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没想到下定决心打算离职的前一天，老板找他谈话，“你说你多大了？”


  　　想掰手指头数一数的于飞，终于习惯了成年的身份，只能立刻回应说，“不小了，奔三的年纪。”


  　　海归女老板此时没化妆，完美显示出时光的痕迹，“你觉得你长得好看吗？帅吗？”好看能吃吗？呸！我于飞靠才能走天下！自己也心虚了。


  　　此前被老板说整天嬉皮笑脸，没点正经样，所以于飞只能在她面前，端出一张苦瓜脸。现在也是，“不，不帅。”


  　　老板拍着桌子说，“对呀，也就长这样。还能不能好好干出点成绩来！”好彩的是，屁股没有离开椅子。


  　　“能。”于飞心想还要等到明天才能说出心里的想法，都择好了日子，不能轻易改变。明天就是毕业后的第365天，一周年。


  　　下班于飞都和婷子一起慢慢悠悠走往地铁站。


  　　婷子是于飞在S城工作后结识的朋友，兼同事，比于飞晚半年来到这家公司，毕业于N城的表演系，身高也完全符合T台模特的标准，甚至还比于飞高一两公分。


  　　婷子说到走心的话题习惯用手搭在于飞的肩上，“你说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养活自己，不要靠家里，实现点财政自由？”


  　　没有参加各种企业的校园招聘，毕业后找工作的两人，在小公司勉强糊口。


  　　和于飞不同，婷子有个随时不想工作，回家好好生活的家，婷子爸用“爸可以养你一辈子”这句话支撑住她在有着无数未知可能大都市的日子。


  　　有B计划的人总多一份安全感。


  　　于飞伸手摸到了包里的雨伞，这座城春天时常下起不经意的大雨。“快了吧，你看交了房租，剩下的钱都够吃到下次发工资。但是你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露出学生时代毫无遮掩的笑容，“要不你开个存折，每个月固定往里面存个几百，等你不想干的时候，应该还是可以买个包。”


  　　婷子嫌弃地看着于飞，“就这点钱，存来干嘛，工作就已经够憋屈了，还不如买些衣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你这身衣服好几年前的吧？”


  　　于飞觉得很欣慰，半年了终于被时尚人士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对！衣服是大二双十一淘的，裤子忘记了，鞋子是毕业礼物。”


  　　于飞觉得土包样的自个儿，穿了DIOR的高订也没有人看出来，买衣服不是纯粹浪费血汗钱嘛。


  　　婷子手一用力，搂紧了于飞，“等姐有钱了，带你飞！不只是飞到巴黎和土耳其。”


  　　于飞笑一笑，“那我玩到，玩不起来！”


  　　站在可以望到全国互联网顶端公司的天桥上，卖唱人唱着：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


  　　一个月后在合租8平米的房间里，于飞一扫多日的阴郁，兴奋地按着手机：


  　　婷子，哥还是找到工作了。


  　　想吃啥，尽管说，虽然哥穷，但这顿必须哥的。


  　　于飞提出离职时前老板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只想当下！”


  　　于飞坚决地开口道，“我已经想好了，才提出离职。”


  　　“你说你去学习，学习完后呢？找工作需要时间吗？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时间，在这座城市不能这么任性。”在前老板看来于飞就是只管摆出一副年轻任性的模样，不知后果，语重心长说，“如果你真的累了，第一公司加薪；第二有什么不想干的工作内容跟我说，我再招人；第三无条件带薪休假，想休多久就多久。再给公司一点时间，或者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工作告诉我，我给你去找。”


  　　于飞摇了摇头。


  　　成功提交辞呈从会议出来后，于飞心里的喜悦，没有儿时的欢乐来得那么深刻，得到的是稍许的解脱。


  　　说实话，想干什么，于飞也不清楚。到底多想才能沉下心来坚持得久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现在那颗年轻的心想去看看。


  　　不擅长打交道的于飞，毕业后的第一份通过互联网连续投递30天简历得来。为了现在的工作，单单简历上的证件照也修了两天。皮肤不够有气色，肤色不均匀，头发要锃亮点，五官要聚拢起来些，衬衫有明显的褶子等问题。越修越有成就感，也越来越不像于飞本人，要是婷子看到完成图，以为于飞在某些方面开窍了。


  　　虽然于飞有准备面试，但几轮的面试下来，越发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到西北开荒，什么在大城市扎根纯属扯谈。面试都面成不像东西。后来于飞想到简历照片可能帮了很大的忙。在最终一轮筛选中于飞成功突围，成为本地知名扬卓集团的管培生。虽然说管培生名字听起来有坑人的嫌疑，但没法，于飞还是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扬卓主要负责酒店、写字楼、连锁超市和汽车等业务。而归属写字楼业务的管培生于飞需要从前台轮岗。


  　　对上班工作环境熟悉后，多少人也就找到小歇一会的时间。


  　　于飞扯了扯领带，把在卫生间里抽了几口的烟只匆匆冲走，看到微信的留言后：今天往这个账号打3000元。想拨通那头母亲的电话，最后还是没有播出。


  　　于飞低头按着手机，走出卫生间，迎头撞上拐角处大理石墙上，疼得直跺双脚回到前台。


  　　比于飞早来三个月的前台值班经理皱了皱眉，“刚才去干架了吗？整理一下衣服。”新人啥事都乖乖听老人话为好。于飞蹲下来理了理松散的领带。


  　　“欧先生，早。”甜甜的声音，让女人和男人心都能化出一波又一波水。


  　　“好久不见。”一把稳重的男人声音响在于飞头上。让谁都想知道这声音主人的长相。


  　　于飞抬头刚好与欧立青对上眼，前者立马转头，看起来不经意间望向别处，嘟着嘴装作认真思考事情。


  　　“那是谁呀？”于飞望着难得在南方看见比自己高的身影走远，那男人的西装还穿得如此合身，到底能是什么人。


  　　“欧先生是我们的大客户，公司是没有上市，但也是本地互联网金融能叫上名字的企业。”值班经理看着于飞都瞪出来的眼睛，好心补充到，“还有28楼的空中花园是他们公司的，别以为是我们的，然后午休跑上去耍。”


  　　　可惜于飞没有听明白后面那句话。独自暗自感概，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女人了。要是我是女人，管他银飞，金飞，只要看见欧立青的脸，倒贴都成。要怎样的天仙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是一篇小甜文，大家放心阅读


  　　第2章 那个人活生生在眼前


  　　下班后穿着T恤加工装裤的于飞走在路上，想到海湾对岸的一个曾经自己不敢触碰的女孩，年少时连和人家句话都脸红耳热。如果桃花运可以攒着，只为换来一句和女孩感谢的告白，于飞希望有这个机会。那还不是因为自己多年来也没有谈过感情的原因。


  　　想呼一口气感概时，于飞双腿差点跪倒在地上，才反应过来撞到在路边停靠的SUV 上，里面还亮着灯。顾不上疼不疼，立马弹开数米外，低头贴着路边的商铺，离开现场。


  　　“怎么大晚上还一个样子！”这严厉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于飞没有停下脚。


  　　身后的车还是跟上来，野蛮地打开远光灯。


  　　于飞突然放慢了些许脚步，看清了车窗里的人，才乖巧地走近去。


  　　于飞等车停缓后，“您好，欧先生。刚才不好意思，我……”


  　　欧立青打断了弯起一双桃花眼的于飞。


  　　“上车吧！”


  　　上车干什么！“……不用了，我就住在……，好吧，欧先生。”


  　　于飞上车系好安全带，闻着白茶味的香薰，放松了不少。虽然对方是客户，但于飞也不想下班时间里，拿着商务玩意还要装孙子。


  　　于飞望着眼前堵得不能移动的车辆，自然说到，“欧先生，之前有去过天津吗？”天津这个点也会堵车。


  　　见身边的声音没有响起，于飞转头看向欧立青。笔直的鼻梁，薄薄紧闭的嘴唇，一手放在车窗上撑着额头，眼睛在漆黑的眼窝里发亮，欧立青不是看不出年龄的男人。


  　　于飞换个了问题，“欧先生，那常去北京出差吧？”


  　　欧立青平静答：“不常，去香港转转的时间多。”


  　　于飞哦了哦，也望向窗外。


  　　一阵沉默后，于飞打开微信，一则消息就发来：


  　　“我还是好想你，，，，”


  　　于飞扯了扯嘴唇的时间里，消息已显示撤回。翻看大学群，就知道那家伙喝醉了。


  　　“笑什么？”


  　　于飞不知道欧立青盯着看他好一会儿，抬头看见那眼神时，有些惊讶，“兄弟在耍疯呢。”


  　　“你多大了？”总裁说话这就是简短有力，让于飞不得不回答。


  　　“年纪不小，毕业一年，学的是经济学，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拿到了。”


  　　于飞刚才的问题不是没有道理，欧立青说，“我之前在天津呆过一阵。”


  　　显然于飞对此更加感兴趣，“五大道小巷里的煎饼果子和豆浆、解放路的旧式建筑、海河的夜景还有滨海新区黑漆漆的渤海。”欧立青嗯了一声，示意于飞继续说一下。


  　　“天津之眼，我经常去那边走走……”……拍，拍，图片？！


  　　欧立青没有说半句话，听着于飞说起天津的事情。生意人大脑都在想着什么？

  　　* * *

  　　于飞下车后，一根烟的时间里，快步走回租房。


  　　没有开灯，忙着打开笔记本，幸好平时图片标签工作找到位，图片很容易找出来。


  　　冬季海河旁的天津卫更幽暗，解放桥发热的灯光不足以打亮桥下的人。180焦段使天津之眼和解放桥融合起来。拍了几张空景后，一对恋人成为画面的前景。摩天轮飘在大雪里，画面中央男人流露自身的情绪，怀抱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于飞从取景器中抬起眼，聚焦着那深情的男人，周围的人群成了虚幻的身影。


  　　当时放到电脑上看于飞感觉可惜，那对恋人处于背光，在没有使用三脚架、不足的光圈、较低的ISO下，图片始终没有修好，可以说是废片。


  　　于飞因为男人那张望向镜头方向的图片，最终保留了这几张大容量的图。


  　　那段时间刚开始摸相机，摄影是什么于飞也不了解。如果说什么时候真实明白拍照不只是纪实，而是门艺术，并喜欢拍照和坚持下来，应该就在那时吧。没有惊人的构图，但图片可以通电，看到男人的心。简单的图片在技术不成熟的时候，拍摄对象熙然流露出来的情感足以让人明白定格的意义，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那天之后，于飞回家路上，会在SUV曾经停靠的地方等上一会，脚下踩出4、5个烟头也就离去。


  　　* * *

  　　等到下月初的某天，于飞做了一上午迎宾的活，刚才去商务部门学习完，趁着空闲时间，躲到吸烟室。靠在墙上，望着透风口吐烟。半根烟时间，于飞又出来，找到货梯按到28楼。


  　　大片的树木，致使那28楼比其他楼层多了一阵自然的凉快，于飞不禁用手抱紧手臂。平滑又笔直的树干，长着枫树的叶子，大概就是天津常见的法国梧桐。“梧桐树种了，凤凰就来了”于飞想到，忍不住笑出声。


  　　清净的四周，可以清楚的感觉出每个生命的气息。显然现在这里没有人，于飞没有停下按耐不住想要探寻的心思。


  　　“你怎么在这里！”欧立青轻脆脚步声响起。


  　　于飞环顾四周，没有找着所谓来空中花园休息闲聊的人影。空旷的空间中，只有欧立青的声音。


  　　于飞对着空气假笑道，“你好，欧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我打算先提前看看需要招租的办公室，看样子我好像走错了楼层，真的很抱歉。”说完就知道借口有多烂。


  　　欧立青着长款蓝色风衣包着白衬衣，搭了条素色的领带，不友好地说，“你好像不知道来这里的代价。”


  　　三年前扬卓一实习生好奇也从货梯上来，并发了条图文微博而上热搜，当时因严重违纪勒令开除实习生。禁止上28楼从此在扬卓大范围散播开来，成为扬卓不成文规定。想要在经济不景气时，为了保住工作，谁都会自然遵守。


  　　反正于飞当时不知道有什么代价，仰着头说，“欧先生，真的有考究，在飘杨絮柳絮的时节里，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梧桐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会不待见梧桐。”


  　　于飞看向夏天的梧桐树，继续说，“梧桐树容易让人想起不太愉快的往事。”所谓28楼其实打通了4层楼，站在里面，犹如室外，顶上似高高的天空。


  　　欧立青走近那朴素小子的身旁，似笑非笑低声说，“当然这不会就此在你职业生涯留下不光彩一笔，但明天你最好应该……”这里不想与他人分享。


  　　工作对于年轻一代人来说，多是易物的工具或只是给人生这阶段该干的事个交代。


  　　于飞不当回事，摇着头说，“对，工作哪里没有。欧先生应该也知道经济学的U型曲线，太穷和太有钱能感受到的幸福指数偏低，手上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一个勤勤恳恳的老百姓总能在小日子里尝到平淡也简单的快乐，”


  　　欧立青脑海里浮现出了些白朦朦的画面，皱起眉头想让这时的自己保持清醒，便说道，“请问于先生找我有何贵干呢？”


  　　于飞清了清嗓音说，“我是来感谢欧先生的，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欧立青掏出手机，示意一下。


  　　眼看电话还在继续商讨事情，班还是要上的。于飞将早前准备好的卡片塞到欧立青口袋里，用肢体说，先走了，BYE～BYE。


  　　* * *

  　　“看样子，最近过的挺好的嘛。”下班后，婷子选了家清吧和于飞聚一聚。


  　　婷子在于飞离职后，单飞了，也追一波网红经济，做起了直播。


  　　于飞咽下一口长岛冰茶，没有直面回应，算是默认了。


  　　婷子伸手握住于飞的手说，“快让我沾一沾你的福气，姐我最近和一好男聊天足足两个多礼拜，手都没有摸到过。”


  　　“还是日久见真情啊。”


  　　婷子松开了手，插在胸前，啧啧了两三声，“那么骚气，你说和那个总裁欧巴怎样了？”


  　　于飞答，“能和他怎样？只是单纯感激人家。”


  　　婷子白眼翻出了天际，“骗小孩的话。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说，事情完全不简单。”


  　　于飞微醺眼神变得朦胧起来，“你说女人到底是怎样构造的。”


  　　事情当然不单纯，但于飞还没有勇气踏出去，说出来。


  　　喝到最后婷子突然想起说，“姐告诉你一件事，”激动地差点拍起桌子，“明天初有个青年摄影师大赛！”


  　　“我也是从摄影系的朋友口中听说的，大家都奔着它去。”


  　　于飞转起杯子，“有我这种业余爱好者的事吗，就你也知道我也就是只有自己才能欣赏的水平，但你知道每张我想拿出来炫耀的图片，花了多少心思，结果就是很普通的图片，作品完全算不上。”


  　　婷子不同意，怒吼道，“你丫傻！”手抓起一把花生米，无力撒向于飞，“找到自己热爱的事情多么不容易，你也不打算靠它赚钱，不用感受到把爱好变成事业的痛苦，现在只是拍拍照的机会，你也不用冲着得奖去，你丫就尽力好好拍!”


  　　“而且你以为获奖那么容易吗？谁谁不是名校毕业？谁谁不是在名摄指导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当好几年助理拍好几年照片？谁谁不是认识某位评审？反正我觉得……”


  　　“觉得，”


  　　眼见婷子头快敲到玻璃桌上，于飞揪了揪婷子的马尾。


  　　“你可以试试，说不定还是能有个参加摄影展的机会呢。”


  　　于飞看着醉了的婷子。


  　　* * *

  　　隔天下班后于飞迷迷糊糊着翻到一个人的微信，没想到对方说，好。


  　　于飞洗好澡躺在酒店白床单上，等那音乐总监加班后过来。


  　　刚来S城不久，于飞抱着找个说什么都可以也没人认识的想法，下载了个同性交友软件。几天之后，有人在于飞某条图片动态下评论，之后两人就聊上。年轻的于飞中途换过几个同龄人，但就和音乐总监保持联系。


  　　难得于飞付得起房费，这天也特别认真又卖力。于飞把他的双手压在床头，充满□□气息的房间里……一次之后，于飞趴下来拿起根烟，“介意我来一根吗？”


  　　对方伸手捏住于飞的敏感点，摇了摇头。浓密的眉眼也很飘散，脸还是红着说，“小子，可以啊，技术进步了那么多。”


  　　那有一半不都是你的功劳？于飞心想。


  　　手机震动声音响起，于飞挑着眉毛说，“今晚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赏面过夜吗？”


  　　于飞摸到手机，大晚上一个陌生来电，打算按掉。


  　　总监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接了吧。这么晚打来，是重要的事逃不掉。”


  　　尼古丁的吸入，显得于飞的声音在电流这端冷冰冰，“喂。”


  　　对方大概也没有想到，停了一下，才道，“是我。”


  　　于飞晃神了，没有意识到烟烧到手指。总监见此模样，没有收手，一口咬住于飞的敏感点，另一边用指腹不断摩挲。


  　　胸膛头一次遭到这样的对待，异常敏感，于飞禁不住嗯了一声。


  　　欧立青老男人的模样，不改声色说，“改天我们谈一谈。”


  　　* * *

  　　什么改天，明明就急着要逮人。于飞下午就看着全市没几辆的SUV停在大厦门口中央的位置，见到于飞下班就立刻跟上来，“上车。”


  　　欧立青带于飞到了一家私房粤菜馆，整体装置风格很古典，而老板是个很面善的中年女人，热情和欧立青打了招呼后，惊觉身后跟着的于飞，但几秒后也就调整好了，与于飞相视而笑后，就把欧立青和于飞带到海边的包间。


  　　欧立青看门见山，拿出卡片，放到于飞眼前，“照片。”


  　　于飞反应到，“什么照片？”卡片的内容只是提到一个日期和天津之眼。


  　　欧立青茗了口茶，“你的条件是什么。”可见那个日子对他的重要，还有那个人。


  　　于飞当下突然也不明白那时在坚持什么，“不知道欧先生您指的是？”何况那照片演绎了创作者的遗憾。


  　　欧立青不开口，寻思地盯着于飞。


  　　于飞先喝了口灵芝冬草汤，下咽的甘甜，让于飞爽了不少。


  　　于飞倒是好奇一张没有见过世面的废片，能在欧立青面前值什么。


  　　于飞改口道，“欧先生想拿什么换呢？”


  　　欧立青扯下领带，放在一旁，口气放轻了说：“关外任选一区的公寓。”虽然不像市里的房子动辄上千万，但折现后也能拿到几百万，足够于飞去一个县城过上安逸的生活。难道有钱人的钱不是钱。


  　　也可见对方是很金贵的人。


  　　被看透的于飞，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笑了片刻道，“欧先生很有诚意，我会认真考虑一下。”有人能不心动吗。


  　　摄影迟迟不能成为被公认的艺术，有人认为艺术是对生活中产生出来的感情反应到视觉上的表现形式，是充分自由的创作，而摄影只是记录真实存在的事物。这刻于飞有点认同这种纯粹派艺术家的观点，至少眼前海面的闪耀，是直出摄影不会有的星芒，一闪，一闪。


  　　上菜后，于飞吃得满嘴鼓起来，冒出了这句，“我们大学有个宗遥奖学金。”


  　　欧立青平静的脸下，心被揪起来，疼得在外人面前还是皱了皱眉头。果然于飞的猜想没错。


  　　于飞停下筷子，拿纸擦着嘴，“在天津除了南开和天大，很多人也拿着各省的高分进了来，我们，除了我之外，也都是很用功练书的那种，有一次舍友回来跟我们说起这个奖学金的评比。我记得有一个问题是拿到奖学金后你会和好朋友去干什么。


  　　后来我舍友拿到宗先生提供的奖学金，更努力学习之余，毕业后也决定去西部开发，想能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没多久传来宗遥先生病逝的消息后，也听说过教授们对宗遥先生的吊念。


  　　宗遥先生会成为很耀眼的星。


  　　半久后，欧立青点了点于飞面前的菜，“冬瓜排骨是他最喜欢的菜。”这道菜一出来，宗遥像炸毛的一样，眼神都能流出口水。


  　　爱喝冬瓜排骨汤人多，但作为北方人能吃得惯广东汤的汤渣，于飞还是第一次知道。


  　　于飞想问那你喜欢什么菜时，注意到欧立青的腕表，是英国腕表大师斯密斯·威廉的传世之作，手表的罕见在于大师只为有缘的情侣定制，网上说年产量不过5对左右。


  　　于是于飞话锋一转，“欧先生，是看得起我的技术还是？”


  　　欧立青没有拐弯抹角道，“只是因为那是我和他的合照，”人一走了，或多或少会带走这里的一些记忆，“宗遥说‘不喜欢拍照，因为美好的东西用心记住会更加深刻。’所以我们也几乎没有合照。”


  　　能带人回到当时的环境，感受那时的情感。日常习以为常的事情，不是透过镜头，便赋以了不一般，而且某时某刻的真实存在。


  　　欧立青想找回任何和宗遥美好的瞬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唯有爱是永恒。


  　　第3章 两人独处

  　　饭馆位于郊外的深山中，临走时老板不忘给于飞递上一袋自家茶庄的茶叶，拍着于飞的手，欣慰一笑。


  　　丽姐转向已在门口的欧立青，说，“立青啊，山里往市里去的路临时封住，我看一时半会解禁不了，还是先回那边吧。”


  　　欧立青表示别担心，“嗯，丽姐，我最近也有回去那边看看的想法。”


  　　丽姐说，“那这孩子……”


  　　欧立青：“他跟着我就好，不打扰您。”


  　　没开几步路，就到了郊外的别墅区，是不同于五光十色清闲的享受。


  　　有阿姨每周都来打理，看不出房子很久没有人居住的迹象，于飞一口一口呼吸到的是异域风情的温馨，房子的一切都深深吸引着他。


  　　于飞跟着欧立青身后，左顾右盼，逛博物馆一样，没有吱出一点声响。


  　　欧立青停下来打开房门说，“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客房的东西都可以用，”于飞结实地撞上来。


  　　模糊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欧立青忍不住勾起嘴角，呼出温暖的气息。宗遥说，自己是他的眼睛。


  　　那天欧立青写完论文，从图书馆出来，打开车门时，宗遥就撞在自己身后，扭头看见一个乱糟糟的鸟巢下是白皙的皮囊，也衬出透红透亮的嘴唇，不顾学习资料散漫了一地，两人都久久没能移开双眼。五年后两人便一起回国发展。


  　　于飞融进高度柔软的枕头里闻着清新的白茶香醒来，这一觉睡得很舒心。懒洋洋的光线慢散进房间，踏上软绒绒的地毯，套上昨天的衣服，走出客房。


  　　飘来一阵甜甜的茶香，沏好的茶，一缕缕烟，放在客厅茶几上。本来用来放电视的位置，作成了一整面嵌入式的书柜，于飞从一堆外文书中，抽出一本泛黄的中文书。


  　　扉页写着“于1985 春，从此是不流浪的羽毛。”，书尾处夹着“致儿子的一封书”。看起来书是以民国为背景，于飞便就靠在一旁拿著书，读了起来。


  　　虽然书的容易很吸引人，肚子的咕咕叫，让于飞不舍放下书本，拨通了欧立青手机。


  　　房子里连续响起细微的铃声，于飞还以为那头没有接电话的打算了。


  　　欧立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


  　　于飞断断续续说，“早，欧先生，那个，那个您，您吃中午饭的吗？”


  　　欧立青那头沉稳的气息传来，“你看看厨房有什么吧，可能阿姨还是一直放些新鲜的食材吧。”


  　　欧立青越说越小声，于飞也不过问什么，挂了电话，走去厨房。虽然厨房不是中国式厨房的模样，煮饭这件事还不是相通的吗，摸索来摸去，简单的三菜一汤就完成了。


  　　于飞不理解欧立青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年纪，闻到香喷喷的饭香，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飞走向刚才铃声响起的方向，敲了敲门。


  　　主人一点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于飞隔着房门说，“欧先生，可以吃饭了。”


  　　做出了叹气的表情，准备下楼时，房门打开，穿着休闲衬衫的欧立青背着光走出来。


  　　欧立青走到于飞身旁，“谢谢你，辛苦了。”


  　　于飞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摇起头。


  　　饭桌上，为了避免尴尬，于飞将昨晚进屋的感受到刚才看书、做饭的过程都通通说了一遍，欧立青礼貌性的回复了一下。


  　　看欧立青对汤的胃口比较好，于飞夹菜的筷子收住说，“这是苋菜，搭配高汤，更能凸显菜的清甜，加了皮蛋，会增加味道的层次感，容易用停不下口，继续品尝。”


  　　欧立青喝了一口，用餐巾擦了擦嘴，“周末我会待在这里，如果你还是别的事，打车回市区。”


  　　于飞厚着脸皮子说，“我头一次见这种休闲度假别墅区，还很想去附近走走看看。”


  　　吃得差不多，欧立青习惯性起身收碗筷，于飞也想不到，但抑制住这种恍惚感，先主动帮忙打理了。


  　　人无论年纪多大，想掩饰情绪时，还是能有人觉察到。即使是这种温文儒雅的欧立青。


  　　欧立青回到那房间里。于飞席地座在客厅的地板上，喝着凉透的茶，还能感受出来这里之前温暖沙发上的撒欢和欧立青放肆的笑语。


  　　欧立青啊，欧立青啊。


  　　有时人的视力就这么好，于飞远远地瞧见疑似相框的物体倒在书橱单独的一角，带着好奇心，走近将相框翻起来，不忍有点失望。这是连拍的九张图片，一张干净的脸和一群在河边的鸽子，可能听见欧立青的话，露出真挚的脸庞转过身来，欧立青拿着相机走近宗遥。那是隔着相片感受到的幸福。


  　　如果于飞有幸当时也在现场，也因为两人手上朴素的双戒和双方都不能遮掩的感情下，隐约透露出来的关系，而按下快门，留在他们的美好，祝福他们。


  　　干净相框镜面，和在光线的照射下，能看出一点，两点，三点留下痕迹的圆圈。


  　　于飞擦净了镜面，这样宗遥先生也会觉得更加的幸福吧。


  　　* * *

  　　青姐打开门，惊讶门外的是于飞，随后像似想到了什么，便热情邀请于飞进屋。


  　　得知眼前欧立青带过来的小子，很喜欢自己的厨艺，想拜师时，青姐露出看到铁树开花的表情，越发喜欢眼前这说话做事都能弯起眼睛的于飞，顿时也感觉心里的一桩事情得到满意的结果。


  　　除了昨晚欧立青特别点名的排骨冬瓜，于飞都认真记下青姐做饭心得，在青姐的耐心教导下，天也不自不觉黑了，实操的饭菜成为两人的晚餐，一顿饭下来，青姐见于飞更加亲切，常年远离市区，与花草树木打交道，也到了一定年纪，对于人生的想法比较通透了，这孩子应该不会错了。


  　　临走时，于飞与青姐拥抱了一下，感受着长辈的智慧。


  　　告别后，于飞领着盒桂花糕回去了。


  　　整栋别墅没有亮起灯，进屋后，于飞自然把桂花糕放进冰箱里，然后去冲凉了。


  　　擦着英国梨味道的湿头发，于飞打开冰箱觅食，看来看去还是挑了里面便宜的巴黎水。沉浸在冷水于身体交融的快感中，见吧台开了一瓶洋酒，但看不到人影，没有抱能看见欧立青的希望，穿着浴衣的于飞，到凉快的院子里转了转，见欧立青还是优雅姿势坐着躺椅里，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落地窗透出的灯光照出眼里的通红。


  　　于飞前去用瓶子碰了碰欧立青的的酒杯，见欧立青一动不动，说，“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拿走欧立青的酒杯，干完，便把整瓶洋酒拿出来，坐在一旁咕噜咕噜好几口。


  　　欧立青没有直面于飞说，“年轻人，好好照顾好身体，这样喝要有几个胃才够你喝。”


  　　于飞说，“就因为年轻，所以有什么不可以。”


  　　见欧立青闭上眼，于飞鼓起勇气说，“今天去了青姐那边，我蛮好奇宗遥先生的事情，就打听了一下。”


  　　突然被陌生人窥探内心，欧立青也皱着眉头，“什么！”没有看于飞一眼，便转身回屋，“山里的风比较大，容易着凉，你也早点进去。”


  　　于飞涨红着脸，又喝了一大口酒，跟上去。


  　　年轻的于飞一把蛮力将欧立青按在客厅沙发上，坐住欧立青的跨部。


  　　暖洋洋的光线打在欧立青的脸上，于飞俯身在欧立青耳边吹气说……


  　　……


  　　欧立青手伸进于飞已经半干的头发里，温柔说，“够了。”将于飞推开，起身整理着衣服。


  　　于飞用手擦了擦嘴，系了系散开的浴衣。


  　　于飞不断挑战欧立青的底线，放纵地说，“欧先生，有那么精壮的老｜R 不用就可惜了，反正您有我联系方式，我也挺干净的，只要您一个电话，我随时随地能到。”


  　　欧立青转身脸贴近于飞，“从我身上拿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纯属浪费时间。”说完走开。


  　　欧立青没有注意到，那时的于飞发热发烫的身体统统源自一颗灼热的心。


  　　* * *

  　　于飞站在花园里，踢着脚下的石子，望着月色明亮的夜空，抽着一根又一根烟。


  　　

  　　作者有话要说：小飞飞勇敢起来了……


  　　已经改了很多了次，这次应该可以了！


  　　

  　　第4章 不想就这样让他走了


  　　回去的路上，欧立青说，“照片可以直接发到手机里就可以。”


  　　于飞看着窗外，“摄影师有一张作品卖出十几万，已经求之不得了，何况欧先生还开出这样的高价，我还是要好好装裱一下才能拿得出手吧，”


  　　临下车时，于飞假装打了个哈欠说，“欧先生，放心，您的宝贝我会好好保管的，准备好了就给您电话。”然后抱着青姐的桂花糕，不回头走了。


  　　几天后，于飞下班后，收到李子亮的微信：


  　　“飞，给我一下你的地址吧”


  　　于飞翻了翻群里的信息，看到了是西北内陆特产，回“哈哈哈，吃的嘛，我可能吃不了（表情）”


  　　“给你寄点别的，不是吃的，”


  　　那头见于飞迟迟没有回复：

  　　“最后一次了”


  　　怂货于飞才回“好吧，S城XXX”


  　　回到家，澡都没洗，躺着床上，撕开了刚从7-12捎上来的啤酒，一听啤酒喝完，于飞捉着手机出去了。


  　　* * *

  　　“叮咚、叮咚。”


  　　接到于飞电话没多久，门铃就响起来了。


  　　欧立青开门只看见空手而来的于飞，不免想把刚刚口口声声说来送价值百万“名作”的这小子，关在门外，谁知这时的于飞一把倒在自家门廊上。


  　　人喝醉，完全没有什么知觉，变得死沉死沉的，欧立青把一百四十斤的于飞抗到沙发，也吃力得很。


  　　欧立青看了看于飞，准备去拿一床被子。


  　　于飞伸出一脚，让没有料到的欧立青掉进于飞怀里，于飞立马用手锁住了身上的那个男人，有力的心撞击欧立青的胸怀。


  　　于飞将头深深埋在欧立青的肩旁上，“我想改变主意了，欧先生。”双手紧锁在欧立青的腰上。


  　　欧立青无奈的叹了口气，等着于飞后面的话，然而这小子半响都没吭声，用力的双手也松散下来。一身酒气和烟味，还能闻到一股洗涤剂的味道。


  　　第二天，自然醒的于飞没有酒后的头疼，正觉自己陷入软绒绒的被窝里，睁眼发现眼前的视野变得异于平时的高大雄伟，连沙发底的空隙也看得一清二楚！除了身上的被子，于飞完全不敢相信居然在地板睡了一宿。窗外的好阳光还毫无顾虑打在脸上。


  　　* * *

  　　餐桌上的欧立青一直露着浅浅一笑，看着他。


  　　于飞抓着三文治糊吭了几口，脑袋一片空白，也想不起来昨晚能说服自己主动上门那很精彩很动人的借口和理由。


  　　嘴被食物，塞得满满，鼓成不成样子的于飞，欧立青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意思。


  　　“你忘了，昨天说的话吗？需要我重复一次吗？”


  　　于飞摇了摇头，指了指嘴，又摇了摇手。除了我于飞没有刷牙，不方便说话的理解，还有另一种理解是我快噎着了。


  　　欧立青拿着不知道什么珐琅彩茶杯，轻轻吹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说，“那我就当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月内就将图片送到这里。”


  　　于飞的手立马滑开手机，滴滴不断打字，嘴里还叼着早餐。


  　　“别别别，我记得”


  　　于飞再打了一长串字，偷瞄了欧立青几眼，就按了发送。


  　　“我那个屋子，被屋主收回去了，人家举家移民去海外，房子是想卖掉的”


  　　“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房子，能不能先在您家先住着一段时间”


  　　“给您看房子？”


  　　欧立青挑起眉，“那房东昨天立马你赶出来？”


  　　“家当都没有拿上？还大晚上喝得大醉来到别人家里？”


  　　于飞心里涨起一波苦水。


  　　但被怼上头的于飞，差点气巴巴开口说那你不就是为了那张图片！大家还不是有自己的主意！

  　　“您看成不，我下班比较早，作息时间都很规律，没特别不良嗜好，一定不会打扰到您的。而且，而且，我还会点拍照，可以把您美丽的家记录下来。“于飞干涩的嘴，停下来抿了抿，故作稳重的姿态，悄悄噎了口水。


  　　人是不会选择放弃S城的房子，欧立青想即使是爱玩的年轻人也会明白。这事情没有后顾之忧，便答应了。


  　　可从公司回来，这年轻人又搞起了花样，半个客厅堆放着行李。


  　　于飞听见关门的声音，嗦地一声，钻出来，“立青哥，好！以我超级强的收拾能力，今晚就可以收拾好。”


  　　欧立青扯下领带，灯光打下来，神情隐藏在暗影中，这画面配上几条黑线正合适，于飞想。


  　　欧立青：“房子设计主要是服务于唯一的大床房，你可以把客厅当你家。”


  　　于飞不改面色，笑盈盈说，“没事，只是有遮风挡雨的地，我天天吃草都可以。”


  　　“还有，”欧立青本想补充道，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


  　　“还有什么？”锅里水滚烫的从厨房发出，于飞回想起那40只饺子，“我们的饭啊。”咚咚跑回厨房。


  　　欧立青把公文包放到书房没多久，林女士就来电。


  　　现在是温哥华早上的6、7点，移居加拿大多年的父母一直保持早起锻炼的习惯。


  　　林女士：“小子，敢这么迟接老娘电话。”


  　　欧立青没有遗传到林女士大大咧咧的性情，完全和欧老先生一个模子。


  　　“妈，您别气，我这不就是看到您老的电话就接上了嘛，您儿子哪敢怠慢您。”


  　　听到儿子能花言巧语一番，林女士心里觉得自家的儿子在国内单打独斗多年，心还是那么热乎乎。


  　　“不和你扯别的，近期我和你爸打算回国看看。”


  　　欧立青走近在落地窗前，闻着空气漂过来的饭香，说，“成，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回国好好度个假。”


  　　“你就别惨呼了，我和你爸要回老家好好约会，重温当年我们的爱情故事……”


  　　与父母唠了一会，门外传来于飞叫饭的声音，以于飞不屈不挠的精神，欧立青没有犹豫过去打开门，注意于飞T恤湿透的胸口，脖子在沁出汗珠，平时没有什么气色的脸红通通了。


  　　欧立青拿着电话，从脚到头扫视了于飞一圈，也不吭半点声音。


  　　于飞就打起了手语，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又做起了吃饭的姿势。


  　　电话那头林女士敏感地觉察到，“欧立青同志，身边有人呢。”


  　　这才让欧立青嗯了一声，于飞也轻轻挪开步子走掉。


  　　精明的林女士转移话题，说起院子里的新栽的梨树。


  　　欧立青再打了一通远洋电话，出来已是11点多，安静的客厅，除了那还乱糟糟的行李，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饭厅亮着灯，餐桌上放着两大碗里装着满满白白胖胖的饺子。


  　　于飞看着饺子馋得不行，为了不偷吃，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滑了滑手机，不知觉就睡过去。


  　　欧立青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缩在沙发一角，张着嘴唇呼吸的于飞。


  　　欧立青拿着放在边上筷子，戳了个饺子，于飞便迷糊张开双眼。


  　　从欧立青走出房门时，于飞就醒了，但是一时半会没能出懵懵懂懂中想起开场白来，便先假睡一会。


  　　于飞拖着松垮的短裤，回到厨房，低着头，捧起碗说，“凉了，等我加热了，再吃吧。”


  　　欧立青说，“有时候回家，我这边有点公事没有忙完，饭做好了，就先吃，别等我。”


  　　吃饭和旅行一样，不在于吃什么，去哪里，而是和谁在一起，于飞想。


  　　在等饺子煮沸的时间里，于飞打岔，“立青哥，难道小弟我真的要睡在沙发上吗？”


  　　在找小碟子盛醋的欧立青，说，“客厅也被你弄成这样子了，不介意你睡哪里。”睡在你心里，于飞看着锅里煮沸的水，乐起来。


  　　欧立青听着于飞微微的笑声，嘴角也扯开个弧度。


  　　几天后于飞捉摸到欧立青的胃口，饭菜越清谈越有吃像，比如今天的清蒸鲈鱼和白灼青菜，于飞提前在自己碗里加了老干妈，才吃得下咽，可眼前的菜都清盘了，果然老男人与众不同。


  　　等到晚上12点于飞鼓起勇气，敲起屋子里唯一的客房。


  　　没有多大胆子的于飞，细声说，“欧先生，能开一下门吗？”


  　　于飞想哎一声，回到沙发上，这时房间里的先生开了嗓子，“门没有锁，进来吧。”


  　　主卧比宽敞的客厅还大的多，像顶层的游泳池一样，房间的尽头是欧立青亮着台灯在床上看合同的身影。


  　　欧立青干爽的头发，自然服帖下来，慵懒头帘下健康的肤色因浴袍的关系，让人容易视野延伸到有起有伏的胸膛。


  　　鸡窝头的于飞，面对这个场景，一时半会说不话了。等欧立青抬起眼忘过来时，于飞半会才回过神来。


  　　于飞摇动手上的枕头和棉被，开口说，“我最近睡得不好，今晚可以睡床吗？”


  　　欧立青合上手上的合同，“不行。”


  　　虽然早知道会被打返，但于飞还是心里空了一拍。


  　　于飞低头，有气无力，看着能动性极强的脚趾头说：“可是……可是……”我就真的睡不好。


  　　可是了半天于飞秀逗的脑子也没有想出可能会打动欧立青的说法。听见欧立青继续翻阅合同的声音，于飞就回到了客厅。


  　　第5章 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7点的清晨，无论身处哪里，空气还会有着自然本身的味道。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今天是馒头，凉了味道也不差，可以吃。保温瓶里是豆浆，趁热喝。


  　　欧立青握住字条，走在沙条里，客厅的香薰，掩盖不了，于飞来过留下的味道。


  　　* * *

  　　从车库上来经过前台时，欧立青没有发现于飞的身影，从昨晚到现在这小子就没有出现了。


  　　* * *

  　　上午处理些合同，直到助理敲门，欧立青才发现已经中午15点。


  　　助理见今天13点了，老板还没有去餐厅打饭。便等到午休后提醒平时饭点很准时的老板。


  　　欧立青估摸着应该早上把一桌的馒头都吃完的缘故，到了饭点不知道饿。这个点了，年纪大了，还是去了餐厅吃点。


  　　给老板打好饭后，闲着的食堂阿姨还是管不住小声继续讨论起来。


  　　“听说是大厦工作的孩子”


  　　“是不是个子高高瘦瘦，长的干干净净的那个小帅哥？”


  　　“见了你，会跟你打招呼的？站前台的？”


  　　“应该是那小孩吧”


  　　“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


  　　“不会有什么事，你那小子长的这么健健康康”


  　　“我觉得那孩子……”


  　　这时欧立青的电话响起，阿姨们就静悄悄起来。


  　　回到办公室，欧立青看着手机半响，最后还是拿起来。


  　　电话快要转到忙音时，于飞带着笑声先说，“难得欧老板来电话，”那边安静得出奇，“今天早餐是朴素了点，但是那是我心爱的馒头，不要嫌弃。”于飞可能还没有想起来这些天顿顿早餐都有馒头。


  　　于飞一长串把话说完，不然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对了，今晚我就不去打扰你了，要回之前住的地方拿些东西，不然房东家可能当作垃圾清理掉了。”于飞装出生气的语气，说完之后，于飞锁紧眉头，靠着紧急楼梯的墙边，呼了口欧立青听不见的气。


  　　于飞当然不知道今天的城市新闻生活区首页关于自己的新闻在首页几个小时了，欧立青平时也不看新闻媒体报道。


  　　欧立青在于飞说话时，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你在哪里？”


  　　于飞尽力常态说，“我？当然在上班。”人在这种时候很难再胡扯出一大段话。


  　　于飞现在的脑子里，也没有想到欧立青会问出这个问题，除了上班的答复，其他的解答都是无解。


  　　欧立青，“说实话。”


  　　听到这句话，于飞的很多想法冷静下来。


  　　于飞，“医院，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如果换做之前于飞听到在医院还是过几天还能回来，会大惊小叫一番。


  　　听不到欧立青回声，于飞又说到，“其实阳台上我养了一颗小树，但是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来，如果我第三天没有回来，请你，不，请您，帮忙浇浇水，浇透了就可以。”


  　　欧立青决绝说，“不行。”


  　　于飞没有说话。


  　　欧立青补充道，“你养的树，自己回来处理。”


  　　* * *

  　　欧立青让助理退掉晚上的活动后，就联系上公安局的老朋友林扬。


  　　另一头的于飞忙着和主治医生迂回说自己没有几个钱做个全身检查，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反正可以走医保，CT也拍了，这不是没什么事吗。说完就拿着根烟，溜出了住院部。


  　　于飞很想当作上次的晕厥是身体的极其偶然的发生事情，因为也就几秒钟的事情。但这一次，不同了。


  　　醒来后，听目击者说，是在地铁里的楼梯上滚来下，倒地后围观的人群里有医护人员，及时止住他胳膊上的伤口。直到送到医院于飞才恢复知觉。


  　　脑门轻微擦伤，涂了药水，于飞从倒视镜里，瞅着自己小小的一张脸，脸上其他部位不同程度的淤青，为了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一边的衣服被剪成背心，另一边吊着长袖。


  　　虽然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异乡异地生病，但这次真TM的难受了，希望别有下一次了。今晚的月亮还格外明亮。


  　　失血和刚才那根烟，于飞迷迷糊糊地回到了病房，一股脑埋进了病床的被子。


  　　身体是很疲累，但于飞在半梦半醒中，还是会听到傍边的家属和医生交流的声音。于飞想如果现在已经熬过了一夜就好了，但空气里还没有清晨的味道。


  　　用使不上劲手臂压着的被子，被人掀开。


  　　露出的是一张挂彩电的脸，肤色比平时更青白，皱起的眉头快连成一条线，鼻子到唇角盖了层薄薄的水珠，极像在做了噩梦的小孩般。


  　　欧立青把那支抬起的手臂，拿下来。


  　　身体上隐藏的疼痛，随着时间，越发明显了，于飞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眉头又紧了紧。


  　　这好像老妈的感觉，所以即使在躺在床上被照顾的时候，于飞更不敢有任何大动静，那轻微的气息和声音都有可能扯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每次于飞都想老妈好好休息，自己这些感冒发烧其实算什么事，为啥老妈凌晨还要来回几次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


  　　“您就别大晚上过来了，很晚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别管我，你睡你的，我又不叫醒你。”


  　　想到这里，于飞偏了偏头想埋在枕头里，眼泪一滴两滴掷在硬挺的布料上。


  　　于飞分不清这是不是梦，但心实实在在地是揪在一起。


  　　欧立青附身顺着于飞鼻梁，放在泪水流经的地方。那般眼泪没有被止住，继续欧立青的指缝中流下来。


  　　于飞被泪水挤开双眼，灯光从上方打下来，模模糊糊中，还是认出眼前处在背光中迎接他的欧立青。


  　　那只废手顾不上沁出的血丝，抓起欧立青在自己脸上的手，压住了双眼，又哭又笑。


  　　* * *

  　　在医院食堂，嘴里塞着馒头，鼓起腮帮，迎着欧立青注视自己的眼神，于飞不得不模糊地说：“我就只是在楼梯摔了摔，要不了我九条命。”


  　　欧立青看不出任何表情地：“嗯？”你是猫吗？还九条命。


  　　对着这样的欧立青，于飞心虚极了，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可能正真晕倒的原因。


  　　于飞喝着白粥，嚼着咸菜，突然说出：“我想今晚就回去。”


  　　一直看着于飞吃饭的欧立青，脸色顿时有些轻微的变化，声音也带着点嘶哑：“什么？！”像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情况，可放在于飞身上似乎一切都不足以为其。


  　　饭堂人不多，于飞视线很容易看到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情景，说：“我刚才躺在医院，其实睡得不怎么踏实，”说到重点是于飞又将视线转回欧立青面前，“还有就是，”于飞偷偷咽了一口气，继续说“以我对自身的了解，你房间真的合适我睡觉所有要求了，医生也说了要好好休息，不信你去问医生。”


  　　欧立青并不知道于飞平时在客厅是怎样睡觉。只是再高档的家具还是不如一件普普通通床具舒服，有安心感。于飞有一天晚上从沙发滚到毛毯上，再到走去阳台数星星，还是毫无睡意，最后下楼在小区里跑了半个小时，回来洗了个热水澡，才慢慢有困意。


  　　于飞看到欧立青又转回不吭声的状态，撇了撇嘴补充到：“而且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可怜的吧。”说完自己又笑起来。


  　　欧立青问：“疼不疼？”


  　　于飞以为如果回答疼的话，欧立青站在人意的角度来说，会拒绝自己的请求，“早已经不疼了，你看我这只手都可以动动动了。”于飞抬起那只一直垂下的手，想抓起馒头往嘴里塞。


  　　欧立青深吸了口气，一伸手拿走于飞手上馒头，“回去吧”


  　　* * *

  　　欧立青拿了个轮椅过来，把于飞推回去。


  　　回去路上，于飞发觉欧立青今天过于沉默，看着窗外间起来：“你公司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吗？”


  　　欧立青跟着说：“没有。”


  　　于飞再没有说话，车厢里又陷入了安静。因为担心会忘记医生的嘱咐，医生一边说，于飞一边记下来。于飞拿出来复习复习，看着看着就没有意识。醒来时，鼻尖处闻到清晰的白茶香，身上被欧立青盖上了外套。驾驶座上没能找见欧立青的身影，于飞心想回来就好，这不就是走走电梯的事吗，比能起床去上班还容易。


  　　走到车库口，被那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


  　　欧立青转身看见抱住西装外套的于飞，动了动手上烟，“看你还在熟睡，就出来抽根烟。”


  　　于飞摸不到口袋的烟，顺手将欧立青手里的烟捋走，吐着口白气，“年纪大了，少做作践身体的事情，而且您这种社会的顶梁柱，社会和国家都需要您。”


  　　欧立青又上手把于飞嘴边的烟头掐灭，走去车后备箱，拿出轮椅:“上去吧。”


  　　* * *

  　　第二天于飞醒来了已是8点多，摸到手机就和上头请了假，上头很快回复说没事就好，休息好再回来，病假之后再补。


  　　兄弟群里显示@消息，


  　　“@于飞，这个人很像你”


  　　于飞心想，新闻都马赛克没有脸，还能看出啥屁？！


  　　“不是于飞吧”


  　　“看那衣服风格～”


  　　“此处应该多次@于飞”


  　　“不会是吧”


  　　“电话没人接”


  　　……


  　　“于飞还没有出现”


  　　……


  　　于飞找了平常不常用的超级哈哈哈表情发出去。


  　　“你终于来了！！！”


  　　“你没事吧”


  　　“都不说不是于飞啦”


  　　于飞打字只能慢慢来，片刻群里就有几条消息。


  　　“哪里像我！我还好好的”


  　　一条私聊发过来，于飞就退出群聊。


  　　对方“你是真的没事吗？”


  　　“亮哥，放心，我没事哈。”于飞关掉手机，走出房间。


  　　欧立青不在客厅，于飞看见桌子摆着的馒头和白粥。朴素的白粥透出生活，现在的眼前的白粥有着黏稠的温度。


  　　于飞没有想到白粥可以这么好吃，又在厨房找到一锅保温的白粥。


  　　这大叔居然能做这么好吃的饭！那之前自己做的饭菜欧立青是怎么吃得下的？


  　　吃饱喝足的于飞就想去冲澡，可是一个人怎么洗，徒手擦身都不行啊现在。虽然想着还是算了，可拿着自带的水盆还是去卫生间流了水，呆呆地看着。连欧立青何时走到身后也没有擦觉。


  　　欧立青的声音响起，于飞身体震了震，“早饭吃了吗？”


  　　于飞转身，心里愉悦地说，“大叔，你怎么做饭这么好吃，我已经给你留了一碗。”


  　　欧立青无奈地一笑：“不只是普通的白粥。”把袖口解开，往上挽了两折，“是想洗澡吗？”


  　　于飞忽然觉得欧立青这话有点宠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说，“是，虽然昨天医生说手臂一周拆线后再碰水，但我觉得这倒不是事，可我总感觉现在连拧毛巾的力气都使不上。”平时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脆软，就在你身边这一切好像都变了。


  　　欧立青从储物柜里拿出条毛巾，看了眼于飞身上的衬衫，“先把衣服解开吧。”走到浴缸傍试着水温，边流水。


  　　于飞背着欧立青脱掉了上衣，坐在浴缸的坐台上。


  　　欧立青扶身过来看着于飞一青一红的脸说，“我开始了，疼了就说吧。”


  　　于飞只嗯了声。


  　　和欧立青的接触，让于飞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甚至燥热。


  　　擦到胸口时，于飞提早单手遮了遮胯部，想着欧立青如果留意到了，也不会当面戳穿自己，只能自己藏着，稳稳地咽了口气，眼神直直的看向远方。


  　　于飞感觉那只手越来越不对头，热流涌向灼热的腹部，可是完全不敢看向那个方向。


  　　欧立青先忍不住带动了起空气里的气流，浅浅地笑了笑，看着于飞爆红的双眼，“你说为什么清秀的皮囊下，可以装着如此躁动的心呢。”


  　　于飞回过神来，迎着欧立青的笑脸，大气都不敢喘。


  　　体内燃料旺盛，禁不起风吹草动。内心的燥火不断燃起。


  　　于飞嘴唇干燥，而显得有些红肿，但看起来比以往有了起色，有点嘟嘟囔囔地说：“我说有人这样逗人的吗？”


  　　欧立青：“听说人有伤了，会冷静一点，看来在你身上不起作用。”


  　　于飞：“我也听说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那证明我很健康。”


  　　剩下的空气里，欧立青没有说再什么，静静地看着于飞。


  　　于飞现在的脑子里也没什么氧气，空空荡荡，迷迷糊糊低头说，“我说你话一直都这么少吗？”从欧立青的角度能看见于飞带点粉红色的脸庞，“算了，擦得差不多了吧，我想回沙发里躺一躺。”


  　　欧立青压住起身想走的于飞，“擦了一半，擦完再走。”顺着于飞大腿根擦了下去，最后流了浴缸的水，让于飞泡完再出来。


  　　于飞出来后趴到沙发上，没多少功夫就睡过去了，闻到饭香慢慢醒来了，就没有见到欧立青的身影。


  　　于飞发愣了一会才看见欧立青从半掩的书房出来。


  　　欧立青走到餐桌前说：“来吃饭吧。”


  　　欧立青的公司虽然创办没几年，但很快就步入了正轨，现在说忙不忙可能自己比较能掌控，想忙起来的话，或者是想忘记一些疼痛。


  　　于飞吃着饭，想起来：“话说昨晚是我这几年睡得最好的一次，说出来都像是在骗你的一样。”于飞想让这番话，听起来是在开玩笑，想要显得夸张的说。“我真的之前没有睡过沙发，想想那睡沙发的感觉也忒难受，后来睡了之后，还真是，好像躺多久也不够睡。”


  　　如果欧立青这时拿照片事件的事情挤兑于飞，虽然不说，于飞心里多少有不悦之情。


  　　欧立青并没有这样做。


  　　欧立青说：“医生说要休息半月，下周末去复诊，”于飞不停点头附和着，看起来完全和平时工作完全不同的样子，觉得事情都过眼云烟，欧立青停了停，“下午我回公司那边处理些事情。”


  　　于飞夹着白灼菜心说：“知道啦，工作重要。别看我现在这样子，事情我都可以自我解决的，刚才洗澡不能自便只是个意外，你晚出来一秒钟，我肯定能把澡冲得干干净净的。”说完不忘用手指，顶着鼻尖。


  　　看到欧立青露出平时不好观察到的酒窝，于飞口里的米饭吃的更香了。


  　　* * *

  　　下午回到办公室，欧立青给林杨打了个电话。


  　　* * *

  　　待在欧立青家里，一时半会于飞也想不到能干点什么，心里想着工作第一次请这么长的假，过一两天身上应该没有这么疼了吧，就回去上班，到时怎么也要厚着脸皮先在行政部待上好几天，石膏脱了，再恢复轮岗。


  　　于飞从没有整理的杂物堆里，找出摄影集，翻开起来。


  　　光线变暗，于飞知道到了晚饭点。


  　　这时门铃响起，于飞第一次听到。对英国梨这个名词于飞是在字面里出现过，门铃的声音像是英国梨给陌生人的感觉，清新又带点湿气，这也是雾都给没有到过伦敦的人的印象。


  　　四五年时间，能改变什么吗？在欧立青身上是没有改变。


  　　爱着的人还是会爱着。


  　　于飞拖着身体，把门开了。


  　　是丽姐。


  　　丽姐看见傻愣住的于飞，主动说：“立青说你受伤了，我就上来帮忙过来做做饭，别站了，快回去好好休息。”说完想拉着脸还肿肿的于飞回客厅。


  　　于飞反应过来，才急忙和丽姐打了招呼。


  　　丽姐接到欧立青电话，说帮忙烧些菜，晚点过来拿。碰巧今天自己在附近办事，想着大概是家里用餐，便提议说，方便的话到家里做好就得了。欧立青随便把于飞受伤的时候简单说了说。


  　　看到丽姐在厨房捣腾刚买回来的食材，于飞不好意思了。


  　　于飞说：“丽姐，你还是坐着吧，我来做吧。”算了吧，“我这种厨艺，不，我们就点些外卖吧。”


  　　丽姐振着双肩，笑着说，“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乐意给你烧饭，你乖乖一边待去”


  　　于飞端坐着，看着丽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几次想帮忙打下手，都被拒绝。


  　　于飞想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回家看看了。


  　　吃完饭临走时，于飞说：“丽姐，等我伤恢复好了，我打的过来吃你的饭，到时给我留张小小桌就可以了。”


  　　丽姐说：“立青说你喜欢吃我做的菜，今天倒是见识到你小吃货的一面了，鲫鱼汤和炖好的猪脚猪手都在冰箱里放好了，这几天不太方便的话，就拿出来热一下吃就好，养好身体了，过来吃多少都可以。”


  　　* * *

  　　于飞看着点，今天欧立青比平时回来的晚了些。和欧立青对上眼时，于飞合上手里的影集。


  　　欧立青想努力点扳直身体，不要显出酒态，到了房门还是靠用手撑住墙清醒一下。


  　　于飞小狗一样从身边露出脸来，打开房门，用身体把欧立青驾进去。


  　　欧立青有点醉意，也还清醒地没有把力量全望于飞身上压着，只借势跟于飞一步一脚的走进去。


  　　欧立青躺下来，平时梳高的刘海拢下来，比以往多了几份青涩，长长的睫毛下细腻的双颊，下巴星星点点出胡渣，于飞看的出神。


  　　在空荡的氛围里，欧立青说：“我脸上是开了花园吗？”


  　　于飞说，“开了花园也挺好的，浇浇水水，说不定哪天爷心情好了，赏脸开开花。”


  　　于飞走开了一会，拿着相机回来，咔嚓一声，“这个照片的背景应该是想一个人，无话述说，只能喝酒。”


  　　于飞坐在下来说：“其实有时觉得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见证过对方某些重要时刻。”眼前是窗前的城市夜景。


  　　于飞碰了碰，没有吭声的欧立青：“话说你怎么来医院找我，我吧，过几天肯定会回来。”


  　　欧立青说：“养狗和猫，领进家门的那一刻就有责任。”


  　　于飞说，“的确是有点像，这么说那我今晚耐着不走了，你也没辙了。”


  　　* * *

  　　欧立青支起身体，宽松的睡衣下一览无遗、一起一伏的胸膛，摆在于飞眼前。


  　　欧立青从浴室后，于飞手机已经界面一直停留在某瓣“第一次怎么做”讨论帖上。


  　　于飞看着欧立青这个阵势，心虚说到，“别，只是，有时，沙发真的不能睡人而已。”


  　　欧立青伸手摸向靠近于飞的床头灯道：“关灯。”


  　　躺在床上的于飞，眼睛不知如何是好，闭着就浑身滚滚烫烫。


  　　月亮的光隐约打在欧立青的轮廓上，勾勒着他的线条，时间滴答滴答中，于飞不知觉贴近慢慢模糊的身形。


  　　那晚于飞睡得很香，早上醒来时怀抱里都是暖呼呼，还睡在欧立青的那头，只是欧立青不见人影了。


  　　第6章 相册

  　　于飞刚恢复上班的这几天，到了下班点先冲去7-12来两份双拼的丸子当晚饭。想了想今天可以带些回去让欧立青尝尝，便把便利店的丸子清空了。


  　　电子锁密码输到一半，清香厚重木质调的大门便打开了，于飞看到一双纤纤玉手，心里不免失落一下，但还是快速抬头露出笑脸。


  　　林女士看见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免受惊了，儿子口味好像让做母亲的摸不着头脑。但于飞脸上的强颜的笑脸，让林女士都想抱着，揉在怀里，哄一哄这孩子。


  　　恍惚间，于飞认为这位女士便是欧立青正名的太太，心想着女人就是妖精，保养好，完全看不出年轮的痕迹。


  　　还是林女士先开口，“快进来吧，都一头大汗了。”心疼被姓欧的小子这样对待的于飞，辛辛苦苦一个人提着一大袋东西上来，要是小子也在场的话，已经就在面壁思过了。


  　　于飞飘飘然地换上鞋子，走到客厅，见到和欧立青一模一样的欧老先生，才稍微找回自己的定位。于是大方介绍说，“阿姨，叔叔好，我是于飞，叫我于飞就可以。”一只主动过蹭上门的小猫在绕脑门。“我，我，这些天在找房子，最近打扰了立青哥一头半个月，立青哥人很好，是我的前辈，随便照顾着我一下子。”想必欧立青也不清楚自己父母来家里的行程。


  　　林女士见这孩子努力不紧张的样子，掩着嘴笑出声。欧小子还是那般品味，欧母觉得这孩子有几分宗遥的模样。


  　　“……阿姨，叔叔如果不介意可以尝尝鱼蛋、墨鱼丸还有牛肉丸。”果然没有见家长的经验，说完于飞就想捂脸。但动作没有停下来，于飞满脸笑意，高高举起手里的丸子。


  　　欧老先生和林女士，异口同声道，“好呀，好呀，先好好坐着，不用招呼我们。”


  　　半个小时后，林女士估摸着这孩子也是个可爱的机灵鬼，也不会被自己的儿子耍得团团转，迷魂颠倒。


  　　看见欧立青站在客厅的时候，于飞倒是宁愿欧立青今早收拾好行李出差了，免得让他瞅见这一局面。


  　　欧立青倒是没有多吃惊，“爸妈，您俩老远回来一趟，应该还是让儿子为两位安排田园乡村行。”


  　　林女士，“我说儿子呀，咱家都待在温哥华多少年了，”转身看向于飞，“还不如来这里看看我们小飞飞。”


  　　于飞看了几眼欧立青的脸色，亦如往常。什么小飞飞，咱们都没有那个过！

  　　和儿子聊了几句话后，林女士就挽住欧老先生的手出门回酒店休息了。


  　　客厅又回归异常的安静，


  　　欧立青也不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于飞被林母套住了，已主动提出陪两位在S城转转。


  　　林母说，“那可不行，可要累坏了我们飞飞了，这当然是欧立青的活。”


  　　于飞想说我这种闲人，裸辞被您二老周游世界也成，能不过欧立青这关就可以。


  　　于飞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说服林母，也不可能说出，伯母别担心，累坏了，咱可以回去继承家业。这么瞎掰的话。于飞结结巴巴的样子，脸都红了。


  　　看见小孩一脸真诚，林母也便欣然地接受了。


  　　于是于飞带着欧爸妈一起去游玩了两天，毕竟也没有怎么在这座城市玩过，虽说攻略是临时做的，一路上欧爸妈也有说有笑，于飞就觉得这些安排没有难为二老，也是欣喜。


  　　刚开始林女士以各种理由推脱欧儿子的陪伴，欧立青这几天下班到家，除了闻到三人吃剩饭的温度还能听见三人欢声笑语。林女士看到亲儿子回来，寒暄几句，就拉着还在喝茶的欧爸回酒店，也不需要儿子送一送，留下欧立青和于飞在偌大的房子里。


  　　* * *

  　　于飞擦着头发，把一本纯白的相册递到欧立青面前。


  　　在书房待了半个多小时的欧立青，看到相册时，一时半会也没有想起之前的约定，举手捏住眉心，“这是什么？”说完就接住了相册。


  　　于飞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夜景，毛巾擦着未干的发梢，说着不知起草了多少遍的话，“那个，就是，我见欧老先生和欧太太好久也没有拍过图片了，之前二老回国的时候就擅自主张给约了一次拍摄了。”


  　　于飞没敢看欧立青翻看这些照片的反应，说完就傻愣愣地站住，眼神也一动不敢动。


  　　书房里连偶尔翻页的声响都听的一清二楚，欧立青的笑意也波动进于飞的耳旁。


  　　欧立青露出了眼角纹，说，“你拍得挺不错，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爸妈笑得这样开怀了。”


  　　于飞心想还好没有把三个人的合照没有放进去，不然也不会见欧立青幸福安逸的脸。


  　　但于飞听到自己作品被认出，就高兴起来，转身双眼发亮接住欧立青温柔的目光。


  　　于飞又立即低头，说，“那，没什么的，伯父和伯母高兴就可以。”可能是白色的浴袍或是黄色的灯光，于飞的脸色逐渐通红起来。这是欧立青第一次认可了自己。


  　　欧立青来回翻阅相册，“知道A STUDIO吧，感兴趣吗？”


  　　不敢说玩摄影一两年的人都知道，但是肯定可以说追求时尚摄影的爱好者都知道这个摄影工作室。


  　　于飞用力地点点头，撑在桌子的手也露出紧紧的青筋。


  　　欧立青接着说，“刚好之前接触到他们工作室的负责人，你可以考虑一下。”


  　　国内有不少有才华的摄影师，而大部分的他们缺少着被带到人群中的机会。


  　　于飞不能不心动，但于飞还不想考虑。


  　　于飞说，“最近天气转凉了，别在树下待太久了。”看着树叶的掉落，心里哪能好受到哪里去。


  　　欧立青万般自然地嗯了一声，于飞吃了惊，呆呆望着眼前的欧立青。


  　　于飞变魔术似又拿出一个盒子，笑嘻嘻说，“今天刚发薪水，下班去商场逛了一圈，就无意中看到一条围巾，红色的，衬你。”围巾明明就是之前就看好了，就等着热辣辣的工资。


  　　欧立青迟迟没有接话，于飞索性捉起欧立青的手，打开包装盒。


  　　于飞绕道欧立青身旁，拿出围巾，围在欧立青的脖子，虽然立挺的衬衫和新款厚重的秋冬围巾的组合容易让人发笑，但于飞觉得谁叫欧立青是欧立青，还是那么迷人。


  　　欧立青闭上双眼人任由于飞的摆弄，于飞的眼睛大胆游走欧立青的脸庞，搭在欧立青肩旁的双手感受着鲜明的跳动。


  　　于飞推了把欧立青，双手正准备拿下欧立青的围巾，欧立青捉住于飞在半空的手，柔情的目光与于飞瞬间就飞扬的眼神相对。


  　　欧立青当时就紧紧捉住那个于飞，或许想给这年轻人温暖怀抱的力量。


  　　于飞愣住，没有说出话，也自己更不想松手。


  　　欧立青没有发觉于飞耳根逐渐发红，于飞弯着双眼，把双手自然圈在欧立青肩上，“你这样看着人，有人会不动心吗。”说完低头，亲在欧立青紧闭的嘴唇，轻地双唇分离后，于飞忍不住扑上去吭了几口，想留住欧立青的味道。


  　　又去咬着欧立青的耳朵，近看才发现已经很浅的耳洞。游走进衬衫的手安分地贴紧欧立青的背部，双腿盘着欧立青的胯部，胸膛贴着胸膛，熊抱住眼前的这人。


  　　欧立青任由了于飞的胡闹，在于飞没有看见的地方，呼出一口气，微微勾出有弧度的唇角，拍着于飞小孩的后背，“都挺晚了，快去睡吧，好吗？”


  　　于飞摇着惺忪的头。上班时为了不显得稚气，于飞就梳起背头，但受伤后的最近没有打理，顺毛时像是想续长发的样子。


  　　欧立青抱着怀里的于飞打开书房的门，走到睡房，“先睡，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揉了揉于飞的头毛。


  　　死死不肯下来的于飞说，“不要走，好吗！？”


  　　第7章 浴室

  　　早上起来时，于飞还抱着欧立青。于飞一般睡的很浅，醒得也不晚，今天睡得很踏实，醒来时阳光已经把被子晒得有一定温度。


  　　于飞在欧立青怀里扑闪扑闪着双眼，挂在欧立青脖子一晚的双手迟迟不敢有一点动静。


  　　可是醒着的人还是会让人感觉到。


  　　欧立青震动着胸腔说，“醒了吗？”


  　　于飞不争气地摇了摇头，在欧立青面前于飞你还能装什么呢。


  　　欧立青松了一口气，“下午我要飞一趟英国。”


  　　于飞闷闷地说，“要去多久？”


  　　欧立青：“可能半月。”


  　　见于飞半天不吭声，欧立青继续说时，于飞抬头亲住欧立青糊上一层青色胡渣的下巴，“我等你回来。”就是死缠烂打的意思。


  　　昨晚欧立青没过多久也睡着了，今早晨跑后，才进浴室淋浴。


  　　雾蒙蒙中，于飞穿着白T走到眼前。


  　　花洒打在两人之间，欧立青稍微扬起头，斜视着头帘沾住水珠的于飞。


  　　于飞邪魅一笑，滑动着喉结，垫脚勾住欧立青脖子，打入欧立青嘴里，搅动着。


  　　连绵的液体也顺着脖子滑进两人的胸膛。


  　　于飞把两人推到洗手台……


  　　发红的双嘴挪到欧立青的耳旁说，“哥，我想被你上。”撕开自己手上的套，不断打量欧立青的神情，慢慢推进自己的身体里。


  　　……


  　　两人大汗淋漓，彻裸相躺，被子散落在毛毯上，欧立青捉起往于飞身上盖。


  　　本来不敢相视的于飞，像死鱼一样趴着，晾着印上了红通通的屁股。过后转头看向欧立青，也没想再嘴贱几句。


  　　倒是欧立青躺下，手臂放在于飞胸膛下，可这明明说是柔软的高级床垫，趴着的于飞也会觉得隔着。


  　　于飞顺势将欧立青向前拉一把，抱住了欧立青，枕在他的肩头，伸手够到欧立青的手机，向左滑开相机，咔擦几张图，就关上了。


  　　欧立青没有推开于飞，“拍上瘾了？”


  　　之前于飞就拿着相机抓拍欧立青的习惯，但以为欧立青完全沉浸在公事里，不知道于飞半毛子的事。


  　　于飞小鬼心里痒痒的，灵机一动说，“要不把刚才的事情，拍下来？”欧立青你不会知道你那个超级迷人。


  　　欧立青伸手插进于飞的头发里揉着说，“你脑子里还是有点正事。”


  　　挑动的眉毛下，于飞想说欧立青你也觉得这是正事！便更用力抱紧眼前的欧立青，双腿撑出被窝紧紧锁在欧立青的跨上，呀了一声，撞上欧立青日常强加锻炼的肌肉，发现生蛋疼的一幕。


  　　欧立青也发出爽朗的笑声。


  　　咬住欧立青的于飞，伸手将****搓在心里，“快来哄哄他吧。”


  　　两人在笑声中，深深吻住对方，又做了一次，像是情人般的美妙。


  　　于飞想要再要一次的时候，离欧立青的登机时间不长了，“你去英国几天，我们就做几次吧。”


  　　欧立青系着笔直裤管上白衬衫的扣子，“这些天你可以住在这边，”从反光处看了一眼于飞，“关外的房子手续已经办好，你也随时可以入住。”


  　　这是这段时间欧立青第一次提起这事。


  　　于飞不动声色耐心听完，把欧立青放在床边的浴袍，拿进被窝里穿上，跨出轻盈的步子，翻找着衣橱的外套。


  　　于飞拿出一件呢子大衣，给欧立青套上说，“天气预报说英国提早入冬，招惹妖风回来了，我临时补多少遍西游记也帮不上忙吧。”


  　　于飞见欧立青默默看着自己，难道想听……


  　　于飞说，“怎么觉得我今天特别可爱嘛，还长出了一朵花了？”


  　　欧立青嗯了一声，于飞心就漏了一拍。


  　　欧立青走了后的下午，于飞拖着身体去了医院，高烧连续不断一周多。对于这种事于飞脸皮也薄，只去了普通门诊，按照普通发烧的症状吃着药，加上后面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除了平时跑门诊复诊，不忘去药房加点消炎药。还好于飞身强意坚，即使在胡乱的方法下，半个月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


  　　工作后的于飞，也不会想学生时代有期待放假的想法。工作使人专注于一些事情上，少去多余的精力想些有的没的。


  　　但是现在的于飞有盼星星盼月亮的意思，看着即将到来的中秋节。


  　　在中午休息时，给欧立青发了条微信，那边很快就回复，说“中秋节不回国。”


  　　于飞把之前编辑好的话，删了重新说，“嗯，好的，那家里交给我照看住，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还是超级超级棒的样子。”


  　　* * *

  　　于飞一个人在外生活多年，上大学到工作，于飞没有让自己生过病，只是会冬天会偶尔有流鼻子等症状的小感冒，因为一大病就会不醒人事。于飞对于那半个月发着高烧，照常上下班的日子，是断片的，回忆一下，头也一阵阵疼。


  　　和欧立青发完微信的那天，于飞才想起来送欧立青的围巾。那天欧立青收拾完行李，出门赶航班，留下晕晕乎乎的于飞于在睡房里。


  　　那晚围巾被欧立青扯下来放在书桌上，那已经孤零零地放在书房里也一段时间了。


  　　最近恢复精神的于飞，下班也积极多了。回来打开书房，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光线变得一丝一丝，柔和了毛毯上早已软绵绵的空气。


  　　红色的围巾没有在桌上，于飞心沉下去。比起知道它去处，不知道它在哪里，还在不在，更让人没底。


  　　于飞踩出脚印，在书架上钩出一本大砖头，坐到地上，看起来。


  　　看这种书真容易让人发困，几分钟后于飞就困得不行，想回房趴一趴，口袋的手机便响起来。


  　　年轻女人声音说，“您好，请问是于飞先生吗？”


  　　于飞轻轻地，“嗯，是我。”


  　　对方，“我们这边是A STUDIO工作室，也看过您的作品，觉得我们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之前我们短信，电话和邮件都联系过您，但迟迟没有得到您的回复。”于飞想可能是在生病时的事情，短信看不上，电话接不上，邮件那肯定是没有打开。


  　　躺在床上的于飞睡意也不见了，滑着黑屏的手机，回想起刚才的回复，“我之后再联系你们。”


  　　于飞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走到商业摄影的门，里面是挺吸引人，认为比他适合的人是向往那个世界经过了不少磨砺出来的摄影师们，远远轮不到他。于飞一天两天也没有回复，自然就没有了这事。


  　　* * *

  　　中秋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于飞收到件快递，没有多想就放进背包里，打了出租车到婷子的复式公寓。


  　　一进门婷子瞪大眼睛就说，“于飞你来过夜的吧，背这么个大包。”


  　　于飞横着双眼走进以前觉得很宽敞的房间，脱下背囊说，“和你过夜，还背个大包，里面肯定装了很厉害的东西，想试试吗？”


  　　婷子没眼看，捂着眼睛，“去，去，去一边，真不知道谁受的了你。”


  　　于飞从神奇的背包里拿出软饮、一听啤酒和一瓶伏特加，婷子这才满意地滴滴答答着脚步回厨房继续洗菜，做火锅。


  　　打完下手的于飞，边夹着一块涮好的毛肚放进嘴里，不忘边说，“女孩子干起家务活来，真的太有魅力了，看得都想娶了。”


  　　婷子小酌口白酒，心满意足说，“只能说认真干起活来的人都好看。”


  　　于飞说，“你真的决定回老家了啦？”


  　　婷子说，“毕业也一年多了，还要靠老爸每个月打钱才能再这里生活下去，”回味小酒，吱出一声，“刚好房子也快到期了。”


  　　于飞说，“你那个撩不动的狗子咋说。”


  　　婷子眼里发亮，“撩上了！还是我老家的人，你说有缘不，人家的第一次约会居然在健身房进行！”


  　　于飞头脑上长出满满的问号，“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牛，居然可以在社交软件找对象。”


  　　“哥，不是个个人像你一样在现实生活中找到那么好的精英，这运气不能从天上掉到每个人的头上，童话的故事都在书里，都是创作出来的。”


  　　“对呀，生活是生活，小说是小说。”


  　　两人聊得差不多，也吃得差不多，于飞记起今天的快递，想来想去于飞觉得会是平时自己淘的零食，向婷子拿了剪子，想一起分享吃掉。


  　　从快递包裹蹦出来的是个某品牌的盒子，婷子往里瞄了眼，说，“英国的品牌，价格也不低哦。”


  　　见于飞一头雾水的样子，婷子继续说，“你欧哥哥吧，不是说他最近在英国出差吗，那他还挺有心的，反正国内没有专柜，而且我看朋友圈代购说这款很不好买哦。”


  　　于飞盯着里边的手表，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了，这大概是亮哥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完整版应该过不了……删了


  　　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收藏评论一下，谢谢～


  　　如果觉得疑惑，之后有篇幅解释为什么于飞和欧立青能发展起来～再次感谢和～


  　　第8章 亮哥的故事


  　　于飞一个人拖着两大包行李坐了27小时的火车来到天津，迎接他的是没有一个人影的寝室。


  　　在寝室特有的味道中熟睡时，一家子不知道操着哪里的方言进来，偶尔的低声嚷嚷，和细细碎碎的声响，睡在上铺的于飞想要暴躁跳起来时，寝室又恢复一个人时的安静。


  　　第二天起来时，看见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个单薄的身体。


  　　于飞嗵嗵地下去，牙没刷，脸没洗，伸出手说，“你好，我是于飞，南方人，你勒？”


  　　李子亮身上印着健康的肤色，脸上两边发红，两片笑雀斑盖着上来。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于飞眼光来回在李子亮脸上打算，莫名觉察出这努力的孩子的学霸基因。


  　　李子亮看了眼于飞，眼神飘向别处说，“李子亮，木子李，来自内蒙。”


  　　于飞抬头长长地哦出来，“你们上学时骑马的吗？”


  　　李子亮涨红着脸，想努力撇清关系说，“不是，我们都很正常。”


  　　于飞哈哈大笑，拍在李子亮肩上说，“大哥，没有不是正常啊！这是件多么酷炫的事情，马长什么样，小弟我还没见过呢。”


  　　两人聊了半天，寝室也凑一张麻将桌。开始四个人整天黏在一起的生活。


  　　大一下学期开学没几天，上完晚自习回来的李子亮在门口就听见于飞和舍友的争吵。


  　　“你整天拿着电话骂来骂去有意思吗？”


  　　“你管得着，你是谁呀？”


  　　“你骂你妈，谁都可以管得着！”


  　　“那是我妈，又不是你妈，”


  　　“你有点人性好吗？你就这样对你妈，你妈怎么你了哈？！给你钱，供你上大学，你读的书都白读了！知道感恩吗？！”


  　　李子亮推门而入，于飞扯住对方的领子，眼看准备要打在一起了。


  　　于飞深呼一口气，摔开对方，没好气地从李子亮身边走出。


  　　男生四人寝室从第二天始，分出了两帮人。李子亮和于飞各一边。只要寝室有三人，于飞、老林和李子亮，都可以热热闹闹起来。


  　　于飞还会时不时调侃李子亮，“你小弟肯定很厉害吧，啥时候拿出来比一比。”


  　　李子亮特有的草原肤色已经褪去了一半，没有俩坨红色，剩下麦子色的皮肤，被于飞圈在怀里的李子亮低头扶了扶眼镜低声说，“别，别，别说这样的话。”


  　　于飞沙哑地声音响在李子亮耳边，“我们是兄弟，这有什么问题！要不你先看看我的。”


  　　于飞欲要解开牛仔裤扣子，李子亮立马拦住说，“阿飞，你别这样成不？有人像你这样玩的吗？”


  　　于飞当然不是对自己的小弟很引以为傲，只是他十足的把握李子亮会制止他。


  　　大学四年，于飞也没有和李子亮一起进过澡堂，但是碰不上也很难。只是碰上了李子亮会冲冲而逃。


  　　* * *

  　　于飞觉得是因为到了北方后长期吃辣火锅，没有做好清热解毒的工作，导致了某天晚上嗓子发炎，烧到39度。老林和李子亮扛着于飞去了就近的人民医院，吊完盐水回到寝室已过了门禁时间，李子亮照看于飞，老林负责把阿姨叫醒。


  　　第二天一早有课，李子亮照旧早早地起床，临走时还留下一股香香煎饼味。于飞一个小时后，被香气叫醒，起床喝水吃药，发现煎饼就放在自己的桌上，附上一张纸条。嗓门都黏在一起的于飞强咽着口水，没拿起薄脆的煎饼。睡到中午于飞也没有打起精神摸手机。


  　　中午的一楼是整个栋楼最不能安静的地方，现在的于飞还睡得迷迷糊糊。


  　　“阿飞，阿飞，醒了吗？”为什么梦中的声音如此真实，于飞拿着被子捂住头，紧紧压实。


  　　“醒了的话，可以喝一下稀饭。”


  　　李子亮见于飞没吭声，“放在你桌上。”


  　　“要不你还是喝点吧。”


  　　上铺的老林看不下去，把被子掀开一角，看见嘴唇破皮的于飞，贴住他的额头探了探体温，说，“他还在烧着呢，真不知道他一病就完成没有战斗力了，去给他敷一下湿毛巾，降温快。”


  　　李子亮说，“这有用吗？要不我去买个冰糕。”话说到一半便拿着毛巾往水房走去。


  　　李子亮从椅子一趟一趟上下，换毛巾。等于飞睁眼睛看着自己时候，舒了口气，“一天没有吃饭，还是喝口稀饭吧？！”


  　　于飞点了点头。


  　　啄着李子亮手扶着的吸管，于飞本来想夸一下李子亮说，谁嫁给你也是福气。


  　　谁知于飞喝得差不多了，李子亮又立马走下了凳子，去沾湿另一条毛巾。


  　　于飞想住李子亮，无奈嗓子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子亮养成会在寝室哭的毛病，洗漱完一个人撑着脸默默流泪，一起出去兴奋哈皮完回来哭，11点宿舍停电后亮着小台灯趴着哭起来。


  　　老林和于飞便纷纷上前安慰说，“你已经很棒了。”“你是你们家族的希望了。”“你爸妈肯定会以你为骄傲的。”“这次国家奖学金没有评上，咱有校奖学金，很牛了！好吗！”“你很努力了，在我们心中你一直是标杆。”等等。


  　　听了这些话之后李子亮往往更止不住眼泪。


  　　为了庆祝大三终于可以分寝室，于飞提议三人去京城喝酒。在后海找了家落寞的大皇宫，驻唱的歌手唱着民谣，台下有一家人游客，一对两队的情侣和油腻腻中年老板搂着异域风情的女子。


  　　李子亮一杯一杯黑酒下肚到一瓶一瓶地喝闷酒，喝着软饮的于飞也没有担心再喝这样喝下去的他。


  　　小醉的老林推了推于飞去把李子亮的情绪带起来。


  　　在烟酒、音乐、绚丽的光明，于飞撑在李子亮肩上扭动起来，李子亮脸深深地埋在阴影里。


  　　看好戏的老林拿着相机说，“于飞，拿出你的本事来。”


  　　于飞在现场的氛围下，双手沿着脊梁下滑到李子亮的腰部。


  　　李子亮终于给了反应，动着身体说，“我没醉。”带着几声酒后的嘤嘤嘤声，仰着头看着身后的于飞。


  　　于飞顺势把李子亮转过来，跨坐在李子亮腿上。


  　　于飞扯着嗓门说，“你说你有啥心事，就说出来，咱们都听着，酒后吐真言哈。”


  　　老林说，“对呀，看来还喝得不够，”李子亮又把手上一支黑啤咕噜咕噜下去，抵住在于飞胸上。


  　　被学霸惊住的老林，向于飞使了眼色。


  　　于飞邪魅一笑，“子亮，你还想什么？跟哥说！”


  　　李子亮恩了声，抬头，看着于飞。


  　　老林看好时机，“亲一个，亲一个。”


  　　于飞没多想就吻住李子亮，李子亮一动不动，半秒于飞就松手了。


  　　第二天老林就拿着图片给李子亮，说了一通昨晚的故事。李子亮边听边抓头。


  　　校辩论队的老林说，“你可以去问问阿飞，自己明明还挺享受的。”在一旁听着的于飞，不当什么事情，只发出一阵轻声笑语。


  　　即使到了大三换了寝室，三人关系还是依旧。只是老林忙于备战雅思，李子亮和于飞两人单独玩耍的时间变多了。


  　　两人有空就会一起在图书馆出没，一个人混迹机房，一个人专心在阅览室看书复习，把本科能拿下的证书都收入囊中。饭点就聊聊人生。


  　　李子亮没有什么胃口郁闷地说，“想去南方发展。”


  　　于飞发现大四了，饭堂阿姨和叔叔们还是会认人的，饭菜都比大一时多了不少，“不是回老家发展吗？那么好的单位offer也已经拿到了。”


  　　李子亮愁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不是，我真的好想。”


  　　于飞吸着油油的蔬菜说，“你呀，有什么好想的，好好工作，祖国和民族的希望和光明就靠你了，听哥的，你可以的，我这样子还没说愁呢。”


  　　李子亮摇着头，想多说什么时，于飞为了让兄弟甩掉不知所谓的烦恼，便转移了话题。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还记得两年的晚上天津遇到台风天，在机房看电子版摄影教材书的少年，接到了一条微信。那时于飞沉醉在网络资源，用尽空闲时间泡在机房看书，常常连之前超爱的饭店时间也忘掉。


  　　看到头像，于飞便笑着打开信息，“外面下雨了，在机房吗？”


  　　于飞走到走廊，喝了口水，放松一下坐了一天的身体，回：“嗯，要约学校门口的烧烤么？”


  　　“外面下很大雨，你带伞了吗？”


  　　于飞今早出门时也知道，太平洋生成的台风会从山东青岛登陆，但北上这么远的台风照理说威力不大，便背着个包，装着笔记本就去机房了。


  　　“我来给你送伞吧。”要不是文字沟通，于飞早就皱起眉头看着李子亮。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雨！冲着回去就可以！”


  　　休息的差不多，于飞又去泡书了。


  　　闭馆铃声响起，于飞慢慢悠悠走出来，看见门口挤满了人，是有什么活动吗？


  　　于飞从人群中挤出来，哦，原来下雨了。


  　　看着雨点不太大，于飞拿起背包，挡着冲进雨中。跑了十步，于飞又缩回来了。这雨下得也太密了吧。可是等这种雨要等到什么时候，于飞都想冲过去和勇敢地挺起胸膛，撑着伞走进雨中的哥们撑伞。


  　　这是于飞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身影。


  　　李子亮走进人群里，打算上楼。


  　　于飞拿出手机，微信已显示几条未读消息。


  　　于飞快速回复后，也跟进去了。


  　　看不见李子亮的身影，于飞就在原地等着。世界这么大能遇上李子亮，在这个地方也肯定可以找到兄弟。


  　　李子亮在二楼张望已经关灯黑漆漆的机房，手上的手机终于发出声响。李子亮极速小步跑下一楼的大堂，走到楼梯的半程就看见于飞的笑脸。


  　　于飞把李子亮勾到怀里，好气又无奈地说，“你呀，不是说叫你不要过来的吗。你看看外面的雨多大。”于飞远远看着李子亮的时候，还有点震惊，这家伙居然没有被雨淋到！学霸果然是神仙。搭在李子亮身上的手，摸到被淋湿的背后，李子亮怀里紧紧护着另一把伞，雨中的奔走，把门帘吹得蓬松，增加了李子亮的青春年少感。


  　　李子亮弯起双眼看着于飞，“反正我在寝室也是闲着，而且你看看这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于飞有时候觉得和身边的李子亮站在一起时，想法都在一个点上，这种感觉很舒服。可能就是所谓的铁哥们。


  　　于飞就圈着李子亮，两人撑着把小伞小步小步，说说笑笑中回了寝室，

  　　眼看大学四年的日子在眼前结束了，即使平时不怎么上课的于飞，这时也很感谢遇见到老师教授们，还有一帮善良的朋友——特别老林和李子亮——前天两人一起给于飞看论文，今天李子亮不用兼职，一天跟着于飞泡机房，给于飞看论文。


  　　平时的考试临时应付一下，对于于飞来说，拿下80多分不是问题，可是面对眼前的毕业论文，得到指导老师“于飞，你再这样写下去，论文还想过吗？还想参加答辩吗？”的责问。


  　　于飞那时吃着香锅，想着工作也还没有找到，答辩还要延迟，愁着啥时能工作养活自己。


  　　当天两个积极上进的小孩就来给于飞改论文，于飞啥也帮不上忙，便在一边喝着饮料看纪录片，时不时感叹身边都是学神的好。


  　　于飞看着李子亮认真改论文的背影，拿着水瓶悄悄溜出去。出了图书馆，找了个暗影，点起根烟。吹了一天的空调，刚走出室外，这时身体的感觉十分美妙。


  　　于飞答辩的那天拿着李子亮一字一字修改好的论文，在站答辩台上顺利完成答辩。


  　　三人很珍惜这些日子，找到时间就约。这三人关系这么粘，有个重要的因素，三人都单身了四年。老林，高干弟子一枚，看不上人家，有颗深造时必能找到心意女生的心；李子亮，眼里是学业，对恋爱似乎提不起兴趣；而于飞，除了大家众所周知的女神，心里还有一个人。


  　　学校周边这四年处理掉的小摊，多得都记不清了，一波又一波地野蛮生长。大一时历史比较长久的烧烤店也给了三人中国式青春的记忆。三人也感叹那段时光。


  　　三人找到一家隐匿在附近夜市的烧烤店，吹着啤酒，吃着串串。


  　　于飞难得也喝起啤酒，庆祝大伙似锦的前程。


  　　说说闹闹中，旁边桌一男摇摇晃晃到老林身边，要老林和自己喝杯酒，老林喝完之后，男人还想要再劝酒的时候，一把吐到老林身边，旁边那桌看好戏的朋友，没有看到这一场面，还以为男人只是想作兴玩起来。


  　　于飞和李子亮一旁在聊天，看过来时，于飞认为老林遇到上酒品很差劲的酒鬼，吐了老林一身，还黏着人不放。


  　　于飞便从男人身后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男人回过神来后，就用力挣扎，两人推推搡搡几圈后，旁边的朋友也立即过来拉开两人。


  　　双方了解清楚事情后，老林就到卫生间清理去，留下于飞和李子亮，于飞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李子亮抓起包烟，放在于飞的手里。


  　　李子亮低着头站起来，“你的烟。”


  　　于飞摸摸扁扁的口袋，想起可能是冲过去给老林解围的时候，掉下的。


  　　于飞将烟揣回袋里说，“咱们第一次来这里，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吃的，待会再去吃一趟。”露出于飞牌的嬉皮笑脸。


  　　李子亮眉毛都卷起来，瞪着于飞，“你为什么抽烟！你知道你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吗！我，我，”


  　　“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你还有，你之后还要成家！你要有个好身体啊！”


  　　“你为什么抽烟！你为什么抽烟啊！！！”


  　　于飞望着李子亮通红的眼珠子，呆住了。于飞那时心想不就抽烟嘛，也不是什么事情，当然啦，能不抽是好的。学神的世界让人真不懂。


  　　于飞将浑身颤抖的李子亮拉进巷子里，李子亮抢先开口，“你是什么开始抽烟的？！”


  　　于飞不想和此时的李子亮对视，往烧烤店方向看去，假装一副轻松随意的表情，“有一段时间了，高中？”于飞撒了谎，只是那段经历还没有准备说出来。


  　　李子亮抬起手，摇着于飞的肩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飞即使没有看着李子亮，也能感受到这人身上传来温柔的关怀。


  　　于飞低着头，踩着路面的尘土，“能有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我是个无聊的人，可能就是太无聊了。”


  　　巷子里可以听得见欢闹和偶尔不满不急的车流声响，但现在两人四周隔起了屏罩。


  　　面对这时的李子亮，于飞想说一些胡闹的话，都吭不出来。


  　　摸到口袋的烟，于飞想脱口而出，我去抽根烟。


  　　于飞拿出烟时，李子亮一把撞进于飞怀里，头紧贴着于飞耳旁。“不，你不是这样的人，能不要这样对自己吗？”


  　　于飞手里的烟，被愣住的自己掉在地上，耳旁传来清晰的抽泣声，感受到眼泪的湿润。


  　　僵住的手，慢慢被炽热的李子亮吸引进去，于飞俯拍着李子亮瘦小的身体，无比温柔地说，“傻孩子，别担心，可能等我工作了，忙起来，就想不起来抽烟这回事儿。”


  　　李子亮执着地摇头，“不，你不会的。”


  　　李子亮之于于飞，真是很懂他的存在。有时候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挺完美。


  　　第9章 回来了


  　　得知欧立青归来的日期，于飞开始筹备些东西。有次欧立青把翻开的护照放在饭桌上，于飞就记住了上面的日期。无论怎么说能在证件上跟随自己几十年的东西也是很必要需要仪式感的日子。


  　　按照之前出差的习惯，欧立青不会选择国内抵达时间在凌晨的航班。于飞拿着手机查看航班表，十拿九稳地觉得欧立青会在晚上7、8点抵达，到家大概就9、10点。


  　　于飞早早下班回来倒数，7点过了，又倒数9点，9点开门还看不见欧立青，就蹲在人口等人，10点一过，于飞就想打电话找人。


  　　0点又半小时，于飞去阳台抽了半包烟。于飞的烟瘾一直不太重，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戒断。想想到欧立青家来的这些天，于飞就没有碰烟两个月。不知道是否是烟熏红了眼，于飞抬头望着格外明亮的圆月，像是向自己述说着一些故事。有时候明明觉得和欧立青认识了五年多的时间。


  　　* * *

  　　欧立青还有些事情，把之前定好的机票改签了，于是凌晨3、4点到家，看见家里的灯亮着。阳台挂着彩灯。


  　　欧立青开锁进门，就看见坐在门廊地板上，双手抱膝的于飞，闻到一股红酒的味道。


  　　于飞抬起头，和欧立青对上眼，弯着双眼说，“回家快乐。”然后一动不动看着对方。


  　　欧立青以为小孩又摔伤了，停下行李箱，摘下手套，把于飞抱起往房间里走。于飞又瘦了几斤肉。


  　　于飞挣脱出来，欧立青也没什么感觉。


  　　于飞双脚轻飘飘踩地，身体靠在欧立青上，“让我好好抱抱你，”争取点勇气。


  　　于飞眼泪不争气啪啪下来，“我好想你。”


  　　宗遥说，向前走，别回头。回英国忙完工作的事情，欧立青还是重走了之前的路。五年了，有些东西越来越心疼。可看到于飞心也没有这么疼了。


  　　欧立青摸着于飞长着烟草味的头发说，“下次别等我了。”


  　　于飞毫无反应，只有僵住的身体和从阳台飘过的秋风带来的发梢吹动。


  　　“我的意思是下次不要等得这么晚了，好吗？”


  　　于飞用力点点头，又摇着头，眼睛的热泉不知从哪里不争气地冒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篇幅比较短，但意义比较重要，就独自成章了

  　　第10章 回家

  　　结束轮岗的于飞，选择了行政部，因为活少，工作完成后，有大块空闲时间，去除偶尔跟兄弟们聊天外，还有时间补一下拍照的理论。于飞手机响起了提示声，看到屏幕“今天是老妈大寿。”停下手中的电子书文档，跟上司请了一天假。


  　　婷子已经回老家了。看着于飞不愿离开的身影，在机场告别的那天，婷子说：“别这个样子，我回来能回来这边的时间多的是，说不定后天我就回来和你约饭了。”


  　　于飞说：“哪里都可以混，回来玩的话，可以电话我。”


  　　就这样婷子飞回了北方。


  　　晚上于飞把来这座城市攻读研究生的朋友约出来吃饭，吃了点小酒，走回欧立青家。


  　　快年底了可能作为创业者的欧立青，还是想把公司业绩和年终奖再提一提，最近回家时间比以往更晚。


  　　微醺的于飞打开门，没想到近在咫尺就看见他。


  　　于飞说：“晚安。”早上问好说早安，晚上问好应该就说晚安了吧。


  　　欧立青闻出轻微的酒气，上前扶住于飞。


  　　欧立青说：“虽然快周末了，但明天还是工作日，身上的伤还没好多久，就算是小酌也忍一忍吧。”


  　　于飞说：“谁说的，明天我不上班，我回家，对哦，后天周末了，那我休三天。”说完露出大白笑着看着欧立青。


  　　站在欧立青怀里的于飞，迟迟不想动，欧立青走开几步，身上的于飞就倾斜几步，对方的腿根本被强力胶粘在地板上。


  　　于飞抬着头看着欧立青说：“其实，我老家也挺好玩的，要不赏脸和我去看看？”


  　　欧立青没有说话，接着一把抱着于飞，往房间里走。


  　　酒醒之后，于飞爬起来洗了澡，回到被窝儿里，暖呼呼身体抱着欧立青，轻声说：“给我点勇气吧。”


  　　* * *

  　　于飞第二天搭上了网约车，回了老家。


  　　于家是村里第一家自建的别墅，村里其他家也经历好几轮修整，之前的荒芜平地，也批下来给村民自建，很久也没有听说几家因为一家的霸占了一些地方儿发生的争吵。


  　　于飞按着门铃，可以听见房子内门铃的叮咚叮咚响，但还没有人来开门。


  　　于飞绕到后院，便看见老妈在龙眼树下滑着手机。走近一看，老妈头上比之前又多白发。


  　　于飞说：“妈，这个天气，别老是在室外站着了，上次给你买的过冬衣服要穿了。”


  　　于妈眯着眼睛，看清眼前的于飞，说：“诶哟，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抓着于飞的手，“是不是又瘦了，穿这么点衣服，快进屋里，别冷着了。”


  　　进屋后，于妈说：“想吃什么，我去市场买点。”于飞心想又瘦的是老妈子。


  　　于飞说：“吃什么都可以，我陪你去吧。”


  　　走到白切鸡摊前，于妈说：“这个你爱吃，也买点。”


  　　摊主看到于妈说：“好久没有看到你来买菜了。”


  　　于妈说：“儿子回来了，当然要买点好菜。”


  　　摊主指着于飞说：“这是你儿子，一表人材。”


  　　于妈欣慰地看着于飞。


  　　摊主又说：“和他老爸真的像，”一出口知道讲错了话，老板娘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没有眼力的老公。


  　　回家路上和那顿饭，母子俩都没有话说，于飞回到那个害怕做错的孩子的状态，老妈也不想和他说一点话。


  　　于飞在擦碗筷时，手中的碗不小心从手里，滑落下来。


  　　碗一落地就碎了。永远都是输家，输得粉身碎骨。


  　　于飞蹲下身来，徒手想收拾这些碎片。


  　　坐在餐桌上的于妈看过来说：“别碰！害人害物！”


  　　于飞定住几秒，深呼吸，起身用手边的抹布擦了擦没有沾水的上手，边去拿扫帚。


  　　于妈用扭住的神态跟着于飞说：“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是不是不见得我和你爸的好，你为啥要拆散我们？你这样子做居心叵测？”


  　　* * *

  　　那一天于爸照常送初中的于飞上学，路上发生了事故，于爸被送到医院后，确认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于飞粉脆性骨折，昏迷不醒。


  　　一个月之后，出院的于飞被外婆送回家，终于看到了于妈，从家门口狂奔着，抱着于妈。他知道之后他要加上老爸的份上，好好照看老妈。


  　　于妈挣开身上的儿子：“你还回来干什么？”说完双方眼泪都溢出眼眶。


  　　于飞不知道温柔的老妈怎么了？大家都不开心，如果老妈和自己，谁要做那个假装坚强，试着带大家走出来的人，于飞想说他可以，他想做那个保护家人的大孩子了，因为这路上的苦从此就不能轻易诉说出来。


  　　于妈摇着于飞的肩旁说：“你知不知道你爸死了？你爸是因为送你上学出的车祸。你为什么老是让你爸送你上学？家里没有给够你钱上学吗？学校不是有校巴吗？为什么你一直都这么娇惯，连校巴都不愿坐？”


  　　于飞的泪水哗啦啦流到于妈的手指里，于飞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我……我……”


  　　外婆连忙上前撤开女儿，说：“你疯了吗？说好了飞仔回来，停止这些胡作非为，飞仔哪里对不起你，哪里欠你？你这个大人，找小孩面前讨债算什么！”


  　　于妈说：“妈，你不知道我没有他爸，我我感觉活不下去了，心里没有什么东西了，他就是我一生。”


  　　外婆更加来气，说：“你活不活得了，是你的事情，小孩是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们亲手带到的！飞仔才来这世上多长时间呢？啥事能知道多少！你想想你那个时候能承受什么？你怎么能钻牛这个角尖。”


  　　说完外婆把大门啪地一声，带走了于飞。


  　　* * *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于飞撑着扫帚说完：“我说很多次了，你要不要活得开心点。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很不好受，这些年我好想你，可是每次回家都这样子，我想我爸，我也想我们的家。”


  　　* * *

  　　后来外婆耐不住，于飞说想回家看于妈的请求，便同意了。


  　　于妈很长一段时间不管于飞的学业情况，不像之前一样选学校都要实地考察一遍。等于飞说已经报考了天津那边大学的时候，翻看资料的时候才知道于飞中考落榜，没有去成之前和于爸约定好的重高，上了另一所重高。


  　　到了高中，于飞会经常发烧，在学校时，成为校医院的常客。有时烧没有退完，到了周末的回家时间，碰巧那天于妈做了一桌于飞喜欢吃的菜，可自己没有吃下多少，于妈觉擦到于飞发烧后，都先责备一番。


  　　“你以为家里还很很多钱吗？”


  　　“你怎么老是这样？”


  　　“难道生你下来，是为照顾你的吗？”


  　　等收拾好碗筷后，于飞回房间，吃了校医院开的药，想蒙头一睡到第二天。


  　　迷迷蒙蒙中，听到于妈说，“快点起床，去医院。”


  　　于飞感受着于妈冷冷的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探体温，清了清嗓子说：“已经很晚了，咱们就不去医院，明天就好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于妈眉头一皱，咬着牙说，“于飞，你够了哈！快点穿好衣服下来！”


  　　这种情况碰上一两次后，于飞不想想起母子俩人在去医院路上车厢的气氛，不想想起输液室的种种事情……


  　　* * *

  　　“这几年老爸生日的时候，我有偷偷地回来扫墓，每次我来的时候，老爸的墓已经被打扫好了，放着老爸喜欢的紫罗兰，你很爱老爸，但你觉得每天夜里，抬头看着的天空中，你想的老爸，他看下你过得这样吗，你可以不要我，但在地上的我们不能也好好活着吗？这样天上的老爸不是更好看到我们吗？老爸不是在世界的另一端会温暖点吗？


  　　“妈，我，和老爸，我们都希望你还是那么光亮，他能看得见的。”


  　　于飞说完，走出了于家，眼泪唰啦啦地糊了一把脸，但一心一松。好像几年开始记录于妈的图片可以拿出来整理。


  　　* * *

  　　于飞点了根烟。


  　　欧立青接起电话，先开口：“嗯？”


  　　于飞说：“想听你的声音，”这里的天气里，没有秋天，冷空气可能一下从夏天变成了冬天，今天是冬天的气温。“你说多一个字，今天的温度就能多升高一度。”


  　　欧立青说：“我有环保意识，选择不说。”


  　　于飞说：“十个字，那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秋天。”


  　　欧立青浅浅地笑，说：“你家怎么走？”


  　　于飞说：“我家？！你现在在哪里？！”


  　　* * *

  　　一小时后欧立青抵达了于飞外婆家。


  　　处在门口，哈着气捂着手的于飞，拉着欧立青往里院子走：“我外婆会很高兴的，因为还来了一位帅哥和她一起吃饭，她可是个十足颜控。”


  　　在院子里烧菜的外婆耳尖，听到后，便把梳好的头发，朝水盆里看看，然后心满意足地看过来。


  　　于飞拉大嗓子，说：“外婆，帅哥来了。”


  　　儿子和女儿成家结婚后，搬离了这里，外婆不愿进城里生活，就一直留在老屋，把一起都打理的齐齐整整。


  　　饭桌上，平时说话刚直得不行的外婆，带着点娇羞，看着欧立青说：“我们飞仔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了很多，今天第一次看到你，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听到这个语气，于飞夹着鸡腿的手停下来了，看着外婆，外婆那看欧立青眼神，简直就是星星眼，于飞说：“外婆你今天就是仙女，太好看了。”


  　　虽然今天欧立青穿上了休闲装，还维持一贯稳重的气息说：“外婆也很可爱。”


  　　于飞差点把手里的碗筷掉在地板，啊着嘴吃惊地看向欧立青。


  　　接下来的这餐饭都在欧立青和外婆的甜言蜜语中度过，最后于飞都觉得外婆今天的饭菜是不是搁多糖，心里由内到外也甜甜蜜蜜的。


  　　村里地多，房间也多，晚上欧立青就在另一件房间下榻。


  　　于飞和外婆说完婆孙间悄悄话，叮叮咚咚地敲开了欧立青房门。


  　　于飞说：“给，这是睡衣，今晚你就将就一下，还好平时我的睡衣oversize，应该也不至于你穿不了。”


  　　欧立青转头从背包里，拿出了睡衣，说：“为什么要穿你的呢？”


  　　于飞放大双眼，冲进来，说：“欧先生，你装备也太齐全了，原来今天都是有预谋的！”


  　　欧立青说：“昨晚，不知道是哪个酒鬼说邀请我来这边的？唉，欧立青啊欧立青啊，都一把年纪还上小朋友的当。”


  　　于飞放下自己的超人印花图案的睡衣，双手圈在欧立青脖子上，吻下去。


  　　缠绵后，于飞说：“我有骗过你，就是小狗。”


  　　第11章 遇见女神

  　　于飞高中班长龚嘉欣发来信息说在S城搞个同学聚会。S城是离高中很近的一个城市，高考时不少人报考那里的学校，多部也毕业后留在S城发展。


  　　于飞认为只要装作看不到就没有这回事了。怎么知道班长私聊说一定要他参与，虽然说于飞大学在外省上学，大概也可以找个借口说不这里就业，即使是在S城工作，也可以出差了，不去的理由总有一把大。


  　　怎么知道哥们肖戈又立马联系他，要他陪着去，于飞没有办法不去了。


  　　学生时期的于飞因为家里头的事情，加上身边多是生活无忧无虑的，那时没有走出来，觉得与这群整天嬉皮笑脸的，聊不到一起，所以高中性情沉闷，很多时候都是独行侠。


  　　那时肖戈是与他玩笑话最多的人，即使于飞不想说话，对事情无动于衷，肖戈的热情不减。就这样他们玩到现在，肖戈见证了从一个落魄的少年现在也可以说一堆屁话的于飞。


  　　摘下墨镜的肖戈靠在车边，看着正装的于飞迎面走来，吹出了口哨，老远说：“大帅哥，这里！”


  　　于飞看见肖戈拉风的穿着，不忍笑起来，想大概让他到程序员偏多的写字楼下碰面是个失误。


  　　上车后，于飞说：“有你的，小子！回来了，也不让哥去接你！”


  　　肖戈带上墨镜说：“让你做地铁来接我，我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于飞握住拳头，忍住不打向那个臭皮小孩。


  　　肖戈照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于飞惊讶说：“你决定回来你爸的公司？谁之前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想在家里的打招呼来着？”


  　　肖戈说：“在英国硕士一年的时间里，想开了呀！人人的起点不一定都一样，有机会的话，为啥不好好试试走走，也算是接纳自己的一条路吧。”


  　　于飞感叹说：“爸爸我，感觉有点心会。”


  　　肖戈说：“滚你的，还占老子便宜！”


  　　* * *

  　　地点选在私人会所，进去的路上人不多，偶尔不有几个人也是不认识的同龄人。等进到里面，肖戈和于飞不得不佩服班长的组织能力，能坐的地方都是人，差不多是全班的过半数了。


  　　在音乐声中，于飞低头小声对肖戈说：“你到底想见谁？”


  　　肖戈嘘了一声，看向班长。意思是班长组织的活动都要来参加。


  　　目送肖戈走向了班长，于飞便找个了少人的地方拿了杯酒，点开手机：今晚我晚点回，勿想念。配个哭泣的表情。笑着把手机熄掉。


  　　眼前的同学于飞也叫不上来几个名字，正打算出去外头吹吹，肖戈和班长过来，班长喊道说：“想这么快逃啦，来来～”


  　　肖戈在一旁说：“我们小飞飞怎么可能逃呢？你说是吧？”向于飞丢几了个眼色。


  　　于飞不是不知道肖戈对龚嘉欣这事，只是没想到还坚持着。


  　　于飞点了点头。


  　　龚嘉欣说：“之前肖戈提到说你喜欢菜菜来着，她最近失恋了……”菜菜就是于飞中学时代的女神。


  　　于飞没有听完下面的话，捂着眼睛。心想我的好心班长，大概以为人人都像她身边的肖戈这么长情。


  　　这时一个靓丽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身旁。从肖戈和于飞进来的时候，菜菜便注意他们，刚好看见班长也过来了，便自然起身走去。


  　　* * *

  　　秋天的河岸倒映着月光，长椅上坐着的于飞没想过两个人能有这样的时间独处。


  　　说起来这两人的认识，是因为两张卷子，她的发给他，他的发给了她。于飞去归还试卷的时候，才发现班上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存在，之后两人路上碰见，也默示点头点头。班上有活动，需要时她也会主动询问于飞的意向。之后有个时期班上展开小组合作学习，两人被组合在一起，并成为同桌。她有些事情和于飞诉说，即使于飞给不出什么建议。熟悉了一点后，于飞觉得身边的那人就是世界美好的代表，再和这么美好的姑娘说说话，便觉得浑身火燥，于飞那时不知道这属于青春期萌动的一部分。


  　　等到了合作小组结束后，于飞便与之前遗失过一段时间心里的美好说了“再见”。


  　　经过了这几年，于飞是有想过这份感觉有个结局。


  　　菜菜说完她失恋故事后，泪水在她的脸上，显出了不一样的女人魅力。


  　　菜菜看到于飞弯着腰，完全看见了自己连高中时期都没有表现住来的窘态，难得一见娇气说到：“你好讨厌啊。”


  　　于飞笑了笑，直起身板起来，说：“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我还想说，‘跟自己说那不是对的人吧’，不要太难过。”


  　　菜菜说：“你这是安慰的话？！”


  　　于飞也第一次发现女神也有这一面，“不放弃寻找的话，世界这么大。还是可以找到你喜欢他，也可以托付的人。”


  　　几个月前于飞还想着有可能的话，必须当着眼前的她说出那时心里话。当遇到那个人后，让很多事情封层了，不必再提起。


  　　又聊了不少大学和工作的事情，菜菜恢复了常态后，说：“我决定换个坏境充充电了，祝福我在异国能找到属于我的幸福吧！”


  　　于飞说：“我会真心祝福你的，我的小女神。”


  　　菜菜说：“这么宠溺，不担心你家的那位吃醋哦，现在不是高中了，我又不能照你，我可管不了。”


  　　欧立青又怎么吃醋呢？但能看到他吃醋的样子，于飞也想不的。


  　　这玩笑话让两位笑了一路。


  　　差不多回到会所时，两人很多话都说开了，眼前的他们都是真实的他们，而不是高中的他们。


  　　菜菜说：“给我个拥抱吧。”


  　　于飞张开双臂，菜菜走进他的怀里，于飞说：“真的谢谢你。”


  　　* * *

  　　路况都不想看的肖戈，转头跟于飞说：“就这样啦？我们还以为你会抓住机会呢？！”


  　　于飞想起来，肖戈还和不知道他和欧立青的事情，说：“机会我是抓住了。”


  　　肖戈这就不明于飞的话中话了。


  　　等肖戈载到欧立青楼下，发现小区不一般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话都出不清了，对于飞说：“小，子！看样子，你是，榜上，干爹吧？！”


  　　于飞笑着想否认，但想了想说道：“不是干爹，榜啥榜。”说时心里还是很甜。


  　　肖戈努力将舌头捋直了说：“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飞刚才的笑脸险些没有力度了，凝住的嘴角，半响后说：“其实都不是，我也不晓得和他是什么关系呢，不过这件事说来话还有点长。”便下车了，留下肖戈兄弟。


  　　* * *

  　　于飞闻到饭菜的余香，厨房不也进了，直奔到睡房里。


  　　欧立青发现身后磨出于飞的脸，放下手中的合同。于飞大概也知道最近欧立青正处理公司内部几项大事。


  　　欧立青紧促的眉头温柔下来，任由身边的小子磨蹭，说：“喝酒了？”


  　　于飞闭着眼，不急不缓地说：“还见了女神。”


  　　欧立青笑出气呼在于飞于飞微红的脸上，说：“还有这个故事，是你的第一任女朋友？”


  　　于飞也笑了笑说：“我家庭情况影响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她是第一个在这个状态里发现我的女生。喜欢过，不过都过去了。”


  　　欧立青说：“这么容易就翻篇了？”


  　　于飞嗅了嗅，“这算不算传说的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菜菜只是于飞美好的代表，所以成为了女神

  　　第12章 失踪

  　　欧立青平时很少去酒席，一来不习惯酒桌文化，二来对美色不感兴趣。


  　　这天得知带欧立青入行的老哥打算把国内的业务出手了，一身轻去国外过养老生活，欧立青不会推脱这样的饯别行，晚上就来到老哥安排的酒席活动上。


  　　如果说于飞只是喜欢欧立青的样貌也说的过去。欧立青出现在这样的老总酒席上，不少老总身边的小姐也忍不住打量上下一番，有的和身旁的姐妹细语起来，接待过不少形形色色的老总，老总换了一轮又一轮，小姐们也还是这些人。


  　　酒席结束了，欧立青没有少喝酒，老哥一个电话，把一个年轻人叫过来。


  　　老哥说：“把欧先生送回去吧。”


  　　看来是老哥的特地安排，年轻人跟着欧立青下去了车库。


  　　车开出了地面，欧立青酒意也稍减不少。


  　　年轻人从后视镜亦看清欧立青的全貌，不得说即使第一眼那个喝醉酒的样子，也不会让这样的面容失色。


  　　年轻人便开口说：“欧老板的伴侣，怎么能放心欧老板出来喝酒呢？”


  　　欧立青闭眼养神说：“专心开车。”


  　　年轻人说：“要不今晚送欧老板去酒店？”


  　　欧立青说：“不用，回家。”


  　　下车后，年轻人递上名片说：“杨非凡，已经失业了，之后欧老板有事需要可以打给我。”目送欧立青消失的背影，也离开了。


  　　* * *

  　　从老家回来了之后，不自觉地欧立青的卧房填了不少于飞的物品，之前乱糟糟的客厅变得整洁起来，少了于飞之前活动客厅的痕迹，慢慢地于飞和欧立青公用了一间洗漱室。


  　　等欧立青洗完澡，于飞从整理照片的电脑抬眼奔去了冲凉。


  　　欧立青就又回到书桌上，看文件。两人的生活都离开公司的事宜和喜爱。


  　　欧立青翻了翻文件，大概没有什么问题。休息片刻看到于飞没有关起来的电脑屏幕，桌面有两个文件，一个是摄影，另一个叫重要的图片。欧立青把电脑合上，去接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窗前。


  　　洗漱室的门被打开。


  　　还站在门内的于飞哼道：“原来互联网流行这种酒局吗？”一把把印着吻痕的衬衫甩在地板上。


  　　欧立青到底是想看看于飞的反应，便倚靠在一边静静看着，“嗯。”了一声。


  　　于飞：“看来你的喜欢是这么随便的。”


  　　于飞冲完凉，看到衣服篮子的这件衬衣，半响也想不出怎样开口说出得体的询问。


  　　欧立青：“我很随便，那你是什么？你不也是玩得很开心的吗？“


  　　于飞：“玩？对，你玩的起！”


  　　于飞冲到欧立青的跟前，“你说一句人家姑娘扑上来，我也信，你为什么不说！”


  　　于飞把欧立青压在窗，吻住欧立青双唇，吻着吻着冰冷的氛围软化下来，分开时，欧立青看到眼前这个眼泪糊了一面的于飞。


  　　于飞吸着鼻子，断断续续说：“我、要、你”说完一把将欧立青抱到床上


  　　* * *

  　　一早醒来的还是欧立青，胸怀暖呼呼的，原来是于飞毛松松的脑袋。见了脑袋不安分的磨撑，欧立青摸住脑袋说：“昨天就是你说的那样。”


  　　于飞不好意思说：“我也知道。”昨晚冷静下来后，于飞就知道了。


  　　欧立青：“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上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


  　　可是昨晚没有冷静下来前于飞昨晚还是用了温柔力度进入，欧立青目睹眼前这般温顺于飞凶猛的模样，接受他的所为。


  　　于飞没有起床的意思，依旧在欧立青怀里不肯放手，“对不起，我昨晚肯定把你弄疼了吧。”


  　　欧立青假装没好气说：“是呀，不只谁家的那只小狗撒欢了。”


  　　于飞就像小狗一样，啃上了欧立青的嘴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餐。”


  　　欧立青把于飞连同被子横抱出卧室，自己又回去换了身衣服再回来。


  　　欧立青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半袖，下面套着于飞之前买回来的休闲短裤。


  　　欧立青走进了厨房说：“你不是说还是我做的饭好吃吗？”


  　　于飞不知什么时候披着被子，靠在厨房门上：“还我看着你做，学会了，给你好好做饭，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做吧。”停了停补充道：“都一把年纪了。”


  　　欧立青笑着往开水里，撒了些许盐巴，接着把软面条下锅里：“到底那只小狗喜欢吃一把年纪下的面？”


  　　于飞不管了，把这当成欧立青开了黄腔的笑话来听着。


  　　于飞走了欧立青身后，抱住他，头埋着欧立青肩上：“果真年纪大了，这么害臊的话，也说出来了。”


  　　欧立青搅着锅里的面：“你这样子啊，看来不可能打算让你真正学会做饭了，算了吧。”


  　　* * *

  　　于飞大学开始有在经营个人摄影微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只是发些能看的图，发超话也会有互动，随便一发就互动就0、0、0，不带话题，不带@。微博名是于飞取得的艺名。欧立青见他整理图片，好奇的一问，于飞的艺名才有第二个人知道。之后A studio转发于飞的微博，粉丝从几十涨到两千多，现在发发微博有了些互动。


  　　于飞大学时候，偶尔会给女同学拍拍照，精修后给同学一份，自己存一份网盘。前阵子于飞整理图片时想这些图片偏日系风格，也适合在网络发一发，得到了模特同学的同意后，就po到微博上，之前想可能评论就互动一下，说拍得甜甜的、模特好看这种类型。没想到过了一个礼拜后，于飞收到1、2条约拍的私信。于飞接下了一条小众服装品牌的活，拿到风格参考后，就从早拍到晚，一个周末小赚了一笔。


  　　本来不知道行业，加上于飞是自己想拍的工作，拍摄完后才谈价格。


  　　于飞说：“没事，你们给多少就拿到少就成。”


  　　器材装包，准备离开，于飞才发现支付宝到账3000元。后面开始陆陆续续接了些私拍，给多少于飞到是没有所谓，就图个拍照的乐趣。


  　　于飞算了算那一个月摄影活，算下能和正职差不多了，私信拍照的活也没停断，期间也推过上海、杭州公司的邀请，如果异地周末回来知道自己身体不太能吃得消。


  　　于飞想现在把拍照当个正职可能不是天荒夜谭，辛苦一点大概也能养活自己。第二天便把辞职信提交出去了。


  　　等工作完全交接后，领导让于飞办理好手续提早回去。


  　　于飞下班就奔去市场买菜，打算大展身手。


  　　欧立青在餐桌，喝着于飞煮的鲫鱼汤，看着于飞努力扑散扑散的眼睛，问：“为什么厨房的门关着？”


  　　于飞装作气呼呼把身体一把做回餐椅上：“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做大菜的战场！”又变回之前正经的模样，“我之后会好好整理啦～”


  　　欧立青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我来。”


  　　洗碗的声音，冲冲到客厅，于飞转到某黄牌综艺看着。


  　　等厨房的声音没有后，于飞把电视关掉，走去搂住从厨房出来的欧立青。


  　　于飞说：“谢谢你。”


  　　欧立青一时没想明白说的是什么，笑着说：“不就洗个碗，收拾一下，没什么要谢的。”想伸手摸到于飞的头上，但想水没干，停在半空，又放下来。


  　　于飞搂的更紧，说：“我接到拍照的活。”


  　　“谢谢你。”


  　　欧立青知道于飞说那事，但能不能成还是看于飞，不在他欧立青。


  　　欧立青说：“嗯，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是你的能力。”


  　　于飞把欧立青抱起说：“我很幸福。”


  　　* * *

  　　于飞开始在长三角和S城往返来回工作，有了个小团队，一名助手和修图师，于飞就有了名字叫“飞哥”。有时欧立青也开玩笑管着于飞叫飞哥。那段时间虽然比之前的工作生活忙碌了不少，但于飞有着踏实的安稳。


  　　于飞在杭州的项目周期为期了半个月，出发前和久久不能把步子移到门口，第一次要和这么长时间不能和欧立青相见。虽然时间不能妨碍很多事情的发现，但就这一次的离别，对于飞来说很难。


  　　虽然中途客户要求多拍一组其他风格的图片，但整体来说这个项目比较顺利进行。前一个礼拜，于飞和欧立青相互都能在上班时间找到对方。后来，于飞打欧立青电话，转为忙音。虽然于飞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但于飞把拍摄进程加快了，于是提早了一天回来。


  　　于飞晚上到家，欧立青还是没有出现。不想胡思乱想，于飞那晚在有着两人气味的卧室里，看到天亮。


  　　中午电视剧里放着美国职业男子篮球赛，于飞不知从哪里找出了香烟，烟雾里眼闭听着客厅里的声音。慢慢找回自觉中，已没有了球赛的声音。手上的烟头也不在手里，身上盖着熟悉气味的衣服。


  　　于飞说：“回来了吗？”


  　　欧立青没有回声。


  　　于飞走去客厅，看到望向窗外的欧立青。


  　　于飞跑去搂住欧立青，“你去哪里了？”


  　　半响，卧室里没有沟通。


  　　于飞说：“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欧立青没有吭声，转过身，欲言又止看着于飞。


  　　欧立青说：“我去做吧。”


  　　餐桌的气氛不比往常，能听见汤勺清晰的声音。多是两人双眼注视的时间。


  　　吃完饭，于飞准备去收拾碗筷，欧立青拿住于飞手上的碗。


  　　欧立青说：“我来吧。”


  　　推拉中，于飞手上的碗，摔了一地。


  　　于飞本能地蹲下起来。


  　　欧立青说：“别弄！”


  　　于飞声音低沉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飞蔓延开来通红，面对着欧立青。


  　　欧立青没理会于飞，直接把人抱住往沙发上放，就去收拾。


  　　欧立青从厨房出来，于飞手上拿着烟。不是于飞多想了，是这次欧立青太反常了。


  　　欧立青把于飞的烟拿走，于飞以为他接着会把烟捏灭。欧立青抽了口烟。


  　　于飞留下：“年纪太了，不要抽烟。”就穿着拖鞋，出去了。


  　　第13章 爱的存在

  　　肖戈拿着酒杯说：“就是一个礼拜没有联系，你们就冷战了？我和我家的嘉欣，也不会因为这样弄成这样，哥们你就这样？”


  　　于飞趴在吧台上，眼里映着店里微弱的风光，哼哼道：“你家的嘉欣？”又笑了一下，“我们这点还挺像，长-情-。”


  　　肖戈就不懂了，自己长情他知道，何你这个于飞也往自己身体贴长情，见着兄弟这一脸，肖戈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飞继续说：“如果你遇见了一个你以为和你不会有交集的人，但确对你很重要的人，可你的人生多少也受到对方的影响，怎么办？”


  　　肖戈皱眉头，想会和自己没有交集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不到，回答说，“我只有嘉欣BB。”


  　　虽然听起来是傻乎乎的话，但两人都知道话的真心实意。


  　　于飞想了想：“比如你遇到一个gay，”


  　　肖戈立马打住于飞的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女生！遇到gay了又怎么样？”


  　　于飞说：“我说比如。”


  　　肖戈接着说：“拿我的经验来说，时尚界有很多性取向各异的前辈们，我很尊敬崇拜他们。”


  　　于飞说：“我就因为这样喜欢他，是不是看起来很傻？”


  　　肖戈想通了一些事情：“你很早就认识他？”


  　　于飞点头说：“但我怎能和他认识很久。”


  　　肖戈突然脑袋一道闪光，说：“他就是你说是的那个人？！”


  　　“碰个杯。”


  　　* * *

  　　于飞在欧立青家楼下走了几圈就上来。


  　　欧立青冲着热滚滚的水，脑海中都是这几天回想的事情。他不知道于飞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一双有点冰冷的手怀抱在腰间，欧立青又回到现实，他知道他要正式面对他于飞了。


  　　于飞欲往下摸，寻丛林之物。


  　　欧立青一猛抓住于飞的手，两人又僵住了。


  　　欧立青说：“就一次。”


  　　两人从浴室角落、书桌、客厅、落地窗最后到床上……


  　　……


  　　于飞直接窝在欧立青的胸前，于飞的毛头扎着欧立青的下颚，欧立青揉揉隔在下面熟悉的脑袋。


  　　欧立青回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微微一笑出来，碰巧于飞的毛头转上来，欧立青的手盖住看到自己眼睛的视线，于飞看到一片微红的双嘴，又吻了上去。


  　　“我爱你。”


  　　* * *

  　　清晨，欧立青翻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客厅餐桌上放着一盘馒头、咸菜和白粥，欧立青摸着馒头还是热的。


  　　自从某次之后，早点都是欧立青承包了，于飞偶尔起早看自己的身影，有次说：“你要养家，还要养我，太难了。”


  　　欧立青说：“那你也太好养活了。”从色香味俱全的厨房里把一袋水果胡萝卜丢给门外的于飞。


  　　“接着。“


  　　桌上放在于飞的纸条，写着：晚上回。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冷战。


  　　* * *

  　　晚上于飞拿着一个信封和文件袋，转动了把手进门，发现家里多了一双不熟悉的皮鞋，抓文件的手紧了紧。头上的眩晕，让于飞坐在沙发里，抚平这种不适。安静客厅里，于飞的心跳声压迫住他的思考。而伴随着是让于飞不能不听到□□的声音，从唯一的卧房里传出。


  　　是一把年轻气旺的声音。


  　　很多想法，在于飞恼中，旋转，于飞无法控制自己稳稳抓住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消停了。于飞就维持一开始的姿势多久。


  　　一声开门中，半裸的欧立青出现了，于飞似乎没被那一声吸引，望过去。


  　　欧立青响起有些干燥的声音说：“你回来了？”走去厨房，想接口水喝。


  　　等欧立青从厨房出来，于飞开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立青靠着吧台上，迎着于飞通红的双眼：“相信自己的听到，和看到的东西，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这时一个穿着内裤的男人，从卧房走出来，于飞看到一个帅气即使这样不乏透出精英气质的年轻男人。


  　　杨非凡看到比自己更显稚嫩的于飞在这里，惊了一下，但很快也掩饰下来了。


  　　杨非凡当作没看到于飞，直径走向冰柜，对欧立青说：“我饿了，看你家有什么吃，我做一做。”


  　　欧立青笑了笑说：“你还会做饭？还是我来。”


  　　杨非凡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杨非凡从冰箱探头，转身，俯视着于飞的对视。


  　　于飞说：“你是谁？”


  　　杨非凡走到于飞身旁，弯身靠着于飞耳边说：“我是谁，这个问题重要吗？


  　　“抓住重点，难道看不懂吗？难怪欧老板选择了我。”


  　　于飞想一把抓住杨非凡的衣领，但抓空了，对方也没穿衣服。


  　　杨非凡起身，走回卧房。


  　　欧立青说：“我们去外面吃饭吧”，对着于飞说，“今晚不回来了。”


  　　于飞一下清醒，突然看不清眼前的欧立青的情感，逐渐笑出声来，存在眼角泪，全涌出来。很多话，想说出来，但不知从何说起。


  　　于飞艰难说出：“欧立青，这个段时间，对你来说，是什么！”


  　　于飞自问自答，摇摇头头，说：“都是狗屁吧，”


  　　“不，狗屁都贴金了。”


  　　欧立青说：“你想怎么都可以，现在我腻了。我睡那个不是睡，睡谁都可以，不单单只能睡你于飞！”


  　　杨非凡换好衣服，出来。欧立青又回卧房，留下于飞和杨非凡。


  　　杨非凡一直看着，一个连生气，都不能尽情发火，极度控制情绪的于飞。


  　　杨非凡说：“你介意我在这里抽烟吗？”


  　　于飞没有理杨非凡。


  　　杨非凡就走向阳台，抽起烟来。出来于飞不已经不在客厅了，只留下抓皱的几个文件。


  　　欧立青坐在书桌前，杨非凡扯着搭在肩上的西装走进去。


  　　杨非凡：“欧老板，下次不要找我演这种戏。”把文件放在欧立青的眼前，就走了。


  　　* * *

  　　肖戈打开门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本想大骂不看时间上门的人。见到是喝得烂醉的于飞，只能在一声唉中，收拾眼前这个人。


  　　于飞一觉醒来，以为有些事情只是梦境，但在不情愿中，这些事情都是认真发生了。


  　　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不熟悉。这是不是已经重新开始呢？


  　　于飞抱着一阵阵的头疼，走出房间，见到的是菜菜。


  　　菜菜看出了于飞的疑惑，就开口：“今朝肖戈给我电话了，说你昨晚喝得烂醉跑到他家里，今天他有事处理，先叫我上来看看你的情况。”


  　　于飞说：“算了，我都多大的人，不就是喝醉，没有这么大的架子，需要人照顾。”


  　　菜菜从厨房里拿出，做好的饭菜：“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让人关心的人，反正我已经离职了，现在就在等签证下来，也没啥事干，何况看着你一个成年人多大的事呢？客气啥。”


  　　于飞抓了抓毛毛躁躁头，坐在餐桌上，吃了几口饭。


  　　坐在一旁的菜菜，虽然之前听于飞有简单说明一下感情状态，但见于飞现在的模样不忍打听更多。


  　　菜菜打趣到说：“你抛弃大叔了？”


  　　于飞听了，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胃口更差了。


  　　于飞放下筷子，说：“好聚好散吧了。”


  　　菜菜说：“看你的状态，没有这么轻松哦。”虽然两人多年没有联系，现在的于飞还是菜菜了解的于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飞起身，把基本原样的菜打包放进冰箱里：“本来就我缠着人家，人家找到机会说出了不想被缠着，感情的事情分分合合很正常。”


  　　菜菜坐不住了，“可肖戈说，那个大叔对你来说很不一样。”发觉自己好像说多，菜菜停了停，“不过你们也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我到是觉得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居。”


  　　菜菜看着于飞慢慢下动作来，继续说：“或者其实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于飞整理完，坐着说：“在和不在一起，从来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即使一个人强求，结果也不见的多么美好。”


  　　说眼前的于飞还是高中时候的于飞，菜菜觉得自己提早下的定论还是站不住了。人总在不断寻找自己，找着一个适合的自己。


  　　于飞接着把手上的工作处理一下，菜菜从包里拿出书读起来。


  　　看于飞闲下来，菜菜问：“有过去深造吗？当作放松一下。”


  　　于飞靠着椅子上，往向天花板答：“之前有想过，觉得自己也不是工作的料，能往学术方向发展可能适合些，说不定可能也可以谈一段好好的爱情，有存钱的打算。”


  　　菜菜说：“那现在呢？”


  　　于飞说：“前段时间，这个念头比较淡了，有了机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觉得那时的日子就很好。”


  　　* * *

  　　菜菜到门口的时候，抱着于飞说：“但你呀，不要怀疑爱这个东西，你曾经看到过爱，那也证明这东西是存在的，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好过日子。”


  　　第14章 分开

  　　菜菜走了后，于飞捂着被子，可以好好又睡一觉，啥也不想。刚才也已经和助理沟通说都放个长假，可是现在也就下午5点。


  　　六点，S城虽然在春天，白天和阳光还在。


  　　七点，于飞还是出门了。走在这个城市，没有多少的不舍，换作是刚毕业的那年，于飞没想到离开一座城市，原来其实简单，也纯粹。


  　　八点，原来晚上的夜空，不一定是黑夜，周边亮着的窗灯，于飞没想过原来这是会勾起人想安定下来。


  　　九点，于飞上楼，从电梯门口走到安全通道，一包烟后，又下楼。用不着数层数，于飞也认出欧立青家。


  　　没有亮灯，于飞看着看着，眼前模糊，别处的灯，在眼里拉出长线。


  　　于飞不知一直看着那处多久。


  　　下起了小雨，于飞想，现在淋雨的感觉也没有这么糟糕，让狼狈的人，隐身在这里。


  　　雨没有下大，但于飞衣服也湿透了。


  　　那个窗灯没有亮起，别家的灯也陆续消灭。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于飞甩了一手脸上的水，才看清站在远处的欧立青，看不出伞下欧立青的表情，于飞眼前更加模糊，低头擦也擦不干净。只是打在身上的雨没有了，在雨声中，有着欧立青的体温。


  　　* * *

  　　欧立青看着在门廊的于飞，握紧手里的浴巾，走去擦着于飞滴水的头发，一把将于飞抱起，走去卫生间。欧立青想给把于飞粘在身上的衬衣扣子解开，于飞立刻按住。


  　　于飞说：“我自己来。”


  　　见于飞在浴缸泡住，欧立青就出来了。


  　　欧立青手里的烟捏空，于飞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于飞穿着浴袍说：“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欧立青说：“有什么想说吗。”半晌，“有些话不需要讲得这么明白。”


  　　道理谁都懂，能做到能有几人。


  　　于飞低头笑了笑。


  　　于飞走向去压住欧立青说：“你觉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意味吗？”于飞用着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欧立青避开于飞直视的目光说：“年轻人哪里来知道这么多意味。”用力想反抗于飞压在自己肩上的双手。


  　　欧立青准备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局面，返回到俩人能正常沟通的状态。


  　　欧立青坚决地说：“给我放开，起来！”


  　　欧立青见双行清晰透明的泪水。


  　　于飞说：“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的，能遇见你，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


  　　“但因为你，我知道了，”


  　　“为什么用这种方法甩开我，我不知道。”


  　　于飞断断续续说：“我为什么这么死缠烂打着你，”


  　　“有时我觉得是不是我太过较真了，有些东西是怎么也不会属于普通的我-们，”


  　　“无论怎样，结局也是得不到，现在看来我是连过场的戏份都没有。”


  　　欧立青看着于飞，一时没能说出话。


  　　欧立青说：“再下去我和你也不会有什么结局，趁早断了。”


  　　于飞像只受伤的小狗扑在欧立青身上说，“为什么？”


  　　“为什么？”


  　　欧立青靠在于飞肩上说：“你可以接受，心里有着人，这个人很难超越，但你还会选择会和他一起吗？”


  　　于飞心里明白了一些，却也更难受。


  　　欧立青说：“我给不了你一心一意的喜欢，我认为这样的喜欢算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喜欢吧。”


  　　于飞在背后无声地浸湿欧立青的T恤。


  　　欧立青说：“你还年轻，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去找到你喜欢的生活，适合你的人吧。”


  　　* * *

  　　欧立青去关了灯。


  　　于飞躺在床上，向落地窗说：“如果我不介意呢。”


  　　“我不介意你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重要的人。”


  　　欧立青在门口停住，最后还是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欧立青在茶几上放着钥匙和房子合同，于飞想起来他们开始的故事。


  　　于飞空手走出这个他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 * *

  　　肖戈打着switch，瞄着于飞：“今晚要不要去海龟party啊？”


  　　于飞翻了白眼。


  　　肖戈说：“不就是看你这个鬼样子，出去看看，呼吸些新鲜空气不好吗，都在家里待了多少天了？工作也不要了！”


  　　于飞没好气说：“你说了两件，两件不相干的事。”


  　　肖戈放下游戏机说：“我看你现在脑子，都装不下什么东西。”


  　　于飞说：“失恋，还不能让人down几天啊。”


  　　肖戈说：“几天？都半个月了！”


  　　于飞想着才半个月，对于他自己来说似乎更久了。


  　　从欧立青家回来的那天，于飞联系了摄影工作室。


  　　有天肖戈下班回来，看到于飞一边拿着酒，一边盯着一幅大尺寸的夜景图片。


  　　肖戈不知道为啥，在这样下，还是有种沉重的氛围。


  　　肖戈没打趣，也跟着蹲下来看着眼前那副照片。第一感觉，肖戈觉得有点电影《one day》的feel，心想那小子咋看得忧伤起来。细看才发现，照片的中心有人物是一对男男，直男肖戈深吸了一口气。


  　　肖戈不敢相信说：“这，”


  　　“这是欧立青？！”


  　　于飞嗯了嗯头。


  　　肖戈还是不敢相信说：“那对方是？”


  　　于飞说：“他的爱人。”


  　　“很爱，”


  　　“很爱的人。”


  　　肖戈直接在跌坐在地板上说：“这不是在天津吗？你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当了小三？”


  　　于飞简短地说：“是。”


  　　“不是。”


  　　“不是。”


  　　于飞对最后那个疑问补充说到：“我不会有资格当我们的小三。”


  　　肖戈说：“你这小子难道是对人家一眼钟情？”


  　　本来肖戈只是在开玩笑，但看到于飞听到这句说后，有点放空，肖戈觉得自己眼力还是有待提高，不忍咽了口气。


  　　于飞绕绕头，说：“我不知道。”


  　　隔天肖戈就没有看到这幅照片了，也没有过问于飞照片的去处。


  　　于飞不是想不起来这个半个月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不敢回想。


  　　肖戈说：“对了，昨晚来了个快递，我签收了，是你的。”肖戈拿出快递递给于飞，“你要不要看一下。”肖戈接着就拿起游戏机。


  　　于飞接过快递，看到上面的寄件人：欧立青。


  　　谁说时间能磨平一切东西，于飞放不下的事情还是那么多。


  　　于飞拆开了快递包装的封条。


  　　钥匙、房产证明和日本摄影院校的接收函。


  　　于飞放在茶几上，到阳台抽烟。


  　　* * *

  　　一个月后，于飞从杭州回来，就送走了菜菜。


  　　肖戈在车里说：“小看你了，小弟之后就叫您飞哥哥，精神恢复得不错嘛。”


  　　于飞望着窗外，在杭州一待就四个礼拜，眼前的S城还是阳光明媚。


  　　副驾驶的嘉欣说：“少揶揄人家了，看看你能不能成熟点。”


  　　肖戈说：“知道啦，我那是在说实话，在夸奖我们的飞哥哥，今晚和我们吃饭吗？”


  　　没错，九年的追逐，肖戈的爱情有了结果。


  　　于飞不打扰情侣的约会，独自回了新租的房子。


  　　第二天继续忙S城的拍摄。


  　　小助理回程路上，待了个机会说：“哥，你最近怎么了？之前不都是说工作慢慢干嘛？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像是没有吃过草的牛一样，哞哞哞拼命干，要命了。”


  　　于飞说：“你觉得累吗？”


  　　小助理面对这个问题，不敢直接回答，虽说平日大家工作相处都是和和气气，有啥说啥。但这是付工钱的老板问的这种话，要怎么回答，小助理一时也摸不准。


  　　于飞说：“你去休息几天吧，接下来的活，我跟就成。”


  　　小助理倒吸一口凉气：“不会要炒了我吧？”


  　　于飞笑了笑说：“休假还不愿意？”


  　　小助理欣然开启了休假。


  　　忙了三天于飞不得不停来了，原因是大学时期的哥们组团来S城玩。于飞坐地铁到机场，看见了老林和李子亮。


  　　于飞走过去说：“好久不见。”数了数，“2年没见找个晚上去喝酒。”


  　　老林说：“当然要去一下，我也大概率也是为了这一杯而来的。”推了推眼镜，认真仔细看着于飞，“但是我说你呀，吃什么长大的？都接近25岁的人了，还是18岁的脸。”


  　　于飞说：“正经点成不？嫂子呢？不是说嫂子也来了？”


  　　老林向旁边喊了一声宝贝，嫂子在人群中露出了真容。


  　　李子亮一直看着于飞，没有讲话。


  　　老林在一旁说：“亮哥，晕机吗？在机场看到你时感觉状态有点不太好。”


  　　于飞望着了李子亮。两人对视后，李子亮移开了视线。


  　　李子亮说：“不是，大概是快到饭点了。”


  　　于飞说：“那先酒店放好行李，就去吃饭吧。”


  　　于飞想起了一件事，对李子亮说：“同事呢？”


  　　李子亮指了指旁边。


  　　看见是个可爱娇小的姑娘，于飞主动过来帮忙拿行李。


  　　老林知道于飞坐地铁过来说：“你还是那么喜欢公众交通啊。”


  　　李子亮说：“他不喜欢开车。”


  　　说讲完，李子亮走到汽车租赁服务中心那边。


  　　坐在商务车里，几个人都聊起来，老林起哄打探李子亮和女同事的关系，女同事不知觉脸红起来，于飞莫名觉得有点欣慰。


  　　吃完后，大伙去了家酒吧，酒精上头，于飞越喝越不是滋味，就出去抽了根烟，现在他又回归烟酒生活。


  　　恍惚之间，于飞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型，心想S城这么大，相似的车型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飞低着头，走回里面，撞上带着熟悉气味的身影。于飞再撞几次，这是什么鬼东西，让不让开！


  　　欧立青的声音从于飞头上传来：“你喝醉了。”


  　　于飞一开始就知道着这个人身上的香味。嗅觉的记忆更加牢固。


  　　于飞抬起头，咪笑着眼睛说，“大哥，我清醒得很。”从欧立青身旁走开了。


  　　于飞回到卡座，老林、嫂子和女同事也刚从舞池跳完舞回来。


  　　老林开开心心地说：“亮哥呢？他说去找你。”


  　　于飞说没见到。


  　　李子亮就回来了，看了一眼于飞，又看到大伙也玩得尽兴了，说：“2点了，回了哈。明天还有行程。”


  　　于飞一个人坐上计程车后，旁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李子亮也坐进了车厢，“那边老林看好了，我们不太放心你。”


  　　第15章 后来的亮哥


  　　于飞坐在沙发里，眯了一会睡着了。


  　　李子亮从厨房拿出熬好姜茶，站着看着眼前的于飞。


  　　没打算叫醒于飞，李子亮坐在地板上，吹凉了姜茶，一勺一勺喂着于飞。李子亮想起，大学时期，也曾这样喂过于飞，只是现在的于飞不想那时为所欲为，把南瓜小米粥喷了一床。


  　　李子亮看着于飞吞咽的动作，也不知道于飞醒来了。


  　　于飞说：“谢谢，我自己来吧。”


  　　李子亮没有放下手中的勺子，于飞就拿着碗直接喝完。


  　　于飞说：“我醒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李子亮抓住了想走的于飞。


  　　于飞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身旁也有个不错的女孩了，好好珍惜人家，好好过日子。”


  　　李子亮抓得更紧。


  　　李子亮说：“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我对她没有感觉。”


  　　于飞说，“可人家对你蛮欢喜的。”


  　　李子亮说，“我说过了，我没有感觉。遇上你之后，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 * *

  　　那一个夜晚的巷子里。


  　　李子亮说，“于飞，我喜欢你。”


  　　于飞懵住了片刻，说没往那方方面猜想，那是假的。但于飞思路立马回来了说，“我也喜欢你们呀，我们是哥们，有你们作为我兄弟真的太好了。”


  　　李子亮说：“我不是说那种喜欢，是我不喜欢你和别人在一起开心打闹时的那种喜欢，是我愿意下暴雨冲到图书馆接你的那种喜欢，是想把你旅行过的城市都走一遍的那种喜欢。”


  　　* * *

  　　李子亮说，“我也说过，毕业后，我会删掉和你的所有联系方式，可是我都做不到。”


  　　“当我看到单位上，来了个新人，我发现能看到的都是你的影子。”


  　　“我喝着酒的时候，脑子都是你。”


  　　于飞望着李子亮说：“好好回去休息，明天好好去玩。”


  　　李子亮把于飞拉回进沙发。


  　　李子亮压着声音说：“我喜欢你，你听得见吗？！”


  　　于飞没有立即回话，想讲些从来没有说出的话，可于飞还是开不了口。


  　　于飞说，“子亮，我很感谢在大学遇到上你们这群朋友知己，但我可能真实的样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李子亮笑了笑，说：“你还是想说我很好，你不适合我那种话吗？”


  　　于飞说：“我心有一个人，如果我放的下他，就可以让我喜欢的人走进来。但你是我的哥们。”


  　　李子亮望着天花板，无奈一笑，说：“是酒吧门口那个人？”


  　　于飞不想多说关于欧立青的事。


  　　李子亮接着看向于飞，“你们分手了。”不想控制声响的李子亮，“我之前以为只是你不喜欢男生，那时觉得我要是个女生多好，可以直接了当追你，但现在你是可以喜欢同性的，为什么还看不到我啊？”


  　　于飞说：“我一直没有说过我不接受同性，懂吗？”


  　　李子亮说，“我们换个地方开始好不好，你是不喜欢自然风光吗？来内蒙，很多你想要的东西都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我有地，我家人也会很喜欢你的，我不会让你伤心，好不好！”


  　　于飞说，“我不想让你伤心。”


  　　李子亮呼了一口气，“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喜欢你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你。”


  　　“一开始，我没有特别关注你，之后发现不是这会事，刚开始我也以为只是我从来没有遇见到像你这种性格的人，相处中才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后来发现就是对喜欢的人感觉。”


  　　于飞也希望李子亮能遇到一个能懂他的人，而这个人不会是他于飞。


  　　李子亮深情地望着于飞，说，“我亲你一次，好嘛？”


  　　四目下，李子亮感受到于飞的气息，盖住于飞的嘴唇。


  　　第16章 于飞

  　　那一晚，于飞拍完照片没有回学校寝室，在外面找了一家旅馆下榻。


  　　最近于飞状态很莫名，听见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身体在太阳底下晒了很久，也没有一种有血有汗的感觉，身边的东西变得不真实。


  　　在楼下吃了麦当当，回来躺下，虽然很困，但依然无法入眠。于飞知道自己的睡眠质量一直一般，但于飞习惯了。


  　　打开手机，寝室群里，问于飞咋还不回来，都已经过门禁时间了。


  　　老林自我感叹一番：又是需要我出马的时候，于飞你知不知道大叔超级凶的，你待会回来的时候记得好吃的，犒劳兄弟我的说情！

  　　于飞说了下不回来的情况。


  　　李子亮说：注意安全，好好休息，别玩太晚。


  　　于飞有点惊讶平时早睡的李子亮这个点没有睡。于飞放下了手机，想进去了睡梦中。


  　　于飞被一声巨响惊醒，清晰听到男女的争吵声。


  　　女人不停哭声中，夹杂偶尔的破碎声和撞击声。


  　　于飞的身体像被禁锢了，他想出去报警。


  　　于飞在睁着眼镜中，等来了警报声。


  　　警察问：“你们在干嘛？！”


  　　没有回应。


  　　警察走了，之后也没有回应。


  　　于飞望着天花板，怒火在他心中。


  　　他却不能解决发生在他身边的不幸。他留下了泪水。


  　　一时之间太多事情，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就这样看着这种不幸的事情发生吗？难道还有没有方法了吗？

  　　黑夜和冰冷，忽然一下击中着他，两个人强烈地出来了。


  　　于飞卷曲着身体，抱头，牵扯着两个人的行动。


  　　两个人的念头，还在继续


  　　……


  　　于飞迷糊中，醒来。


  　　他打了电话下去，续了一天。


  　　把衣服全穿上，被子和枕头盖在头上。


  　　于飞手机响起。


  　　估摸了一会，于飞把电话接起，“喂。”


  　　老林大声冉冉在那头说：“在哪啊？哥们去接你回来。”


  　　于飞犹豫了，最后还是把地址发出去。


  　　于飞把卫衣的帽子套着，门锁不敢拧开。


  　　在老林的连环炮催促中，于飞下来了。


  　　中午，街上的人不少，于飞的不适感就上来。


  　　老林坐在电车上说：“去吃个饭，我知道附近有家店挺好吃的。”


  　　李子亮走到于飞前面，“你是不是不舒服？”


  　　于飞很累，但撑出了笑容说，“哪里有，哥我，”不想说，但还是说，“十只老虎都能搞定。”白天似乎狂放的一方更加站优势。


  　　老林带回头盔，“亮哥，你载于飞，跟我身后，我带路。”


  　　当在电车上，被风吹，被阳光照着，于飞感觉好些。


  　　于飞在李子亮身后说：“我想再开一会。”


  　　李子亮对着已经到店停车的老林说，“老林，你先去占位，我们待会回来。”


  　　李子亮又绕了一圈，对于飞说：“还想再开一会吗？”


  　　于飞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平时好吃好喝的于飞，这顿饭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尽量让自己还是多说点话，但他知道自己很累。


  　　于飞回去时，对老林和李子亮说，“你先回学校吧，我可能晚点回，或者几天后回。”


  　　李子亮从车上下来，有点担心看着于飞，“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吧。”


  　　于飞此时真的笑不出来了，“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就转身走了。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了。


  　　于飞去了医院，挂了精神心理科。


  　　医生说：“这病不是因为一件事情引起的，他们是累积起来，就爆发出来。”


  　　于飞说：“药要需要吃多长时间？”


  　　医生说：“看病情，记得复诊。”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于飞拿着双相情感障碍的病历单，走出了门诊室。


  　　回到学校，已经考完试了，留校的人不多，于飞申请了留校，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想去晒太阳的时候去，想去放风的时候去，尝试让自己看得下书，干些工作。


  　　但刚开始，即使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们的挣扎还是会让于飞在有些时间里感觉异常痛苦和恐慌。


  　　躺在床上的于飞，想找到在生活中，能牢牢绑住他的东西。


  　　后来他发现了爱，他看到过爱。


  　　那是那张天津之眼下恋人的照片，照片证明了爱，那人眼中充满着爱。


  　　他于飞还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


  　　老林和李子亮也提早回校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于飞的情况，但于飞觉得那时有他们相伴帮助也很多。还是一起分享学业上的事情，一起在天津兜风，一起说笑……


  　　于飞对着镜子抓头发说，“有没有觉得我前阵子精神不太好？”


  　　寝室就剩下懒床的老林，答，“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


  　　于飞开心傻笑了出来。


  　　几年后在医生的建议下，于飞停药了。但失眠问题还在。


  　　医生说，“有些人就是存在这种情况，不影响生活一般没有太多问题。”看了眼于飞，“年轻人，别想太多，多去外面走走，多运动，睡前少玩手机。”现代医学似乎也不能给出每个问题的解答。


  　　于飞带着安眠药走出医院。这又是断断续续的几年。


  　　那一次晕倒，是于飞好几天深夜才入睡，身体就在某天坚持不了。


  　　后来，于飞可以安然入睡，没有了之前的反反复复。


  　　第17章 欧立青


  　　林杨回了话。


  　　欧立青那个少年被证实和于飞重叠了，那个少年是于飞。


  　　3年前，欧立青在飞往天津的航班上，望着窗外，泛黄的跑道，荒凉的天空。


  　　一个失魂落魄少年亮着双眼闯进了这片视野。流动的空气中，传来激灵的气息。


  　　欧立青抓住扶手，按耐起身的冲动。


  　　天上有颗照亮着这片大地的星星，欧立青仰头呼了口气。


  　　心中的爱人和少年的模样其实不像。


  　　当一颗流星划过少年的身后，说不出来，似乎像线一样将他们连在一起。


  　　欧立青那种躁动，等少年消失在眼前，也消失了。


  　　在写字楼看到于飞之后，欧立青没有将那个少年和于飞联系起来。但看见于飞站在街上的身影，他还是停下车。


  　　* * *

  　　欧立青回了天津祭拜宗遥，临出发前，关掉了手机，他没想好这段时间要怎么面对于飞。


  　　他还是走了很多之前和宗遥走过的地方，不能骗自己，欧立青有种释怀了。


  　　欧立青从海河的楼梯走下来。他是不想失去于飞，如果这个故事的最后，于飞选择走，但那啊是他是绝对不会让于飞这样转身走。于飞还很年轻，不应该束缚着他。


  　　走在解放桥上，看着往来的车辆。


  　　看过无尽风景，选择转身离开了。


  　　* * *

  　　欧立青打开摄影入选通知书，看着从文件里拿出来的于飞参选的资料和图片，细细的泪水在那一刻滴在手上曾经的过往中。


  　　作者有话要说：爱从来不是很明确的东西，因为不明确，大多时候来了，让人看不清楚……


  　　下篇就是完结篇了！


  　　第18章 江边之城

  　　三年前，于飞离开了S城，网络被冠名上独立摄影师的title，也会参加些摄影展览。


  　　三年前，欧立青卖掉了公司，回了温哥华。


  　　* * *

  　　刚加拿大时，林女士见欧立青一个人回来，不能不感叹儿子的情路，却偷偷一个人翻着相册，眼湿湿。


  　　欧立青细细打量庭院中之前没有好好认真看过的油柏树，看见母亲擦着眼睛。


  　　欧立青担心地走进去，“妈，怎么了？”


  　　林女士指着照片，说，“这个小孩现在过的好吗？”


  　　欧立青看见于飞和两老的合影，忍不住用手勾勒于飞的轮廓，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说，“嗯，我相信他可以过很好的。”


  　　离开前，欧立青把S城的房子交给中介清理了。


  　　中介说，“欧先生，新房东已经找好了，但您还记得客厅摆着的那副照片吗？对方说她喜欢这张照片，不知道你是否也愿意出售？”


  　　欧立青把图片送给了新房东。他最初选择不带走，已经知道其实没有关系了。


  　　* * *

  　　于飞离开了S城。青年摄影师大赛也结束了，于飞参选的组图获得了优秀奖，得到参展的机会。


  　　3年后S城一家艺术画廊，邀请于飞参展，于飞选择了这组图片。


  　　展览主题：boy

  　　展览介绍文字：不懂爱的年纪，抓住了爱情。


  　　肖戈指着图片说，“大师啊，请问你都拍是什么玩意？”


  　　被爸妈牵着手的小孩说，“老爸，你简直就是土包子吧，这叫艺术！”


  　　于飞笑了笑。虽然这个记录的开始，于飞没有想过这个项目会被公开，但于飞下意识把这个项目拍得像梦中之境的感觉，看不清主人公的面目，对于于飞来说，这一直就他的美梦。


  　　嘉欣认真看着照片的男人，感觉着照片的内容，“这是传闻中的ex欧？”


  　　肖戈不敢相信，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


  　　于飞说，“嫂子眼力杠杠的。”弯下腰对着小孩讲，“我们去吃好吃，好不好？”


  　　小孩听到好吃的，立马撒开肖戈和嘉欣的手，点点头说，“好！叔叔上次咱们吃的那个真的超级无敌好吃的，不是超级无敌，是宇宙无敌的好吃！”


  　　肖戈吃着亲子套餐说，“你不是刚回S城，又要去哈尔滨？”


  　　嘉欣切着牛排，看着孩子吃的香香地说，“上次我们去那边的时候，中央大街那边有家很好吃的俄餐，可以去打卡，我待会发给你。”


  　　于飞被坐在对面的女娃，逗乐了，笑出了鱼尾纹，“还是嫂子了解我们吃货，谢啦，”


  　　“哈尔滨，想去很久了，现在冬天去，好好看雪，南方人谁不想打雪仗！”对着小孩，“想不想打雪仗？”


  　　小孩立刻咬断断了意面，“想！什么是雪仗？”看着嘉欣和肖戈。三个大人一起被逗开心了。


  　　第二天于飞开车回了老家。


  　　于妈接到于飞要回来的电话，于妈就提前几天开始准备好菜。


  　　这几年于妈也慢慢走出来了，时常也去陪于飞外婆。于妈把外婆接来一起一家人吃饭。


  　　吃完饭后，于飞送外婆回去。


  　　外婆说，“为啥都没有见到之前的小帅哥？”于飞心想欧立青还算小帅哥？

  　　于飞装作有点生气，嘟着嘴说，“小帅哥，生气了，不和我玩了。”


  　　外婆看了一眼没点正经的于飞，很不满意于飞的回答。


  　　外婆说，“上次人家来说，还问很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我看帅哥对你挺上心的。”


  　　于飞放慢了车速。


  　　外婆继续说，“你们是不是处对象了？”


  　　于飞带着万分意外望了望外婆。


  　　外婆音量高了几度，“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个年代才有吗？外婆年轻的时候，也见过几对，但那个时代，只能把很东西都放在内心，跟着社会的秩序走，结婚生子。”


  　　车子开到家门口，于飞下来，和外婆走进院子里，散着步。


  　　外婆看着于飞想说又不说的样子说，“说吧，前几年看你那个样子，外婆就觉得心疼，难道外婆还不知道你真开心还是假开心。”


  　　于飞踢着院子的石头，“就是分手了。”


  　　外婆拍着于飞的手背说，“你这几年，这么努力工作，还是因为没有放下人家。”


  　　院里的树木，虽然还是绿色，但也染上时间的黄色，被从北国下来的风包围着。没有注意的时候，地下扫下一地落叶。


  　　于飞弯着腰靠着外婆的肩上，“外婆怎么能这么了解我，一直都没有放下。”


  　　外婆摸着于飞的头，“你啊，从小看到你大，你还记得小时候在菜市场差点让你走丢了，外婆那时害怕再也看不见你了，还好最后被外婆找回哭花猫的你。”


  　　和外婆聊了家常后，于飞就出发去哈尔滨。


  　　* * *

  　　欧立青在郊外买下一个庄园。有次开车经过的时候，突然想到于飞问，“你喜不喜欢农庄的那种感觉？”


  　　欧立青在沙发上翻着旅游杂志说，“没有了解过。”


  　　于飞枕着欧立青的腿上，瞪着眼睛看着欧立青，“难道加拿大没有农庄吗？小时候我爸合伙开了一家农庄，我可爽死了，夏天可以看荷花，游泳，冬天也还可以游泳，吃着泡面游泳。”


  　　欧立青从杂志里抬头，卷着于飞门额的头毛，“温哥华可没有这种，最多可以给看一些葡萄庄园。”


  　　于飞弯着眼睛，露出白色皓齿说，“那太赞了吧！我还有个梦想职业就是当个农业工作者。”


  　　欧立青晃着酒杯，被手机的震动，收回了看向庄园的视线。


  　　老林发来了一篇推文“与青年摄影师于飞的深度访谈”


  　　欧立青点开链接，看见于飞穿着西装接受访问的图片。三年不见的人，虽然只是在屏幕上看着，欧立青能感受到于飞热烈的存在。


  　　* * *

  　　笔者并非艺术家，抱着对每个作品创作初衷的好奇，就想要去了解创作者更多。几年前关注到了摄影师于飞，觉得他的镜头下，总有种独特的温柔和坚韧感。


  　　Q：你是因为什么契机开始接触摄影？

  　　A：我大学的时候读的经济，很快发现自己的兴趣不在这里，所以有比较多时间去接触其他事物，刚好我这一代赶上了国内经济快速发展时期，小时候有机会接触通过胶片和初代数码相机的照片，那个时候会迷上照片里记录下的事情，觉得拍照这件事情很有意义。在大学刚开始就在二手市场买了相机，开始用各种时间到在学校附近拍摄想记录事情。


  　　Q：你早期的作品《boy》、《city moments》和近期的《三代人》在表现手法上有明显的变化，是什么原因让你走出改变的？


  　　A：以前我很在作品的美感，有时反而让我看不到一些事实。后来我开始收集更多摄影师的作品，即使同一个摄影师，面对不同主题的拍摄，也会不同的风格，让风格更好的迎合主题。


  　　Q：拍摄时，你的创意来自哪里？

  　　A：在开拍商业摄影前，我会先做好功课。去天山山麓拍沈涵涵之前，我先看了天山山麓的图片，以及其他人在天山山麓拍的照片，还看了其他摄影师为沈涵涵拍的照片。沈涵涵和很多摄影师合作过，我认为黄轩捕捉到她的一些别人没有发现的特质。


  　　当然，在拍自己的项目时，更多是跟着想法拍摄的记录型项目。


  　　Q：你最喜欢自己那张图片？


  　　A：我选不出来最喜欢的图片。我享受的是拍照的体验，在意作品作为一个完整的概念，重要的是可以一直照片的过程。


  　　Q：对你来说，摄影意味着什么？

  　　A：大学时候我患过双相情感障碍，连喜欢的相机也拿不起来，害怕相机，那段时间拍照的快乐也体味不到。摄影可以让正常的我感受到快乐，表现出我和世界的联系。而爱拯救了那个时候的我。


  　　Q：如何驱散那时的不安，与自己和解？


  　　A：勇敢的面对自己，保护自己，爱自己才能更懂得如何爱人。


  　　Q：所以，你觉得爱很重要？

  　　A：具体来说是人与人的感情，包含了亲情、友情、和爱情，我们之间的关系，与世界的牵扯从来不是与具体物项的关系。我选择了努力工作，想被再次看到，走在追爱的道路上。


  　　Q：为什么几年前在摄影事业之外，设办了名为欧遥教育奖学金？


  　　A：我一直觉得教育很重要。碰巧获赠一笔钱财，就拿来为教育事业做点努力，相信获赠者也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的。


  　　Q：未来有什么创作计划？

  　　A：我准备在哈尔滨继续这几年的一个项目《第三年》。


  　　采访于哈尔滨。


  　　* * *

  　　于飞沿着结冰的江边走着，看见远处的铁路桥。上去后，桥上的风更加刺骨，手上的相机也速度掉完了电。


  　　* * *

  　　欧立青尝试望向松花江边那个机位，什么也没有看见。


  　　初冬的雪融在知道追不回的笑容里。


  　　身后响起一把清脆的声音，“叔叔，买花吗？”


  　　欧立青想着那姑娘应该和那时的于飞差不多年纪，如果可以，算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什么如果。


  　　眼前飘起了小雪。身边慕名而来的游客声响，在这般广阔的天地间，似乎都在远方。


  　　江边之城哈尔滨真的很美。


  　　“帅大叔，人家问你买花不。”


  　　来自遥不可及的远方，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声音有召唤的能量。


  　　“帅大叔，人家问你买花不花啊。”


  　　那个声音变得清晰，又靠近。


  　　见欧立青愣住没有反应，于飞走近，挑了一束花，掏钱时，在姑娘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姑娘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愣住般走开了。


  　　于飞笑嘻嘻地把花塞进欧立青风衣口袋里，伸手把欧立青红色羊毛围巾取下来，“冷死人。”看见那身影时，于飞已经从桥上下来，坐在河边咖啡馆，看着松花江。


  　　恍惚间，于飞手套、围巾、大衣啥的没穿上就冲出来。在喊的时候，于飞完全没有十成的把握眼前的那个人就是他没有时间概念等了又等的人。


  　　于飞慢悠悠将白茶香的围巾堆在脖子上，还没有等到对面的大叔起开金口。


  　　“傻瓜。”于飞头越来越低，小声说了一句，不知是说欧立青还是自己，“你怎么来了？”


  　　欧立青走近理了理那条于飞送给自己的围巾，又夹着于飞的耳朵，捧起他的脸，“看到你的采访。”咬向他的嘴唇，滑进他的温暖，“觉得自己很王八蛋。”


  　　一瞬间不断的泪水，在于飞的脸上结出的冰渣子。


  　　“嫁给我，好吗？”


  　　一瞬间不断的抽泣，如远处的灯光，发散着温暖。


  　　“你还会跑了吗？”


  　　东北温暖的街灯下，白雪的天地中，两人缠绵深吻。


  　　欧立青擦着于飞脸上冰柱子，调侃道：“你是一直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吗？”


  　　于飞撅着嘴说，“才不是好吗，还不是因为你长得还可以。”哼了声，红着眼睛做了个鬼脸，“按我说，是你一直喜欢我们这一型的。”


  　　欧立青再次仔细又认真捧起于飞的脸，吻下去，“我希望看着你健健康康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摄影采访参考Annie Leibovitz和一些网络上其他摄影师的访问。


  　　THE END。感谢给我灵感写下这个故事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