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悄出院的日期定周末, 徐以年被夏珩叫着起了个大早，后者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买了捧马蹄莲。路上，夏珩抱着花束单手玩手机。
  “小徐哥。”他扭头, 徐以年刚打完哈欠。男生眼里含着泪，懒洋洋地侧过脸来。
  夏珩不禁感慨他们家霸王花这张脸还是很能打的。
  “韩征你有印象吗？”
  “嗯？”
  “韩家的大少爷, 之前校庆你见过。”
  徐以年思索三秒：“是谁？”
  “……”想起韩征自从枫桥学院校庆后不中了什么邪, 变着法儿打听徐以年的消息，夏珩心里替对方默哀半秒, “人家刚才群里问，你朋友圈到底是不发动态还是把他屏蔽了。”
  “你怎么跟谁都能玩到块。”徐以年嘀咕。
  有的时候, 他还挺羡慕夏珩的交友能力的。他的朋友只手都数得过来，仔细想想，夏珩算个，还有叶悄……宸燃现也算朋友了？……不管，必须把这小算上。
  “你伸出三根手指是什么思？让他滚的思吗？”
  徐以年者才识到自己扳手指数数的小动作, 顿时恼羞成怒：“……是啊！滚！”
  到了医疗点, 他们走到叶悄的病房前。夏珩捧着花束浮夸地打门：“叶哥！出院快乐！”
  房间内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夏珩愣了愣, 他倒回去看了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走错。徐以年叫住路过的护士：“麻烦问下，307号房的病人去哪儿了？”
  护士停下脚步：“你是说个长得挺好看的小伙吧？他昨天傍晚就出院了。”
  徐以年夏珩面面相觑。
  “打不通, 叶悄直关机。”宸燃把手机放桌上，夏珩闻言皱了皱眉：“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明明约好今天接他出院的。”
  “叶悄从来没有失约过。”徐以年也感觉不对, “他眼睛还没好, 个人能跑哪儿去？”
  宸燃忽然问：“上周束百合花，你们还有印象吗？当时花里夹的封信……”
  徐以年回忆道：“叶悄拆信的时候，封面上有只白色的麋鹿。”
  他犹豫了下，没把自己看见的个奇怪的抬头说出来。
  夏珩若有所思：“麋鹿？”
  “东西看起来像是邀请函……如果是用鹿做标志, 南海市只有家这样的场所。”宸燃顿了顿，说出个地名，“白鹿公馆。”
  作为连通四面八方的枢纽城市，南海市经济发达，历史悠久。除去快节奏、高消费等线大都市必备的标签，这里同时是妖族数量最多的城市之。
  旧时南海市郊的群山为妖界与人间的分割线，除妖世家大多聚集于此。到了近代，不少世家延续了过去的习惯，除唐家以外，另外三大家族都将本家设了南海。
  徐以年蹲阴影里，等待着目标乘车驶出别墅。整片别墅区嚣张地坐落南海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出门直达cbd，安保水平也相当对得起价格，他们潜进来费了不少功夫。
  “小徐哥，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旁的夏珩压低嗓出馊主，“会儿韩征看见你，你就——”
  “劫车。”徐以年冷酷无情道。
  “……”
  距离叶悄失踪已经过去了天夜。他们打听到今晚白鹿公馆有场私人聚会。叶悄曾经收到的封信成了唯的线索，三人决定去公馆碰碰运。
  白鹿公馆是南海市最著名的高档场所之，采用会员制，出入门槛极高。几经周转，几人打听到韩征是这地方的会员，再听他今晚居然会前往白鹿公馆聚会，立即决定来韩家蹲点。
  “熟人作案，不合适吧？”夏珩还没准备好走上犯罪的道路，垂死挣扎。
  徐以年忽然道：“韩征的保镖强还是我们强？”
  夏珩没懂他什么思，还是回答：“我们。”
  “这就对了，”徐以年专心致志盯着出入车道，“我们把他的保镖拖下来取代之，他实安全。”
  夏珩时被他的强盗逻辑震慑了，宸燃建议：“可以骗他除妖局执行公务，让他好好配合，事后再做面锦旗送给他。”
  夏珩：“……”本来以为你是最靠谱的个，结果你坑蒙拐骗很熟练啊！
  “车来了，”银灰色的suv后不近不远地跟着辆漆黑的加长轿车，缓缓自道路尽头驶来，宸燃示他俩别出声，“准备下。”
  车队经过栽满梧桐的大道，即将抵达别墅区的正门，司机忽然察觉到了异样：“好像不太对，后面辆车没跟上来。”
  管家回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后车的影，立即启动对讲机：“少爷，您边有什么需要吗？”
  韩征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没事，继续。”
  “我们慢些，等您过来。”
  韩征应了声。
  挂掉通话，他把对讲机扔车上，语不善地问：“行了没？让他们走了。”
  “行、行，韩少别生哈。”夏珩手刀打晕了就近的保镖。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他脸上亲切的笑容，脑海中飞快闪过变态绑架犯勒索撕票等系列血腥事件，脖颈不断冒冷汗。
  “需要绑上吗？”徐以年车外问。
  “小徐哥！”夏珩内心叫苦不迭，“我们又不是真的罪犯。”
  搞定两名保镖，宸燃徐以年先后上了车。注到最后上来的道身影，韩征眼中流露出外的色，原本臭着的张脸不觉缓：“你…你们什么思？”
  “除妖局执行公务。”宸燃说得煞有事，“今晚白鹿公馆的聚会涉嫌违反条例，我们负责秘密调查，需要借用你保镖的身份。”
  韩征诧异地问：“你搞错了吧，这除妖局有什么关系？”
  宸燃看他的表情识到情况可能自己猜想的不样，电光火石间，他决定把徐以年推出来救场：“你来解释。”
  徐以年直截了当：“问么多干嘛？秘密调查。”
  宸燃：“……”
  夏珩：“……”
  宸燃夏珩十分后悔对徐以年怀抱了太多不该有的期待。
  他们没想到，韩征短暂的怔愣过后，居然没提出异议，反有些委屈地看了徐以年眼：“…算了，我配合你们就是了。”
  宸燃夏珩对视眼，彼此眼中看见了这他妈也行的震惊。宸燃这时小声提醒：“邀请函。”
  徐以年奇怪地看了他眼，没搞明白宸燃这是唱哪出。夏珩看不下去了：“韩少，小徐哥想看看你的邀请函。”
  徐以年：“？”
  “邀请函？你们是说这个吧。”韩征将手边的信封递了过来，“这是白鹿公馆的出入证明。喏，里面是张卡。”
  韩征递过来的信封呈淡金色，上绘着只线条优美的麋鹿。叶悄收到的模样。
  宸燃见线索连上了：“你们今晚聚白鹿公馆，具要干什么？”
  韩征迟疑片刻，回答得模糊：“是私人性质的聚会，几个朋友见见。”
  宸燃心里啧了声，正准备悄悄戳徐以年下，结果这家伙比他还急，直接追问：“你能不能说详细点？”
  “就是……”对上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韩征脸热，脱口出，“听说有新鲜好玩的东西，可能是……比较刺激。”
  夏珩忍不住吐槽：“韩少，你什么都不道就去找乐啊？”
  “不然呢，道了还有什么思？”韩征说完，按捺不住好奇，“不过你们到底去儿干嘛？”
  他稍作停顿，状似无道：“你们还把我保镖弄下去了，要是出什么外，谁保护我？”
  夏珩立即明白对方醉翁之不酒，他按住了还有点良心的宸燃，毫不犹豫把徐以年卖了：“只要你把我们带进去，他从头到尾保护你。”
  徐以年丝毫没察觉到夏珩拿他钓鱼，对韩征道：“放心，会护着你的。”
  韩征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连连答应。
  白鹿公馆外豪车云集，即将入夜，落日公馆尖尖的房顶上勾勒出金色的余晖。巨大的景观喷泉边栽种着圈铃兰，池内灯光变换，中央对黑水晶雕琢的麋鹿被照得光芒璀璨。
  下车以后，三个人实实扮演着保镖的角色。为了防止被熟人认出，他们下车前人掏了副墨镜。徐以年的墨镜太大了，走几步就要推推。他小声抱怨：“戴这个好麻烦。”
  “要不你当我的伴儿吧，问起来就说是朋友。”韩征见缝插针，“不用戴墨镜。”
  徐以年正觉得可行，夏珩及时阻止：“不行！万有认识你的妖怪呢，你露脸不就露馅了？”
  他说着，用眼谴责韩征：你这就不厚道了啊韩少。
  韩征假装没看见。
  聚会地点位于二楼的小厅。白鹿公馆面积太大，他们跟着引路的侍者七拐八拐才走到门前。厚重的雕花大门两侧敞，来宾皆需验查身份。
  说是小厅，整个房间大小与楼放的公共大厅不相上下，天花板墙用同种花色的黑色石料铺就，进入室内如同置身于深黑的湖泊底部。镶嵌于墙面的光带柔明亮，仿佛散发光芒的星尘。
  小厅内摆放着数张豪华的长沙发，与沙发相对的墙面上悬挂着幅线条抽象的巨大油画，无数高脚玻璃杯搭成了晶莹剔透的香槟塔，工作人员还不断地将酒瓶封。韩征进门，几名正小酌聊天的年轻人纷纷侧目，中人打趣：“哟，征，带这么多保镖呢？”
  “排场大啊韩少。”
  “不是，你这是准备凑桌麻将？”
  “安全第。”韩征敷衍了句。他看了圈室内，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今晚到底玩什么？”
  “别急嘛，马上就来了。”人秘秘道，“听说是种妖界黑市上才能买到的药物，效果绝对带劲儿。”
  白鹿公馆的贵宾室内，叶悄步步前，他身后跟着两名杀手，时刻监视着他的举动。道高挑的影背对他们，正低眸注视窗外大片大片盛的蔷薇。
  杀手离人几米之遥处站定：“博士，人到了。”
  博士回过头。
  他的头发是白的、睫毛是白的，连眼珠都是雪样的颜色。五年不见，叶悄看着只仿佛从雪夜中走出来的妖怪，只觉得全身上下每寸肌肤都隐隐作痛。
  叶悄有些想吐。
  “你愿来见我，我很高兴。”博士脸上挂着微笑。
  “我要是不来，爆炸的就不止我的眼睛了。”叶悄冷冷道。
  “啊，是这样没错。”博士毫不避讳，“我你身上放了三只炸弹，左右眼各只，最后个心脏上。除了我，世界上没有人能把它们安全取出来。”
  叶悄面无表情，冷淡地同他对视。
  “你想什么？”博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语柔得有些怪异，“你觉得最多不过死吗？你不怕这个，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
  博士说话的同时朝他走来，叶悄控制住深入骨髓的恐惧，没有条件反射后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贵宾室的灯光得很暗，月亮照进双近乎透明的眼睛里。叶悄里面看见了自己佯装镇定的脸。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纯白的妖怪笑着，他倾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我当年可是独独留下了你个人的命啊。”
  叶悄瞳孔缩，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拼了命地挣扎、竭尽全力抵抗，最后丝理智淹没了漫天风雪里。
  看着双眼失的叶悄，博士的手指划过他的脸，亲手帮他取下了缠右眼的绷带。
  “好孩，去跟你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