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下来, 陆楠溪还是对江嘉泽说的那个初恋小西瓜耿耿于怀，不过又觉得毕竟那么小, 也许是只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


  　　可是一想到刘时见和朱曼, 他们就是从小学开始的青梅竹马，心里又闷闷的。


  　　陆楠溪从厨房里的电饭煲里拿出江嘉泽做好的吃的，今天做的是牛奶吐司，由于一直放在电饭煲里, 有点软了, 但口味也还凑合, 这个还是适合现做现吃。


  　　陆楠溪一边吃饭一边给江嘉泽发信息, 他应该在食堂吃午饭。


  　　但刚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江嘉泽就直接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看视频里面，应该是在休息室里。


  　　“才刚吃饭？”江嘉泽带着一些倦意问了一句。


  　　陆楠溪看他躺着, 调侃说：“哦, 原来江医生会累啊。”


  　　江嘉泽轻声笑笑，说：“但是尝试大画家画的动作的时候不会累。”


  　　陆楠溪：“……”


  　　“这句话你可以不说。”


  　　“现在才吃早饭？不说让你吃了再继续睡吗？”江嘉泽看她又害羞的低着头啃吐司。


  　　江嘉泽每次走之前都会给她喂小半杯水，叮嘱她起来吃早饭, 陆楠溪也都是一口答应, 但等他走后睡得更香。


  　　“你这地方我好像去过。”陆楠溪心虚的转移话题。


  　　“嗯，你给我送书那次。”


  　　陆楠溪：“你当时还问我没见过我穿过这件衣服的时候我还有点懵。”


  　　江嘉泽突然一脸坏笑, “当时正好梦到你了。”


  　　陆楠溪：“看来不是什么正经的梦啊。”


  　　“嗯。”江嘉泽闭着眼, 侧着身体，淡淡开口, “梦见你在给我跳脱.衣.舞。”


  　　陆楠溪：“……”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梦。


  　　见江嘉泽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他应该是想趁着午休补觉, 陆楠溪看到他那边没有动静了, 就把手机按了静音, 但没有挂断电话。


  　　-

  　　江嘉泽是被闹钟叫起来的，看着跟陆楠溪通话时间显示是67分钟。


  　　想着她应该是要去了学校。


  　　江嘉泽起床看着窗外，太阳还炙烤着大地，虽然坐地铁晒不到，但哪有自己开车坐车里开空调舒服。


  　　江嘉泽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溪溪会开车吗？】


  　　那边回的很快：【没你会开。】


  　　江嘉泽：“……”


  　　他忽然笑了起来，他在说正经事呢。


  　　江嘉泽：【我说的是真的开车。】


  　　江嘉泽：【现在这么能说，等真刀实枪你又犯怂了。】


  　　陆楠溪：【我会开你难道要给我买车吗？】


  　　江嘉泽：【是啊，你挤地铁我心疼。】


  　　此时，陆楠溪还坐在讲台上，本来是跟他开玩笑的，但没想到他回的这么真诚。


  　　江嘉泽：【那你看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晚上回去再说。】


  　　陆楠溪：【还是算了吧，我是马路杀手，我就是打车的命。】


  　　陆楠溪：【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江医生跟初恋的故事。】


  　　江嘉泽摇摇头，没想到她对这个这么执着，忽然又想到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很奇怪，不管自己怎么暗示她，她好像都想不起来。


  　　江嘉泽：【那可不行啊，我得先问问我老婆同不同意我跟别人说。】


  　　陆楠溪：【？】


  　　江嘉泽：【我初恋就是我老婆。】


  　　陆楠溪：【那小西瓜呢？】


  　　江嘉泽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西瓜就是她，而她又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觉得小西瓜是其他人。


  　　江嘉泽：【那晚上回去跟你说。】


  　　陆楠溪：【今晚值班吗？】


  　　江嘉泽还没来得及给陆楠溪回，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是南淮本地的。


  　　江嘉泽迟疑两秒，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问：“是江嘉泽医生吗？”


  　　江嘉泽一顿，这声音是陆楠溪的妈妈。


  　　“阿姨？”江嘉泽是挺疑惑的。


  　　“我是楠溪妈妈，就是想问问你哪天有时间，我有点事想约你见个面。”


  　　江嘉泽隐隐约约大概知道是什么事，肯定是楠溪问了陆女士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情，现在陆女士越过陆楠溪跟自己说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那明天吧，阿姨，我有时间。”江嘉泽淡淡开口，因为他也很着急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当时楠溪答应去见他但是却一直没有过去，还有那天见到的……救护车。


  　　这些事情如果串联到一起，江嘉泽不敢想象，也很害怕关联到一起。


  　　江嘉泽本来怕陆女士的腿脚不便想去她家里接她或者直接上门拜访的，但陆女士说自己刚好可以去妹妹店里，可以在那见面。


  　　挂了电话，江嘉泽心里却更沉重，也更紧张。


  　　特别是陆女士问他有没有跟陆楠溪说起过事情的经过，他说没说，事实也是如此，毕竟是打算晚上说的。


  　　可陆女士说让他不要跟陆楠溪说，因为陆楠溪没有那段记忆。


  　　江嘉泽不是没想过那种可能，但为什么一定是最坏的可能呢。


  　　脑海里突然想到那天的救护车，旁边人说是个小女孩摔在了楼梯间，说的很可怕，但那时候他并没有想过会是陆楠溪。


  　　一下午，江嘉泽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在想该怎么回家跟楠溪说这件事暂时不能跟她说。


  　　可是临近下班的时候，马志博突然跑过来跟他说晚上韩静依妈妈生日，让江嘉泽替他值夜班，不过马志博没想到这次江嘉泽一口答应。


  　　马志博边脱白大褂边说：“跟你的陆小姐吵架了？”


  　　江嘉泽边拿出手机，边说：“不白替你，明天还回来，我上午有事。”


  　　刚好错过今晚，他给陆楠溪发：【今晚替马志博值班，可能晚上会回去很晚，不过记得早点睡。】


  　　陆楠溪：【不会是去找你那小西瓜了吧？】


  　　陆楠溪：【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毕竟我也不介意。】


  　　江嘉泽：【哦，我去找小西瓜了。】


  　　陆楠溪：【？】


  　　陆楠溪：【那你去吧，以后也不用回家了。】


  　　江嘉泽：【晚上不能给你做饭了，不想做就去外面买点。】


  　　陆楠溪：【想做……害羞.jpg】


  　　江嘉泽：【？】


  　　江嘉泽：【明晚做。】


  　　陆楠溪：【江医生，我说的是饭。】


  　　江嘉泽：【陆老师，我说的也是饭。】


  　　陆楠溪：【你现在不会是一天翻个牌子吧，今天翻小西瓜，明天翻大画家？】


  　　江嘉泽：【每天不都是溪溪翻我吗？】


  　　陆楠溪：【哦，那今晚你不在我可以翻别的了。】


  　　江嘉泽：【明晚你受得住你就翻。】


  　　陆楠溪：【明晚你要跟我坦白小西瓜的事情。】


  　　陆楠溪：【才没有时间干别的事情。】


  　　陆楠溪：【总觉得你们之间的故事其实很长。】


  　　江嘉泽看着屏幕上，一条条弹出陆楠溪的消息，竟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

  　　江嘉泽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多，以前回家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房间的灯是亮的，但这几次回去都没有，但陆楠溪还是会给他留一盏小夜灯。


  　　江嘉泽回房间没有开灯，直接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澡，又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陆楠溪喜欢睡觉的时候侧向另一边。


  　　江嘉泽总喜欢从她身后抱着她，把她搂进怀里，但今天他可能搂的有些紧，陆楠溪呼吸声重了些，江嘉泽下意识的松了松。


  　　陆楠溪转过头，眯着眼看了看他，朦朦胧胧说了句：“才回来吗？”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


  　　陆楠溪没有说话，翻个身抱着他继续睡了。


  　　江嘉泽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却一直没有睡着，等待明天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他一方面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又怕自己接受不了。


  　　可能是生物钟的缘故，就算前一天睡得晚，但第二天还是八点不到就醒了。


  　　因为跟陆女士有约，所以他起床给陆楠溪做好早饭就直接出了门。


  　　陆楠溪的小姨在离表弟学校不远的步行街一家商场开服装店，陆月梅从可以脱拐走路后偶尔会来帮忙看店。


  　　江嘉泽按照陆女士说的地址，从大市场里找到这家店铺。


  　　一到周末，这里比较热闹，人流量也很多，江嘉泽站在门口，看到店里的陆月珠正热情的跟一旁的两个客人介绍衣服的款式。


  　　看到江嘉泽走进去，看了眼江嘉泽，让客人自己挑选后，就走向江嘉泽。


  　　“江医生吧？”陆月珠走过去，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她在医院里见过几次，长得俊所以印象比较深。


  　　江嘉泽颔首，笑了笑，说：“在外面您喊我名字就行。”


  　　陆月珠也笑了笑，带着江嘉泽走到里屋，陆月梅正坐在一旁看着新闻频道。


  　　陆月珠刚走进来，外面就有客人喊她，她没多做停留，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内屋不大，但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


  　　江嘉泽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喊了声“阿姨。”


  　　陆月梅不似以前对他那么热情，站起身准备给他倒水，说：“江医生喝水吗？”


  　　“不用了阿姨，我刚刚从家吃了饭过来的。”江嘉泽是不想麻烦陆月梅，毕竟她还算个病人。


  　　但陆月梅还是坚持拿起一个干净的玻璃杯给他倒水。


  　　江嘉泽在陆月梅准备拿起暖水瓶的时候，先一步拿起暖水瓶，边往她拿过来的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边说：“阿姨您目前还是要避免拿重物。”


  　　陆月梅没说什么，坐回原来的位置。


  　　“江医生你坐吧。”陆月梅边把那杯水拿到自己对面的位置边说。


  　　陆月梅语气依旧很冷淡，这让江嘉泽心里有些慌，江嘉泽这才坐在陆月梅对面的位置。


  　　陆月梅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缓缓开口：“其实今天找江医生过来，是楠溪昨晚跟我说起双盛，自从那件事后，我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江嘉泽就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楠溪上小学前在那里认识了一个朋友，我记得楠溪出事那天是那个冬天最冷的一天，她说跟那个朋友约好了，要在双盛见面的，我就答应送她过去，像往常一样把她送到商场托管那里，接到那里负责人电话的时候……”


  　　陆月梅有些哽咽，但还是继续说：“我觉得我的世界崩塌了，楠溪在重症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月才醒过来，我那一个月甚至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楠溪被人推下去的画面，她在喊我，让我救她，可我却像个无事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江嘉泽听着她说的，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外壁，手指节骨间有些泛白。


  　　“因为手术的原因，楠溪没有了那段记忆，整个人也性情大变，不爱哭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但我不在乎，只要她醒过来，她是个健全的人，未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她想要成为什么样的性格，我都愿意接受。”


  　　“所以她不记得你了，也不记得那一段痛苦的记忆，所以江医生，希望你不要再跟楠溪提起那段过去了，如果江医生觉得做不到，我觉得你可能不适合继续待在楠溪身边。”


  　　这是提醒，也是威胁。


  　　江嘉泽听到这些，心里很乱很慌张，脑子也没法正常思考，但听到这句话，立刻摇头，说：“我……我不会……我离不开楠溪。”


  　　两人之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面陆月珠跟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


  　　“那……那个推楠溪的人呢？”江嘉泽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问了一句。


  　　陆月梅顿了顿，说：“不知道，那时候监控死角太多，根本找不到。”


  　　江嘉泽感觉得到陆月梅像是在故意隐瞒，所以没有再问。


  　　江嘉泽也没有继续在那里多待，他回到车里，靠着椅背闭着眼想到了很多。


  　　那时候，他跟着穿着熊的玩偶一直等着西瓜，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他看到一群人似乎把人送上了救护车。


  　　还听到一旁的人说那小孩还小，救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他没有多在意，因为根本没觉得会是西瓜。


  　　他一只手挡着眼睛，但就算闭着眼，眼泪还是不断往下流，因为按照陆月梅说的，他就是间接害死楠溪的凶手，这让他以后怎么去面对她。


  　　江嘉泽愤恨的拍了两下方向盘，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自己口口声声的去保护她，结果自己却是害她害的最惨的人。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高中，还是上次……江嘉泽忽然想到什么，好像都跟孙家有关。


  　　江嘉泽随意擦了擦眼泪，又下了车，快步走回了服装店。


  　　陆月梅还坐在那个位置，眼睛盯着电视机的屏幕，但很明显心不在焉，似乎都没注意到江嘉泽走了进来。


  　　“阿姨。”江嘉泽喊她。


  　　陆月梅才回过神，看着江嘉泽没有说话。


  　　“那个人是不是孙家的人？”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