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作者:娜小在      更新:2022-04-27 15:55      字数:4728
  “二哥哥,你怎么想养只小鸡做宠物?”长乐盯着小木箱里还在睡大觉的灰绒团子问道,一只手想伸进木箱里去。
  不过给景灼一个眼神唬住,忙吓得收回手来,搓搓手,谄媚的笑道:“还挺可爱的。”
  景灼慢慢喝着热茶,说:“今天让人送你回宫吧。”
  “啊?”长乐拧了眉,满脸的不高兴,“二哥哥,我才来不到一天。”
  “昨儿加今天,两天了,你说就住两天的。”景灼语调淡淡,挑起一侧眉毛看她。
  长乐给气了个郁闷,撅着嘴往软榻上一躺不吭声。
  景灼又道:“跟我来这一套没用,你伤了我的阿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长乐一听,坐起身来,委委屈屈的看着景灼,小声嘟囔,“莫不是自个的妹妹还比不上一只鸡崽子吗?”
  景灼掀掀眼皮看看她没作声。
  长乐轻哼一声,看了看小木箱里的小绒毛球,瞪了一眼,坐在那吃起糕点来。
  几块糕点吃下肚,她忽然道:“二哥哥,前两日父皇和母后跟你商量着选妃呢。”
  景灼抬眼看她,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日啊,大哥哥说等你身子好一点再找,可父皇母后觉得不妥,说你身边有个人伺候着,晚上有个人给你暖被窝陪你说说话,指不定你这身体好的更快。”长乐往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道:“二哥哥,其实我也好想有个嫂嫂陪在你身边,我总觉得你太孤单了。”
  景灼放下茶杯,把双手笼进暖筒中,淡笑道:“你的感觉不对。”
  长乐微愣,歪着脑袋看他,后指了指他的脸道:“可二哥哥,这三年你明显变了很多,跟之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多开朗啊。”
  景灼眸色略凝,口气平淡道:“长乐你何时学会观察这些了?”
  “这还用观察吗?这可是明眼的事情。”长乐说着托腮,皱眉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心疼,“你瘦了很多,不爱笑了。母后说找个意中人陪你,定能让你再次展颜欢笑。”
  景灼心头微震,意中人,他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道:“长乐,你该不会也是受父皇母后之拖,来跟我提选妃的事吧。”
  “是啊……”话音落地,长乐忙捂住嘴巴,摇头。
  景灼眸中露出一丝微笑,“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没事不会来我这的。”
  “才不是。”长乐伸手拽住景灼的衣角,“二哥哥,长乐真的希望有个好嫂嫂陪你,这样,你在这宫外,我们就没那么担心了。”
  景灼看了她一眼,有些自嘲的笑笑,“我不需要。”唇角抿了一下,道:“日后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家少掺和。”说着岔了话题,“吃过午饭,回宫吧。”
  长乐哼一声,凑近了盯着他道:“二哥哥别岔开话题呀。”直起身子抱着膀臂问:“那我问二哥哥,你当真半点不想男女情=事?”
  景灼剑眉微皱,面色冷硬地沉默了两息,冷声道:“你小孩子家的……”
  “直接回答我。”长乐打断他的话。
  景灼微眯眼,嘴唇动了动,道:“我若说真就半点不想男女情=事,你信不信?”
  长乐呆了一瞬,随即摇头道:“长乐不信,母后说男女情=事乃是人之常情,这天下除了太监才不会想。”
  “长乐,你还小,这情=事不止男女情=事。”景灼温和道:“我累了,你若不想走,随意玩吧,不过,不许动阿乖。”
  长乐很乖的点点头,说:“我对一只鸡才没兴趣呢。”
  景灼没再搭腔,看了看小木箱里还在睡觉的小鸡崽,伸手指腹轻柔抚了抚它的小绒毛。
  凤雉其实早就醒了,他只是在静静的听他们俩谈话,小小的脑袋瓜里想着的全是自个的意中人。
  景灼指腹轻柔自个的绒毛,凤雉抬眼看了他一眼,恍惚间觉得好人又像意中人。
  凤雉眉头皱皱,画中意中人浮现脑海,勾起心中一阵惆怅,太想意中人了才会一直看花眼啊。
  景灼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小憩,长乐就坐在一旁手里掰着橘子吃,偶尔看一看景灼,等确定他睡着了,然后瞧瞧的将小木箱往自个这边拉了一些,盯着里头的小鸡崽。
  长乐拿糕点引它,凤雉给她昨日打的,此刻才不上当,往棉花里缩了缩,尽量不去看这个疯丫头。
  见这小鸡崽不理自个,长乐郁闷了,伸手戳戳它,也知道它翅膀受伤,没敢用太大的劲,后掰开一点红豆糕放在小鸡崽面前,晃了晃。
  凤雉鼻子嗅了嗅那糕点,咽了口口水,而后开心的啄了起来。
  看它吃了,长乐也高兴了。她盯着小鸡崽没完没了的看,心道,这小东西丑是丑了点,却很是可爱;又好笑的觉得二哥哥养一只鸡真是搞笑。
  不过转念一琢磨,二哥哥定然是太孤单了,还嘴硬!
  长乐看了会小鸡崽,渐渐起了困意,她伸了个懒腰,回了自个屋子睡觉。吃饱的凤雉有些口渴,他蹦跶出小木箱,在景灼茶杯里喝了几口水,一颠一颠哒哒的去了景灼下巴处,缩成小团。
  景灼睡梦中,感受到一个温热小绒团贴在了下巴处,不用看也知是阿乖,他不着急的下巴蹭了蹭阿乖。
  每日吃饱喝足后便是睡大觉,凤雉对现在的生活颇为满意,寒冬腊月的天里,他要养精蓄锐,等来年春暖花开,好有力气寻找他的意中人。
  在他小小的脑袋瓜里除了意中人便是意中人,夜晚,他又看看那幅画,面上一红,禁不住凑近啄了下画中人的嘴巴,后整只小凤凰都红了。
  凤雉翅尖捂脸,小脸贴着画像嘿嘿傻笑,忽然笑声顿住,他想,若是一直都找不到意中人怎么办?
  脑袋里冒出这个思绪来,凤雉的心情不太好了,黑溜溜的小圆眼睛里冒起泪光来。
  他这边情绪正低沉,听到景灼叫他,忙收起画像来,景灼看向小木箱里,问:“原来你在这,还以为我压着你了。”
  凤雉昂起小脑袋看他,圆乎的小眼睛里泪花颤颤,看起来可怜非常。
  景灼眉心一蹙,轻揉的揪起它,放在自个手心里,“怎么了?”他看看阿乖受伤的翅膀,问:“又疼了?”
  凤雉哪里会跟他说真话,只能意思性的哆嗦了两下受伤的地方。
  景灼顿觉心疼,指腹轻抚阿乖的绒毛,将他护在自个怀间,像对待一个小婴儿那边晃了晃。
  凤雉,“……”
  因为天气冷,长乐来了就不愿走了,景灼屋里似乎比宫里头更暖和,她坐在窗边朝外头哈气,一口一个白气,都觉得有趣。
  “小公主,您喝不喝茶?”小夏子上前询问。
  长乐摇头,将窗户关上,看向他,问:“平日里就你一人照顾二哥哥的生活起居吗?”
  “也不是,奴才是二殿下的贴身小太监,和殿下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照顾殿下的生活起居,伺候的人一堆呢。”小夏子说。
  长乐“哦”了一声,去了软榻边,亲昵的叫“二哥哥。”
  景灼眼也不睁,问:“有事直说。”
  “找个嫂嫂照顾你吧,你看看父皇,母后之外还有好几个娘娘伺候他,每日只需忙朝堂的事情,多轻松。”长乐坐在软榻上天真的说。
  景灼终于掀掀眼皮,看她一眼,小丫头一副天真的模样,拿了紫檀小几上的桂花糕吃。
  “二哥哥,后天就是初一了,母后每每初一十五都上香祷告,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再者就是我们这些儿女还有后宫,儿女中母后祈祷最多的便是你了。”
  景灼敛眸,看看缩在自个肚子间的小鸡崽,说:“母后每月都这样吗?”
  “对啊。”长乐吃着桂花糕,“母后说心诚则灵,她相信你总有一天能站起来,恢复往日的神采。”
  景灼指腹轻柔阿乖的绒毛,没作声。
  一块桂花糕吃下肚,长乐又拿了块,凑到景灼面前,“二哥哥,这个桂花糕很好吃。”
  景灼拿过来,坐直了身子,将阿乖放在软榻上,掰开来喂它吃。
  长乐撅了撅嘴,看看那小小一团的绒毛团子,道:“这桂花糕是我给二哥哥吃的。”哼一声,“二哥哥真是的,对一只丑小鸡倒是在意,全不在意长乐的心情。”
  景灼摸摸阿乖的小屁股,抬眼看长乐,道:“在我这住了好几日了,该回宫了。”
  长乐的眉毛一皱,嘟嘟囔囔的,渐渐不吭声了,只安静的拿橘子吃。
  到底是十五的小姑娘,一个橘子下肚,又黏着景灼问这问那起来,话题多数围着让景灼找嫂嫂。
  当然,长乐不会告诉景灼,若是他真就松了口,父皇母后记她功,允她年前不再学那些繁琐的规矩礼数,所以,她可是要使把劲让她的二哥哥松口。
  但似乎她的二哥哥真是块石头,说不动,长乐说了好长一会,叹了一口气,“二哥哥,我就不信,你见了那些美女没有旁的心思?你都不知道,凡是能进宫的,可都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
  景灼眸色淡淡,平静的道:“过去这么多年我见的美人多的去了,没有入得了我眼的。”
  长乐不信,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景灼难得有几分耐心听她啰嗦,末了,长乐道:“二哥哥,人没有入得了你眼的,神仙妖怪呢?”
  景灼唇边浮起浅淡笑容,无语道:“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或者妖怪?”
  长乐“嗯”了一声,往他面前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的说:“二哥哥,我在寺院那几年,听静心师傅说,这世上万物皆有灵,神仙鬼怪都有的。”
  景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长乐柳眉扬了扬,托腮道:“我是真不知二哥哥你对什么感兴趣了,莫不是就只对这只丑不拉几的小鸡崽吗?”
  景灼垂下眼帘,看看吃的小肚溜圆的阿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长乐,“……”粉面一沉,气闷道:“回宫!我要回宫!”
  景灼抬眼,视线柔和的落在她身上,“趁着天色不晚,回去吧。”
  长乐说:“再也不来找二哥哥玩了。”
  “正合我意。”
  “……”
  送走长乐,景灼的院里总算恢复了平静,初一头一天,派人叫了大夫来给阿乖换了药,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鸡也是这样,只需安心静养便可,这才叫他放下心来。
  凤雉小虫似得在自个小窝里蠕动两下,然后眼睛滴溜溜的转向景灼,暗暗想,好人真好。
  景灼眉宇间微蹙,看着小木箱里同样在看他的小鸡崽,他这才意识到,喂了这小鸡崽快一个月了,可似乎他没长个。
  他伸手揪起阿乖的来放在手心轻轻的掂了掂,更加确定没有长,倒是圆乎了不少。
  凤雉歪着小脑袋,直勾勾的看着他,意思性的叽叽两声。
  景灼不由的微微一笑,纳闷道:“阿乖你为何只长胖不长个?”
  凤雉不能开口说人话,只好又叽叽叫了两声。
  景灼看着手心里那缩成团团的毛绒小鸡,想不明白,就此作罢,把他放回了木箱里。
  入夜后,凤雉就急急燥燥的,过了今夜子时,他就会变成人了。
  就这么冷不丁的出现在好人面前,怕是会把好人吓到吧。
  凤雉翅尖捂住核桃大的脑袋,愁,他得想办法躲在某处一天。
  夜深人静,确定景灼睡着,凤雉从床上跳下来,还特意去了软榻的小几上背了块糕点,一颠一颠的趁着下人们不注意溜出了屋子。
  好人家实在太大,凤雉哒哒走了几步,身子就给人揪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出来了?”
  起夜的小夏子回来看到走廊处一团蠕动的小绒毛团子,定睛一看是二殿下的阿乖,连忙揪起它来了,边庆幸边捧着小家伙进了屋。
  凤雉,“……”整张小脸皱着,想哭。
  景灼睡意很浅,小夏子走进屋他就醒了,接着发现阿乖不在床上。
  “殿下,您醒了。”小夏子捧着阿乖快步上前奉上。
  景灼眉头舒展,伸手将阿乖揪过来,“大半夜的,跑哪去了?”
  “奴才在屋外走廊处发现的阿乖,它身上还背了块桂花糕。”小夏子如实禀报道。
  景灼的视线落在手心里缩着的小鸡崽,凤雉眼眸中水气盈盈的,瞧着可怜气的很,叫景灼不由得放柔了目光,询问:“外头那么冷,又背着桂花糕出去做什么?”
  凤雉心里回道:“阿雉要变人了,阿雉要找地方躲,好气,明明是瞎子,怎就能看到自个。”
  凤雉想不通,泪眼汪汪,小身板哆哆嗦嗦,觉得自个大概要被当作妖怪什么的杀了了。
  想到此,凤雉吸了吸鼻子,又哆哆嗦嗦,黑湫湫的眸子蓄满了泪水。
  完了完了,身体开始发热,要变人了。
  要,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