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尾声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16 13:07      字数:5694
    香雾缭绕。


    她感觉自己躺在一片浓云里, 雾气升腾,亦托着她轻盈却又疲惫的身子。周围是游动着的暖风, 忽尔又被春雨吹散, 细润的雨丝就这般倾落下来,涔涔打湿了她鬓角边的发。


    云深处时,葭音忍不住抱紧了镜容的后背。


    他后背上的肉极结实, 紧绷的肌肉能让人感觉出来他在用力。镜容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更是习武之人, 仿若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腰掐断。


    葭音闭上眼睛,轻颤着手指,抚摸上佛子的眉眼。


    她指尖处,亦有香软的汗。


    少女手指颤抖,抚摸得他眉睫亦是一片乱颤。见状, 镜容所幸也闭上眼睛,任由她摸。


    “还好吗?”


    他问。


    葭音咬着唇点点头, 刚准备出声答他, 嗓子眼里却发出一声让她又惊又羞的轻吟。这娇滴滴的叫唤声, 竟比她平日里唱得那些词儿还要艳丽, 一下子让她浑身一烫, 恨不得从镜容面前立马消失掉。


    对方亦是一愣,身形微微顿住。


    他何曾听过这样的声音?过往二十年,镜容听得做多的莫过是木鱼声、念经声、佛珠扣动声, 还有每一个守灯的夜晚, 微风拂过帘帐的簌簌声。


    风动,帘动, 木鱼声动。


    佛子垂下眼睫, 看她白皙清丽的小脸儿上如霞云般红云密布。葭音披散着头发, 额头、颈间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肩头圆润白皙,因为方才发出的那一声,她惊惧地抖了一抖。


    心动。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喊……”


    不……不是故意要勾.引你的。


    葭音面上,挂着小女儿的羞赧腼腆。


    镜容伸出手,将她快要咬到的青丝别到耳后,于她耳边低低一笑。


    “没事,好听。”


    ……


    她的“好听”出了事。


    当葭音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时,心想着,她这朵娇花,总算折在了镜容手上。


    他不是和尚吗,不是清心寡欲吗,佛祖骗她啊,原来和尚也是会吃肉的,呜呜呜……


    现如今,她这块“肉”正背对着“吃肉的和尚”,缩在被子里,耳畔传来那和尚的轻笑声,而且他似乎……还很得意?

    何止是得意,简直是得意忘形!!!


    镜容笑了一声,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她。


    他是胸膛紧紧抵在少女蝴蝶骨处,这让他的笑声轻而易举地顺着她的骨头传来,震得她浑身又一阵酥.麻。


    “阿音,”对方温声安抚她,“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是不开心了吗?”


    不开心?

    葭音咬着被子,就连牙关都是麻的。


    其实,


    也挺开心的。


    就是羞。


    羞得她不敢再面对镜容,若说先前觉得染指镜容,会让她感到罪恶,如今葭音心底深处的快活早已将罪恶感抵押下去。她身心皆是欢愉,终于明白了阿寒那句,“这是两个人都高兴的事”。


    她只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对方似乎明白她内心处的想法,只将她轻轻抱着,时不时拍拍她的后背。终于,小姑娘红着脸转过头来,扑入他怀里。


    “你力气好大……”


    闻言,镜容耳根子发红,“我是不是太鲁莽了?”


    “没有,我很喜欢。”


    对方终于放下心来。


    “累了吗,要不要睡觉,还是再抱一会儿?”


    “再抱一会儿。”


    床帘子垂着,忽然,她看见床头桌子上那一颗红彤彤的枣子。


    见她目不转睛,镜容也朝桌子上望去。方才二人太过投入,险些将规矩忘了。在大魏,每一对新人在洞房花烛夜时,新娘子都要吃一颗枣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不想吃就不吃了,”镜容道,“我帮你把后面被子掖起来。”


    葭音拽住他的胳膊,“我想吃,我想给你生个孩子。镜容,你想要个孩子吗?”


    她迎上对方那温柔的双目,听闻,镜容微微一怔,紧接着低声笑:

    “我还没有想这么多,我只想娶你,照顾你,想抱着你睡觉。若你觉得再照顾个孩子太累,我们也可以不要孩子。若你想要,我也不介意多照顾一个。”


    “那你就再多照顾一个吧,”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吃。”


    镜容半撑起身形,将盘子里的红枣拿了过来。


    他上半身露在被子外,去取红枣时,柔顺的被褥更往下滑了一滑。他的身材很好,垒块漂亮结实,让她的脸又红了一红。


    葭音如愿以偿地吃到了那颗红彤彤的枣子。


    很脆,很甜。


    清甜的味道一下在她唇齿间溢开,从葭音的舌尖、窜入喉肠,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见她一副好像被做傻了的模样,镜容抿了抿唇,忍不住道:“吃个红枣,怎么笑成这样了。”


    “很甜呀,你要不要尝尝。”


    对方含笑摇头,“你吃,我不尝。”


    她将枣肉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个核在嘴里,见状,镜容朝她伸出手:


    “别下床,凉,吐我手心里。”


    她犹豫了阵儿,还是红着脸将枣核子吐到他掌心。


    这颗枣,可真是让她吃得干干净净啊。


    枣核上不剩一丁点儿肉,圆滚滚,光溜溜的。


    镜容忍俊不禁:“你这么喜欢吃枣吗?我明日去给你买。”


    “也不是,”葭音摇摇头,“我喜欢吃竹笋,可是就是烧不好。”


    “我去给你买,然后去给你烧。阿音,你还想吃什么、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吃的、想要的东西可多了,明天醒来,我给你写张纸,你拿上去集市买,嘿嘿……”


    “好。”


    “不对,你好像没有多少钱了。”


    “没事,我可以去算命。”


    ……


    画堂春昼。


    镜容一大早就去集市上给她买东西了,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去,葭音腰酸腿疼,整个人如同一滩水,软软的站不起来。


    昨天晚上,她蹬腿蹬得很厉害。


    到了后半夜,她竟开始蹬被子。


    她蹬一次,镜容起来给她盖一次,蹬着瞪着,她顺利地把自己折腾病倒了。


    可镜容觉得是自己把她折腾成这样的,为此十分愧疚,看着镜容这么愧疚,她也觉得很愧疚。


    葭音乖乖坐在床上,后背垫了个枕头,让凝露取些书来看。


    对方带回来一堆佛卷经书。


    她随意翻开了两页,顿时觉得十分无聊,让凝露退到门口去守着,偷偷取出阿寒给的那本画册来。


    正看得津津有味,镜容推门而入。


    吓得她捧着画本子的手一抖,画册“啪嗒”一声,掉到床空里。


    葭音低下头,绝望地看了床缝一眼,心里默念着,启蒙老师您安息。


    镜容端着碗碗罐罐进来。


    见她心神不宁,对方原以为她是患了风寒、精神气儿不足,便走上前给她扎针。


    葭音乖乖地伸出手。


    趁着他忙碌时,葭音偷偷看见,镜容脖颈上有殷红的吻.痕。


    他出门时披了件鹤氅,氅衣领子将脖子上的东西遮挡得严严实实,走进屋时,男人随手将氅衣脱下,颈项处的痕迹一览无余。


    见状,她红着耳朵,十分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


    “冷吗?”


    镜容抬起头,关切地问她。


    “不是不是。”


    葭音连忙摇头,“就是嗓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喝点水润润就好了。”


    他将药碗递过来,“喝药。”


    黑黢黢的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她捏着鼻子,“我可不可以不喝呀。”


    镜容也摇头,严肃道:“不可以。”


    “其实,我也是大夫,我也可以自己给自己治病,夫君这么辛苦,每天要忙一大堆事,就不用再来照顾我啦……”


    对方低下头,看着床边笑得极为狗腿的少女,眸光顿了顿,神色似乎有些松动。


    葭音连忙撒娇,“成不成嘛,好夫君,小容容。”


    对方看着她,不容置疑地咬出两个字:“不成。”


    嘤。


    成了亲的男人,果真开始凶老婆。


    是夜,她咬着笔头在小本本记仇道:

    ——今天是和镜容成亲的第一天,他居然开始凶我。戏里说的没错,男人就是得到手了开始不珍惜,我要成为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今天是和镜容成亲的第二天,他又给我灌苦了吧唧的药,呜呜呜,真的好难喝啊。”


    ——今天是和镜容成亲的第三天,他扎针真是把我痛死了,他根本不爱我。(一个哭泣的表情)


    奇怪的是,在镜容这一顿“折磨”之下,她原本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才好的风寒,竟用了不到四天就好了。


    第五天,她下床,开始活蹦乱跳。


    镜容给她扎了个好看的风筝,又给凝露扎了个没有那么好看的风筝,一主一仆在后山玩了一下午。


    回来时,她看见镜容正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读那本《怨妇日记之变态.夫君折磨我》。


    并不是他刻意要看,实在是……这本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扔在书桌上,与佛卷经书混在一起,书页上“变态夫君”那几个字格外醒目。


    镜容的手指细长,缓缓翻开一眼,目光定格在“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再凶我我就和离”等字眼上。


    葭音攥着风筝的手一紧,连忙赔笑上前。


    “这上面都是胡写的,开玩笑的……”


    对方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压下来。


    事后,葭音哭哭啼啼地穿好衣服,像一个被压榨的小媳妇儿,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


    镜容研好墨,把笔递给她。


    她握紧笔,当着对方的面,颤颤巍巍地写下:


    ——我错了,夫君很爱我,我再也不敢说胡话了。


    ——他爱我不光用心,还很用力。


    写完,葭音向献宝似的,将日记呈上去。


    男人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摸了摸她的脑袋,将本子接过。


    柔声问她:“还离吗?”


    葭音揉了揉屁.股,眼泪汪汪:“不离了,再也不离了。”


    作者有话说:


    放个后续:


    林悯容六岁那年,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


    他爹在他的床底下,翻出一本图文并茂、绘声绘色的小黄书。


    他说不是他的,他爹觉得他嘴硬,从小就说胡话骗人,于是打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