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警惕地看着白发男人，生怕他下手没轻没重，对中岛敦做些什么。
  月见里菻斜睨他一眼，面具下唇角微勾。
  不愧是未来靠谱大人。
  “不放心？你也进来吧。”
  红发少年默认他提议，紧紧拉住中岛敦手，暗暗摆出防御姿态。
  “出来，埃。”白发男人语调随意却不容置喙，天生合该命令别人姿态。
  中岛敦体内埃颤颤巍巍冒头，黑色身影若隐若现，面对大狠人显得束手束脚。
  “给、给我、心。”它磕磕绊绊说道，少了几分凶相，反倒可怜巴巴起来。
  它有些迷惑，按规则，强求和请求不能是同一个人。男人灵魂闻起来像白发少年，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闭眼。”白发男人无奈地瞥了眼好奇瞪大眼睛小孩，见他眼里稀奇藏也藏不住，低低呵道。
  织田作之助不自觉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沉静眼神淡淡扫过虚张声势月见里菻。
  少年手捂上中岛敦眼睛，他嘱咐道：“不要听，不要看。”
  月见里菻轻嗤一声，他不想弄脏衣服，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织田作之助体贴地别开眼。
  他取出心脏动作很熟练。
  刚摘出心脏正如五条悟猜测那样，鲜红跳动，张扬地昭显男人旺盛生命力。
  埃蠢蠢欲动，胆大起来，猛地卷走了心脏。
  伤口愈合速度比起之前快上不少，心口血来不及流下胸膛已恢复光洁一片，除了月见里菻指尖沾上一点血迹，再看不出其他痕迹。
  他驱动咒力，碾碎卷住鲜血，清理干净。
  一如他来时毫无预兆，白发男人走时同样突兀。
  覆在眼前温热消失，中岛敦睁开眼。
  月下兽增强他五感，血肉剖开声音窸窸窣窣钻进耳朵，就像梦中老虎啃食声音。
  虽然有点怕，但有织田作之助陪着，中岛敦倒是好奇更多一些。
  “大哥哥不见了，地板上没有血……是伤口愈合了吗？”小孩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见中岛敦费力思考着什么，他问道：“怎么了？”
  “唔……”中岛敦沉吟了一会儿，尝试中也先生告诉他方法，降低防备，倾听老虎声音。
  “织田先生，我感觉好像……我也可以受伤后超快恢复！”小孩两眼弯弯，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很厉害能力。”织田作之助没有质疑，颇为认真地肯定，“但是别想着找机会实践，保护你安全是我工作。”
  几天后。
  一大一小在横滨换了新住处。
  月见里菻询问中岛敦意向后，安排小孩进了学校，织田作之助则拒绝了雇主好意。
  “如果上学我无法及时保护敦，”红发少年从书架抽出一本撕了结局小说，“中原先生，我想当一个小说家，写出一个满意结局。”
  中岛敦上幼稚园第一天，月见里菻和织田作之助一左一右，把小孩送到亲自迎接园长跟前。
  “我没有及时回复你话，一定要给织田打电话。”他在小孩脖子上挂了个串线手机，压了压他小黄帽。
  “嗯嗯！中也先生再见！”中岛敦颇为兴奋，冲赭发青年挥挥手。
  “不用担心破坏设施。”月见里菻按按黑色礼帽，侧了一眼园长。
  园长点头哈腰，连连应承，这位大手一挥捐助了十年费用。
  别说破坏设施了，拆一栋楼他也没意见。
  中岛敦脚尖点了点地，犹犹豫豫拉住月见里菻衣角，“中也先生可以经常回横滨吗？”
  “当然。”月见里菻与他拉钩承诺。
  /
  时间回到现在。
  家入硝子在异能特务科见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时，吃了一惊。
  五条悟像一座下一秒就要爆发火山，压抑着情绪；夏油杰则面无表情神游，陷入人生思考，注意力全程分散。
  月见里菻走进来时，五条悟目光灼灼几乎刺穿年长者胸膛。
  不得不说月见里菻确实有一点点心虚，但「五条悟」可不会心虚。
  他虚虚抬了抬眼皮，明知故问：“结果不尽如人意？”
  月见里菻避而不谈、视而不见态度叫五条悟无从下手，直觉告诉他，对方什么都知道。
  冷凝气氛持续了一路。
  直到回到高专，四人别过。
  夕阳洒在草坪盖上一层红纱，五条悟瞬移出现，明晃晃拦下月见里菻去路。
  “为什么不告诉我？”无数思绪闪过，五条悟抓住最激烈情绪，直截了当问道。
  一出同源男人伸手摘下面罩，完全复刻面容一点一点展颜。
  五条悟怔怔盯着年长者六眼，他清晰看到对方苍蓝瞳孔中，有什么被对方剥落、丢弃。
  那些他读不懂、象征性隐藏情绪□□裸铺开。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五条悟」反问他。
  一些刻意被五条悟忽视特质重新浮现——对方刻入骨子漠然、极端侵略性。
  他意识到，闪耀在年长者眼里不是璀璨星河，而是一朵朵消亡，是恒星坠落。
  他不想听到答案了。
  「五条悟」轻哼了一声，“庇护者、高尚自我牺牲精神？你还是如此执着于表象。”
  “我说过，你是我另一种可能，存在于我过去，所以我来见你。
  “我做，只因为我想，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五条悟」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两双六眼直直相对，“我已见证过一次失败，在你梦想中道崩殂前，别让天真再次毁了你。”
  流星街揉碎了融进他骨血，疯狂纤毫毕现又转瞬即逝。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态度陡变，他血液冷透。
  一次失败……是指未来吗？
  少年人眼底，对咒术界轻慢渐渐消失。
  夜蛾正道办公室。
  见月见里菻进来，夜蛾正道翻了翻眼皮，看着没了面具遮掩，他脸上了无生趣表情，忍不住开口，“何必呢？好好建立羁绊非要打破，多此一举。”
  “没必要。”月见里菻捏住他新缝制娃娃，揉得歪歪扭扭。
  “幻想，从一开始就碎掉比较好。”
  他也很无奈，GM发消息说，任务一旦完成，系统将立刻回收角色。
  按他计划最多一年「五条悟」就会消失。
  与其羁绊过深，不如趁现在疏远。
  本来「五条悟」就是恶人役嘛。
  夜蛾正道没有掰正他三观想法，在夜蛾眼中，两人一样执拗，听不进别人话。
  而夜蛾相信五条悟会给面前任性家伙好好上一课，他对此抱有极大热情与期待。
  “查到了吗？”眼下，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羂索？”月见里菻眼角眉梢染上一点轻蔑，“有眉目了，提前凑足条件摆在它面前，再胆小东西都忍不住搏一把。”
  “小心。”夜蛾正道戳针手顿了顿。
  “嗯哼。”
  /
  夏油杰认识了一个有趣人。
  “我一直认为，咒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存在，帮助弱者，挫败强者。弱者生存才是世界应该有样子。”夏油杰说道。
  咖啡店里，他与「库洛洛」相对而坐。
  “那么，什么改变了你想法？”黑发男人停下翻页手，十指交叠，黑眸在暖灯下看上去温和。
  “几天前，同伴遇到危险，而我无能为力。我意识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
  夏油杰回忆起瑟瑟发抖中岛敦。
  他确信，在赭发男人提出解决方法前，他已察觉到心里恶念——杀了埃附体者。
  夏油杰当然不会也不能。
  但他犹豫过一瞬，意味着天平早就有了倾斜。
  “你曾坚信所做一切是大义，而现在你发现，自己也是小人一员。”月见里菻剖析。
  “天才们总会遇到这种问题。
  相信世界美好、可改变，相信困难终将解决。
  最重要，他们相信自己是那个救世主。”
  黑发男人语调平缓，颇显讽刺语句到了他嘴里变得平和。
  夏油杰没有反驳，他确实是这么想，说他自大也好，咒术师与普通人天生不平等。
  他始终站在一个高点俯瞰众生，他拯救人们，不是因为他想，而是因为这有意义。
  “你信教。”夏油杰眼神转向他额头十字，“神会拯救世人吗？”
  一个颇为冒犯问题。
  如果是别人，月见里菻会回答“主创造了一切。”
  但是，面前人是夏油杰，于是他合上书，眼底光微泄。
  “异端，他们是你苦恼根源，制定与破坏规则从来是强者。
  而现在，不遵守规则异端，有些过多了。”
  “以恶为道，以善为纲。主不会宽恕我，但地狱将奉我为神明。”月见里菻轻描淡写说道。
  夏油杰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反驳，黑发男人想法与此时他一致。
  “人性本恶。”「库洛洛」向他递出邀请函，“梵蒂冈属于圣徒，我见过无数狂热信徒，他们跪倒在信仰脚下痛哭流涕，无比虔诚，心中却想着情人。
  想看看我眼中弱者吗？”
  【任务二请求绑定“夏油杰”，等待目标确认。】
  “乐意之至。”
  【目标已绑定，目标对测试员来源承认度5%，角色状态已更新。】
  【圣典“盗贼极意”已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