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河灯(补了几百字)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29 10:50      字数:11288
    院外的司秋想要冲过来, 被后跟来的温茂拦住了:“小姐,小姐?!””


    大敞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屋中顿时昏暗一片。萧博延背着光站着,温润如玉的脸上一片阴霾。


    甄妍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声音发颤:“六叔, 你,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萧博延顺着她目光往下, 瞥了眼自己的腰间, 一怔。


    实则, 他来找甄妍的一路上心下一直惴惴不安, 他独自守着那个秘密太久,久到他意识不清时对甄妍做出那种事之后, 明白若他再不做点什么,将彻底失去甄妍, 他慌不择路的找来,她却对他避而不见,就连撒谎也是想着祥哥儿, 醋意只一刹那涌至头顶,这才强行闯入她屋中。


    一切都那么巧合,她还没听他解释,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避无可避,也不愿再避了。


    萧博延面上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 可负于身后的双手却悄然紧握,紧绷的嗓音泄出一丝紧张:“很意外?”


    扯下那块墨玉, 丢给她。


    甄妍接住, 把玉佩反复查验, 竟真的和当日和她一夜纵情的男子玉佩一模一样。纤细白皙的双手渐变颤抖。


    萧博延的声音仍在继续,他抬脚上前一步:“这块玉佩是我祖母临终前留给我的,当时我才七岁,身子比寻常孩童孱弱的多,祖母可怜我,怕我早夭,便去城外的寒山寺求佛祖保佑我,寺里的方丈把我祖父早些年供奉在佛祖跟前十年的墨玉璧给了我,让我终身贴身佩戴,我祖母怕我弄坏,便把那块墨玉璧一分为二,做成了两块玉佩,因是依照我生辰八字做的,这上面的雕刻的纹路,薄厚,全大越找不到第三块一模一样的。”


    甄妍闻言只觉头晕眼花,双耳嗡嗡作响,“那,那另外一块玉佩在哪?”


    萧博延仿若早猜到她要说什么,唇角轻掀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语气忽忽一轻:“妍妍,这话该我问你。”


    仿佛一记重锤兜头砸下,令甄妍再也避无可避,她双唇抖着,几近说不出话。


    两人近在咫尺,彼此呼吸可闻,甄妍甚至能看到他幽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一脸的惊慌失措。


    萧博延薄唇轻启:“你明知道我离开那日给你了,为何还要问我?”


    “是不愿相信吗?”


    甄妍本就苍白的脸又退了一层血色,没有反驳。


    萧博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尔自开口:“一个月前我从青城回京城的路上,为了隐藏行踪,对外说是去了浙川,实际却是去了柳镇,可我依旧没躲过仇家追杀,我中了毒,寡不敌众滚落山崖性命垂危之时,恰逢一名女子也不幸遭人暗算中了毒,我和那名女子身上的毒药发作,药性猛烈无药可救,为了活下去,我们两个约定好,不问彼此性命,出身,只求——”


    萧博延每说一句,甄妍的就朝后退一步,直至后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


    萧博延眸底闪过一丝心疼,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那一闪而逝的疼惜仿若不存在,只见他掠过中间最重要的部分,欺身上前:“次日清晨,作为酬谢和报答,我离开之时把和我身上佩戴的一模一样的玉佩给了那名女子。”


    当日甄妍睡醒后,看到手边放着一块玉佩,便知男子这么做的目的。


    两人当日不过是形势所逼才有了那场露水姻缘,甄妍深知过了那夜,她和那名男子便会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互不打扰。


    因此,甄妍离开后偶尔想起当日,虽痛苦自己失-身于一名陌生男子,落魄至此,可她并不后悔,更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碰上那名男子,令那名男子负责,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的麻烦,便令司秋把玉佩给扔了。


    后来她来到永乐侯府,看到了萧博延,和当日和她欢好的男子相似的模糊轮廓。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当日和她欢好的男子是他,可她每每想要证实心中猜测时,都阴差阳错的误以为是旁人,也从未再细究。


    可听萧博延的话,很明显萧博延早在她入府之初便认出了她,可他却一直秘而不宣,甚至还多次帮助她度过难关。


    现在回想,摘开她和萧嘉祥的关系,她在萧博延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不甚熟络的前玩伴和小辈,远没有次次需要萧博延帮助,关注的道理。


    可萧博延却破天荒的一直对她表达出极其亲昵的姿态,远远超出了对一个侄媳妇的范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钻入她脑海中,甄妍被惊的瞪大眼睛。


    萧博延微微一笑,眸底闪耀着幽光,“妍妍,你自幼聪明,想必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对你说这些话。”


    甄妍不可置信的低叫:“你,你对我竟有了那种心——”她实在说不出最后那个字。


    萧博延眸色微动,唇抿的紧紧的,没有反驳。


    一股钻心的寒意从脚底窜至心底,甄妍只觉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住。


    她从未想过话本子里演的父占儿媳,小叔子霸占弟媳的戏码会在她身上上演,她是萧嘉祥的未婚夫,却和萧嘉祥的六叔苟且,无论她是否愿意,事实便是如此不堪。


    如今她父兄朝不保夕,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更何况她立马要离开永乐侯府,前途未卜,和萧嘉祥的婚事或许因此而作废都尚不可知,哪还有什么心思理清现在的状况。


    甄妍颓然闭了闭眼,只一刹那,复又睁开,眸底困惑迷茫一扫而空,她深吸口气,镇定道:“我不知道六叔在说什么!”


    萧博延刚才设想过无数种甄妍的反应,可从未想过事已至此,她竟为了萧嘉祥,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承认和他有过——


    背后交握的双手猛地收紧,道道青筋在手背上凸起,萧博延只觉心头如被利刃刮过,密密麻麻的疼,他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甄妍仰起头,“我从未去过柳镇,也不认识六叔嘴里的说的那名女子。六叔您认错人了,您要找的人另有其人。”


    萧博延眉目骤然变得阴蛰,他上前一步,高大的影子如一道小山般笼罩住甄妍,甄妍想后退却无路可退,双手不安的抓着墙壁。


    萧博延闭了闭眼,似压抑着什么情绪,再睁眼时眸底清明一片,可吐出的话却如冰水般寒凉:“且不说这个,刚才在我屋中发生的事,你不想问我要一个交代?”


    这样的萧博延与甄妍而言太过陌生。


    甄妍无措的吞咽了下口水,数次张嘴,最后才鼓起勇气道:“刚,刚才的事是个意外,就算当时不是我,换成别的女子,看到六叔那种情况,也不会忌讳男女大防帮六叔的,此事,六叔不必放在心上。”


    她每说一句,萧博延的面色便差上一分。


    两人呼吸交错,狂乱又密集,在狭小的房中清晰可闻。


    甄妍四肢僵硬不敢乱动,萧博延拿脸上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他神色变幻莫测,就在她以为要这么站着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萧博延忽忽一笑,不知是喜还是恼,他朝后退了半步,拂袖离去。


    守在门外的司秋一脸焦灼的冲进屋,便见甄妍颓然的坐在床榻边上,眼睛透过大敞的房门望着萧博延离去的背影,显然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小姐?您还好吧?”司秋隐约猜到事情的真相,伸手想要去握甄妍的手,却发现甄妍的双手异常冰凉,一惊,忙去旁边桌案上倒了杯热水过来,让甄妍捧着取暖。


    “折子戏里也不敢这么写的,当日救小姐的男子,怎么会,怎么会偏偏是六叔?”司秋心里实在乱成一团麻,语无伦次的:“平心而论,六叔明知道小姐您就是那名女子,可不但不避嫌,反而一再帮小姐,还愿意为小姐负责,若小姐,小姐没和三公子定下婚约,其实可以考虑下六叔。”


    此话一出,甄妍轻叱道:“不可。”


    司秋不明所以:“为何?”


    “父兄蒙难还没脱困,我又即将离开永乐侯府,前途未卜,既不能回应他的感情,又何必给他希望,更何况我这一走,对嘉祥也算背信弃义,我不想他们叔侄二人因我的原因生出龌龊。”


    司秋明白甄妍如今处境,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可观萧博延临走时眉眼间如刀刃般的彻骨寒意,只觉不妙,她忧心道:“可六叔被你拒绝会因此善罢甘休吗?”


    甄妍抬眸,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他是个君子,礼义廉耻是从小刻进骨子里的,若他真想强求,今日也不会来找我,告诉我这些了。”


    司秋这才放下心来,之后果然如甄妍所言,萧博延自这日后再没找过甄妍。


    甄妍怕惹出别的事端,整日躲在屋中绣荷包,拒不见客,两人就算偶尔在府中碰到了,也不过是点头打声招呼,面上神色淡淡,仿若当日屋中对峙那一幕并不存在。


    司秋却越发胆战心惊,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股风雨欲来之感。


    与此同时,中秋节悄然而至。


    往年中秋节晚上,圣上都会携带后宫女眷一同登上城楼赏月,饮酒,向城中的百姓赏下花生,枣子,小月饼等物与民同乐,而王孙公子,富家巨室,无不效仿,登高赏月,山珍海味,仙乐飘飘,痛饮高歌,即使是十分贫困的老百姓,也放下手中生计,买来酒水在家中作乐,不肯虚度。故而这日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会一直开到天亮,期间游人如织,比肩接踵。


    司秋听着府外络绎不绝的放鞭炮声,一脸的向往。


    甄妍把手中绣的荷包最后一针收了线,正要起身。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利刃破风之声,堪堪擦过她耳边射在她身后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甄妍霍然从椅子上起身,大声喝道:“谁!”


    司秋浑身哆嗦着疾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外面一望,窗外风声沙沙,鸟雀叽叽喳喳乱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对甄妍摇了摇头。


    莫非是哥哥派人来借她走吗?


    甄妍想到这,心中顿时变得慌乱,她双手颤抖的拔掉定在桌案上的箭矢,从箭身中抽出一个比绣花针粗不了多少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今夜,云音”二字。笔迹和上次与云音公主带给她哥哥的书信一模一样。


    司秋反锁好门折返回来,看了一眼信,瞪大了双眼:“有没有可能是人设的局,目的是用小姐引诱公子现身?”


    “不会。”甄妍激动的落下泪来,她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掉:“我哥的字是我爹爹手把手教的,他以前曾叮嘱过我,倘若有一日他突发意外,为防奸人伪造他的字迹诓骗我和爹爹,只要是他亲手写的书信,上面一个字的第五笔画都是有意歪斜的,这一点只有我和爹爹知道,其余人并不知,刚才那字条上写得第五笔画便是。”


    司秋一喜,忽想到什么又是一忧:“可现在云音公主被禁足在宫中,若没宫里人传唤我们是进不了宫,见不到云音公主的。”


    事情看似有了转机,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远点。


    甄妍焦灼的在屋中来回渡步,还没想到对策,门外忽然传来萧婉欣大力拍门声:“甄姐姐你在屋吗?”


    甄妍一怔,司秋忙过去开门。


    萧婉欣如一只花蝴蝶般的扑过来,一脸兴奋的捉着甄妍的手,就要把甄妍往门外拽:“待会儿太子要在城墙上给老百姓赐福,我们若去晚了,就捡不到赐福的铜钱,香囊啦。”


    甄妍立马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往年不都是圣上赐福吗?今年怎么是太子?”


    萧婉欣笑着解释:“听说圣上的病还没好,没办法主持大局。皇后心系百姓,就向圣上提议今年的赐福让太子去,太子这不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盛大的节日嘛!圣上怕太子闹出乱子,便令皇后带着朝中的几个大臣,和后宫女眷随侍左右。”


    甄妍心中一喜:“这么说云音公主今夜也在?”


    “应该在的。”萧婉欣刚才说那么多话有点口干舌燥,她眉眼一弯:“不过城楼附近早在三日前就被层层禁军围的水泄不通,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了,除了几位朝中重臣,还有我六叔在,咱们去那是见不到云音公主的。”


    萧博延也在?甄妍眸色微动。


    萧婉欣说完诧异道:“甄姐姐你和云音公主不是才见过一面吗?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她了?


    “没,没有。”甄妍忙转头措辞道:“上次云音公主来府说让我帮她绣个蝴蝶,我绣好后一直没机会送给她,这才问她一句。”


    萧婉欣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道:“那咱们更得赶紧走了,若我们在路上碰到我六叔,甄姐姐可以让我六叔帮你转交给云音公主呀。”


    “好。”甄妍刚拒绝了萧博延,如今又要去求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把手臂从萧婉欣手里抽出来,“等我一下,我去屋里把蝴蝶拿上。”


    随即给司秋使个眼色,司秋忙跟着甄妍入屋,甄妍令司秋拿上最重要的物什后,定了定神,主仆三人这才一同出了门。


    萧婉欣仿若困鸟出笼般被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物什吸引,各种买买买,不消多时,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家仆手中都被塞满了小玩意。


    司秋也被迫拎了个白狐面具,正觉无处安放时,正在帮萧婉欣挑选东西的甄妍,拿着一支发簪起身和她擦肩之时,忽然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动,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司秋浑身不敢动弹,眼珠子使劲往后移。


    只见旁侧不远处的摊位上,两名身穿褐色麻衣青壮男子,边挑拣摊位上的物什,眼睛边时不时的看向这边。


    司秋嗓音发颤:“那,那小姐咱们怎么办?”


    甄妍的恐惧比司秋只多不少,她无措的吞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那些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现在婉欣跟着我们,那些人畏惧她身份,是不会来找我们的,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


    ……

    城楼下一阵鞭炮炸响后,无数的花生,枣子,月饼如天女散花般从城墙上散落下来,底下百姓人头攒动,纷纷弯腰去捡,欢呼声震耳欲聋,有上百个百姓抢先捡到,在人群中高举双手欢呼“香囊,是香囊!!!”激励的其他百姓竞相抢夺。


    按惯例,赐福结束后,今日君臣同乐的盛事便结束了。


    站的稍远一些一群穿着绛红色朝服的官员,耳朵都要被炸聋了,再被秋风这么一吹,只觉浑身刺骨的冰寒,各个缩着脖子团着手取暖。


    中书舍人李儒,皱着眉头往城楼上看一眼,见萧博延躬身送太子离去,缓步走下城楼,艳羡的啧啧出声:“萧家出了个萧大人,就够我们羡慕的了,如今萧三公子又被太子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话一出,别的同僚笑着朝萧博延一拱手:“萧大人。”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三公子是谁教导出来的人,如今受到太子殿下重用是迟早的事。”


    这马屁可谓拍的很到位,萧博延脸上神色淡的却仿若湖水,朝各位大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接话。


    各位同僚也算熟悉萧博延的行事作风,惜字如金,又颇有心计,故而大家虽都和他共事几年了,却依旧看不透他,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大家脸上尴尬,纷纷噤了声。


    李儒和萧博延还算交好,跟上前来笑问:“对了,刚才太子殿下说有事给大人相商,是关于最近锦州知府的事吗?”


    “不知。”萧博延惜字如金。


    李儒正要再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高唤声:“六叔。”


    萧博延转身,便见萧婉欣隔着禁军围着的铁栏,朝他挥手。


    萧博延朝李儒一颔首,把萧婉欣拉到一个算是安静的街边角落,沉声问:“何事?”


    萧婉欣看了眼萧博延身后,诧异道:“甄姐姐没来找你吗?”


    萧博延一怔,抿紧唇。


    萧婉欣遂把她邀甄妍出府游玩,几人被人群冲散的事说了,见萧博延脸色越来越黑,忙垂下头将功补过:“不过我来的路上给甄姐姐说了,六叔您在这,我比她走得快我都来这了,甄姐姐估计晚会就到了。”


    萧婉欣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对荷包,递给萧博延:“喏,这是甄姐姐给你绣的,刚才我来的时候一并捎过来了。”


    萧博延伸手接过,看着手中绣着一对鸳鸯的两只香囊,脸上神色复杂。


    萧婉欣嘘着他脸色,艳羡的咯咯笑:“甄姐姐对六叔您是真好,六叔您看看这绣工,针脚精致的挑不出一丝错处,一看就是甄姐姐用心绣的,哎,若我有日也有意中人了,我这粗劣的绣工是拿不出手了,到时候我也央求甄姐姐帮我绣一对和六叔一模一样的荷包,好送我的意中人。”


    却哪想她不说还好,一说此话,

    萧博延脸上黑沉之色更重,他拿起香囊转身就要走。


    她这是对他好吗?只怕就差会一直尊他为六叔的意思挂在脸上了。


    萧婉欣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唤他。


    萧博延捏着荷包忽然顿足,转身冷声质问:“她给你三哥绣的什么?”


    提起这个,萧婉欣啧啧出声:“也是荷包,不过绣的却是昙花,这昙花虽美,可花期转瞬即逝,素有美好的人和事不长久之意,赠情郎的话,是极不合适的,甄姐姐却说,这昙花是刹那的美丽与辉煌,一瞬即永恒的美好,赠给我三哥再合适不过。”


    “我这个猪脑袋是搞不懂。”萧婉欣歪着脑袋,死活都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她看到不远处护城河边好多人开始放河灯,上万盏泛着橘红色的河灯漂浮在漆黑的河面上,美奂绝伦,激动的忙拉着萧博延的胳膊:“六叔咱们先别说甄姐姐了,趁着甄姐姐人没过来,你先陪我去放河灯。”


    萧博延把荷包塞进袖中,丢下一句:“不去”,转身就要走。


    萧婉欣面带哀求的执意扯着萧博延胳膊不丢,软声软语?婲的撒娇:“甄姐姐不在,那边姻缘树旁边又都是小情侣,我一个没有定亲的女孩子家若单独去了,定会被人当成吉祥物围观的,我害怕,六叔,您看在我不远万里给您送甄姐姐荷包的份上,今日就帮我这一次嘛。”


    萧博延张嘴还没训斥她闹腾。


    “而且我听说今夜亥时三刻会有流星滑过京城上空,届时若有人对着流星许愿放河灯的话,便会遇到自己此生命定之人,六叔您又没成亲,不防和我一起去试一试嘛,看看您的命定之人是谁!”


    萧博延见太子还站在城楼上,一时半会下不来,禁不住她央求,冷着脸:“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萧婉欣高兴的合不拢嘴,忙拉着萧博延去了对面护城河边一所摊位上,她挑了个玉兔捣药的河灯,高高兴兴的询问摊贩放河灯的注意事项。


    萧博延被周围人推搡的站立不动,眉峰紧拧,一脸的不耐,只想赶紧走人。


    忽然怀里被塞了个玉兔捣药的河灯,“六叔这是你的。”


    与此同时,一道流星从天际飞速滑过,噪杂的人群中骤然变得沸腾,河堤对面十几对年轻男女纷纷闭上眼睛许愿,把河灯放入河水中。


    就连站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停的萧婉欣,也赶紧闭上了双眼,对着流星许愿。


    萧博延抬手就要扔下河灯,想要离得远远的,萧婉欣忽然摁了下他肩头,萧博延一个不备,手中那只河灯顺势落入河水中,晃悠悠的随波逐利飘向远处。


    萧婉欣忙在旁催促:“快快快快,六叔赶紧许愿,等您再睁来眼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您命定之人。”


    萧博延是不信这种传的神乎其神的谣言的。


    姻缘这种事,倘若当事人自己不去争取,而是靠天意命定,那等于把主控权交到了旁人手中,是怯懦和无能。


    而甄妍——


    萧博延心里默念一声。


    若他当日执意不告诉她他就是一个月前和她欢好的男子,甄妍可能此生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选择告诉了她,结果便不一样了。


    至少,从此以后他在甄妍心中是个最特殊最隐秘的的存在。


    她不会再和以往一样忽略他。


    强求,有时候不一定有好结果,可若不强求,便一定没结果。


    萧博延思及此,闭了闭眼。


    这时,涌动的人潮中忽然有人尖叫一声,他尚没睁眼,身子忽然被后面推搡的人群骤然狠狠一撞,一个温软的身子跌入他的怀中,耳边响起熟悉的仓惶道歉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博延猛地睁开双眼,便见甄妍低着头正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脸歉意的抬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俱是一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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