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鹰
作者:admin      更新:2022-09-22 15:26      字数:13091
    梦4

    艹!

    突然如其来的噩梦, 差一点闪了老子的腰!


    她正在迈前的腿,差点一崴。


    “怎么还不走?再不快点,市场就要收摊了。”前面一个梳着短发, 头发好似很久没保养过,有些焦黄,身上穿着土黄色短款呢衣的女人, 回头正诧异地看着她, 她手臂上还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


    “你是在跟我说话?”虞浓轻声问, 不得不多想,周围来来往往很多人。


    好像是在一个市场一样的地方。


    “废话, 不说你, 还能谁?”


    “哦, 走着呢。”她含糊应了一声,咬咬牙, 刚进入梦里, 什么都不清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该死的梦,应该是冬天。


    虞浓第一感觉是冷, 又潮湿,又冷, 感觉到脸皮要被冻僵了。


    幸好没有穿着瑜伽服进入梦境, 露着肚皮,那岂不是要冻成狗?

    悲愤之下,她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还是不够冷!

    匆忙看了眼自己, 一身又宽又大的棉衣, 里面是件高领毛衫, 下面穿了条灰色的裤子,脚上是双棉鞋。


    很好,又土又嗨!

    不过,她并不在意衣着,脸越来越美后,她反而在衣着上随便了,因为就算穿个军大衣,她都是人群里让人惊艳的崽儿。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危险,到底在哪儿?

    “还不快走!”


    “哦。”虞浓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想到穿越前,学员那句,我要追他!

    好家伙!付钱的都tm是玉帝!

    关键是玉帝她想追楚瑜!她是瑜伽教练!她不是恋爱专家,跟她说个鸡毛啊?

    想追就去追呗!告诉她,她还能帮她还是怎样?


    虞浓心情不太美妙。


    不过,现在不是想现实事的时候。


    而是这魔鬼的噩梦,又来了,有完没完了?


    折磨人没有这样折磨的!企图让她反复去世!一刻都不让人停歇……


    要命!


    “浓浓。”等她快步走过去时,提着篮子的女人开口了。


    “……咱家里你爸不在了,我一个人要拉扯你和你哥两个人,能把你供到高中毕业,也乍对得起你,你要再读书,你哥哥嫂子会有意见的……”


    “……你哥嫂已经张罗着给你找工作了,现在工作可不好找,要以前,你能进城里找份正式体面的工作,可现在政策变了,很多工厂单位都不行了,有的下岗,有的干脆发不出工资……”


    虞浓“嗯”地应付一声。


    这里应该是个小县城,两旁都是低矮的建筑。


    早上应该刚下过雨,地上还有水洼,踩一脚透心凉。


    周围的人,都穿着差不多的呢子衣服,要么和她一样是宽大的棉衣。


    虞浓走到一家卖录像带的店铺前,她扫了一眼,录像带?

    只见窗上面贴着大大的一张纸,用黑笔写上了今年最流行的新片儿。


    武侠片?

    虞浓只看了眼,心中就呻嗯吟起来,时间又往前了。


    这狗屁的噩梦,是想让她退回到公元前吗?过野人的生活吗?


    地上不知道谁扔的一块吃完的果皮,虞浓看着来气!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差点骂上一句傻逼东西,直接一jio……


    “……你侄子都五岁了,你嫂子又怀孕了,家里现在哪哪都要钱……”


    要钱关我什么事?要钱你自己赚啊!


    虞浓心里mmp,见女人看过来,她立即眯眼露出表层微笑。


    说着话,两个人就走进了那个散发着各种味道的市场。


    刚一进去。


    “嫂子,来买菜呢。”有人看到她们,笑盈盈打了招呼。


    一个穿着鲜亮时尚的女孩,她染着黄色的头发,穿着雪白的毛衣,红色的裤子,小皮鞋。


    在一堆大棉衣,呢大衣的人堆里,格外的时尚俊俏。


    “呀,是雪儿啊,长得可真俊,这次回来要在家里住几天?”


    “年都过了,嫂子,我明天就要回g省了。”她笑笑说。


    “你现在不得了,在外面发财了啊。”


    “哪有,没有发财。”她伸手将一缕头发掖至耳后。


    “就在外面混口饭吃,那嫂子我们回头见。”江雪说完,她看了眼刘嫂子旁边的女孩,黑色从没染过的头发,如缎子一样,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穿得虽土气,但丝毫盖不过那张清纯绝美的脸,衬得这身土气的衣服都无比顺眼,十分有年代特色。


    两人视线对在了一起,江雪熟稔地对她笑笑。


    然后提着蔬菜排骨和香肠回家了。


    “……老江家生了个好女儿,他家的江雪现在出息了,跟你一样也是高中毕业,她们家当初比我们家还困难,家里七八口人挤在小房子里,睡得都是上下铺,咱家你爸要是在,条件可比现在好多了,你爸活着的时候,可是食品厂的小领导,可惜,这死鬼命短,死得早。”


    说着女人就指着一个摊位:“这个葱多少钱啊?”


    “哟,是刘云啊,三分钱一斤。”


    “贵了贵了。”


    “你买别的菜,我送你两根,老熟人了,还能坑你吗。”


    女人刘云买了几样菜,拣了几根葱让摊主送,然后对虞浓说:“人家江雪毕业就出去找工作了,这才两年,每月往家里邮五百块,现在的江家,可比咱家强多了,听说江雪在一个有钱老板手做会计,现在都是个小领导了,每个月赚八百块……”


    说完付了钱后,将菜拿了,又去了旁边的肉摊:“肉多少钱。”


    “刘姐,两块六,便宜着呢。”


    刘云割了很小的一块,提着,又买了一大块豆腐,放到了篮子里。


    然后带着虞浓,从菜市场出来。


    出来后,就看到江雪和另外两个人,在远处说话。


    “看到没,那两个就在巴结她呢,想让她带着一起出去打工,现在镇上小年轻,都往外跑,留在镇上,一个月最多赚两百块。”


    刘云念叨着:“都想多赚点,离家远点赚得多,你嫂子就想跟江雪父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你带上,听江雪说,那老板很大方,手下的工人,一个月最少也能赚三百块呢。”


    虞浓听着心道,不管时空怎么变换,衣食住行钱钱钱,在哪个年代,都是躲也躲不开的烦心事。


    从这些话里,她大概知道了她眼下的状况,父亲亡故,和父母兄嫂住一起,高中毕业,即将打工。


    “啧啧,昨天夜里那个雷声啊,看看,这棵老树都被雷劈断了,怎么也没有人收拾一下。”


    路过一家破烂的房子,门口有棵老杨柳,估计是昨天雷雨被劈了。


    女人路过时,说了一嘴。


    虞浓没在意。


    正想着事。


    突一股熟悉的阳气传来。


    女人提着菜篮絮絮叨叨地在前面走。


    虞浓立即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有人也离得很远。


    是楚瑜的阳气!


    现在她对楚瑜的阳气非常敏感。


    这个梦,他也出现了吗?


    可是人呢?


    虽然没看见人,但虞浓能感觉到阳气在哪。


    她循着阳气跑过去,竟然在那棵被雷劈了的杨树下。


    虞浓已预感不好。


    这棵被雷劈的杨树,也不够掩挡一个一米八七的成年人啊!


    那,有没有种可能,他……不是在树下,而且是在土下面……


    虞浓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抖了下手,轻轻掀开树枝。


    杂乱的树枝下,卧着一只灰色的鹰,正合拢翅膀,有半人那么大。


    见到有人掀开了树枝,它极度不安的翅膀挣动了下,紧紧盯着来人。


    虞浓震惊了!

    她的目光逐渐下移,表情慢慢变态……


    楚……瑜?


    这只大鹰蜷在那里,两只黑豆黝黑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倒没有疯狂挣扎。


    虞浓试探地伸手。


    先用手轻轻地碰了它一下。


    鹰儿的小豆眼,嗖地看向她碰它羽毛的地方。


    但没有什么反应。


    看到鹰的时候,虞浓觉得自己判断错了。


    大概老喝一个牌子的奶,再喝别的,觉得像,就误以为是第一种。


    可是碰触后,她又惊疑不定。


    这绝对是楚瑜的阳气!

    这个梦里的楚瑜,变成了一只鸟?


    虞浓真是两眼一黑。


    看着卧在冰冷的树枝下,受伤的大鹰,她轻轻地顺了顺它的翅膀,然后慢慢掀开看了一眼。


    大概雷击时,它就在这棵树上,被雷刮到了,翅膀有撕裂,爪子上面有羽毛的地方,星星点点的血迹。


    地上还有几根灰色的羽。


    自从遇到楚瑜,每个梦里都有他,但她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在她梦里出现时,竟然是一只无法交流,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鸟。


    那一刻,虞浓觉得自己的悲惨有时候。


    也得到了一点安慰。


    毕竟还有人比她更惨!

    前面的女人终于发现身后没人了,一回头,就见人正在十米远的断树下蹲着,专注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虞浓!在干什么呢。”


    虞浓听到声音,回过神,然后解开身上的外套,二话不说伸手将鹰抱了起来。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楚瑜给丢在这里。


    灰色大鹰只有一开始,虞浓抓它时,挣扎了一下。


    之后它都很乖乖的,只是一双黑色小豆豆眼睛,一直盯着虞浓看,很是有灵气。


    当然有灵气了,它可是个人呢。


    楚瑜啊楚瑜,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这样狼狈的时候,死对头还是死对头,但他落到这一步,可怜,还是可怜的。


    一时间,虞浓柔软的心肠,生出怜悯之情。


    虞浓把它放进自己的怀里,用外套包上,还好棉衣够大。


    这只大鹰看着不小,但三分之一是蓬松羽毛。


    “天啊,你抱着什么东西?”


    刘云看着女儿蹲着从树那里抱出个东西,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小心冀冀的抱了只鹰出来,那只鹰长得还不小,而且看起来有凌人气势,天空霸主的气概。


    不过此时正乖乖地被女儿抱在怀里。


    可是。


    再怎么说,这毕竟是一只野鹰啊!翅膀张开两米长的野鹰!


    这女儿胆子太大了!


    什么都敢上手,什么都敢抱,一旦这只鹰伸个爪子,嘴巴叨一下,不死就残啊!

    “赶紧扔掉!不许把这东西带回去!”


    虞浓紧紧抱着它,扔旧是肯定不会扔掉的:“它受伤了,回去给它擦点药,天气好了就放了……”


    “你带它回去,你嫂子看见了,又得摔摔打打,这么大个的鹰,你以为它吃素啊,它是吃肉的!天上飞来飞去捉肉吃,比你生活还好呢,咱家哪有东西喂它?”肉自己吃都不够呢。


    “我把我吃的喂它,我少吃点就行了。”虞浓抱得紧,平静地道:“我也不养久,两三天它伤好就放走。”


    如果不让她带回去,虞浓就抱着它离开,放手是肯定不会放的。


    虽然是楚瑜,但它是梦里的楚瑜,哪怕变成了一只鹰,她一定会救。


    刘云看着她一脸热着不放手,气得直拍胸脯道:“你就气我吧!回去你嫂子说你,我可不帮你,到时候就关你自己屋里,吃喝拉撒不要放出来。”说完就狠狠地剜了她和怀里的鹰一眼。


    身后传来不少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


    很多人下班了。


    虞浓抱着楚瑜,身上熟悉的阳气,包围着她。


    女人这一关,她过了。


    跟着刘云七扭八拐地进了一个胡同里。


    虞浓以为刘云一家应该是住在筒子楼福利房之类的地方。


    没想到,竟然是胡同人家,这个路走起来,就像一个倒过来的勺子,狭窄的路,拐进去里面是个四合院,四家人住。


    刘云打开了西面浅蓝色的门,走了进去。


    虞浓抱着鹰,大鹰在她怀里也一动不动,好暖和,阳气好足,把虞浓烤得暖哄哄,一点也不冷。


    她犹豫了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丽,我菜买回来了。”


    一个长相秀丽的年轻女人,从屋子里迎出来。


    看起来还挺热情,见到她们就笑了:“回来了,妈,这下好了,虞浓的工作有着落了。”


    说完看了虞浓一眼,见她怀里抱着东西时,脸色一怔。


    “这只鹰被雷打到了,是小浓在路上捡的,非要带回来,说养好了伤就放掉,我看着这么大一只,死了怪可怜的,就让她养她自己屋里,救了它的小命,也给我的未出世的小孙儿积积福气。”刘云一脸笑地说着,并看向了刘云的肚子。


    被叫小丽的女人脸一拉,一脸想发火的样子。


    这东西养家里,是想上天啊!还是想入地!半夜乱飞怎么办?叫唤还能睡觉吗?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勉强笑了下:“那行,阿浓就养你自己屋里吧,不过,可就只能养一晚了。”


    说着她笑道:“浓浓的工作找到了,明天就走。”


    “这么快?”刘云吃惊。


    虞浓正抱着鹰,看了下屋子的格局,上了漆的黄色家具,窗户多,光线明亮,柜子上有茶水壶,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电视机。


    主卧的位置,应该不是她住的,东面的那间,门是开着的,她看到了里面红色的装饰,应该是夫妻的房间,最后她看向西边的房间,然后朝那边走。


    果然那两个人,忙着说话,没有异样。


    “你刚才说,虞浓的工作找到了?”刘云把菜放到了灶台。


    “可不是,累死我了,我下午去江雪家里,没想到江雪在家,她一口答应了,说明天后去g市,就带着阿浓去。”


    虞浓将鹰抱进屋子里,江雪,g省,工作?明天……


    危险是在今天晚上,还是明天呢?


    她环顾四周,房间不大,单人床,蓝色的窗帘,木色衣柜,洗漱架。


    灰鹰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虞浓走过去,将它一放到床上,它就突然张了下翅膀。


    它的翅膀缩起来的时候,还不明显,可一张开,好大!能覆盖半个房间。


    小豆眼盯着她,嘴巴无声地张了下。


    呀,竟然还会威胁我?


    虞浓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也不会跟一只变成了鸟的楚瑜计较了。


    温和地道:“别怕,我给你洗洗伤口,上点药,咱们瑜瑜乖乖哦。”说完她自己乐了。


    边乐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将它身上的毛轻轻擦了一遍,伤口没有伤到骨头,都是皮外伤,没有生理盐水,她只好用干净的温水清洗了下。


    洗的时候,它的翅膀又张开了,似乎疼了,想扇开她,但是也只是在空中威胁一番的样子,在虞浓专心清洗,涂上了紫药水的时间里,它也没有扇到虞浓身上。


    只感觉一阵风在身旁边扇来扇去,不疼,就是有点冷。


    羽毛有时候会蹭到她身上和脸上,暖暖的。


    “涂上药药就不会感染了,伤口好的快。”说完她找到纱布将它伤口缠了几圈,打了结。


    等全部弄完,鹰飞速把翅膀收回去了,单脚站在单人床旁边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很大很威武的一只。


    可虞浓心里很难过,谁愿意变成一只鸟呢,他又没有记忆。


    只希望这个梦,快快结束,他还是现实里的楚瑜。


    她伸手扯了扯它没受伤的翅膀。


    “楚瑜啊楚瑜,你到底与噩梦有什么联系?为什么遇到你后,我每次都能在梦里见到你,而你为什么在梦里哪怕变成一只鸟,还会和我相遇呢?”


    玩了一会它的翅膀。


    虞浓想到什么,随手从魔方里取了个黄金火腿,找到一柄水果刀。


    然后用刀给它削火腿吃。


    “很香哦。”她把肉用手捏着,放到正高高在上,一只爪子抓在桌子边,低头看她的鹰儿。


    它脑袋看了看虞浓,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肉。


    看了会,嘴巴一张,将肉叼在了嘴里,然后一口吞,吞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咕咕”的声音。


    这声音虞浓是知道的,鹰的叫声叫“鹰唳”,那声音是可以用“惊空遏云”来形容的。


    如天上霸主,鹰唳长空。


    但是它在温顺愉悦的时候叫声是“咕咕”


    像撒娇的声音。


    虞浓喜欢,她忍不住用手轻点了点它的小爪子,只见它立即低头看她的手指点自己一下。


    然后抬起头对着虞浓:“咕。”


    于是在她一点一点喂食的时候,它的单爪也轻轻往前窜一点,然后再往前窜一点,一点一点靠近了虞浓。


    如果虞浓能伸出手臂,它能站在她手臂上。


    整个一大块黄金火腿,都喂给了它。


    它的小眼睛盯着,见到肉没有了,又发出“咕咕咕”的一声叫,伸长了脖子放在了她拿肉的手上。


    虞浓感觉到手背一阵温暖火热,体温很高,阳气也很足。


    可惜,它是什么记忆都没有的楚瑜。


    以前觉得,可以看楚瑜的笑话,她能笑出声,可现在看到了,却一阵心酸,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忍不住一把将它抱起,这次它一点都不挣扎,翅膀也一动不动,只是小黑豆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一眨也不眨。


    虞浓亲昵地抱着它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寻了杯子,往里面倒了干净的水,把它又放回到桌子上,亲手喂它水喝。


    “喝水水,乖哦。”


    它黑黑的小豆眼,有神极了,长相在鹰里,也是英俊的少年。


    紧紧盯着虞浓看,然后极有灵性地低头,喝了一口又抬起头,看看虞浓又喝了一口,它愿意喝虞浓喂的水,就已经表示它的亲昵。


    虞浓边细心喂着它,边给它顺着羽毛。


    大鹰喝完了水,脑袋靠着虞浓,一会左看看,一会右看看,精神十足,仿佛在勘察敌情。


    然后又退后看看虞浓。


    喉咙里发出“咕咕”温和的声音,很是舒服的声响。


    虞浓抱着鹰玩了一会。


    像在摆弄芭比娃娃一样。


    门外传来了刘云的声音,“阿浓,吃饭了!”


    接着是一声小丽的嘀咕声:“真是千金大小姐,连饭也不帮忙做,就等着出来吃现成的……”


    虞浓将鹰放到了床上,悄声跟它说:“你在这里待着养伤,不要叫出声,叫出来会被赶出去的,嘘……”


    大鹰铁骨铮铮地单脚站在床上看着她。


    虞浓又重复了一遍,大概觉得它能听懂了,这才往外走,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看到它还在床上站着,小豆眼仍然盯着她。


    很乖很乖。


    …


    桌子支在了客厅里,一笸箩刚烙好的烙饼,一盆紫菜蛋花汤,咸菜炒鸡蛋,白菜丝粉丝凉菜,晚上买的肉没有做。


    刘云的儿子已经回来了。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长相有点老成。


    虞浓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开始吃了,刘云抱着五岁的孙女在喂饭。


    这个家里,人口简单,刘云,儿子儿媳,女儿,还有个小孙女。


    虞浓瞄了一眼,慢悠悠地拉开剩下的那个椅子坐了下来。


    她只舀了点汤,做做样子,为了避免麻烦和意外,噩梦里的吃的,她统统不吃。


    “浓浓,江雪答应带你去g省,她说她们那儿正好厨房缺人,她会跟老板说说,让你过去做,一个月三百二,包吃住。”


    “工资还挺高的。”


    小丽挟了块鸡蛋:“不少人托江雪找工作,江雪都没答应,就答应带着浓浓了。”她笑着看了虞浓一眼:“就咱家小姑这长相,谁看不中啊,兴许出去了,比江雪还出息。”


    说着她喝了口汤,又慢悠悠道:“你也知道咱们家没什么钱,既然你工作了,看看头两年,能不能帮衬帮衬家里,等家里条件好起来,也能反过来帮衬帮衬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虞浓没作声。


    小丽就当默认了,还主动挟了一块鸡蛋给虞浓:“小姑,你就放心,好好在那边工作,家里也别惦记,有我和你哥呢。”


    “晚上,你就把行李收拾收拾,明天早上江雪就来接你,我就是怀孕了,要不,我都想跟着去。”


    一顿饭,就在虞浓工作敲定中,吃完了。


    虞浓洗漱完,回到了卧室。


    看到大鹰真的没有动,还在原来位置,也不叫。


    她估计也不会叫,因为楚瑜哪怕失去记忆,他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虞浓一进来,本来伏在床上的它就起来了,摇摇晃晃,扑腾了两下翅膀,才单腿站稳。


    它的翅膀张开非常美,一层一层的灰羽,流线形的弧度,相当漂亮。


    一双小豆眼看着她。


    可爱得要死。


    那一刻,虞浓心头复杂,又爱又恨。


    虞浓关上了门,用毛巾给它擦了擦羽毛和脚脚。


    它的爪子,非常坚硬。


    力道很大的样子,正摇晃着抠在床板上。


    刘云过来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大鹰还啧啧称奇:“你哥说,野鹰可不好接近,都能把人眼睛啄瞎,我看着它挺老实,还挺黏你。”


    虞浓忍不住道:“它很可爱呢。”


    见屋子里有外人进入,它不在床上了,而且站在桌子上,炯炯有神地单腿站着,像巡视一样,盯着刘云。


    虞浓过去摸摸它,它会“咕咕咕”发出低叫。


    但刘云若靠近它,它立即就扬起了大翅膀。


    吓得刘云没敢过去,生怕被这东西扇是一嘴巴。


    走前她提醒了一句:“最多明天,就快点把它放了,你要走了,你嫂子绝对不会养,搞不好还会让你哥杀了它炖肉。”


    虞浓抱住了分开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对她亲昵,直往她怀里钻的大鹰。


    久久不放。


    晚上虞浓在床上打坐,也将大鹰抱过来,放在她腿边。


    它只要挨着虞浓,就很安静,头放在她的膝盖上,小黑眼盯着她。


    虞浓闭目,这个夜晚本来应该是很冷的,盖被子也冷的那种,但因为身边有只超大的羽绒鹰,阳气足。


    她如同泡了阳气浴。


    早上太阳升起时,她停止了双修术,一夜过去,她的阴阳已平衡,哪怕他变成一只鹰,仍然帮她抵过了最难的缺阳气一关。


    估计能再支撑几天了。


    看着它。


    虞浓好不舍啊。


    可是没办法,马上她就要走了,那里可能凶险无比,不可能一路带着它。


    就像刘云说的,留在家里,它很可能被逮住。


    她绝不能看着楚瑜被杀掉。


    只有让它飞走,熬过这几天,离开楚境,应该就能回去了。


    大鹰的伤不重,轻伤在腿上,它是能飞的。


    走前,虞浓喂了它两根黄金火腿。


    大鹰看来是饿了,见到火腿比昨天吃得还急,几口就咽下去。


    她给它擦擦嘴后,就抱着它来到窗前,将窗打开,天刚蒙亮,院子里的人不多。


    虞浓将它递出窗口,小声道:“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也回家吧,要小心,不要被人捉住啊,我知道你能飞,飞吧,熬过这几天,我们有缘再见。”尽管心中不舍,她还是摸摸它的头。


    大鹰盯着她,就是不动翅膀。


    “走啊!”虞浓几次将它往上空颠了颠。


    “路上我不能带着你的,去吧,飞起来。”她反复几次后,它就是不走,她终于狠狠心,咬牙往上一抛,它终于张开了翅膀飞上了天空。


    “天呐,那么大一只鹰。”早上出来洗漱的第一个人,惊讶了一声。


    望着天空不断盘旋的鹰儿,虞浓看了久久,才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拒绝它飞回来。


    在家人的送行下,虞浓和江雪很快上了车。


    火车发出一声鸣笛声,开始缓慢前进。


    在驶出很远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高空之上,一声声的鹰唳,响彻云霄。


    跟着这辆前行的火车后,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