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田初吻的戏份拍完, 导演忽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我刚刚有了想法，咱们再拍点花絮。”


  　　导演让两人去换回私服，等到他们回来，他看着文初玄身上的风衣点了点头, “这身看起来不错。”


  　　两位演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李映福才说出了他的想法, “刚才那段戏, 我想要你们角色互换再来一次。”


  　　看着文初玄和孔佑好奇的眼神，他解释了一番, “等到电视剧播出后我们要更新花絮和物料，到时候我准备做一个男女主互换的小短片, 这会作为素材剪进去。不过因为是物料短片，你们可以放松一些，自己发挥也行。”


  　　李映福在拍摄时一直都会给演员们比较多的自由，如今拍摄花絮就更愿意放开手让他们自己玩了。


  　　文初玄被引起了兴趣, “男女互换，也就是说我要出演鬼怪吗？”


  　　她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


  　　孔佑看到文初玄眼睛亮了，就知道她很感兴趣，于是也走过去, “你想怎么拍？”


  　　文初玄叫他低下头, 说了自己的构想, “……最后就这样，我觉得会很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不过不论文初玄说什么孔佑都会尽力配合。


  　　文初玄又找到了拍摄花絮的摄像师，向他说明了自己想要的拍摄角度和效果。


  　　然后，男女互换版本的《鬼怪》荞麦田名场面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

  　　《鬼怪》的拍摄继续进行着，中央大学此时也已经开学了, 文初玄几乎每天都是剧组和学校两头跑，回到家再完成课堂上教授留的作业，有时候还要把笔记本电脑带到片场去。


  　　在大学中，文初玄并没有试图得到什么艺人优待，她只要能去上的课都会到场，每次作业也都认真完成，即使行程忙碌她也不会落下课来。


  　　好在她年轻，身体好，不然换个人肯定是顶不住的。


  　　“初玄，你是在写什么？”路过的陆星才看到文初玄在休息时拿出笔记本电脑，修长纤细的手指飞一般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像电影里那些厉害的黑客似的。


  　　“我在写观影报告。”文初玄说道，“这是教授留的作业。”


  　　“哦对，你也在上大学呢。”陆星才想起了之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高考满分新闻，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好学生啊。”


  　　在片场，他和文初玄年纪最相近，而且女孩性格也很温柔随和，所以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陆星才搬了个板凳坐在文初玄旁边看她敲击键盘，也不觉得无聊。


  　　只不过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让李东旭“拎”了起来。


  　　“德华啊，不要打扰人家写作业。”


  　　刘任娜听到他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华”是陆星才在剧里的名字，李东旭刚才故意模仿了剧中鬼怪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搞笑的意味在里面。


  　　孔佑此时走了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李东旭，十分怀疑对方说了自己的坏话。


  　　他把一盒杏仁牛奶放到文初玄的手边，“也别太累了，待会喝点牛奶补充一下能量。”


  　　陆星才被李东旭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打扰初玄了么……”


  　　文初玄一边迅速地写完报告，一边说道，“没事，我不会受到影响的。”


  　　她精神力高，一心两用算是基本技能。


  　　文初玄把文档检查了一遍，按下保存键，然后发给了教授。今天的作业提前完成，她晚上收工后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可以吃点好的。


  　　她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装进电脑包里。


  　　“这就写完了？”陆星才十分惊讶。


  　　文初玄笑了笑，“我早上来片场的路上写了一半，刚才又写了另外一半。”


  　　她之所以有底气一边工作一边读书，自然是因为她的效率高。电影系的课程其实用的时间更多一些，如果文初玄读的是数学系之类的学科的话，她应该会更轻松一点。


  　　陆星才不得不接受人比人气死人的这一事实，看着文初玄开始悠哉地喝起了杏仁牛奶。


  　　导演李映福用卷起的剧本拍了拍手掌，“休息时间结束了，大家准备下一场戏。”


  　　剧组的各个部门重新运作起来，演员们也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下一阶段的拍摄。


  　　这一拍就拍到了晚上，中午演员们在片场吃了盒饭，其中文初玄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五盒，而这很明显并不是她的极限。刘任娜和陆星才第一次见到文初玄吃饭的时候都惊呆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吃得多的艺人，但饭量到达文初玄这个等级的几乎没有。


  　　陆星才在网上看过一些人的大胃王吃播，他觉得如果文初玄不做艺人的话去做这种直播应该也会有很多人看，她吃饭的样子优雅又迅速，而且眼神中还透露着一种满足，就好像她吃的不是盒饭，而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正在减肥的刘任娜看着看着都没忍住多吃了一点。


  　　到了下午，刘任娜和陆星材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提前离开了片场，晚上的戏是李东旭、文初玄和孔佑三人的戏份。


  　　十月初的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尤其是太阳下山以后，温度很快降了下来。文初玄穿着帽衫和风衣，比只穿了高领毛衣的孔佑要暖和多了。


  　　在工作人员们做着准备的时候，文初玄忽然拿起身旁的红色围巾，围到了孔佑脖子上，“阿加西小心着凉。”


  　　站在一边穿着黑色大衣的李东旭带着酸气开口说道：“初玄怎么不关心我？”


  　　“当然是因为你穿得多。”孔佑看了他一眼，“捂得那么严实。”


  　　“但我的脖子还是很冷。”李东旭说道。


  　　孔佑语气十分无情，“那就冻着吧。”


  　　两位男人友谊的小船眼见就要翻了，文初玄笑了笑，“东旭哥想要围巾的话，我车上有一条新的，待会拿给你。”


  　　文母一到冬天就沉迷织东西，文初玄家里有好几条围巾了，文母让她送给关系好的朋友或者前辈。


  　　听到文初玄的话，李东旭得意了，而孔佑则是沉默了下来。


  　　等助理从车里拿出了那条围巾，李东旭毫不犹豫地就戴在了脖子上，丝毫不在意它是大红色的，还跟孔佑脖子上的那条很像。


  　　这场戏的地点是街边的小公园，阴间使者找到了恩倬，要将她带走，纠正这十九年的错误。


  　　在两个人对峙时，鬼怪出现保护了恩倬。


  　　“我又要做坏人啊。”李东旭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向正在和导演确认细节的文初玄，待会要被她双眼含泪地看着，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流露出心软的神情。


  　　但看着文初玄这些日子那么辛苦，他也不想多NG，耽误她休息的时间。


  　　文初玄此时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李东旭和她对视，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么了？”


  　　文初玄伸出手似乎要搂住他的脖子，这让李东旭吓了一跳，耳朵很快就红了，“你……”


  　　女孩把他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有些诧异他的反应，“我吓到你了吗？”


  　　她扬了扬手上的围巾，开了个玩笑，“我只是想把这个拿下来，毕竟阴间使者可不会围一条红围巾。”


  　　李东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遗憾，他没说自己误会了什么，平复下呼吸说道：“原来是这样。”


  　　文初玄把围巾递给助理，然后走到了石桩旁坐下，对导演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导演确认其他人都就位后，拿着喇叭宣布了拍摄开始。


  　　文初玄一下子换上了期待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根然后吹灭，等待着鬼怪被召唤而来。


  　　然而她满怀兴奋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穿着一身黑的阴间使者。她的目光立刻慌乱起来，避开对方的视线，“我……我忘带围巾了。”


  　　因为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对方挡住去路，女孩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只是倔强地没有哭出来。


  　　李东旭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委屈的表情，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下似的，还好在摄像机移过来时绷住了表情。


  　　“这条很好！”导演的声音解救了煎熬的李东旭，下一个镜头是孔佑的，他已经在原地站好了。


  　　场记打板后，剧组开始继续拍摄。


  　　孔佑一边和李东旭对峙，一边将文初玄护在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在摄像机没有对准自己的时候，李东旭的眼神扫过两个人交握的双手。


  　　他知道该到自己离场的时候了。


  　　阴间使者离开后，鬼怪和恩倬发生了争吵。鬼怪明明已经动心，可却因为要寻找鬼怪新娘为自己拔剑而说出了伤人的话，而池恩倬也因为对方的隐瞒而感到委屈。


  　　“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不漂亮，你才不肯承认自己是鬼怪……”文初玄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旁边的剧组人员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如果文初玄都不漂亮的话，那大概就没有漂亮的人了。


  　　文初玄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孔佑忽然有种想要把她抱进怀中的冲动，“不，你很漂亮。”


  　　她说着气话转身离开，在背对着孔佑的时候，她的眼泪开始一颗颗地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孔佑看向她的背影，目光中有着复杂的情感，导演立刻调动摄像机给了他一个特写。


  　　文初玄走出摄像机的范围，导演喊了“Cut”，并且夸赞了一句，“我们初玄哭得真好。”


  　　哭戏虽然不是评判演员演技的唯一标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哭得像文初玄这么自然，又这么有感染力的。


  　　文初玄听到导演的夸奖，刚想开口道谢，忽然抬起眼看向走到她面前的李东旭。


  　　对方正低着头，温柔地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在对待什么易碎品，文初玄眨了眨眼，想说的话一时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