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21 18:38      字数:3747
    “人是戚观复保举上来的, 如今也只能从这里头查一查。”


    萧懋坐在上首,听过秦稚说的大概,面色铁青。


    本以为被迫和离后苕苕心中郁闷, 去灵台住几日散散心也算妥当,却不想遇上羊桑止这么个人。


    元贞偷摸把这事告诉他时, 他便遣人上了灵台,悉数被天师做法四个字挡回来。灵台如今当真成个囚笼, 他们上不去, 苕苕出不来。


    崔浔点头, 本便觉得这位天师来得奇怪,如今知道是个什么来历,倒也好查许多:“殿下, 既然他入过大理寺,无论结果如何,皆记录在册,臣午后去大理寺看看。”


    “好。”萧懋沉吟片刻,“不过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他来后确实展示出来不少异能, 尤其是杨夫人,太医束手无策的病如今竟有回转之势。孤担心, 即便当真戳穿他的假面, 父皇也未必.……”


    也未必重惩于他, 说不准还会恩宠如前。


    秦稚与崔浔心知肚明,前头有个戚观复, 尚能成为天子近臣,羊桑止这点事便也不值得一提了。


    秦稚似想到什么,轻声道:“寻着丹药上的问题, 才能将这些事迎刃而解。”


    能在萧崇手上称得起重罪的,唯有谋逆二字。献上的丹药若有问题,谋害圣驾的罪名一落下,哪怕当真是九天来的神女都免不了一死。


    崔浔问道:“明月奴前些日子寻人看药,看出什么来没有?”


    萧懋苦笑一声,摇摇头:“前后找了不少人,那药是些温补的药材,无病无灾吃下去也只当强身健体。若是有病吃了,也无裨益。可这样的话传去,父皇怕也不会信。”


    这事可当真是棘手了。


    “可若真是如此,杨夫人又怎会一夕间康健如此多?”秦稚觉得不对,“总不能当真有什么术法之流?”


    萧懋眉间紧锁,显然也是一脸不解:“说不出,请来的医师也不解,言语之间也暗示明月奴信鬼神之说。”


    正说着话,外头忽的喧闹起来。黄门尖细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肉体碰撞的声音,哎哟着叫唤不停。


    崔浔噤声,起身去查探外头是何情形。


    甫一拉开门,便从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道白色身影,直直撞在崔浔手臂上。


    “殿下,求您救苕苕!”


    身影顾不上痛,扑倒在地,声音里藏着极力压制的害怕,撕心裂肺只喊出这几个字。


    秦稚忽得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一抬头,正好听着崔浔喊出声来。


    “成渝。”


    来得不是旁人,黄门也不再进来搅扰,乖觉地关了门,照旧守着。崔浔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在自己身侧的位置安顿好,才伸手斟了杯热茶递给他。


    此刻人坐定下来,秦稚顺着望去,兰豫半披着发,衣裳也在外头有些被扯乱了,看着不体面极了,很像所谓的蛮夷。


    “你这几日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他顿了顿,“苕苕她……她无事。”


    萧懋有些头疼,他知苕苕与兰豫情深,若是苕苕的事传到他耳朵里,兰豫如何能冷静自持,尤其这几日兰豫染了风寒,他特意避过了兰府。


    没成想,他还是来了。


    兰豫咳嗽两声:“.……殿下还打算瞒到何时去?小殿下来过了,问臣要投壶的的物什,细问之下,小殿下一字未瞒。”


    原来如此,萧元贞不光记着永昌要他转达的几句话,连这是个游戏都牢牢记得,自以为稳操胜券,早早来兰豫这里取物做准备。


    “殿下,苕苕会害怕的。”


    萧懋不敢去看兰豫的眼神,只觉得万分刺人,微微偏开头:“不同你说,便是怕你心急。苕苕是孤的胞妹,孤自不会看她受难。你放心,孤此刻便去父皇面前陈情,即便不得接苕苕下来,也容孤去亲眼看看。”


    谁知兰豫只是冷笑一声:“陛下不会允准的。殿下难道不明白吗?父母妻儿,皆不如江山社稷来得要紧。囚住身负邪祟的公主,是再简单不过的法子,不过是棋子罢了……”


    “放肆!”


    关心则乱,兰豫把积压在心口的不满尽数宣泄出来,大逆不道的话随口而来。兄长之死,苕苕之难,都成了压死他的一根根稻草,此刻有了一个口子,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萧懋信手抓起一个茶盏,擦着兰豫的肩膀掷了出去,响亮的声音盖过他最后一句话。


    崔浔连忙抬手按在兰豫肩膀,好在他病着,说话声并不十分响,又被茶盏落地的声音盖过去,不至于被人听了去。


    “成渝,你怕是病糊涂了,喝杯热茶去去寒。”


    兰豫反笑起来,起身走到秦稚面前,却是对着崔浔道:“我以为你当明白我做何想。她走的那几年,你又比我好多少。我问你,若你知她受过那些苦,你又岂会不拼尽全力去救她?你觉得我病糊涂了,可我却觉得自己清楚得很。”


    “每每一闭眼,我便觉得苕苕蜷缩着,她并不胆大,我不在身边,她大概怕极了。”兰豫面上皆是痛苦之色,“我不舍得。”


    秦稚坐在椅上,被迫抬起头对上兰豫的脸,惨白着一张脸,眼尾留着道细细的疤,当真是用情极深。


    她正想说些什么,上首的萧懋突然开了口:“苕苕是公主,他羊桑止即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她。被囚在灵台上的是孤的胞妹,你莫不是以为只你一人担心?这些年的书也不知你读到何处,岂不知从长计议四个字!”


    兰豫忽然转身,颇有些癫狂状:“如今连人都见不到,谈何从长计议!”他忽的指向崔浔,“绣衣使的虎符,难道还上不去灵台吗?只要救了人,凡事我一力.……”


    话未说尽,便没了动静,兰豫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只露出身后抬着手的秦稚。


    兰豫是有些疯,不过谁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把人敲晕了事。


    秦稚接收到两人投来的目光,一时有些窘迫,悻悻放下手:“我怕兰大人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殿下放心,这样只是让他多睡会,最多醒来时有些头疼,无甚后遗症的。”


    崔浔把兰豫扶到椅子上,又回身牵起秦稚的手,下意识地替她揉一揉劈过人的地方。


    萧懋无奈道:“把他送回去吧,好生照看起来,孤去父皇面前求求情,设法上一趟灵台。”


    说罢,只是淡淡瞥了眼兰豫,一甩袖,叹着气离开。


    崔浔来回瞧了瞧摊着的兰豫与秦稚:“你下手倒是快。”


    秦稚撇撇嘴:“你没瞧见,他再说下去,殿下的脸色都要变了。”说着突然小了声,“谁会在儿子面前说老子不好啊,这法子至少能让他不惹事。”


    崔浔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不过等兰豫醒后,打晕他的罪名还是自己来担吧。


    “崔浔,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潜入灵台。”


    秦稚如此天马行空想着,却也如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