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你为什么要找孩子
作者:admin      更新:2023-02-25 15:45      字数:9154
  我脸红脖子粗跟他剑拔弩张地吹鼻子干瞪眼,倔强地用手抹了一把泪水,再裹紧一下袍衣。


  “回去吧”宫玫忽然低垂下眼眸,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挑逗我。


  深山的阁楼扭曲成黑色的漩涡,他默不作声地牵起我的手往里内走去。


  这条黑道跟刚才来时是一样的,于我,现也算熟悉了。


  鬼走的路,自然便是鬼道,但一路上,我们都没遇到别的东西冒出来,我想应该是他的缘故。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有所察觉地偏移视线过来。


  眸光相碰撞的一瞬间,我连忙低头,砰砰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激昂。


  因为紧张,手心渗出了不少汗水,他也没放开手,就这样牵着。


  “宫玫,我们。”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宫玫不假思索地说。


  就跟训练了好多遍之后的台词一样。


  如果我们不认识,那为什么找我要孩子他只说过,他是半圣,半圣又是什么总感到,眼前的宫玫,就像一个谜团,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彼此不够了解和认识,所以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有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哦”


  就在我应了一声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一般来说,走鬼道是相当于缩短路程时间的,可我们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忍不住地多问了一句:“宫玫,你能大概跟我描述一下孩子的相貌吗”


  宫玫少说也过去了好几千年或者几百年了吧至于孩子,会不会

  “不会你一定知道的你必须想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嗓音也是尖锐的。像是恼怒,可我仔细一听,好像他在隐忍内心的一种情绪。


  而且他很聪明,读懂了我的心思,却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嗯。”我闷闷的点了点头。


  一听起来,就知道他不是很乐意跟我谈及一些有可能透露他信息的事情,就连他最想找的孩子,也是如此。


  又是沉默。


  究竟是他不愿多言亦或是,我们无话可说但,即使是这样双双无语地牵手行走,都让我无比贪恋。甚至就想这条道路永远不要到尽头。


  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宫玫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我最近是不是疯了难道是被弑天门的事给弄神经了

  记起那日王道提及到弑天门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胸口一阵闷痛,但铁定不是源于自己的,思及陆钊均跟弑天门有关,陆钊均又好像跟宫玫有关系,那宫玫是不是也知道弑天门这个存在


  我思量了一会,侧瞄了一下他。


  心里的疑惑沉甸甸的,让我忍不住再次开口:“宫玫,我最近遇上挺多事的。我发现这些事,好像都跟弑天门这个组织有关,你在世上也久”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旁边的宫玫猛地顿了一下。


  我疑惑地也跟着停下来,看着他。


  他转头,眼睛缓缓地盯向我,他握着我的手的力度逐渐变大,而后又一下松了下来,偏过头去,继续牵着我走,边说道:“不该多事的时候别多事。”


  通过他刚才一闪而过的严肃。愤怒的吓人表情,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弑天门,而且关系匪浅

  但他却没有像王道那样,让我别多管闲事,只是说不该多事的时候,就不惹事,那就是我可以去调查这个组织,可为了自身安全,切勿多事惹上麻烦,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宫玫抿了抿唇。再次开口:“记住”


  我看他那么认真的神情,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未几,眼前黑暗中就伫立着一扇棕色木门,看来其实早就该到宿舍了,是宫玫延长了鬼道,不知他是什么用意,我也不想多猜。


  “把衣服打开。”他瞥了我一眼。


  我的脸忽地微烫起来,下意识就用双手把袍衣围紧,戒备地盯着他:“你又想干嘛”


  “噢,看来你想让我干嘛啊”他说着,深深地朝我的胸前望了一眼。


  而且那眼神越来越玩味,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慢慢把身子地凑过来,我感觉喉咙有些干,思考有些紊乱。


  “你别过来”我松开双手,挡在脸前。


  宫玫轻笑一声,猛然将我身上的袍衣敞开。


  “啊”身前一凉快,我的脸由起初的微红刷的一下就爆红了,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不上药,又不想麻烦别人,任由阴毒蔓延下去,你要是找死也要问过我吧”他抓住我想要拉拢袍衣的手,脸上一板,头一回一口气对我说了这么长的话。


  我一愣,尴尬地抽回手,窘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宫玫看着我的锁骨以下的五道淡黑色的爪痕,蹙紧了他那修长的眉毛。


  “我自己用符水擦着”我支支吾吾地说着,双手不自觉就去遮挡隐蔽的部位。


  他什么都没说,随意在半空中一划,一道红火的火线就随着他指尖腾空显出,他把手伸进去,但火线另一头根本就看不见他的手

  等抽回来的时候,手上不知怎的就多了一个小小的青色瓷瓶。


  他打开瓶子,幽蓝的冷气袅袅腾起,白皙的指尖挑了豆粒般的蓝色药膏,低下头,认真地在我的伤口上敷上药膏。


  我不敢动,只能涨红着脸,僵硬着身体站在那里,任由他替我上药。


  药膏有着淡淡的薄荷清香,令人神清气爽,可他用指尖轻轻涂抹的时候,冰凉冰凉的感觉就跟带电似的,无数的电流在我的全身流窜,然后在我的心脏处相遇。心跳一下就短路了。


  “好了吗”我脸上臊得不行。


  “嗯。”他收回手,如法炮制地把药瓶给放了回去。


  我低头一看,伤口全都消失不见,连一丝痕迹都没有,药效真心不错,想着手下就急忙系好衣服,心跳再次回归,但心跳速度可以说都有两百迈了


  宫玫突然低笑了一下,把头凑到我那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耳朵旁,嘴角玩味一翘,轻声说:“刚才我都看光了。”


  这一刻,仿佛有一个炸弹在我脑中轰然炸开,听觉器官余留下轰鸣声。


  “以后有事就跟我说。”他淡淡的说,而他的手同时把宿舍门给轻轻打开了。


  我朝宿舍里头看一下,筱筱睡的很沉,紧接着我又回头看了宫玫一眼。


  他不知何时站在离我几步远的黑暗里,一双眸子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我。


  “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我搬弄着手指。


  他没说话,但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渺小。


  我深呼吸了一下,也不管离我越来越远的他是否能看见,就冲着他扬起自以为最灿烂的笑脸,然后转身,毅然踏进宿舍门内。


  吱呀,轻轻的阖门声响。


  我摸了摸身上的袍衣,稳了稳心神,再次拉开宿舍门,是昏黄的楼道灯光,对面是另一扇宿舍门,心里顿时就空落落的。


  回到床上,摸着原本有伤口的部位,辗转了一夜。


  当整个宿舍被晨曦照亮,阳台外头偶尔传来清明婉转的鸟啼声时,筱筱才打着哈哈,慵懒地伸了伸懒腰。


  “筱筱”


  “哇你好早起床啊”筱筱听到我冷不丁就冒出一句话来。惊讶地看着我


  “我想问你一点事。”我跟着筱筱去阳台刷牙,看着镜子里的筱筱,就脱口而出了。


  我想了一晚,感觉有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法说得通,可压在心里,就觉得很难受,特别想找个诉说或者问问,现在出现一个人,关系不错,而且她还懂一些灵异的事情,跟她说就最好不过了。


  “看你这双熊猫眼。我就知道你肯定心里有事说吧”筱筱瞟了我一眼,边说边刷着牙。


  “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被一个活了几千年甚至更久的人认错啊”我拿下牙刷,认真地看着她。


  筱筱扑哧笑了起来:“活了那么久,哪里还是人啊都成精了”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到底有没有可能啦”我气鼓鼓把刷牙的泡沫都喷到筱筱的脸上。


  筱筱将泡沫吐尽,漱漱口才郑重其事地回答我:“几乎没可能,因为不论是仙还是魔,都不是靠面貌来认人的,而是靠血液的气味来记忆的,也就是说用人的精血来记住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投胎转世,可这个人的精血是永远不会变的。”


  “哦”我一听,就继续刷牙。


  按筱筱说的话,还有陆钊均曾经给我看的画面,说明他跟前世的我是认识的,而他认识宫玫,那前世的我定然也认识宫玫前世我若是阴阳师的话,那么我敢肯定,前世的自己定是招惹到宫玫了,还是水火不相容的那种他现在是为了报复我,才对我穷追不舍的吧可是,跟他孩子有什么关系啊不会,他的孩子也跟他一样是鬼,然后被我灭了吧天啊


  “喂,你想什么呢牙刷都刷到你鼻子上拉”筱筱冲我反了一记白眼。


  我立马放下牙刷,漱漱口,擦了下脸,回头给筱筱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别想太多了,我二师兄李白会看人的前世,你到时候可以找他看看去”筱筱把洗漱品放进脸盆,神色骄傲的说着。


  “真的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双眼冒光的看着她。


  筱筱忽然眼色一闪,淡淡地说:“不知道。”


  然后就捧着脸盆进去了。


  我没多注意什么。只想着,要是能通过二师兄李白知道前世的事情的话,我就可以了解多一点宫玫了,也可以更深入地知道弑天门这个组织,这样也不用跟陆钊均靠的太近,趁机也想探查一下他究竟是不是弑天门的人

  哎呀我恨不得这个传说中的二师兄立马出现在我眼前啊

  “旋沫,王道让你过去工作室一趟”筱筱在里头嚷了一句,打断了我期待之想。


  “好勒”我心情愉悦地大声回了一句。


  还是处于停课当中,所以也不担心时间问题,就坐了公交车去天王道工作室。


  一到工作室,我一下子就目瞪口呆了。


  工作室的空间其实算是很大的了,可没想到此刻,挤满了人,简直可以用水泄不通这个成语表达了,我之前都没见过这工作室里来人,还以为这里生意清淡呢

  我艰难地从人海中挤到王道的办公桌前,喘了口粗气:“王道,今天是怎么了”


  “这些都是老顾客,前些日子接了民警那件大单子就关门几天,差点就把这些财神爷给惹急了”王道瞅了我一眼,旋即就继续跟那些老客户询问案情。


  我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时,王道站起来喊了一声:“各位财神爷,有啥事也可以找这位小姐,我的新徒弟,旋沫。”


  “啊”我这算躺着也中枪


  “旋先生啊咱们这都是老顾客了,我家龟孙子的耳朵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奶奶立马就冲到我眼前噼里啪啦地一顿诉说。


  那头两个漂亮妹子也挤过来,抓着我的手:“先生,你可要帮帮我啊我那房里闹鬼了太恐怖了”


  “是老顾客都知道这儿的规矩,不知道规矩的财神爷们,都排好队啊这些事也不是随便就能办好的,要去实地考察或者亲自接触病人才行啊一件事也须得两三天啊要是这样你说一个我说一个,只会误了时间,请大家按辈分排好噢谢谢合作”王道瞥了我一眼,再次站起来,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工作室里回荡。


  刷刷几下,所有人井然有序地排好队列。


  我立即对王道竖起大拇指,果然王道办事的时候跟平常就是不一样


  我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老婆婆,叫张淑芳,年近五十,头发还有些许的黑发,衣着看起来挺昂贵的,看来县城里的人生活都不错。


  因为年纪大的一辈比较偏迷信,所以她经常来这儿找王道要些符纸什么辟邪物品,算是老客户,但这回她并不是来要什么佛珠项链的,是她的儿子出了事。


  她说话时唾沫横飞:“先生啊我家孙子的耳朵突然间就听不见了一到半夜,耳朵就听奇怪的声音,说是海浪声,我猜可能是一时耳鸣吧,去了医院,人家医生说耳朵好着呢我就想,他那大娃子肯定是撞邪了啊想把他带过来瞧瞧,可我儿子和媳妇说我迷信封建,不让带,我就来问问你给想个法子啊这娃子学习可好了,不能因为这听不见就坏了前途啊”


  “张奶奶,这个,呆会我随你回家一趟看看去,我没看到本人,没法断定,麻烦您在旁边的休息室等我一下好吗”我把情况登记了一下,跟王道说了一下,他也批准我外出一趟。


  但今天客户比较多,所以我没法立即离开,就留下多招待几个客人。


  “这位先生,从你的眉间来看。萦纡着黑气,应该只是近日运气不太好,手相来看,确实财运不旺,但也不碍事。”我尽量委婉地把顾客的霉运说的轻松一些,不然说的大了就把人得罪,说得轻了人家还觉得你没啥本事。


  眼前坐着的中年男人用力抓着桌边:“那该怎么办啊我都快破产了啊我手下养着好几千个员工啊我没饭吃就算了,可他们其中大大小小的一家子都靠着我发工资救济的啊先生,你看看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啊”


  “回去将工厂打扫干净,一般邋遢地方容易集阴气,大门前养些阳性植物。例如青松,切勿用水养富贵竹,财运遇水则化成凶,会流着的,你就算贷款也别欠着员工的工资,毕竟积福德利财通。”我按照他的情况,再咨询一下王道的意见,才敢下些定论。


  我想了想,又添上两句:“多关心一下员工,但不可让他们怠慢工作,还有就是。你最好多外出运动,看看色彩斑斓的事物,让自己的心情活跃一些,驱逐阴霾,切记,富贵不如健康金贵”


  接下来的两个女生,根据她们的详说,我大概有所了解,她们应该是晚上夜出不小心撞了鬼,但三盏生命灯火旺盛,回去被鬼压床了。所以神色不太好,就让她们从这里买几道符纸回去贴在门窗上,把家里的风铃取下,换上一串大蒜,然后在床头上挂上乾坤镜。


  而后,其余的客人就被王道和筱筱包揽下去了,王道让阿渔陪我去张奶奶家看她家的孙子,其实他是怕我经验不足,让阿渔在一旁看着。


  我自认自己能力弱,也没反抗,而且有阿渔的兰博基尼总好过坐公交车吧

  跑车速度不是盖得,半个小时就到了张奶奶的家里。


  一进门,张奶奶的儿子和媳妇就不是很待见我和阿渔,嘴里嘟囔着:“妈,你怎么可以顺便把神棍带回家呢”


  “妈,强强耳朵这儿不好,你就别折腾他了好吗你不也是最心疼强强的吗”


  张奶奶沉下脸:“我要是听你们的,我的那孙子就没了说什么神不神棍的要叫先生强子,我从小到达是怎么教的你啊你现在是在县城发了福,就染上这城里人的毛病了吗”


  张奶奶的儿子强子和他媳妇被张奶奶一句话堵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好,我叫旋沫,放心。我只是过来看看情况。”我谦虚地自我介绍一下,也不为他们刚才的话生气,毕竟在以科学为真理的现代,谁会相信我这种事情啊他们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旋先生,我家孙子就躺房里,昨晚就开始发高烧了啊这才没法子的啊”张奶奶瞪了他儿子和媳妇一眼,就慌忙将我拉进房里去。


  阿渔本来就不是多言的人,也就一路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一进张奶奶孙子的房间,就觉得不妥,房间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又有一丝的海盐味,而且房间的窗户关的紧紧的,连窗帘也拉上了,按理说,应该会很闷热,可这里头感觉有些潮湿。


  她的孙子强强被四五床被子裹着,我走近一看,短发都被汗水浸湿,脸上脖子上都不断在冒着豆大的汗珠,头后的整个枕头都湿透了。


  张奶奶心疼地哭喊了一声:“我的强强啊这么小,太受苦了啊”


  其实她孙子也不是很小,约莫有十五岁了。


  “张奶奶。你孙子强强前些日子是有去过海边”我皱了一下眉头。


  “是啊暑假的时候参加了一个夏令营,这不,开学到现在就这样了,都快大半个月了啊”张奶奶越说越掉泪。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随后我摸了一把强强的额头和脸,很烫手,但是脖子以下都是冰冷的:“张奶奶,你把被子扯掉,留下一床就好了,换个干的枕头,阿渔。把帘子拉开,窗户也打开。”


  “好好”张奶奶一听我这话,感觉到有了希望,就赶忙对门口站着的强子和他媳妇嚷嚷:“还不赶紧过来拿被子”


  “妈”媳妇哀怨地看了张奶奶一眼,颇有些生气地转身就走了。


  强子无奈地过来把被子撤掉。


  当窗户打开时候,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一下子给暗沉的房间带回了些许的明亮和生气,连同那些鱼腥味和海盐味都冲淡了一些。


  “啊奶,爸,妈我要淹死啦都是海浪的声音”强强被阳光一照,脸色愈发惨白。双唇毫无血色。


  蓦地他像个溺水者一样双脚双手不停地在挣扎,时而握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呼吸那样,那汗水就跟潮水一样流地凶猛,皮肤不但没有因为大量失水而干瘪,反而浮肿起来,就像泡在水里很久一样。


  张奶奶和强子紧张担忧地看着我,问我:“先生,现在要怎么做啊我们家单传啊可不能让他出事啊”


  这时,阿渔走到我的身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说:“开天眼看看。”


  然后他难得笑了笑:“你们别担心,会没事的,不过我们现在不要打扰了她啊会影响她的判断力的”


  张奶奶和强子慌忙点头,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看着我。


  我投以感激的微笑给阿渔,随后默念开眼咒,眼睛一闭一睁。


  果然,跟我心里猜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