医生也许给金花开的是堕胎药。


  那金花就必须享有知情权,所以想让医生当面说出来,让金花自己去下这个决定。


  其实她腹中的孩子早就没了灵魂,根本就是一具早已僵死的死胎了,只是她自己幻想着有还阳之术罢了。


  金花这时候就跟个二百五一样,把药塞到嘴里咽下去,囫囵说了一句话,“医生开的药,肯定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就不需要多问了。”


  “是的呢。”那个医生摘下了半边口罩,温和的应了一句。


  他长的还挺帅的,笑起来也很阳光。


  我无可奈何,只能把倒了水的杯子递给了金花,“我是认为,有些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


  “我我信任这里的医生,毕竟是他们救了我的命,所以就不用问那么多了吧”金花看着我,眼底带着一丝心灰意冷,似乎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吃下的东西是什么。


  我背对着她的病床,擦桌子又是削苹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九楼打算用药流带走金花身上死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可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每每却都溜回去了。


  “顾星学姐,为什么这么久都没看到易教授啊”金花自己无聊小憩一会儿,醒来后突然跟我闲聊起凌轩的事情,大概是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