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臣子
作者:admin      更新:2022-08-22 12:56      字数:7308
    那你杀了我吧


    两日后,谢宴进宫迎娶云雅公主。


    分明才是第二次步入这座皇宫,他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富丽堂皇的宫殿处处透着森严肃穆之感,与宫殿的主人一般冷若冰霜。


    谢宴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伴着乌压压的迎亲队伍来到云雅公主的寝居前。


    他望着那紧闭的宫门,迟疑了半晌,终于在旁人的催促下,迈出了脚步。


    一道急呼声却打断了喜庆热闹的场面,“谢大人请留步!”


    谢宴微顿,侧目看向来人。


    那宫人神色焦急,从他的着装来看,应当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宫人。


    谢宴心有波澜,面容却沉静如水。


    宫人匆忙赶到他身边,弯腰行礼,着急忙慌道:“谢大人,请跟奴才来一趟。”


    谢宴微微挑眉:“本官要迎娶云雅公主,若是误了吉时,圣上之怒,公公替本官承担吗?”


    那宫人拭去额头上跑出来的汗水,赔笑道:“谢大人,事到如今,奴才不敢隐瞒,今日并非是奴才有意耽误大人的喜事,而是,陛下急召大人。”


    谢宴眸子微动,“陛下何事召我,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宫人左右看了看,凑近谢宴,“大人,陛下遇刺了。”


    谢宴眉心一紧。


    遇刺……


    “陛下中了毒箭,已有多位御医前去解毒,可都束手无策,陛下说谢大人精通此道,要奴才传召大人过去。”


    “陛下也是通情达理之君,他无意耽误大人的喜事,只是,陛下所中之毒毒性十分险恶……”


    “我明白了,带我过去。”


    谢宴撇下了迎亲队伍,跟着宫人前往荆戈的寝宫。


    两人行色匆匆,宫人也是心急如焚的模样,谢宴不疑有他,他已经把刚刚的婚事忘在一边,心里只剩下荆戈。


    直到走到寝宫门口,殿门紧闭着,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宫人或御医,也没有行刺过的痕迹,整个寝殿都显得尤为安静。


    谢宴随口一问:“公公,陛下是在这里遇刺的吗?”


    “正是,陛下有意瞒下此事,大人切记,莫要对外声张。”


    宫人帮他推开了殿门,“大人,进去吧。陛下正在里面等着你。”


    谢宴颔首,他满腹狐疑,既紧张荆戈的情况,又疑惑这异常的环境,他抬腿迈进了寝殿,一走进去,那宫人就在他身后合上了殿门。


    “呃……”谢宴没再与他周旋,而是走进寝宫深处,他越走越奇怪,太安静了,而且,他连荆戈的人影都没看到。


    谢宴折返了回来,他打开殿门,那宫人正在外面候着。


    “公公,陛下不在里面,你是不是记错了。”


    “陛下的吩咐奴才怎敢有误,谢大人,你再仔细找找,陛下就在寝宫之内。”


    “要不然公公进来帮本官找找?”


    宫人摇摇头:“陛下吩咐过,把大人召过来后,只容许大人入内,奴才不能进去。”


    说罢,他直接帮谢宴合上了殿门。


    “呃……”这真的是来让他解毒的?不会是想暗杀他吧?


    谢宴无法,又绕着寝宫走了一遍,他有些着急,不知荆戈情况如何,现在连人都找不到,昏暗的宫殿透着股阴森和神秘感。


    不过这寝宫可真够大的,那张龙床看着也很舒服。


    谢宴额头冒了点汗,他走了一圈,终于在宫殿一角发现了一张大开的双扇门,门里隐约传来一点水声。


    谢宴没再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穿过扇门,空间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谢宴绕过两根盘龙石柱,才看清了这扇门后是何场所。


    竟是一座浴池。


    烟雾缭绕中,谢宴看到浴池中坐着一个人,他赤着身子,线条卓越的脊背暴露在谢宴的视线之下。


    除了荆戈,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谢宴走了过去,立在池边,于离荆戈两丈远的位置处站定。


    他目不斜视,拱手道:“陛下,宫人告知微臣,陛下遇刺中了毒箭,急召微臣前来解毒。”


    荆戈侧对着谢宴,谢宴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脸色润泽,身体舒展,并未有任何痛苦之色。


    “正是如此。”


    声音中气十足。


    谢宴往前走了两步,矮下身,屈膝蹲在荆戈身边,“陛下给微臣看一下毒箭留下的伤口。微臣需要确定一下毒性。”


    荆戈身体不动,声音低沉:“没有伤口。”


    没有伤口?这是何意?

    谢宴有些糊涂,但他也不好多问,又道:“那陛下伸出胳膊,让微臣把一下脉。”


    “好。”荆戈伸出胳膊,放在池边,他胳膊上沾着浴池中的温水,水珠蔓延下来,模糊了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却平添了一分男性魅力。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谢宴身上穿着花纹繁复的红色喜服,此刻也因为低身的动作沾上了池边的水,池水浸透他的喜服,氤氲出一片一片的深色。


    荆戈在他低头把脉的片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神色幽暗,深不见底。


    大红的喜服将这个人衬托得更加艳丽,哪怕是见过无数次,他还是被再次惊艳到了,这与荆戈幻想的模样分毫不差。


    可这身喜服,并不是为他而穿的。


    荆戈眼中划过一丝狰狞。


    谢宴把脉的时间不短,因为他第一时间并没有感觉到荆戈身体里有多出来的毒,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之前中的毒毒性太强,掩盖了新的毒。


    他仔细分辨了半晌,依旧没有感受到有新毒进入荆戈的体内。


    谢宴不懂医,不会把脉,但他可以通过身体接触感知对方的灵魂状态,这种方式比任何医术都有效,所以,他不认为自己会出错。


    荆戈,没有中毒。


    荆戈在骗他?害他担心了半天,这个混账!


    谢宴站了起来,语气微冷:“陛下今日并未遇刺,也没有中毒箭,对吗?”


    荆戈身体撑在池壁上,并不回应。


    谢宴心里涌起怒火。他想过荆戈可能反悔,不满他的婚事,才在他迎亲过程中打断。但他明明可以强行要求他中止婚事,却偏偏选择这种方式,骗他过来。


    在谢宴这里,他先是荆戈,才是天子,他无法接受荆戈拿这种事来戏耍他。


    谢宴忍着冷怒僵硬地开口:“既然陛下没有毒要解,那微臣就回去继续迎娶云雅公主了。”


    “耽误了婚事,微臣担待不起,陛下和云雅公主也会招人口舌。”


    他转过身,并不等荆戈回应,打算直接离开。


    但他还没迈出一步,腿腕就被一股重力抓住,猛地往后拖拽,谢宴一个不稳,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落进了水中。


    他并没有被浸没进水中,而是被荆戈握住腰,扣着站在了水池里。


    池水有些深,谢宴不自觉伸手,抓住了荆戈的胳膊,才堪堪稳住身体。他一抬眼,正对上了荆戈幽深的目光。


    荆戈语气危险:“谢爱卿,官衔不大,脾气不小。朕允许你回去了吗?”


    谢宴撇开脑袋,心里烦闷不已,不想对上荆戈的目光,他平静道:“陛下不是让微臣来解毒的吗?既然无毒可解,微臣自然应该回去。”


    他微讽道:“迎娶云雅公主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微臣不敢抗旨。若是耽误了时辰,云雅公主那边,微臣也无法交代。”


    荆戈胸腔略有些起伏,他眯着眼睛捏着谢宴的下巴,逼迫他迎上自己的视线:“朕反悔了。你区区一个正四品官员,娶朕的皇妹实在欠妥。但朕身为天子,金口玉言,已经放出的旨意不好收回,所以才编了这么一个理由,将你弄过来。”


    “怎么,谢爱卿如此伶牙俐齿,却连朕的这点心思都看不透吗?”


    虽然话说得很欠打,谢宴好歹明白了荆戈的想法,果然如他所想,后悔了。


    但是,谢宴没这么容易消气,荆戈受伤这件事本就是他最敏感的地方,荆戈这次简直踩了他心里那条高压线。


    谢宴回道:“陛下未免太过儿戏,即使这次打断了婚事如何,陛下不收回旨意,微臣早晚要再次迎娶云雅公主。”


    这话顿时刺激了荆戈,他捏紧谢宴的下巴,沉声道:“云雅公主,云雅公主,谢爱卿,你就这么惦记着和她的婚事?还是真想娶她?”


    “呃……”这是什么脑回路?


    谢宴有些无语,“微臣只是想提醒陛下,陛下如此行事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微臣在迎娶公主的途中离场,让公主在天下人面前丢了面子,想必已经惹怒了公主。”


    “如果云雅公主知道此事是陛下所为,恐怕在抱怨微臣的同时,也会对陛下有所不满。”


    荆戈脸上浮上了点笑意,他用手指摩挲着谢宴的下巴:“爱卿这是怕了?”


    谢宴不说话。


    “放心吧,此事朕自会处理干净。”


    “这样自是最好,那微臣在这里谢过陛下。陛下既然并未中毒,身体安好,想必也用不到微臣了,微臣先行告退。”


    谢宴到底是不高兴,他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撇开脑袋,挣脱荆戈的桎梏,然后往池边爬去。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谢宴眼前一花,身后突然贴过来一俱火热的身躯,荆戈竟然直接把他抵在了池壁上。


    “谢爱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朕……准予你离开了吗?”


    谢宴绷紧身体,他和荆戈现在并不熟,不过是君臣关系,荆戈却用这样暧昧的姿势困住他,究竟什么意思?

    荆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虽然闻过很多次,但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情不自禁地凑近谢宴的后颈,深吸了一口气。


    他凝视着谢宴身上湿透的喜服,虽然好看极了,但不是给他穿的,他只觉得碍眼无比。


    他猛地伸手,撕掉了那繁琐的衣物,肌肤相贴,荆戈看着那白皙紧实的后背,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像是被蛊惑住一般,试探着抚摸上去,滑嫩细腻的触感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谢宴的后背。


    原来是这样子的,怪不得,怪不得……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谢宴敏感的颈间,谢宴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咬着牙根:“陛下并未中毒,微臣留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


    荆戈咬住他的耳尖,低声道:“谁说朕并未中毒,朕这里中毒了,爱卿好好感受一下。”


    谢宴浑身一紧,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脸上瞬间爬上一抹浮红。


    他不敢相信面对才见两三面的自己,荆戈会表现出这副流氓作风,他承认两人总是很快地被彼此吸引,但也绝不会是这样。


    这太不正常了!


    谢宴想到什么,脸色一白,被荆戈摸得发软的身体突然聚起一分力气,他突然出手,用尽力气推开了荆戈。


    荆戈没有防备,池中又很滑,竟被谢宴直接推进了水中,激起了大片水花。


    等他站稳脚,再往谢宴那边看去时,谢宴已经爬上水池,那慌乱急切的动作,简直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荆戈沉了脸,他上前一步,抓住谢宴的脚腕,轻易就把人再次拖了下来。


    他为这个人,纠结挣扎了整整十日,直至现在,他依然没有得到结果。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人,但他放不下、离不开。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谢宴为另一个人穿上婚服,做不到把谢宴让给任何人。


    可是,谢宴与他不同,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荆戈,更不可能像他这样跟个精神病一样分裂,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做尽亲密之事后,现如今却对他避若蛇蝎。


    他箍住谢宴的腰,抵在他身后,牙齿咬在他的颈后,声音嘶哑:“谢爱卿,你对朕如此不敬,真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谢宴扶着池壁,身体不住地颤抖:“微臣是陛下的臣子,不是宫妃,陛下要解决需求,应该去后宫找你的妃子。”


    他抗拒的动作激怒了荆戈,荆戈单手压制住谢宴胡乱挥舞的手臂,膝盖抵住他的双腿,他低头,探出舌尖狎昵地舔舐谢宴侧脸和颈间的肌肤。


    “谢爱卿,你知不知道,朕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你从臣子变成朕的妃子。爱卿再敢违抗朕,朕不介意在这里,让你以臣子之身,行宫妃之实。”


    谢宴浑身大震,他眼中皆是震惊,一种难言的愤怒和失望让他握紧了拳头,挥向荆戈。


    荆戈半途截住,他握住谢宴的手腕,眯起眼睛,“谢宴,你想打我?”


    谢宴气得浑身发抖,他觉得眼前的人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他急促地呼吸着,盯着荆戈,“荆戈,别让我恶心你。”


    荆戈手指一抖,他眨了眨眼,像是从某种不受控的状态中突然抽离出来,然后,他撞上了谢宴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温柔,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厌恶,荆戈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竟是忍不住心慌。


    “你说……什么?”


    谢宴吐出一口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别让我恶心你。”


    荆戈猛地将他掼到水池边,他捏住谢宴的脸颊,呼吸沉重而错乱:“谢宴,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朕说话?你真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分明是在质问,可声音却是慌乱的,连压制谢宴的胳膊也随着情绪颤抖着。


    谢宴视线毫无波动:“那你杀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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