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药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12 18:33      字数:5363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商渝认为自己是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而产生了幻觉,聂文柏怎么会说这种话呢?这已经超脱了客气和礼貌的程度。


    甚至在深夜中变得有些似是而非的暧昧。


    可聂文柏依旧保持侧身的姿势跟他对视着,好像自己说的话再正常不过,商渝始终游刃有余的态度终于漏了点破绽,他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脖颈,避开聂文柏的视线说:“只是一点小伤,没必要。”


    不管有没有听错之前的话,这句回答都是不会出错的。


    聂文柏却说:“两天应该好不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并没有把医疗箱递过来的意思,于是商渝再也没办法把自己听见的话归类成幻觉。


    “我自己来吧,”他主动朝聂文柏伸出手,“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


    聂文柏却很明显地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会,眉尾微微一挑,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商渝总感觉那明明很冷淡的表情其实十分玩味,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指,一点浅淡的烟味和热度残留在皮肤上,明显到不容忽视。


    他忽然就明白了聂文柏的意思——


    之前借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麻烦?

    夜色中,商渝不由失笑,那一眼勾得他心里愈发痒痒,于是也慢吞吞地朝着聂文柏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克制、品德高尚的好人。


    聂文晋喝了酒总是睡得很沉,商渝路过房间时顺手关紧了半掩的门,楼下的客厅里亮着昏黄的落地灯,聂文柏坐在沙发上,闻声抬头对上他往下看的视线。


    商渝无声笑了笑,脚步声在夜色中清晰得像是叩在心头,他在聂文柏宛若实质的目光中坦然裸露着胸口的伤痕,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您是个难得的好人呢,”商渝这话说得像是在开玩笑,“是因为觉得聂文晋没干好事?”


    这是他第一次和聂文柏靠得如此近,咔哒一声,药箱被聂文柏打开,男人对他半湿的浴袍和满身的潮热水汽视而不见,垂着眼很专注地拆开了一包药用棉。


    “一段不能使人向上的感情是无用的,”聂文柏平静地说,“聂文晋不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


    他们的对话熟稔到如同多年好友在深夜闲聊,商渝有些新奇地看着他将棉球浸入药水中,很轻快地笑起来。


    “您是在劝我分手吗?”他顺手将领口扯得更开,“不过很多人都说,恋爱的重点并不在于一个好的对象,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聂文柏终于抬起眼,他没有说什么,重新垂下眼用镊子夹着棉球按上那块破了皮的胸膛。


    商渝忍不住轻嘶了口气。


    “作为他的哥哥,我其实应该帮他说话,”聂文柏的神情很专注,语气淡淡的,“但我的确想不出什么好话。”


    商渝忍不住边嘶嘶抽气边笑,有点滑稽,又有种肆无忌惮的随意感:“他的确没什么好夸赞的地方,唔,除了那张脸外?”


    其实这话还是在夸聂文柏。


    他有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神情很专注的脸,无比深刻地认知到聂文晋此人真的哪哪儿都不如自己的这个哥哥,也怪不得聂家的老头子会将自己的重担交给聂文柏。


    聂文柏是一个负责、认真、道德感极强的三好男人。


    三好男人对商渝的目光没有丝毫反应,倒是在他的吸气声中放轻了手上的动作,那些伤口依然泛着红,像是雪白沙滩上进行着一场持久的涨潮,冰凉的酒精无法冷却燥夏,痛觉麻木后,奇异的酥痒一点点明显到不容忽视。


    但我只能克制。


    商渝在心底惋惜地叹了口气,聂文柏其实靠得有些太近,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只会在乐声震到耳朵都有些聋的舞池里才会这样亲密,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连呼吸洒在皮肤上的感觉都清晰到根本没法忽视。


    这让商渝克制地蜷缩起手指,不自觉地往后瑟缩了点,冰凉的刺痛感一点点向着腰腹处滑去,聂文柏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和聂文晋谈恋爱?”


    商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愣了愣才用有点干涩的嗓说:“可能因为我喜欢他吧。”


    他把尾音咬出点情真意切的感觉,偏偏话音刚落就忍不住笑出声。


    这话其实很假,或许是商渝在前面几年重复过相同的话太多遍,以至于在说出口的同时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也因此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跟聂文晋还处于暧昧期时的自己确实是喜欢对方的。


    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而已。


    聂文柏手掌下薄薄的流畅肌肉颤抖着,那双细长的腿跪都跪不稳,他手上动作一顿,抬眼去看商渝。


    “不要乱动,”聂文柏抬手抓在他腰侧,“你身上的伤很多。”


    的确,商渝对此不置可否,跟聂文晋这种人长时间相处的后果是自己的羞耻感也变得麻木起来,他甚至将本就有些松垮的浴袍再扯松了些,对聂文柏挑了挑眉。


    “他下手一直都很重,”商渝克制地喘了口气,潮湿的暧昧情绪泡得那张艳丽的脸燥热微红,“您能劝劝他吗?”


    棉球没入衣襟,聂文柏认真地点点头,回答他:“我会尽力尝试。”


    其实这种话跟克制完全搭不上边,但商渝还在为自己今晚的忍耐沾沾自喜,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无动于衷呢?

    多年未见的白月光坐在身旁给现任弄出的伤口上药,哪个男人能忍住?


    忍住的根本不配当男人。


    聂文柏像个不解风情的直男——如果商渝没有见过他跟男人接吻的话一定会这么觉得,可在有这么个前提的情况下,聂文柏的一切行为都被套上了暧昧而模糊的外壳。


    “你可以拒绝他,”聂文柏的声音很低沉,带着莫名的危险情绪,“还是说你并不希望离开他?”


    商渝没有立即回答,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掌还将腰带又往下扯了点,他咽了口唾沫,用正常的声音说:

    “我的确不太想离开他。”


    现在分手简直蠢透了,离开这里,他上哪去找个活生生的聂文柏啊?

    聂文柏又沉默下来,这种话题的确不适合在两个陌生人间深入,夜色愈发浓重,商渝却清醒到不行。


    细微的风拂过肌肤,商渝在短暂的失神后终于想起些什么:

    他出来时可没想过外头还有人,浴袍底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穿,如果聂文柏还不停下的话……


    有些麻木的腿尴尬地并得更紧,商渝闭了闭眼,胸膛极明显地起伏了下。


    那就有些过了。


    商渝绷紧了身体,夏夜的燥热无法被简单的一层布料挡住,聂文柏的掌心很烫,一动不动地按在侧腰上的感觉简直是在将他的理智放在大火上焚烧。


    更不用说小腹上不容忽视的冰凉湿润感。


    真的太过了。


    他克制地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可以了,”他抓住聂文柏的手腕,又在反应过来时迅速松开,“这个地方我看得到。”


    聂文柏终于停下手,他又凑近了些——商渝连呼吸都屏住了,对方的鼻息撒在自己身上,将本来就泛红的皮肤弄得更红。


    “这两天不要碰水,”聂文柏观察着那些伤,“有感染风险。”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好像商渝是躺在医院里刚做完手术一样,慎重到商渝不由想笑。


    “只是破了点皮,”他说,“又不是快死了。”


    聂文柏沉着嗓音说:“聂文晋知道哪里打起来最痛,也知道什么样的伤口虽然严重但看起来很轻微。”


    商渝当然清楚这件事,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的伤口在一开始时渗着血,也知道聂文柏看不见的脊背和大腿内侧上有多少淤青。


    聂文晋从来都是这么坏。


    但他还是装作有些讶异地哦了声,调侃眼前的男人:“您跟他报过一个班?”


    小腹上的伤口骤然一痛,商渝嘶了口气,轻而易举地感觉到了从聂文柏身上传递过来的怒意,这让他识相地不再说话,却……


    更加兴奋了。


    所幸聂文柏放开了他,随手将用过的棉球丢到垃圾桶中,郑重地跟商渝对视。


    “虽然只有他的歉意才有意义,”他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很认真地说,“但我很抱歉,没有管教好聂文晋,也不该在之前对你产生偏见。”


    果然是个优秀负责的好哥哥。


    商渝微笑着,好一会才移开视线。


    “您又怎么确定现在对我的印象是真的?”


    药箱被人轻轻合上,聂文柏压根没对他这句话产生什么特殊情绪,反倒跟顺手一样替他拢了拢领口。


    “如果可以的话,”他说,“马上远离聂文晋,这对你只有好处。”


    好像刚才的那些怒意只是商渝的错觉,他挑着眉,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

    “您作为一个商人,肯定明白一件事的好处大于坏处时——啊!”


    他不受控制地,带着满脸的惊慌朝聂文柏身上摔去,麻木的腿无法支撑商渝的行动,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摔在什么位置。


    聂文柏的外套上有极淡的香气,夹杂在还未消散干净的烟味中,只有将脸深深埋进那些布料中才能发觉。


    青橘、橙花、雪松。


    是漫步温莎。


    很冰凉,却有点难以察觉的温柔,像是夏日清晨落在庄园里的雨。


    商渝张了张嘴,一时间浑身都在发软,只能半自愿半被迫地维持着埋在聂文柏小腹间的姿势。


    热意一点点地自男人身上传过来,商渝尴尬地扭了扭腰。


    他……了。


    作者有话说:


    真的会因为周五加班到十二点崩溃……


    漫步温莎是今年Burberry新品,很不错的一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