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佯欢
作者:梁语澄      更新:2022-01-13 16:23      字数:2382
  说不通。
  阮雪音试图转脑子,愈加混沌。说不通。
  除了上官宴没人知道她要来。只可能是他。
  不对。
  那壶酒早先放在西侧小几上,若非自己要喝,又发现原本上官宴在喝那壶已经空了,根本不会去动。
  所以更可能是有人准备给上官宴的。却被自己喝了。
  图什么?
  这里是青楼,何须使这种手段?
  她脑子稀里糊涂地转,忽觉得整个人腾了空——
  是上官宴,正拦腰抱着她经帐幔往西侧床榻边去!
  浑身发软,挣扎不能,呼吸亦局促,她尽全力冷了声
  “暗卫就在附近,你——”
  “暗卫就在附近,但你这副样子已是呼救为艰。我若真要做什么,水到渠成。”
  他步子更快,至榻边将她放下。对方兰芷之气混着酒气传进鼻息,有些难耐,小腹开始酸胀,她用力攥锦被。
  上官宴转了身。
  “找药还是找大夫。”她颤声问。
  “自然找大夫。谁知道你中的什么。”他往外走。
  越来越难受。她咬牙关,心下忽动,费九牛二虎之力抬一侧胳膊对着手腕开始嗅。
  混沌更甚,几乎连嗅觉都失了灵。
  上官宴已经疾走出好一段,听她没了声,又急转回来,“这在做什么。”
  “你且凝神细嗅,”声音颤得厉害,阮雪音勉力去稳,说得断续,“我周身,可有什么不寻常气味。”
  她眼里盛了三月烟雨,两颊潮红却如艳阳下春桃。上官宴失神一瞬,沉声道
  “脸别过去。”
  不明所以,又隐约明白,而事已至此,除了信他别无办法。
  她攥锦被更狠,偏头向里侧。
  他该是俯身下来在嗅。
  她双腿整个蜷起来,强忍着稳住身子纹丝不动。
  “有种奇怪的花香。”半晌,他开口,气息喷在她脖颈间。
  “是不是,”断续而夹杂了沉重气声,越来越软,快要没法听,“有点像苏合香。”
  上官宴自己也用香,更别说苏合香是常用香。他凝神再辨。
  “是。”
  阮雪音心沉。
  “除非你认识白国宫廷医者,否则不用找大夫了。”气若游丝,更似春莺呜咽。攥着锦被的指节分明惨白,又从深处漫上来嫣红。
  “不认识。”上官宴已经站直,居高临下看着她。
  “出去。”阮雪音道。
  “这东西能自己忍过去?”
  不知道。秘药不为书载,她识得凤凰泣不过因为老师教了。她还亲手为七尾团花剪过枝。
  此药依据用量不同,药效相异。纪晚苓那次该是用得重,所以直接失了大半意识。
  自己此刻显然相对轻,所以意识尚在,身体反应亦大。但久不得解,还是会失却意识,至于能不能强行忍过去——
  意即陷入昏迷后药效会否渐渐消散最后自己醒来。老师没说。
  豆大的汗珠自鬓间坠落,念头纷然不过瞬息。眼见榻上人整个蜷起已不成样,上官宴蹙眉,“不能忍就说明白,认识不认识,是个医者总拿得出些缓解之法。”
  “牡丹皮五钱,白茅根四钱,茵陈两钱,地莲子八钱,独活八克,无邪十钱…”她声音愈低,呜咽声重,最后几味药材上官宴几乎是耳贴耳在听,完全陌生的名字,听得模棱两可连蒙带猜。
  “自无邪开始往后的几味最要紧,但应该找不到…有几味用几味吧…煎汤…”她说完,偏过头朝里,眉眼拧起来。莫说几味,此方但凡少一味便不顶事,剂量有误也不顶事,不过死马当活马医。
  上官宴起身复往外,隐约听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三个字。
  像是顾星朗。
  他疾步快走推门,推门之际已经扬起了嗓子。
  没唤出来。
  甚至门都只被推开了一条细缝。
  外间寂静。
  身后房间深处榻上的人开始浅哼。
  该是以为他出去了。终放心哼出来以作缓解。
  隔着门缝,上官宴眯眼从上往下一层层看。纱幔依依,酒盏晶莹,瓜果安放在琉璃盘中正水灵。
  只是无人。时近傍晚,天色尚明,青楼的一日还未真正开始,客人本就不多。
  消失的是那些女人。
  再轻推,门缝变宽些许,他抬半只脚准备往外迈。
  若起过冲突,无论如何都有响动。凭他耳力,先前再是因为阮雪音起症候无暇顾它,也不会全没听见。
  他收回脚。
  壶中有药,致人忘情而纵欢。
  为什么。
  他关上门,返身回榻边。
  满目狼藉,榻上人裙衫已乱,精巧锁骨并半圆肩头露出来,莹白肌肤之下绯色不断上涌,晕成一片如水的霞光。
  她闭眼蹙眉深浅出声,双手胡乱摸索,神志已然不清。似乎感觉到有旁的热气覆过来,她无意识去抓,
  “顾星朗…”
  柔极而近媚,叫人心弦颤血气涌。
  那小子这种时候叫她什么?上官宴不知,思忖一瞬,凑至她耳边哑了声道
  “我在。”
  如临大赦,她突然缠上来,软而韧而无处不在。上官宴一僵,极力稳住心神,默念了三遍逼不得已身不由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伸手至阮雪音腰间连揉带捏一掐。
  后者高哼出声。
  够长够响,足以让外面人听到。
  然后怎么办?
  要让她持续出声,总不能一直掐腰。就这么两把嫩肉经得住几次掐?他转头盯远处合上的门。
  最后她喊破了嗓子不得纾解,而还没将人引出来,才真正要命。
  细声不断,绵软破碎,上官宴低头见她起伏款摆,吞咽一口心道那小子调教得好啊。再这么下去恐怕真会出事,坐怀不乱四个字从不在他上官宴的词典里。
  遂一咬牙将锦被拉起来一大截,裹粽子般将人包了,只露出脑袋让她声音能不受阻隔仍往外飘散。
  自然挣扎得厉害,一张小脸惨白而潮红。他不忍心看,主要还是怕看了忍不住,再次转头盯门,同时自己低低出声。
  这类动静他驾轻就熟,张口就来。
  实在折磨。声是假的,锦被中人濒临崩溃却是真的。
  声声入耳,他也有些崩溃。
  房门紧闭,还没有人进来。
  究竟几个意思。上官宴心头火起,整个人都火起,以至于那些佯装腔调也带了怒。
  便在这时候听得极轻响动起于微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