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灵之花'药剂的副作用吗？”


  　　看着这个不珍惜自己性命的妆容阴沉的女性，奎恩有些生气地问道。


  　　“你……”戴莉涂上蓝色眼影的双眸死死盯着奎恩，愤怒的火焰腾地升起，她揪起奎恩的衣领，失去理智般咆哮道：“你懂什么！！”


  　　“啊！”


  　　忽然，她的大脑似乎遭受了狠狠一击，使得戴莉忍不住痛呼出声。


  　　“我懂什么，我懂什么是吧？！”奎恩更生气了，他捏紧拳头，在戴莉光洁的脑门上接连落下几个爆栗，打得她抱头乱窜。


  　　“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来做！交给大人来做！”


  　　看着戴莉躲到了伦纳德的身后，眼角逐渐有了泪光，奎恩才收回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仇恨是支持你活下去的理由，不是驱使你去死的理由！”


  　　“求助也好，雇佣也好，总之，自己往上送是最愚蠢的行为！”


  　　戴莉抱着脑袋，躲在伦纳德身后，胸膛不甘地起伏着，眼睛看了看洒满地的药剂，又看了看奎恩，不知该骂回去还是该认错。


  　　此时，因斯·赞格威尔的身后，灵界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虚幻高贵的影子逐渐浮现，她的目光落在了广场中央，眼看就要将他带离复活广场，帮助他成功逃脱。


  　　戴莉猛然反应过来，她闭上眼睛，指向因斯·赞格威尔，焦急地对奎恩说道：“快阻止他！他要被灵界生物带走了！”


  　　“请帮帮我们！”


  　　“这个……”


  　　在看清因斯·赞格威尔身后的灵界生物的样貌后，奎恩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却又尽力憋着的样子。


  　　一个虚幻的美丽鹿首从虚空中探出，叼住了因斯·赞格威尔的一只变异肢体，似乎即将拖走赞格威尔。


  　　忽然，那颗鹿首叼走因斯·赞格威尔的动作一滞，她一转头，看到了广场边缘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奎恩。


  　　“哈哈哈！”


  　　灰雾之上，看清那个被赞格威尔呼唤来的灵界生物的外形后，克莱恩直接笑出了声，他认出了那尊灵界生物的身份。


  　　她是奎恩·弗里的信使！

  　　“嗯……”


  　　奎恩挑了挑眉，双手抱胸，下巴冲那颗虚幻鹿首抬了抬下巴。


  　　鹿首微微一颤，不敢犹豫，直接呸出了嘴中的因斯·赞格威尔，将其抛落在地上，一扭头，消散在了空气中。


  　　“……”因斯·赞格威尔一时间呆住了。


  　　在他的身上，那只羽毛笔自行书写起来：“未知的存在降临到了复活广场上，即将带走因斯·赞格威尔。不，她，她竟然是奎恩·弗里的信使！哎呀，它放弃了因斯·赞格威尔，她决定听从奎恩·弗里的命令离开这里。”


  　　“因斯·赞格威尔实在是太倒霉了，遇上了近乎0概率的事情！”


  　　雷击之中，因斯·赞格威尔被神秘符号簇拥的漆黑眼眸内，一点血红的光芒亮起，又平息了下去，他握着羽毛笔的「手」再次于体表写道：“又有个未知存在受到吸引，来到附近，试图进入现实世界……”


  　　这样写作水平，简直比卷毛狒狒还更逊一筹！看着因斯·赞格威尔强行续写的行为，奎恩只是在心里无情地嘲讽，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写到这里，羽毛笔霍然顿了一下，自行往下写道：“来了，来了，它，祂是蕾妮特·缇尼科尔！不，蕾妮特·缇尼科尔在驱赶着周围灵界的所有生物，祂看了因斯·赞格威尔一眼，祂收回了视线，祂离开了这里，祂继续于附近游荡。”


  　　“因斯·赞格威尔太不走运了，太不走运了！”


  　　因斯·赞格威尔高速移动的身体突地顿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轰隆！


  　　粗大的银白闪电落下，重重劈在了八条腿的「怪物」身上，劈得因斯·赞格威尔往前腾起，发出不属于人类般的嘶叫。


  　　他漆黑的眼眸中，血红的辉芒爆炸般扩散了开来，化作两个嗜血、残忍、疯狂的光团。


  　　“因斯·赞格威尔再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住良好的状态，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略显残破的羽毛笔越是书写，越是黯淡，渐渐停止了下来。


  　　让人起了层鸡皮似疙瘩的嘶吼声里，无尽的黑暗扩散开来，即将把戴莉·西蒙妮和伦纳德·米切尔给拉入梦境！


  　　奎恩眉眼带笑，没见他做出动作，一股柔和而温暖的力量荡漾而出，笼罩了伦纳德和戴莉，使他们完全免疫了因斯·赞格威尔的沉眠之力的影响。


  　　该死！该死！！


  　　因斯·赞格威尔不再抱有任何侥幸，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序列三圣者！

  　　拥有复数对眼眸的苍白面庞上，因斯·赞格威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完全放弃了反扑的打算，竭尽全力想要逃离。


  　　奎恩清秀的脸庞上，笑意愈发明显，他伸出了一只手掌，缓缓对准了因斯·赞格威尔。


  　　忽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脑袋微侧，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嗯？原来是这样。”


  　　倾听了一会，奎恩的表情有些古怪，随后又转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紧紧闭着双眼的伦纳德·米切尔，轻轻点了点头，忽然痛苦地大喊出声：“啊！我不行了！”


  　　奎恩两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面上，身后长发胡乱挥舞摇曳着，仿佛又来到了失控边缘，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因斯·赞格威尔，你好强大！”


  　　灰雾之上，克莱恩闭了下眼睛，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啥玩意？因斯·赞格威尔巨大的扭曲身形又是一滞，忽然有些怀疑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放过这个莫名出现的无比宝贵的机会，猛地加快速度，几乎要冲出了雷暴的边缘！


  　　渐渐的，还有一定理智的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闪电的频率在变慢！

  　　制造雷击找不到踪迹的那个人似乎已接近极限，灵性即将消耗殆尽！

  　　因斯·赞格威尔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边高速奔跑，边用古弗萨克语低沉说道：“你们都要死！”


  　　他似乎已忘记了要逃离。


  　　你们都要死……伦纳德·米切尔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无法确定因斯·赞格威尔的位置，无法用灵性锁住对方。


  　　而奎恩·弗里莫名其妙的倒下也令伦纳德震撼万分，无法睁开眼睛的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同为半神的奎恩大主教会如此轻易被因斯·赞格威尔击败。


  　　绝望与无力感再一次爬上他的心脏。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廷根市。回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回到了与梅高欧丝激战的那一天，变回了那个软弱无力，什么都阻止不了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明明想要帮队长和克莱恩，明明克服了恐惧，明明有老头可以提供辅助，却因为序列太低，实力不够，很快就被击晕过去，无法参与后续的战斗，只能在醒来时看见两具尸体，只能用直面亲属们的痛苦来化解内心的自责。


  　　廷根市悠闲的生活，自认为戏剧主角却又不用承担责任的感觉，让伦纳德一直怀念，可越是怀念，他越是痛恨那样的自己，越是懊恼为什么不早点努力。


  　　紧闭的眼前，光影晃动，伦纳德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头，急促地低喊道：“老头！”


  　　“老头！”


  　　这一次，他脑海内没有声音回荡，无人给予辅助，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依旧在沉睡。


  　　伦纳德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脑袋忍不住跟随光芒的闪现左右移动，然后嗓音略显嘶哑，语气明显慌乱地喊道：“奎恩主教！”


  　　“奎恩主教！”


  　　“奎恩主教！！”


  　　躺在地板上，奎恩·弗里坏笑看着伦纳德·米切尔慌里慌张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扣了扣鼻子，故意不做应答。


  　　就在刚才，他正要出手灭杀因斯·赞格威尔之时，「愚者」忽然向他的脑中传递了一个影像：

  　　格尔曼·斯帕罗在一个房间中虔诚地祈祷道：“请让奎恩·弗里不要杀死因斯·赞格威尔，保护好在场的一男一女两名黑夜女神教会非凡者。”


  　　现在，奎恩明白格尔曼这样说的用意了：

  　　他要借这次狩猎，迫使伦纳德·米切尔诵念「愚者」的名！

  　　因此，在关键时刻，奎恩忽然停手，转而装出了不敌赞格威尔的模样。


  　　尽管演技稀烂，却也成功蒙骗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伦纳德·米切尔。


  　　呼唤声逐渐变低，消失在了雷鸣之声里，伦纳德的脑袋一点点垂落，脸上又一次充满自责和痛苦。


  　　他嘴唇一阵翕动，双手松开又握紧，整个人凝固了好几秒钟。


  　　突然，他表情一下变得决绝，脸部扭曲地张开了嘴巴，用古赫密斯语低沉念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祈祷声刚有落下，他脑海内就奇异地多出了一副画面：

  　　似乎变成了蜘蛛或畸形羽狼的因斯·赞格威尔正快速奔走，躲避雷击，时不时想要袭击自己或戴莉·西蒙妮。


  　　而与正常不同，这幅画面里，因斯·赞格威尔的身影相当模糊，几乎是用一片红光来代替，只能用来确认位置。


  　　伦纳德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笑得眼泪一滴滴滑落。


  　　他毫不犹豫抬起左掌，将那只手套抵在了额角，然后用右手，紧紧握住了「窃运者」符咒。


  　　“命运！”


  　　艰涩神秘的古赫密斯语单词回荡之中，伦纳德一边让身前有透明书册凝聚而出，于「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的飘渺吟唱里翻至其中一页，一边锁定了那长着不少白色羽毛的八条「腿」怪物。


  　　银白的闪电猛地爆发而出，伦纳德·米切尔表情狰狞地扔出了那枚符咒，纵声喊道：“去死吧！因斯·赞格威尔！”


  　　噗……可怜的孩子，被格尔曼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看着伦纳德似乎丰富至极的内心戏，奎恩死死捂着嘴，满地打滚不让自己笑出声。


  　　憋着憋着，奎恩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这孩子，和格尔曼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