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截救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10 18:34      字数:5357
    郁晟儒盘踞西南多年,靠的不仅是强大势力,还有无双智计。晟爷轻易不出手,出手即致命。


    华国边陲小镇,郁晟儒派燕九一路疾行,请来了颜溪。至于为什么是燕九,尊重女性的晟爷挑了挑几个兄弟,啧,还是燕九长得最白白净净像个好人。


    事先没和夏宸衍打招呼,因此当他一早起床,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面带慈笑的看自己时,难得露出一点迷懵。


    何况她还有双和迟凛几乎一样的眼睛。


    “你是衍衍吧?”


    颜溪声音温柔,像四月清风徐徐,穿过青翠竹林沙响:“你好,我是迟凛的母亲,凛凛和我说过你,还说要带你回家来见我。”


    “啊……”夏宸衍如梦初醒,连忙伸出手:“伯母您好,我叫夏宸衍。”


    “颜小姐,我看还是把你儿子他老公救出来再叙旧,”郁晟儒端着碗粥从厨房出来,边吹边上楼:“二十分钟,瞿淮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颜溪看着他上楼的背影:“这孩子其实是个妻奴吧。”


    ……伯母,您真相了。


    打蛇打七寸,颜溪就是迟墨笙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像是脖子上最脆弱的动脉,被郁晟儒拿着刀扣死抵住,无法反抗。


    因此第七天,迟凛终于重见天日,门开的一霎光线刺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偏过头闭着眼,声音虚弱却坚定:“我说了,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不用白费心思。”


    “迟凛,”来人不是迟老爷子,而是一脸激动的迟墨笙:“你妈妈来岚省了;”


    “她说愿意见我,”不再年轻的容颜已经有了皱纹,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但是要我把你放了带出去;”


    “你爷爷有点感冒去医院了,我偷了钥匙,”迟墨笙进屋扶他起身:“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车我已经准备好就在后院的小门。”解开迟凛手上的手铐,迟墨笙看着他血迹斑斑的手腕痛心不已:“我该早点这样做的。”


    不敢惊动保镖和家里仆人,只有迟墨笙搀扶着他,关了一礼拜,还没打断一条腿,哪怕迟凛身体再好体力也早已透支到极限,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的男人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后院已经满身冷汗,嘴唇发白。


    “再坚持一下,”远处一辆奔驰商务房车驶来,迟墨笙眼前一亮:“来了!”


    夏宸衍是第一个跳下车的。


    虚弱到透明的男人看见老婆还对自己露出一个笑:“我没有事,衍衍别哭。”


    “先上车再说,”赵宁一把搀过迟凛塞进车里:“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迟墨笙是最后上车的,余光扫过前方,脸色大变:“他们提前回来了!”再往后看,保镖已将后路堵死,前后夹击被困,腹背受敌。


    “迟墨笙!”迟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冲冲下车:“你要造反吗!”


    “爸,”迟墨笙豁了出去:“迟凛不愿意,您何必要逼他!”


    “什么愿不愿意!他愿意的事是错的,你当爹的不好好教育,还纵着他性子来么!”


    “给我滚下车!一会我再收拾你!”


    “我不,”迟墨笙咬牙反抗:“我要送他走,爸,求你让个路。”


    “墨笙,”迟老爷子沉下脸:“我数三个数,下车。”


    “一,”


    “二,”


    后面宾利后座门被打开,一个声音打断他:“迟老爷一把年纪,何必脾气那么大。”


    夏宸衍惊异回头,郁晟儒竟是也跟了来。男人走向前,颔首示意:“迟老爷,好久不见。”


    “你是……郁晟儒!”老人微微吃惊,随机冷哼:“我就说我这儿子怎么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原来有人替他出谋划策;”


    “但这是我们家务事,晟爷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谁说这是你们家务事,”郁晟儒挑眉看他:“你绑了我老婆的兄弟的老公,就不是家务事;”


    “也一把年纪了,拽着权不肯撒手颐养天年,天天操心过度,也不怕突然就这样去了,怎么,还真打算一辈子为迟家发光发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嘴里说些戳人心窝子的话:“就算你绑了迟凛继承迟家,他不愿意结婚生子,一辈子念着夏宸衍,就和你儿子一样,迟家一样是,断、子、绝、孙。”


    “迟驭,”郁晟儒喊了他名字:“人老了就要服老,有些事管不了,也不该你管。”


    对面迟老爷子背气到发抖,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眼神阴鸷:“郁晟儒!你别欺人太甚。”


    “啧,我一向尊老爱幼,得看你给不给我机会;”


    “我也数三个数,把路给我让开。”晟爷面色一转,鹰视狼顾,十米的距离空气骤然紧绷。


    “英国山高路远,要是老巢现在出点什么事,你也鞭长莫及吧。”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准备了点东西,防患于未然;”“我今天要是过不去,”威胁人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迟家的医药实验室,大概会出一点小小的事故。”


    驭心知肚明,合作多年,岚省晟爷的话,绝不是恐吓玩笑。目光若能化作实质,郁晟儒应该全身都是窟窿眼。


    “让,路,放,人。”


    “谢谢老爷子,好意我就收下了。”丝毫不把迟驭想杀人的目光看进眼里,男人转身打开车门:“开车。”


    车上,赵宁粗略看了看迟凛的身体状况,先替他消毒包扎手上的伤口:“小腿轻微骨裂,但好歹底子好,只是有些脱水和眩晕,身体机能比较虚弱,回去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你也是真厉害,”赵宁有些佩服:“硬生生捱了七天。”


    “谢谢宁哥,”夏宸衍抱着迟凛,让他躺自己腿上睡觉,低声哄他:“休息一下,回去就能见到伯母了。”


    “你有没有事,”迟凛抓住他的手:“言之扬……”


    “我没事,”嘴唇轻碰他额头:“只是关了我几天,后来遇见我大学时的小学弟,他救我出来的。”


    “郁晟儒……”


    “晟爷是他爱人,”夏宸衍极温柔的看他:“我们得好好感谢他。”


    “先休息,我们时间还多,等你醒了再慢慢说。”


    “你给他盖上吧,”赵宁丢过来一张毯子:“这是我们大哥出门必备,哄嫂子用的。”


    夏宸衍失笑:“晟爷还是很宠小淮。”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哪是宠啊,那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供着。”


    车速平稳,迟凛很快睡熟,夏宸衍就这样,抱着人一路直到回家。


    宾利里,瞿淮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把郁晟儒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人没受伤才松口气。


    男人亲亲他:“笨,我怎么会有事。”


    “迟凛哥怎么样?”


    看着问题不大,就是腿瘸了,也是个真汉子,关了七天还能意识清醒。”


    “郁晟儒。”


    “嗯?”按进怀里脸和脸凑近:“宝宝,你一般这样叫我,就是又想做什么我不想你干的事了。”


    “许迟川,你还记得吧?”


    “记得,那个之前失踪你以为他要自杀的,怎么了,你俩不前段时间才见面么?”


    “今天他要去医院做治疗,”瞿淮摇摇男人胳膊:“我得陪他。”


    老男人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硬是被他看出点醋意,贴上去亲了一口:“答应嘛,反正最后你也是要答应的。”


    “小混蛋,”掐着腰把人提到自己腿上:“就知道吃死你老公。”


    王医生做了许迟川好几年的心理医生,瞿淮和他已经很熟识。治疗结束,许迟川还里面没出来。办公室里,瞿淮坐在他对面,两人交流情况。


    “今天怎么样?”


    “呼,比我想象中好一点,”王栩摘下眼镜,按按眉心:“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触碰不到。”


    他做了十余年的心理医生,许迟川算是他最费心也是最棘手的病人,平心而论他是真想帮这孩子,可一个并不想被救的人,旁人永远无能为力。


    “怎么说?”


    “这么和你说吧,”王栩举了个例子:“每个人都有防备心和秘密,也有自我保护的机制,小川的自我保护过于封闭,并且他很固执偏拗,我尽全力才能说服他打开自己一点点,但每次要到问题根源时,就会大脑应激然后拒绝。”


    “意思就是,”瞿淮拧眉:“其实他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愿意被救的?”


    “对,就是这样;”下一句,王栩丢下一个更重的炸弹:“有件事你肯定也不知道;“


    “上次治疗时他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湿衣袖,我去拿毛巾回来,恰巧看到他卷起袖子;”


    “右边胳膊,有一条极长极深的疤。以我多年做医生的经验,起码是四年以上的旧伤,也就是说,那伤最迟也是他上大学前就有的;”


    “他还摘了护腕,我借口擦手,趁他不备时悄悄看过一眼,很多很浅又小的伤口,胳膊上还有齿痕;”


    “说真的,小淮,要不是那是自残伤,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虐待,然后报警了;”


    “我觉得,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瞿淮听得心惊胆战,难怪!难怪许迟川大学四年从不肯穿短袖,夏天也是七分袖的衬衣!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许迟川,但伤口远远比他看到的更巨痛疮溃。穆时海和他,不是只有天各一方的生离,还有那些看不见,却深入骨髓的溃烂。


    “你看着他平时生活学习都很正常,全靠一股信念在撑着才没垮;”


    “我只能说尽力保证情况不继续恶化,再有一点,”王栩格外嘱咐:“别拿任何可能会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刺激他,特别是和他信念相关的事;”


    “只要他觉得值得,旁人没有权利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