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七十年代巧媳妇7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30 16:16      字数:11576
    婚礼过后, 就是柴米油盐的寻常日子了。


    三天回门儿是没有的。没别的,太折腾了,龙城离着三盛裕就两百多里路, 有路, 但是没通客车。来比回去还难, 来的话,能搭酒厂的送货车, 回去没有便车的话真是没办法, 骑自行车家里了没有啊。之前师父回去相亲, 是坐了厂里的货车,先到安远县,肖四哥借了自行车去县里接的他。楚然要回门的话, 最得先到安远县,再让楚大哥去接。不够折腾的,回啥回。


    “过年再回吧, 不折腾了。”楚然是这么跟公婆说的。


    “行, 让老五跟你回家过年去,多住几天。”


    公公很痛快, 肖家跟楚然不一样,肖家是男人当年,婆婆是很传统的人, 又是长在富贵窝里的, 一辈子不会干啥活儿,三纲五常到是长在骨子里的。这不是, 连儿媳妇回娘家的事儿,都是公公说话。


    肯定了楚然的说法,又交代儿子, “老五,厂子不是能调班啥的吗?你把那个假都往过年那时候调,到时候值班啥的,我也能替你去。咱家没那么些说道,不讲究啥年节的,没有儿子不能在老丈人家过年的讲儿。”


    师父就应着,“知道了。”


    楚然又提起加盖房子的事儿,“我寻思着,阳台外面儿种不了菜,咱可以加个玻璃棚子出来,做厨房,在走廊里做饭,不方便。房东那么大的地方,空着可惜了。要不再盖一间吧?四哥不是没分房子,没地方结婚吗?”


    好这么一说,老两口就都看他们儿子,楚然一看那眼神儿,就知道是啥意思,我们一分钱没有,你媳妇儿张嘴就盖这个盖那个的,你有钱?

    “厂里钢材木材都有,能有个内部价儿吧?”楚然又问她师父,“砖瓦能弄来吧?”又转向老两口,“我这几年做缝纫活儿,攒了点儿钱,先用着,把四哥的婚事办了吧。”


    肖老四现在是临时工,原本也是在这家里住的,因着他们结婚,大伯子再住家里不好,就搬去锅炉房,跟烧锅炉的老头儿挤去了。帮着人家干活儿,混个放床板的地方。他订婚的媳妇儿,也是三盛裕老家的,他三姑家队上一户姓祖的人家的二闺女。家里老娘身体不好,四女两儿,老人重男轻女,偏心眼儿偏到天上去了。两个儿子是最小的,上面四个姐姐,从小就干活儿,这个老二是最能干的,那老太太对外口口声声舍不得闺女早嫁要多留 两年,就好像闺女在家享福了似的,还不是留在家里当免费劳力的。大闺女嫁得算最早的都二十三了才结婚。老二现在二十八了,才跟肖老四定婚。老三十六了,也是刚订婚。老四二十三,还没定婚呢。到是大儿子,才二十一,过了年就要办婚礼了。小儿子十八,当兵去了。祖二妞儿这婚事,还是她大弟给张罗的,要按她爹妈那意思,想过了三十再说呢。


    那老太太之所以这么抻着,别人怎么背地骂他们两口子都不为所动,一个是这祖二妞太能干,比一般的男人都能干,她舍不得这个壮劳力。还有就是,这姑娘长得特别的好看,十里八乡的都漂亮得出名那种,十六七的时候,婚人就能踏破了门槛子。她是觉得她闺女到了三十也不愁嫁。是,如今 这年头儿,娶不上媳妇儿的老光杆那可太多了,祖二妞长那样儿,又那么能干,三十一样有人抢,可她怎么就不想想,那时候抢她闺女的得是啥样人呢?


    好在,祖家的大儿子是个明白人,也是真心疼他姐,张罗着托人给他姐介绍对象。肖三姑这不是就想起她侄子了嘛,她的侄子二三十个,没结婚的还有十来个呢。问了一圈儿,都嫌祖二妞年纪太大了。一般都是二十一二就结婚,差着太多了。问到肖老四这儿的时候,肖老娘也不乐意,肖老爹也犹豫,肖玙呢,哥哥的事儿不好参与,其实他到是觉得年纪差点儿没啥,一个能干就比啥都强。肖老四到是不傻,他自己乐意。跟他爹妈说得也实在,他啥也没有,就一个人,有啥资格挑别人?大小的,他有的挑捡吗?再说了,大点儿,这不是就能少要点儿彩礼嘛。样样儿都合适的姑娘,谁找他呀?这么一说,肖老爹肖老娘也不好再说啥,肖老娘背后哭了一鼻子,也只能认了。


    这边儿一给回话,肖三姑就做媒人,安排两人见面,该说不说的,肖家人长得确实都挺体面的,要不然穷成这样儿了,咋没一个打光棍的呢。别管好的赖的,确实都能糊弄个媳妇儿回来的。这不是一见面,两人互相观感也还行。就这么定下了。祖家那边儿,祖大弟做主,啥彩礼都没要,只说有个地方住就行了。


    那这总不能把锅炉房当新房吧?

    爹妈都住在老儿子家,更没有哥哥结婚,把媳妇儿娶到弟弟家的道理。


    咋整?


    石井子老家到是还有一间小土房,就在生产队晒谷场边儿上石磨旁边后盖起来那一间,现在队上当仓库放粮食呢,收拾收拾倒是能住。但这不是舍不得这个临时工的工作嘛。别看是临时工,那也是稳定收入,比在家种地强。


    这不婚事就只能拖着嘛。


    楚然这一说要加盖房子给肖老四结婚,她公婆当然是乐意的。可这媳妇才进门第二天,当家做主这个可以忽略,楚家是女人当家他们也知道,没啥不好的。就是,这么花媳妇儿的钱,好吗?

    师父心里笑,脸上不显,“钢材水泥啥的跟会计说一声,交现钱就能买。盖房子也好说,四哥也会瓦工,我们爷仨就干了。砖瓦这些,我待会儿去给四哥说,四嫂的大弟就是砖瓦厂的出纳,他肯定能弄来,咱出钱就行。钱……你先拿着吧,四哥的婚事不好再拖了。我多接点活儿,来年给你挣回来。”


    楚然当然知道他是故意当着爹妈的面儿这么说的,就嗔怪的看他一眼,“什么你的我的,咱俩都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哥就是我哥,我爸妈一直就是这么教我的,进了一个门,就是一家人,还分什么里的外的吗?”


    师父就不说话,公婆就笑,婆婆打哈哈,“别跟他一样儿的,他不会说话。你妈说得对,这进了一个门,就是一家人了。一样,都一样儿。”


    楚家两口子的人性,是出了名的,从老太太到楚爸楚妈,那是心善的遇上知恩图报的,好心有好报的最好例子,县里都点名表扬过的。


    公公顺势就训儿子,“你小子是上辈子积德,咱老肖家祖坟冒青烟,能娶上小楚,以后家里小楚说了算,等你四哥结完婚,我也交权,咱家你媳妇当家。她说啥是啥,我跟你妈都听指挥,你也一样儿,给我记住了,听着没有?”


    这是说等儿子都结了婚,他完成任务了,就要交出管家权,养老不当家了。


    师父就特别乖巧的做个听话的好儿子,“听着了。”


    其实肖家这样儿的,自打儿子自己出去想法子挣钱,老头儿那家当得也不是那么权威了。谁能挣钱谁就有话语权嘛。


    那就这么定了。


    楚然就这么拿到了管事权,成了当家人了。肖老爹说是等老四结完婚再交权,可这接下来盖阳台盖房子,都是楚然两口子和肖老四张罗的,他就是在家里帮着干零活儿,指挥一下墙怎么彻,棚怎么加,别的他也管不了,“权”早都没了。


    肖老四干得最卖力气,他那个临时工的活儿,就是在锻造车间出力砸大锤的,现在厂子效益不好,一半的时间都不开工,他那活儿,就是带干不干。闲着的时候多,以前是干闲着,他也没钱给那些厂里的子弟打朴克啥的,现在好了,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这边儿。


    祖家大弟也是个有能力的,电话打过去,没几天就给送来两拖拉机的砖瓦,盖一间房足够的。楚然要给钱,人家说啥也没要,只说肖家刚办了他们的婚事,知道紧巴,他能在厂里先借着,以后慢慢还就行。其它的建材和玻璃啥的,都是师父想法子一点点淘换回来的,他那木匠是真没白干,正经认识了不少人脉。先去挂面厂想法子买两箱挂面,再拿这挂面找人,一个个的换,这年头儿,东西就是有钱买,没有票的话,都不好买的。反正人家就是靠着两箱子挂面,把一间房子的建材都给折腾回来了。


    那挂面厂的老厂长,以前他给挂面厂打文件柜的时候,就相中他了,要招他当养老女婿,那肯定是不行的呀。就认了干娘,师父是一口一个干娘的叫着,把老太太哄着,对他比对亲儿子都好。那他想弄点儿挂面还不容易嘛!


    顺便还给家里也买了一箱,放在家里吃。这年头儿挂面可是高档食品,放家里老两口饿了能垫一垫。还想法子让人捎了一箱给老太太。这个事儿办得敞亮,肖老爹肖老娘都没二话,还当着楚然的面儿表扬他办得对。


    都是老人家的生存智慧,楚然和师父两个也乐意哄着他们,都高高兴兴的就行呗。


    她也渐渐忙起来了。


    这不是盖房子嘛,一个楼住着的同事都来看,现在人都热情,晚上下班没啥事儿的时候,都来忙活搬个砖啥的,那楚然不得招待嘛,就买上个西瓜甜瓜啥的,拿出来请大家吃。就越发有人乐意来帮忙,一来二去的,楼里的婶子嫂子的跟楚然也都熟起来了。


    就有人觉得楚然身上的衣裳好看,问她在哪买的。肖老娘就显摆她儿媳妇在家为姑娘的时候,家里疼闺女,没让入社,在家做缝纫活儿,是远近都有名的好裁缝。


    其实楚然就是用厂里发的那个深蓝的劳动服,改了一下,把裤子改成背带裤子,前襟带个很大的兜,腿上两侧也都带着大大的口袋,与这会儿都是暗兜的款式不一样。衣服就是的确良做的合体的衬衫,不过是领子低下多藏了一条长长的带子,能在前面系下大蝴蝶结罢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裤子就是劳动服改的,谁家没攒下几套新工服。衣服更是满大街的的确良,就是样子新一点,多中了一个带子,费不了二尺布。


    就有爱美的小姑娘求着楚然给做。


    那就做呗。她家婆婆都说了,她以前就是靠着做衣服挣钱的。那谁找她做活儿,总不好说白帮吧?块把毛钱的劳务费还是得给的。做出来的衣服,量体裁衣的,确实好看,什么样儿身材的人来了,成衣做好了穿出去,都合身又好看,那钱给的就都痛快,觉得值。


    一传俩,俩传仨的,她这生意慢慢就做起来了。盖房子的活儿,她是帮不上忙的,也不用她。现在家里的饭也是肖老娘做。楚然就只做早饭一顿,午饭晚饭看她时间。肖老娘饭是会做的,只是以前家里不常让她做,因为她手脚太大,让她做饭太糟践东西,太抛费。家里没那么些东西让她祸祸。现在不一样了,祸祸吧,能做就行。人家做那饭也确实细致。就是楚然做衣服,她也能给参考意见,颜色搭配什么的,审美相当在线。别看过了三十年的苦日子了,细节上,还是能看出来出身的。


    得空的时候,老太太还织毛衣,这不是马上入秋,天气凉了吧。有几个人做衣裳给的钱少,不好意思,就给了一些毛衣票。加起来得有二十多斤。楚然找了一天跟师父出门,一口气都给换了毛线回来。本来说自己织的,家里一人一件,老太太说她会。那就织呗。楚然自己得空了,给老太太和楚妈一人织了一件,给小侄子也织了一件。到入冬的时候织好,给邮回去的,让老太太放在棉袄里面穿,暖和。


    没几天,楚老爹和楚大哥赶着马车进城,给拉了半车的土豆白菜和干菜。


    二百多里地,这折腾你说说。


    “家里都有,大老远的,折腾这些干啥?”


    也是巧,肖老爹肖老娘跟肖老四回老家跟祖家下定去了。房子都收拾好了,得定结婚的日子了,还得带新娘子买点儿零碎八碎的呢,再不要彩礼吧,那盖头,脸盆啥的得买吧?


    家里就楚然两口子,师父还没下班呢,这会儿就楚然自己在家,可不有啥说啥嘛。


    楚老爹就说,“也不光是给你送,还有别人的。以前你们小,没跟你们说,也怕担风险,现在你俩也大了,该告诉你们的得告诉你们了。我跟你妈,以后的任务就是给老太太养老,有些关系,以后就靠你们维护了。”


    啊,楚然就心道,果然如此。还真像师父猜的那样儿,老爹还真是深藏不露。


    那车上,一半放着的,是菜干,苞米面儿还有半袋子咸菜嘎达,就是腌的芥菜头。菜干就啥都有了,茄子干,豆角干,萝卜干,芥菜樱子干,萝卜樱子干都有。今年她嫁了,家里又少了一口人吃饭,再加上这两年田间地头的,都种上菜了,干菜比往年多剩下不少。不得不说,这住在水草丰盛的地方,还是好的,什么年代,日子都比别的地方过得轻松。


    东西都是给老爹的首长带的,在家里吃了饭,等到晚上师父下班回家,老爹带着儿子女婿一块儿出去的。半车的都东西都送出去了。


    师父之前猜测还是有偏差的,老爹确实是某位首长的警卫之一没错。但不是他以为的那位大首长。老爹是某位军、长的警卫连战士之一,当然也是大首长。老首长前些年也被关了牛棚劳动改造。老爹是接触不到老首长那个层面的,他呢,最开始也不是给老首长送东西。而是给他的政委家送,那位读书人,书读得多,有些事想不明白,运动刚开始,一根绳子吊死了。留下夫人和两个没成年的孩子,怎么整?战友下属啥的知道消息的,都想法子接济。可那年头儿,都过得紧巴巴的,能接济多少?楚爸退伍回来之前,一直没断过给战友领导的联系,年年都送点儿特产啥的,是份心意。运动开始之后,才不送的,后来辗转知道消息,就一年两趟的给送苞米面儿,多了没有,一次就是大半袋子。后来,那俩孩子成年都当工人,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政委夫人也改嫁了。他那东西,又让连长转到了老首长的牛棚。老首长吃了他五年苞米面儿,但一直没见到他人,都是连长转交的。


    这次去送东西,连长告诉他,老首长已经被接回京城“疗养”,不用改造了。说老首长临走的时候还念叨小楚的苞米面儿呢。所以,其它东西没留 ,只留了半袋子苞米面,说会送到京城去给老首长。


    那东西肯定了不能再带回来的,老首长用不上了,别人不是也还能用嘛。如今也不是人人都不挨饿的,尤其那干菜,连长如今是省城的领导了,不贪不占的,家里孩子又多,那日子过得也不比别人宽裕。


    师父回来说,连长收那么些东西,觉得心里过不去,当时就想着有什么机会能给他和大哥的,其实老爹带他们去,就是认认门,没想求人家办事儿,就是维护一下人脉。现在他俩也都还行,并不是非得动。把情况一说,老连长心里就有数儿了,没再说其它的,东西到底收着了。没几天,就给师父来电话,带着他拜访了几个老战友。其中就有汽车厂的厂长。


    十月末,铺天盖地的宣传恢复高考,厂长找师父谈话,问他补课补得怎么样了,哪怕是能考个中专呢,毕业回来,也好提了。这才一年多,大字不识再怎么补,也不可能考学呀。师父哪敢应。


    他是没考,但厂里有人考。还考出去好几位,上学一走,就腾出来了一些岗位,师父顺势就以技术优势为由,提了技术科的科长,原来的科长提成副厂长了。工资又升了两级,调到一百三,拿到手有六十五块钱了。不过有一点不好,当领导了,不能出去接私活儿了,挣得反而没有当技术员的时候多了。


    可这都是领导的提拔,不能不识抬举吧?

    “这回真得靠你养家了。”


    升官了,别人都是高兴,肖家这一家子,到没那么高兴。官不官的,掐不到钱,有啥用?肖老娘祖上还是铁帽子王爷呢,现在呢?要说谁把官职啥的看得最清,那必然有肖老娘一个,她吃了三十年苦,那出身帮到她啥了?


    “养养养,我都养。”楚然乐呵呵的。


    其实她挣的也没多少,一件衣服就是块八毛的,一套衣服也挣不上三块钱,一天最多做两套。还不是总有那么多活儿。一个月下来,多说也就是七八十块钱。真没比师父多挣多少,她就是嘴上说得大气。


    “钱是挣不完的,有多没少的,够用就行了,太出头也不好。你俩也别光奔着挣钱,把正事儿耽误了。”


    这个话,一听也知道是婆婆说的。


    还能是为了啥。


    楚然就笑,“妈,您还缺孙子呀?”


    肖大哥家三个了,老二家两个,老三家第二个也在肚子里呢。四个男孩儿三个女孩儿,他们老两口可真不缺孙子孙女的。


    老太太也可有她的理呢,“我是不缺孙子,你缺儿子呀。趁着我跟你爸还能哄,你还不赶紧生。”


    “看您这说的,您过了年才五十一,离不能动少说也得三十年呢,我急什么的呀?”


    上辈子生了一串葫芦娃,她可是够够的了,这回,打死也不那么生了。再过上两年,生一个拉倒。


    师父转移话题,“过年让二哥他们过来吧?”以前过年,二哥一家都是回他岳家过的,他这没入赘的也跟入赘差不多。今年定好了他跟楚然回楚家过年,就说让二哥一家来陪父母得了。


    老四的婚事定在腊月二十,过年才新婚没几天,要是二哥他们不来,他俩回老家也不太好。


    老两口也知道这个理儿,“那就让他们来吧。”


    于是,接下来,楚然在帮着婆婆准备肖四哥的婚礼之外,也得把家里收拾一下,准备肖二哥一家四口的住处。


    结婚这半年,家里添了不少东西,师父不接私活的时候也没闲着,给家时打了不少柜子桌子啥的,床都换成那种下面木柜放东西,上面放床单的规格。靠墙现在也都是柜子,一直连到屋顶的,跟八宝格并不多。床头柜和窗台上都养着花儿,还是一样用灵雨水养的。


    二哥家俩孩子都不大,大的五岁,小的三岁,正是淘气的时候,得把易碎的放到高处去,还得把被子床单啥的换一下,楚然可受不了跟别人睡同一床被褥。又在老两口房间给搭了个小床,够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住的地方。这样老两口一人带个孩子,就能住开了。


    还得准备回娘家的年礼。婚后头一次回娘家,楚家人口再简单,还有嫂子侄子呢,不能空手的。


    肖四哥的新房也收拾得挺好的,他那屋子是加盖的,没有暖气,得自己烧炉子,也不能用床,太冷,是搭得火炕,半截的小炕,两口子住轻松,再加上一个孩子也还行,要是两个孩子,那胖一点儿就得挤了。火炕连着炉子,带着小锅,是可能做饭的。


    大衣柜,椅子都有,是最简单的样式,肖老四自己做的,师父指导。这就不错了。


    送亲的是一辆绿色的解放大货车,是祖大弟借来的,已经是最高档的送亲车了。亲娘子做副驾驶,后坐挤了五个长辈,年轻的都在后车斗里,这大冬天的,滴水成冰,两百多里地,坐车斗里,都穿着棉大衣,坐着几层的草垫子,又盖了旧被子啥的,那也冻得透透的。


    来家吃了一顿饭,就得往回赶,家里还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饭吃得也是挤挤巴巴,菜就是土豆白菜豆腐,放点儿肉,就是好菜。楚然给家里打电报,让大嫂帮着买了两箱子三盛裕老烧,货车早就给捎过来了。饭宴上喝了半箱,剩下的都给带上,路上冷了,喝点儿暖身子。


    就这么忙忙叨叨的,算是把婚礼办完了。肖四哥这两口子也是挺有缘,两头儿都是弟弟张罗的。婚礼上,楚然才第一次见四嫂,长得是真好看,二十八岁,看着与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是不一样,又是常年干重活,脸上是有岁月的痕迹的,但不影响她的美貌。能想像得到,年轻的时候,得多漂亮。


    肖老四结婚,肖家人也参与呀。因着在省城,交通不方便,就亲哥几个到了,其他人都是礼到人不到。一家随上几块钱的礼就算了。二哥一家直接就没走,要留到过年。楚然两口子没走之前,他们两口子还得打几天地铺。


    家里没地方,老三两口子也没住,搭着送亲的车一起回的。


    最绝的是肖大嫂,人家就没露面儿。肖大哥自己来的,还就给拿了五毛钱的随礼钱。这礼让她随的,也是没谁了。肖老娘拉着大儿子的手,大喜的日子,是强忍着没落泪。也没敢给钱给东西,他们老两口一分不挣,给不也是拿着小儿子的东西给嘛,凭啥呀。再说了,给了,回去也是让媳妇儿给搜去,给啥给。


    这些事儿,楚然知道,四嫂也知道,谁也没说啥。各人的日子得各人自己过。他们两口子,结完婚,都还得等着四哥发工资买米下锅呢。她是一分钱的嫁妆没有,大弟偷着给了二十块钱,肖家又给了二十的彩礼,是肖老四自己攒下的。去掉办婚事的钱,还剩下二十多,就是他俩全部财产了。谁好过呀!


    真管不了那么多。


    是,真管不了那多,日子到底还是得自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