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走火入魔(新修)
作者:admin      更新:2022-12-10 18:34      字数:6377
    那天从汇庭走后,言之扬消沉了很久。


    并且他干了一件这辈子最蠢的事——他让助理去汇庭买了一套洋房,就挨着夏宸衍和迟凛隔壁的一幢。沈霰枫知道后,直接冲到办公室来破口大骂。


    “言总,言大公子,你没毛病吧?你他妈是偷窥狂还是自己找虐啊?”


    “我知道挺变态,但我忍不住。”给自己点了根烟:“我就想每天看见他。”


    沈霰枫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看看看,你看个屁,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他妈干嘛去了?蹦迪喝酒开派对,你现在这样子,真的,看着恶心。”


    沙发上的人没说话,烟雾缭绕,除了弥漫开的颓废,看不清他的脸。


    “扬子,你和我说,”沈霰枫掐了他的烟头:“你是不是心里还憋着想复合呢?”


    沉默相对,轻轻点头。


    “迟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就是头豹子,咬死了不撒嘴。而且我看他对夏宸衍那样,是走心了。”


    “我也走心了。”


    沈霰枫简直要被气死:“你走了个屁,你他妈走了个肾!”


    “我和夏宸衍三年,”言之扬目光溃散没有实质:“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出去,把我一个人留在后面?”


    “不然呢?”沈霰枫冲他冷嘲热讽:“还指望人家苦守寒窑十八年,等你玩儿够了回心转意?停在原地等你,靠着至死不渝的爱情原谅你犯的错误和破事?”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言总,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回头,他就要在?”


    好友脸上的绝望太重,沈霰枫不忍再骂他,叹了口气坐到他跟前:“我早说过,夏宸衍很好,是你不听,非要和狐朋狗友裹成一堆;”


    “你一边和他谈恋爱,一边吊着别人和你暧昧,还骗他那么多次,上次不是我临时有事叫你帮忙,你他妈就滚到别人床上去了。”


    “你想没想过,他能坚持三年,怎么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不是到了退无可退没法再给你找借口,连自欺欺人都过不下去;”


    “你怎么好意思再说对他说,我们重新来过重蹈覆辙?”


    “言总,说到底,你就是仗着他爱你,现在他不爱了,还有什么是你可依仗的?”


    “夏宸衍不是能陪着你演追妻火葬场成功的人,迟凛也不会做你们两人分手时的炮灰,这场故事里,你才是应当退场的那个。”


    “扬子,这是你自己生生作没的。”


    窗外风雨萧条,屋内正传来一个男人最痛彻心扉的哭声。


    迟凛一直都知道,言之扬这个人,虽然风流浪荡薄情寡性,但真和衍衍分了手,他是肯定会追着死缠烂打。


    因此当助理小心翼翼告诉自己,言之扬挨着他的房子买了一栋时,迟总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所以在自家小区超市里里看见这个人时,他并没有太意外。但那又怎么样呢,冷眼看笑话,不珍惜别人的人,没资格开口说后悔。


    “言总,好巧。”迟凛一只手牵着他家衍衍,另一只递上前。


    “不巧,刚搬过来,和迟总做邻居。”


    两手相握,涌动着男人之间的较量。


    言之扬手上吃着疼,目光却贪婪的流连在夏宸衍身上,和平时装束不一样,卫衣配上工装裤,整个人变得恣意又新潮。


    这样好的男人,不是他的了。


    迈步向前,“小衍……”


    一只胳膊牢牢挡住他的脚步:“言总自重,这是我爱人。”


    “打个招呼而已,迟总没必要这么防备我吧?”言之扬收回手:“还是迟总对自己信心不够?”


    “当然不,”迟大总裁像一只护食的猎犬:“我只是不想衍衍被讨厌的人打扰。”


    “言总,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已经六点了,还要回去给衍衍做饭,你自便。”


    购物车推着,从言之扬身边擦肩而过,自始自终,夏宸衍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看过他一眼。


    失魂落魄的人像只无家可归的兽,跌跌撞撞跟在两人后面。


    迟凛皱眉,想把这条多事的尾巴解决掉,夏宸衍却拉住他:“别理他,等看够了死了心,自己会走的。”


    两人索性熟视无睹,安心逛起了超市。


    迟总对挑选桃子和草莓很有一套,大概是因为夏宸衍特别爱吃。


    “衍衍,吃山竹吗?”


    “不吃,”夏宸衍把称好的水果放进购物车:“太难剥了。”


    “有我呢,不用你动手。”


    “那买几个吧。”


    生鲜区,迟凛正挑着鸡翅:“晚上给你做可乐鸡翅好不好?还想吃别的吗?”


    “想吃小炒黄牛肉。”


    迟总有求必应,没有什么事能比喂饱自己老婆还重要:“好,那我再去买一块牛肉。”?

    言之扬从不知道两个人一起逛超市,原来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他看着迟凛熟练的在琳琅满目的菜品里挑出夏宸衍喜欢吃的菜,此时的他不像一位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总裁,只是一个关心自己爱人喜欢吃什么的普通男人。那样满足的笑容,是装不出来的。


    而自己,那三年里,从没和他一起享受过这样平凡温馨的时光。更多的时候,是他忘记了,桌上热腾可口的饭菜,原来要经过这么多繁琐的步骤。


    沈霰枫说的对,他的后悔,在真正的幸福面前,是那么令人作呕。


    为什么在该给的时候没有给他?

    可我如今想给了,真的一点都不行?


    两人逛到零食区,拿了几包夏宸衍爱吃的威化,巧克力还有果冻,提了一箱牛奶。


    “等等,”夏宸衍拉住他:“家里没有蜂蜜了,买一点回去,给你熬醒酒汤要用。”


    男人亲他一口:“衍衍你真好。”


    去收银台结账,迟总顺手拿了几瓶润滑剂丢进车里:“家里没有了。”


    夏宸衍正往收银台上放东西,随口应他:“随你,拿吧。”


    男人在他耳边吹气:“那不拿套了好不好?”


    “不拿就不拿,”身边人耳朵变红,嗔怪瞪他一眼:“像你用过似的。”


    天旋地转大概就是如此,言之扬看见迟凛手上的东西。心头像沁了一颗极酸的涩杏,不上不下,硌得他疼。


    他当然知道两个男人血气方刚的,不会只谈柏拉图,但迟凛没拿避孕套,是夏宸衍已经允许他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三年,他们从来都做好保护措施,一是夏宸衍有洁癖,二是言之扬逐渐花名在外后,夏宸衍嘴上不说,心里总有抵触,嫌他脏,从不肯让他内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言之扬拳头握得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失态,他嫉妒得发疯,想冲上去狠揍迟凛,可他更想揍的,分明是自己。


    是谁都可以,反正,不会再是自己。


    两个人亲亲热热逛完超市手拉手回家,根本没注意身后烦人的尾巴什么时候不见的。


    言之扬没回别墅,去了和夏宸衍住了三年的家。


    满室孤单,一地荒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开门进去的,刚进门,最后一点强撑的狼狈也终于溃败,跌坐在地上。


    精致的大理石瓷砖反射他的孤独,那层雾蒙蒙的灰笼罩的,分明是他的心。


    多可笑,人在时从不刻意寻求的温暖与安稳,却在茶凉后疯狂怀念。


    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言之扬头痛欲裂,那张水晶玻璃桌上明明是热腾腾的饭菜而不是晦明难辨的阴影;茶几上应该是咕嘟冒着热气的水果茶,不该是在杯子里干涩发霉的残渣;卧室里应该是鲜活生动的爱人,而不是他一个人的宿醉未醒。


    我知错了,也不行吗?

    回想起刚刚所见的亲密,几乎要溺毙在无边的痛苦和嫉妒里。


    小衍,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会拿你的真心随意挥霍,也不会肆无忌惮的不懂事。


    回来吧,我会改,我会对你很好,比迟凛对你更好。不会再和你重蹈覆辙。


    沈霰枫找到人时,就看见言大公子倒在冰凉的地面,烧到满脸通红,嘴里说着胡话还叫着夏宸衍的名字。


    叹气,报应不爽。


    他记得一年前,有天晚上夏宸衍高烧,言之扬在外酒醉到不省人事,不知道搂着哪个小男孩睡得死,没听见那一通一通的电话,最后还是他送夏宸衍去的医院。


    那晚夏宸衍烧到嘴唇发白,沈霰枫都怕他烧成肺炎。人醒以后,病床上脸色发白的男人一直在谢他,说自己每年夏秋换季时都会大病一场,不巧今天撞上了,说有空请他吃饭。


    还是没有忍住问了:“那言之扬知道吗?”


    “当然知道,”夏宸衍一愣,苍白到透明的脸色,笑意那么勉强,却始终带着镇定:“前两年都是他守着我。”


    沈霰枫解释得很心虚:“你别生气,他,他是在外有应酬。”


    “我不会生气,”男人还是微微一笑,他却愣从中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没有什么可气的。”


    等言之扬急匆匆赶到医院,那身酒味还没散,沈霰枫看得清楚,好友的问候与关心全被夏宸衍用例行公事的回答敷衍,笑意和面对自己时一样,那样疏离又客气。就像汽水没中奖的谢谢惠顾,路人接过传单后的感谢。


    身后背脊发凉,他知道,夏宸衍要准备离开了。


    很可惜当事人却没发现,并且他骄傲自得的笃定,永远不会失去。


    可是哪里有永远?

    爱情没有对错,却一定需要道德。


    言之扬醒来时意识模糊,看见一个高大的背景下意识就以为是夏宸衍,心下一喜:“小衍……”


    可惜一开口,梦就碎了:“小衍个屁,是你爸爸我。”


    沈霰枫给他倒了杯水:“言总,你知道现在是才几度吗?你知道你一个人倒在地上差点烧死吗?”


    “不是老子打你电话关机怕你出事去找你,你他妈烂成一堆腐肉都没人管。”


    “你到底想干嘛?”沈霰枫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直勾勾瞪他:“你想把自己作死还是用苦肉计来博取夏宸衍的同情和心软?”


    “我想起来了,”言之扬没有聚焦的黑眸散神无光:“这是不是上次他发烧你送他来的医院?”


    “……哟,言总想起来了?”没好气地凶他:“您终于知道您以前干了多少不是人做的事儿了?”


    “自己老婆发烧生着病,你他妈像死了一样;”


    “言总,外面的野花香吗?野味好吃吗?”


    “还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啊;”


    “我一点都不同情你,真的,”沈霰枫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要不是这么多年发小,我举双手赞同夏宸衍和你分手。”


    “我不会放手的,老沈,”言之扬嘴皮干裂,眼睛里还有没褪的红血丝:“我不信迟凛是个无缝的鸡蛋,我不信小衍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了;”


    “他是我的,”输着液的手捏成拳头,伤口崩开带着一点猩红的鲜血:“不管我以前做错过什么,我会拿一辈子补偿他。”


    “我绝不会让迟凛抢走我的人。”


    从坚定到逐渐狂热的神情,沈霰枫不知道是先感叹他的执着,还是担心他走火入魔。


    “帮我查查迟凛,”言之扬带着恳求抓住他的手:“我不信一个快三十多岁的男人,什么脏事都没有。”


    ……真是,病得不轻:“行行行帮你查。”沈霰枫拗不过他,但心里有数,多半是查不出东西的,他见过迟凛几面,那是一个极度理智,自律且克制的男人,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早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可人到疯魔边缘,不死一次,什么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