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作者:白云朵      更新:2022-01-17 07:26      字数:3464
  “掌印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名字即可。”萧澧像没听出容鸩赶客的意思一样,在桌旁悠闲坐下,笑容满面道:“掌印快过来尝尝这桂花糕,如果凉了恐怕会影响味道。”
  容鸩只想让他快点离开,看他不肯走,只好走过去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味道都没尝出来就道:“好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可以走了。”
  萧澧坐着没动,含笑看着他吃。
  容鸩皱眉,可也不能让人进来将萧澧赶出去,毕竟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萧澧会出现在他的浴房里。
  容鸩只好不搭理萧澧,当他不存在一般,继续吃着桂花糕。
  唇齿咬在桂花糕上,桂花糕雪白,嘴唇红润,容鸩的唇被衬得俞加动人。
  萧澧喉结滚动,目光半晌才从他唇上移开。
  容鸩细细品尝,这份桂花糕虽然不如山雅斋的桂花糕好吃,但勉强入得了口。
  萧澧抬起拇指,擦去他唇边的碎屑。
  容鸩以前习惯了他的触碰,一时没反应过来,继续吃着桂花糕。
  萧澧看着他娇艳的唇瓣,没由来生出一股燥意,忍不住用力揉了一下,让红唇变得更加娇艳。
  容鸩吃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反应过来,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萧澧力气大,下手又没个轻重,他肌肤嫩,稍稍一揉就红了,上辈子他就在萧澧手底下吃了不少亏,没想到这辈子还要受气。
  容鸩怒从心头起,扔掉手里的桂花糕,没好气道:“不吃了,一点也不好吃!”
  萧澧好脾气的哄,“如果不喜欢,我下次再买给你,总能买到你满意的。”
  他面上含笑,语气纵容,倒像是娇惯着容鸩似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多情,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仿佛要将那人溺在他的眼眸中。
  容鸩上辈子就是这样一次次沦陷的,越陷越深,最后难以自拔,一再妥协。
  容鸩一颗心顿时冷了冷,他不想再跟萧澧有任何关系,只想不再联系。
  他垂下目光,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冷淡道:“不用了,其实咱家仔细尝尝,觉得味道还可以,这些桂花糕就算是你的补偿了,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萧澧按住他的手腕,将他手里的桂花糕拿了出来,丢到一旁,“不喜欢吃就别吃,以后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容鸩眉心拧紧,几绺墨发垂在胸前,发梢滴着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你深夜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容鸩不信萧澧会无缘无故来招惹他。
  萧澧手指捻着他的湿发轻轻摩挲,抬头微笑道:“掌印,你今日也看到我在这里的处境了,我听说掌印位高权重,所以想请掌印日后照拂一二,免得让我再受旁人欺负。”
  容鸩想也不想就拒绝,“咱家能力有限,帮不了皇子。”
  萧澧走到木架旁,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帕子,走回来给容鸩擦着湿发,道:“整座皇宫都是掌印说了算,帮与不帮,还不是在掌印一念之间。”
  容鸩心里觉得有些想笑,他一直以为上辈子是他主动招惹了萧澧,没料到原来他不主动去招惹萧澧,萧澧也会主动来招惹他。
  早知如此,上辈子他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机收买萧澧了。
  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我为何要帮你?你我非亲非故,给我一个理由。”
  萧澧指尖从他顺滑的乌发里穿过,声音轻柔道:“因为我能给掌印复仇,替你杀尽你想杀的人,毁掉这座皇宫。”
  “哦?”容鸩神色从容,放下茶杯,垂目道:“咱家是堂堂掌印,陛下对咱家恩重如山,皇子觉得声音轻柔有什么仇需要你帮我报?”
  “毓朝有一名将,名唤崔雄,崔将军英雄盖世,多年来一直是他在为毓朝开疆扩土,他家中有两子一女,长女崔宛卿貌美如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擅长医术,长子崔飞恒自幼跟着崔将军南征北战,继承了崔将军的衣钵,是年少有为的少将军,而崔家小公子……”萧澧抬头看向容鸩,“崔家小公子自幼体弱,养在外祖母身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平日很少回京。”
  容鸩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骨泛白。
  他抬起头,眸光冰冷地看向萧澧,“皇子还知道什么?”
  萧澧抚着他的发丝,继续道:“庆德帝贪得无厌,想做整个天下的主人,连年派崔将军四处征战,拓展版图,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和粮食。”
  “锦瑞十五年,庆德帝越来越昏庸无道,他贪图享乐,耗费大量民脂民膏,导致民不聊生,恰逢灾荒,民怨四起,内乱不时发生,各地都有揭竿而起的勇士,当时邺朝又步步紧逼,庆德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整个毓朝摇摇欲坠。”
  “庆德帝为了安抚民心,将一切过错都推卸给了崔将军,他说崔将军好大喜功,说是崔将军提议打仗的,还说崔将军杀戮太多才导致天怒人怨,给百姓招来灾祸。”
  容鸩眼眶越来越红,紧紧咬着下唇。
  萧澧将他的头发擦干,用一根玉簪将顺滑的发丝松松绾起,“庆德帝主动向邺朝求和,提出了交换质子的提议,表示从此以后愿意和平共处,不再打仗。”
  “为了表现诚意,庆德帝将崔将军连降三级,把崔将军之女崔宛卿送去邺朝和亲,让她给我皇兄做妾室,我皇兄自幼患有腿疾,无法行走,庆德帝甚至还把崔家长子崔飞恒送去给昭陵帝做马奴。”
  萧澧声音顿了顿,“崔将军之前一直领兵跟邺朝作战,是邺朝的心腹大患,他杀过不少邺朝兵将,邺朝的人都很恨崔家人,庆德帝这样做,无非就是将崔将军的子女送去邺朝受辱,好让昭陵帝一解心头之恨,答应求和的事,也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只有崔将军的小儿子因为从出生后就远离京城,被庆德帝暂时淡忘,逃过了一劫。”
  萧澧看着容鸩苍白的面色,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崔宛卿和崔飞恒都是刚烈的性子,他们不甘受辱,更不想以这种方式入邺朝,崔宛卿在送亲队伍走到毓朝和邺朝边界处时,亲手点燃花轿,穿着嫁衣跟燃着的花轿一起跌下悬崖,同一天,崔飞恒一头撞死在了边关城门前。”
  “皇命不可违,但两人誓死不入邺朝。”
  容鸩手抖了一下,凉了的茶水从杯子里迸溅出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像触电一般缩了一下手。
  萧澧在他旁边坐下,掏出帕子,握着容鸩的手,将他手背上的茶水一点点擦拭干净,“崔将军得知消息后痛不欲生,带兵前去边关,想将儿女的尸首带回京城,庆德帝却直接给他按了一个谋反之罪,说他是想带兵造反,派兵围剿他。”
  “其实是庆德帝自己心虚,他得知崔宛卿和崔飞恒自尽的消息后,担心崔将军震怒,会真的谋反,所以先下手为强。”
  “崔将军死在了边关,死在了那个他守护一生的地方,被自己忠了一辈子的君主派人所杀。”
  “庆德帝下令诛崔家九族,崔夫人得知夫君和儿女惨死的消息之后,穿着孝服,在身上大写了一个冤字,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用性命向世人鸣冤,朝野震荡,几位老臣长跪不起向庆德帝求情,庆德帝逼于无奈,只得留下了崔将军幼子的性命,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崔将军幼子年仅八岁就被处以宫刑,成了一名小太监。”
  容鸩拳头收紧,眼中渐渐染了血色。
  萧澧看着他,声音低哑道:“崔家幼子,名兰瓷,字枕君,进宫后得庆德帝赏识,赐名容鸩。”
  容鸩眼睫轻颤了几下,微微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哑声道:“这些往事皇子若是不说,咱家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真的能忘吗?”萧澧抬指,轻轻摩挲着容鸩泛红的眼尾,“这些噬骨之恨恐怕早就已经融进了掌印的骨血里,如果不是靠这些恨意支撑,掌印又怎么能从罪臣之子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掌印又何必骗我。”
  容鸩抬头,露出猩红的眼眸,眼底的恨意昭然若揭。
  萧澧所说不错,即使隔着一世的生死,即使他早就已经报过仇了,他依旧恨着庆德帝,恨着毓朝,恨着逼死他家人的所有人。
  不止是毓朝,还有邺朝,他要让整个天下给崔家陪葬。
  所以前世,昭陵帝不想让萧澧继承皇位,他就偏偏要让萧澧做皇帝,庆德帝想让毓朝千秋万代,他就偏偏要毓朝亡在他手里。
  他帮萧澧回到邺朝,后来萧澧成功坐上皇位,紧接着便如他所愿开始攻打毓朝,毓朝早已千疮百孔,根本不堪一击,他冷眼看着山河破碎,冷眼看着皇子死了一个又一个,连庆德帝都死了。
  毓朝灭亡后,便轮到了邺朝,他最初的打算,本来是想等一切了结之后就杀了萧澧,可最后他却下不了手,甚至连身心都赔了进去。
  对于上辈子的结果,他并不恨萧澧,因为他一开始接近萧澧就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利用,他与萧澧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最后原本就应该闹个你死我活。
  是他生了情,自作自受。
  四目相望,烛光映在两人的面上,烛火跳动,一片明明暗暗。
  容鸩抬头望向萧澧。
  萧澧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像是诱人的漩涡,声音充满了诱惑。
  “我愿意成为掌印手中之刃,用天下为你祭奠崔家亡灵。”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凡sir的地雷~</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