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病
作者:程十七      更新:2022-01-15 09:12      字数:6972
  萧晟瞳孔骤缩。
  胸口似乎被什么给重击了一下,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梗在喉间。
  他勉力将其咽下。
  “王爷,这女尸在河里泡得时间久了,恐污了尊目……”陪同的仵作看他神色不对,连忙解释。
  晋王一声不吭,抬手把他推到一边,直接上前几步,掀开草席。
  女尸头颅被整个割去,脖颈处空洞洞的,触目惊心。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固,巨大的恐慌霎时间笼罩了他。
  明知道这是一具无头女尸,可是在掀草席之际,他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祈祷能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萧晟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
  他视线微移,看向女尸左臂。
  在水中浸泡过多日,尸身肿胀。左臂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下,血肉溃烂模糊,还有腐肉,根本看不出肌肤的原本模样。
  他一点一点细细看去,也辨不出到底有无记号。
  萧晟阖了阖眼,重新将目光转向女尸右腕的碧玉镯。
  “王爷,仵作验过身,此女身上并无表明其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对碧玉镯。”师爷小声解释,“那镯子原有一对,仵作费了好大力气摘下来一个。另一个实在是摘不下来,尸体胀得太厉害。”
  他看晋王紧紧盯着碧玉镯,试探着问:“王爷可是要看那镯子?”
  萧晟按捺住内心的惶急:“嗯。”
  不多时,仵作便快步捧着一个手帕呈上来:“王爷请过目,这是从女尸手上……”
  帕子里包裹着已被清洗过的碧玉镯。
  仵作担心王爷嫌脏,小心翼翼举着给他看。
  谁想晋王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这镯子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质地细腻,内侧镌刻着三个小字“喜来福”。
  萧晟脑子“嗡”的一声,恐慌与绝望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
  他哑声问:“洛阳有没有叫喜来福的首饰店?”
  洛阳令挠了挠头:“没有听说过。”
  “周边县镇呢?”晋王声音喑哑,隐隐发颤,“也没有吗?”
  “不曾听说。”
  萧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这段时日在洛阳以及周围没日没夜的搜寻,各个店铺均未落下,自然知道没有这“喜来福”。
  喜来福,喜来福。
  据他所知,这样的首饰店只有一家,并无分号。
  就在京城的永锦街。
  洛阳与京城相距甚远,永锦街喜来福的镯子,又怎会恰巧出现在这里?
  而纤纤临走时所带的首饰,只有一对珍珠耳饰和一双碧玉镯。
  这些,都是他在失忆期间同她一起在永锦街喜来福买的。
  当日场景历历在目,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他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觉踉跄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不可能,不是她,肯定不会是她……”
  旁边的洛阳令胆战心惊:“王爷!”
  晋王来洛阳找人已有一个多月,一直气度沉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之势。
  还是第一次见其这般模样。
  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目毫无神采,不停地摇头,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洛阳令连忙上前:“王爷?王爷?!”
  萧晟阖了阖眼,只觉得手足冰冷。
  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洛阳令侧头瞧去,果真见天阴沉沉的,有雪花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间或有雪花经由开着的门窗飘进停尸房。
  他们站在门口,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雪花。
  萧晟怔怔的,心想,怪不得这么冷,原来下雪了。
  可这也太冷了,仿佛有寒气从脚底生出,冻得他浑身血脉都在打颤,连手中的碧玉镯都拿不住,不小心脱手掉落。
  一旁的仵作一直留神注意着晋王。见此情形,他反应迅捷,匆忙矮下身子伸出双手去接。
  动作太急,不小心跪坐在地上,还好稳稳接住了碧玉镯。
  总算保住了这重要物事。
  “好险好险。”仵作长舒一口气,下意识仰头看去。
  有几片雪飘落在晋王头发间,或许还有一两片落在了他脸上。不然他眼角怎么会有湿意?
  门口寒风裹挟着雪花,冰冷得刺骨。
  萧晟心头惶惶,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她。
  没有头脸,看不出胎记,他凭什么因为一个碧玉镯,就认定这是她呢?
  肯定不是的。
  她一定是还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生活。
  可是她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找遍整个洛阳都找不到?
  “王爷,下雪了,您看这……”洛阳令试探着开口。
  萧晟缓缓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走到女尸旁边,一寸一寸,认真细看。
  尸身肿胀腐烂,看不出原本特征。但依稀能看出来,此女身形修长,与她相似。
  戴镯子、染蔻丹,应该是个爱美的女子。
  纤纤也染了蔻丹,是他失忆时,被她撒娇卖乖央着染的,就在他帮她修剪了指甲之后。
  他晚间还以此为理由,在床榻上肆意欺负过她。
  当时的欢愉甜蜜似乎就在昨日,而现在……
  电光石火之间,晋王感觉脑海里好像有一道光亮闪过。
  模模糊糊,一闪而逝。他想捕捉却捕捉不到。
  突然,他心念一转。
  这女尸指甲上染了蔻丹!
  他失忆时帮王妃染过指甲是不假。但她离京前假造路引时,是做男子装扮,还故意涂黑了面颊。
  既是如此,她肯定会把指甲上染的蔻丹除掉,绝不可能女扮男装还留这么大的破绽!
  假的,这具尸体肯定不是她!
  这个念头的生出让他顿时欣喜若狂,不由笑出声来。
  旁边的洛阳令与仵作等人不解何故,心内惊惧不已:“王爷……”
  然而下一瞬,萧晟就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或许她当时除去了蔻丹,到洛阳后又重新涂上了呢。
  毕竟她认为跟十九岁的他有夫妻之情,连离开都只带走碧玉镯和珍珠耳饰。
  以涂蔻丹为怀念,也不是毫无可能。
  这念头一起,他刚生出的满腔喜悦顷刻间又被冻结。
  反复怀疑,反复否定,一颗心浮浮沉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这女尸就是纤纤。
  可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
  所以他的卿卿到底在哪儿呢?
  是尚在人间,还是惨遭不测?她身上银钱够不够使?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下雪了,她有没有办法取暖?
  他这一生,还能不能重新见到她、拥有她?
  晋王心里充盈着无尽的后悔。
  其实细想起来,给她端茶递水布菜盛汤又能怎么样呢?闺阁内帷之事,有什么丢脸不丢脸?
  即便一直是他十九岁时的相处方式又能如何呢?
  她固然撒娇卖乖折腾他,可他难道一点都不受用吗?若真不受用,十九岁的他又怎会一再容忍?
  还有那十二个字,他一回想起来,就感觉心脏疼得难受。
  真被她拿捏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卿卿……”
  他想,他应该在发觉她离开王府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她的。
  或许那时候她还没有离开京城,他还来得及把她找回来,好好过日子。
  萧晟原本以为,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王妃,他是有感情,愿意跟她过一辈子。
  直到此刻,他才骤然意识到,他对她,哪只是动情了这么简单。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早就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个人。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上就落了薄薄一层,且有越来越厚的趋势。
  此刻的宛城也在下雪。
  沈纤纤跟随昌平侯夫妇到宛城已有二十多天。
  那日在安阳城外,她假意答允,准备待他们放松警惕后,伺机离开。
  可惜这一路上机会并不好找。
  白天一路同行,夜里投宿在同一家客栈。想甩脱,哪会容易?
  尤其是昌平侯警惕心极强。
  沈纤纤只得先耐着性子,静待时机。
  昌平侯夫妇认定了她就是他们自幼走失的女儿,嘘寒问暖,关怀异常。
  栖霞郡主每到一家客栈,就亲自下厨,做了各种菜肴,要她品尝。
  面对他们夫妻的关怀,沈纤纤更多的是感到不适。
  “你们不用这般对我,像以前那样就行。”
  栖霞郡主眼圈一红,心里针扎一样难受。她不知道该怎样与新找到的女儿亲近,但她很清楚:像以前那样是万万不行的。
  先时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这是自己亲生女儿,又怎能那样对她?
  栖霞郡主恨不得将这十几年落下的全都补给女儿,却不知究竟该怎么做。
  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问:“那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给你做?”
  沈纤纤压下心中的烦闷:“都不用。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像以前那样不管我就挺好的。”
  栖霞郡主还要说话,被丈夫轻轻扯了一下袖子,她只得噤声不语。
  晚间无人时,昌平侯安慰妻子:“这种事情急不得,须得慢慢来。十六年呢,哪是一朝一夕就能亲近起来的?”
  何况身份未明时,双方相处还不太愉快。
  栖霞郡主掩面而泣:“我是怕她记恨,一辈子都不认我。”
  昌平侯轻轻拍一拍妻子的手背:“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慢慢来,慢慢来。你看她现在不是愿意随我们去宛城了吗?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咱们真心实意对她,时间久了,自会好起来的。”
  庭萱一直试图离开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妻子知晓。
  ——多说无益,只是徒惹愁绪罢了。
  栖霞郡主点一点头,勉强整理了心情。
  可能是这番谈话起了些作用,后面的行程中,栖霞郡主不似最初那般殷切讨好。
  沈纤纤略松一口气。
  不过栖霞郡主依然十分上心。
  沈纤纤心下了然,这个有可能是自己生母的女子。对待讨厌和在意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心情格外复杂。
  昌平侯家在宛城,多年来一直长住京中。他的父母以及胞弟傅家二爷相继亡故之后,宛城傅家就冷清下来。
  此次昌平侯夫妇说是回老家探亲,其实主要是为了扫墓以及回归故里。
  京中繁华,但人上了年纪,难免思乡。
  昌平侯陪着栖霞郡主在京城过了大半辈子,到老了,夫妻一合计,回宛城老家也未尝不可。
  他身上又无要职,只有虚衔,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途经安阳时,他们竟遇见了尚在人间的庭萱。
  傅家老宅留有不少看守的仆人,提前得知主子要回来,早早地将府里内外打扫清理一番。
  “萱儿,你看看,这么多院子,你想住哪一个?”
  栖霞郡主原本想直接指定,就让她住自己院子隔壁,到底还是忍住了,临时让她自行挑选。
  沈纤纤略一思忖,直接挑了一个临街靠墙易逃跑的院落:“棠棣院。”
  栖霞郡主看不上这么偏的院子,违心勉强夸赞两句:“挺好的,那就它了。”
  昌平侯动一动唇,没有说话。
  作为沈纤纤雇佣的镖师兼好友,刘云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本该按照约定,护送她去洛阳。可惜路上出了这件事,沈姑娘又不开口让他离去。他只能暂时先留下来。
  反正他孤身一人,毫无牵挂,还有一半尾款没到手呢。
  黄昏时分,沈纤纤正同刘云在棠棣院说话,昌平侯突然来访。
  “刘小兄弟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跟萱儿说几句话。”
  昌平侯这样开口,刘云岂会不应?
  他抱一抱拳,转身离去。
  沈纤纤裹着厚重的冬衣,鼻尖冻得微微发红:“侯爷要跟我说什么?”
  昌平侯心里酸涩得厉害。妻子给她准备了锦裘,但她宁愿穿着路上成衣店买的便宜冬装。
  而且,直到现在,她依然客客气气唤他侯爷。
  长久的沉默,就在沈纤纤准备再次询问时,昌平侯终于开口:“棠棣院确实方便逃走。”
  沈纤纤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道:“侯爷说笑了。”
  他果然警惕心强,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小心思。
  “你出生那天,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天气。”
  沈纤纤一愣。
  “不过那个时候是早春。你娘三十六岁那年生的你。不是头胎,产婆说生着会容易一点。可她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你生下来……”
  “你一出生,手肘上就有一个像萱草一样的红色胎记。你娘给你取名字叫庭萱,说萱草忘忧,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的。”
  “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你祖母病重,我和你娘,你两个哥哥一起回宛城……”昌平侯眼眶微红,“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自责,为什么不再多派一些人手留下来保护你们……”
  “你娘也很自责,一直在说,如果当时没有生病就好了。如果是她亲自抱着你就好了。她那个时候差点疯掉。我刚送走你祖母,不想让你娘也这样没了。后来有了那个庭萱,你娘才稍微好一些。可是那个庭萱也没了……这回看见你,知道你还活着,你都不知道你娘有多高兴。”
  “她以前是对你态度不好,可她不是有心的。她若知道你就是庭萱,肯定会好好待你。”
  “你娘两个月大就没了爹娘,高祖皇帝重视忠臣之后,把她接到宫中荣养。她是有些目无下尘,但你知道,她心地真的不坏……”
  昌平侯声音不高,语速极缓,伴随着冬日的寒风,听得人心里发酸。
  沈纤纤抿了抿唇:“也未必就一定是我。”
  “什么?”昌平侯微愕。
  “你们因为一块胎记,就说我是你们的庭萱。那假如有一天,再出现一个人,也有同样的胎记呢?”沈纤纤抬眸看着他,非常冷静,“她出身名门、温婉贤良,你们非常喜欢。到时候你们是责怪我冒认你们女儿呢?还是出于道义暂时把我留下?”
  昌平侯一怔:“这,你就是庭萱啊……”
  “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块胎记而已。你不是也用药水仿制过吗?焉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不会疑心我是伪造的?”
  昌平侯断然摇头:“绝不可能,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哪会有假?”
  他心里却不由地想,她到底经历过什么,竟会有这样的担忧?
  沈纤纤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你们不喜欢我,其实也不必因为一块胎记而勉强自己。”
  这番话她其实早就想说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你是我们的女儿,怎么会勉强呢?我和你娘,想对你好一点儿。”昌平侯鼻腔隐隐发酸,神情不自觉变得激动。
  “我相信侯爷和郡主的拳拳爱女之心。”沈纤纤睫羽低垂,“但我可能不太敢受用。侯爷您也知道,我乔装出京,实在不宜与过去熟人有太多往来。而且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昌平侯暗叹一声,知道女儿顾虑重重。
  如果是不相干的外人,他或许有的是对付手段。如今对着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却是急不得缓不得轻不得重不得。
  “你不愿与京中熟人往来,那我们就不回京,一直留在宛城。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也行。我和你娘下了严令,不会有人知道你过去是谁。你想怎么过,就可以怎么过。”
  沈纤纤垂眸不语,心里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一直没放弃离开。我防得了你一时,防不了你一世。就算你真的要走,能不能至少等过了年以后?让你娘先欢欢喜喜地过一个团圆年?”
  年过五旬的昌平侯眼中尽是恳求,沈纤纤忽然想起那年爷爷病重,她伏在床榻前,求他为了自己不要死。
  想到爷爷,她眼圈一酸,拒绝的话语一时就很难说出口了。何况意图早就被昌平侯识破。
  沈纤纤迟疑着点一点头:“那好,过年前我先不走。”
  她想,先看看,等见势不对,再思考脱身之法大概也不迟。
  昌平侯长舒一口气,笑得眉目舒展。
  他对自己说,慢慢来,一步一步来,总会好的。
  ——
  晋王病了。
  可能是因为突然下雪,也可能是因为连续没日没夜的搜寻。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缘故。
  一向身体强健的晋王突然病了。
  急坏了陪同的侍卫和洛阳令,匆忙延请当地名医为其看诊。
  晋王躺在床上,梦境一个接一个。
  初时是他们初见。兖州沈家玉京园里,她在月色下盈盈抬眸,自陈仰慕他许久。
  后来是在京中作戏时的点滴。有他紧紧抱着她,有她自横梁上掉下,跌落在他的怀里……
  画面陡然一转,他受伤后醒来,只留下十九岁之前的记忆。
  她在马车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亲吻他的脸颊。
  他强忍着羞耻送她情诗。
  他给她修剪指甲,涂染蔻丹,用绸缎缚了她的双手折腾她。
  他们在床榻缠绵,在竹楼亲吻……
  画面一幕一幕,走马灯一般的闪过。
  再之后是她那封书信,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地念。
  萧晟下意识去找说话的人,却只看到一片浓雾。他茫茫然向前走着,声音越来越近,然而映入眼帘的是草席遮盖着的女尸。
  不等他动手,草席猛然被掀开,无头女尸多了个脑袋。
  卿卿睁眸看着他,嫣然一笑:“九郎。”
  ……
  萧晟从睡梦中惊醒时,身上高烧已退。他的后背满是汗水,寝衣湿了一大片。
  洛阳令闻讯赶来,喜不自胜,差点欢喜得哭出声:“王爷,您可算是没事了。”
  乖乖,吓死他了。若是这位殿下在他境内有个好歹,他这仕途只怕也就到头了。
  萧晟怔怔地望着窗外:“现在什么时候了?”
  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他仍未从那种巨大的痛苦中完全抽离出来。
  “回王爷,腊月十九,未时。”
  洛阳令隐约感觉这位殿下有些不对劲儿。明明很平静,可平静之下藏的是什么,他看不透。
  萧晟双目微阖,声音极低:“还有十一天……”
  “王爷,今年小进,没有年三十。离过年还有十天。”
  晋王似是没听见他的话,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阳令有些讪讪的。
  萧晟思绪转了几转,沉声问:“无头女尸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找到没有?”
  “啊?下官无能,还没有。”
  萧晟双目微敛:“把相关卷宗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他已打定主意,继续找人的同时一定要力破此案,捉住真凶。
  他不相信那具女尸是她。
  他迫切想要证明这一点,也要为她除掉安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