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生跳下忘川河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29 19:41      字数:105485
  繁华的城市上方,五彩的华灯下,Colourful酒吧里,一片喧闹,台上正有热辣的表演,台下的一张环台上,仲嘉正握着一怀卡华农的调酒,细细尝了一口,用诱惑的眼神看着环台中间的美女调酒师,那种优雅美妙的调酒姿态实在让仲嘉着迷极了。


  “小豆瓣,今天有没有兴趣——”仲嘉勾着淡淡的笑,对调酒师说。


  小豆瓣一笑,不经意地说:“你想害死我?”


  小豆瓣脸上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尖尖的瓜子脸,轻然的淡妆,在这花哨的酒巴里显得格外纯洁,漂亮极了,仲嘉的眼神一直留在她的脸上。


  仲嘉疑惑了,不解地蹙起眉头。


  小豆瓣认真地调着酒,不认真地说:“曹队长,别害我了,我刚来,不想再转工作。”


  仲嘉好奇地问:“你这么漂亮,还有人舍得革你的职?”


  “出来打工的,哪一个不是漂泊不定,四周为家。”小豆瓣这话说得有点沧桑,接着轻然一笑,把这种沧桑抺去,换来了曾经沧海的口吻:“至少我啊,换一个男朋友换一个店呗!”


  仲嘉一听,冒了一下冷汗后无奈一笑,接过了小豆瓣递过的酒,细细地品了一口,甘甜夹着点细微的酸楚,酝酿着一股草香,仲嘉享受般地说:“这叫什么?”


  “再生缘!”小豆瓣诱惑一笑,说。


  仲嘉眼皮跳动,轻然一笑,摇着食指,无奈地说:“女人——!”


  对面有人打手势,高声喊:“小豆瓣!”


  小豆瓣立刻回应了一个手势,正要转身过去,仲嘉一急,一手接住了小豆瓣,同时一下气喝下了酒,差点哽着。


  “曹队长——”小豆瓣盯着他的手看,半分警告半分哀求。


  仲嘉顺了顺气,向对面的几个男人打了个手势,说:“今晚,小豆瓣,我包了!”


  小豆瓣惊讶地张开半张嘴,仲嘉已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低声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我约你那么多天了,今晚,绝不能再拒绝。”


  小豆瓣避开了他,严肃地说:“你真的不知道?!”


  仲嘉疑惑看她,一脸不解。


  小豆瓣低声故作沉重地说:“谁不知道曹队长花朵成群,我可不想死得惨!”


  仲嘉简直要晕倒,惊叹一声:“天啊!”补充了一句:“可她们都不是我的格桑花,只有你!”仲嘉语气变得郑重:“是我寻觅许久的,一直是我心中盛放灿烂的格桑花。”


  听到了这句话,小豆瓣震慑了一下,他一直寻找她的格桑花,她一直在寻找她的月亮河。


  对面的几个男人突然起哄起来。


  “小豆瓣,我早包了!”


  “她早是我女人了!”


  ……


  “曹队长,”一个男人突然说,强劲的手推出了一瓶1200ML的白华兰,挑逗地说:“要不,比一个?”


  仲嘉轻勾嘴角沉稳一笑。


  这时,旁边几个男人有好戏看一样,兴奋地起哄。


  “比一个、比一个……”


  “小豆瓣,你要跟哪位队长啦?!”


  “你可以想清楚哦,跟我们曹队长可得打败整个美女兵团!”


  “小心明天过后找不着影子了。”


  “哈哈……”


  ……


  仲嘉含着笑轻摇了一下头,应了好戏一样,举起瓶子“嗗嗗”的喝下去。


  几个男人起哄着,喝彩着,看热闹的人都转过头来。


  小豆瓣顿时觉得仲嘉很有男人味,这个男人她认了,至少今天!

  小豆瓣纤弱的手变得有力,硬是拉下了他的瓶子,凑近了他的脸,说:“不过,我突然有兴趣挑战她们,做你的格桑花,”随后又小声说了一句:“只限今天!”


  仲嘉看她,摆着胜利的微笑,微笑的弧度渐渐扩大。


  小豆瓣婉然一笑,娇俏的身子轻然一转,举起酒瓶跟大家说:“小豆瓣今天失陪了!”说完,一口气喝下酒瓶里余下的酒,把酒瓶很有力地放下,回头跟仲嘉说:“咱们走吧!”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仲嘉的诱惑。


  仲嘉心中兴奋极了,从高高的椅子上一跃而下。


  两人默契地双手一执,快步离开了。


  喧闹的场面因他们的离开而静了下来。


  两人走出了酒吧,司机帮小豆瓣驶来了车,小豆瓣接过钥匙坐上了驾座,开启了车,仲嘉一跃上车,说:“开悍马来打工,真是想不透大小姐的心啊!”


  小豆瓣酷酷一笑,说:“我不是来打工的,我在找人,我感觉他会在寻常生活中出现,我定会再遇见他。”


  仲嘉无奈一笑,又叹息一声:“女人——”


  “你这种视女人如衣服的花花公子,怎么会懂。”小豆瓣生气地说,明显反对他鄙视女人视感情如命的态度。


  “不花心怎能找到命中注定的主角?”仲嘉辩驳着。


  小豆瓣无奈地表扬说:“这是我听到最好的借口。”


  亚曼酒店四个大字焊接在古堡般的装璜中,在忧静的街道、柔和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优雅,如水若柔情般的少女那么气质独特。


  19楼的208大套房里,仲嘉正若渴般抱紧怀中的小美人,状态正入疯狂地扯着她的衣衫。


  小豆瓣在仲嘉实实的怀抱中挑引地微微挣扎着,想假装逃脱实想得到更实的包裹,仲嘉把她重重地压着不让她有挣扎的余地,她满足地含笑,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身上游走……


  小豆瓣的手突然停住了,仲嘉也因此停住了。


  漆黑的房间里,彼此只能看到对方眼球中的光点。


  “嗯?”仲嘉疑问。


  “这是胎记吗?”小豆瓣说得有点沉重,手在仲嘉背上的胎记上来回抚摸。


  “嗯!”仲嘉应了一声,想继续——


  小豆瓣不识时务地继续说:“好特别,像一朵花。”小豆瓣探索着胎记的形状。


  仲嘉轻笑,纠正说:“像一个伤疤。”然后,吻住她的脖子,要继续——


  “你不愿喝下孟婆汤。”小豆瓣继续说,若有所思般沉重。


  仲嘉不理会她的话,继续疯狂地忙,试图进再进入被打断的状态。


  “传说有胎记的人都是不愿意喝孟婆汤的人,因为他们不愿意忘记前生所爱,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折磨,等上百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留有前世的记忆,带着那个‘记号’寻找前世的恋人。”


  仲嘉苦恼地停了下来,说:“亲爱的,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些吧?!投入点,哦?!”


  小豆瓣得意一笑又无比认真地说:“我是在提醒你,你是跨过千年来爱我的,逃不掉了!”


  仲嘉无奈地说:“是,千年的爱人,我还舍不得逃呢!”


  仲嘉一头下去,狠狠地吻住了小豆瓣的嘴唇,不让她有再说下去的机会。


  此时的仲嘉,心里有种莫名的牵挂和不安,灵魂如在零度空间里无助的游离,想去什么地方想见什么人,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因为小豆瓣的那一段话,曾经在母亲口中听说过,要他留意和善待每一位合眼缘的人,前生的爱人不能再放开。


  小豆瓣的心里格外沉重,她已经没有心情当前的事,她只想去一个地方,她梦想已久的地方,她突然推开仲嘉,掀开了被铺,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仲嘉重新把自己包裹起来,露出脸,一面苦恼地看着她:“千年的爱人,你倒底想怎么折磨我,这样让人受不了。”


  “走吧!”说这话时,小豆瓣已经收拾整理好。


  仲嘉更是惊讶了,问:“去哪?”


  “走吧——”小豆瓣一手把他扯出来,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仲嘉不愿意起床,不甘心地说:“不行,我难受——得先解决!不然,我会心神恍惚,这会撞车的。”


  “你只是当乘客!”小豆瓣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说。


  仲嘉这才想起是小豆瓣开的车,这下没借口了,咬了咬牙,紧闭了一下眼睛,想再找些什么借口。


  “你再不起来,我走咯——”小豆瓣装出要走的样子,仲嘉急了,马上弹了起床,边穿衣边说:“女人啊,天生就是来弄死男人的!”


  ……


  小车往机场路上飞速开去,窗外的风不甘心的簌簌而过。


  仲嘉不妥地看了看机场大道,说:“天啊,你这是要把我包到哪里去?”


  小豆瓣得意一笑,说:“卖了!”


  “神啊,救救我吧!”仲嘉的语气里褒贬不定。


  “曹队长,你也怕了?”小豆瓣把车驶进停车场,动作爽快地锁好方向盘,推开车门下了车关上,敲了敲车窗,仲嘉反应过来后才跟着下了车。


  “我们还是回去的好!”仲嘉有所忧虑地说:“明天还得回局里,你可知道了,我是好厉害的曹队长啊,局里没有我怎么行?!”


  “别找借口了,是不是怕你的格桑花?”小豆瓣语气里带嘲笑和挑战的味道。


  “吓?”仲嘉假装听错,说:“行,就去找我的格桑花。”


  “就当陪我去找我的月亮河。”小豆瓣帮仲嘉找到了下台阶。


    第二章 守候百年的鹿儿一

  云南的航班在无限的星际中航行,在大团大团的云朵中穿梭。


  还是那片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是那清澈见底的小河畔,还是那一排优美的飘扬垂柳,还是那一片长绿的山松树,不同的是,那条种满了夜来香的弯弯小路,那稀疏几间的简洁小木屋,河畔上美丽的山石都已消失在这世外松林了。


  漆黑的悍马横行霸道地驶向无际的草地,残忍地在小草们的身上压过一条长长的重重的伤痕,车轮贴边的小草迎风歪头,成群的花鹿惊吓地向松林四周跑散。只有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河畔迎微风而立,她轻轻地仰着头,后脚微弯,姿态优美的小耳朵,如此亭亭玉立地站得悠然自得。她的表情娴静,目光略带忧伤,像是在回想着遥远的前生。


  悍马很有气势地在离河畔不远处的松林入口停了下来。


  仲嘉和小豆瓣同时下了车,“啪”一声关了车门。


  两人穿了一身索身的悠闲衣服,仲嘉手里拿着A390st半自动猎枪,小豆瓣腰间挂着一把小刀,手里拿着一瓶山泉水,戴着灰色的鸭嘴帽。


  “总算到了,美丽的山卡拉!我想来好久了,就是没找到对的人陪伴。”小豆瓣轻松地说了一句,嘴里含着淡淡的微笑,可是笑容很快因为仲嘉的手势收拢起来。


  随着仲嘉的手势,小豆瓣看到了那只临之不惊的花鹿,她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敌人的猎枪。


  仲嘉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近了几步,小心翼翼地举起了猎枪,对准了那只花鹿。他正高兴碰上了那高傲而笨拙的猎物时,花鹿转过头来了,正看着仲嘉的猎枪口,通过枪口,与前生的仲嘉对视,深情地对视,希望能唤醒他的某些记忆。


  透过枪口,仲嘉的眼神与花鹿的眼神接着,瞬间感到十分灵异,这种感觉直逼身体各处,让他的手有些颤抖。


  从花鹿那极度渴求的眼神里,仲嘉仿佛看到这枪口像是正对着自己,那个想不起面目来的凌军长愤恨地抬枪正对着他,那种眼神恨不得把他给立刻毙了,可又基于某些感情下不了手。


  视线渐渐拉远再无限扩大,商铺临尽的马路,门店都躺开,却没有一个店员和路人。


  一根根扫了白灰水的石柱,铺贴了白绿瓷砖的墙壁,店铺间夹的楼梯,楼梯间扫了绿油漆的铁门,开了铁门可以通往上面的单元出租房……都因一支部队的闯入变得不平静。


  马路上,气势磅礴地站满了军人。


  凌军长一身尘垢的墨灰军装,气势非凡地骑在马上,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国扬的胸口。


  凌军长的目光非常愤恨却又基于女儿牵带的情感未能下手。


  “凌军长,您不杀他,后患无穷!”丁参谋紧张地说,深锁的眉头,有刺的目光像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面前这个被逼跪地的男人,因为凌军长女儿凌薇的关系,丁参媒对他恨之入骨。


  对于国扬这位身体已穿过无数子弹,落得千苍百孔的军人来说,枪,并没什么可怕,可是,对于凌薇来说,爸爸的枪下,意味着死亡。


  他是她的世界,是她的生命中,是她的一切一切,他不能死!


  “爸爸——”凌薇撕裂般的狂喊,声间穿过长空传来。


  守在入口处的军队马上默契地把长枪一举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让开!”凌薇在那个长枪造的盾前跳着,唤着,想找个空隙钻过去却无从下手。


  “小姐,请别让我们难做!”一位军人说,大家又把长枪集紧了一些。


  丁参谋听到了凌薇的声音,怕凌薇坏了他的大事,马上向旁边的军人们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位军人识趣地喊:“请凌军长为我军除外患!”


  丁参谋给了他一个“做得好!”的眼神,他严肃一站,心里洋洋得意,又喊了一声:“请凌军长为我军除外患!”


  立刻,所有军人附和了起来,不断地重复大喊:


  “请凌军长为我军除外患!”


  ……


  呼天震地的声音震动整条马路。


  凌薇的心一颤,这赶尽刹绝的呼唤,震动着她的耳膜,在耳际不断扩大似是无法收回。


  声音响得盖天盖地,凌薇的心紧紧的抽痛了,也跟着痛得翻天覆地。


  凌薇蓦然间冲过去,军队紧紧地拦守望着,数十的枪支架得像一个铁架,不让她有进去的丝毫空隙,她的一切挣扎只成了徒劳。


  她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爸爸——!”


  这声音穿越长空,扫过所有人的耳边,直抵凌军长的耳中。


  所有人如听到命令般停了下来,都往街角的尽头望过去。


  凌薇的那一声呼唤叫痛了凌军长的心,更叫痛了国扬的心,国扬竭力压住了所有情感,为之不动容。


  凌军长转过身,抬头看着远远的凌薇,心里百感交集,面对这不争气的女儿,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怎么也该给她一个作最后作决定的机会。


  凌军长气势非凡地高声喊了一声:“放她进来!”


  守卫的军队听到命令后瞬间收枪,枪支齐刷刷地立在军人笔直的身旁。


  凌薇冲了出来,沿长长的马路匆匆跑来,凌军长看着她拼命地跑,心里实在难受和失望,这是他的女儿,竟然为一位敌人而没命地付出。


  当初,是让她去当特务的,没想到,事情办不成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敌人隐藏秘密,背弃凌军长,还把自己也给送出去。


  女儿啊!养不熟,长大了就得飞走。


  凌薇绝望的脸上全是泪水,她在凌军长面前响亮地一跪,跟凌军长骑着的马儿齐地。


  这马儿名字叫“风雪”,是凌薇起的名字,自小就跟着凌薇长大,非常有灵性的忠心的一匹马。


  风雪一双漆黑的脚上,间隔地点缀着丝许灰白花点,非常漂亮。珠红的眼睛含着绝望的忧伤,眼角渗着泪水,一面凄楚地看着凌薇。


    第二章 守候百年的鹿儿二


  “爸爸,求您了,放了他!”凌薇哭着哀求。


  凌军长把枪一移,对着凌薇,愤慨的眼神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疼痛,他悲痛欲绝地说:“我是你的爹爹,你母亲早去,是爹一手把你给带大,你竟然背叛爹爹!”凌军长举枪对着军人们横空一扫后收回,枪口又对准凌薇,继续说:“这里千百军人,与爹爹一起拼打拼死,血溅江河,为的就是换国家安稳,保你我性命,你竟然背叛军队,就是为了他——”凌军长一双干得巴裂的手用力一移,枪口愤恨地对着国扬,痛恨地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共军的重要特务,是曾大队长的手下,你竟然放他走?他安全回去了,我们还能活着吗?你竟然用千百军人的生命换取他的安全?!你良心何在?”


  国扬一声不哼,背脊直挺,一身正气,可是,面对着既是敌人又是爱人的凌薇,他的心是复杂的,复杂得无法整理。对于凌薇为他的付出,他爱得深不见底,对于凌薇的背叛,他恨得痛不欲生。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爱人!”凌薇说,淌着泪。


  这是她的心里话,长年活在虚情假意中,她真的很累了,她不想再理会什么政府什么党什么员,也不想再探究特务这个名词有多重的负担和责任,在她心里,他就是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爱人!

  国扬心里大震,呼吸都变得沉重,他看着面前那与她经历无数生死,让他留恋极深的女人,开始接受一直以来的欺骗都只是逼不得已,无何奈可,对他的感情是真切的,是真实的。


  “你——!”凌军长愤恨得咬牙切齿,怒火冲天,手中的枪紧紧一握,按下了板口,说:“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儿!”


  凌薇毅然站了起来,把身体一移,背脊一挺,挡在国扬的身体前,很有骨气地说:“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他的安全!只要爸爸您放了他,我愿意嫁给少将,用我的幸福换来千百军人的平安!”


  凌薇的骨气与气魄,无疑,流着中国人的热血,可惜,无法跨过感情这一关。


  凌军长的枪口随着凌薇的脚步移动而移动,但抬枪的手明显地软了下来。


  丁参媒整个人都紧张了,心里怦怦地跳。凌薇要嫁给少将了,这对他是无比沉重的打击,这是他的女人,他发誓非要得到她不可,那么多年以来,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她的身上,怎么可以一句话就将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不,他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凌薇除了他外,不可能成为任何别人的女人!


  “凌军长,绝对不能放人,你得为我们全军队着想啊!”丁参谋慎重地劝说着。


  凌军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极为心痛。


  风雪沉静地低下头,似乎在酝酿着解救主人的计谋。


  风雪体形修长而健硕,头额上,一执细软的雪白披着T字位,一身灰白的花点相间,细小的绒毛密密地铺在身体上,十分娇丽。


  见凌军长不忍心作决定,丁参谋又向旁边的军人使了个眼色。


  军人手一举,高声大喊:“请凌军长为我军除外患!”


  众军人又开始附和起来高声大喊,震耳欲聋的声响迫使着凌军长做出决定。


  凌军长抬枪的手有力了一些,狠狠地对着女儿和国扬。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过来!”凌军长对着女儿说,愤怒的目光背后是无尽的不舍与期盼。


  凌薇泪眼盈盈地看着爸爸,这眼神带着悲痛与哀求。


  “过来!”凌军长发出狠狠的命令。


  自小,凌薇眼里的爸爸就有着领头羊般摄人的气魄,是凌薇不得不服从的,可是,这一次,她绝对不再屈从,因为,她的一句说话一个决定就能影响她爱人的一生。


  “今生今世,我随他生死!”凌薇说,放平静了心,准备跟心爱的人一起而去,无怨无悔。


  国扬震撼此生有这么一段彻骨之爱,泪水满了眼眶,低声地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凌薇心里激动,她深爱的人终于相信她了,过往的种种欺骗与背叛再不成为这段刻骨之恋的隔门,面对将临的枪声更是无可畏惧。


  ……


  仲嘉的思想一下子闪回了现实,他震憾地退后了几小步,随即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平衡,平静了下来,把一切莫明其妙的幻想清理了一下,又重新抬好了枪,非把这花鹿当猎物不可,绝不放过这大好机会。


  这是小豆瓣从意大利买回来的猎枪,要尽快尝一下新鲜。


  小豆瓣看着花鹿,突然感觉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能刺人心的悲切,像是有着某种哀求与期待,或是有什么想说的,面对着仲嘉的枪口而一动不动更能说明这一切。


  “我欠你的,来生会还给你!”


  这声音突然在仲嘉耳边回响,仲嘉抬枪的双手有些抖了,仿佛有什么嗝在心口,难以表达。


  仲嘉似是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枪声,从他背后打过来——。


  凌军长甩了一下头,想把这些杂乱的片段甩走,他不想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误了这个好机会放过一只蠢花鹿。


  仲嘉闭了一下眼睛把枪一抬,狠心地按下枪板口,同时,一双被长靴束紧了的双脚,有意地在风雪圆润的肚子上轻轻一抖。


  风雪修长的双脚突然沿地一抬,仰天一声惨裂的长鸣——


  子弹随着风雪的腾空,歪打错发。


  国扬千钧一发,抱着凌薇逆转了位置。


  枪声震耳欲聋,子弹狠狠地穿过衣服,打在国扬的后肩上,血,暴破般哗啦啦地直渗出来。


  凌薇震撼、惊讶、愕然……


  国扬强撑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倒在凌薇的身上。


  凌薇直觉沉重,伤痛的沉重!


  凌薇用力托着国扬的身体,转过身抱着他,由于不承重力,两人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凌薇的眼泪瞬间大滴大滴地流下来。


  “走——”凌军长一声令下,慎重地看了凌薇一眼,眼神里有叮嘱也有祝福。


  凌军长骑风雪而去,风雪转身之际看着凌薇,眼神里全是不舍和说不出的道别和珍重。


  凌军长双脚一促风雪,快步离去,不给丁参谋任何煽风点火,铲除祸根的机会。


  凌薇知道凌军长跟忠心的风雪默契地演了一出戏,好给军队交代的同时有意放他们一马。


  军队齐刷刷地跟上去,走到马路的尽头,直到聊无人影。


    第二章 守候百年的鹿儿三


  丁参谋眼睛冒火,心有不甘。他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的,不可能!但现在,只能跟上大队,只能这样。


  凌薇把裙摆放在嘴里用力地咬了咬,把裙摆用力地撕下来,替国扬包紧了伤口,止住了急渗的血。她用力地抬起了国扬,把他板在自己的身上,一步一艰难地拖着步子走。


  快到路口时,后面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马踏声。


  凌薇听出了这是风雪的马蹄声,喜出望外,瞬间回头,风雪“吁”的一声,双脚腾空一仰再落地,停在凌薇面前。


  彼此深看,无需言语,已懂心声。


  凌薇感激又感动地含泪看着风雪,轻轻地摸了摸风雪的头额,风雪有灵性地点了点头,屈膝跪了下来。


  凌薇用力把国扬托上了马背,风雪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凌薇一踏一跨便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风雪“吁”了一声,踏步迎风而去。


  丁参谋就在远处,骑在马上,心生愤恨地盯着看。


  凌薇紧紧地牵着缰绳,随风雪一起没命地奔跑,踏过青草,涉过河畔,窜过松林……


  仲嘉被各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幻想乱了心神,一不小心按了下枪板口,霰弹一下子散开再汇聚向花鹿射去。


  小豆瓣眼见子弹就要射向花鹿,不知道出于哪来的感觉,她的心一急,动作闪电般一跳一跑再一跃一扑,把花鹿整个身体压在身上,自己的头伏在花鹿的身上,子弹不知所踪。


  仲嘉一急,担心小豆瓣中了枪,着紧地跑了过去。


  小豆瓣放下心来,总算救了这可怜的花鹿一命。


  “小豆瓣,没事吧?!你怎么这是傻?!”仲嘉紧张地扶起了小豆瓣。


  “她是有灵性的,我们得放了她!”小豆瓣说,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仲嘉脸色一青,惊愕地看着粘满了小豆瓣衣上的血,小豆瓣跟着仲嘉的视线往自己的衣服看,看到了衣服全是血,吓了一惊,立刻往花鹿看去。


  血不断地在花鹿的后腹跟尾处子弹孔里急匆匆地渗出。


  小豆瓣立刻蹲下身,想把花鹿抱起来,可是太重了,小豆瓣使尽力量也抱不动,仲嘉也没想什么,立刻接过手,抱着花鹿往车的方向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此刻的他,不想手中的花鹿有生命之险,抱着她如抱着无比深爱的女人。


  仲嘉奔跑着路如进入时光遂道般被拉长,松林口忽然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惊天动地般向松林内逐渐延伸,浩大的火势追着他们而来——


  风雪知道危险就在身后,鼓足勇气,更是没命地奔跑。


  松林口外竟是悬崖口,风雪一惊,腾空悬崖勒脚,凌薇来不及反应风雪的突然勒步,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风雪立刻平伏脚步,安稳在地。


  凌薇一看,悬崖对岸也是悬崖,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深沟。


  凌薇惊了,这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


  她的心怦怦地跳,不知该何去何从!

  背后的火势越渐迫近,伴随着追赶而来的马步杂沓——


  风雪抖动了一下身子以提勇气,踏稳了一下慌乱的步子,凌薇晓得了它的意思,把身前的国扬放稳了些,自己坐稳了身体,双脚夹着风雪和国扬的双脚,双手紧握缰绳,连同国扬实实地伏在马背上,做好了生死共存的准备。


  风雪仰天一嘘,给自己壮了胆子,退后了几步,顿了顿,踏了几下马步,奋力地腾空一跃——


  凌薇感觉身体已经悬离地面,心也同时悬离了地面。她闭上眼睛,就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许多过往与未来,全是承诺,伏在她身下的男人给他的承诺,就为了这些未能实现的承诺,她愿意生死相随。


  风雪的马脚颤抖了一下,凌薇的心也颤抖了一下,风雪的脚步最终平稳落地,凌薇的心也最终平稳下来。


  一条狭窄的深沟隔断了身后的烘烘火焰。


  风雪的步子慢了下来,它在跟凌薇一起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走过了一大片夹着山石的青草地,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片高高的杂草间隐约露出几间矮小破旧的红砖屋,屋外攀满了藤蔓。


  看来这地方曾是一个村落,有过一个个幸福的家,载满了幸福的梦,是战争把一切都毁了。


  风雪眼睛锐利,兴奋得亮出了灵光,马上奔跑过去。


  涉过凹陷的泥沟,穿过高高的杂草,走过了一段野草众生的泥土地,凌薇俯身顺手拉扯了一把药草。


  风雪停在最尾的一间,等凌薇跃了下来,便跪下,让凌薇把国扬扶下来。


  凌薇又是拉又是拖的,把国扬曳进屋内。


  屋内翻箱倒柜,破旧不甚,一眼见只得一厅一房。


  凌薇把国扬扶进房内,陈旧的房帘随着她的进入抖落的尘垢弄得她一面是灰,她咳了几声,屏住呼吸一手掀起了铺满了尘垢和蛛丝的藤席子,小心地把国扬放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手上,全是血。


  凌薇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冷静下来,迅速地开始为国扬清理伤口。


  床脚上倒放着一只铁盘,凌薇检了起来,便出去屋外的井里打水。


  风雪并没有站在门口,凌薇一下子慌了,担心它遭到什么不测,肆目寻找,发现风雪站在离他们很远的一间破屋前,凌薇慢慢收起了惊慌和担心的目光,眼眶里蒙上泪花。


  在世人眼里,它,只是一只畜生,可是,在凌薇心里,它,是有灵性的神马,是伴侣,是知己,或者是她前生的爱人……总之是无可比喻的。


  它,机灵地以防了万一,站得远远的,要是敌人来了,好让敌人误认为主人就在他跟前的屋内,让主人有足够的时间逃生,为了主人的安全,它愿意作最后的牺牲。


  这份感情,在人与人之间已难能可贵!


  凌薇进屋后,把水盘放在床头一张已被昆虫腐食得不堪入目的长木桌上,桌上有一盏沾满油垢的油灯,她拿起旁边的火柴点着了油灯,屋内的光闪烁着亮了起来,再在屋内找到了一些破布,用力抖落灰垢,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在床边。


  把一切准备好后,凌薇开始小心翼翼地解开国扬身上的扎带,他明显地扎痛了一下,因为扎带已经因为血的结疤与他的皮肉相结,把扎带解下必须连同他的表皮撕下。


  凌薇抽出了绑在手腕间的小臂首,在火上烤了烤,就要划开他的皮肉,手,突然颤抖了起来,心,也颤抖了起来,这怎么能下得了手?!


  国扬似乎明白了凌薇的犹豫和顾虑,挣扎了一下,微弱地发出了些什么声音。


  不需要听出他说的是什么,她已经明白!

  她紧握了一下手中的臂首,壮了壮胆,就把自己当成战场上的一名护士,他是一位伤兵,她要救他,为了他和他的家人。


  凌薇把药草放在嘴里细嚼了起来,同时认真地观察和摸索伤口,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下手划开了他的皮肉,慢慢地从血肉模糊中取出了子弹,血瞬间涌出来,凌薇迅速把嘴唇紧贴着伤口,把药草吐出捂在伤口上。


  此时的国扬觉得异常的温暖,因为她嘴唇的温度,因为药草里混和了唾液,因为她手心的温度,因为她为他做的一切一切。


  一会,凌薇伸出一只手抽来布条,开始认真地包扎。


  ……


  小豆瓣用绷带绑紧了花鹿的四肢,防止她挣扎,并准备好所需的一切,便开始处理伤口。


  小豆瓣动作纯熟地抽出了腰间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小心翼翼地划开她的皮肉,取出子弹……经过一翻功夫总算为她包扎好。


  一直,花鹿忍痛不动弹,只是轻微地挣扎,眼角有泪,这更让小豆瓣觉得她是不可侵犯的灵长之物。


  仲嘉入神地看着子弹从伤口中取出到包扎,犹如当年发生的一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章 前生险遇一

  仲嘉做好了搭帐篷的最后一个功序,小豆瓣已经在帐篷外燃起了柴火,搭在柴火上的水锅里正沸着水,小豆瓣拆开了泡面放进去,再用刀具开了几瓶即食罐头、啤酒……


  金红的火影在小豆瓣的脸上优美的跳动,仲嘉看着她,有点着了迷。


  “这种野炊的感觉真好!”小豆瓣突然说。


  仲嘉回过神来,坐在小豆瓣旁边,笑了笑,说:“真丰富哦。”


  小豆瓣苦笑一下,两个小酒窝在脸上挽了个低调又美丽的弧度。


  仲嘉接过了小豆瓣捧来的碗,热腾腾的,在这冰冷的夜里特别的温暖。


  入夜了,寒气逐近,小豆瓣在帐篷里睡着了,仲嘉把她身上的薄被盖严了一些,静静地欣赏了她美丽的脸蛋一会。对于小豆瓣,仲嘉已经心属许久,也因此成为Colourful酒吧的常客,只是,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开玩笑般一点也不认真,让仲嘉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把他带到这里来了,或许他就是她口中所谓对的人了。


  仲嘉走出帐篷加了些柴,让火堆在漆黑的草地里跳动得更热烈些。


  花鹿躺在仲嘉的身边,安静地睡了,就像他的宠物一样乖巧。


  “国扬,国扬跟我来吧!”仲嘉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亭亭身影在稀薄的月色中向河畔慢慢走去。


  仲嘉一惊,担心她要自杀,便迅速跑过去。


  女子穿着素色的民国素裙子,迎风而立在水中,漾着款款柔情。她转过头来,嘴角勾勒着柔情似水的微笑看着仲嘉。


  “凌薇?”仲嘉不由分说出了她的名字,那是愿意与她生死相依的女人。


  凌薇向水深处走去,越没越深,仲嘉着急走过去,涉入水中,在水中艰难向她迈步。


  “凌薇——”仲嘉着急地叫住她。


  一度月的光影投了过来,仲嘉一晃眼,凌薇已经没了踪影。


  “凌薇——”仲嘉喊,四处寻望,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山边溪流里。


  从防空洞走出来,走了好长一段路的国扬衣衫褴褛,一脸倦容,卷起了裤管,双脚裸泡在水里,俯身清洗着一身泥垢。


  随微风轻荡的水里,他仿佛看见万华的脸,那位穿了一身染满鲜血白衣的清纯女人。


  国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趁抗日军向海丰、陆丰和惠丰转移时,突然从四面强势围堵,密刷刷的人头有规律地追截两队已因赶路而落得饥寒交迫、一身疲倦的残兵,气势如狼如虎。


  凌军长一声令下,几千号人头,精神抖擞地举枪冲锋陷阵。


  两支军队应接不及,只好奋力反抗,国扬正是其中一支军队的队长,他尽了最大的心力也无法保住多少位沙场兄弟,最后死伤无数,自己也不知是死是昏地躺伏在尸横遍野的地上。


  他醒来的时候,睡在一个防空洞里,身上到处都是皮肉伤,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军医,白衣上满身鲜血,国扬一惊,以为是她身受重伤,立刻走到她身边准备施救。


  国扬轻轻拍了拍女军医的脸,她有了些反应,咳了几声,见她有些反应,又喊几声:“小姐……”她渐渐睁开眼醒来了。


  “我们在哪里?”女军医用微弱的声音问。


  国扬看了看周围,无奈地说:“只能说,还活着!”


  女军医听国扬幽默的回答,牵强地笑了笑。


  “我出外找些吃的喝的!休息一晚,明天赶路,离开这里再作打算。”国扬说。


  女军医笑了笑,点点头。


  国扬走了很远的路才看到有条小溪,大口地喝了几口,便寻找可装水的器皿,一眼看见了水里飘浮着一个陈旧的军用水壶,眼见水瓶就要随波飘去,国扬想都没想,“咚”的一声跳下去,奋力地往水壶游过去,好不容易才捡起来。


  他装了满满的一壶水,开心地笑了笑,第一个念头是想到那位可怜巴巴的女军医。


  他拖着湿沥沥的衣服在溪边捡了几块火花石,在山间挖了些菜根,快走到防空洞旁边再在地上捡了些干枯树枝……


  到防空洞时,国扬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半,但女军医还是看出来了,奇怪地问:“你掉水里去了?”


  “没有!”国扬掩饰着,边生火边说:“看到水太兴奋了,不小心踩空踩水里去。”


  女军医沉默了,感激地看着他。


  国扬开始生火煮水。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一个军人,可能不小心掉下水吗?他不想说,肯定是不想她担心,她就不必问了,心生感动。


  细却烈的火焰在防空洞里轻轻地舞动,“噼噼叭叭”如在浅唱。


  两人对坐着,温馨地谈着话。


  “你叫什么名字?”


  “万华,你呢?”


  “国扬。”


  “有什么打算吗?”万华问。


  国扬认真地看着她,脸容清丽纯真,气质沉稳,是一个样子长不大的成熟女人。


  “我要归队,还要重要的任务,一天不倒下,都得回去完成责任。”国扬说,满胸热血。


  “男人的责任心真强,国家有你们真好!我呢,既然我队都散了也本是要衍散回去的队伍,我想回家,想我娘了,想我爹了,想我兄弟姐妹了。”万华的眼中尽是思乡之情,伤感地说:“哥和弟都去参军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


  “乱世中不能想太多。”国扬叹了一口气,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家乡哪里?”万华问。


  国扬想了想后答:“中国!!!”这不是玩笑,他说得特别的认真,他的身份不能张扬,在满是侵略军的国土,中国便是他的家乡。


  万华也不便再追问,沉默着,任时光虚度。


  “有机会重逢的。”


  国扬的一句对未来的虚无承诺,无尽的伤感划过两人的心里。


  烈火,暖烘烘的,两人不知不觉相依而睡。


  天还没亮的时候,国扬已经醒了,万华还睡着。


  国扬把万华轻轻地移了移,站起来松了松骨头,回头看了看她,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感觉。将要离别了,有机会萌芽的感情也只好埋灭,乱世中,就注定有许多美好擦身而过。


  他在地上挑了一片宽大的叶子,再找了一根小树枝,细细地撕了几下让它有了尖头,然后把叶子靠在凹凸不平的墙上,细心地刻着字。


  一首离别的诗


  无名也无字


  一段婉惜的话


  无纸却有字


  分离

  是说不出的痛

  伤感

  不需多加掩饰

  但愿

  思念的信

  搁在心头

  永不丢失

  期盼

  思念的火

  燃在心里

  永不灭熄

  国扬把叶子轻轻地放在万华手里,认真地看了她一会,把她纯洁美丽的样子刻在心里,希望一辈子不忘记,但愿有一天会重遇。


  晨光,杂草丛生的泥泞弯曲小路,国扬的背影在万华的眼线里越来越小,万华的手里拿着那一片寄托着思念的叶子,心头全是伤感。


    第三章 前生险遇二


  突然,溪流的天边划过一团巨大的火焰,与万华那一小段美好却短暂的回忆随即被敲醒。


  国扬机警一看,远远一处山林火势很大,卷卷浓烟迫不及待地向天空腾涌。


  山路出现了一支火棒,正往他的方向快速移动。


  一位身穿军服的男人执着火棒正向凌薇追去,凌薇一脸灰泥,一身被烧得乱七八糟的衣衫。她拼了命地跑,看到国扬,眼中刹间出现了灵光,边向他涉水走去边慌张地求救;“救我,同志救我!”


  国扬立刻反应过来,带水花的脚一跃便跳到凌薇身边,手趁对方未有防备时夺过了火棒并反手向水里一扔,“沙——”的一声,火棒在水中淹没。


  国扬用另一只手护住凌薇。


  军人伸脚一踢要绊倒他,他敏捷地把脚一缩,单手与男人舞起了功夫,同时不忘保护凌薇,凌薇在他的怀里如跳着一出功夫舞。


  水花四溅,附和着这场打斗。


  挥舞中,凌薇不经意看到国扬腰间的枪,一手抽了出来,国扬知道枪被抽,机警地随时配合凌薇,凌薇一反身钻出了国扬的怀抱,用枪对准了军人,同时大喊:“别动!”她的声音伴着沉重的呼吸。


  军人停住了,国扬动作如迅雷之快把枪拿了过来,取代了凌薇的动作。


  “我不知道是你是什么人,因此,我不会杀你,现在,请你滚!”国扬严厉地说,使劲地盯着他。


  军人不甘心的闷着气,转身快步跑走了。


  远处山林的火势趋大,大团大团的黑烟追赶着腾涌上天。


  国扬意识到这里不宜久留,正想带凌薇离开,转身之际一个巨大的水花从身边掀起,国扬吓了一跳,紧张一看,凌薇已没入水中。


  国扬紧张地把凌薇从水中抱起,哗啦啦的水从她身上直泄下来,他身上的衣服也一下子湿透。


  国扬快步把凌薇抱到岸边,轻轻地放下。面对着这个女人,他显得那么不知所措,该怎么为她更衣是目前最大的难题,虚脱的她加一身湿透的衣服,肯定逃不过病魔这一关。


  国扬想了想,女人名节比生命重要,只能尽量烤干了。他在附近捡了些柴,开始生火,这火才刚刚燃起,远处就隐约传来马步杂踏的声音,夹杂着不时的马儿嘶叫和人声。机警的国扬知道大事不妙,九成是刚才放走的军人带队来了,他一脚踢散了火堆,把凌薇板在背上便快速奔跑。


  此刻的他,心中有许多疑惑,背上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值得大动干戈来追捕?是特务?是重政人员?……不管了,总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是一个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弱女子,她到底什么身份,这有待事过后再探究。


  马步声越渐迫近,本来已一身疲惫的国扬实在难以支撑了,他的眼睛在荒地中搜索着可躲的地方,可在这片干枯烂地中根本没有可隐之处。他的步子麻木般急速地移动,忽见一个小山坡,他一跃跳了下去,山坡下是一片小树林,山坡边沿有一块杂草丛生的大石,他本想在大石后躲一躲,怎知走近后看到这像是一个洞口,他一手撇开了杂草,看到确是一个洞口便钻了进去。


  洞里黑漆漆的,很矮,要弓着腰才能行走,无法探清它的深度。


  国扬连同凌薇一起蹲下来察看着外面的动静,在没有确保安全之前,只能这样,随时准备逃跑。


  外面有搜索他们的声音,远远有数十火棒在黑夜中闪烁。


  国扬一直紧张地盯着火棒看,又一女人在无意间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主角。


  几双马脚停在山坡边沿,枯叶研碎的声音仿佛就在头顶发出,火棒在树杆身上不安份地跳动,国扬的心也在不安地跳动,无意地收紧了挽着凌薇大腿的手,凌薇因疼痛微微收缩了一下身体。


  山坡上的丁参谋正是刚才与国扬打斗的男人,他气扬地坐在马上,奸计得逞般勾起嘴角笑,一扬手,大队听命离开,渐渐远行,只有他和几位手下灭了火棒,留下察看山坡下的动静。


  火棒的影子逐一远去,杂踏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国扬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手也松了下来,凌薇因他的力量有变如失去安全感般渐渐清醒过来。


  国扬松懈下来,准备就在这洞内休息一晚,明天再作打算。


  “谢谢你!”凌薇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放我下来吧!”声音即使微弱但在洞里依然有回音,回音夹着阴冷的空气回荡,有些恐怖。


  国扬愕然了一会,松开了双手让凌薇从他背上下来。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国扬说。


  “嗯!”凌薇答。


  “你还好吗?”国扬关怀地问。


  “还好!”凌薇轻轻地说。


  两人正想往洞内走,转身之际,一双在黑洞里闪得特别灵绿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使劲盯着他们。


  两人吓了一大跳,凌薇不禁尖叫了一声,国扬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后半部分的尖叫声堵回喉咙。


  山洞深处的鼻息声一下子替换成一双双灵绿的眼睛,如繁灯初上一样,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国扬从这恐怖的眼睛断定,他们遇上了一群野狼。


  手上没有火把,洞内没有干草,国扬感觉无比的恐惧从身体各处向心脏袭来。


  野狼露出了尖牙,发出了嚎叫。


  凌薇紧张得冒冷汗,国扬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给她无力的安全感。突然,国扬抽枪向洞顶狠狠一击,强烈的枪弹发出了震动的枪响,趁狼群惊恐之际,国扬拉着凌薇没命地往外跑。


  不一会后,狼群凶狠追来——


  两人在光秃的大树杆间没命地穿绕。


  山坡上的丁参谋紧张地看着,肌肉也收紧了,他抬起了枪,旁边几个手下也抬起了枪,准备在千均一发的时候保护凌薇小姐,哪怕计划败露也得保小姐幸存。


  一只狠狼飞跃扑来,大爪划过国扬身后的空气再落在树枝上,从树干上划下一些树皮,它愤恨地绕树杆再来,就在扑上来的瞬间,一把反光的尖刀直捅入它绵软的胸脯,血飞溅开来,染了凌薇一身腥血。


  就安静了那么一瞬间,那一瞬间的安静比任何时刻都可怕,狼群正从四面而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第三章 前生险遇三


  国扬虽然感到没命可逃了,但身边女人刚才在千均一发之时救了他一命,正因如此,他的胆量必须无限壮大作她的最后屏障。


  狼群一张张闪着寒光的大嘴涎滴着唾液,正等待领导发出命令般侍命站着。


  国扬使劲向空中一跃,用力飞脚一踢,趁地上的枯叶在空中乱舞之时,拉着凌薇转身而逃。


  狼群穿越纷飞的枯叶追来——


  突然,一堆枯叶网状般一下子坠了下去,国扬与凌薇同时被拉坠入一个幽深的洞里,随着凌薇一声惊恐的尖叫,两人消失在狼群眼里。


  一双双灵绿的眼睛在妄然地四处搜索。


  国扬和凌薇抖落了全身的枯叶干草,才发现跌落在一个人为的陷阱里。


  陷阱极深,幽黑恐怖,国扬紧紧地握住了凌薇的手给她实在的安全感。


  无数双灵绿的眼睛替换成一声声不甘的嚎叫,在山林间回荡着,久久不去


  直到狼群无奈散去,丁参谋才放下心来与手下们离开。


  国扬骤感身心疲累,军人的每一天生活都像活了一辈子般的累,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休息了。


  凌薇在漆黑中看他,并不能看出他的模样,不管他长什么模样,在凌薇心中都一样,只是一只棋子,正步入她布的局中。


  凌薇并没有发现国扬的醒来,她正专注地编织着一条长长的藤蔓,几乎把所有洞底清理干净。


  凌薇一把长发半绑着披在右肩上,尖尖的下巴和小薄的嘴唇在几缕垂落的发丝间若隐若现,那种若有所思的宁静让人不敢打扰,国扬只是沉默看她。


  许久,凌薇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便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轻轻地说了一句:“很快就好。”说完,又继续手上的工作。


  凌薇的话说得很温柔,像是在回答丈夫默契的问话,让国扬听得很温暖。


  “我来吧!”国扬说着走过去帮忙。


  “马上有你可帮忙的。”凌薇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起来,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洞口,又说:“现在要你来想办法了。”


  国扬默契地笑了笑,接过了凌薇手中的藤蔓,说:“这陷阱本来就不是用来捕人的,你看。”凌薇随他的目光看去,沿洞壁隐藏着好几口大铁钉。


  凌薇婉着笑,国扬这下才发现,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来不及细看她,便开始一步一步把藤蔓盘在铁钉上。


  国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绑,凌薇异常紧张地一步一跟,国扬不时问凌薇:“能撑住吗?”“撑不住得说出来”“还好吗?”……


  国扬好不容易爬出了洞口,一翻身伸手拉住了凌薇把她用力地抽出来,两人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躺在地上喘息着。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不然,呆会又成了狼的晚餐。”国扬逗笑说。


  “它们还没死心呢,快走吧!”凌薇说着站了起来,却突然头一转,眼前一黑,身体站不稳了,瞬间晕倒了下来。


  “哎——”国扬一面惊讶,忙着把她扶起,想喊她什么却喊不出来,才发现还不知道这位与自己经历了生死的女人的名字。


  国扬又再次背上她走上未知的前路。


  走走歇歇,歇歇又走走,直到晌午,终于找到一个可落脚的地方。


  这是一个被炸毁了的房子,房子下是地窖,地窖上面堆满了破木。


  国扬抱着凌薇下了地窖,然后把废木遮掩了地窖口。


  地窖里漆黑阴冷,国扬把凌薇小心地放在一块干爽的地方,随地拾起了一个破桶,出外打一些水。


  井口被炸破得不成样子了,但井水还是清澈的,在提水回来的时候,顺便捡了些破布。


  凌薇嘴里低喃着些什么,很惊恐的样子,看得国扬有些心慌,心中有种恐惧,怕她会死掉。


  半天里忙着帮她擦汗,用湿布熬头,头烫烫的,让他揪紧了心。


  这些动作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后,他下意识地探了一下她的头额,总算凉了下来,这下才能让他安下心来。


  直到此时,他才有这个空闲去认真看这位与她生死与共的陌生女人。脸上的污垢盖住了她本来的容貌,他不禁轻轻地撇开掩在脸上的发丝,把熬在她额上的湿布移到她的脸上,有意地替她洗净脸容,渐渐出现了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这年代,美丽的女人注定有着悲惨的命运,容貌丑陋的女子,还得好好地活得干干净净,他为这张精致美丽的脸而感到惋惜。


  “不要,求求你们放开我家人,求求您!”凌薇惊慌地伸手乱抓,国扬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给她安稳踏实。


  “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求求您放了我的家人!”凌薇紧紧地握着国扬的手,意识模糊地说。


  “小姐,没事了!都没事了!放过您,放过您的家人!”国扬安慰说。


  凌薇听到这话后,安下心来,手渐渐软了下来,国扬一把紧紧地握着。


  就是这一握手,让他对她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这是一个乱世里可怜之极的女人,后山那烧烟,想必就是她家的位置所在,大概被两队宁可杀百不可放一地无情烧毁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轮廓在他眼前越渐清晰,也在他心里越陷越深。


    第四章 舍命相随一

  枯草燃起的火焰上,烤着几只剥了皮的田鸡。


  那火——燃得炽热,燃起了某些情感,可这些情感都该放下了,乱世中,谁有资格留住些什么?

  国扬和凌薇并肩而坐,低声谈话。


  “他们突然闯进来说要抓人充军,可是我爹老了,我娘跪求他们放了我爹,他们一怒之下却把我娘给杀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娘躺在血泊中,我害怕,我哭着求饶,他们就乱给我娘下了罪名,说我爹是敌军乱党,我娘窝藏乱党,也给杀了。我娘临死前让我逃,我害怕他们淫贱的眼神,我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逃出来了,我拼命地逃,我知道他们真正来的目的是我,我知道身后,那把烈烈的火焰在烧毁我的家——”


  国扬沉默了一会,怜悯之情划过心底。


  “谢谢你救了我!我的名字叫凌薇。”凌薇看着国扬说,闪亮的泪花在眼眶打转。


  国扬尴尬地低下头避开她的注视,说:“只能放开心来了!”


  “还是谢谢你!”凌薇说,双手抱膝,下巴压在膝盖上。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国扬问,伸手抽出了一只烤熟的田鸡递给凌薇,凌薇接过了,用眼神道谢后说:“没家可归了,随遇而安吧!”


  国扬转头定神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说:“乱世中,谁的路都不好走,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注定成为敌军的俘虏。”


  “生于乱世,无法可避。”凌薇无奈地说。


  “这日本鬼子还没走,国军本就明说了先共同退敌后再两队算帐,却到处趁火打劫,逐家抢丁以备内战。”国扬愤恨地抱怨,他的身体流着共军员的热血,势死保护中国山河。


  “你是?”凌薇试探地问。


  “我是一位普通的军人!我叫国扬。”国扬轻松地答。


  凌薇的心搁了一下,他的防备心重,不说真话,并没有真正相信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看来闯进他的心里还是不容易的。


  “别怕,我只杀鬼子。”国扬看了入神凌薇一眼,说:“还不饿吗?”说着,吃起了肉。


  凌薇回过神,细嚼慢咽了起来。心想着为了能从他身上拿到重要的情报,从现在开始,要想方设法拿掉他的心。


  “你有什么打算?”凌薇问。


  “归队。”国扬说:“我的生命在战场上。”


  国扬想起了王大队长跟他临别时的对话。


  王大队长把他当孩子般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慎而重之地说:“把你的兄弟们平安带回家,他们的家人在焦盼,然后,想办法到香港,我们会安排好队友在香港码头等你,那是每天载客过海的船长,你把这个交给他,”王大队长拿出了一支笔,抽出笔芯,把笔芯上有字的那边旋转过来,上面精致地刻着细小的二个字‘口子’,国扬认真地看好后,王大队长把笔重新装好后放在国扬的手心,夹着笔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委以重任地认真看着他,说:“这是暗号,你把这笔交给船长,他就会载你过海,到了德达学院,茅盾先生会帮助你,告诉你接下来的该怎么做。记住,要小心行事,一定要平安,我的孩子!”


  国扬郑重地点头。


  “一定要平安!”王大队长郑重叮嘱。


  “我会的!”国扬说。


  王大队长实实地点头又带着担忧。


  “学院里有其它同伴吗?”国扬问。


  “有,但我们也不知道谁是谁不是,两党安排的人都在,我们都无法共知,所以,只能小心行事!”


  “我懂了!”


  ……


  回想在脑海里隐退。他的心里沉甸甸的,王大队长安排的第一件事,他已经办砸了,真是愧向兄弟们的家人交代,接下来的事,他必须得办好,必须!


  ……


  小豆瓣突然出现在河边,把仲嘉带回了现实。


  小豆瓣叫了声:“仲嘉,花鹿好像不行了!”


  仲嘉一听,莫明其妙地为一只鹿着急,涉水飞快地跑了过去。


  “花鹿全身发烫,要不要送她去兽医院。”小豆瓣着急得想哭。


  “这里哪有兽医院?快提些水来吧!”仲嘉催促着,想起了为凌薇熬头降热的情况。


  “哦!”小豆瓣应了一声,跑到车里拿了桶就往河边跑。


  一整晚,仲嘉都不敢睡,一直用水帮她降温,花鹿滚烫的身体灼伤了他藏在心里不知道多少年的情感。


  小豆瓣累得睡了。


  花鹿退热后,已是清晨,仲嘉睡在花鹿的身边,舍不得离开她半步。


  ……


  清晨,国扬醒来时,凌薇已经醒来了,锅里正沸着一锅野菜汤,蒸气腾腾。


  她的专注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韵味,国扬总能被这种韵味吸引。


  “醒来了?”凌薇说,并没有看他,用一只破瓦片盛上了一碗野菜汤

  国扬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残忍的话:“我要归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凌薇怔住了,手也停了下来,国扬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反应,知道伤害了她,这岂曾不是也伤害了自己?只是,他无法带着她,该怎么带着她?他只能像放弃万华一样放弃她。


  凌薇没有作声,把盛好的汤递给了国扬,国扬接上后连喝了几口热汤,这感觉真好,他开始舍不得她那种照顾周到的感觉了。


  “让我跟着你吧!”凌薇说,哀求的眼神认真地看着他。


  国扬放下了瓦片,认真地看着凌薇,此刻,他真的有留住她的冲动,可是,该怎么留呢?


  凌薇似乎听到他心里的回答,说:“直到你真的要缷下我这个包袱的时候,带到无法再带着我的时候,就让我跟着你走一段小路,请求你!”


  国扬想了想,实实地点了点头,也完了自己的心愿。


    第四章 舍命相随二


  两人并肩而行,国扬不时伸手拉凌薇一把,凌薇给予他的总是感谢的微笑,让国扬心里感到暖洋洋的。


  走了一整天的路,天又黑了下来,他们爬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坡,坐了下来。


  两人好不容易捡了些柴草生起了火。


  “草都成粮了,生个火真不容易。”国扬苦笑说。


  “军人真苦!”凌薇说,看着跳动的火炎,若有所思。


  “能换百姓安定,一切苦都不苦。”国扬说:“我真的不想两党残杀,我们都是中国人,何必如此。”


  凌薇心里泛起了一阵不安,她又何尝不是?她根本不会在意什么两党之分也不会在意谁当了这高高在上的皇上,只是她必须忠心于凌军长,为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出一分力。


  “休息一下吧!”国扬看着凌薇说,同时伸直了脚,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脚说:“不介意的话,把这当枕头。”


  凌薇轻淡一笑,说:“我怕把你的腿睡麻了,我躺地上就好。”说着,已经席地躺了下来。


  国扬被拒后只能耸肩一笑,也跟着与她并肩躺了下来。


  “能有闲情看看朗朗的月色,真好。”国扬这话明显是苦中作乐。


  凌薇没有回应,国扬转头看她,她望着朗朗的天空似乎在想事,这种专注总让国扬的视线舍不得离开她。


  许久,凌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渐渐睡着了。


  国扬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见她睡着了才肯放开。他把身体贴近了她,又尽量让自己不要触碰到她的身体,抬起她的头,伸出手让她当枕头,让她睡得尽量舒服一些。


  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有些人气的地方,渐渐走入市面,一股浓浓的激烈的抗日气氛袭然而来。


  国扬一路上紧紧地拉着凌薇窜过杂乱的街道,走进店铺买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再租住了一个旅馆让她好好休息一天再起程。


  一路上,国扬都保持着低调和神秘,直到进了旅馆反好锁后,他才放开凌薇的手。


  但是,他的行踪被关注他的人留意住了。


  自从他失踪后,曾大队长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在码头附近更是布满线眼以保他的安全。


  几个百姓衣着的军人发现了他,心中难掩兴奋想去跟他这位久别的兄弟道一声抱一下,但曾大队长吩咐一切得报告后再作安排,他们只好迅速回去了。


  晚上,凌薇在灯下专注地泡着茶,即使只有一壶两杯,她的动作还是做得那么精细。


  国扬坐在床沿上,认真地看她。


  一会后,凌薇给国扬递上了茶,含着淡淡的笑。


  国扬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好。


  这时,门有规律地敲了几下,这种规律,国扬一听便知道是组织的,他谨慎起来,不动声色,怎么会有组织的人来找他了?


  凌薇看着他的变化,明白了些什么,也跟着紧张。


  门又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国扬确定了这是组织的人,便小心地走过去开门,拉开了一条门缝。


  两个人跟他使了眼色打了招呼,国扬一见是熟悉的人,马上开了门把他们让了进来。


  凌薇见有客人来了,便去为他们倒茶,耳朵谨慎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见到队长您真好,我们还以为——”说话的是其中一个人,他叫积凯。


  “还能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是我不好,害了两队兄弟们。”国扬心中有愧地说。


  “那是敌人的突然袭击,谁也措手不急。”另一个人说,他叫扬业兴。


  “兄弟们伤的伤,死得死,只有我平安活着,他们为了我能平安活着而牺牲了,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国扬心疼地说,眼眶一热,冒上了泪花。


  凌薇给他们递上了茶。


  两个人这才留意起凌薇来,刻意地打量了她一下又看着国扬,国扬明白他们的意思,说:“她是——”国扬考虑了一下,想给凌薇安一个适合的称呼,让两人除去对她的介心,“救我的,是她救了我,在山洞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那时——”国扬停住了,想起了万华,本想把这个功劳移加在凌薇头上,但这种谎言对万华不公平,便不说下去了。


  凌薇退了下去,走到小餐桌前坐下,拿起报纸安静地无心地看起来。


  “曾大队长有事交待。”积凯慎重地说。


  “我们到外面谈吧。”扬业兴小声地说,怕凌薇听到了有所想法。


  国扬想了想,点了点头。


  三个人走出了露台,扬业兴把露台的门关上。


  夜幕繁星点点投影在玻璃窗上,凌薇借着那几点光看着他们,心里对他们的不信任很介怀,她得想法走进他们的生活里,快去完成凌军长交待的任务。


  “自从你失踪后,兄弟们想尽办法打听还是没有您的消息,我们的心都冷了一半。曾大队长不时倚窗沉思,我们知道作为一位军人,战死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真正失去了,又有谁能不伤心。”积凯说。


  “我更心疼我的兄弟们。”国扬说,“他们也有家,我们为国家牺牲,一切源于想保家,保住每一个家庭,我对不住兄弟们,我誓死为兄弟们报这个仇。”


  “是他们反口在先,我们根本不需要留情。”扬业兴激动地说。


  “鬼子还没走,他们就来挑起内战,那是不想活了。”积凯也难平心中愤怒。


  气氛沉了下来,三人的目光无目的的落在某个角落,努力平熄心里正燃烧的愤怒。


  “凌军长想队长您了。”积凯说。


  “我是回来归队的,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国扬说。


  积凯深深地点点头,激动地说:“我们的好队长,我们不能失去你。”


  “您会带她回来吗?”扬业兴瞟了一眼窗户说。


  “我想让她加入我们的队伍中,成为我们的一员。”国扬说,心里有所疑虑。


  “她真的安全吗?”扬业兴不放心地问。


  “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相信她”国扬声调说得很轻,对自己说的相信二字有所保留。


  “她会成为我们的嫂子吗?”积凯逗着说。


  扬业兴马上就反映过来,说:“原来这样!”


  国扬裂嘴一笑,轻松地说:“暂时不会!”


  三人嘻嘻哈哈地互相搭了一下肩膀,有取笑有暗示有珍重……种种意思。


    第四章 舍命相随三


  扬业兴给国扬放下了一些钱,两人便离开了。


  待积凯和扬业兴离去后,国扬关上了门,坐在凌薇的对面,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心里想着,她真的很漂亮很忧雅,又想起了两人说嫂子的玩笑,或许有这个可能的。


  “看什么?”凌薇温柔地问,却故意不抬头看他。


  “看你什么时候再抬起头来看我,不看报纸了。”国扬说,这话说得很暖味。


  凌薇依然不看他,微笑地逗着说:“这报纸比你好看!”


  “呀?!”国扬反应大了,抽掉了她的报纸一手叠起放在桌下的隔板上,说:“你这话也太伤我的自尊心了,我总比报纸长得好看吧。”


  “你脸上写满了疑心重重四个字,还好看了?”凌薇抬头看着他说,话说得很轻却把国扬的心刺得很重。


  国扬拉长叹惜,慎重地解释:“我相信你,从拉起你的手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你了,但是,我不能阻止别人对你有介心,在这个时代,你应该能明白也应该谅解,我会尽量消除他们对你的介心。”


  凌薇的眼眶渐渐冒上了泪花,认真地看着他,为他说的那一席话而感动,就因为他说的那一刻,此时的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甚至想忘掉自己的姓氏。


  凌薇早早就起床了,国扬从地上坐起来时看到她正在认真地摆碗筷,桌面上的两碗面条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凌薇秀丽的脸若隐若现在朦胧的蒸气间,一幅很温馨的画面,国扬开始着迷这种感觉。一个人在外漂泊太久,半年奔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如同找到了停泊的港弯,充满了拉下夜幕后的温馨。


  国扬突然有种冲动,迅速地站起来穿洗好,凌薇并没有对他的迅速而感到好奇,还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安静地等他出来一起吃早点。


  国扬穿洗好后,坐到凌薇的对面,拉开了大大的笑脸,说:“快吃吧!”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有种狼吞虎咽的感觉。


  凌薇看着他笑了笑,笑他像个孩子。


  “快吃,我们出去玩一转再归队。”国扬催促着。


  “还要玩一转再归队?”凌薇问。


  “归队后就没时间玩一转了。”国扬说。


  “玩一转后,我还能跟你一起归队吗?”凌薇忧心的问,认真看着他。


  国扬手中的动作停住了,他明显地感到凌薇的担心,轻松一笑,说:“是我表达错了,我现在向你正式的征询,凌薇小姐,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凌薇婉然一笑,说:“我愿意!”


  国扬的心里一热,感动那一声我愿意!


  吃过早点后,国扬背起了背包,很自然地拉起了凌薇的手便出行了。


  国扬买了些干粮放进背包里,一路上牵着凌薇的手到处走走停停看看,走到村庄的一片大蕉林,找空隙钻了进去。


  国扬随手摘了一个半熟的大蕉塞给凌薇,凌薇茫然看她后笑笑,说:“我被诱惑做坏事了。”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坏事,都是你的缘故。”国扬逗着说,松开了凌薇的手,走在前面。


  凌薇笑笑,不停地温柔拔开大大的蕉叶,跟在他的身后。


  大柱大柱的阳光透蕉叶折射下来,低洼的积水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


  国扬敏捷地一个一个低洼跳过去,似乎对此乐此不彼,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凌薇含着笑看他,也敏捷地跟上去,两个人一跳一跃,如在这个大琴键盘中弹奏乐曲。


  突然,他停住了,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同时,凌薇看到了藏在蕉树间隙中的那双眼睛,正发出警戒地使劲地盯着他们。


  “天啊!”凌薇轻呼。


  六目对视,时间似乎静止了。


  国扬握紧了一下凌薇的手,凌薇知道他的意思是只好跟这只看家狗赛跑了,正在国扬转身之间,凌薇使力一挎手,把手中的大蕉用柔中带狠的力量向狗一扔,合合打中狗的头额,并没有看狗是否因此而晕倒,他们已经快步跑走了,但可以确认的事,这可恶的东西已没有追来的力量了。


  他们一直穿梭在蕉林间,直到凌薇的步子明显变慢,国扬才意识地停了下来,两人弯着身喘大气,不时相视而笑。


  许久,国扬站直了身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真不简单。”


  凌薇对这句话过分敏感了,认为他怀疑到什么,立刻挺直了身子,解释说:“我是乱扔的,这狗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老爷子。”


  国扬笑笑,说:“这社会不安,女子有两下手脚功夫也是好事。”


  凌薇密切地观察着国扬脸上的表情,这明显就是在怀疑她,怀疑她被追杀是假的,怀疑她弱质纤纤是装的,怀疑她做一切都有动机……她越想越糟。


  “看起来,你学过两下功夫。”国扬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怀疑。


  “嗯,”凌薇干脆顺势承认了,“我们家以前是畜马的,有两下驯马的功夫,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战乱以来,别说马了,连野菜都得上交。”凌薇说得颇有感慨的,国扬看着她,感觉她并不像在说谎,放松了一下心情,说:“有兴趣驯服我?”


  凌薇知道国扬放下了戒心,裂嘴一笑,说:“你把自己当马了?”


  “我愿意背着你这个大包袱。”国扬说,这话似真亦假,说得暧昧又像在玩笑。


  凌薇却因这句话而绷住了笑容,她的柔情的眼睛里多了蜜意,紧紧地锁在国扬的脸上。


  两人含情默默地对视着,有说不出的话和不敢说的话。


  “你愿意吗?”国扬开口了,抺去了玩笑,认真起来。


  凌薇的眼眶湿润了,她开始沉醉于他的承诺中,如陷入吞噬人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我愿意!”凌薇回应。


  国扬同样沉醉在她坚定的回应中。


  两人很自然地挽起了手,亲密地走在一起。


  来到了一段池塘田埂路上,国扬看到了停在边上的小艇,又心生了坏主意,瞪了凌薇一眼,凌薇聪明灵俐,一想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笑着说:“又要干坏事了?你简直是个玩劣的孩子。”


    第四章 舍命相随四


  那条狼狗不敢靠近我,在后面使劲地吠。


  此时,我看到不远处有条农用小艇,便小心地走过去,跳了下去,站稳了步子后,把衣服展开抖了抖,红薯便一个个骨溜溜地滚到艇窝里,我得意地跟那小狗说:“再见咯,大臭狗。”


  我解下了系在艇边的长竹准备撑着过去,打算逃避了那条大狗后便再上岸走回家。在我吃力地把长竹伸进水里时,后面突然有只枪指着我的腰间,吓得我一动不敢动。


  “别动,小子,给我撑过岸去,不然毙了你。”


  那么恐怖的命令,吓得我的汗在全身上下哗哗地流,还是不敢动。


  指着我的枪又在我腰间挺了挺,我会意地马上撑起船来,一声不敢响,一眼不敢看,非常听话地默默撑着船。


  这群人在后面聊天,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的心在怦怦地跳,心想这群禽兽会不会过岸后把我给毙了。我惊得手心都冒汗,慢慢地撑拖着时间。


  “快点!”后面的人又用力地挺了挺我,我只好快快地撑了过去。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上岸后,看都没看我一眼,最后一个是用枪指着我的那个,他上岸前把枪在我的衣服上抹了抹才上岸,也没看我一眼,几个人说着话,撇过挡路的树叶穿过小山路越走越远了。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的心才安了下来,拭了拭额上的汗,真是险些永别了。


  这才发现,他们长得像中国人却不说中国话,那就是日本鬼了。


  就是从那天起,我有了参军的谂头,我想保护中国的兄弟子妹,别让他们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虽然,我知道我的力量微薄,但是,如果中国的每一个男子汉都有这个谂头,力量就不可估量了。


  母亲每天都会在油灯下教我识一些字,现在火水没有了,只剩下几根残旧的蜡烛,我们都舍不得用,在这种农村地方,一天黑就黑得慌。


  我和母亲吃过些稀粥后,都在黑暗中各忙各的。母亲借月光摸索着做家务,我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挂得高高的月光想事。


  “来吧,帮我把柴火拉进来,不然,明早就被偷得干干净净了。”母亲说着,已经走出了门。


  我“哦”了一声,迅速一溜便滚下床,怎知,一下床就踩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我提起了脚,噘起了嘴,嘟骂着:“又是你这死东西。”这小母鸡好像听到我骂它了,“咯咯咯”叫了起来。听到了母鸡叫,母亲一下就走了进来,把抱着的一身的柴火放下,高兴地说着:


  “可别喊他死东西,踩堆屎换堆蛋,值。”


  我看不到母亲的笑容可听得出她在笑。


  我跟着母亲走了出去,一起把用干禾草把柴扎得好好的后抱进来。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一队军人在我们破落的村里窜动,不知道在搞什么,哪时候,我也分不清哪些军人是好哪些军人是坏。母亲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在窗户远远地偷看。他们在对面山头张大婶家的大园里坐了下来,喝水聊天。


  我看到张大婶用手指了指那边又指了指那边再后指了指我们家,不久后,那队军人就分散着走了,也有向我们家来的。我“啪”的一声关了窗,惊慌地喊了一声:“妈,军人向我们家来了。”


  母亲明显紧张起来,要是日本鬼来了,准不是没粮就没命了,但这种农村地方,前些天已经抢略过,他们再来也没啥好淘的。


  母亲马上把能用的能吃的一件件急忙地塞给我,让我连同它们藏到地窖里去。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点米和红薯还有十来个鸡蛋,可是,这都是能吃很多天了,起码不用挨饿。现在这个时候,连草都烧焦了,更别说有能吃的了。


  “快,你也藏下去。”母亲催促着,就听到了敲门声,竟是非常礼貌的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


  听到这声音不凶恶,母亲的心定了下来,我正钻下地窖的身体也转回来,迅速爬上来了。


  母亲“咦吖”一声开了门,一位军人的脸慢慢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脸容圆润,表情友善,身体高大,健壮,穿了一身的深绿军装看起来很威武,这是我一直很向往的军装。我一直很想参军,可以保家为国,那股爱国的热情在我体内翻滚,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男丁都去从军的原因吧,感觉不从军就不是男丁,躲在家里保自己平安一点出息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我痛恨日本帝国这样残杀我们的人民。可是,这种思想从没在母亲面前透露过,因为,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是她唯一的,我清楚她不想我离开她。


  母亲请进了军人,用手掌抹擦下凳子,请军人坐下便去倒茶水。


  “我们是共军的军人,”军人开始说来意:“不转弯了,这次来是希望有能力的年轻人能自愿参加我们的党组织,一起保家为国,上阵杀敌。”


  母亲听到这句话,拿水壶的手猛然抖动了一下,“乒啷”一声,让我的心也抖了一下。


  许久,母亲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过来,提着水壶的手也不动了,静静地听着。


  “孩子,你想读书吗?”军人转向我问。


  我没有作声,因为我知道母亲不想我作声。


  “如果你想读书那可以选择参军,我可以带你去,在深圳保安县大鹏湾有间军营学校,读两年表现好了就可当排长,又可以读书又可以帮助国家,这可是英雄的表现啊!”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又偷偷抬眼看了看母亲。


  军人见我们都没说话,含着笑站起来,离开时说:“我明天再来!”


  母亲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军人走了,母亲才离开放茶水的高高的木桌子,走到饭桌前坐下,拉着我到身边,温柔地问:“老实告诉妈妈,你想参军吗?”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避开了我的脸,转身走出了屋外。


    第四章 舍命相随五


  下午的时候,母亲正在午睡,我也躺睡在屋外的一堆干禾草上。突然醒来时,发现有另一个军人蹲在我的身边,我吓惊了一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做出了“嘘”的动后后向我微微地笑。


  “老实告诉叔叔,你想参军吗?”


  “参军可以保家为国,我很想去做英雄,很想穿着军装上阵杀敌,我希望能跟兄弟们一起把日本鬼碎尸万段。”


  见母亲睡了,我也可以说真心话了,这话在的心里藏久了。


  “那你想读书吗?”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说:“当然!”


  军人也向我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那就好!”


  军人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向我回头,举起手向我深深地行了个军礼,说:“欢迎你,小军人。”


  然后,转身走了。


  我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在他身后也学着他举起手行了个军礼。


  晚上,有几个军人来了,他们很友善地跟母亲说:“希望你可以跟我们走一趟。”


  “国扬,这是共军的军人,妈妈会好好的。”


  母亲在话里给军人施了压力和警告,然后也跟着走了。


  整整一个晚上,母亲都没有回来,我也没有睡,在床上滚来滚去,非常担心。我是想参军,但要是他们把母亲囚禁,我是不可能依的。我热爱祖国,但更爱我的母亲。


  我在胡思乱想中模糊地睡着了,直到听到母亲轻轻地把门推开,我马上就醒过来了。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刻!母亲站在微开的门缝里,身后披着温柔的晨光,她的脸如此的憔悴,清楚地看见留在她脸上未洗的泪痕。看到我坐在床上看着她,她却笑了,笑得比初冬的阳光更温柔。这种笑陪伴了我十五载,十五年来,母亲一直这样温柔地爱着我护着我,这种爱溶合了父爱。


  父亲参军了,母亲一直说父亲做英雄去了,渐渐没了音信,母亲欲哭无泪,把所有爱都给了我,我是他唯一的爱。


  我一直认为参军是英雄,但是我并不知道对母亲来说,参军意味着失去,她已经为国家付出了一位丈夫和两个孩子,她没有勇气再失去。说她自私也好,不明大义也好,什么都好,她很想留住这个孩子,不要再失去了。


  母亲走进来了,她默默地收拾着我的衣物等东西。


  我突然明白,母亲是被军人带去做了一整晚的思想工作。母亲是不愿意的,哭够了,也被逼想通了。


  母亲,一个平凡的名字,她为国家付出了一切,可国家留给她的只是孤寂无望的前路,她,才是最伟大的!

  想到要离开母亲,我的心突然很痛,突然觉得前面的路很徬徨。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在我那张小床上,缝补多处的黄旧蚊帐里,母亲和我一同把双脚裹在同一张被子里,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的被子一直都很厚实,而母亲的却很单薄。小的时候,我经常问母亲,自己家里种棉花,为什么被子却不打厚些。母亲跟我背过几首诗,那时候我记不清楚,现在我倒背如流了。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母亲没有给我解释,但我知道大概的意思是说,不是种田的人就有饭吃,不是卖炭的人就能有暖和的冬天,不是种棉花的就能有暖和的被子。


  她说:“她的心很重,重得快把她这个小女人压倒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非要把她变成不普通呢?什么军人的光荣家属,她一点也不稀罕,她几十年来的爱就换了一块冰冷冷的铁牌,对于她或者对于任何女人来说,这都毫无意义。”


  她说:“我们家里的男人都热血得很,都愿意为国家付出,没办法,她也硬生生地变成热血了。很多事,她根本没办法选择,她必须坚强。”


  她说:“为什么要我坚强?为什么我必须变得坚强?因为我生于乱世,我造孽地把四个孩子都生于乱世。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一家人将很幸福。她对不起我们,她该说对不起。”


  她说:“孩子,你要当军官,当军官命长,你得回来见母亲,你必须回来,母亲在等你,平平安安地等着你。”


  她说:“父亲以为自己很爱母亲,他走的时候说,母亲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最爱的女人!但母亲不认为这是爱,因为他留下给母亲的是无尽的担心和残酷的等待。我希望你留给你妻子的是幸福而不是跟母亲一样的路!”


  ……


  一大早,母亲就从地窖里把鸡蛋都捧出来,放在窝里煮,又开始揉搓面米分做烙饼,再检查我的行装……母亲一直在忙着等军官来接我,而我一直在忙着帮母亲多破些柴,多提些水……我清楚母亲比我更想为对方做多些事,或许,这一别就真的永别了,这时间实在无多,我的心里很难过,我知道母亲的心很痛!

  门外有人敲门了,有礼地说:“可以进来吗?我是王队长!”


  听到这声音,母亲正用小方布包裹着鸡蛋的手停了下来,我正在往大水缸倒水的手也停了下来,我看到母亲深深地咽着一下喉,然后,别过了一下脸不让我看见,我知道母亲是把眼泪往肚里咽。


  我开了门,看到了那位叫王队长的军人。他有很厚很平静的头发,饱满的双颊,有神的双眼,和善笑容,气质彬彬。


  “小同志,你好!”


  王队长跟我打招呼,声音非常清朗。


  “王队长,好!”我应了一声,笑着说。


  “王队长,”母亲转过身来,走向王队长,说:“您好!”她的声音很慢很沉重。


  “我是来接小王的,”王队长脸容祥长地说:“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同姓的,五百年前是一家,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干儿子,我会好好待他。”


  “我知道!”母亲说,那么冷,好像对此话一点也不信任。事实上,在生死关系,真正的父子也未必能为其牺牲些什么,何况这口头的承诺。


  母亲看了一会王队长,她是想跟王队长说话,说很多交托的话,一会后又把想说的话止了回去,觉得说也没用,他连自己都未必保护得好。


  母亲转过身看着我,温柔地说:“孩子,妈好好久没有抱过你了,记得小时候,你都爱粘着妈妈,很喜欢妈妈抱,来吧,让妈妈抱一下。”说着,伸开双手就抱住我,把头深深地靠在我的肩上,怜爱地揉搓着我的头发,然后,慢慢地,我听到了母亲吸鼻子流泪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厉害,母亲越哭越想哭。这一个拥抱同样也让我感到很沉重,多久了,没有跟母亲这样亲切地拥抱,可这一拥抱就像要永别一样让我感到疼痛。


  母亲的哭声渐渐少了,她移开了我,走到床边把帮我收拾了好久的东西拿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几件衣服和一些干粮,但母亲却反复检查收拾多次。


  “孩子,好好照顾自己!珍重了!若是还有机会遇上你的父亲和两位哥哥,替母亲照顾他们。”


  “我会尽量照顾他的!”王队长说。


  这确实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母亲了,母亲的泪痕好像烙在我的心里,好久好久都拭不去。


  我跟着王队长上了那辆不载货用来载人的破旧铁货车,车里有三排长铁凳子,坐满了同志。


  我一上车,母亲就追出来了,她跑着追着喊着:“国扬,妈等你回来!天塌下来了,妈都在老家等你回来!”


  铁货车在农村的山地上颠簸,摇得一起一伏,破旧的铁皮“乒啷乓啷”地在打架般响着,母亲在我眼里一起一伏地出现着,我的泪就这样慢慢从眼角流下来,越流越厉害。


  王队长伸手揽了揽我的肩膀,轻轻地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深深地唉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放弃一切?

  ……


  凌薇认真地听着,眼眶里早早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泪花,她又何从不是活在无何奈何中?父亲,虽然利用她,但目的都是一样的,也不过是为了国家,牺牲心爱的女儿,他又何尝不心疼?五千年来,中国都在内战中过去,谁又能分得清对与错?自古胜利者就被传播成好的,失败者都被说成坏人。


  她开始有些不忍心跟国扬交往下去了,她不想伤害一位——好人!除了这个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至少,他割舍了母爱来保护国家,他算一个人!他的母亲也算是一位好人,无比的伟大!

  国扬把回忆拉回,把所有伤痛和不舍通通重新收藏起来,抬了一下头,认真地看着凌薇,有那么一种感觉,他已是她此生的爱人。


  国扬渐渐低下头,要吻她,凌薇愣地别过了脸,溢满了眼眶的泪水从眼角滑下。虽然她真的不想再记起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但是,绝不能让感情摧毁了意志,她必须坚定。


  他继续把脸贴近她,要吻她,她挣扎着又别过了脸。


  他看到了她的泪,心里不安了一阵,思想复杂了一会,反过身来,躺在她的旁边,安静地看着月亮。


  两人沉默不再说话,各怀心思。


    第五章 许你生死一

  第二天早上,国扬醒来时,凌薇已经在收拾背包。


  国扬看了她一会,勾起嘴角一笑,说:“你总是比我早,我输了!”


  凌薇聪明,一听便知道这话中有话,便说:“感情不是赌博,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你要做我的蛔虫吗?把我的话都抢先说出来了。”国扬逗着说。


  “我才不做蛔虫呢,我要做你的心脏。”凌薇说,并没转过头来看他,但是,这句话却让他无比的感动和震憾。


  一会,凌薇转过身来走到他身边,俯头看还席地而坐的他,说:“好了!我们下一逞。”


  国扬回过神来,抬眼看她,说:“我的心脏已经有你的一半。”


  凌薇的心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看来要拿到他的心不难,这样,她的任务也很快能完成,这样也好,以免自己泥足深陷。


  凌薇伸出手,国扬伸手一握,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凌薇轻轻一使力把他拉了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翻下山。


  远远看似普通的小村庄,大家还是各自各忙着农活,村口处的些许人忙得特别谨慎,凌薇就凭这几个特别谨慎的人中感觉到,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村庄,她细心地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国扬低声说:“这里是章阁村,我们的策源地。”


  凌薇惊讶,心里颤动了一下,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没作声,想不到那么容易就知道了他们的策源地,看来离完成任务不远了。


  转入了村口,国扬向几个人打了个暗号后便顺利进村了。


  村里有一股很浓的革命氛围,表面上各自忙着农活实在是在进行组织策划和商议,自小受军事培训的凌薇一看就知道了。


  国扬领着凌薇走进村里,期间有几个人向国扬打招呼,但都格外留意着凌薇,为了不让其它人对凌薇有所怀疑,国扬一直紧紧地牵着凌薇的手一起走,凌薇明白他的意思,十分自然的让他牵着。


  他们走过了几条田埂路,翻过了几个小山头,走到了一间小泥砖屋前,屋前有几个男女在忙,一看到国扬,立刻高兴起来。


  “队长!”积凯话里含着激动的心情,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称呼。。


  “队长!”


  “队长!”


  ……


  其它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激动地看着他喊。


  凌薇了解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知道,国扬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轻。


  “我们赶快进去吧!”扬业兴说,但又有所顾忌地看了看凌薇。


  国扬明白他的顾忌,拉起了凌薇的手,玩笑般地说:“嫂子!”


  “嫂子!”积凯第一个附和:“我早说了!”说完,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大家也高兴地笑起来。


  “进去吧!”扬业兴说,推门进屋内。


  屋内跟普通老百姓的屋没什么分别,空荡荡的大厅,一张大饭桌,一间灶房,几个小房间,泥巴地,露砖墙。


  几个人熟门熟路地走进一个小房间,这是放杂物的小房间,拉开了一个石磨,扔开了几层杂物,出现了一块有边隙的石砖,从边隙处抽出勾子抽起石砖,便是一条地道阶梯。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阶梯。


  这是一个无比宽大的地窖,想必是策划组织活动的地方。


  杨业兴在地窖一个小石室的门前敲了几下,凌薇认得这敲门暗号跟当时在旅馆时他们的敲门暗号一样,凌薇这次牢牢记住了。


  现在写报告的王大队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同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王大队长与国扬默默对视了片刻,王大队长激动地一握国扬的双肩,激动地说:“孩子!”


  “大队长!”国扬也十分激动,眼眶涌上了泪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害了兄弟姐妹。”


  “回来就好!”王大队长说,一切责怪都成了多余,他懂得天下间所有父母都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都能做到的。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接着得马上执行的。”王大队长说,这才留意到凌薇的存在,看了凌薇一眼后又看着国扬。


  “她是——”国扬正要说,王大队长拦住了他,说:“别说了,孩子!”


  “小姐,请先随我们的队员休息去吧。”王大队长跟凌薇说,礼貌里有命令的语气。


  “是的!”凌薇点了点头,便跟大伙走了出去。


  国扬的眼神随着凌薇离开的背影看去,直到王大队长严谨地关上了门。


  “你怎么能带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王大队长语重心长地责怪。


  “那天我们遭国军的突然袭击,死伤惨重,至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兄弟活着,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是她救了我。”国扬替凌薇作谎辩护。


  “她是怎么来的?怎么救了你?为什么会救你?她是一个什么人?这些你都了解了吗?你当军也不是一两天了,就那么容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是祸水。”王总队皱着眉头执问。


  “不是这样的,大队长,请您听我说。”国扬急着解释王大队长对凌薇的不信任:“她的家被国军烧毁,她逃命的时候躲在山洞里看到我,出于好心替我理伤,她也不清楚是谁把我拖到山洞里。”


  “那到底是谁把你拖到山洞里?这是一个陷阱吗?是国军的人故意把你拖到山洞里,然后再上演一场戏,让他们的人顺利进入你的生活里?”王大队长分析着。


  “不,不是这样的。”国扬坚定地说:“国军的人怀疑他们家窝藏了共军,要把她赶尽杀绝追问到底,我们一直在逃命,期间多次生死相依,我们彼此信任。”


  王大队长转过身,沉默了,似乎认同了这个合道解释。


  “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可怜女人,她的家已被国军烧毁,现在,我只得依靠我了,她对我有莫大的恩情,我不可以扔下她。”国扬继续说,希望能得到王大队长的认可。


  “也扔不下了,对吗?孩子!”王大队长转过身看着国扬说,这话说中了国扬的心声,国扬默默低下头。


  “你希望她加入我们的队伍吗?”王大队长问。


    第五章 许你生死二


  “我保证她忠于我们党中央忠于东江纵队,绝不背叛,我无比信任她。”国扬似立誓般的说得坚定。


  “她是你的女人了吗?”王大队长问,认真地看着国扬。


  国扬有些羞涩地逗着说:“差一点!”


  “那就努力吧,只要她成为你的女人才能让我们的兄弟姐妹安心。”王大队长说。


  “不,大队长,这样的话,我们的姐妹们都得成为我的女人,我可有艳福了。”国扬逗着说。


  “这可不同,你应该清楚,别凑着闹。”王总队话里带着笑意,国扬知道他已经放下心中的顾忌。


  “我们得说要事了。”王大队长又拉回了沉重的脸,说:“还是上次让你去香港的事,现在我就跟你明说吧。香港达德学院里有一批对国家有莫大贡献的文化名人等着我们去救援,但这所学校里日渐混合了国共两党的人,现在已经多得分不清了,谁都摸不清谁的底子,都不敢轻举妄动怕伤了自己人,为免国军突袭,我们得赶快把他们送到大后方,这名单,我已经命录好了,这两天,我们策划好营救行动就得马上起逞,这任务你来执行,这份名单得万万保存好,因为国军时刻想着得到它来铲除这批文化名人。”


  “这任务太重要了!”国扬有所担忧地说。


  “相信自己!”王大队长拍了拍国扬的肩臂,说:“不要让往事阁在心里产生阴影,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总队中有特务,走漏了风声,害了同胞,是组织的错。”


  “不,是我的错!”国扬执着地说。


  “别再纠结了,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王大队长说。


  “是的!”国扬行了个军礼,又说:“我能带起凌薇吗?”


  王大队长温和地笑了笑,说:“得,但得先让她宣誓进党组织,再赶快让她成为你的女人!”


  “是的!”国扬裂着嘴笑,含笑行了个军礼。


  接下来的两天,国扬忙出忙外,凌薇几乎成了多余的人,但她也希望国扬更忙,忙得忘记她更好,这才好让她有充足的时间跟外面带消息。


  凌薇已经在各种树叶上写了无数封密码信,再在树叶柄上系了根草绳在村里的小河冲逐一流放。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希望把这个策源地歼灭,为父亲立下大功但又不想伤害国扬,无论怎样,她必须忠于父亲,至于国扬,她会想法保护的。


  国扬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她的入神她的认真,总能让他着迷。


  凌薇站起来,正要回去,却碰上了国扬的脸,由于心虚大吓了一跳。


  “怎么了?”国扬甜甜地笑着看她说:“干坏事了?”


  这句话碰到凌薇心里的疙瘩,她怔了一下,忙着解释:“我在许愿!”


  “许愿?!”国扬说,眼看着最后一片随风流放的叶子。


  “我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回来,我在等你,我就在这儿等你平安回来!”凌薇努力平静心情,说。


  “不用了!”国扬的笑意里多了些神秘,说。


  凌薇愕然,问:“为什么?”


  “因为——”国扬变得温柔了,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大队长答应了,我可以带上你,不过,你得宣誓进党。”


  “进党?”凌薇问,先是惊讶后是装出惊喜:“我可以进党吗?可以跟你一起去?”


  “嗯!”国扬实实地点头。


  第二天,凌薇在国扬的带领下来到了地窖大堂,在王大队长和几个组织领导的见证下,站在共党的国旗国徽党徽前,立下了宣言。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欢迎你成为共军的一员!”王大队长慈祥地说,握了握了凌薇的手。


  “这是我的光荣!”凌薇说。


  “真有女英雄味道!我们的嫂子就该是这样的。”积凯取笑说。


  “当然,我要成为女英雄!”凌薇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说。


  “以后,你们得肩并肩,手牵手,心连心办事。”王大队长说,看着国扬。


  “当然!”国扬答得坚定。


  此时,一位军人急急从地道中下来,行了个军礼,立刻说:“大队长,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众人惊讶。


  “国军在栋旗山后把我们包围了。”军人说,汗水已湿了他的全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我们的秘密策源地,这风声到底怎么——”大队长话还没说完,几阵轰炸声下来,大家都怔住了。


  凌薇的心更是定不下来,想不到父亲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她再三叮嘱得待她和国扬离开后才能行动,父亲竟不顾她的安危便开战了?不,不可能,这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不顾她的安危?一定是丁参谋,一定是那爱自作主张的丁参谋,一定是那该死的丁参谋。


  “赶快安排队员们归队激战,我来领队。”王大队长急着指挥工作:“国扬、积凯、业兴你们各领一队。”


  “是!”


  三人行了军礼便各自领队去了。


  国扬不忘安排凌薇,说:“你就在这里,不能出去。”


  “不,”凌薇急着回过神来,说:“我是组织的一份子,我去应战,我是女同志,让我去!”


  “不行!你没有训练过。”国扬下命令。


  “让她去吧!”王大队长发话了,他的心里对凌薇还是半信半疑,她一来就发生这种事情,大概也不是巧合,既然她如此想应战,就看看她到底真情还是假意。


  国扬顾忌地看了王大队长一眼,说:“但她——”


  “她是组织的一份子,你不要小看女人!”王大队长下命令。


  国扬只好勉强答应了,行了个军礼,答:“是的!”便带着凌薇离开了。


  村里已经战火连片,几队人马冲出重围激起了一片枪火打斗,王大队长领首队向栋旗山推进。


    第五章 许你生死三


  凌薇一眼看到了高高地站在栋旗山上指挥的丁参谋,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他拿的主意,要找他算账,便趁乱背枪骑马从后山冲过去,丁参谋看到她,打了手势告诉大家她是自己人。


  凌薇顺利冲上后山,翻下马,用枪顶着丁参谋的腰,在他耳边下狠话:“你自作主张!我们还没走,你敢要了我的命?”


  丁参谋根本不怕凌薇的枪,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把脸贴近她,得意地说:“我是在帮你,不要让你越陷越深,这些日子,你跟他干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不趁早把他给毙了,你就会被敌人收卖,忘了自己的身份!”


  “别乱说话,我们的任务还没开始!”凌薇说。


  “还没开始就成这样了,这任务若是完成你就成了阶下囚,若完成不了,你就成了他的女人!”丁参谋狠狠地说:“歼灭了一窝叛党,这比完成任务来得有意义。”。


  “他手上有重要的名单,正是父亲要的那一份,我们马上就去香港,很快就能完成最终的任务。”凌薇着急地说:“你不能杀了他!”


  “我就要杀了他!”丁参谋狠说,他就是不爽自己爱的女人天天跟那个混蛋在一起。


  “那我就先杀了你,省得你坏了我的事!”凌薇狠说,把枪在丁参谋的腰间用力地挺了挺,丁参谋一反手轻易地把凌薇拿下,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你在干什么?”凌薇咬牙切齿地说。


  “我要用你做人质,杀了他!”丁参谋说。


  “你疯了!”凌薇挣扎却动弹不得。


  “我就疯给你看!”丁参谋更得意了,要吻凌薇,凌薇避开,狠说:“你给我滚开,我会报告父亲。”


  “我也是在完成任务,这样才能引你的那匹野狼过来救你,就看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丁参谋说着又要吻凌薇。


  积凯合好看到了这一幕,已不动声色地用枪对准了丁参谋,远一处的国扬也看到了这一幕,急着冲过去。


  就在积凯开枪的那一瞬,一位小兵飞身挡住了射向丁参谋的子弹,丁参谋立刻回过神来,对着积凯狠狠地开了数枪。


  “积凯——”国扬一声悲叫,亲眼目注几个子弹头轮流在他的身上暴破,鲜血喷出,来不及说一句道别,便倒下了。


  国扬将悲痛化为了愤恨,策马冲过去对着敌方疯狂射杀,众人直直对准了丁参谋扫枪,丁参谋自顾不暇,一手推开了凌薇,顺手拉过一个士兵为他挡枪,士兵中数枪后惨痛倒下,丁参谋一手把他推下山坡又拉了另一个士兵挡枪,这样接二连三地牺牲着他的手下而毫不心疼。


  凌薇忍住了所有愤恨,趁机翻身跃下山坡,一滑脚,滚了下来,国扬眼见危险,一跃飞身下马,合合近山脚处把她抱住,煞住了身子。


  王大队长在后山山脚把山顶上的敌军包围,趁其不备,一手势下来,几十个手榴弹齐发扔上山坡,巨大的轰炸声,死伤无数。


  丁参谋伏身避过了轰炸后,愤恨地起身指挥士兵们向他们扫枪射杀——


  两军进入了疯狂激战期。


  直到次日晌午,由于受到突袭而毫无准备,共军人数已所剩无已。


  凌薇担心丁参谋对国扬不利,骑上马冲了过去,在筋疲力尽的士兵里窜过,此刻,她活像一位扬着胜利旗积的女英雄。


  凌薇飞身跃下马,如懂得轻功一样几步便跨跃到丁参谋的身边,用枪狠狠地指着他的脑袋。


  “你再不撤走会搞砸国军的任务,他现在不能死,大队长也不能死。”凌薇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


  战争停了下来,两军严峻地对峙,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


  “现在不是歼灭敌军的时候,把他们杀了,我们的任务没法完成,再大的功劳也无法抵得过严重的失误,你的自作主张根本没法向国军交待,父亲也只好把你交出去作严重的处罚。”凌薇试图恐吓,使他撤队。


  丁参谋在心里早就知道后果严重,只是耐不住面子撤军,也看不过凌薇与国扬的暖昧,一时冲动自作主张,现在,凌薇给他台阶下了,他也就顺势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现在,我们不是敌人,在日军侵华的当前,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我们不要再互相残杀,我们该齐心一致,保家卫国!”凌薇气势非凡大喊,声音在朗朗的晴空中回荡。


  丁参谋向手下们使了个眼色。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


  震憾的声响齐起。


  “我们以撤军作证,日军侵华期间绝不与国军为敌,希望你们也能信守承诺!”凌薇大喊。


  王大队长顺应了凌薇的意思,一个手势下来,剩下的士兵随即集队,准备撤离。眼见所剩的士兵已筋疲力尽,实在无力再战斗下去,撤军是最好的选择。


  丁参谋作了一个手势,大喊:“撤军!”


  国军迅速集队。


  凌薇见国军准备撤军,一转身,反手把丁参谋推向国军,自己跃下山坡。


  国扬紧张地接抱住她,一起跃上马背,奔跑过去集合,迅速撤离。


  见共军已撤离,丁参谋也只好跃上马,指挥国军撤离。


  大队撤离后,堡垒户开始分头进行救援治伤和上山埋葬烈士遗体,气氛沉浸在灰色的忙碌中。


  凌薇也当起了护士的工作,忘我地救死扶伤。


  王大队长看着她那份真心的付出,对她的怀疑也逐渐消除了,但是,国军到底是怎么得知他们的策源地,这事一定得查证,得把叛党者抽出来以绝后患。


  “为什么不杀了他?!”一个女同志突然在凌薇的身边说,凌薇看过去,女同志正满脸泪痕地对着自己看。


  “为什么不杀了他?为我们的兄弟姐妹们报仇,这一片的鲜血都是他染成的,你却放了他,为什么要放了他——”女同志越说越激动,情绪无法控制了,一手抓住了凌薇的衣领,狠狠地盯着她,说:“你就是叛党者,我要杀了你!”


  众目光一下子望过去,王大队长紧张了,几步一跨走上前去拉住了女同志,命令地说:“冷静,冷静!”


  “让我如何冷静?她一来,我们就死伤惨重!她是特务,她是叛党者!”女同志激动地挣脱。


  凌薇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不想多作解释成为别人的话柄。


  “你听我说!”王大队长努力地制止女同志的激动情绪,重重地说,“我们的同志已筋疲力尽,无力再战,对方有备而来且处于有利位置,一个可以抵我们十个,再战下去,我军必全军覆没,凌薇及时抓住了他们的头脑逼他们协商是唯一的最好的办法,若我们杀了他们的队长,他们必反,我军将会惨败。”


  女同志听着渐渐不再挣扎了,大家也明白了,凌薇立了大功,是可信的人。


  “她是我们的女英雄!”王大队长真心诚意地说。


  “我们的女英雄!”女同志低低地重复。


  “对!”王大队长实实地点头,答,松开了女同志。


  女同志平伏了心情,拉下眼帘,含泪说了声:“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不!我理解你的心情。”凌薇说:“我同样疼心。”


  “忙去吧!”王大队长说了句,扬了扬手后走出屋外站在国扬的身边。


  落日的余晖映着两人憔悴的背影,凌薇的内心受着了自责的煎熬,此刻,她恨不得刚才的女同志把自己千刀万剐。这里的无数条生命都是有血有肉的,是她一手把笑声变成哀嚎,最可怕的是,大家竟能对她如此信任,她恨透了自己。


  国扬和凌薇收拾着行理,王大队长敲门进来。


  凌薇忙拉过了一把椅子,王大队长挥了一下手,说:“不用了!”转头看着国扬,眼神里有叮嘱和命令,说:“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平安,我们在那边相见。”


  凌薇并不知道那边代表什么,他们到底要把什么重要人物送到什么重要地方,这个重要的任务,没有人跟她说过,她就像军人的家属跟在后面办家事的。


  “一定!”国扬坚定地说。


  “一定要平安!”王大队长转头看着凌薇说:“女英雄,我们的重要任务由国扬跟你说。”


  有这么一句话,凌薇的心里平衡多了,怎么说也是加入党的人,任务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跟着去办,太委屈。


  凌薇深深地点了点头,感激地说:“一定!”


  王大队长实实地握了握国扬的双肩,深深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国扬看着他走远,心里不能平静。


  “一定会平安的,相信我!”凌薇说。


  国扬转身看着凌薇,说:“愿意跟我同生共死吗?”


  凌薇看着他,十分感动,她喜欢听这些明知故问,实实地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两人背起了背后,关上了房门,离开。


  路过了牺牲烈士的墓穴,两人行了军礼。


  国扬的视线扫了一下烈士的名单后落在积凯的名字上,沉痛地叹了一口气,眼里冒着泪花,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你!”后拉着凌薇的手离开。


  凌薇心里清楚,国扬是谢谢积凯舍身救她,事实上,积凯的去世也是凌薇心里受的最大谴责。


  两人手牵着手,心里越想越多,路越走越远。


    第六章 我相信你一

  码头涌着严谨的热闹,国扬拉着凌薇挤到泊船的岸头,一只大船顶在头顶高处,非常宏伟也让人倍感压力。


  “两位要去哪里?”船长谨慎地问。


  国扬从怀中掏出了笔交给了船长,船长仔细查看后把笔还给国扬,凌薇一眼看到了这笔的古怪,里面刻着两个字,想必也是他们的暗号。


  船长让过他们上船后,安排其它船员把他们带到船舱里的一个小单间,单间狭窄,只有一张小床,床前一张长茶桌。


  待安定下来后,国扬才放下警介。


  凌薇说:“这船舱的气氛太不对劲了。”凌薇瞧了一下门蓬:“外面还有人守着,看来你很重要!”


  “是我的任务重要!”国扬说,轻松地笑了笑,又说:“都是自己人,排查过才能进来的。”


  “又成自己人了?!”凌薇娇羞地取笑,说。


  “女人太聪明不好的,有时得装聋扮哑。”国扬给她递过了水,得意地说。


  “我若听不出你的话中有话,怎么做你的心脏?!”凌薇说,娇羞地看着国扬,这话说得非常暧昧。


  “你是我的幸福么?”国扬说,柔情蜜意地看着凌薇。


  “但愿如此!”凌薇得意地回应。


  国扬得意地握了握凌薇的手,凌薇抽脱了开来,认真地说:“我好奇口子的意思?你能说说吗?若是不便说就当我没问吧!”


  国扬看着凌薇,说:“你是我女人,哪有不便说的。”


  凌薇挡住了国扬正要开口的嘴巴,说:“那别说了,说了我岂不成了你的女人?!”


  “哈哈!”国扬笑了几声,说:“咱心灵相通了,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哼!”凌薇淘气地要站起来,但狭窄的房间又让她无处可去,国扬把她重新拉下来,认真地说:“口儿是兄,就是兄弟的意思。”


  “哦,原来这般简单!”凌薇恍然大悟地说。


  “却难倒了绝顶聪明的女人!”国扬接口说,不放过戏弄她的机会。


  夜了,有人来敲门送饭。


  国扬谢过了,给凌薇递过了一份,说:“珍惜这尚好的待遇,能吃上白米是件幸福的事。”


  凌薇怜惜地看了国扬一眼,这孩子,从小就受尽贫困之苦,长大了得受尽战争之,现在又将准备迎接感情之苦,凌薇,于心何忍?


  饭后,国扬领着凌薇各自在男女浴室洗澡过后又回到了他们温馨的小单间。


  昏黄的灯光暖暖的,凌薇身上混和着香皂味的女人味溢满狭窄的单间,这无疑是对国扬的莫大挑战。


  国扬坐在床沿,凌薇泡了一壶香茶,递给他,说:“珍惜这尚好的茶叶,能喝上这么一杯好茶是件幸福的事。”


  国扬看着茶杯里绵绵腾升的蒸气,展出了一幅诗情画意的表情,说:“这茶的香味已经被你的香气掩盖了。”


  凌薇温柔地放下茶杯,说:“看来你受调戏女人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国扬一手把凌薇拉到自己的怀里,温柔地看着她,说:“整个晚上难熬了!”


  凌薇的心一颤,明显感觉到混身的血管在扩张,接着心跳加速似难以平静,这种感觉从没出现过。打懂事起,她就把感情卖给国家,她不知道爱一个是什么感觉,因为她从没爱过,她知道丁参谋爱她,但她对参谋却讨厌之极,若是爱是无何止的纠缠,她不会去爱。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能把自己交给面前这个男人,她真的愿意,只是……


  那就是爱?!她在心里重复地问自己,可是,那答案她不想知道。


  凌薇跃了起来,说:“那是王队长的事了,我们这些小下属哪敢插手。”


  说完,凌薇走上床上,用被子把身体包裹得严紧,说:“男人有让女人的特权,这特权难得,王队长得好好珍惜。”


  国扬明白她的意思,转身伏在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你已经是我的心脏,要尽快回到我的身体,不然我会死掉的。”


  凌薇甜蜜地笑了笑,故意闭上眼睛装睡不理他。


  国扬只好坐在床沿伏在桌面休息,渐渐睡着。


  凌薇看着他的背影,十分怜惜,但这又能怎么做呢?这份感情是绝不可以发展下去的,他们是敌人!

  两人顺利地被送到达德在学院,完成任务的兄弟向他们道别后离开了。


  一位高挑瘦削轮廓分明的先生接应他们,把他们带到了学院的宿舍。


  先生说:“抱歉了,同志,我是给您添加麻烦的其中一位。”


  “是茅盾先生吗?”国扬问:“大队长已经跟我道明,有劳茅盾先生指教了。”


  “我会尽力配合你的,现在这里龙蛇混杂,我们得分清哪位是自家兄弟从而实施救援。”


  “先生,名单在我手上。”国扬说。


  “我知道,但得想法逐一证明身份,不能错一步,一步就足以驻成大错,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陷入水火之中。”茅盾先生眉头深锁,忧心重重。


  凌薇为缓解气氛,有趣地逗着笑:“先生,您为什么叫矛盾,这不是自己找自己麻烦吗?”


  “呵呵,”先生立刻展开容颜,慈祥一,说:“先生是叫茅盾,有草字头的,你这丫头可别谂错了。”


  “那我更不明白了,茅房里的盾,有什么深刻含意吗?”凌薇不甘心地问。


  “呵呵,以假乱真的意思!”茅盾先生说。


  凌薇这下可懂了,说:“先生高才。”


  “这孩子聪明可爱,先生喜欢!”先生笑着说。


  “国扬,”先生突然变得慎重,看着国扬说:“先生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晚上你来一趟,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国扬点了点头,带着凌薇离开了。


  先生对凌薇的称赞让国扬心中暗喜,这是他的女人,别人说她好他就高兴。


  “看来先生很喜欢你!”国扬抿着笑,说。


  “看来你还得多磨练。”凌薇说,国扬听不懂她的话中有话,待她继续说下去。


  “先生还是对我有介心的,我明知道先生笔名就是矛盾,可攻可防的矛盾,草字头的茅是因为别人给加上去的,为的是以假乱真,因为茅字是百家姓之一。”


  “那先生也明说了。”国扬不解。


    第六章 我相信你二


  “若是先生把我当自己人,他会更明说,而且也不会把话留在晚上跟你私聊。”凌薇说。


  “不是的,我想你多心了,先生只是不想解释太多,若天天被人问着为什么叫茅盾,那岂不是很累?私聊是因为有重要的任务,不必让你参与,苦了累了我的女人!”国扬心理替先生解释,说。


  “但愿如此吧!”凌薇说,对国扬的解释并不通过,她心里的感觉清楚得很,事实上,她确实不是一个可信之人,还能奢望得到谁的信任?


  晚上,国扬到了茅盾先生的学院宿舍。


  茅盾先生给国扬递过了茶,国扬的眉头有些沉重,茅盾先生对凌薇的不信任始终无法让他释怀。


  “先生,”国扬忍不住说:“凌薇与我生死相许,是可信之人。”


  先生给国扬一个沉重的眼神,说:“只是你的可信之人,你不能勉强别人对她的猜疑,特别在这个年代。”


  “先生——”国扬还想说些什么,先生挡住了他,说:“孩子,我们没必要在这事上浪费时候,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弄清楚每一个人的身份。明天,我会张贴一张征文公告,征文要求的字里行间有我们的阅读密码,只要知道密码的人读懂了就会主动联系我,但这难免有人浑水摸鱼,所以,我们需要根据你手上的这份名单来核实来者的身份,你得随时保持警惕,手枪得随时藏在身上。”


  国扬深深地点头,回应:“我懂的!”


  “名单你带来了吗?”茅盾先生问。


  “带来了,一直放在身上。”国扬正要拿出名单,茅盾先生又挡住了他,说:“不,孩子,或许我并不是茅盾先生,你太感情用事,这样很容易把自己陷入困境。”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凌薇确实是可信之人,如同我信任先生一样。”


  茅盾先生点燃了一根烟,默默地吸了几口,再说:“直觉是属于女人的!”


  室内安静了,先生抖落了几缕烟灰,望着某个角落想着某件事。


  凌薇一直在外面偷听,直到室内没有任何动静了,就要离开,却刚好遇上两位学生来找先生的,一眼看到她,便警惕几分地问:“请问像哪一位?为什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凌薇一时着急,有些语塞:“我……”


  “跟我进去见先生!”一位学生凶巴巴地说。


  “对不起,我走错门了。”凌薇不想解释,想快步离开,另一位学生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把她扯了回来,盯着她,说:“你是谁?!为什么在门外偷听。”


  “我……我在等我的人。”凌薇说。


  “谁是你的人?他人在哪?”学生穷追不舍地执问。


  “在这里!”国扬打开门出来:“她是在这等我一同回去的。”


  “既然是你的人,为什么不一同进去?”学生继续执问,硬是想问出个什么。


  “我和先生在要事谈,就让她在这稍等了。”国扬解释:“现在谈完了,我得回去,你们若是找先生有事就先进吧。”


  国扬说着走过去从学生手中抽过凌薇的手,学生不情愿地放开凌薇的手,不服气地盯了凌薇一眼才进先生宿舍。


  两个学生进去后,国扬放开了凌薇的手,独自走在前面,凌薇安静地跟在后面。


  校道渗凉,石凳、落叶、横杆…显得格外孤独。


  凌薇清楚国扬对自己的这一举动有所怀疑,她很想解释些什么来掩饰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跟在他的脚跟后,踩着他踩过的路。


  国扬突然停住了,凌薇也停住了,两个人那么近却感觉那么远。


  “为什么?”国扬问。


  凌薇沉默了一会,说:“我只是想能帮你做些什么,但先生对我有所怀疑,我不想你为我诛多解释而让先生对你有所误会,所以。”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不把事情告诉你?又怎么可能不会尝试说服老师?我恨不得所有兄弟子妹比信任我更信任你,你懂吗?难道你就如此不信任我?你把我对你的感情看得太轻。”国扬说,近乎于失望。


  凌薇很想挽救这个局面,她走前了几步,贴近了国扬的背,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与老师有所冲突,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知道有些事你确实需要保密,但我又想知道内情或许在紧要关头能帮到你,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谨此而已,绝对没有其它的想法。”凌薇越说越急,泪水流了下来,泪水让她噎咽,她不能说下去了也不想说下去了,她觉得心很痛,原来被爱人不信任是那么委屈的。


  国扬跟着走前了几步,一手拉住了凌薇,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爱惜地抱紧她,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凌薇听到了国扬心痛的声音,这种被爱感觉让她无比感动,她的泪更是急急地流着,湿了他的衣服。


  国扬双手抬起她的头,心痛地看着她,双手母指拭去她的泪,说:“亲密的,你是我的心脏。”说着,吻住了她。


  他温柔与热情让她有着无法抗拒的眷恋。


  她很害怕,有那么一天,他离她而去……


  公告张贴出来后,整所学校变得紧张而神秘。


  知情的学生递交的文章里都是带密码的,茅盾先生一一拿回校舍让国扬和凌薇去对照解码,查证每一个人的身份,确保无误。


  其它的先生或领导都继一用各种暗号联系茅盾先生。


  这繁重的任务一连好几天,国扬每晚都不愿休息。


  “让我帮忙么?”凌薇给国扬递上一杯水,说。


  那一沓原稿就摆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并不知道个中的密码,到底国扬是怎么样从文稿中辨出真实身份?她很想知道!

  “你休息吧,这种事累。”国扬看着她说,她眼神里有些受伤,国扬看到了,忙着解释:“别误会了!”


  “我明白的。”凌薇说,转身走到床沿继续手上缝补衣服的活。


  国扬的视线跟着凌薇看,在她身后说:“我只是不想你牵连在内,若是从中出现了问题泄露了些什么,先生肯定把矛头指看你,我不想任何人误会你。”


  “没关系,你相信我就好。”凌薇说,并没有看国扬,这话国扬听起来有些沉重。


  国扬转过身,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无意中伏桌睡着。


  灯下,凌薇拿着一件厚衣走到国扬身边替他披上,一抹温馨在溢满室内。


  “感谢今生有你!”凌薇在一张日记本的标题栏上写下了几个字,接着又开始记录他俩的点点滴滴。


  这种幸福,她真的奢望能长存下去……


  是谁

  拉开了晨光


  为我把幸福披上


  又是谁


  拉上夜幕

  为我吹灭了灯

  ……


    第六章 我相信你三


  凌薇走在校道上,丁参谋突然窜了出来,用力捂住她的嘴巴,把她硬是拖到校道后一间杂物间,反手关上门,阳光瞬间被门缝切落一段。


  丁参谋把凌薇按在墙根上,两手架在她的身侧,挡住了她逃走的路,闪着灵光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凌薇没好气地别过脸,说:“干什么!”


  “干什么?”丁参谋一嘴讽刺的味道:“这些日子你干了些什么还得让我禀报么?”


  凌薇盯着他,警告说:“你说话放干净点。”


  “你干了些肮脏的事还要让别人说得干净点?我呸!”丁参谋说得咬牙切齿的。


  “我干了些什么肮脏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你算什么狗日的!”凌薇狠狠地骂道。


  丁参谋被激怒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说:“你跟他接吻,拥抱,同室而居,亲密等同夫妻,“丁参谋越说越狠:“你成他的女人没有?”


  凌薇生气之极,她感觉自己完全没有私隐。


  “你成他的女人没有?”丁参谋狠狠地问。


  “与你何干?!”凌薇狠狠地问。


  两人瞬间对视,眼球冒火。


  丁参谋突然自嘲地笑了几声,说:“我不会让他占便宜的,我要报告凌军长。”


  凌薇不想因为一时之气把这事闹到爸爸耳边,若是爸爸有所顾忌停了她的任务,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毕竟任务也快完成了。


  “我不是他的女人,”凌薇平静地说:“只要得到他的心才能得到名册,我会小心谨慎,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别想多了。”


  凌薇这么一说,丁参谋就放下了不少心,他是脾气暴躁、心胸狭窄但只要凌薇一句好话,整个人就能软化。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这名册我在家里无法找到,在他的衣服里也找不到,我想到先生的校舍找,尽快,你不用担心我故意拖延,我厌倦这种伪装的生活。”凌薇说,想丁参谋马上离开。


  “那你自己小心,有动静马上联系我。”丁参谋说。


  “走吧,被人发现了就不好。”凌薇说。


  丁参谋给凌薇留下了一个依恋的眼神后离开了。


  凌薇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她的心里没有他,只是,需要他的帮助。


  凌薇确实不想再拖下去,她怕自己越陷越深。


  茅盾先生的校舍里很安静,窗外的凌薇定定地往内望了一会。


  “国扬一定把名册交到茅盾先生手中。”凌薇这样想。


  就那么一瞬间谂头,凌薇轻手快脚地蹬上台阶,熟练地开了门锁推开了房间门又轻声关上。


  茅盾先生的房间里收拾得整齐干净,为了不被发现,凌薇都是小心翼翼地翻找,书桌、衣柜、床被、枕头、衣服、书、花盆、笔筒、铁盒、门缝……都没有。


  时间不早了,凌薇无法再呆下去,可这一转身,一双眼睛谨慎地耽视着她。


  凌薇不认识这个人,但她知道一定是茅盾先生的关系人员。


  “你在找什么?”学生陆铭成审问的语气。


  凌薇确实无法解释,随便找了个借口:“是来帮忙收拾!”


  “你是特务!”陆铭成严肃地说,完全把她借口当童言忽略。


  “你别污蔑我,我是先生的人。”凌薇说。


  “那去见先生!”陆铭成一手执住凌薇的手,把她拉出去。


  凌薇也听话地跟他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校道刚才跟丁参谋见面的地方,凌薇一反手把他擒住,把他曳进杂物间,脚向他背后一踢,他整个人就扒在地上了,凌薇一脚踩在他的身上,抽出了小刀指着他的脑袋,说:“我不会让你有信与不信的选择机会了。”


  阳光下银光一闪,凌薇就这样轻易解决了一条生命,看着鲜血渗出,凌薇心里难过极了,但这不是惋惜的时间,她向空中打了一个暗号。


  很快,丁参谋接头而来。


  丁参谋并没有询问什么,似乎这一切习已为常,他迅速清理现场。


  凌薇离开了,留下丁参谋去善后,他该做这些事,他乐意做这些事。


  回到了校舍,凌薇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手有些颤抖,她努力地平静下来。


  她觉得自己很可怕!

  国扬直到傍晚才回来,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凌薇看着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名册上的一位同志失踪了。”国扬说,坐了下来:“幸好我没让你参加这次行动,不然这事得怪在你的头上了。”


  凌薇的脸色沉了一下,这失踪的同志大概就是被她解决了的那一位。


  “到底我们哪里出了漏洞!”国扬一脸苦恼。


  “学校我的后后气氛比以往紧张,这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大概混进来的人不少。”凌薇说,尽量把问题扯开。


  “就算知道我们在行动也得知道我们的暗号才能接得上啊!况且无论是我方还是敌方同志之间也大多是不能确定双方真实身份的,不可能互相残杀,更不可能轻举妄动。”


  “这事不用怀疑到谁的头上去,如你所说,现在我敌不清,谁都不会轻举妄动,肯定是失踪的同志做了些什么让敌方锁定了。”凌薇说。


  国扬沉默了一会,说:“或许!”


    第六章 我相信你四


  “先生,这事从头到尾我没让凌薇插手,就是因为我怕事情出了鄙陋,先生会怀疑到她身上,我不想让她受到委屈。”国扬努力地替凌薇辩护。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到你所想所说,又怎么需要通过插手来拿取名册呢?”先生的脸隐在烟雾间,他说话沉重,忧心忡忡。


  “先生把她说得太神了。”国扬争辩:“她从来不坐我的身边,只是偶尔给我递下茶水,她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密码。”


  “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先生说。


  “先生为什么非要怀疑她。”国扬执问:“这对她不公平。”


  “因为她来历不明,她从天而降,你对她一无所知!”先生的语气重了,挤灭了烟头,又平伏了语气,说:“晚上,你装睡,看她在你背后做些什么小动作,观察两三天再为她争辩吧。”


  “我不会这样做的,她是我的爱人,我们互相信任,生死相许!”国扬说,站起身,离开了。


  出了校舍后,国扬回头看了室内一眼,灯下,先生又点了一根烟,他的忧心多余了吗?他的担心又是为了谁?

  晚上,凌薇已经整理好地铺床被,坐在床沿等待国扬回家。


  国扬推门进来,凌薇转头看他,问:“今天这么晚?还在为同志的失踪而烦恼吗?”


  国扬看着凌薇,她含着甜甜的笑,善意的脸容让人感觉很舒心。


  “我给你煮了红薯糖水,你这些天熬夜太累了。”凌薇说,走到桌前打开盖在碗上的盖子。


  国扬走过去坐下享受着温柔的待遇。


  “有你真好!”国扬真心地说。


  凌薇微笑,笑里多了些娇羞,国扬看着她,不禁说:“你真美!”


  凌薇依然淡淡的笑。


  夜深了,趁凌薇到外面梳洗,国扬躺在地铺上装睡,他的内心为此事争扎了许久,他真的不想这么做,可是,在潜意识里又很想这么做。


  凌薇回来后,看到国扬睡着了,如往常一样为他披上了被子,一股暖流在他心里弥漫,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可能从天而降!?

  凌薇并没有灭灯,坐在书桌对面观察了国扬一会,确定他睡着后,开始翻查他今天更换下来的衣服。


  她已经不想再拖了,这名册不是在先生手上就一定在国扬手上。家里全找遍了,每天为他洗衣服也找不着,到底在哪里?大概就在还没有洗的衣服上了。


  一支笔从口袋里掉下来,凌薇敏捷一接,认真看了看,回想了一下,那是在渡头交给船长的那支笔,如通行证。凌薇再看了国扬一眼,确认他睡着,把笔拿在手上,把衣服放进了桶里。


  凌薇坐在书桌前仔细研究着这支笔的暗号,也认真记住了字体笔划。


  背后响起了国扬的声音:“为什么?!”那语气全是执问,凌薇颤了一下,觉得很可怕。


  “我对你如此信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国扬坐了起来,在凌薇的背后说。


  凌薇沉默了一会,说:“你对我信任了吗?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你信任我就不会装睡!”凌薇说,这话说得很悲凉。


  “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所有人都在怀疑你,我不得不试探你!”国扬重重地说:“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一直错了,你到底是谁?!”


  凌薇转过身看着国扬,说:“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在你心中我到底是谁?!”眼泪从她的眼角沿脸颊流落。


  国扬看着她的泪很心痛,可是,他必需把这事弄清楚。


  “你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很心寒吗?这样做足以催毁我对你的一切信任!”国扬说,眼睛红红的,心痛如割。


  “我怎么做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凌薇举起了手上的笔,悲痛地说:“我只是找不着笔写日记,借你的笔用一下,你的笔究竟藏了些什么秘密,比我更重要?!”说完,凌薇扔下了这支笔,站起来,离开了。


  此时,国扬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去追凌薇。


  桌面上还有那本打开的日记,国扬站起来,拿起了日记,看了几句:“我越来越害怕这个男人,他对我百般疼爱,给我温暖给我呵护,让我越陷越深,可是,他却对不我信任……”


  这句不信任让国扬看了后很心疼,这是爱一个人的最基本,他做不到,他竟然做不到!


  国扬跑了出去,他希望能找到凌薇。


  夜漆黑渗寒,凌薇坐在校道的墙根上,抬头看稀薄得可怜的月色,深深地唉了一口气,她觉得累极了,欺骗自己所爱的人,那不是她情愿的,爱上这个人也不是她情愿的,遇上他也不是情愿的……


  乱世的儿女,谁亦满身伤势。


  借着月色,国扬的身影出现在凌薇的眼前。


  凌薇并没看看他,默默地说:“明天我会离开,不会让你难做,你是国家的栋梁,我不想做国家的后脚,我该学你的母亲。”


  国扬蹲下身,双手握着她的双肩把她板到自己面前,认真地看着她,说:“你是我的女人,没有你,我并不完整!”


  这话让凌薇感动极了,她鼻子一酸,泪花涌上了眼眶,她不想流泪,别过脸不看国扬。


  国扬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说:“没有心脏,活不成!”


  凌薇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泪水滚落下来。


  国扬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


  “原谅我!”国扬说,在凌薇的耳边,温柔的歉意。


  “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不信任我,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真的爱你!”凌薇哭着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国扬说,低声的安抚着:“原谅我,原谅我!”


  凌薇低低地哭着,不作声。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爱上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第七章 亲密爱人一

  “先生,我保护凌薇是可信的人,我留意了她几晚,她没作些什么特别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国扬一进茅盾先生的校舍就急着替凌薇辩护。


  “现在,我们不谈这些,你把名册交给我核对,这工作得赶快完成。”先生慎重地说。


  “这名册我一直贴身带着。”国扬从内衣兜里抽出了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抽了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红布。


  先生拿过去认真看着,国扬补上了一句:“先生,用密码查看。”


  先生点了点头,坐到书桌前开始核对名单,随便说了一句:“这任务完成后,你就可以把凌薇看得一清二楚,若她还留在你的身边,那恭喜你娶个好媳妇。”


  先生这话中有话,国扬当然听明白了,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先生总是认为凌薇是不可信的。


  “先生,凌薇——”国扬想解释些什么。


  “过来吧,我们一起来核对。”先生说,拦住了国扬所谓的辩护。


  国扬走过去,开始跟先生一起认真忙了起来。


  在窗外的凌薇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凌薇刚踏进校舍,丁参谋失惊无神地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吓了凌薇一跳。


  “我警告你,别总是神出鬼没。”凌薇生气地说。


  “难道还要我光明正大?”丁参谋讽刺地说。


  “哼!”凌薇别过脸不看她。


  “这名册到底拿到没有。”丁参谋问。


  凌薇拿出了一支笔放在丁参谋手上:“这笔上有字,我模仿的,这笔如同他们的通行证。”


  “我问你名册!”丁参谋执问。


  “我已经知道他放在哪里,我会想法拿到的,他们的密码我也记住了。”凌薇有些围难地说。


  “放哪里?我去拿,省得你拖着。”丁参谋凶巴巴地说。


  “我会想法拿的。”凌薇说:“你快走,他就要回来了。”


  “不就在这房间吗?我就不信找不着。”丁参谋直接忽略了凌薇的话,开始到处乱翻,凌薇阻止他,他完全不理会,四处乱翻,一下子就把整个校舍弄得乱七八糟。


  “你别找了,不在这房间里,你快离开。”凌薇大声地呵止他。


  丁参谋一转身,把凌薇的手一握往自己脸前用力一晃,威胁地说:“在哪?你不说我就把这全砸了,找到了马上跟我回去,我没这耐性看你们勾搭。”


  “在他身上,你有本身去拿!”凌薇盯着他,生气地说。


  丁参谋顿了一下,放下了凌薇的手,瞪着她说:“那你要怎么拿?”


  “这是我的事。”凌薇倔强地说,她清楚这事不易办。


  “你的事?”丁参谋轻笑了几声,说:“不就是把他的衣服脱光了就能拿到了吗?不就是做他的女人了就能拿到了吗?下流!无耻!”丁参谋一脸的凶狠,这事他是无法接受的,在他心里,凌薇是他的,只是他的。


  凌薇不甘羞辱,赌着气,说:“谢谢你提醒我!”


  丁参谋被惹怒了,一手曳着她,说:“你知道这样会引火**吗?”


  “那又如何?烧的不是你!”凌薇恶狠狠地说。


  “咋父母从小就为咋定下了盟婚,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是我的女人!”丁参谋盯着凌薇慎重提醒。


  “这可都是你们的决定,与我无关!当初是你们设的局让我故意亲近他,是你们要我去做他的女人的,是你们利用我去骗他的,一切都是你们的安排,并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迫的!”


  “不是你愿意的?你是被迫?你们干过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背叛了你的父亲,背叛了军队,背叛了我,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你别忘了!”


  两人冒火地盯着对方,他们都不想再争辩了。


  丁参谋把凌薇一推,推到桌子边沿,凌薇的手碰到了蜡烛,灯灭了。


  接着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凌薇咬牙切齿地喊声:“你滚,我不会嫁给你!”


  一个巴掌的声音后,沉静了好一会,突然,丁参谋一手有力地抓住她的头,狠狠地吻住她唇,一手在扯她的衣衫,像禽畜般的疯狂。


  凌薇挣扎着,怎么也推不开他,最后用力地咬了他的下巴一口,他才因痛疼推开了凌薇。


  丁参谋狠狠地盯着凌薇,今天,誓要把这个女人干了不可,一手执住了她的手曳到自己跟前。


  凌薇害怕极了,死死地盯着他,狠狠地说:“我是国扬的女人,你别碰我,我早就是她的女人了,他会杀了你。我的心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的心一直在他那里!”


  丁参谋听了这些话简直要疯掉。


  又是一阵脚步杂乱,接着是凌薇的挣扎的动作响声,又是巴掌,又是脚踢……


  好一会,凌薇冲门跑了出来,在月色下,她的衣衫凌乱不甚。


  她一直跑,眼泪一直掉,没有方向,最后在学校空地的一棵大榕树下坐了下来,蜷缩起身体抱着脚,默默地哭。


  她到底在做什么?要如何被那个男人羞辱?父亲到底把许配给了什么人?这是一个人吗?这是禽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薇靠在树杆上寂寞的看着干净的天空,泪水干在她的脸上,绷紧的感觉,苦涩的滋味。


  她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她厌倦受人控制听人摆布。


  国扬踩着落叶走过来了,凌薇随脚步声抬眼看着他。


  此刻,凌薇这种眼神在他心里划过重重的伤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清楚,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从第一天认识她开始,就知道,这种美丽的女子在这乱世中注定是一个悲剧。


  国扬蹲下身,抱住了她,低低地说;“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天荒地老,只有你和我,私定终身,生生世世!”


  凌薇在他的怀里,默默流着泪说:“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我想你,你知道吗?你到底知道吗?”


  凌薇哭得厉害,国扬只好紧紧地抱着她。


  “那个人闯进校舍对我动手动脚,我很害怕,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不想跟你分开,一刻也不想。”


  国扬把凌薇抱着更紧,恨不得把她揽入怀里,痛苦地说:“我不会离开你了,以后也不会了。”


    第七章 亲密爱人二


  天气冷了,凌薇为国扬打包好热腾腾的早点,披上了厚上衣,跟他说:“下课了就回来,早点回。”


  “我会的,你小心点,房门得反锁。”国扬吩咐。


  国扬留下了个不舍又不放心的眼神后离开了。


  凌薇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肯关上门。


  她的爱人,那是她的爱人!

  每天晚上,国扬都会提着热水回来,让凌薇泡脚。


  “女人宜暖,泡脚最好。”国扬说,替凌薇卷起了裤管。


  “一起泡!”凌薇说,看着他露出甜甜的笑。


  两人把脚泡在热水里,你踩我,我蹭你,戏闹着。


  那是一种幸福,连同坐在国扬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查看文稿也是一种幸福,若果,凌薇的心没有不怀好意,那么他们真的很幸福。


  凌薇看着国扬,刻意观察他,从他的动作中便得知这几天查证的名单。


  第二天,凌薇用密码把名单隐藏,写在黑板上。


  这部分名单很快就传到了丁参谋手中。


  接着,这批人失踪了连同国扬。


  等了半天,凌薇根本没办法按纳着急和烦躁,于是,主动去找茅盾先生。


  在校舍里,先生坐在凳子上抽着烟,脸色沉重,心事重重。


  凌薇轻脚走进来,挡住了校舍里的阳光,先生的脸立刻变得阴暗。


  “先生——”凌薇动了动嘴唇,先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抖落了烟灰,低调的讽刺地说:“他出了什么事,你不比我清楚么?”


  凌薇的眼底掠过一丝歉疚但看不出来,她抬头正眼看着先生,理直气壮的说:“先生,或许您对我有过份的误会了,我只关心我该关心的人,我认为值得关心的人,其它一切与我无关。”


  先生抬眼看了看凌薇,纵使这张脸孔再美也挡不住先生对她的怀疑,从第一眼开始,就有强烈的直觉她会坏了大事。


  “他在民政医院。”先生说,就想知道她采取什么行动。


  “怎么会在医院?”凌薇着急地问。


  “他看到了我们的人被虏走,便遭来杀身之祸,受了枪伤的他独自一人撑回来,倒在我校舍门口,就是这里——”先生刻意指着凌薇站的位置,凌薇颤动了一下,被说得心慌,先生瞅着凌薇,说:“被虏的人就是我们名单上的同志。”


  先生的话说完了,他的话中话凌薇也听出来了,但是她只好装听不懂,低声说了句:“谢谢先生,我会照顾好他的。”便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丁参谋所为,只有这个恶魔才敢这样做,但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她要找国扬,她心爱的人受了伤,她要照顾他。


  三轮车载着凌薇急急地往医院跑去,凌薇抱紧了身体用大衣实实地包裹着自己,心里沉重极了。


  凌薇咨询了护士后走到国扬的病房,门外有同志守着,她正要进去却被同志拦住了。


  同志并没有向她问话只是瞅着她看,等着她报上名来。


  “我是她的女人!”凌薇说,这话也是好的心里话。


  同志还是不让她进去,她认真地说:“王国扬,德达学院校舍。”


  同志依然看着她还是不让她进去,凌薇无奈地叹了口气,用食指节骨在门上按密码敲了几下。


  同志向她敬了礼,打开了门让她进去后又拉上门。


  国扬的伤在大脚上,子弹已经拿出来了,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昏迷未醒。


  凌薇站着定定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国扬,那个百般信任她宠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却因为她缕次受伤,她的心如何能安。


  凌薇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他轮廓分明的脸,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无,那么近却又似那么远。


  她的泪渐渐涌上,落在床被上,她的手舍不得离开他的脸。


  “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也该为你做件值得的事。”凌薇说。


  凌薇离开了,就在医院的行廊被人一手扯进了梯间。


  “放开我!”凌薇命令。


  丁参谋省得跟她斗气,盯着她说:“凌军长命你速回。”


  “是你打伤他的。”凌薇狠狠地说。


  “他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丁参谋恶狠狠地解释。


  “他是重要人物,你惹是打死他,一切都完了。”凌薇说,没一句好气。


  “重要人物?”丁参谋讽刺的轻笑:“谁的重要人物?你的?在我心里,他狗屁都不是。”


  “我不跟你纠缠,我要告诉父亲去。”凌薇咬牙切齿说,转身就走。


  “我也得告诉军长去你俩做了些什么好事!”丁参谋不服气地跟在后面。


  有多久了,没有跟父亲这样对坐谈话,父亲总是那么严肃,无论在哪个地方哪个时刻,都让人敬畏。


  “孩子,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但时间不多,我们的行动得先于他们撤离,若是让这邦重要人物成功撤离,我们又处于下风了,他们的文字比刀还厉害,那么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成败就在你的手上。”凌军长纵使用温和的语气也让凌薇感到喘息的压力。


  凌薇给父亲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送给父亲前,她那么安静那么细致,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温婉美丽。凌军长爱着这个女儿,可是又不得不把女儿送出去诱敌,因为只有她才能承伤这份工作。


  “父亲,对不起,我把时间拖长了。”凌薇说,但话中没让人听出歉疚来,她继续说:“但抓住一个人的心是需要时间的。”


  父亲认真地看着凌薇问:“那你抓住了么?”


  “抓住了,”凌薇说:“不然,丁参谋不可能抓到这批人,并无偿送给了鬼子,还打伤了国扬。”


  “什么?!”凌军长吃惊地瞪着凌薇:“你说什么?丁参谋竟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这批人正被鬼子封锁看守着,共军正想法营救,但这个黑祸我军已经背上了,茅盾先生认定了我是领头,他不会再相信我,我不知道国扬醒来后还会不会相信我,我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凌薇说。


    第七章 亲密爱人三


  凌军长怒气上来了,紧皱着眉头,生气地说:“这没种的东西,坏我军大事。”


  “现在有一办法可以解决这个误会,就是我军想法营救这批人然后护送到学校,这样共军会解除这个误会并认为我们一心一同与鬼子为敌,消除他们的戒心,我们的动行就可以方便很多了。”凌薇说。


  “这样的办法可以。”凌军长说。


  “但我要求禁止丁参谋操作,他自把自为,自私自利,霸道凶狠,我无法再与他同处。”凌薇说。


  父亲顿了顿,说:“孩子,那是因为那个国扬么?”


  凌薇的眼睫毛向上翻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又收起,说:“父亲,国扬是重要的人物,暂时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凌军长凑近凌薇,认真地看着她,说:“他是你的敌人,你懂的!”


  凌薇畏惧父亲摄人的眼神,拉下眼帘,说:“父亲,我懂的!”


  凌军长拉开了身体,严肃起来,说:“但丁参谋说,你已经是他的女人。”


  凌薇一惊,抬着看着父亲,马上解释说:“我只是气他的,父亲,因为他处处逼人,我憎恨他。”


  “他是你的夫婿。”凌军长提醒道:“他保护你担心你是应该的,他妒忌也是人之常情。”


  “他是在利用我威逼我,甚至对我施暴。”凌薇生气地反驳。


  “你迟早是他的女人,若是你有所介意,今天晚上就可以马上成亲。”凌军长说,歇力压抑内心的不安,他在逼女儿说真话。


  凌薇心疼极了,这话实在说得太伤人,她沉沉地呼了口气,说:“若是父亲觉得他是可托付终身之人,女儿亦无话可说。”


  “不可以!”凌军长断言说。


  “那为什么父亲硬要将女儿送予禽畜般人。”凌薇执问。


  “因为他的父亲救过你的父亲,我答应过将他抚养成人也答应过将你许配于他。”凌军长说。


  “父亲的债为什么总是要女儿去偿还?”凌薇不服气地说。


  “因为我只有一个女儿,只有女儿才能帮我偿还。”凌军长说:“就今天晚上,你们成亲吧,成亲了就不会再有误会和纠纷。”


  “不可能!”凌薇一口回绝。


  “没得反抗。”凌军长严厉地盯着凌薇说,整个身体都有力度起来。


  “女儿宁死不嫁。”凌薇很有骨气地说。


  “你心有所属?!”凌军长执问。


  “对,我心有国扬,我早是他的女人!”凌薇的话着地有声。


  凌军长放软了身体,他对凌薇失望极了。


  “最基本的定力都没有,你怎么能当特务。”凌军长失望地说。


  “女儿从来没说过要当特务,女儿本来一心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是父亲把我送到他身边的。”凌薇说。


  “是父亲错了。”凌军长自嘲地说:“这任务我会另想办法,你就安心地跟着父亲征战沙场吧。”


  “父亲若是答应拿到名册后不动国扬分毫,女儿还会完成这项任务。”


  “你若还回到他身边,你就是父亲的敌人!”凌军长凌厉地说。


  “不,父亲,只要您放过他,女儿会带着他远离战场,女儿会跟他好好地过属于自己的小生活。”


  “难道你不知道,打一出生开始你就注定是吃大碗饭的人吗?父亲花尽心思培养你,你聪明能干,胆大心细,又长了一幅诱人的脸,父亲如何能放你过小生活?!”凌军长说。


  凌薇心疼极了,泪水蒙上泪花,沉重地说:“难道父亲培养女儿就为了利用女儿吗?”


  这话直插凌军长心里去,那么刺人。


  凌军长放软了态度,说:“孩子,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父亲深深地爱着她也深深地爱着你,又怎么舍得利用你?只是,人在战场,身不由己啊!”凌军长感叹说。


  凌薇轻闭了一下眼睛,两颗泪水滴了下来,她又如何不是身不由己?

  “女儿会尽快完成任务归来,恳请父亲放过国扬。”凌薇声音低沉,此时,她不想再与父亲对峙下去。


  凌军长深深地看了凌薇一眼,有种感觉,女儿将要离她远去了,他看惯了生死,看惯了别离,但此刻还是那么让他心疼。


  凌薇给凌军长添上了茶,凌军长紧紧地握着茶杯把茶当酒一口喝下,像喝孟婆汤般痛苦了结一段孽缘。


  凌军长狠狠地把茶杯推向凌薇,茶杯在桌面上决绝划过,凌薇手掌一张一握准确地接住了茶杯。


  凌军长起身离开了,留下了凌薇独自在房间里。她知道父亲是要跟她决绝了,并且没有挽救的余地,她的泪水默默的往下滴,滴在茶杯里与茶交接出“嘀当”的声音。


  花鹿安静地躺在仲嘉的身边,仲嘉深深地看着她,她有着凌薇的气质,那么的温婉。


  “真的是你吗?”仲嘉不禁伸手摸了摸花鹿的脸又慢慢收起了手,不可思疑地说:“真的是你吗?”


  泪水从花鹿轻闭的双眼里渗出,她的气息那么薄弱,高烧反复,仲嘉担心极了,伸手为她拭去眼里,心疼地说:“我的鹿儿,你一定要活过来。”


  花鹿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又拉下了无力的眼皮。


  仲嘉伏在她的身上,轻抚着她,在她耳边说:“凌薇,我的凌薇,你是我的凌薇,你一定要活过来。”


  凌薇在医院替国扬收拾,她不哼一声,默默工作,温婉漂亮让人赏心悦目。


  坐在床沿的国扬站了起来,接过了她手中的行装,说:“谢谢你!”


  凌薇温柔地看着他,说:“也没有好好照顾你。”


  “是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让你担心了。”国扬说,牵着凌薇的手。


  “以后不许独自行动。”凌薇说,深情地看着他。


  “带上你这个影子。”国扬笑,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形影不离。”


  凌薇甜蜜地笑,说:“影子躲在你的背后会替你拔枪的,作用可大了。”


  “知道你厉害了!”国扬说。


  两人一起有笑有说地走出医院。


  回到了校舍,国扬到了先生那里一趟。


  先生还是这般态度:“凌薇不可信,你得再三提防。”


  “不用的,先生,我会跟她成亲,她是我最亲密的爱人。”国扬说,嘴里都是甜蜜:“先生不必多虑。”


  “就算是你的女人也可离你而去,国军的女人为达到目的没什么做不出来,何况一个名节?”


  “不会的,先生,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什么国军共军鬼子,什么都不是,她只是我的女人,我保证!”国扬低举右手然后放在胸膛,又慎重地说了一句:“我保证!”


  先生看着国扬铁般的保证,十分无奈,叹息地说:“当局者迷。”


  国扬回校舍后,凌薇已经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简单但幸福。


  国扬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凌薇的眼前,说:“从现在开始,我要带上你这影子与我形影不离,这是我们要营救迁移的名单,我和先生已经一一核实了身份,现在时间不多了,国军已经与鬼子勾结开始行动,我需要你的帮忙尽快实施迁移行动。”


  凌薇看着眼前那份名单,这是她一直想法拿到的,现在拿到了又突然觉得没有预期中的兴奋,反而多了份沉重。


  国扬把名单从信封中抽出来,用手指按密码点着名单上的字然后一个个人名出来了,凌薇记住了这密码信的读法。


  凌薇看着认真点信的国扬,突然觉得与他相处的画面似是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及。


  这行动的开始就意味着这段感情的结束,她又怎么舍得让这段感情结束?

  整个晚上,凌薇都无法入睡,不时看看地铺上的国扬,她不想伤害他不想伤害先生甚至不想伤害与她交往过的信任她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是好人,到底为什么要把他们置诸死地?谁当上领导,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的爱情依然要陪葬,党的光辉照不出她的幸福!

  凌薇轻声下了床,坐在地铺上掀开了国扬的裤子钻了进去躺在他的身边。她要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要与这个男人生死共存。


  国扬惊讶地扎动了一下,一会后,便伸手抱紧她,她的身体在颤抖,他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安稳下来。


  “任务完成后,跟我一起远离沙场过平凡的生活,好吗?”凌薇说,黑暗中眼睛闪着灵光。


  国扬闭着眼睛抱紧她,说:“无论在哪里,我都会用生命去庇护你。”


  “答应我,好吗?”凌薇执着地问。


  国扬翻过身压在凌薇的身上,睁眼看着她,这是要他立誓退伍了,这确实让他感到情义两难。


  “我爱你,今生来世只愿相许相守。”凌薇许下了承诺:“我厌倦这种生活,带我离开吧。”


  国扬没有说话,他不想背弃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也不想背弃他的爱人,他很希望远离销烟但又不得不至兄弟生死于不顾享乐偷生。


  国扬轻轻地解开了凌薇的衣衫一件一件卸去,对于这个充满诱惑的女人他有着从没有过的冲动与兴奋。


  “亲爱的,我死也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女人……”


    第八章 残忍的真相一

  校道的杂物间漆黑阴冷,凌薇背对着丁参谋,冷冷的说:“行动都安排好了吗?”


  “这个不用大小姐担心,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凌军长么?”丁参谋没好气的答。


  “必须待我和国扬离开才能行动。”凌薇命令道,一转身,盯着黑暗中丁参谋眼球的光点。


  丁参谋当然听出了这命令里也有警告,瞅着凌薇,说:“这个凌军长也交待过,放心,我会听从命令的。”


  “知道就好。”凌薇狠狠的说。


  面对这个倔强的女人,丁参谋恨不得把她当场撕掉,他就是要得到她就是要征服她,这似乎成为他当男人的尊严。


  “放消息让我来就是为了提醒我放过你的情夫?”丁参谋不屑地说。


  凌薇“嗍”一声上前一步,动作之果断,手中的枪支已经落在丁参谋的腰间,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你的嘴脸很惹人憎恨吗?满嘴狗话!”


  “我是狗,难道你就是人了么?你是我的老婆却在外勾夫,你算什么狗日的婆娘!”丁参谋一手拧住了凌薇拿枪的手,一手捏住凌薇的下巴,瞅着她看,狠狠地骂。


  凌薇一甩头跨步脱了开来,说:“我从来不是你的什么人,别在这里乱扯关系,我——是凌军长的女儿,你——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匹野狼!”


  “野狼!”丁参谋一听,气得嘴巴冒火,握住了凌薇的手臂,狠狠地晃了晃,说:“我是野狼,你也就是野女人!”说着,一手扯开了她的衣服,动作之快之狠,使她措手不及,临危之际,凌薇一脚把他踢开,用枪狠狠地指着他的头额。


  丁参谋呼吸粗糙地看着凌薇,凌薇惊慌未定地看着他,两人的眼神城充满了愤恨。


  “滚!”凌薇低声说了一句,丁参谋未有离开的意思,还是盯着凌薇看。


  “滚——”凌薇嘶嚎,血淋淋的声响。


  丁参谋倒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心里暗骂着。


  凌薇一下子软了下来,坐在地上,握着枪的手还在颤抖,泪水簌簌而下。


  野兽,此时,她只能用这个词去形容这种男人,可是,爸爸却要把自己送给一只野兽,她不愿意做时代的牺牲品,她要的是国扬那种把她爱在心手中的男人,她要跟他离开,越快越好。


  天,渐渐入黑,凌薇已经收拾好行装在等国扬回来,她的心一直不安,她担心丁参谋会对国扬做些什么,她恨不得马上就能和国扬离开,她的双手越捏越紧,捏出了汗。


  “凌薇!”国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喊了她一声也吓了她一跳。


  凌薇回头看着国扬,马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双手握着他的手臂,心情激动地而又着急地说:“国扬,我们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销烟的地方过我们的小生活。”


  国扬看着凌薇手上的行装,慎重地说:“凌薇,现在不能走,我们的行动就要开始了,行动完了,我们马上离开,好吗?”


  “不,”凌薇用力摇头,认真地说:“我们得马上离开,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爱你,你明白吗。”凌薇的泪花一下子涌上眼眶就要夺眶而出。


  国扬看着异常激动的她不明所以,只好安慰地说:“我不会受到伤害的,我们都会平安,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一起撤离迁移。”


  “不,”凌薇着急起来,泪水滚落而下,说着急话:“我们得马上离开,我们不跟大队了,我们自己离开。”


  “不行,凌薇,这是我的任务,我有责任保护同志们也要保护你。”国扬说,用手拭着她的泪,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任务过后,我们就离开。”


  “不,不要再跟我争辩了,你必须马上跟我一起离开。”凌薇说,一字一句悭恃入耳。


  “亲爱的,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国扬说。


  凌薇想说些什么,校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地面剧烈地震动,国扬自然反应地把凌薇的身体一同伏下。


  接着,又是几声的巨响,地面磞裂开来,国扬紧紧地保护着凌薇。


  凌薇的心慌乱不安,难道父亲的所为行动就是把一切给炸了吗?要是这样,又何必找那份名册?

  凌薇一脚站起来,想跑出去问个究竟。


  国扬听到了校舍要倒塌的声音,一站起,步一跨,把凌薇一抱,用身体把她整个身体包裹着。


  校舍“咦吖”几声挣扎,屋子瞬间倒塌,所有木板和石块重重地压在国扬的身上。


  国扬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无法动弹,身体再痛依然紧紧地护着凌薇。


  从救她那一天开始,他就决定用生命去保护她,这是承诺!


  在国扬身体保护下的凌薇着急地从他身体下努力地爬着移着钻出来,内心害怕得颤抖,流着泪把压在他身上的一块块木板和石砖扔开,幸好有一块大木板斜倒在他身上,有了空隙,应该不会太严重。


  “国扬,你还好吗?!”凌薇哭喊着。


  国扬忍痛微睁眼睛,看着凌薇问:“你还好吧?!”


  “我好,我都好,有你这样保护能不好吗?你坚持着,我正努力!”说完,收起了眼泪,努力地把石板搬开。


  对于这个用生命去爱她的男人,她感动得无法言语。从当初存心的接近欺骗到现在爱得在心里扎根,一路上,他们互相爱护,互相关怀,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此生此世生死与共的人。


  “脚受伤了。”国扬努力配合凌薇爬出来。


  国扬的右脚被压伤了,凌薇小心把他移出来,正扶着他想跟他一起逃的时候,随即传来了马步杂沓的声响,接着出现了一大队兵马。


  凌薇一眼就看到了父亲,威武神气地骑在马上,站在一队步兵后,那么气势非凡,高高在上。


  凌军长的枪口对准了国扬。


  “他只不过是一个学生,为了一个学生,值得吗?”凌薇盯着父亲看,高声说,眼神里充满愤恨。


    第八章 残忍的真相二

  凌军长远远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为了这个男人竟然背叛了父亲,为了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对父亲如此彻恨,他的心如被捏紧般痛疼。


  “我们抓到全是替身,他把你都欺骗了,你认为他还值得活着吗?”凌军长响亮地回应,声音在校院回荡。


  “不可能!”凌薇说得斩钉截铁。


  凌军长束马穿队上前,在凌薇的跟前停了下来。


  “亏你还对他百般信任,自以为他爱上你愿意许你生死,结果你只不过是被他利用的工具罢了,亏你还苦心施计,结果也只不过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凌军长话里尽是失望与心疼:“他们声东击西,名册上人已经安全转移,亏你还把丁参谋封锁的那批人无偿送还!我们的任务惨败,只因为你——恋上这个满心诡计的男人!”


  “那肯定是先生的诡计,绝对与他无关!”凌薇肯定地说。


  “是父亲的错!”凌军长说得痛心疾首,“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是父亲的错,忘记了你是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与千百女人相同,视感情比命还重要,是父亲的错,任务失败还把女儿给赔上了。”凌军长的枪一抬对准了国扬,狠狠地说:“你,拿走了我的女儿如割走我的命脉,我要一枪毙了你。”


  “父亲,这绝对不是他出的计谋,不然,他早就跟大队迁移了,父亲,绝对不是他,他是回来带我走的,他完全不知情。”凌薇恳求着父亲。


  “大队迁移竟然留下如此重要的人物!”凌军长一脸讽刺。


  “因为,先生知道他在我身边一定安全!”凌薇说:“先生一直怀疑我的身份。”


  凌军长讽刺地笑了几声,狠狠地说:“原来你的身份早被识破,还一直留下来就为了这臭小子!今天,我非毙了他不可!”


  “不,父亲!”凌薇着急地用身体护着国扬。


  国扬一手把她推开,心疼欲绝地看着她,说:“够了,你们到底在做哪般的戏?你到底是谁?”


  凌军长放下了枪,单手束着马绳,得意地说:“她是我的女儿,也是我养子的老婆,是我们安排她走进你的生活窃取你手上的名单,然后,把你们一网打尽。”


  “不,国扬,”凌薇真诚地看着国扬,希望这样薄弱的解释还能取得他的信任:“一开始是这样的,但后来我是真心的爱上你,父亲答应我只要拿到名单就不会伤害你,我是你的女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听到这里,国扬的心像瞬间被掏空,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两颗泪水掉了下来,接着泪水淹了他的眼眶,他看清凌薇的脸,原来,他从没有看清楚过,他沉痛地说:“难道你认为这不是伤害吗?”


  “国扬,”凌薇已经泪流满脸,她已经无法解释这份真心,只希望他能明白她处境的为难:“真到现在,我只能说我是真心爱你的,但我身不由己,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期盼,只要完成任务就跟你一起走过我们的小生活,我是你的女人,死也不会离开你,你也答应过的。”凌薇哭着说,她很害怕这份感情就此结束,在她心里已经无法结束了,除非结束生命。


  “你还是我的女人吗?”国扬抑天痛哭,悲痛欲绝地说:“你把我的灵魂勾去,掏了我的心肺,动了我的命脉,却来告诉我,你要带着这些回到别人的怀里去。”


  “不,国扬,不是这样的,这是父亲订的亲事,他从来没在我心里过。”凌薇努力解释去挽回这份感情。


  “你勾搭情夫,抛夫弃子,还在这谎话连篇!”丁参谋愤恨发话:“你马上跟我回去!”


  国扬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无法再听下去,他紧闭着眼睛,想痛苦地忍着泪水却哭泣不止。


  凌军长再次抬起枪对准国扬,厉声地说:“谁都不可以拿走我的女儿!”


  凌薇一跨步挡在国扬的面前抵住了父亲的枪口,说:“父亲,放了他,这是您答应过女儿的,女儿跟你走,谁也不可以拿走您的女儿。”


  凌军长不可置信地盯着凌薇,凌薇重复说着:“放了他,父亲放了他,我会跟您走的。”


  凌军长心疼地看着女儿,他又何尝想女儿如此受罪?只要女儿知错回来,还是她的女儿。


  凌军长放下了枪,转过身准备撤队,命令手下,说:“给小姐备马。”


  就在大队要撤离的瞬间,凌薇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父亲给她备用的烟幕弹,狠狠地掷在地上。


  烟幕弹炸了开来,放出了迷蒙的烟雾,军队瞬间乱了阵脚,马儿嘶声一片。


  烟雾散开后,凌薇和国扬已不见所踪。


  凌军长愤恨骂道:“不钟用的东西!”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丁参谋低声狠狠地说。


  凌薇护着国扬从校园侧门离开,两人停在一个山坡下歇息。


  国扬明白凌薇的处境,但纵使这样,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这个打从一开始就对他不忠不义的女人,他硬着身子站起来,凌薇也跟着站起来把他拉住,近于恳求地说:“亲爱的,不要走,我真的身不由己,我承认当初接近你确实因为完成任务,但我心不甘情不愿,只是因为我一出生就注定是国军的女人,唯有听众于命令,但今天我发誓,你在我心里生了根,你是我凌薇今生今世唯一所爱的人。”


  国扬没有作声,他的内心在挣扎。


  “真浪漫啊!”


  是那个声音,高扬着,在空荡的山间回响了几声传来。


  国扬和凌薇转过头寻声而去。


  丁参谋穿了一身军服,手握着枪,坐在马上,威风凛凛地在远处看着他们,身侧的一队兵马举起了齐刷刷的火把,把国扬和凌薇重重包围。


  国扬认真地看着他,回忆的画面快速掠过脑海,不禁愤恨地说:“他是杀我们同志杀积凯的凶手,那就是你的夫婿,所有残杀我们同志的活动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你是奸细,你是特务,你是个可怕狠毒的女人!”国扬越说越激动,“我竟然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留在身边生死相随,我竟然不相信队长不相信先生一念执迷不捂害死无数同志,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国扬悔恨青肠,更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凌薇。


    第八章 残忍的真相三

  “不是的,国扬,不是这样的。”凌薇想解释些什么,但此时的国扬痛苦激动,无法把话听进去。


  丁参谋骑马而来,停在他们面前,狠狠地盯着凌薇,说:“你的命从来都不是你来掌舵!你是我的女人,你想为他死,还由不得你!”说完,转身喊了一声:“把他们押走!”


  国扬愤恨地盯着丁参谋,突然把马脚狠狠一踢,马儿因吃痛嘶叫一声后跪地,丁参谋因此从马上滚了下来。


  国扬快速地跃到丁参谋的身边,把他狠狠踩住,抽掉了他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枪,对着他的脑袋说狠话:“今天我就要为我的同志们报仇说恨,你到地地狱去吧!”


  “我看是你到地狱里去吧。”丁参谋狠说,身边的数十支手枪同时指着国扬的脑袋。


  “不,国扬,不要动手!”凌薇奔过去,站在国扬的面前捂住他拿枪的手,说:“把枪给我,不能动手。”


  “就算一命拼一命也值得!”国扬说。


  “不,你是我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能拼命。”凌薇恳求地说。


  面对这个女人,国扬是心疼又心软,他的手放软了。


  凌薇接过了国扬手中的枪,高声跟同志们说:“撤队吧,一切由我承担。”


  身边的军队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丁参谋站起来,抽过了凌薇的手枪指着她的脑袋,说:“这都是我的人马,谁都不认你这位四小姐。”丁参谋对着军队喊:“把他们给我押回去。”


  “你只是个小参谋,没这个资格和权力!”凌薇狠狠地盯着他说。


  丁参谋仰天笑了几声后,嚣张地看着凌薇说:“此时此刻,我想把你怎么样都没人敢说话。”


  丁参谋手一挥,几个军人马上把国扬和凌薇分别抓住。


  国扬敏捷地用脚一踢一转身,手从一军人身上抽走了枪,又一次对准了丁参谋。


  丁参谋手一伸用力把凌薇抽到马上,用她的身体挡住了枪口,并用手挎在她的脖子上,双脚压住她的双腿,把她的整个人牢牢地圈揽着。


  “随便你的枪对哪,没关系!”丁参谋嚣张地说。


  “放了她!”国扬恶狠狠地说。


  丁参谋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说:“这是我的女人,我爱咋糟蹋就咋糟蹋。”丁参谋恶心地在凌薇的脸上磨蹭了几下后,又舔了舔,凌薇厌恶地挣扎着。


  国扬看得抽心,拿着枪的手指紧紧的,紧得要陷进去。


  “放了他,不然我开枪了!”国扬恶狠狠地警告。


  丁参谋的手一挥,所有军人的枪立刻抬起,对准了国扬。


  “我不放又怎么样?”丁参谋得意地瞅着国扬看。


  “那就不要怪我了,我愿意跟她同归于尽,来生再续今生缘!”国扬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丁参谋仰天耻笑了几声,说:“什么是爱?这乱世中,有个女人不错了,还谈爱?”说着,又转过身高声向军人们说:“你们多久没碰过女人了?想不想要这个女人?!”


  军人们有些笑了起来,有些大声地回答:“想!”


  凌薇用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国扬愤恨极了,趁乱一枪打中了马脚,马儿仰天悲呼,丁参谋吓了一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凌薇也摔了下来。


  国扬快步一跃,把凌薇拉起抱住,可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头顶有枪对着他使他动不得。


  “真是当军人的材料,受了伤还能这般敏捷!”丁参谋讽刺地说,“把他们押走!”


  国扬一手拉着凌薇一手捏住了丁参谋拿枪的手,一反身,跃了起来,丁参谋见势不妙,伸手拉过了凌薇,两人用脚在地上打斗了一场,丁参谋拿枪的手被国扬推来打去,凌薇被两人拉来扯去。


  突然一声枪响打在凌薇的脚下,三个人都吓住了,丁参谋趁机把凌薇一拉,用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国扬也立刻用枪对准丁参谋的脑袋,后面几个军人也同时用枪对准了国扬的脑袋。


  丁参谋说:“看来你真不怕死。”


  “你敢动我一下,我保证你死无全尸!”凌薇恶狠狠地说。


  “我哪敢动你?你可是四小姐啊!”丁参谋说完把枪口移开对准国扬:“但我敢动你的男人!”


  “把他带走!”丁参谋命令。


  国扬仍不放下枪,狠狠地盯着丁参谋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几个军人从四方把国扬押住,夺去了他手中的枪,把他带走了。


  丁参谋得意地笑了笑同时挥了一下手,立刻有个军人牵来了一匹马,他快速地抱着凌薇,往马上一跃。


  “无耻之徒!”凌薇愤恨地说。


  “我可是送你回家啊,你应该说谢谢。”丁参谋阴险地在她耳边低声说。


  “小人!”国扬咬牙切齿地说。


  “你现在才知道?可惜了!”丁参谋奸狡地笑了几声,“自古红颜多祸水!”


  说完,“喳”了一下马腹,迅速跑走了,军队马上跟上。


    第九章 爱恨两难

  丁参谋把凌薇抓了回去,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里,狠狠地关上门。


  现在,他要好好地收拾这个背叛他的女人。


  “求我!”丁参谋把凌薇往床上一推,得意地说:“或许我会放了他,成全你们两个狗男女。”


  “谢谢了,如果你放了他,我会跟他一起活,如果你杀了他,我就会跟他一起死。”凌薇说得有力。


  “别跟我说恶心话,你背叛了党组织,背叛了我,背叛了你的父亲,死路一条!”丁参谋恶狠狠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凌薇看着他,傻傻地笑着说:“请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禽兽。”


  “你说什么!”丁参谋粗暴地把凌薇一曳,狠狠地盯着她。


  “禽兽,禽兽,禽兽——!”凌薇越说越狠,她压根就没把这禽兽放在心里过也从不怕他。


  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凌薇的脸上,脸上清楚地印了几条划痕。


  凌薇凄楚地笑了几声,又说:“我就爱他,我只爱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会听人语没有?”


  “好!!!那我就成全你俩,现在就去毙了他,看你爱什么狗屁!”


  丁参谋生气地转身离开。


  “谢谢,我会马上自刎殉情,我们会约到下辈子再续前缘!”


  “你放心,我会让他不得好死!”


  说完,丁参谋生气地走了,锁死了房门。


  丁参谋走后,凌薇立刻就倒在床上悲痛地哭,希望这样能救国扬一命,希望这恶魔因为斗气而不杀他,只要他活着,她相信父亲会放了他们,一定会。


  好一会,凌薇抹去了眼泪,走到窗边,跟守着门口的同志说了句:“去通知我父亲凌军长,我不会亏待你!”


  同志一听,马上高兴地走了。


  丁参谋走到了禁锢国扬的那个阴暗破旧地窖,吩咐守卫把他拉出来。


  “把他拉到地下党组织,就说叛逃,把他弄个半死不活。”丁参谋心生愤恨,他就要这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国扬被曳了出来扔在丁参谋的面前,丁参谋瞅着他那幅与凌薇一模一样的倔强的面容就火暴。


  “贱货!”丁参谋一脚把国扬踢倒,咬牙切齿地说:“竟然把我的女人给糟蹋了。”


  “咱俩你情我愿!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留给你!”国扬说:“你在她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哼!还你情我愿?!呸!她一切都是骗你的,在你身边只是为拿情报,她骗你,听明白了吗?一切都是在骗你!她可是凌军长许配给我的女人!从她跟你相遇的那天起,都是我们的计谋,什么房子烧了,被人追赶,一切都是假的,难道你不认得我?我就是那个装作追赶她的人。”丁参谋把国扬曳了起来看着自己:“看清楚,一切都是我,包括栋旗山一战都是我跟她合演的一场戏罢了,还被骗得心甘情愿,丢人,丢人!”


  此刻的国扬心里已经清楚丁参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这只不过是一个骗局,但他打从心里还是愿意相信这骗局有内情,她理解凌薇的身不由己。


  “我心甘情愿,为她死也愿意!”国扬倔强地说。


  “那你就去死吧!”丁参谋一手抽出枪狠狠地对准了国扬的脑袋,愤恨使他失去了理智,他面容扭曲,近于疯狂。


  “你算老几,轮到你在这滥用私刑!”凌军长严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丁参谋一颤,不甘心地住了手。


  “我是在帮岳父大人清理门户。”丁参谋立刻变得毕恭毕敬的。


  “轮不到你来清理,这是共犯得公处。”凌军长说:“把他收押,明天处决。”


  身后的同志严肃点头执行命令。


  凌军长深深地看了国扬一眼,这英俊的男人气度非凡,与他女儿的气质确实般配,可惜!

  凌军长最后叮嘱丁参谋一句:“你给我安份些!”


  凌薇还是这般安静地跟父亲对坐喝茶,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你就不问问父亲打算如何处置他吗?”凌军长看着凌薇问,他独宠这个女儿,因为她身上有自己的气概,不动声息却有慑人的威严,坚毅,执着,倔强。


  “女儿的命是父亲的,他的命也就是父亲的。”凌薇说,给凌军长递过了一杯茶。


  凌军长听明白了女儿的话,他们是一体的,不可分割了。


  “他是否可托付终身之人?你真愿意跟他天涯海角?”凌军长继续问。


  “生于乱世,生命难保,儿女私情,来生缘续。”凌薇说,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


  “若你只是平凡的女子——”凌军长继续说。


  “女儿本来就只是平凡的女子,只是父亲期望过高,若非生于乱世,女儿愿跟他海角天涯,生死相许。”凌薇说,泪水涌上眼眶滴在茶杯里溅起了一个小水花。


  凌军长轻闭了一下眼睛,感叹这双乱世佳人。


  好一会,凌军长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凌薇安静地收拾着茶具,收拾完后,认真地看着睡着的父亲,抱歉地说:“对不起,父亲,你好好睡一觉吧,女儿只能这样做,因为女儿只不过是平凡的女子。”


  凌薇走到凌军长身边从他身上搜出了手令。


  “小心!”国扬的半个身体已跟着凌薇掉进悬崖。


  “国扬——”凌薇一声惊慌高喝。


  “拉紧我!不要放手!”国扬使劲拉着凌薇,身体被凌薇的身重力拉扯,一直向下坠。


  “放手,支两个人掉下去!”凌薇说。


  夜,黑漆漆的,国扬死命地拉着凌薇,在悬崖边苦力挣扎。


  “放手,你给我放手!”凌薇着急地说。


  “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我不会放手的,一辈子都不会放!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我们绑在一起,同一个身体,同一条命!”国扬坚定地说。


  “放手,就要掉下去了!”凌薇哭着说。


  国扬一手扯紧了崖边的树枝,说:“那就一起掉下去,你还愿意吗?”


  听到这话,凌薇的泪如泉涌,感动地说:“我愿意,我一直愿意!”


  树枝“咦吖”一声断了,国扬不胜重力,两个人一下子坠下了深渊。


  这一坠,面临的是生死相随,国扬紧紧的无比紧的拉着她的手。


  两人重重地跌落河中。


  在水中挣扎了好一会,两人的手分分合合最终因水冲击而分开。


  国扬一下钻出水面,大声地喊:“凌薇——”


  他的目光四处搜索,可是毫无发现,又潜进水里再次寻找。


  水里已经没有凌薇的踪影,国扬慌极了,又钻出了水面,一眼发现凌薇被冲到岸边,便紧张地跑了过去,把她抱在怀内。


  这个女人,他愿意用生命去爱她,无论她做错什么。


  “凌薇——!”看她的脸和四肢都划满了伤,国扬着急地喊。


  国扬使尽了办法,凌薇渐渐有了气息。


  凌薇慢慢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渐渐清晰,第一眼看到国扬,勾起淡淡的笑。


  国扬把她抱在怀内,紧紧地。


  凌薇在他的怀里哭了,从默默流泪到哭出声来,越哭得厉害,国扬把她越抱越紧。


  她的哭声渐渐停了,国扬慢慢把她放开。


  两人就在那一刹对视,深深地对视,燃烧了爱,焚了痛,一下子紧紧地相拥怀内,拼了命地接吻,恨不得把两个捏成一个,把彼此吞进去。


  她又流泪了,他吻到了她的泪,越吻越疯狂。


  丁参谋如鬼魅般跟在远处,看着这般,愤恨地说:“明天,我就要把他公处,就要他死在你面前!”


    第十章 宿婚(结局篇)

  仲嘉突然感到左肩一阵巨痛,那痛钻了心,他立刻睁开眼睛,小豆瓣正对着她笑,诱惑般地笑,她的嘴角血淋淋的。


  仲嘉伸手向左肩摸了摸,一手粘满了血,惊得要爬起来,凌薇伸手把他一拉,他便安安稳稳地伏在她的身上。


  “我给你留下烙印,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小豆瓣说得极认真。


  仲嘉把她抱紧了一下,说:“那你也是我的女人,只许我的!”


  “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我们绑在一起,同一个身体,同一条命!”小豆瓣说,像许着什么惊天承诺般认真。


  “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我们绑在一起,同一个身体,同一条命!”这句话在仲嘉脑袋里回荡,那是国扬的话,那是国扬跟凌薇所说的。


  仲嘉认真地看着小豆瓣,透过小豆瓣的瞳孔,他突然有了熟悉的热切的感觉,越看越是着火地发烫,一把抱住了她,席地吻了起来,越吻越疯狂,恨不得把她吞进肚里,他迅速地脱去了她的衣服,吻着她的全身,他粗暴又粗鲁。


  小豆瓣对他那野兽般的行为堪是喜欢,她喜欢这种野性的男人,这是男人的魅力所在。


  “你是我的月亮河!”小豆瓣不禁说。


  “那你就是我的格桑花!”仲嘉说,脑海里全是凌薇的影子,他已经无法挥去这影子。


  回忆回到了最初,两人坠河后仍然没有逃脱成功,丁参谋那双魔掌把国扬抓了回去迫凌军长把他公处,凌军长借位一枪打在国扬的左肩上故意放了他们。


  凌薇替国扬包扎好伤口,伏在他的背上,说:“这枪口是我给你留下的烙印,我欠你的,来生还给你。”


  国扬用力握了握凌薇的手,凌薇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力气说出来。


  门外的火势酷大,迫近而来。


  凌薇依然如没事发生一样安静地伏在国扬的背上,手爱怜地抚着他的伤口,安静地说着:“我喜欢草原,可以自由自在的奔放,我喜欢野花,可以不受约束般灿烂,我喜欢鹿儿,脱俗优雅而美丽,来生,你是猎人,我是你的鹿,还你今生一枪。”凌薇说,如在幻想未来。


  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向小屋迫近。


  风雪只能远远地望着将被焚烧的小屋,眼中有泪。


  山顶上的丁参谋看着在火海中的小破屋,阴险大笑。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们一起去死吧!”


  深夜,明朗的月色投下来,仲嘉渐渐从一片火海的睡梦中醒来,咋一看,花鹿没了踪影,仲嘉弹跳起来,着急地喊:“凌薇——”


  四周那么的漆黑寂静,毫无声息。


  仲嘉目光四处寻找,慌忙地喊:“凌薇——”


  “国扬——”回音从远处传来。


  仲嘉寻声望去,凌薇站在不远处给他投以轻淡温婉的微笑。


  “凌薇——”仲嘉轻呼了一口气,抿着笑轻喊了一声后轻轻地走过去,生怕惊动这不真实的影子。


  仲嘉走到凌薇跟前,看着还如前生般美丽动人的凌薇,激动极了,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可思疑地说:“凌薇?真是凌薇吗?”


  这是活生生的凌薇,带给仲嘉无比的震撼,他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道出。


  “国扬!”凌薇轻轻地把手盖在仲嘉的手上一起从她脸上握了下来,说:“谢谢你来了。”


  仲嘉激动极了,忍住了泪水,说:“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对不起!”


  凌薇轻轻地摇摇头,说:“纵使再过百年,我还是会等你的。”


  仲嘉听得心里酸极了,用力握了握凌薇的手,那么的真实,没错,这就是她前生的爱人。


  “对不起——”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场对不起。


  “国扬,”凌薇深情地看着他,说:“你还愿意娶我吗?”


  仲嘉同样看着凌薇,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愿意吗?”凌薇再问了一句。


  “愿意!”仲嘉答,无论凌薇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法,他都愿意。


  凌薇的泪水涌了上来,含泪说:“谢谢你,国扬,谢谢你!”


  “我愿意!”仲嘉再说了一句,伸手拭过悬在她眼角的泪:“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是我的凌薇,最爱的妻子。”


  凌薇感动极了,深情地看了仲嘉一会,说:“咱俩指天为誓,钟爱三生!”


  仲嘉深深地点了点头。


  凌薇拉着仲嘉的手一起跪在明朗的月色下。


  “凌薇指天为誓,愿与国扬结为夫妻,钟爱三生!”凌薇虔诚地说。


  “国扬指天为誓,愿与凌薇结为夫妻,钟爱三生!”国扬也跟着说。


  凌薇给国扬投以满足的笑,国扬也回报了淡淡的笑。


  此刻,他的思绪无比复杂,激动、感慨、不可思疑……


  两人在月色下三拜三叩,完成了一段简单又意义深重的宿婚。


  凌薇拉着国扬站了起来,看着他说:“国扬,把凌薇的名字刻在你的祖宗坟上,让凌薇得以超生,咱俩才能来生再见。”


  凌薇说完,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国扬眼看如此,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这是真的凌薇,他是真的国扬,这是真的前世,这是真的今生,这一切都是真的!

  “凌薇——”国扬着急地想拉住凌薇,可手掌却陷入了她如水般的身体,国扬惊讶地马上收回,不可思疑看着凌薇,凌薇越渐透明,微弱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国扬的身上。


  前生爱人为他守候百年,那一抹深情让国扬激动不岂,又伸手想抓住他的爱人,喊着:“凌薇——”他舍不得,舍不得刚复燃的一段爱情就此沉没,舍不得她就此消失在人世间。


  “凌薇,我的凌薇——”国扬说着,泪流满脸。


  “国扬——”凌薇的声音随风散去,渐渐只剩下如水般的影子。


  “国扬,凌薇要走了,谢谢你完了我的心愿,我等你,咱俩来生再见!”


  说完,凌薇化为烟雾消失在仲嘉的眼前。


  “凌薇——”仲嘉着急叫喊。


  凌薇已经离他而去了,他再也捉不住,这个真实的女人突然变得虚无,这段灵异又真实的爱恋已随她化为烟雾,过往的片段在他的脑海瞬间重现,他的心突然很疼,疼得勒住了他的五脏。


  “凌薇——”仲嘉作心底深处疼痛的嘶叫:“我的鹿儿——”


  燃烧的草地,

  炸毁的河畔,

  焚伤的垂柳,

  苍穹的山松啊,


  忽闻一声枪响,

  心爱的人儿受了伤,


  恨透那枪响,


  情缘从今起隔断我俩,

  恨透那枪伤,


  把情份推到断崖之上,

  亲爱的,

  让我为你疗伤,


  来生,


  我是你的鹿,

  你是猎人,


  请把枪伤打在我的身上。


  郁葱的草地,

  清澈的河畔,

  优美的垂柳,

  深远的山松啊,


  忽闻一声枪响,

  美丽的鹿儿受了伤,


  感谢那枪响,

  让我兑现了来生相约,

  感谢那枪伤,

  让我又能依偎你身上,

  亲爱的,

  请不要为我疗伤,

  今生,


  我是你的鹿,

  你是猎人,


  请把枪伤打在我的身上。


    《红雪山》前序


  《灵魂说之红雪山》


  时间太短

  梦幻的亲礼还没完成


  就那么一瞬间

  一切被时间无情隔断

  来不及来不及与你相拥

  捉不住捉不住爱的感觉

  留不住留不住你的体温

  过往就这样被狠心封存

  我的身体从此为你冰封

  感情太深

  我的心实在无法负荷


  心里那千万个你


  早已与我的身体相容


  守着你守着你不灭的魂


  等着你等着你再度回来


  爱着你爱着你到下一生


  我愿为你守着冰玉之身

  灵魂穿越爱着你的来生

  ……


  简介:传说中,一户大宅的小姐遭遇劫难被一年轻将军所救,可仇敌却穷追不舍,一家人被迫逃难来到一座小岛生活。年轻的将军为小姐精心装饰小岛并命名爱情岛,希望一家人能脱离销烟在这过着世外桃园般的生活。将军与小姐相依相伴相爱,可是在结婚当天,将军被潜伏在宾客里的仇敌杀害,在千均一发时将军为保护小姐而把她推入冰窖,仇敌把爱情岛炸得米分碎,独存的小姐伤心欲绝,为了守候将军,殉情于小岛冰窖里,血染一片的鲜红,从此,灵体被冰封,永无止境地守候着将军。百年后,爱情岛被后人称为红雪山,红雪山的故事也越来越演变流传,将军也经百年后再世为人,巧遇下买回前生所属于他和小姐的船,从此,灵异之事不断发生,为解这个谜,最后回到岛上重遇前生所爱,看着被冰封爱人回想起了前生种种,千百亡灵为他们完成一段未完的亲礼。。。


    第一章 未完的亲礼


  光绪二十年,日本借意帮助朝鲜挑起中日战争,从始没完没了,清政府一败涂地,割地赔款,倍受欺侮,随后,帝国主义列强又进而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各地一片战乱,多年斗争,使人身心疲累。


  在脱离了销烟的海岸有一个美丽的孤岛,住着这么一家子人,他们跟随清政府奋战多年,饱经风霜,苦不堪言,如今,他们已经厌倦了战争,决心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此刻,外面销烟的世界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美丽的小岛上,正满心欢喜地筹备着婚礼的事宜,那是明浩与唯依的婚礼。


  “这里要放点花,明浩喜欢西式的婚礼,这里不要挂红布了,太老了,还有这,这,这……”莫夫人忙碌地打点着婚礼的现场。


  “唯依这丫头去那了?过两天就要成亲了,还不知跑哪玩去,礼服还没有试呢!”莫将军语气中带着宠溺地责怪。


  “明浩一早就带唯依去玩了,就只剩下我们忙!”莫夫人笑着说,掩盖不住欢喜。


  莫将军笑着摇头,“这孩子俩!”


  小岛的另一边,明浩和唯依坐在大片碧绿的草地上看着大海,海边停泊着一首崭新的英伦官船,船不大但看起来气势磅颇,甲板的扶手扫上一片金漆,看上去格外的醒目。船首楼也是金色的,与船身的颜色不同,看上去,别有一番气派,船上矗立着高高的帆杆,帆杆上有英语写着:英国制造。


  “明浩,一切太幸福了,是不是真的,我怕我在作梦!”唯依依偎在明浩的身边,甜蜜地说。


  明浩捏了捏唯依的鼻子,笑着说:“小傻瓜!”


  “疼啊!”唯依撒着娇,其实根本一点也不痛,明浩怎舍得弄疼唯依。


  “疼就是没有在作梦咯,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我会用一辈子爱你疼你!”明浩紧紧地搂着唯依,恨不得把她放在心里疼。


  唯依把头埋进明浩的肩膀里,享受着苦尽甘来甜蜜的幸福。


  “明浩,这个岛叫什么名字?”唯依问。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其实就是荒岛一个,是我在海航里看到了,一直想带你来玩玩,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明浩说。


  唯依笑笑,说:“正和我心意,这里是我们以后双宿双栖的爱巢,我们要给它起个名字,不然以后我们的子女问我们住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呢?”


  “对,我们给我们的岛起个名字!”明浩认真思考。


  “真希望我们的子孙能世世代代安隐地在这里生活!”唯依欣然地憧憬着未来。


  “这是我们的爱巢,就叫爱情岛吧!”明浩宣布。


  “好,以后就是爱情岛。”唯依说,心里满意极了,一切就像梦幻般幸福。


  “来!”明浩拉着唯依的手,两人跑下山坡,来到岛边上。


  “去哪了?”唯依笑得咯咯声,问。


  “上船!”明浩拉着唯依的手,轻快地跳跑上船。


  两人站在船的中间,粗大的帆杆旁边。


  海风吹得“呼呼”直响,伴随着他俩的笑声乱了两人的衣衫有头发。


  “明浩,我们要干什么?”唯依笑着问,声音和风而过。


  明浩故作神秘,在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的小刀,开始在帆杆上英文字“英国制造”的下方刻字。


  唯依认真地看着明浩刻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爱——情——岛”过了大约5分钟,明浩完成,唯依的心里充满着甜蜜。


  ……


  黄昏,岛上很安静,海鸥的声音和浪拍打岛边的声音和出了美妙的音乐。这里就是莫将军一家人的世外桃源,远离外面繁嚣的世界,远离外面充满杀戮的世界。


  天色渐晚,明浩拉着唯依的手往家走着,岛的中央,有一群豪华的建筑准备落成,最中心是一家四合院,估计这里能住上100人的家,旁边一个高高矗起的殿堂,有点像西式的教堂,那时在中国是件新鲜事,模仿外国人的建筑,就算是上海北京都很少看见的建筑,在这个岛上居然有了。这殿堂是明浩指导建起来的,明浩说,他要给唯依一场幸福的婚礼,要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所以建了这一教堂。


  明浩与唯依经过四合院的中央,中间是一个花池,花池里种着着岛上最多的花就是大水莲花。


  这么浩大的工程都是他们来了这岛上之后建成的。


  莫将军带着家里的园丁和与他多年出生入死的下属来到这岛上安定下来。下属有的带着妻儿来到这个岛上,都愿意听莫将军的差遣,在岛上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你们俩终于回来了,就顾着玩……”莫夫人从主屋里走出来,拉着唯依的手,笑着责备起来,“就知道玩,饿了吧,我叫林嫂马上做饭,就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所以都还没有做饭呢……”


  唯依看看明浩,调皮地吐吐舌头。


  莫将军听到声音从书房里出来,唯依和明浩看看莫将军的脸色,虽然并没有过于严肃但还是急着忙问好。


  “回来了,现在有时间,我们拍张照片,到你们结婚当日就放出来,顺便试试做好的衣服合不合适!”莫将军说。


  “好啊,我最喜欢拍照了!”唯依马上窜进自己的房间里。


  莫夫人跟在后面,说:“你的衣服在这儿呢,这丫头,冒冒失失的样子,以后怎当人妻子啊!”


  “所以我嫁了之后还要和娘住!”房间里的唯依大声说。


  莫将军对身旁的邓管家说:“去把戈生叫过来吧!”邓管家马上点头去通传。


  戈生是在日本留学的大学生,部队里的知识分子,学成回国后,参加了莫将军的抗日战争队伍,为部队解决了很多技术问题。


  莫将军拍拍明浩的肩膀,示意他也快去换衣。


  主屋里,莫将军、莫夫人、明浩、唯依都换好了礼服,这一切都为了结婚做准备。


  戈生在屋里调整相机,邓管家忙扶着相机的支架对准位置。


  “哎呦,就像今天结婚一样,大伙都很醒目,漂亮,漂亮……”戈生看着大家逐一走出来,笑呵呵地说。


  莫夫人忙帮唯依整理衣服,莫将军已经坐下来准备拍照了。


  “以后轮到你结婚,莫夫人一样帮你筹备!”莫夫人和蔼地说,事实上,莫将军和莫夫人对下属战友就像是自己的家人。


  “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啊!”戈生笑着有点害羞地说。


  莫夫人马上走过去,说:“我看郑老子的女儿啊,挺好的,人聪明漂亮……”


  “夫人,别说了,戈生面红了,这事慢慢说!”莫将军说。


  “就是,莫夫人,人家怎么看得上我!好了,如果大家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戈生清清喉咙说,在大家的心里,戈生就是一个腼腆的热血青年。


  莫将军莫夫人坐在中央的凳子上,明浩和唯依站在身后。


  一切准备就绪。


  “准备,一,二,三,茄子!”戈生把头埋在相机的遮光布里说。


  幸福的时光随着闪光灯的一眨,永远保留着。


  大好的日子终于到来,这是一场梦幻般的婚礼,充满着期待已久的幸福,他们经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磨难,造就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爱情岛里的空矿大地遍地花卉,一朵朵大水莲花笃定淡泊地出于花池的污泥之上,花卉间的道上洒落了一片赤红的玫瑰,转入一道厚实宽大的古老砖墙过道,轻柔艳红的丝绸一簇簇地吊挂在天顶下。


  虽然是住在一起的家人了,但他们还是保留传统的迎亲意识,一早,明浩打扮整齐,气度非凡地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来到主屋。


  那是这岛上有史以来最喜庆欢乐的样子,邓管家忙着在一边放鞭炮,乐队在吹着欢乐的乐曲,小孩则欢天喜地地玩着跑着,女人们忙着进出,忙弄着今晚宴请大家的送菜。


  今天,所有人都欢聚在这里,尽情享乐。


  以后,他们的每一天都得是这样生活着,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充满着甜蜜与憧憬。


  一对新人穿上了大红礼服,明浩紧紧地拉着唯依的手,并肩窜过爱情道上,四周的人向他们散着花瓣,在赞美和祝福声中走进爱情岛里的华丽殿堂。


  殿堂布置得很美丽,是中西合璧的设计,唯依非常喜欢,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


  “谢谢你,明浩!”唯依看见殿堂里的一切,感动地说。


  “傻瓜,只要你高兴,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完成!”明浩笑着说。


  一双大红的灯笼伴着他们走过印花的红地毯,桌面上摆放的喜庆用品,都在为这一刻而等待。


  “感谢缘,让我与你相识,感谢份,让我与你相爱,感谢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将与你共结连理,谱写人世最美好的爱情传奇——”明浩握着唯依的手,面对着面,从口袋里拿着戒指,戴在唯依的无名指上。


  所有人向这对新人投与祝福的眼光,眼神中充满着美好的祝愿,真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个幸福的瞬间。


  是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美好的爱情誓言。


  “外面好多的日本人,拿着枪……”邓管家在殿堂外头大喊。


  “准备作战,保护好小孩和女人们!”莫将军着急反应,一声令下。


  大伙马上散了开去谨慎作战准备,因为这日子,根本没有人带上枪参加亲礼。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整个岛上的人杀个措手不及。


  四合院和殿堂连声巨响,一下子,所有东西都炸开了。


  唯依和明浩的梦幻婚礼从此成为泛黄的画面。


  一首刺骨般的乐曲在尔青耳边响起:


  时间太短

  梦幻的亲礼还没完成


  就那么一瞬间

  一切被时间无情隔断

  来不及来不及与你相拥

  捉不住捉不住爱的感觉

  留不住留不住你的体温

  过往就这样被狠心封存

  我的身体从此为你冰封

  感情太深

  我的心实在无法负荷


  心里那千万个你


  早已与我的身体相溶


  守着你守着你不灭的魂


  等着你等着你再度回来


  爱着你爱着你到下一生


  我愿为你守着冰玉之身

  灵魂穿越爱着你的来生

  ……


  随着这幽怨凄凉的歌声,那些陈旧的色彩仿佛又着色起来。


  2014年,科技与时尚融合的时代,人们穿梭在高楼大夏中忙碌着。


  尔青是华夏集团的千金小姐,喜欢看书,听音乐,她浑身充满着一种神秘的古典的娴静。


  尔青站起来,走到古老的播放机跟前,拿出刚听完的胶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那是尔青最喜欢听的音乐,因为她总觉得里面讲述的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尔青看看手表,心里想着,他的文哲是不是要出差回来了。


  文哲,尔青的未婚夫,是玉器世家的太子爷,为了接手家族生意,经常外出采玉,增长知识。


    第二章 再见古船一

  三月的初春清晨,虽已褪去冬日的寒冷但还深深地缠绕着浓雾,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慢慢洒向大地,浓雾一下子被驱散换来了温暖的日光。


  云南,文哲采玉回来的时候路过一条渔村,捕鱼的海岸边停着一条英伦古船,仍然残留着磅颇气质的英伦古船就被搁浅在这荒废般的浅滩,看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文哲站在山顶,从远处眺望着古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有股力量怂恿他向古船走去。就那么一个念头,他迅速地跃下了山,越来越靠近英伦古船,越靠近,越惊讶。


  “这小山村里竟然会有这价值不菲的古船!”文哲惊叹。


  站在船下,可以看清楚古船的样子,船身看上去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但一眼就能看出船的主人精心地打理着它,船身上的青苔不多,望上去,甲板上很干净,还放着一张椅子。


  文哲被吸引住了眼球,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这英伦古船非常气派,甲板扶手上是氧化了金色,因为主人的打理,还能清晰看出是金色,船首楼的外墙也是金色的,尽管木与木的间缝中已经脱落了点点金色油漆,露出了本来的木质颜色。


  文哲再看高高矗立的帆杆,帆因为太久没有用霉掉了不少,只剩下几片残缺在风中飘扬着。


  “一定是英国制造的,19世纪!”文哲得出一个结论。


  这时,一个老人听到了声响,从船甲板上探出头来,俯视着文哲,笑着说:“年轻人,上来吧!”


  老人的手指着阶梯的位置,那是老人为了方便自己另外做的木阶梯。


  文哲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这感觉很好,是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特别是站在船上的时候,可能是就是人们经常说的缘分了,文哲这么想。


  “老伯伯,您好!”文哲礼貌地打招呼。


  老伯坐在椅子上,抖动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着说:“这村子很久没有来过陌生人了,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跑!”老伯感叹着。


  “老伯伯,我采玉经过这里的,是被这船吸引住了,这船真的好漂亮!”文哲人不住摸着扶手,总有种爱不惜手的感觉,文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古董玩意的。


  “我守这船一辈子了,这里没有多少人会欣赏,难得遇见你,小伙子!”老伯笑着说。


  文哲看着这古船,想起了他的尔青一直想要个古色古香的婚礼,这船一定能给尔青一个惊喜的婚礼,文哲想到这很开心,问:“老伯,请问这船租不租,因为我和我的未婚妻快要结婚了,我们都喜欢古色古香,而且,我对这船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想婚礼在船上举行,那一定能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


  老伯呵呵地笑了,慢悠悠的说:“不租。”


  文哲一听,有些难过和失望,但老伯很快又说:“但我想卖出去,这船,我爷爷守了一辈子,我父亲守了一辈子,我也守了一辈子,可是,我老了,守不下去了,你愿意卖下来吗?!”老伯的话中有些沉重。


  “这船值得那么多人守一辈子吗?”文哲好奇地问。


  “值得,这是一个承诺!”老伯说,文哲很想听下去但老伯又沉默不作声了,似乎在想过往的一些事。


  “但这船太贵重了,我怕买不起!”文哲担心地说。


  老伯看着前方,如守着一段前生般的承诺,目光远不可及。


  “我只想为它找个有缘人,我没有后人,死去了,这船怎么办呢?我一直在担心它被荒废!”老伯说。


  文哲觉得惊讶,有谁死了,还惦挂这船的,不管它多价值不菲,身后的事何必记挂。


  文哲实在喜欢这船,爱惜地走了一圈,得到它的欲望越来越强。


  在船身处,文哲发现了船边处刻着“莫1899”,这几个字如石头般砸向了文哲的脑袋,使他沉重而难过。


  这些字究竟代表了什么?这像是刻在他心中的烙印一样,遇火赤热。


  “老伯伯,我有意向买下这船,请问这船多少钱?”文哲认真地问。


  老伯伯站起来,高兴地看着文哲:“你真的愿意收留这艘船?”


  文哲认真地点头,说:“我太喜欢它了。”


  “我一直想找个有缘人收留这艘船,我也老了,老伴也去世了,能给我活剩下来这几年的钱就够了,我也无求,只求你能好好对待它!”老伯认真地说,像是地交待后事,托人照顾孩子一样认真。


  文哲舒了口气也很惊讶,说:“老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它的,但我很想知道它究竟有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值得你为它如此。”


  老伯伯又慢慢地坐下来,说:“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船,爷爷年轻时是这船的船长,这条船原本是属于一位清末时代的将军,听说这个将军一家人遭遇劫难后逃难去往一个岛上居住,这条船是通往岛与城的工具。”


  老伯伯开始整理着它的水烟斗,准备把回忆沉浸在水烟里。


  文哲很想听这个中的故事,但老伯再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第二章 再见古船二


  文哲顺利地买下了这条古船,也跟老伯留了足够安享晚年的钱。


  船还是被搁浅在浅滩里,因为得找个会开船的人把船开回去。


  老伯伯知道文哲的困难,抽着水烟,走到文哲面前,说:“小伙子,你去城里找这个人,这船一直是他保养的,他能帮助你!”老伯说着递给文哲一张名片。


  文哲接过名片后很高兴,马上翻过了山,打车出了城,按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盛隆船厂。


  文哲停在门口感觉很失望,因为船厂已经荒废了一段日子,从招牌上的灰尘就可以看出来,不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这船厂。


  文哲硬着头皮推了推大门,大门“吱吖”一声毫无防避地被打开了。


  工厂里若大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天窗投下的一点点光线,文哲借着那点光线,摸索着往里走。


  “请问有没人吗?”文哲一边往里走,一边喊,但一直没有回应。


  一直走到最深处的办公室门口,一个老头突然探出头来,吓了文哲一跳,基于礼貌,文哲并没有表现出来,怯怯地问:“请问窦承邑先生在吗?”


  老头打开门,示意文哲进去坐,文哲走进去这狭小的办公室,在一张铺满沓厚尘垢的椅子上坐下来。


  老头点了一支香烟,说:“我就是,平时大家都叫我窦船长,你来找我什么事吗?“老头的语气中有自信满满的骄傲。


  文哲有点半信半疑,环视一下办公室周围,挂满了一个年轻人驾船的黑白照片。


  窦老头站起来,介绍说:“这就是年轻时的我,你看,多威风,我告诉你,我年轻时曾经想做海盗的,我喜欢冒险,也想过自己开船去南极!”窦老头说着,眼睛放出了异彩,文哲可以看出老人对大海的向往。


  “那去成了吗?”文哲问。


  “哎,别说了,都怪娶了个老婆,什么梦想都没有了,一辈子就守着这船厂!”窦老头话中充满抱怨。


  文哲点点头,不好说什么。


  窦老头叹息地说:“所以啊,告诫你们年轻人,千万不要结婚,一结婚,一辈子就完了,女人都是控制狂!”


  “没那么可怕吧!”文哲说,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还是说正题吧,你找我干什么的?”窦老头又坐下来,抽起烟。


  文哲正经起来,说:“我想请您帮我驶般船到上海,可是,请问你这个年纪能开船吗?”文哲本来不敢问的,还是问了,因为这个很重要,来的时候不知道老伯伯介绍船长是这么大年纪的。


  窦老头马上兴奋起来,说:“开什么玩笑,我当然能开船,开去上海,实在太好了,我正想驾船出远门呢?”说着,窦老头开始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一边找还一边抱怨:“我这老伴又不知道把我的驾船证放哪里了,藏了半辈子,老子半辈子没有开过船了!”


  文哲担忧地咽了一口口水,问:“半辈子没开了,那没有问题吗?”


  窦老头马上瞪了文哲一眼,说:“你质疑我的驾船能力?开玩笑,这镇上谁不知道我窦船长,以前,镇上的所有大小船只都是我这家船厂生产的。”


  文哲不好再说什么刺激窦老头,一看就知道眼前的老头脾气不是很好。


  窦老头把中间一个柜子倒出来,笑着捡起一个证件,说:“我就知道这老娘会藏这里,怎么就找了半辈子都找不到,小伙,你幸运了,老子带你游游大海!”


  文哲看看证件,证件有点陈旧,但应该还能用吧?!可是,窦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开这么远啊,便说:“窦船长,我看还是不要劳烦您了,这里到上海路途挺远的,我还是再找找……”


  “什么话?!这事我非要帮上忙不可,小子,放心,我开船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镇上没有人有我的技术,你要开的是什么船还难得到我不成?”窦老头不容推搪,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就是这位老伯伯的船,一艘古船,您应该知道吧,老伯伯说一直是您帮他保养这艘船的!”文哲指指名片上老伯伯写下自己的名字——张建国。


  窦老头看看名片,眼神不可思议,嘴里极为不满,说:“这老头把船卖给你了?我央求了他很久了,他也不愿意卖给我,这老头,还说什么好兄弟,枉我帮他修了半辈子的船!”窦老头说着哼了一声,应该是生气了。


  窦老头缓和了情绪,接着紧张地说:“那小伙,我们就是有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文哲回答:“文哲!”


  “小文,这差事我是非做不可了,那是我想开了半辈子的船,那个吝啬张老头一直不让我开,这次,我们可是最佳拍档了。什么时候出发?我随时可以出发!”窦老头显得很兴奋。


  文哲总觉得哪里不靠谱,想着事情推搪:“您妻子不是不让你开船吗?”


  “早死了!不然我哪有这么自在,你看看这船厂,她在的时候一直很兴旺的,她什么都得管着,每天都要我老老实实地干活,她走了,又不把这厂带走,害得我也没心经营,就成现在这样子了。我等了半辈子,终于等到自由了,可以出海完成我的梦想!”窦老头眼角泛着泪光,尽管口里说着妻子的不是,但语气能听出他是很爱妻子的,不然怎么会做了半辈子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窦老头擦擦泪光,说“所以说,结婚是件苦差事,浪费了半辈子的时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这老伴也太狠心了!”


  文哲看着眼前固执的老人,兴奋得像这小孩子,一直在收拾出发的东西,就当完成老人的梦想也好,当给这个孤单的老人一点安慰也好,文哲不想再拒绝他,他有一刻充满热情的心。


  窦老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要不,我们来个探险,我知道有个地方,听说有宝藏的!”


  文哲看着老人一脸兴奋,有点无奈,说:“恐怕不能,我买这船回去,是想跟我的未婚妻在船上举办一个梦幻般的婚礼!”


  “你要结婚了?”窦老头摇摇头,“那你的人生就要完了!”


  文哲无奈的笑了。


  窦老头走出办公室收拾东西,丢下一句:“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就是白说了!”


  文哲摇摇头笑看着这可爱的老头。


    第三章 要古船举行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