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冤大头应有的觉悟
作者:admin      更新:2023-06-16 15:12      字数:4645
  国舅府门前。


  苏言施施然下了马车。


  一眼看向那国舅府。


  红墙绿瓦,朱漆高门,威武石狮,高墙环绕,曾几何时,风光无限,高不可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这国舅府的风水,显然已由盛转衰。


  风水那玩意,苏言不懂,也不相信。


  不过他却是知道。


  今日,他来了,王国舅就等着倒八辈子霉吧!


  冤有头债有主。


  那是银子的事吗?

  当然不是。


  他是真心疼昨晚那顿花洒吗?


  他是真舍不得请李百户白嫖吗?

  都不是。


  还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气?


  或者说丢不起那脸?

  更不是。


  最为重要的。


  此事必须得有人抗。


  不然,摄政王那里,如何交待?

  王爷可是把这事交给他‘你看着办’。


  这次来国舅府,苏言就是临时起意,来自由发挥的。


  “李百户,你看着办。”看了一眼气派的国舅府,苏言淡淡吩咐道。


  李百户会意,一挥手,五十个红衣卫,便如狼似虎地冲向国舅府大门。


  看来,‘欺男霸女’的事,他们没少干。


  眼见是国舅府这块肥肉,那些红衣卫早已迫不及待,恨不得进去抢个精光。


  当然了,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他们只能忍着那股冲动。


  适才,这国舅府的大门,也是有三五个家丁护院把守着的。


  只不过,一看到红衣卫气势汹汹而来。


  那些守门的家丁护院,赶紧作鸟兽散,生怕跑得慢了挨刀子。


  在红衣卫的开路下,苏言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阻拦他们的去路。


  甚至,一路上那些见到他们的家丁婢女,无不惊恐地四下逃散。


  仿佛天塌了下来,末日来临一般。


  让他们恐惧的,当然不是一脸和颜悦色的苏言。


  他可没那本事,让那些人吓破了胆。


  这当然都是红衣卫的功劳。


  可见红衣卫的凶名,不是一般的显赫。


  苏言就像个恶少般,领着一群凶奴直闯国舅府正堂。


  他大大咧咧地,就在正堂主位上坐了下来。


  连个奉茶的丫鬟都没有。


  这时候,谁敢靠近他们啊!

  下人们不敢靠近,王国舅这个主人却是躲不过的,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一探究竟。


  适才听得下人禀报时,王国舅差点没魂飞魄散。


  自己不是已经投靠了摄政王?


  为何红衣卫还登门?


  王国舅忐忑不安地来到正堂,看到竟然是苏言时,一颗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微平复了些。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与不满,王国舅依旧是堆着笑脸,作揖见礼道:


  “苏伯爵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你说你来就来吧!

  带这么多红衣卫。


  不带这么吓人的。


  “国舅爷,冒昧来访,见谅,见谅。”苏言皮笑肉不笑道。


  “哪里,哪里,苏伯爵莅临,蓬荜生辉,欢迎至极。”王国舅陪着笑脸,呼喊道:“来人,给苏伯爵奉茶。”


  何止冒昧?


  简直就是冒犯。


  心里如此想,王国舅嘴上,却是不敢表达任何的不满情绪。


  满屋子凶神恶煞的红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即使是再多的不满,也得憋在肚子里。


  眼看苏言坐在了自己主人的位置上,王国舅只好退而求其次,在下首陪坐下来。


  他内心那个惆怅啊!


  都欺负到家里来了。


  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他可没傻到去计较一个座位的问题。


  颜面不颜面的,已经不重要。


  “苏伯爵今日到访,不知所谓何事?”王国舅赶忙问道。


  没弄清楚苏言摆开这架势的目的之前,王国舅始终放心不下。


  “也没什么事,刚巧路过国舅府,就想着进来看看国舅爷,打个招呼。”苏言云淡风轻道,似乎真就只是路过一般。


  说得倒轻巧,这样的鬼话,王国舅他可不是三岁的孩童,怎可能相信。


  然而苏言不说,王国舅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笑道:“劳苏伯爵费心挂怀,感激不尽。”


  “说来,我刚来荆都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也就与国舅爷还有些交情。”


  苏言的言行,像极了平常时,套近乎说些客套话。


  在王国舅看来,这次苏言登门拜访的气势,可不像是正常的往来串门。


  当然了,他们之间,交情自然也是有的,还很深。


  只不过那是拿大把的银子,换来的‘交情’。


  因此,王国舅哪有那份闲情逸致,跟苏言拉什么狗屁交情,隐晦地试探问道:

  “苏伯爵如今可是荆都的风云人物,人人欲结交,一大早便有传言,昨晚就连那怜香姑娘,都亲自坐陪苏伯爵,真是羡煞旁人啊!”


  怜香姑娘与小皇帝幽会的事,是他捅给摄政王的。


  他自然是十分关切怜香姑娘那边的动静。


  昨晚苏言与怜香姑娘喝花酒的事,王国舅其实昨晚就收到了禀报。


  “国舅爷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苏言突然愤愤然道。


  一旁的李百户看在眼里,暗暗咂舌,刚才还一脸的平静,突然就义愤填膺,苏伯爵不是一般的能装腔作势。


  “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得罪苏伯爵?”王国舅颇为疑惑地气愤道。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那怜香姑娘。”苏言恨得咬牙切齿说道。


  “这个……”王国舅没料到苏言会如此说,心中更是猜不透他如此说的用意,他在暗示什么?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如果只是一场误会就好了。”苏言竟然一拍桌子,愤怒道:


  “喝了顿花酒,叫了两个红姑娘,竟然收了我五万两银子,这哪里是什么误会,简直就是坑人。”


  真是坑人,李百户不自觉地嘴角抽了抽。


  昨晚是苏伯爵付的银子,李百户并不知道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想来,自己的花费占了大头,李百户心里不由地一紧,卖了他也不值这么多银子。


  “不能吧?”王国舅困惑道:“叫两个红姑娘喝顿花酒,花费个一两千两银子顶天了,五万两都可替个红姑娘赎身了。”


  王国舅以前可是怜香阁的常客,如何能不知道行情。


  他觉得苏言过于夸大其词了。


  “我本来也是如国舅爷这般认为的,怜香阁的红姑娘贵是贵了点,不过毕竟物有所值,我也无话可说。”


  “我算是明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不仅是把削骨刀,更是一把削金刀。”


  苏言一番话说出来,似乎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讲道:


  “可那怜香姑娘,不过是陪我喝了两杯酒,小手都没摸一下,居然收我四万八千两银子,简直就是敲诈勒索,就应该去跟王爷举报,这样的不法宰客行为。”


  本以平复许多的情绪,说到最后,苏言似乎是越说越气愤,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显然他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仍然很义愤填膺,欲去跟王爷讨个公道。


  坐在下首,安静地听着苏言,述说着不平之事的王国舅,听出了苏言所说的关键节点。


  那就是怜香姑娘、银子、王爷,举报。


  这是必须划重点的。


  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怜香姑娘的事我知道了,小皇帝手都没摸一下,别说我敲诈勒索,要么给银子,要么我去跟王爷说,你看着办’。


  怜香姑娘有没有收苏言的银子,王国舅他不知道。


  即便是收了,有没有收这么多银子,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却是知道,苏言这小子,今日是来跟他收银子,作为封口费的。


  不然,就跟那四万八千两银子一样,死吧!


  心惊之余,王国舅很是纳闷,这小子为何一晚上,就查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原以为能拖上几日,等过几日……


  不过,既然这小子今日来了,还拿此事来讹银子,这就表明,一切都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心念急转,搞清楚了苏言的目的,王国舅愤愤不平道:


  “店大欺客,店大欺客,他们简直就是目无王法,苏伯爵可是替王爷办差,如何能让苏伯爵这般破费!”


  说着,王国舅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陪着笑脸,给苏言递了过去。


  不用数,王国舅很清楚,这些银票,刚好五万两银子,还多了些零头。


  这是他以备不急之需,时刻带在身上救命用的,就比如今日的情况。


  在这样性命攸关的非常时期,能花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苏言并没有伸手接过银票,而是悦子代为接过,放在了苏言身旁的桌子上。


  桌子上的银票,苏言看都没看一眼,仿佛就没看在眼里一般。


  然而一旁的李百户,却是瞪大了双眼,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苏伯爵只用了三言两语,王国舅就乖乖地献上了五万两银票。


  不用数,就知道那一叠银票是五万两银票。


  因为苏伯爵报的是五万两。


  那王国舅断然不敢少给一两银子,甚至只多不少。


  这是冤大头应有的觉悟。


  李百户正欣喜若狂这趟收获满满时,却是听到苏言赞叹不已道:

  “国舅爷急公好义,不愧是个大善人,理应对做慈善积功德很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