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的腿上正好放着那个挡着红色幕布的玻璃罩，这让他第一时间以为眼前的家伙是在打那团“黑泥巴”的注意。
  他皱了皱眉，那双金色眼睛显得有些沉郁，“格尔特先生似乎有些冒犯了。”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又操控着悬浮椅远离了格尔特。
  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极为合理的反应让格尔特愣了愣，他追上霍律，“很抱歉，但抑制剂对他们是没有效用的，先生。”
  霍律停下了悬浮椅，对于格尔特一副行家的表现，有些好奇，“抑制剂难道不能是给我自己用的吗？”
  “先生的情况，不像是不能压制易感期的样子。”格尔特又戴上了圆帽。
  抑制剂在最早研发出来，是被用于有基因缺陷的alpha与omega，他们在易感期及分泌期时，会陷入像是动物发.情的状态。
  而霍律穿着的显然是军用轻机甲，军部向来不允许出现容易扰乱秩序的、有基因缺陷的alpha。
  格尔特勾着腰，将一张卡片赛进了幕布里，“希望先生能在边缘星多待几天，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我会随时等候先生的通讯。”
  格尔特并不在意霍律的沉默，他转身朝着与霍律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
  “今天会场上跟先生竞拍的那两个家伙，是拍卖行的人，虽然先生的目的似乎是抑制剂，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或许这场边缘星的旅程比想象的时间要长。
  霍律在家具店购置了两张足够结实的床，顺带又买了室内控温器。
  事实上，即使是在边缘星，也极少有人购买控温器，毕竟帝国星系向来不分四季。
  主星的白天是蓝星的晚春，夜里是深秋。而边缘星恰恰相反。
  老旧的货车在霍律抵达庄园后载着家具停在了围墙外，霍律让工人把家具放在外面，由克力收拾一切。
  希图的状态越来越差，他甚至不再睁眼。
  浴缸已经容不下希图的大小，霍律换掉那些已经变得有些温热的水。
  用凉水冲击希图的鱼尾时，霍律发现了一个豁口。
  一片较大的鱼鳞翻动着，霍律想起自己曾经抚摸过那片鱼鳞。
  那下面的肉与别的地方不同，它们是粉色的，像希图唇瓣一样，但有一个巨大的、如肿块般的柔韧凸起。
  那块肉比别的地方更烫，也许是希图发炎脓肿的伤口，霍律几乎下意识以为自己找到了希图发热的真正原因，他的手指不经意掠过它。
  “嗯……”希图喑哑的闷哼响在耳侧。
  “希图？”
  霍律抬头，希图眼里那点蔚蓝幽光自半掀起的眼帘间投向他，又似有所觉地朝着霍律手指掠过的地方看去，银灰色睫翼下呈现一种极其晦暗的幽色。
  霍律循着希图的视线，发现凸起似乎又往上冒了一些，乳白的黏液自边缘的缝隙间缓慢溢出，透着股莫名的情.色意味。
  霍律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他收回了手，璨金色的眼睛里一片泰然，蜷起的指节却暴露了情绪。
  温热的蹼爪阻止了霍律的离开，它压着霍律的手背，似乎想要将它贴向难挨的部位。
  用的力气并不大，霍律一下就挣开了。
  “我去拿抑制剂。”留下这句话，霍律离开了浴室。
  但抑制剂，明明就在身上……
  希图长长的银灰色发丝贴在紧实漂亮的肌理，同色的睫羽湿哒哒地垂掩着，水流沿着他的发丝以及胸膛滑落，为他的表皮镀了层朦胧的、像是月光的晕色。
  霍律走进浴室，将冰凉的针管扎进希图颈侧的动脉，透明的抑制剂被缓慢推入。
  希图似乎又半抬起了眼皮看他。
  霍律将希图留在了浴室，并将控温器安置在了里面。
  为了不使空间过于狭小，浴室门也是开着的。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还不到深夜，别墅里就传来不小的动静。
  霍律传唤克力为自己换好衣服，循着声音找到希图的房间时，发现了被打翻的玻璃罩，以及地上的希图。
  希图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一种暧昧而又浅淡的薄红爬满了他的全身。
  霍律探出手指试探，希图的胸膛突然沉重地起伏，那双全然睁开的蔚蓝色眼睛里，瞳孔缩成了如蛇一般的竖线。
  像是带着美杜莎的魔力，顷刻将霍律定在了原地。
  “哐——!”
  长而有力的鱼尾掠过悬浮椅，那双蹼爪为霍律重心不稳的身躯做了缓冲。
  霍律跌落在希图身上，悬浮椅飞出好远，那片薄红的滚烫热度顷刻氤氲到他的面部。
  这个角度，让霍律看到了那团会蠕动的“黑泥巴”。
  他带着它们回到庄园时，随手放在了希图的房间里。
  而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一滩死物，浓重的黑，如鞋油般黏稠。
  这让霍律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鲁尼身体里的那些东西……
  温热的蹼爪蜷曲着，用“指节”部分掰过霍律的下巴，像是在惩罚他的不专心，温温软软的一片朝着他的唇瓣贴了过来。
  粗鲁、生涩。
  那股熟透糜.烂的异香变得暧昧而又蛊惑。
  希图的身上很滑，霍律像是陷入了一片挣扎不出的沼泽。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希图的鱼尾将他的腿慢慢圈.锢了起来。
  希图半垂着眼，投下一片温柔情深的阴翳，蔚蓝的虹膜里混着些金，也许是他眼瞳的颜色印了过去……
  【警告！宿主不能在剧情期间与主角发生过于亲密的行为！】
  系统的警告将霍律从云端的梦境中拉了回来，他这才看清两人的情态。
  希图银灰色的发丝如海藻般铺了一地，那双蔚蓝色眼睛笼起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因为错位的关系，他甚至能感受到腹部不一样的热度。
  霍律迅速传唤了克力，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张写着格尔特联系方式的卡片自地上的幕布里露出一角。
  霍律将它捡了起来……
  …
  …
  这是一家陈旧的咖啡馆，吧台上放着个表情滑稽的招财猫，木墙灰暗无光。
  霍律随意点了杯咖啡，目光停在了窗边。
  格尔特依旧是昨天的装束，他看到了霍律，并起身挪开了对面的座椅。
  “抱歉，这里已经是十三街区最适合谈判的地方了。”
  “我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特有的苦涩醇香，霍律操控着悬浮椅停在了格尔特的对面。
  “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格尔特拿开桌上的驼色圆帽，老板将咖啡放在了霍律面前。
  直到老板重新回到吧台，格尔特才开口：“我想知道，先生是否在军队入职？”
  对于格尔特显然想要先提要求的话语，霍律仅仅是抬了抬眉，“格尔特先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封介绍信，去主星的介绍信。”
  其他星的居民去主星是需要介绍信的，而这种介绍信只有贵族以及将官以上的军职才能给予。
  霍律大概勉强算个贵族。
  “这很简单。”
  格尔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谈判能这么轻松。
  “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抑制人鱼的发.情期了。”
  “事实上，我的家里也有一只人鱼……”
  就在霍律等待格尔特的下文时，一张身份证被格尔特递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先生实在不信任我，可以录入我的身份证信息。”
  身份证里记录着每位公民的信息，细致到dna以及虹膜。
  霍律不解，“格尔特先生的意思是……？”
  “我把他送给先生，先生可以立刻去我家里带走他。”
  霍律还是不解，“他能治好人鱼的发.情期？”
  格尔特顿了顿，面色显得有些窘迫，“先生……动物发.情是需要交.配的，我家里那条人鱼还没有分化性别……”
  霍律呆了呆，他从来没想过用那种办法。
  “……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格尔特似乎顷刻明白了什么。
  “……先生，我敢向你保证，除了主星那些研究员，没有任何人能应对人鱼的这种情况了。”
  霍律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让格尔特有些着急，“先生，您应该是来自主星的，如果是合法饲养，怎么会来边缘星寻找办法。”
  “先生，我真的很需要那封介绍信，我把人鱼送给你，如果真的找不到办法，你再让他……”
  “这种方法……我还是不能接受。”
  系统也不让。
  格尔特像是被雷劈了般定住，那种崩溃情绪是肉眼可见的。
  “……也许，我能为格尔特先生无偿提供一封介绍信。”
  格尔特看向他，霍律接道：“但请告诉我一个不得已的原因。”
  “……我的爱人，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病，我想带他去主星治疗。”
  自责、落寞、追悔，是霍律品读到的属于格尔特的情绪。
  主星拥有最高的医疗水平以及最丰富的医疗资源，大概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我会为先生提供介绍信的。”
  ……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alpha已经拒绝了格尔特的“交换”，并离开了咖啡馆。
  格尔特走在路上，家具店的老板看见了他。
  “嘿！格尔特？”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在做梦，格尔特浑浑噩噩地朝着老板的方向点了点头。
  “你跟前面那位alpha先生认识吗？真是太巧了，我昨天才给他送过家具。”
  格尔特顿住，他拽住老板的袖子，“你知道他住哪儿，对吗？”
  老板愣了愣，“知道啊，你朋友你不知道？”
  “噢……他搬家了，刚才告诉我的地址，我忘了。”格尔特笑了笑。
  他要把那条人鱼作为礼物寄给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格尔特：必须要报答恩人！
  希图：[死亡凝视.jpg]</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