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伴娘林宛云(二更)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03 11:34      字数:24568
  “不是幻觉”我皱着眉头眉头下车,难道是真的有人跟我求救吗


  护士装


  还知道我的名字


  最后,声音还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该不会是婚礼没到场的伴娘林宛云吧

  我猛的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易凌轩的敞篷野马都不知道开到哪儿去了。眼下,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刚想拿起手机,给易凌轩打电话。


  紧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我一开始不打算接。心想着多八成是电话销售,结果我手机里有个给电话贴标签的a

  就见到这个电话的标签如同弹幕一样,从屏幕上飘过。


  “连请假都不让请的破学校”


  “垃圾教务处”


  “死地中海,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送外卖的”


  “”


  第一反应,我就明白了是学校教务处的电话。


  这群熊孩子学生,看他们给学校教务处电话,弄的标记。


  我看的也真是心醉莫名,却只能把电话给接了,“喂。”


  “顾星同学,我是教务处的老师,听说听说你结婚没来上课,对吗”教务处的老师问我的时候,语气还挺客气的。


  我心头一惊,语气却保持镇定,“是啊,不过我请了假的。”


  “老师知道你请假的,明天来上课吗”她居然不追究我,还好心好意的问我明天去不去上课。


  回忆了一下今天上课的课程,我点了点头,“我今天就能去上课,我不会因为结婚,影响学习的。”


  “这个老师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学生。”她依旧是各种好脾气的跟我说话,搞得我就好像自己在做梦一样。咱学校的校领导,哪个情况下不是歇斯底里的。


  尤其是我结婚那天,翘课的同学忒多了。


  几乎整个学习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全都翘课来捧场了。


  我还以为,教务处的领导和老师,对我早就是深恶痛绝了。


  正纳闷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就听那个女老师又用她温柔清甜的嗓音继续说话,“那个今天下午,你要是来的话,有个白道长想见见你。”


  “见我”我莫名其妙。


  那女老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想向你多了解一下寝室楼里发生的事情,等等白道长问你住在哪儿,他能亲自去一趟你住的地方。”


  能亲自过来吗

  我想了想点头,说了自己的地址,让那个姓白的道士来吧。


  反正,我这段时间,能守着顾彬湘就尽量守着。


  说完这些,我就把电话挂了,返回内堂。内堂之内,已经见不到顾彬湘的身影了,去了他睡的卧室看了一眼。


  才见到他,躺在柳木榻上睡着了。


  我让耗子们弄了点东西,随便将就的吃了点。


  便坐在椅子上看着顾彬湘,还用手机打电话给易凌轩试试。可是传来的竟然是系统提示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在逗我呢吧

  午后的是时候最容易犯困,坐着坐着眼睛就磕上了。


  这眼睛一闭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反正就是冒出镜子里的女护士。她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只是感觉到浑身是血,血液从护士服的袖管里流出来。


  满手臂的血液,还有膝盖一下裸露出的部位,也都是血。


  她拼命的敲打着我面前的毛玻璃,大声的尖叫着,“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除了梦境里的声音,耳朵外面还传来了,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小妮儿,你怎么把姓白的老傻逼真的请来了这个宅子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猛的睁开眼睛,哪儿有什么护士,连求救的声音都没有。


  头昏脑胀的感觉让人禁不住用手去揉太阳穴,眼前就出现了一双俊美的杏目。鼻子很小巧却十分的挺拔,鼻孔也不大,白皙剔透的就跟羊脂玉似的。


  唇红齿白的样子,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咦


  这不是之前在寝室见到的那个,小娘们道士么,我抬手摸了摸她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道长,你怎么在我家对了我们学校教务处的老师说,有个什么白道长要来”


  脑子里真的是头疼欲裂,好像是感冒发烧的那种难受。


  难道说教务处让过来的那个什么白道长,就是蒋仁义嘴里的老傻逼。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这就闹上了。


  “白道长是我师父。”那个小娘们道士抓住了我的手腕,嘴角微微勾起,“敢摸道爷的耳朵,难不成你这个新婚的新娘子,看上道爷我了”


  这小娘皮特娘的比老子还会调戏人儿

  我眉头一拧,连忙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她却顺势将我整个胳膊也摸了一遍。该死的,从前都是我顾大王占美女便宜,怎的轮到她了

  太让人觉得害臊了,更是觉得丢脸。


  看着这假小子暧昧的眼神,我脸上滚烫,“谁看上你了,你就是个妹子只是看你耳钻上好像有些污垢,而且阴气比较重。”


  “你这妞儿眼睛挺毒的,我的耳钻其实是人工制作的,你知道材料是什么吗”她轻浮的一笑,冰凉凉的手指头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感觉脸上的炙热和滚烫都爬到耳根子上了。


  在气势上本大王还真是干不过这比我还爷们的假小子,我连忙起身,躲开了她暧昧的手指,“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做的,就是觉得不干净。”


  “这是骨灰做的,外国人想出的创意。把亲人的骨灰压成钻石,带在身边祭奠亲人。”她让出了一部分的空间,容我站起身来舒展筋骨。


  我一听是死人骨头做的,还是那种烧成灰的骨头。


  刚站直了身子,顿时感觉浑身肌肉一软,差点又一屁股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刚才摸过她耳朵上钻石的手指头一阵发麻,就好像被马蜂蛰过一样,怎么都觉得又恶心又不舒服。


  我这手贱的,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摸啊


  就见到这间房间的门口,站着三个人,蒋仁义的手狠狠的掐在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脸上。这男子看着要比蒋仁义小六七岁,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怎么也不像是和我婆婆一辈的人


  说起来蒋仁义也是,显得异常的年轻,只是嘴上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出头的大叔。


  但婆婆已经看起来四十多了,可他们都喊婆婆小妮儿。


  好像婆婆在他们眼中辈分很小,是备受宠爱和照顾的那一个。


  这男子狠狠的揪着蒋仁义的头发,清俊的面庞都气急败坏的扭曲了,“你才是老傻逼,我来见见小妮儿,你管得着吗”


  这俩人就跟街头的地痞流氓一样,扭打在一起。


  我婆婆在一旁,看的都无奈了,“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打架姓白的我没请你来,你怎么就不请自来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姓白的男子便松开了蒋仁义的头发,抬头看向了我婆婆,“我怎么知道蒋大王八也在这里,要早知道我就约顾星去别的地方聊了我来这里是找顾星有事。”


  “老傻逼,你找易夫人能有什么事你分明就是来跟小妮儿套近乎的,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和小妮儿散了。”蒋仁义平时的时候给人感觉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


  眼下竟然失态成这样了,脸红脖子粗的,一副要当场揍死这个姓白的样子。


  要不是我婆婆“小妮儿”狠狠的拉住他,估计这俩人又要开打了。也不知道他们以前有什么深仇大恨,见面掐架都是往死了打。


  看着鼻青脸肿的俩人,我连忙站到中间拉架,“蒋先生,他的确是来找我的有事的,来之前我们学校老师来电话。我把地址告诉教务处,白道长就好了。”


  蒋仁义依旧是嗤之以鼻的态度,一脸不屑的瞪着姓白的男子。


  我婆婆吃了一惊,“你找星星到底有什么事”


  “我听我徒弟说,她在学校宿楼里见到了一个长了蜥蜴尾巴的道士。那很有可能就是就是堕入鬼道的人”姓白的男子被蒋仁义松开了脸上的肉,脸上明显有一块红肿的地方十分的显眼。


  他用手掌心捂着,也没有继续跟蒋仁义计较,“小妮儿,你应该清楚,当年清理所有堕入鬼道的阴阳代理人的事情。那时候是多么的惨烈,难道你还想看到历史再重演一遍吗”


  “不,当然不想。”婆婆的手指头猛的攥紧,眉头皱的紧紧的,低眉看向了沉睡中的顾彬湘,“这孩子身上的尸化,其实也和堕入鬼道的道士有关。”


  “咳咳咳”耳边传来了几声虚弱的咳嗽声,海柳木上的顾彬湘就好像有感应一样,睁开了眼睛去看姓白的男子,“我也我也遇到了修鬼的道士,应该和顾星遇到的是同一个,这件事绝非巧合。”


  他说话无比的虚弱,我连忙在屋里倒了杯水,弄了洗甲水给顾彬湘喝下。


  顾彬湘喝了水,整个人才微微有几分好转。


  其实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告诉他们那颗被带走的人头的来历。人头是一个被人杀害的学长的头,学长似乎还和五通神有关,曾经在走廊里和夏兰一度。


  最后,尸身是在寝室楼的天井里,被发现的。


  至于堕入鬼道的道士为什么要骗走这颗头,那颗头为什么会在我们寝室的床底下,我就不清楚了。


  顾彬湘遇到鬼修道士的具体过程,姓白的男子还不知道,只能重新再讲一遍给他听。众人相互推测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在我们的身边,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堕入鬼道的那些家伙,想要重新崛起。


  一番讨论过后,我的婆婆脸色苍白。


  身体都在战栗,看起来似乎是被吓得够呛了,“难道真的会和老白说的一样,当年当年阴阳代理人半数以上堕入鬼道,叛乱阴司的事情还要在重演一次”


  “现在的阎君,根本就不同意任何阴阳代理人再进入阴间。怎么可能让历史重演小妮儿,你别听那个老傻逼胡说八道。”蒋仁义吸了一口手上的烟,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眉头却凝成了一股绳。


  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凝重,表情陷入了沉思。


  “仁义说的没错,那段往事也都过去了。新任阎君睿智过人,也很有手腕,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的。”我婆婆脸色恢复了正常,立刻打圆场一样的说道,“好了不聊那么沉重的话题了,差不多也到时间开饭了。”


  蒋仁义和那个姓白的男子面对婆婆这番话都保持了沉默,而我就更不懂什么阴阳代理人,什么叛乱了。


  至于他们口中的阎君,是不是阎罗殿里的秦广王我都不知道。


  反正就是听着怪渗人的,小时候总是看神话电视剧。尤其是戏游记外传,现在忍不住脑补起来,阎罗殿的样子。


  想想就让人脚脖子发冷,只能在脑子里脑补几个笑话缓解内心的恐惧。


  这个时间刚好合适吃完饭,老鼠们准备很多好吃的菜。


  什么红烧鱼,烤鸭,清蒸蟹


  各种山珍海味都有

  虽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过既然端出来了,就不应该想那么多制作的过程。


  吃饭的时候,蒋仁义一样是看不惯姓白的男子,大声的嚷嚷,“谁要和这个姓白的老傻逼吃饭,还有他那个不男不女的徒弟。看着就倒胃口”


  “你说谁不男不女了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看你是我师父的朋友。”那小娘们道士也被蒋仁义激怒了,上去就要跟蒋仁义干架。


  反倒是那个姓白的男子,他在一旁看热闹,还竖起了大拇指,“我这个徒弟我都不敢惹,蒋大王八,你牛”


  这仨人打打闹闹的,虽然脸上又都挂了彩,可是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


  婆婆吃完了饭,整个人都冷淡下来了,“我去睡觉了,你们别忘了给顾彬湘送饭就对了。虽然他身上感染了尸化,不过吃饭还是要吃的。”


  蒋仁义还在跟小娘们道士拌嘴,听到婆婆要离开了,才猛的愣住了,“小妮儿,你要走”


  “有些困了,想睡觉了,你和老白自便吧。”婆婆单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的离开饭桌。


  我起身和那仨人说了一声,打包了一些饭菜给顾彬湘带去。


  顾彬湘染了尸化,我不能亲自喂他,只能坐在旁边看他低头吃饭。这个顾彬湘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脸色发沉,低头吃了一会儿就停下了,“星星,我不需要你照顾,明天你就回学校上课吧。”


  “哦,行啊。”我随口应了一声,虽然很想留下来照顾他。


  可是我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面子上放不下就只能随口答应。看到他吃完碗里的食物,就低下头想帮他收拾碗筷。


  他居然瞪了我一眼,“我碰过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摸。”


  “那这些碗筷呢”我好奇的问。


  他冷冷一笑,似乎是在自嘲,“当然只有丢掉了。”


  我突然能理解这小子心中的苦闷,之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莫名其妙就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眼下哪儿都不能去,只能躺在柳木床上发呆。


  我叹了口气,打算再陪他一会儿,他拉上柳木床的被子,闭上眼睛,“关上灯吧。我要睡觉了”


  “哦。”我拉了一下灯绳,大概只有五瓦亮的灯被关上了。


  黑暗中,我无声的叹了口气。


  关上这件卧房的门,回到自己和易凌轩的房间,开门进去门都没关上。就迫不及待的脱外套,忽然,房里有两点红光忽然闪了一下。


  我的动作一滞,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猛的一抬头,就见到木质的房梁上,有两个通红的光点。就跟平时过元宵节,挂在闹事的大红灯笼一样。


  额头上流下了汗液,我伸手就从口袋里摸出了桃木剑,抬手就去拉门口的灯绳。


  然后,屏住呼吸去看房梁上的那个东西,这所房子里所有的用电的照明设施大概都在五瓦左右。十分的昏暗。


  那灯没法照亮那红点的全貌,却能看清楚它在昏暗中的轮廓。


  漆黑的身影有点像是四条腿的动物,不过应该更像趴着的人,五官模糊却能大概看清楚好像是个梁上君子趴在那里。


  通红两点并不是什么灯笼,而是它的眼睛。


  嘴里似乎还如同老蛇一样,朝着我吐着长长信子,那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昏暗中是那种可怕的深灰色,一瞬间还捕食了一只飞过的小虫,吃到了嘴里去。


  这分明就是一只大蜥蜴

  可是大小却跟活人侏儒一般的大


  刚才房里没人的时候,这东西大概已经开始蛰伏在房梁上了。


  我俩就这么对峙着,眼下我能对付着玩意的,也只有手中的桃木剑了。它要是胆敢下来,我就敢用手中的桃木剑捅他一个透心凉。


  “吱吱吱”几声耗子的叫声,我的注意力猛的就被分散了,四下里去寻找小豆豆的身影。


  就这么稍微一分神,房梁上那东西,“嗖”一下就没了。


  耳边是刺耳的“嘎嘎嘎”如同鸭子一般的笑声,除此之外还有个人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咬字含混不清的感觉,就跟头老蛤蟆似的,“易凌轩的新鼎炉不错,真是不错,就是可怜了只是个黄毛丫头就要这么死了”


  黄毛丫头指的是老子吗


  什么鼎炉的

  又是什么鬼

  我虽然想不明白,可是心里头莫名其妙的害怕。


  我大喊了一声:“你说的什么意思你他妈回来”


  “你有多久没有看到你的伴娘了她马上就要被炼化了,好可怜下一个就是你了”那个声音真是诡异而又疯狂,让人心头颤抖。


  小豆豆刚好在此刻钻进我的怀中,它身上温温的,搂着倒是很舒服。我愣神愣了一会儿,总觉得四下里到处是危机四伏。


  连脖子都变得僵硬了,只能是坐在梳妆镜前。


  忽然,就发现梳妆镜中的自己,好像是笑了一下。


  这下是彻底的毛骨悚然了,今天晚上怎么过都觉得不对味,这所宅子里的空气阴冷的就好像冻住了一样。


  我动了去找婆婆,陪我睡的念头。


  丢人是丢人,可是至少我没那么害怕了

  可是屁股却好像粘上了502,一时间居然没法站起身,双目直勾勾的就对着那面古色古香的镜子。


  铜镜照人其实并清晰,只能说是能照个轮廓。


  至于脸色,清一色的就是黄橙橙的一片,也看不出是肤白貌美还是皮肤黑黄。右上角的地方莫名就多了一块暗沉的血渍,这血渍好似在上面很久了。


  却是在这一刻我才发现,在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也缓缓流下一股血液。


  我摸了摸额头,没流血。


  镜子里我的身后头,站了个女人,女人一开始是低着头的。


  须臾,便抬起头,露出那张我熟悉的脸,“顾星,救救我我三番五次托梦给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我好冷”


  那张脸虽然憔悴苍白,还有些水分蒸发过度的干瘪。


  可是我在那一瞬间我是认出来的,这个女孩就是易凌轩指派给我当伴娘的林宛云,她在婚礼那天就没来。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说托梦给我

  我的心猛地一凛,难道林宛云已经死了。


  这两天我总是着了魔一样的,在镜子里看到各种各样诡异的成像,但是都看不清那个穿护士装的人的脸。


  今天终于看清了


  竟然是她

  这是巧合吗


  镜子里的她神情凄凉,五官狰狞好似在这段时间之内受了无数的折磨。我在这面镜子里看不清楚它,回头往身后一看。


  明明在镜子里照出我背后有人,可是身后空空如也。


  脑子里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那天在婚纱店那面大镜子里看到的小屋里面的画面。那个画面恰好和铜镜里的模糊的背景,隐隐之间似乎是重叠了。


  只是杰森工作室里的那面镜子好大,也很清晰,一眼就能判断清楚。


  可是这面铜镜模糊又扭曲,一眼之中都没法发现,镜中的背景并不是这间房间。我立刻回头去看铜镜,铜镜里的背景和女人都在如同蜡烛般融化。


  仔细去看正在消失的背景,里面的壁炉正在燃烧这火焰,还有欧式书架也不是这间房间里该有。


  我正在通过这面镜子,看到别的地方的成像。


  不过

  不过是这样的吗


  我想我得先确保林宛云是否还在医院上班,如果她还完好无损,那说明我所看到的一切不一定跟林宛云有关。


  看了一下房间里钟上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


  这大半夜的出门,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可是我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想要知道差点成为我伴娘的林宛云,是不是还在。


  我没有她的电话,也没有她家确切的地址。


  我只知道医院她平时值班的前台,想到这里,已经是没法遏制心头那股冲动了。拿了桌上的手机卡和钱包,把小豆豆塞进口袋里。


  顺便给顾彬湘留了一碗洗甲水,交给宅子里的老鼠,就冲出去了。


  晚上九点,高速上正堵得厉害。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我脸上火急火燎的表情,抽了一口烟,问道:“赶时间啊”


  “不赶,您慢慢开吧。”我听他一问,反倒是放松下来紧绷的心情,这件事我着急没用,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多心了。


  可是那只在房梁上的蜥蜴,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它是不是就是咬了顾彬湘一口的鬼修道士

  它说林宛云已经快被炼化了,下一个就是我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脑袋疼的都要炸开来了,我甚至害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一路跟着我到医院,恐惧和混乱的感觉,让我的思维变得僵硬。


  四肢也冰凉异常,僵硬的好像没法动。


  司机摁了一下喇叭,“到地方了,你没事吧你是不舒服吧要不要我让里面的医生抬担架下来送你进去”


  “我没病,师傅,多少钱”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五十块钱,先递给了这个开车的师傅,表示自己身体没毛病。


  我哪儿有什么毛病啊,百分之九十是被自己吓出来的。大概只有亲自走进去外科楼确认了林宛云的情况,我的症状可能才会稍微好转一点。


  司机师傅接过五十块钱之后,一边低头给我找钱,一边就说道:“三十块钱,晚上过了十点要加收服务费。”


  “这个我知道,辛苦您了。”我平时做事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接过他找给我的钱,打开车门,走进了医院的正门。


  晚上十点钟以后,整个医院都变得安静寂寥起来。


  外科楼的楼下只有一个值班的小护士,她披着外套睡眼惺忪的看着手机上的韩剧,看起来马上要睡着了。


  不是林宛云,看来轮班并没有轮到她。


  我缓缓的走进去,她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


  状态十分萎靡的抬起头,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朝我递来一支笔,“过了九点进出入医院都需要签名登记,你是几号房的病人家属,我看看病人状态可不可以访问。”


  “我我是易医生的家属,我想问问林宛云”我其实就想打听林宛云的事情,只是脑子在一瞬间反应的时候,还是觉得先亮出可靠的身份。


  那值班的小护士好像一下从瞌睡中醒了,上下打量我一眼,打断了我说话,“我记起来了,我在婚礼上见过您,您是易夫人吧。您卸了妆,还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这马屁拍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她。


  “没有的事,哪有你年轻漂亮。”我红着脸谦虚了一下,扫了一眼她挂在胸口的名牌,在周兰。


  还是比较秀气的一个名字,跟她秀气的长相也挺配的。


  她指了一下表格签名的位置,示意让我签字:“易夫人,你来找易医生的话,找我跟找宛云是一样的。听说您的指纹能开专用电梯,我送你上去吧,易教授就在楼上。”


  易凌轩就在楼上,这是我比较意外的。


  之前给他打电话也都是不在服务区,没想到他就在这所医院里。


  小护士周兰个性热情主动,在我往访客单上签字之后,她就领着我去称作专用电梯送我上九楼。


  我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林宛云,“今晚怎么没见到宛云值班上次我来就是看见她的,也是她带我上楼的。”


  “哎宛云三四天没来上班了,一直都是我代班,累死了。”周兰十分郁闷的抱怨了一声,好像对林宛云没来上班的事十分不满。


  我心头一凛,林宛云竟然这几天都没去上班。


  这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没有去参加婚礼,脑子里立刻出现镜子里林宛云浑身带血的身影。这个小妞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心脏在胸腔里乱跳着,却还要故作镇定的继续询问,“请假了吗”


  “应该是没请假,她无故旷工护士长很生气,还说要开了她呢。”周兰的关系似乎跟林宛云并不十分密切,提起这件事,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电梯门一开,我还在低头想事情。


  周兰的声音忽然变得腼腆起来了,“是你啊,紫教授,我带易医生的夫人上来。”


  “找易凌轩他不在。”电梯门口迎面就站着一个面色冷淡的男子,一双深棕色的眼中没有半分的情感。


  低眸看我们的时候,隐约之中还带着一丝桀骜不羁的气质。


  周兰这个妹子一眼看过去也就是和我差不多年纪,有的护校从初中毕业就能读了,算是正值花一般的年纪。


  她似乎有些意外会遇到电梯门口的整个男子,整张脸都羞涩的红了起来。


  是瑾瑜。


  他根本就不顾医院禁止吸烟的规定,嘴里叼着一根烟,看到我们以后才轻轻的掐灭,“顾星,跟我来吧。你一个人,我怕你又遇到午夜列车。”


  说完就十分自我的转头而去,一副我上来了就要跟着他的样子。


  我其实很想说我只是过来询问林宛云的情况的,易凌轩既然不在这个地方,我差不多也该回家。


  或者继续从别的地方,打探林宛云的消息。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林宛云的生死跟我并没有关系,可我的骨子里还是有最起码的血性。看不到她完好无缺的活着,老子这心就是放不下。


  “瑾瑜,你不是要下楼吗怎么又把我往里面领”我看他要走远了,为了给他面子还是跟上去了。


  他转头停在原地等我,等我走到他身边了才拉住我的手,“手术遇到难题了,本来想下楼吹吹风。有时候真不想给鬼看病,想把它们统统杀掉。”


  统统杀掉


  这家伙烦躁的时候,果然是想毁灭世界的,真是个变态佬。其实我也有这种黑化的时候,高一的时候还没分班,我物理考试考了十八分。


  当时老子就想着,老子要是有原子弹,就把这个世界炸了。


  我嘴角一抽,用力就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随便动手动脚就不对了,老子这小手可是只给易凌轩拉过。


  跟顾彬湘顶多就是勾肩搭背,从来没做过拉小手这么娘们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王八犊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用力的就攥住我的手,不肯松开,“给我按摩,手僵了。”


  “你不早说。”我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握手术刀久了,手部肌肉僵硬罢了。


  一开始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家伙要占我便宜呢。


  把话说开了,我就大大咧咧的撸起他的袖子,一边走一边帮他摁手上的那些穴位。要知道爷我可是跟屯子里老师傅学的手艺,别说是给他摁摁手里那些穴位。


  就是捏脚摁脚,咱也也不在话下。


  很快,我们就走进了他们办公的那间实验室。


  他脚尖点地身子轻盈的坐上了办公桌,我立在他的跟前,低头给他挨个的放松手中。他的手指头冰凉,指节确实比普通人要僵硬。


  而且指腹处有茧子,那是长时间握手术刀的结果。


  这个男子低眉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开口了,“他去阴间找尸香魔芋了,那东西长在冥泉里,要些时间。”


  “那那楼下的小护士怎么说他在九楼”我突然发现给鬼做手术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瑾瑜的手毛病很多,而且常年都没有保养。


  真是医者父母,给他揉捏的时候,竟然体会到了一丝心酸。


  也能理解他内心深处躁郁的地方,要是老子这种急脾气,早就炸毛甩手不干了。


  瑾瑜的眼眸更加的落寞灰暗,淡淡的说道:“九楼这里有近路,其实阳间有很多阴气重的地方,都能和阴间联通。我记得你们大学门口有一条街就是和阴街相连,如果阴气重的人会误入阴街的。”


  听他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老子在校门口差点因为吃一碗牛肉面而丧命。


  给他摁着摁着我也有点手酸了,也不知道他手部的疲劳缓解了没有。又抓住他另一只手,想撸起袖子,给另一只不拿手术刀的手顺便也摁摁。


  他却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不累吗”


  “是有点累,那就歇会儿。”我顺势抽回手臂。


  身子却被他顺手拉进怀里了,他双手都把我搂住了,“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只是有些累了。”


  此时此刻瑾瑜身上的疲惫,是让人能够通过肢体接触感受的到了。他身体似乎超过了一定的负荷,心理承受力也彻底被击溃。


  在那种状态下,根本就没法怀疑他有多余的心力吃老子的豆腐。


  我低声说道:“今天还有病人吗”


  “是啊,今天的病人还有点棘手,一会儿还要继续给它手术。”瑾瑜的声音淡淡的,却似乎能让人听出来他有点想躲避这件事。


  他的这种状态和易凌轩截然不同,易凌轩是医者父母应有的忍耐和承受。瑾瑜反倒像是刚入门的孩子,因为过大的负荷,而让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我问他:“那那不能明天做吗”


  “不能,顾星,我真想把它杀了而不是给它做手术。”瑾瑜在烦躁之下咬牙切齿,可是声音慢慢轻了,将我搂的更紧了,“我知道我来晚了一步,你喜欢上他了。可是要早知道得到你的身子,就能得到你的心,我一定会上你。”


  上


  上我。


  我双手用力一推他的胸膛,面红耳赤,“毛睡了老子,就能泡到老子,这什么逻辑”


  “他就是那样得到你的”瑾瑜抬手控制住我的下巴,棕色的眸中带着复杂之色,“要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我眉头蹙紧了,“我看你是缺个捏手的按摩师吧。”


  谁知道这家伙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亮,竟然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低头想着,“也可能是这样吧”


  忽然之间,我嘴角就有种石化裂开的感觉。


  瑾瑜这家伙怎么给人的感觉,是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屁孩


  低头想了想,他张开手臂,转过身背对着我,“替我换手术服,你做我的助手,顾星。这场手术,我真的很需要你”


  需要我

  我又没学过医,在手术的过程中,除了在一边给他拿工具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来,我能帮瑾瑜干什么。


  手术服就挂在墙上的挂钩之上,面对瑾瑜消瘦修长的背影。


  只是稍稍一愣,我就果断的取下挂钩上的手术服,套在了瑾瑜的身上,“今晚有几个病人啊”


  我得算算数儿,明儿一早还要上课呢。


  不,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也许还不是上课。林宛云已经好久没来上班的,居然还托梦给我,我


  我最起码得确认一下,她在不在家里。


  正愣神想这件事情之际,瑾瑜突然转过身来,淡淡的吩咐我,“有两个,帮我戴上口罩,还有帽子。”


  “好嘞。”我连忙拆了一只新口罩给他戴上,又踮着脚尖帮他戴手术帽,“你们每天都要接收病人吧这每天都要死人,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能腾出手休息。”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说,对于灵医这个职业,我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只知道灵医是负责给鬼魂做手术的,至于做手术的条件,要给什么样的鬼做我完完全全是不清楚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死于非命的人太多了。


  瑾瑜语气淡淡,“易凌轩在的时候还好,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会变得比较忙。这家医院收的都是疑难杂症,一般的鬼魂交给普通灵医就行了。当然并不是每个鬼魂都那么幸运,能碰上灵医治病。”


  活人都还有治不上病的时候,更何况数以万计的死人。


  总有魂魄是支离破碎的去投胎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


  “这么说世界各地都有灵医的存在,你们只是接收比较难搞的。”我突然更加深刻体会到瑾瑜的烦躁,他们接收的都是疑难杂症。


  做起来一定比普通的灵医更加复杂,所费心力也更加的多。


  我蹲下身子,帮他套上裤子,又戴上橡胶手套之后。他才从桌子上跳下来,冷峻的身影走在我的前面,兀自就去了第二手术室。


  这派架势就跟本大王的主子的似的,一往无前的前进着。


  要是我中途跑路了,或者停在原地,他都未必肯停下。不过,在这个幽寂的走廊里,我可不敢一个人走,万一遇到幽灵列车,我可真的要被撞成肉泥了。


  到时候,只能跟瑾瑜在手术台上见了。


  踹开第一手术是的大门,第一手术室的那些医生都好像在各自准备一场新的手术。在水龙边洗手的洗手,消毒器具的消毒器具,还有个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嘛。


  患者全身脱光了,正在手术台上输液。


  可能是等待的过程太痛苦了,瑾瑜刚一脚踹进去的时候,嘴里还咧咧一些喊疼的话:“哎哟,难受死我了,哎哟好痛啊哎哟妈妈,我想妈妈”


  所有各自忙各自的医护人员,在这一瞬间,全都朝我们看过来了。


  角落里的那个医生也猛的站起身回头看,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嘴里的香烟都掉到地上了。原来他鬼鬼祟祟站在角落,就是为了能喘口气,抽根烟儿。


  “刺啦”一声,手术室里的烟雾探测器,立刻就滋出水花来了。


  兜头淋了这丫的落汤鸡,他就那么愣了吧唧的看着瑾瑜,嘴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在手术台上瞎哼哼的那货,也不哼哼了,这里边的时间就好像凝固了一样。


  就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瑾瑜桀骜一身的穿过第一手术室,进入第二手术室的时候,那些人才咳嗽了几声。继续在手术室里活动了开来,我还没仔细观察那些医护人员为什么会突然因为瑾瑜的到来,而静止不动。


  第二手术室里便传出了,医护人员艰涩僵硬的声音,“紫医生,我还以你不回来了。不过,再晚些回来,老白就会把他带走。”


  “这个手术很重大,我当然不会逃跑。”瑾瑜在这些医护人员面前非常的刚硬果决,丝毫没有刚才的懦弱。


  原来他刚才向我展示的,仅仅只是私底下脆弱的一面。


  瑾瑜走到手术台前,伸手摸了摸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眼中带着一丝冷淡,“范无救敢在我手术刀下带走我的病人我借他一个胆子。”


  范无救


  这名字好生的耳熟啊,我想半天才硬是从脑子里揪出来,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人物


  白无常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这说的有多么的慎人啊,结果他们这帮灵医好似跟人家很熟一样,喊人家老白。我总觉得虽然我人还在阳间,可是见识却已经慢慢增长到了阴间。


  “顾星,给他脱衣服。”瑾瑜隔着衣服摁了几下这个病人的皮肤,眉头紧锁,侧头去看我。


  今天的医护人员并不多,只有四哥,加上我才五个。


  他们都忙着消毒手术器械,将所需的工具放在手术台上,像这种脱衣服这么没有技术性的活儿只有老子这种外行才需要做。


  看到死人,其实第一想法就是不情愿。


  而后才想起自己此刻也算是半个医者,必须遵照瑾瑜说的去做。


  我迟钝了三五秒钟,便开始给患者宽衣解带。


  这一解开衣服才彻底的注意到,这哥们应该是三十多岁的男子,大概是从高楼上跳下来的。


  整个身体粉碎性骨折,人就跟条橡皮蛇一样。


  里头的骨头全碎了,皮肉上看着没伤,实际上很难把冬天厚厚的衣服给褪下来。尤其是他死了有一阵了,肚皮里面是憋了一股尸气,整个人都是发胀的。


  可能要比身上的衣服更大一号,身上秋衣站了血液,脱下来的时候整个的就跟撕下来一层墙皮一样。


  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上都出汗了,才把这家伙的衣服裤子都脱下来。


  我还是有羞耻之心的,给这哥们留了一个大裤衩。


  谁知道瑾瑜额头上的抬头纹全都是褶皱,眉头一拧,似乎是生气了。还好老子本来就没羞没臊,抬手就把这家伙的裤衩给扒了。


  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还一边扒一边嘀咕,“哎哟,还有条裤子忘脱了。瞧着我这记性真是不中用了。”


  “他是粉碎性骨折,应该是二十楼以上的楼层摔下来的,脑浆子都蹦出来了。骨盆上也是粉碎性骨折,裤衩是必须脱得。”瑾瑜缓缓地说完,伸手拿了一把手术刀,放在灯光下看了看,好似不经意一般说道,“你要是害羞,就出去吧。”


  害羞

  特娘的说我害羞,好吧,我承认我有些怂了。


  可我这操心的命啊,他们这不是人手不够吗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敢让瑾瑜一个人面对,哪怕我自己心里其实是非常膈应的。


  我也装作十分的镇定,“我没害羞,要做什么”


  “拿这拉钩站在我身边,大小要差不多合适的。”瑾瑜手中的手术刀根本就不切开腹部,而是从脚掌开始从正中切开皮肤组织,让里面的骨骼完全暴露在外面。


  这人脚部的骨骼还算完整,但是小腿骨,脚踝骨,膝盖髌骨以上的位置都是呈现断裂的。这种手术和外科手术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按我的猜测。


  他是要把内部的骨骼全都给接上,才能给人做缝合。


  难怪他刚才要下楼去抽烟,这里头的骨头有的断裂,有的摔的粉粉碎。这要是拼凑起来,一条腿就够普通人拼凑两个星期的。


  我茫然了,“拉钩是什么”


  老子就知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骗人


  “自己想”瑾瑜外表包装出来的果决很冷静,已经无法掩饰他内心深处的那份紧张以及烦躁感。


  还好旁边的那个灵医随手递来了一个工具,我才意识到,所谓拉钩就是用来撑开组织,看到内部的工具。


  我只要判断好型号,递给他,然后帮他一起做好固定。


  一条腿内部的骨骼在这一刻,清晰无疑的展现在我们的面前,里头的骨头是要挨个取出来拼接的。


  瑾瑜闭上眼睛,伸手触摸着摆出来的碎骨头渣子,“有有两千多块碎片,两千六三十一”


  这话我都听出来了,是问句。


  “不,是两千五百四十八。”他额上出汗了。


  这两者数值相差太多,其他医护人员眼中已经闪现异样,放下自己手中正在分别解剖的位置看着瑾瑜。


  瑾瑜也很紧张,猛的睁开眼睛,“我判断不好,有些碎片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果然,年轻一辈的主刀就是不行。”已经有灵医放出揶揄之态了,扔下手中的手术刀,冷冷的看了一眼瑾瑜,“果然还是要易教授在,只是这个病人等不到易教授来,就会被黑白无常带走。”


  瑾瑜拆下了口罩,喘了一口气,神情已经有些恍惚,“顾星,帮我倒杯水。现在时间紧急,只能做尝试粘合。”


  我什么都不懂啊,只能老实的去倒水。


  心想着瑾瑜真是倒霉催的,手底下的医生不帮忙,反倒是质疑起他了。


  我把水递给他,然后看了一眼其他人,“真是的,说别人之前,不该看看自己行不行么不如从你们中找个人当主刀试试。”


  周围一片安静,这些鬼魅一样的医护人员齐刷刷的看向我。


  这话可真得罪人,我估计自己要挨揍了。


  谁让嘴贱呢


  可我也是为了给瑾瑜打抱不平


  瑾瑜喝了一口热水之后,也发现异样挡在了我身前,突然,有个医生开口说话了,“易夫人手上的黑色指甲,应该是家仙弟子的象征吧。”


  “是啊,我是家仙弟子。”我没想到竟然是问我这个问题。


  其他几个医生眼色更加凝重了,护士的声音又粗又冷,“你用黑乾坤摸一下这些骨骼看看,我觉得你能做主刀。”


  我


  我做主刀

  这在逗我,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还在懵逼的时候,瑾瑜就强行抓着我的手,把我那根黑色的手指头摁在了那一排他们按照腿骨形状的碎骨之上,从上往下的去触摸


  接触到破碎的灵体身上的骨骼的一瞬间,手指头就跟触电了一样。


  指腹被电的酥麻,甚至好像都没知觉了一样,完全感觉不到骨骼上面的温度。


  却能感到这股电流顺着指腹的位置,直接就窜上了大脑,脑子里立刻就多了一副动态的画面。是这些破碎的骨骼,在我脑子里被完整的拼接的画面。


  太特娘邪门了,这些骨骼,我只是从上到下的轻轻一摸。


  我就知道了它有多少块,应该怎么组合拼接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哪怕现在给我一小块,让我说是哪个部位的哪里,我都能从脑子里调出来相应的位置。逐渐的麻木的手指头,能感受到灵体上冰凉的阴气。


  缓缓的嘴里便吐出了,真正的骨骼碎片的块数,“两千五百四十一这里面总共有两千五百四十一块骨骼,好奇怪,我我竟然能数清楚它们的个数。”


  “难道家仙在授予你黑乾坤的时候,没有告诉你黑乾坤的作用吗”旁边那个医生,眼睛特别无神。


  就跟死去了很久的,那种死鱼眼一样。


  而且是瞳仁只有芝麻粒儿大小,其余都是眼白,看起来就是超吓人的。


  被他瞄了一眼,我吓了一跳,却很快缓过来摇了摇头,“黑乾坤我这手指甲叫黑乾坤,这玩意咋整啊”


  “灰仙与人最亲近,善于对伤病施衣布药。能给家仙弟子传授的黑乾坤,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等级。”这个死鱼眼医生低眸扫了一眼瑾瑜抓着的我那只长了黑色手指甲的手指头,似乎是思维极度缓慢,所以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甲级是最顶尖,不过这个等级是根据弟子的悟性决定的。”


  我立刻问他,“那你瞧我这是什么等级。”


  “丁。”他缓缓的回答我。


  我心里一遗憾,老子还以为老子聪明绝顶,怎么也得是个甲级。


  谁知道瑾瑜松开了我的手,将自己的镊子塞进我的掌中,“现在我给你当助手,顾星,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在庚级以上的家仙弟子”


  说完又把自己手上的橡胶手套戴在我的手里,给一旁的护士使了眼色。护士拿了新的口罩以及手术服,递给瑾瑜。


  瑾瑜这种高高在上,淡然一切的脾性,竟然是默不作声的就替我穿新拿的手术服。


  “哼,我只见过壬级的家仙”死鱼眼医生明明很佩服老子,却偏偏是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一般家仙弟子刚入门都是葵级的,随着修行时日才会慢慢提升等级的”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老子水平特别牛掰啊


  虽然能力被认可了,可我还是紧了紧手中的镊子,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可我从来没给患者做过手术。”


  “没事,你就当它是块拼图,我们为你准备了胶水。”瑾瑜递给我一管类似于牙膏一样的药膏。


  旁边的灵医有些不满,“那是灵体粘合剂,不是胶水。”


  “我不是为让顾星更能理解吗你干嘛那么死板”瑾瑜和人吵架,也是那种冷淡淡的蔑视一切的态度。


  虽然老子这辈子从没学过医,也没有给鬼魂做过手术。


  不过他们说老子能行,那老子就不会怂,现在瑾瑜判断不好。老子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还能招一群灵医小弟在身边。


  大着胆子拧药膏的盖子,里面是蓝色的膏状物。


  挤在指腹上一点点,就有清凉的感觉。


  我尝试性的沾了一小块,发现这个胶水对于灵体上的伤有神效,立刻就有了信心。一块一块的粘合起来,无聊还问了一句,“这玩意什么做的,真么管用。”


  “是蓝星草的提取液。”瑾瑜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蓝星草


  这东西的名字怎么那么玄幻,我似乎是从没听过,只是听它的名字。就能感觉到,这一种草药应该长的很美好。


  像是一株蓝色的星星,才会叫蓝星草。


  虽然疑惑,不过手术当口,我也没有多问。


  “易夫人可能没听过这种草药吧,蓝星草长在特殊的幽冥鬼域,很珍贵的。”死鱼眼大夫用那种让我省着点用的表情,认真的看着我。


  虽然没说出口,我也知道这东西十分难得,也用的很仔细。


  老子这辈子是粗枝大叶习惯了,难得有一件事情能够如此的用心,很快就得心应手的粘好了一整条的人腿骨骼。


  抬头看看时钟,却发现花了有一个半小时。


  额头上早就出现虚汗,只是刚才精神集中并没有发现。眼下是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的,站在原地缓了很久,还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站在这个位置上,那是怎样一个感受。


  慢慢的双眼才从疲劳中缓过劲儿俩,其他几个医护人员已然是将腿骨塞回到肉里去,抽回拉钩来时做一系列的缝合。


  只是眼前的一切,还是有些隐隐绰绰,全是重影儿。


  瑾瑜似乎发现了我的疲劳,冷不丁的就将我的腰垂直搂住,悬空抱起放在了附近的一张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我疲惫的回答了一句。


  他却嘴角一样,冷淡的笑出来,“谢什么,我是怕你累坏了一会儿无法拼接另一条腿,还有躯干,脑骨。”


  听到这些,老子头都大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那不是要做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老子被你坑惨了。一会儿拼接躯干,内脏也要一起拿出来吧”


  “当然,所以,活人还是不要轻易跳楼的好。否则死后,连我们这些灵医都觉得头疼。”瑾瑜抓住了我的手,冰凉的手指居然开始给我的手指头按摩。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缩。


  却被他握的更加紧了,我浑身都很疲惫,便顺从了,“你做什么”


  “舒服吗”他问我。


  我感受了一下,非常诚恳的点头,“手法不错啊,原来你会这个,我还以为摁手指是我的独门绝活。”


  “刚刚向你学的。”瑾瑜抬头看了我一眼,白皙的脸上居然有一丝的红晕。


  不过我现在眼睛都是花的,也没怎么注意,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瑾瑜是灵医,多半也就是灵鬼一类的存在,应该不会害羞脸红才对。


  他们把另一只大腿的腿骨,给弄出来之后,我又有活儿了。


  这场手术足足用了十六个小时,做到最后老子都特娘的虚脱了。浑身上下全都是汗,要不是瑾瑜冰凉的手掌心,在后面托住我的后腰。


  老子早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了,彻底做完的一瞬间。


  那个死人的嘴巴附近的骨骼都被粘连好了,它居然睁开了眼睛,上下嘴唇触碰了一下,“谢谢。”


  不用谢


  我虽然累得说不出话,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这是有一种少先队员看着鲜红的红五星红旗一样的感觉,满心都是光荣的使命感。不过这种感受很快就消散了,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


  只觉得是躺在一片云上面,被一个冰凉的怀抱搂着送到了床上。


  我实在是太累了,直接睡死过去,这一觉是睡的昏天黑地。而且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梦,终于是没有做梦见林宛云浑身是血的怪梦。


  快要醒过来的时候,耳边还能听到“吱吱吱”的叫声。


  一睁眼,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耗子在眼前。


  它见到我醒了,脸上的小表情,似乎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没有急着起来,而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东西,你想了我对吗”


  “吱吱。”它叫了两声。


  原谅我不懂耗子的语言,也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伸手一撑床面。爬起了身子,桌面上是一撮碾碎的饼干碎片。


  还有小半盒的苏打饼干,一个圆形的保温盒。


  一时间昨天晚上做手术的画面就传到了脑子里,整个手术格外的漫长,我也越来越勉强。做完手术之后的事情,就跟喝多了断片一样,是一丁点都记不起来。


  应该是瑾瑜带我来这里的,上面的饼干也应该是他给小豆豆喂的。这个男子,说实话有一种让人心头觉得暖和的细心。


  我蹙眉,不小心就说出声音了,“明明东西都在,怎么看不到人了出去了么”


  “想见我了”门外有个男子推门进来,走到了我跟前。


  他的手背还放在了我的额头上,似乎在尝试我的体温,“有些低烧,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倒倒也没什么。”我没想到他就在门口,拉了椅子,坐了下来。


  他旋开保温盒,把里面保温的东西拿出来,“怎么没什么多亏有了你,顾星,你的坚持把大家都感动了。一般人是很难坚持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都是处于低头沉思的状态。


  因为脑子里又想到了林宛云的事情,听到瑾瑜的话,才抬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去的,这种手术真要命,要是再来一台,我肯定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