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作者:中原中也的帽子      更新:2022-01-16 09:52      字数:3627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
  穿着和服的他与同样穿着和服的青年紧紧站在一起,他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表情天真而懵懂,似是并没有意识到“拍照”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一味地贴近青年,稚嫩的小手被对方紧紧握住。
  那是他早已从记忆中被抹去的过去。
  “如果以后再有人问你‘究竟是谁’,‘来自哪里’这样无聊的问题,你就把这张照片甩在他脸上。”钢琴师含着笑的温柔声音在中原中也的耳畔响起,然而剧烈的耳鸣声让中原中也根本没有办法听清对方的话语,他一切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完全黏着在照片上面,身体无意识的向前挪动了几步,让自己的视线与照片贴得更近了一些。
  他的...过去...
  “为了它,我可是受了不少苦呢。”钢琴师将中原中也的一切表情收入眼中,眼神温柔了几分,趁着中原中也失神,抬起手便在中原中也的脑袋上狠狠揉了几把,又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道:“拍摄地点位于西部海岸一个村落里,不过现在村子已经荒废了。但是外科医生在附近仍然运行的医疗机构中找到了关于你的档案。”
  中原中也愣愣的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钢琴师。
  对方的嘴巴不断翕动,每个字符听起来都那样不真切,却又实实在在的落入了耳中。
  “根据残留的牙齿档案,可以确定照片中的少年就是过去的你。”
  “呵呵,人类就算满口谎言,他的牙齿也不会撒谎。”外科医生笑了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看来你从小就很爱护牙齿嘛,居然一点没有蛀牙的迹象。”
  外科医生调侃道。
  中原中也嘴巴张了又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给予他的惊喜哪里只有这些?阿呆鸟的声音随后响起:“可别一个人邀功啊!要是没有我先发现了蛛丝马迹,又威胁情报商换来了地址,你哪里能搜集到这些信息?”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先前的文件夹,邀功似的往中原中也面前推了推。
  公关官的声音随后响起:“出力的还有我哦。我委托政·府的女性熟人搜寻到了几份资料,有关于军队在西方进行的人体·实验以及招募遗体捐献的信息——所以我才是最大的贡献者。”
  中原中也的脑袋一片空白,视线无意识的自每个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冷血身上。
  男人依然是面无表情,看上去并不愿意与这群嘻嘻哈哈的男人们同流合污,然而嘴上却相当老实。
  “我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而已...也就查到了你的家谱,父母兄弟姐妹的资料,你上学的学校以及成绩单,还有出生记录什么的。”
  冷血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
  这些接二连三的劲爆消息彻底炸晕了中原中也的脑袋,过去他向来认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十分强大——如今他才明白,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档案上简简单单的几十行字,却构成了他遗失过去的一点一滴。就在一个小时前,提到“家乡”二字,中原中也的脑袋还一片空白,甚至连基本的想象都无法做到,关于“家”的记忆被一片白雾笼罩,像是永远也不会散去。然而在伙伴们的七嘴八舌下,那片白雾正一点点的散去。虽然画面依旧朦胧,可隐隐约约却看见了模糊的轮廓——那是名为“家”的地方。
  他有父母,甚至还有兄弟姐妹...
  中原中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这些信息。但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的蠢。
  “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让boss知道哦。”钢琴师竖起一根手指,将它抵在唇前:“我们可是瞒着boss偷偷进行调查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违抗boss的命令,为他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为什么?”钢琴师歪着脑袋,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们是同伴啊?”
  无论是他,还是公关官,阿呆鸟,外科医生或冷血,每个人都是如此想着。
  “......”
  剧烈的情感在中原中也胸口翻涌,他轻咬着下唇,话语在口中翻来覆去,却又因为羞涩而不知如何吐露。
  “谢....”
  “好,那么下一个问题!”阿呆鸟突然发出响亮的声音,同时举起手:“中原小朋友,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老师有没有教你,拿到别人礼物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
  原本温馨的气氛被阿呆鸟突如其来的话语搅和成一团,众人嘻嘻哈哈着又打闹了起来。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这不是中也上学了么?我想让他重温一下第一天上学的愉快氛围啊。”阿呆鸟说着,猛地看向中原中也,两眼闪闪发光,一副等待认可的架势:“学校里的老师是不是就这么说话的?是不是是不是?”
  中原中也:“......”
  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五人,中原中也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翘起。
  他哪里看不出来,五人为了担心他尴尬于煽情的道谢,想方设法插科打诨岔开话题呢。
  谢谢。
  中原中也在心中认真道。
  其实哪怕没有这些资料,现在的他也不会这般遗憾了。
  因为——家人已经在他身边了啊。
  “别吵了别吵了,赶紧举行下一个环节吧。”钢琴师振臂一呼:“令人激动的台球比赛正式开始...”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六人齐齐一惊,口中的话语生生卡在喉中,不约而同的回过头,警惕的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下一个出声的,却是中原中也。
  “...幸村?”
  门口的少年愣了一下,显得很是意外:“中原?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了看屋内明显的酒吧装潢,接着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又往后退了几步仔细观察大门上的logo,眼中的茫然越来越深:“【新世界】,是这个名字没错啊?”
  相比起茫然的幸村精市,【旗会】另外五人眼中却纷纷露出了八卦的表情,目光在中原中也与幸村精市之间来回穿梭,满脸都是对瓜的欲望。
  一只手搭在了中原中也的肩上——是公关官:“是你在学校的朋友?”
  “是教我网球的...熟人,算是半个老师吧。”中原中也低声回答着,似是有些抗拒“朋友”这样的称呼,可说罢却又忍不住窘迫地看了幸村精市一眼,仿佛自己做了见得不人的坏事一般,小声嘟囔道:“说是朋友...也不是不行....”
  还好酒吧内的灯光算不上非常明亮,缓和了中原中也表情上的尴尬,他连忙转移话题,对幸村精市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暂住的亲戚家就在这附近啊。”幸村精市解释道:“我本来是出来锻炼的,亲戚和我说附近有家叫‘新世界’的咖啡店,做的三明治非常好吃,就让我带回去一些...额,看来这里也不像是咖啡店的样子。”
  “那你的确是走错了。”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的阿呆鸟回到道:“往西走一条街,右拐后第五家店就是‘新世界咖啡厅’了。不过你搞错也很正常,经常有人想喝咖啡,结果跑到这里来了。”
  “那还真是抱歉,看起来打扰你们的活动了。”幸村精市歉疚的笑了笑,对阿呆鸟道:“谢谢你的指路。”然而目光却习惯性的落在了中原中也身上,然后猛地停住。
  “中原。”
  “嗯?”
  “你手里的...不会是酒吧?”
  中原中也:“!!!”
  差点忘了这一茬!
  因为帮助中原中也训练网球的原因,幸村精市对中原中也的饮食习惯也会了解一二,并对他的食谱提出了一定建议。
  一旦涉及到网球,素来温和好说话的幸村精市就会变得固执。更别提日本的法律规定未成年不得饮酒,距离中原中也合法饮酒的时间还有足足四年。
  幸村精市属于中原中也的私交,和学校中的同学一样,都是活在干净世界中的少年。如果可以,中原中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沾染到任何里世界的气息。所以与他们相处的时候,中原中也会习惯性的收敛戾气与气场,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温文尔雅懂礼貌的好少年。
  然而这个好少年人设此时即将崩塌,岌岌可危。
  中原中也用力吞咽着口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视线左瞥瞥右晃晃,想着寻个地方快速把杯中的酒倒掉,可又猝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只会显得掩耳盗铃。
  脑袋一片空白间,他竟是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巴,故作淡定的说:“不是酒,就是...就是...哦,果汁!”
  幸村精市:“...你觉得我像小孩子一样好骗么?”
  中原中也:“......”
  就在这时,猛烈的响动忽然自头顶传来,众人只来得及抬起头,便见天花板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轰然出现一个大洞,穿着蓝色西服,一头黑发的帅气青年凭空降落——如果忽视他满身的灰尘,那登场倒是有几分潇洒可言。
  “登场失败。”男人的语调一板一眼,却又莫名能听出几分小小的委屈感。他转动脑袋,直勾勾的看向中原中也。
  “温馨提示,未成年禁止喝酒。”
  中原中也:“......”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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