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个选择
作者:admin      更新:2023-05-02 11:03      字数:5672
    任平生:“……”


    你们天衍人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吗?


    她想了想比起明烛和任平生是同一个人这种惊悚的真相, 她们是母女倒也还能说得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没有承认, 却也没直接否认,而是道:“我们是比那更为复杂的关系。”


    天衍众人显然没全信。


    任平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长时间,转而道:“今日叫你们来,是要兑现承诺的。”


    她起身,手指在空中随意一划,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 竟轻描淡写地徒手划出一个空间裂缝,轻声道:“跟我来。”


    她步入空间裂缝,身后一群天衍弟子面面相觑, 看着那道空间裂缝眼神有些犹疑。


    谢莲生惊奇道:“和梦微山上的天裂一样。”


    “进去了会怎么样?”


    “走吧走吧,明烛前辈又不会害我们。”


    他们这头在一言一语地说着,太史宁已经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空间裂缝中。


    第一次穿过空间裂缝的感觉相当神奇, 令所有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体质稍差一些的人努力忍住了想吐的感觉, 脚刚站到实处,就感觉到高空之上呼啸的风刮在脸上。


    他们抬头看去, 发现自己又重新站在了圣殿上。


    一天一夜的时间,经历了明烛和真仙毁天灭地一般斗法的圣殿居然已经迅速地被修复好了,看上去美轮美奂,华丽如初。


    就是有点太耀眼了。


    他们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圣殿, 又看了眼一身青衫素裙的任平生,总觉得气质不太搭调。


    正这么想着, 一个稍微有些矮小的身影一溜烟地窜过来, 像炮弹一样扎进任平生怀里。


    她生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连瞳孔都是璀璨的金色,头上带着七零八碎的各色发饰,一打眼看过去他们差点以为看到了一个行走的灵矿山冲他们冲过来。


    天衍众人恍神了下,有了养凤凰的经验,楚青鱼对于妖族的气息很是敏感,看着这明显异于人类的小女孩,顿时明白了这女孩是个妖。


    只是没能把这个明显个头很小还没彻底长大的小女孩跟那天有遮天蔽日之势的巨龙联系到一起。


    任平生带着他们一路向着圣殿深处。


    在来此之前,他们曾经猜想过圣殿会是怎样的光景,却没想到这里面是一个一个简明的房间,房间不算大,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书卷和玉珏。


    任平生带他们进入了最高层最大的那个房间,刚一进来,众人就被这房间之中的布景惊到了。


    这是个四面墙全都做成了内嵌式书架的书房,很高,比起寻常三层楼还要高一些,没有梯子,半空中漂浮着一朵浅红色的云朵,浮在空中慢悠悠的晃荡,在看到任平生进来后十分开心地冲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


    众人在任平生的邀请下,小心翼翼地踏上这朵云,云迅速带着他们漂浮起来,看着轻巧,但却很平稳。


    很快,任平生就收出了五个大箱子。


    “那日岭南告诉你们的是真的,只要能够通过我留在暗室中的考验,就可以从圣殿之中带走上古时代的功法传承。”


    “你们天衍进去了五个人,这五个箱子里面,前三箱包含了我、素光尘、砚青三人的功法传承,另外两箱之中,一个是我当年收集来,已经失传的道家典籍,一个是我曾经炼制的一些灵器,这是属于你们的了。”


    五个成功通过考验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被一记掌风送抵面前的箱子,睁目结舌地问:“真、真的能带走啊?”


    任平生笑了下:“当然,只要你们遵守契书上的要求,不独占。”


    “我们当然不会独占。”


    任平生温声道:“五个箱子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决定。”


    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任平生手指轻轻一划,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发现脚下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一转眼间,他们又被送回了学府讲堂外。


    直到看到讲堂外的景色,众人还觉得不可思议。


    “太强了…这就是从古至今天下第一人吗,简直神乎其技。”


    送他们离开后,虞岭南从圣殿满目琳琅的各色陈列书房中走出来,不解地问道:“霜讲师和殷讲师的功法,您没打算给他们吗?”


    她觉得有些奇怪,先前山长将他们五人的功法传承悉数封存好,叮嘱她若是有人能够通过考验,便将这五门功法传承都交给对方。


    可如今山长却只交出去三个。


    任平生眼眸微垂,划过一丝暗色,轻声道:“天晓还活着。”


    虞岭南一惊,而后难以遏制的喜色浮现,激动道:“当真?!她可好,如今在何处?”


    “还算好吧,至少还活着。”


    “难怪,霜老师还活着,这功法传承还是得由她自己交出去比较合适。”


    虞岭南说完,又想起来:“可那日通过考核的还有一人。”


    “我知道。”任平生道,“她我单独见。”


    虞岭南低笑道:“您对那位小友似乎格外耐心,也难怪,她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


    任平生语气淡了些,瞥了虞岭南一眼:“岭南,这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她不像任何人。”


    虞岭南自知失言,悻悻地转了个话题:问道:“另外四族都已经派人过来了,您作何打算?”


    “让他们等着。”任平生淡声道,“明日办完那件事,我一道见。”


    ……


    夜深,横舟拾级而上,是月明星稀的天色。


    任平生在山头那间简单的小屋外设了宴,玄苓变回原身,缩小了身体,被任平生强行洗去了染色后,像一条黑色的小蛇一样盘在任平生肩头,帝休试图抢任平生身边的位置,到底没抢过玄苓,只能不忿地坐在不远处的树上,衔着一片树叶吹着,呜咽的小调回荡。


    听到脚步声,任平生抬头看了一眼,淡声道:“来了。”


    风有些凉,倒也没让横舟太过紧张,她看着任平生打趣道:“明烛前辈邀约,我敢不来吗。”


    任平生不置可否,抬手替她斟茶:“我看你挺敢的,半点没拿我当前辈看。”


    这些天下来,她是明烛的事情公开后,也只有横舟对她的态度未曾改变。


    没有刻意把她当成神来敬着,也没有太过害怕她,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同横舟在沧澜城一见如故的朋友。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受用。


    “唔…”横舟沉吟片刻,“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是狐假虎威。”


    “哦?”


    “这几天听学府一些人说到过一些你跟你那位朋友的事情。”


    横舟抬眼,十分直接地问:“我很像她?”


    任平生愣了下,而后苦笑:“不,顶多是给人感觉气质相似,但只要深交便知道,你们其实并不像。”


    没想到,横舟半点没有被说和某个人相像的不悦,反倒露出遗憾的表情:“唉,听你这么说,我还有点失落,和光前辈可是我此生最敬佩的阵法师,听学府中人说我和她相像,我还开心了下。”


    任平生目光有些空远,轻声说了句:“她啊…比你疯。”


    横舟有些惊奇,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疯”这个字来形容素光尘,总觉得和她听说过的素光尘有些不搭。


    任平生却没再多说,而是将一个匣子推到了横舟面前:“这是答应了的通过考核后就该给你的东西,此外,今夜请你过来,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横舟扬眉:“明烛竟也有事要拜托我,这倒是稀奇,是什么事?”


    任平生点了点匣子:“你打开看看就知道。”


    横舟依言打开匣子,惊讶地发现匣中躺着很多本书册,其中最上面放着一本名为《阵图宝鉴》的书,她翻开看了几页,是明烛的字迹,而且看着笔迹很新,应该是在一年内写的。


    但这本书还没有完成,后半本是空着的。


    “我将上古时代的阵图全都整理出来,其中包含了阵图、制阵思路、所有变幻方法,以及全部解阵之法。其中有九成都是素光尘留下的阵图,还有一小部分是我设计的阵法,和一些从各地收集起来的已经陨落的上古时代其他阵法师的阵图,写成了这本书。”


    “但你没写完。”


    任平生浅呷了一口茶:“它名为阵图宝鉴,本该是所有阵法师都能运用学习的书,不该只局限在上古时代。”


    “所以,这本书的下册,我想拜托你来完成。”


    横舟唇峰微抿,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为何不信。”任平生目光通透而诚挚,“你的阵法功力我亲眼所见,你可以做得到。”


    良久,横舟微微松了口气,将匣子合上,收了起来,算是应下了任平生的请求。


    她语气复杂道:“来之前我还在想,若是你想办法留我,我该如何回绝,却没想到你提了个我无法抗拒的条件。”


    任平生轻笑,调侃道:“你还挺看得起自己。”


    “我只是不喜受束缚,从来都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横舟潇洒道,“听人说,我本是个孤儿,有几年闹灾荒的时候被遗弃,放在篮子里一路沿河向下流,好在命大,不知流了多久,那个小篮子也没翻,我也没饿死,后来载我的篮子被一个荒废野渡的废弃小舟拦截停,我的哭声引来了周围的人,这才活下来,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


    “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喜欢四处游荡。”


    “这点倒是和她很像。”任平生怅然道,“战事未起之时,我和她一道游历天下,去到了这片天地所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横舟看着任平生,突然道:“我有个问题,或许有些冒昧。”


    任平生并不在意:“你说。”


    “你才归位没几天,就已经将当年自己留下的遗嘱之中没能做完的事情完成了,不像是在全未竟之愿,反倒更像是在准备后事。”


    横舟开口,果然比任平生想象的还要直白。


    横舟追问道:“对天上那位,你准备如何?”


    任平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抬眸,迎上横舟的视线,目光幽深似海。


    “我是个被无数双染血的手托起来的人,踩着无数的血才活到现在的。”


    她声音比目光还要沉。


    “我只有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