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交锋!(2/3?)感谢丨麻雀丨盟主
作者:admin      更新:2022-10-27 17:20      字数:20810
    蓬莱云中仙境里,云中君只是安静坐着,看着气象气机的变化,天地风云变色,这样的壮阔,祂经历过一次,误过了一次。


    人总说见景思故人,这句俗话连祂也没能避开。


    总是想啊,想那些当年的事情,也想着那些私下零落的故人。


    风雨雷霆,其实雨神和水神本就一体两面,风是暴风,风总是定不住,所以一开始风的本源就没能形成如同雷火这样的存在,有的壮阔磅礴,有的潇洒恣意,风暴算是大哥,也是风神里最强,也就是因为暴风,祂才认得了风女,风雨雷霆四部里面,按照诞生前后排序,雷神最晚出现,但是却最强,硬生生占据了两个字的名号。


    刚正严苛,脾气又暴躁,喜欢酒,却又容易醉。


    酒品太差,醉了便发脾气。


    也就只有他敢和自己争吵。


    后来风女之约,雷神生生地拖住了地神,也是最不肯答应那所谓停战约定的,祂宁可战死在那个时代,天蚀君选择自囚,多少也有这些毛躁属下的缘故,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那天却突然脑袋里转不过来了似的。


    觉得自己也已经痛痛快快地在天地大闹了一场,能打的家伙都打过了,随心所欲地都有些无聊了,何必要将风雨雷霆都连累地陨落,那多没意思。


    雷神最后找天蚀君喝了一次酒。


    那一次沉闷地很,那个青年只是红着眼,一句话没有说,最后砸烂了酒壶离开,天地闷雷阵阵,天蚀君自己喝着酒,当时的身上还纠缠着无形的锁链,哗啦的声音,就只当做奏乐了,祂知道自己这最小的部属足以在天地闯荡出至强武神的名号,虽然那已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那也挺好。


    天蚀君抬手喝了口酒。


    酒很难喝。


    祂轻声叹息,然后笑一声。


    酒品差,选酒的眼力更差。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云中君从往昔的梦里回过神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沉默了下,抬手揉了揉脸颊,满脸的混无所谓,然后让云雾让开一条道路,青年扶着老者走了进来。


    宽阔的大殿充满了各类的书籍,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威严冰冷,老者抬起头,本应该英武的面容已经布满了皱纹,一侧的袖口空空荡荡的,云中君看着这个曾经最为年轻气盛的属下,沉默不语,然后随口道:

    “喝酒吗?”


    雷霆点了点头,看着一如既往,只是再没有往日那种随心所以的傲慢气息的尊主,心里想着尊主现在看上去,倒仿佛比起自己更小些,祂如同过去那样对着那王座正坐着,云中君随手一拂,大殿角落飞出一坛酒。


    “我这里没有什么好酒。”


    “你当初留下的那酒滋味不怎么样,不过好歹有点分量,这么多年过去,估计还能剩下几口,将就着吧。”


    雷神提起酒,拍开了法力封盖,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这是神酒,漫长的岁月只会让其滋味越发醇厚。


    祂似乎是很久不曾喝酒似的,一口气将酒几乎尽数喝完。


    将酒坛放下,抬起袖口擦了擦嘴唇,雷神低着头,轻声道:

    “……这一次来,只是听说尊主出现,所以再见见您,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想要入内寻找尊主,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其实二三十万年前,就应该带着风女来将封印解开的,但是出了事,风暴,还有风女都死了,魂飞魄散,权柄都被收走。”


    “我和水神当时候去找凶手,最后在苍天的帮助下,我们查到了凶手,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到最后,苍天才是那个布局的人,祂太冷静太无情了些,哪怕是要自己做棋子,最后水神也死在了苍天的计算之下,我什么都做不了,祂恨自己没能提前察觉到敌手是谁,死都不甘心,死死抓着我的手,我应该将祂的邪念镇压住。”


    “但是那邪念变化成了祂的容貌,我下不了手。”


    “我以为我是最坚定的。”


    雷神轻描淡写地说些话,最后灌了口酒,似乎是被酒气激发了,眼睛像是当年那样红着,然后轻声道:“现在,就只剩下我了,其实我一直在想啊,当年如果尊主您没有自囚于此,是否能够有不一样的结局,不过我也不能确认,或许当初我们会一起死在那个时代,也可能牵连众生让天下倒退个几十万年。”


    “不过倒也痛快,不会像现在这样,留下谁。”


    “最后再来见一见您,因为我知道苍天这一次也下手了,当初亲自害了风暴,风女的家伙,应该也集齐了阴阳权柄,我实力只剩下七成,也折断了一条手臂,这一次也不知能不能回来,至少应该把我们心里想的告诉您。”


    “其实我应该知道的,尊主您性格随心所欲,当年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有风女的原因,可也有我们的原因,与其说是因为为了我们考虑,不如说,是连我都在那样举世皆敌的场面下退缩了,您察觉到我们当时的迟疑和畏惧,所以顺势答应了下来。”


    “并不是您抛下了我们,其实是我们没能追随着您直到最后。”


    “说完了……心里就畅快多了,这些话压在心里,没能告诉您之前,我都不敢死。”


    雷神将酒坛放下,跪在地上,磕头,脸上笑容灿烂,就像是当初的少年一样,轻声道:

    “尊主,臣去了。”


    起身,离开。


    那青年行礼之后,也追着雷霆离开。


    一直到最后,云中君也没有开口,无论是挽留,还是安慰,都不曾开口,帝君随手将酒坛招入手中,抬起酒坛,一线酒线飞入喉中,然后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品味味道,最后轻声道了一句:

    “酒品差,选择酒的眼光更差。”


    手中出现一张面具,轻轻覆盖在脸上。


    只能看到那一双眸子。


    看不到祂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淡漠,是悲怆,亦或者其他。


    只能看到那一张仍旧冰冷,淡漠,威严。


    高高在上的面具。


    ……


    东海之上,浩浩荡荡的战阵厮杀而来。


    为首之人,身披战铠,手提赤色长矛,气势汹涌而壮阔,背后的战阵是神魔万神殿最强,人数不够多,只不过区区五千,但是尽数都是从无数杀伐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精锐,其中的校尉更可堪称神魔。


    奔腾的战阵仿佛一柄赤色的战剑,撕扯向那一座高山。


    火神看到了前方身穿铠甲,手持墨色铁棍的身影,双目赤色火光闪烁了下,不需要如何开口,这一支万神殿的绝对精锐,已经开始了疯狂的加速,天空都被灼烧,有就此融化的趋势,黑夜被烈焰驱逐。


    为首的齐天大圣眼底冰冷,缓缓提起手中的如意金箍棒。


    背后战旗愤怒地舞动着。


    其身旁戚安歌,乃至于其他那些身穿铠甲,手持战刀的人族,妖族都有血脉沸腾之感,谁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并不是那神魔,而是真正的神,正神!

    戚安歌缓缓开口:“结阵。”


    天庭斗部兵将,花果山七十二洞妖魔,齐齐拔出兵器。


    然后在那一道身影背后,开始逆着那磅礴大势决死冲锋。


    众生生机由众生来守着,哪怕是以四万对四千,最后同袍能够幸存的不知道有没有一成,但是这一刻不需要去考虑这些,只需要追逐那帅旗和身影冲锋即可。


    背后便是人间。


    我等皆是众生。


    已退无可退。


    轰然暴响之间,为首主将已经重重碰撞在了一起,浩瀚的气浪磅礴无比,肆意撕扯,青色的鸾鸟,黑色的猛虎,还有熊熊燃烧的烈焰猛兽,三种不同的阵法真意在天空中浮现,为主将分担压力,也同时,切割战场。


    封锁任何可以抵达那高山的路线。


    ……


    在这个时候,在天风国和天乾国的交界处。


    心中再无遗憾,只剩下六成力量,却已经处于前所未有之全盛的雷神,将自观天庄而出阴阳神灵阻拦,那亲手击杀风暴和水神的顶尖神灵避开了暴虐的天雷,前行之势被强行打断,皱了皱眉,缓声道: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做最后的挣扎吗?”


    雷霆抬起手,缓声道:“不。”


    “我来了结最后的因果。”


    “苍天以日月昼夜让你复苏,甚至于不惜留下自身血脉在人间,借生灵燃血葬魂来重新唤醒昼夜这两个属神……此事,就此结束了。”


    祂抬起手臂,轻声道:

    “天帝不君,当诛。”


    “你,亦当诛。”


    雷霆阵阵低沉。


    今日天雷滚滚,横拦阴阳。


    ……


    在一道道潜藏的手段,都在不断浮出水面,围绕着那一座山进行争斗的时候,岚洲和那座前所未有的高峰已经成为了天地的中心,有的人为了保护住这最后的依仗拼死,有的为了阻止地神的重新复苏,有的人想要将地神权柄再度打碎。


    这是最后的间隙,也是拼杀最为疯狂的间隙。


    毕竟地神还缺失了一部分。


    在这个时候,只要知道真相的存在,没有谁会想要再去岚洲。


    可是偏生却有一名憨厚的青年僧人朝着那风起云涌的地方而去,想到老师说的故事,向河流微微一礼,取了那茂盛芦苇群当中随意的一根,僧人将芦苇放在海面上,浪潮分明朝着这边拍击,他却踩着芦苇逆着这海浪而去。


    一因,一果,皆为定数。


    有因,有果方得圆满。


    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今日僧人主动沾因果。


    他曾三十万年前拖拽岚洲入星海。


    那是因。


    而今,贫僧还果而来。


    海浪滔天,因果繁杂,浪涛将僧人的僧袍打湿了,让他有些后悔没有把衣服扎在腰间,抬手拧干水,僧衣很旧,却干干净净的。


    一苇渡海,倒驾慈航。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担因果,谁担因果。


    他双手合十,神色温和宁静,眼眸清澈如孩童。


    “师父啊,那就是我的佛法了。”


  第527章 我辈人间,何其壮阔!(3/3)感谢格斗专精医生的盟主

    东澜景洲一侧星海之上,前所未有的战斗和厮杀正在展开,非但惨烈至极,更直接关系到了天下大势变动,乱战大战,谁都没有把握说自己真的能活着从这儿走出去。


    火神自太古之年至此,气势壮阔,浩瀚磅礴,但凡全力出手,更是一步不曾退过,越是往前奔走,其气势越盛,烈烈如火焚三千世界,背后万神殿精锐死死追随,更是煞气磅礴。


    身穿披挂的齐天冲在最前,一步不退。


    手中如意金箍棒强行阻拦住火神。


    仅仅只是逸散而出的气息就已经足够浩瀚可怖。


    强大的冲击力,即便是悟透了八九的猴王,也感觉到咽喉微甜,气血涌动不止,却双目冰冷,死死踏着虚空,半步不退,仇敌见仇敌,彼此杀机都在暗自涌动,手中兵器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不断碰撞,震颤虚空。


    但是仍旧难以阻拦这位自太古就得享攻伐无双盛名的大神。


    火神带着自古而今从不曾被拦下的浩大气魄,一边战斗,一边仍旧奔向那座大山。


    妖族妖魔和斗部兵将的阵法气象都加持在了齐天的身躯之上,为他分散双方对撞的元气余波压力,整个星海海面之水都如同沸腾一般,扛旗的齐良畴,主阵的戚安歌,因为巨大的压力导致嘴角鲜血根本不曾停歇过。


    但是他们只觉得心中畅快。


    戚安歌大笑着劈落长刀,将万神殿战阵当中一名修士劈死。


    然后抹了一把脸,鲜血混着眼泪,长呼口气,轻声道:

    “柏玉轩,曹星河,岑雪灵,方霜,团长……”


    “看到了吗?”


    他咧嘴一笑,道:“一如既往,对吗?”


    长刀再度狠狠劈落。


    齐良畴沉默着扛着大旗,右手持刀,也在不断厮杀,他杀地出神,恍惚间身边多出许多熟悉的身影,他们在左右,都拔出刀来,高呼着早已经失去传承的战歌,在他身边一同向前厮杀,在这一瞬间,超过万神殿预料的狰狞和血性,让这曾经所向无敌的战阵竟被死死地拖住。


    除去仍旧厮杀着,也反向裹挟战阵向前的主将。


    交锋处几乎是以命换命的绞杀场。


    沉沉的黑色铁棒再度和那赤色长矛一次交锋,齐天嘴角出现血迹,却仍旧是不肯退开,死死地拖住了火神,火神已经比起预料的时间迟了何止于三倍,心中惊怒,再度出手,长矛抽击,猴王手中如意金箍棒将这兵器架住,脚下海洋翻腾,与此同时,直接悍不畏死地一招反攻,让火神面甲下的面颊都有些阴冷起来,手中长矛一动,再度架住了这兵器。


    只是无形之中积蓄的磅礴气魄再度被震散一丝。


    这诞生于世远远比不得自身存在时间的猴王,在这气势上居然丝毫不比自己要差,若非今日有真正的任务,祂必然要将这尚且不曾真正抵达巅峰的对手击杀在此,火神杀机一瞬而过,旋即收敛心神,想要继续朝着那座巨山而去。


    正在此刻,东澜景洲有人而来。


    一道森锐寒芒自大陆之上直接暴起,仿佛银色蛟龙直接厮向火神。


    火神不得不抬手一长矛将这蛟龙击打回去,却是一把蛟龙纹路的长棍,长棍回去,和一柄古朴战刀镶嵌在一起,旋即那银甲玉簪黑发的清冷兵神大步而来,气息锐不可当。


    周琰以姬辛所还玉珠为牵引而来,而那珠子本属于敖雪儿。


    可归根到底,为齐天所赠。


    冥冥之中,机缘巧合,虽然说是来错地方,但是周琰一眼之下已经知道火神的目的,丝毫不停,借助自身步步前来所积蓄的大势,越过齐天猛然一刀斩落,火神抬起长矛抽击回去,兵器交错,周琰之势被截断,喉头微甜,剑眉微皱。


    他蓄势,而火神一路行来,亦是蓄势。


    太古而下的威名,岂是虚假?!

    周琰气机一瞬混乱,火神长矛已然猛然刺击。


    旋即被一柄黑沉沉铁棒直接砸落架住。


    轰然气机暴响,震颤虚空。


    齐天周琰交错而过,金色瞳孔看向这清冷兵神,注意到其手中属于敖雪儿和姬辛的珠子,在一瞬间做出决定,直接收敛一半攻击范围,只攻左侧,与此同时,直接并指一挥,分出一半战阵气机给予周琰。


    在这种战场之上,没有战阵真意辅助,极为不利。


    本来以为会出现迟滞的战阵转移,竟然无比顺滑地完成,在齐天手中,以力为主,霸道直接的阵势,在落在周琰身上时候,便如同流转的水银,自然无比,而齐天那边,妖族七十二洞妖魔的阵法也越发地粗狂霸道。


    一柄长柄战刀,一把如意铁棒。


    皆是身经百战,联手对敌根本不需要磨合。


    火神压力,骤然暴增。


    ……


    在那座由九洲地脉所组成的巨大山峰旁边,老迈的土地平静看着星海和天空,他就是先前再不清楚目前的局势,当见到那火神几乎要将整片天地燃尽的气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


    老人家心里也很清楚。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好要避开。


    但是这些山水地祇都是因为他而来的,哪怕是为了天地苍生,但是他如何能够就此离去?所以当那些祖脉山神要老土地速速前往安全地方的时候,老人家罕见出现些玩笑心思,非但不动了,还直接坐在了地上。


    若木,裘霖微怔。


    旋即皆是大笑。


    那抱剑青年神色清冷,如往日依靠树木站着。


    龙族大汉盘腿坐在地上,神色坦然而从容,土行孙坐在爷爷的身边,那些山神地祇都微怔,然后笑着领悟,一如当年,向这老者行礼,旋即坐下,面容皆肃穆,皆不惧,老人嗓音温和如往昔,轻声说法讲道。


    一如既往。


    从容不迫。


    老土地真的只是懂得最初的法门,现在很多的山神都已经领悟更多,但是老者讲述的时候,他们都无比认真地倾听着,老人讲述了自然之道,讲述修行纳气,讲完了,没有什么好讲的了,就只好再讲述一路游历见闻,讲过去如何壮阔之天地人间。


    有声音轰然如雷。


    老人一边讲述那些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故事,一边从容转头看去,看到天边赤色流光几乎是从天而降,狠狠地坠落在了星海之上,不知道多少的海水翻腾而起,然后是无比狂暴的热浪气焰猛然炸开,伴随着怒吼,无数海水腾起,被烈焰灼烧成白气,另一侧则是更为凶悍的烈焰。


    气浪海水烈焰雾气皆徐徐散去。


    星海之上,看到了那覆盖战甲的赤色火神,一侧海水腾腾化作白雾缭绕,一侧烈焰不灭锻造金刚不坏;烈焰和雾气朝着各自斜上方徐徐散去,于是烈焰之下显露暗金锁子甲,金色双瞳,沉稳之下,潜藏桀骜霸道;纯白雾气之下是银甲绣纹战袍,黑发玉簪,英气逼人,亦是清冷儒雅。


    并肩,并肩!

    土地的眼睛瞪大了,讲法的声音停止。


    轰!!!

    更为狂暴的气机升起。


    蓝银之色,代表天地清气的苍鸾振翅,墨色金纹,代表妖魔壮阔的猛虎按爪,中间烈焰猛兽怒吼,三者厮杀,长柄双刃刀,如意金箍棒,死死按住了那把凶名赫赫,曾经战平雷神,兵主,击败庚金的长矛。


    此乃自太古之年至今,攻伐冲阵无双的神话。


    但是现在,是曾经了……


    在他面前站着两道身影。


    一者清冷儒雅,一者桀骜霸道。


    两种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气焰升腾。


    并肩而立。


    旋即两把不同的兵器同时砸落。


    火神不得不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自太古而至今日,攻伐无双的神话,在这一刻,被生生阻拦!

    九黎森林当中,身穿金色衮服的东皇太一神色平和,宽大袖口之下潜藏着东皇钟,屈指轻叩,一叩击,便是苍然低鸣,口中轻声自语: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天穹当中,一颗颗星辰亮起,北斗。


    天庭天兵天将,在那银甲兵神背后汇聚,而妖魔桀骜,在那高大身躯身边怒骂苍天,天穹之上,熟悉的北斗七星一一地出现。


    被千山万水称呼祖师的老人踉跄了下,朝着那边伸出手。


    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天庭,人间……”


    ……


    归泉界。


    原本由归泉各处所执掌的宫殿现在已经被尽数废去。


    于诸子,以及山水之神的帮助下,姬轩很轻易地将整个归泉界各部整合为一,原本彼此厮杀的蛟蟒气运,总算是有了汇聚成龙的趋势,今日大雪落下,姬轩扶着剑,看着归泉的地脉图。


    半年前,有天工来此铸造烽火台。


    今日功成。


    本来是赶不上的,但是传来的密信上只有一个日期,那种简单里透出的压抑,姬轩很清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烽火台铸造成功,其实建造的烽火台已经不少,至少不止归泉界,但是说,能真正意义上整合地脉,人道,神道三种气运的,目前只有这一座。


    所以很重要。


    他呵出一口白气,眼眸沉静。


    “点燃烽火天壁……太公,你要做什么?”


    ……


    极西之地,那菩提树下。


    那最初的僧人看着岚洲方向,沉默许久,叹息一声。


    转过身,面壁而坐。


    他知道弟子的选择,他应该阻止吗?

    可他是众生,愿救众生。


    不应该阻止吗?


    可那是他的弟子,九成九的死劫啊。


    僧人头轻轻磕着石壁,闭着眼睛,念诵金刚经,念诵般若经,一句话一叩首,最后轻声道:


    “救苍生大因果,我可去做,我愿去做,既然如此,却又如何能阻拦弟子?”


    “阿弥陀佛……”


    “那是你的果,你的劫难,亦是你的正法。”


    ……


    在东澜景洲那一座地脉权柄凝聚之山,以及海外岚洲之间,竟然有两支军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化作了层层的防御,来的匆匆,声势浩大,根本没有打算遮掩和避开对方。


    远处厮杀声音如何壮阔激烈,也影响不到此处。


    这里一处军阵属于岚洲本身,属于幕后,为木神所属,阵法生生不息,极为难缠。


    一处军阵属于苍天一脉,秋冬肃杀双神执掌,以杀阵为主。


    双方率领这战阵的都是先天尊神,甚至于是统帅军队的水准只在兵主那一层次之下的存在,目的很简单,是后手。


    地神权柄只缺其一,双方自然不可能忽略任何会导致岚洲地脉回归的可能性,这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比不得火神所率精锐,但是数量极为多,多到可怖,足足十万之数,就是要在这里疯狂布防,化作一道连天障壁。


    将地神权柄所化之山和岚洲分割。


    若发现岚洲地脉回归,更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阻拦。


    实在不行的话,击溃也可以。


    当然,若是此刻有谁前往岚洲的,不管身份,也一并处理。


    而等到地神权柄那里杀出了上下,此刻还能彼此相安,甚至于勉强算是在联手的两支战阵军队,就会瞬间厮杀在一起,这一步子不必攻向地神权柄所聚之山轻上半分,安静之余也是杀机纵横。


    等了片刻,果然有敌人来!

    不愧是能和两位主上制衡之人。


    秋冬两名主肃杀的神灵,以及那边几名木神属神皆有这样的想法。


    旋即就有回报,来者不过区区三百人。


    几位天神没有丝毫的小觑。


    对方既然来如此一点人,那自然有其理由和把握。


    各自率领一万精锐结阵而前,声势浩瀚磅礴,更不曾远离背后十万大军的阵势,始终和大阵保持联系,然后各自抽出一寸兵器,作为中层将领的神魔层次战力也拔出兵器,控制部属,层层下去,一气呵成。


    于是一座仿佛连天障壁般的阵法真意出现。


    敌人出现在远处,果然只有区区三百。


    在双方相距不过百丈时候停止,令行禁止,神色肃穆,确是精锐。


    那些人穿着从不曾见到过的铠甲战袍。


    打出了连神魔都不熟悉的战旗。


    是谁?


    天神们迟疑着打量着前方,突然看到一道身影,呼吸骤然急促,一瞬间险些翻到在地,而第二个呼吸的时候,本能跪在地上,头颅低垂,手臂抬起,死死叩击疯狂跳动的心口。


    风火雷霆四部朝着两侧分开。


    一骑独出,缓缓前行。


    帝君披甲覆面,手提长剑。


    双目苍青。


  第528章 我有两剑,第二剑出断万古!(求订阅)感谢诸疏万赏

    天地风起云涌,越发壮阔。


    岚洲的酒楼里却仍旧安静,一连串酒菜上齐,彼此竟真的仿佛许久不曾见过的好友那样随意地闲谈饮酒,作为侍从的老者被这种轻描淡写当中的沉重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又不敢离去,只得僵硬站着。


    那根本看不清楚面目,却给人一种可亲味道的白衣幕后看着赵离,嗓音温和地介绍着这桌上酒菜,都是凡人所不能想象的佳肴,便是最不起眼的一道,也要以此界早已经绝迹数十万年的灵鱼作为材料,凡人吃上一口,就能增加千载的寿元。


    最主要是味道绝佳。


    就算是酒也是采撷天下奇珍所酿,在世界核心存放十万年之久。


    可醉仙神。


    还说这种酒最配一味灵果,那般滋味难得一见,定要试一试。


    他盛情推荐,苍天则是平淡饮酒,并不去尝试那所谓天上地下第一流的吃法,而在旁观老者眼中,眼下这三位虽然都是这万古之中拔尖儿的人物,但是无疑也是分得上下的。


    自己尊主和那冷淡苍天斗了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分出上下,万古以此二位为首。


    也只有彼此才能做彼此的对手。


    他也不敢妄自评价,但是这口出不逊的道人,无论是底气还是实力都无疑要差了一大截子,须知他也见识过许多,最是气度平淡寻常者能有手腕,踏入此间就开口傲慢,多少有点那故做姿态的味道了。


    幕后的盛情没能得到什么回应,笑容不变地坐下。


    自顾自地去取了鱼脍,蘸着灵酒放入嘴中,微微眯了眼睛,笑道:“还是这样的味道,也不枉我专程养了那许久,哎呀,差不多有八万年吧,而且这味道也确实是鲜美娇嫩。”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压低的劫云,自言自语道:

    “你们在意那所谓的气度,我却不怎么在乎,干脆也就由我开口,由我直说了,今日我等聚在这儿,皆是姜尚你一手所控,手法确实是高妙,将地神权柄融合,截断了我们原本的打算,更叫气机气数因果都滚滚倒倾到了这岚洲一地。”


    “若是不处理了,这因果要么继续在这里直接把岚洲压住,要么会顺着岚洲压到我和苍天的身上,一利一害,逼得我们不得不出来和你相见。”


    “我自古至今交锋的对手不知道多少,对于大势把握在你之上的不少,但是却都有那种拖拖拉拉,前思后想的性子,下不来手,总想着什么不立危堂之下,不愿涉险错失最佳机会。实力比起你更强的也不知多少,但是又自恃其力,忽视这天地磅礴大势,最后还是身死,所以你虽然不算多强,却是我难得可以称为对手的人,所以我也便和你直说。”


    白衣男子饮一杯酒,轻声道:


    “这一局你毫无疑问占据先手,但是最多也只占据四成的优势罢了,这还是在天蚀和星主都出手的情况下,星主当初和我对拼至重创,为了防止权柄被我所得,是以遁出,却没有想到被苍天带走,此刻远不到全盛。”


    “天蚀失去风雨雷霆,当年伤势是否真的恢复还是两说,而就算是祂已经恢复全盛,也只是在当年略胜苍天一筹的水准,距离祂的时代度过了百万年,我等岂会驻足不前?”


    “若我等驻足不前,又有何资格立于天地之间,不如自尽。”


    “你借以大势将我等汇聚在这里,但是支撑着这样平衡的,也不过只是地神权柄,而若是地神权柄再度被打碎呢?平衡打破,你失去大势的护身,我和苍天不杀你,你也会死于自己的选择之下吧,与其那样,不如让我杀你。”


    “你不应该是死在宵小手中的死法,这种话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虚伪,却是我真心所想,我想,死在我的手中,至少比狼狈而去要好的多。”


    祂饮了口酒,又平淡道:


    “而若是你胜了,你也只是增加地神一尊战力。”


    “天下气数有十成,你到时至多占据半成。”


    “对我来说,地神和岚洲是锦上添花的手段,没了便没了,稍微可惜,天下落子处有许多,如同千万里的气魄气象,一处的波折也算不得什么,不改其壮阔,可你这却是雪中烧炭,是烧而非送,这是你自己争出来的气象,看似惊人,但是炭总有烧尽了的一日,落雪却不会停止,终是会冻毙。”


    “你的根基太浅了,这一次保住地神,你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看似是增加了实力,其实很长时间内根本就是自废了手脚一般,况且……我等杀得一次地神,便杀不得第二次么?地神初步复苏,其实力远不能和全盛时候相比,其全盛尚且不如我等,何况现在?”


    祂平静叙述,苍天也是不言,即便是赵离自己也知道幕后所说不假。


    自己这是拼出来的壮阔气象,不可能持续多久,而眼前两个却是数十万年的布局,岚洲重要,但是失去了也只是缺少了一处的布局,自己便是能胜,也只是一处得胜,于大局的裨益终究不能算太大,而这样看来,得到一时的喘息之机,大抵也会被汹涌大势扑灭。


    这一次占据先手,也要决死拼命才可能有那一线生机。


    毕竟,根基太浅。


    道人神色平和,终于松开了剑,端起酒盏,闻了闻,然后将那天酒泼洒在地上,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泥封的酒坛,吕元龙递给他,他当时没有喝,现在觉得,那天神的酒太缥缈高高在上了,自己更喜欢这红尘的酒味。


    随意拍开泥封,酒水入陶碗。


    白衣幕后朝着后面靠了靠,微笑道:“看来,你不打算听下去了。”


    祂道:“我今日过来其实只是好奇,要看一看你,但是苍天恐怕就不一样了,天下气运他和我四六分开,你若吃上一口,哪怕半成,祂都会不喜,尤其你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崛起至此。”


    “祂此次来这儿,见我不假,杀你也是真啊。”


    “如何,要不要来我身边,三千世界之大,你可以只在我之下。”


    “到时候世界混沌虚无,你也可以将你所在意的那些生灵带走,开辟一小世界,如往日那样生活,只是偶尔和我喝一杯酒,如何?”


    道人端酒,道:


    “若我同意,恐怕就没有和你共饮的资格了,会被你当场诛杀吧。”


    白衣幕后忍不住大笑:“果然妙人!”


    祂遗憾道:“你可以被称作是英雄,可英雄如果不走到最后一步,又怎么能被看作是英雄?”


    这酒楼内气氛仿佛热烈起来,但是气机的沉重已经无以复加,劫云越压越低,滚滚闷雷震颤不休,更遥远处的厮杀已经到了最激烈的程度,每一息都有人死去,每一刻都有人挥刀,在这样沉重的气氛之下,道人却端酒站起来,右手端酒,左手轻轻落在了那一把长剑之上。


    喝一口酒,道人眯了眯眼睛,叹息道:


    “还是这红尘酒香更醉人。”


    他端着酒看着那两位指点千秋万古的存在,突然敲了敲手中的剑,缓声道:“你们的大局分析很对,但是我也有话要讲。”


    “可看到我手中的剑吗?”


    他没有在意苍天和白衣眼中浮现出的不放在心上,笑了笑,道:

    “不要看我只是提了一把剑,其实这里可是有五剑。”


    “第一剑,你们不在乎,因为那不过是庶人之剑,至多算得剑客之剑,便如此剑,采五金之精,水火淬炼,在高明剑客手中,可以一剑三万里,飞剑斩头颅,可惜,不够。”


    “第二剑诸侯之剑,第三剑帝王之剑,你们大抵也不会在意。”


    苍天睁开眼睛,道:“愿闻其详。”


    道人扬脖饮酒,轻声道:


    “既然想听,说说也无妨。”


    “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一出,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皆服。”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谭,以豪杰士为夹。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


    赵离嗓音平和,道出熟悉的文字经典。


    最弱的老者反倒敏锐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息开始变化,锐利而沉重。


    如剑出鞘。


    如刀割面。


    而苍天和幕后并不在意。


    苍天安静听完,摇了摇头,略有失望,淡淡道:


    “若如此,只是治世之剑罢了。”


    “不值一提。”


    “剩下两剑如何?”


    白发道人仰脖将酒一饮而尽,淡淡道:“这三剑是先贤所铸,第四剑是老友所铸,已经出了,倒也没有必要再讲,而结果,即便气吞天下气运如两位者,不也在此?”


    苍天微微皱眉,幕后饶有兴趣。


    道人叩剑轻声道:“唯独这第五剑,尚且值得一讲。”


    “此剑,为我所铸造,我手段不强,口气不小,取名为大道。”


    天地劫云突然疯狂涌动,苍天幕后微微抬眸,而道人端酒,双目平静,开口如惊雷:


    “大道之剑,以周天气运为锋。”


    酒楼之中,气机瞬间凝滞。


    归泉界中,人王姬轩手中之剑拔鞘而出,指向前方,诸子百家自两侧横贯而下,堂下画卷写尽此界山水,旋即天穹之上,一座聚集地脉,人道,神道三道气运的烈焰,熊熊燃起。


    继而如烈焰燎原,这烽火台之光不断蔓延。


    此为天工铸造。


    天工称星量斗,同时也开始了烽火台的建造,虽然远远不曾抵达全盛,仍旧凑足了诸多星辰,烽火联天璧之盛景,此界众生,三千世界的众生在这一瞬间都下意识抬头,看向这从未曾见到过的壮阔景致,横绝天壁。


    从此,我人族,我众生抬头,不只有那浩瀚群星,更有三千烽火!


    轰然暴响,浩瀚气运冲天而起。


    道人身躯颤抖了下,嗓音温和:

    “以群星为锷,山河为脊,众生为镡,云霭为夹。”


    东皇太一抬手。


    一道浩瀚星河出现在这方天地之间,璀璨深邃,美不胜收。


    此界群山祖脉之处,老者擦干了眼泪。


    而这山脉之前,无数的身影厮杀着,火神,齐天,周琰,天庭斗部,地界妖魔,而在山脉背后,红尘滚滚,有看着灯火的孩子,有睡梦中还在头疼先生修业的学子,有想着心上人的青年。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来往的红尘如梦。


    天地云雾浩瀚涌动。


    披甲覆面,手提长剑的帝君身前,十万大军溃散出一条道路。


    于是那一苇渡海的僧人跨越而来。


    而那端着酒的道人闭上双目,面对着这两位天地最强盛的至尊,嗓音平静,将些话语一一到处:


    “……包以天机,裹以命格,绕以四海,带以诸界。制以功德,论以天命;开以万象,持以泰一,行以生死;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决地纪;此剑一出,斩诸神,断万古,天下清明,是为大道之剑。”


    凄厉鸣啸铮铮炸开。


    话音不曾落下,他手中那把剑在气机交错之下,已然化作了齑粉,撕裂道人的衣袖,转眼之间,他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剑柄,赵离端着酒,手掌鲜血淋漓,不去说破那两位至尊一瞬间气机陡然浩大壮阔的缘故,只是看着远处。


    窗外是红尘,岚洲风光也算是别有风味。


    雪下很大,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更是有些少,刚刚来到这个世道上,曾想着能回去最好,回不去也罢了,脱困去了西芦城,第一件事就是房子,若是修行出名堂最好,修不出来就在六司混日子,红尘终老。


    那一日入西芦出西芦,踏酆都鬼域,回首才看到早已没了寄身之所。


    怎么得就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了?


    白发道人端酒回身看苍天幕后,道:

    “看来第五剑,多少还是有些锋芒的,两位也会害怕吗?”


    “可惜了道士的剑。”


    “不过,你们要明白,若这一剑真的存在,那么它本就已经出鞘。”


    道人提酒洒然一笑,并指一斩,如同当初在壶中界斩落飘下的雪花,轻声道:

    “其实我不叫姜尚的。”


    “我是赵离。”


    “邪魔,外道。”


    “且看这一剑如何。”


    剑指轻轻滑落。


    一瞬间浩浩荡荡天地大势磅礴斩落,不曾皆此剑势斩向这两位骤然气息暴涨的存在,此剑无形无质,自三千世界而来,竟是直接斩过岚洲,将已经在种种手段之下和这一区域落气生根的岚洲地脉斩开,要叫这岚洲化作流岛!


    岚洲震颤,几乎要飞回那地神权柄祖脉之处!

    苍天幕后几乎同时出手。


    岚洲不会影响到大局,但是岚洲布置同样重要。


    天下气运的半成,便是说起来轻描淡写,却也无比壮阔。


    祂们生生将这一道权柄再度压住,同时磅礴大势溢散,两位天帝至尊原本的分神瞬间化作至少七成力,袖口却仍旧抖动如狂风,直至撕裂,苍天发簪直接寸寸崩碎,而在这一瞬间,地脉被止住,山脉却飞出。


    土地不曾来此处。


    岚洲之地,只被点化一处山脉。


    并非祖脉。


    其名,稷下,稷下!


    稷下学宫数十万年气运浩瀚磅礴,散发巨大流光,一瞬破空,此山带着天地文脉之宗直落入那汇聚了八洲祖脉的地方,汇尽了九洲之山的概念,在这一瞬间完成了概念组合,稷下学宫守门人也落座于那千山万水之间,此刻圆满。


    古有天地六宗。


    天之三宗,日月星。


    地之三宗,岱河海。


    此为,岱宗。


    稷下是最后飞来的一座山,其上三教九流十家诸子木牌作响,在此上,那道人最后曾写下的两个大字突然亮起沉重浩瀚的流光,无边壮阔。


    泰山。


    岱宗,泰山!

    归泉界地府。


    一切鬼修齐齐拱手行礼,北阴穿帝王衮服站在最前,阴天子十二旒,缓缓道:


    “请,泰山府君!”


    于是地神权柄被生生压迫排斥,这群山巍峨之祖脉晃动,一道磅礴浩瀚的意志带着远超全盛的气魄,从天而降,杀机四意尽数封锁于这天下群山所化的身躯之中,于是目前足以撕裂这僵局的气机出现。


    三足鼎立之局已成,雪中燃炭火,也已经化作真正的深厚根基,壮阔气魄。


    苍天幕后皆惊愕,那白发道人放声大笑。


    数十万年布局,若是没有足够制衡彼此的力量,大势调动再强也是虚假,空中楼阁;而没有大势,单打独斗又有何意义?不错不错不错,天地如牢笼,众生不自由,苍生将来皆在你们一念之间。


    那我便以此剑,为众生,斩出一条道路。


    苍天和幕后因为剧烈的惊愕而骤然起身,道人缓缓坐下,不去看那位天地众生开一线生机的一剑,端着酒,微笑仰脖,将最后的烈酒饮尽,然后像是困倦了一样,眼眸温和低垂,神光缓缓散去。


    好酒啊。


    我辈人间,何其壮阔,此刻方才觉得。


    东皇,天蚀。


    若我不来此世,这天下,该要多么无趣啊……


    手中杯盏坠地。


    道人从容而来,慷慨赴死。


    万古之局,一剑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