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磨合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16 13:05      字数:8672
    顾锦瑟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甚至有些过了。


    无论明祎怎么推她,她都没有理睬。当吞吞喊第二遍的时候,顾锦瑟不耐地爬了起来, 冲着外面喊道:“你烦不烦。”


    说完,又拉上车帘。


    外面顿时又安静了。


    明祎眼睁睁地看着人又倒了下来,然后, 凑到她的眼前,小眼睛眯着,挑衅的眼神太过显眼了,明祎心头一跳, 接着,就听到顾锦瑟嘚瑟的声音:“你这流氓挺好看, 和我老师一样好看。”


    老师?明祎狐疑, 顾家给顾锦瑟选了女先生?

    顾锦瑟却不知她的想法, 歪头观察对方的神色,瞧了几息后, 又晕乎乎的闭上眼睛。


    明祎慌了,继续拿手去推顾锦瑟。


    车马颠簸,两人身子摇来晃去, 酒醉的人更是被动朝明祎贴去。明祎耳尖有点红, 脸颊依旧白润,顾锦瑟晕乎乎的被推醒, 吞了吞口水,喉咙滑动了一下, 接着, 她开始瞪着明祎:“你这女流氓怎么那么不安分, 小心我将你送去警察局, 告你骚扰我。”


    正被顾锦瑟骚扰的明祎:“……”


    顾锦瑟笑眯眯的,说了一番大道理,无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又说父母赚钱不易,我们要懂得珍惜,不能任性妄为,要懂得体谅父母的难处。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车轮撞到石头,整个人滚到明祎的身前,撞上她的额头。


    明祎脑海里的神经崩着,一动不敢动,双手抵着她的肩膀,心就要跳出嗓子口,可顾锦瑟贴着她,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贴着额头,呼吸温热,顾锦瑟唇角擦过明祎的唇角,她顿了下来,拿走碍事的帕子。明祎急促喘息,顾锦瑟却再度贴了上来,将她压在身下亲吻。


    颠簸过后,整条路上都平静下来,就连吞吞都不说话了,时不时地盯着后面。


    年少的人呼吸很烫,掌心都带着炙热的呼吸,贴在明祎的脸颊上,令人浑身燥热,仿佛掌心有团火,慢慢地在灼烧肌肤。除了热,还有一阵阵羞耻涌上心头,让人无法直视。


    明祎深深呼吸,开始想喊人,顾锦瑟却捂住她被吻得有些麻木的嘴巴,“嘘,你有没有听到风声。”


    “没有。”明祎要被她气死了,有苦难言。


    顾锦瑟舔了舔唇角,神秘兮兮道:“有很大的风声。”


    明祎气得闭上眼睛,不想看到她的蠢样子,“那是呼吸声。”


    “咦,那你不要呼吸了。”顾锦瑟莫名说了一句,接着闭上眼睛,“我头好晕的,老师会生气的。”


    明祎轻笑:“她会打你的。”


    顾锦瑟又睁开眼睛,盯着明祎,明祎有些发憷,主要自己现在受制于人,无法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害怕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呀。”顾锦瑟嘿嘿笑了一声,很随意。


    忽然间,明祎也不气了,和她计较什么,十岁相差,两人的思想都差距很远,想法不同,行事不同。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而顾锦瑟彻底闭上眼睛了,嘴巴张了张,似乎更蠢了。


    明祎失笑,笑声让濒临昏睡的人又醒了,她看着明祎,“你笑什么?”


    “笑你蠢。”明祎坦然极了。


    顾锦瑟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张口就咬了她的脖子,还蠢吗?


    明祎惊呼一声,车外的吞吞眼皮子一跳,想问问情况,可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她问了就显得大惊小怪,还是不问了。


    屋内的明祎疼得深吸了口气,很快平复下来,而顾锦瑟松开她,恶狠狠问道:“不要欺负喝醉酒的人,你会后悔的。”


    明祎莫名,到底谁欺负谁,她耐着性子说道:“你放我回家吧,好不好?”


    “不好,送你去警察局。”顾锦瑟不上当,昏暗的光线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不要使用美人计,我老师比你更美。”


    明祎凝着她,心里莫名泛酸,“有多美?”


    “就是很美。”顾锦瑟说不上来了,心里的往事被勾了起来,睁大眼睛想了想,语言匮乏,还是说了一句:“比你美。”


    明祎又要生气了,但没有发泄出来,而是不理她了。


    顾锦瑟晕晕乎乎地闭上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到了顾府,吞吞打开车门,好家伙,一看,两人都躺在车板上。明相说一句:“解开绳子。”


    看到明相狼狈的姿态,吞吞莫名想笑,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了,明相什么时候被人当作阶下囚般捆绑起来。


    解开绳子后,明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推了推顾锦瑟:“警察局到了。”虽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听上去像是治安一类的地方。


    顾锦瑟也没醒,吞吞将人抱下车,站在府内的交叉口,迟疑了下,选择往书房跑去,走了两步,明祎唤住她:“错了。”


    吞吞立即将人送回卧房。


    回到熟悉的床榻,顾锦瑟翻身抱住鼻子,鼻尖涌着熟悉的香味,顷刻间,松懈下来,沉沉睡去。


    相比较她的自然,明祎手按住脖子上的痕迹,几乎不敢放下,婢女询问怎么了,她也不答,只吩咐沐浴。


    婢女去办了,明祎坐在妆台前,屏退前来梳妆的婢女,自己亦可。


    放下手臂,脖子上的痕迹很深很红,一夜压根消不了,她皱眉,吞吞又跑了回来,说道:“明相,宫里来人了。”


    明祎只得起身相迎。


    内侍长亲自来的,说了宫里的事情,皇帝监视不是一回两回了,明祎冷笑道:“阿瓮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你如何面对威远将军?”内侍长忧心道。


    明祎掀了掀眼皮,目露狠厉,“我与他并不熟,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可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你,尤其此时还朝,对你并没有益处。”内侍长言辞低沉,凑近一步说道,“陛下之意,欲用你解局,你如何做,都将被人议论。”


    若是轻放,旁人会说明相枉顾法律,引起不满。


    若是安律处置,旁人又说明祎不顾亲情,薄情寡义。


    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在背地里嘀咕。


    替皇帝背锅,不是第一回了,明祎并不奇怪,甚至在等着今日,倘若她不在,这出戏唱得也不精彩。


    “阿瓮,时辰不早,您回去当心些。”明祎赶客了。


    内侍长唉声叹气,见她事不关己的模样,自己也是无奈。


    回到卧房,顾锦瑟蜷曲着身子睡得正香。


    明祎倒也没再吵她,径直去洗澡,回来后便躺下了,谁料,她刚一躺下,里侧的人翻身压了过来。


    顷刻间,马车里的感觉再度袭来,明祎脸色发红,仍然坚持地将人安顿好,刚松了口气,就见到顾锦瑟爬坐起来。


    醒了?


    没有,她又倒了下来。


    一惊一吓,最能挑动人的神经,明祎心如小鹿乱撞,噗通噗通跳了几下,直到人睡吻稳了,她才敢躺下。


    躺下后,她也没有立即闭上眼睛,而是看着里侧毛茸茸的脑袋,用手摸了摸。


    她笑了笑,侧躺着睡下了。


    ****

    顾锦瑟一夜醒来,身侧已无人,迷迷糊糊去上班,昨夜的事情竟丝毫不知。


    下班回家后,她依旧睡回书房,金陵倒是来了书信,顾夫人给娘家送了两封书信,顺道送了过来。


    吞吞看着顾夫人的笔迹,哀叹一声:“果然是我想多了,吐吐就是把我忘了。”


    顾锦瑟看着书信,一字一句去看,“阿娘有时间给金陵送信,怎么不给我写信呢,她不写也就算了,吐吐怎么也不写。对了,余杭那里,除了吐吐外,还有人盯着吗?”


    “没了,那里的人都归吐吐呢。”吞吞说道。


    吐吐是明相直系下属,余杭等地都是地方,都要听吐吐的吩咐。


    顾锦瑟兀自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索性不去管了,直接说道:“派人去金陵悄悄打探,也看看吐吐有没有忘记你,如何?”


    “也好,我立即去办。”吞吞立即去办了。


    入冬后,温度越发低了,金陵送来两件大氅,一红一白,是一双。顾锦瑟接到礼物后,没多想就将红色的那件给明祎送去。


    女子穿红,最合适。她这个女扮男装的顾主事穿白色的即可,皮毛是雪狐的毛,摸着很柔软。


    明祎应该会喜欢的。


    确实,明祎很喜欢,有些物什有市无价,此时也是用大氅的好时候了。


    得到大氅的第二日就落雪了,穿着大氅出门的时候恰好见到顾锦瑟站在门边与门房里的人说话。


    大雪纷飞,寒气逼人,顾锦瑟穿着白色大氅,个子似乎拔高了些,身形颀长,小脸红扑扑的。


    顾锦瑟转身之际就看到站在门内的人,红色的大氅上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那人愈发高贵圣洁。


    明祎大概是雪山上的神女了。


    顾锦瑟低下眸子,明祎与她遥遥相望,到底没有留下,抬脚走了。


    顾锦瑟握着手炉,慢吞吞地从门房走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骚气的马车上的人掀开车帘,雪中一瞥,她蓦地顿住。


    明祎的手捏着车帘,莹白的指尖似白润的美玉,骤然将天地间的温度又拉下几度了。


    顾锦瑟的心骤然停了几拍,而那人徐徐放下车帘,没有说话。


    马蹄抬起,接着,哒哒几声,车动步了。


    顾锦瑟在雪中安静的站了会儿,寒风刺骨,她握着手炉,依旧觉得脸被冻得生疼。


    前往刑部的时候,路边晕倒了几个路人,天气太冷了,她让人将晕倒的人送去医馆救治。


    刑部的屋里有炭火,这些是要自备的,毕竟她们这些底层同志的特权太小了。顾锦瑟买了炭来烧,自己舒服就行了。


    躲在屋里取暖,接着,买不起炭的同僚们纷纷进来蹭,有人带着吃食来烤,一面吃一面聊天。


    大雪的天没人想出去跑工作,尤其是顾锦瑟,一面吃着红糖糍粑还不忘烤手。


    同僚看着她搁置在一侧的大氅,上前拿手摸了摸,“皮毛可真舒服,顾兄,果真潇洒。”


    “这是舅家送的年礼呢。”顾锦瑟面腼腆笑了,将手中的糍粑递了过去,对方惊讶道:“瞧着背后的花纹只有一半,约莫还有一件吧。”


    顾锦瑟颔首,“对,还有一件红色的。”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骚动,几人站起身来,打开门,远远地见到他们的上司引着穿着红色大氅的明相走来。


    众人:“……”莫名被洒了狗粮。


    明祎走进来,屋内炭火旺盛,又挤了这么多人,温度很高,舒服极了。


    她脱下大氅,随从接过,扫了一眼,瞧见了顾主事的衣物,旋即挂了上去,花纹配上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不说话了。


    很快,刑部尚书将他们赶了出去,最后盯着顾锦瑟。顾锦瑟翻了白眼,好心提醒道:“尚书大人,这是下官的屋舍。”


    “借用一下,你先出去?”刑部尚书指着门外,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借用下屋舍罢了,又不是拿你的东西。


    顾锦瑟气得起身走了,临走还将自己烤的一盘子糍粑带走。


    刑部尚书:“……”怎么那么小气呢。


    明祎终是抬首看向那抹俏丽的身影,又看了眼挂在架子上的大氅,到口提醒的话又吞了回去。


    接下来,尚书大人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顾锦瑟的手炉与大氅都在屋内,出去后不冷吗?


    她想出去将手炉送出去,可对方喋喋不休,说什么威远将军身份尊贵,留在刑部不妥,简而言之,就是不想接受这个大麻烦。


    明祎烦躁,冷了脸色,说道:“你的意思他该留在何处?”


    “府上?”对方颤颤惊惊。


    明祎冷笑,“好,我将你的意思转达陛下,就照你刚刚说的话,威远将军身份尊贵。”


    “哎呦,您别这样啊,下官也很为难。”刑部尚书急了,浑身冒着汗水。


    明祎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抬脚就要走,打开门,一阵冷气钻来,冻得人心口一颤。明祎深吸一口气,抬首就对上顾锦瑟的眼神,对方冻得鼻子都红了,睫毛上挂着雪花,我见犹怜。


    刑部尚书追了出来,欲说话,瞧见两人都不动了,忙改口说顾锦瑟:“顾主事,赶紧来劝劝。”


    “劝什么?”顾锦瑟对自己上司抢人工作室的做法很不满,当下也没有好脸色。


    “劝一劝,我们刑部庙小,装不下大菩萨。”刑部尚书急得不知如何好,不断朝顾锦瑟眨眼睛,直到眼角抽搐,顾锦瑟也没有回应。


    不仅没反应,反而说道:“我们刑部可大,尤其是里面的牢房,重重禁制,就算武功高强的侠士也进不来的。”


    “瞎说,那里面是关押要犯的。”刑部尚书气得差点倒了,顾锦桓就知晓和他唱反腔。


    顾锦瑟故作不知,冻得吸了吸鼻子,反问他:“您说的不是要犯啊,寻常人来刑部做什么,一日游吗?”


    明祎抿唇,看向像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的少女,不觉笑了。


    刑部尚书吹胡子瞪眼睛,“会不会说话。”


    顾锦瑟冻得想骂人了,“您说的是谁?您再不说,我可就回去了,好冷的。”


    “威远将军。”刑部尚书没好气道。


    顾锦瑟故作不解,“他犯了什么罪?”


    明祎瞥了一眼如小狼般蓄势待发的少女,还是小老虎可爱些,她想笑,但尚书不肯说了,她只好说道:“贪渎。”


    “那不是要犯是什么,功臣?哎呦,来我们刑部最合适。”顾锦瑟冻得鼻音都出来了,又忙看向明祎,劝说道:“刑部更好,您放心,我们这里守卫最严,不会出事的,保管他进来就如同进入一人天地,再也见不到第二人。”


    刑部尚书不免气恨,“平日里不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您也不见我呀,我和您也就见了三五面。”顾锦瑟低头掰着手指要算一算,刑部尚书怒喝:“别算了,你俩就是一伙的。”


    明祎失笑:“我二人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顾锦瑟惊愕,浑身一颤,不觉抬首,而明祎面色清冷,耳朵却红了,她在想肯定是冻红的,天气太冷了。


    刑部尚书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半晌没有说话,顾锦瑟抱着糍粑的手冻得发红,问两人:“二位大人若是说完了,我就进去了。”


    明祎颔首。


    顾锦瑟果断从她身边走过去,躲进屋里,接着,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寒风扑面,刑部尚书不冷,气出一身汗,索性玩赖,“下官的刑部无法接纳这么大一座菩萨。”


    “是吗?那就不是你的刑部了。”明祎抬脚走了,走进雪中,浑身肌肤都开了孔一般,不断灌进冷气,冻得肺腑都疼。


    刑部尚书跺脚,选择钻进大雪里,急急说道:“明相,您可要看看牢房。”


    哪间牢房适合威远将军术决呢?

    屋里的顾锦瑟缓过神来,看着跳动的火焰,心反而愈发沉重,靠在椅背上的时候,眼前蹿出一抹红色的影子。


    是明祎的大氅。


    她顿了顿,站起身走来大氅前,两件衣裳款式相似,情侣裳。


    站立下来,两件衣裳争相传入眼帘内,这才想起明祎走时没有穿大氅,这个天气应该会很冷,方才出去一会就觉得熬不住了,更何况还要在冰雪天地里走那么久。


    一瞬间,她有些心疼了,可理智控制自己,她还是没有送去,而是唤来吞吞去送。


    吞吞奇怪:“就在刑部呢,您去送啊,又不远。”


    “太冷了,不想出去。”顾锦瑟随意找了个理由,坐在火旁烤火。


    “您呀,是不想见明相吗?”吞吞不傻,这些时日主事有意无意地避开明相,分明是心虚了。


    作者有话说:


    顾锦瑟:我才不送呢!


    明祎:我告你骚扰我,

    顾锦瑟: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