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大的爆鸣之声，几乎从未停歇，天空中的战斗越发白热化，不知不觉间，诺夏已经是与金狮子，在空中交手了数个小时。


  　　与刚交手时相比。


  　　此刻的诺夏，上半身衣服已经灰飞烟灭，露出了大片健壮的小麦色胸肌，黑发迎风飘舞，身上伤口密布。


  　　至于金狮子这边，虽然身体上没有出现多少伤势，但却不断喘着粗气，额头上却也已经满是汗珠。


  　　从表面上看，方才两人之间的交手，似乎是金狮子占尽了上风。


  　　然而此时此刻，只有二人自己心里清楚，眼下的局势，依旧是扑朔迷离。


  　　诺夏固然一直被压制处于劣势不假，但金狮子越打发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鬼，体力简直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根本感觉不到疲倦。


  　　而其肉体的强度，以及那非人的自愈速度，更是恐怖到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那密布胸膛上的诸多剑伤，还没淌出多少鲜血，就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断地弥合痊愈，变得完好如初……


  　　什么怪物这是！


  　　相比于被震撼到的金狮子，夏诺打到现在，已然是愈发轻车熟路，战意也越来越强烈，目光炯然，身上斗志激昂。


  　　“不愧是和罗杰白胡子齐名过的传奇海贼啊。”


  　　当啷！又是一次交错，剑刃相抵，隔着四把剑的空隙，他抬头对着上面的金狮子，咧嘴一笑：

  　　“之前交手过的那些家伙，不管是卡塔库栗，还是杜伽利略……都远没有你这么难缠。”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落在金狮子耳中，却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羞辱一般。


  　　“少拿那种后辈和我相提并论了，小鬼！”


  　　他勃然大怒，须发皆张，猛然双手一攥，向下一挥！

  　　头顶的无边乌云，陡然像是被龙卷吸入一般，化为了无数只雾气凝聚而成的巨型利箭，向着下方的诺夏攒射而去！


  　　铺天盖地，飞矢如雨！

  　　“帅，还是帅的。”


  　　诺夏仰望苍穹，微微摇头，目光依旧冷静，“只是，对我无用……”


  　　唰！

  　　他眼中厉色一闪，剑刃横斩而出，疾风呼啸而起，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足有数十米长的宽阔风墙。


  　　风之障壁！


  　　无数巨型雾箭席卷而来，密密匝匝，声势恐怖。


  　　但在接触到风之壁障的刹那之间，却像是进入了异次元一般，陡然被吞没，消弭无踪。


  　　整个天空，瞬间安静了下来。


  　　“……”


  　　金狮子瞪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竟然随手一剑，就将自己的这一杀招轻松破解，这小鬼是怎么做到的？

  　　来不及多细想，因为这一刻，下方的诺夏已然是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在这里！”


  　　金狮子眼中红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挥动双剑，向着空无一人的后方斩去！


  　　果不其然，就在斩击落下的瞬间，诺夏的身影出现，而后者对于金狮子的提前感知也早已习惯。


  　　架开了对方的斩击后，便又低喝一声，抓住破绽从金狮子的腰腹右侧横面撞入！

  　　铛铛铛！

  　　二人的攻守之势有来有回，不断便却，很快，便再度进入了愈发狂暴的激战状态！

  　　……


  　　已经几乎变成废墟的海上平台中。


  　　战场一片混乱，狱卒与狱卒兽们，正在青雉的带领下，与从高空袭杀而至的飞空海贼团，陷入苦战。


  　　直到夜色悄然降临，夕阳落下，夜空中明月高悬。


  　　这场战役依旧没有停下，双方各有死伤，不过由于青雉发挥神勇，一个人就几乎牵制住了对方的数名最高干部，原本推进城这边的劣势，正在一点一点扳回。


  　　麦哲伦作为毒毒果实能力者，刚开始还能为青雉提供不少助力。


  　　但很快，随着下层暴乱越发严重的消息，传到上面来后，他也只能抽身退出上方战场，进入底下的监狱支援。


  　　压在青雉肩头上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


  　　不过……


  　　“终究还是你的压力更大一些啊，诺夏……”


  　　咚！一记重拳，将背后偷袭的一名海贼当场冻成冰雕，青雉扭头看向远处的海面。


  　　皎皎明月之下，处于狂暴状态的金狮子，正将诺夏打的节节败退。


  　　后者的身躯，不断从天空坠入海面，而后在炸开的水柱掩映之下，又猛然跃上天空，继续奋力抵抗……


  　　呼。


  　　青雉不由轻轻呵出一口寒气，目光凝重。


  　　他比谁都清楚，这边的战斗，哪怕动静闹得再大，参与的人数再多，甚至把底下趁机暴乱的那群囚犯加一块全部算上，也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决定这场战争最终走向的，一直都是金狮子与诺夏两人的交锋。


  　　“就相信他吧，库赞中将！”


  　　耳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青雉扭头望去，却是浑身鲜血淋漓的麦哲伦，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上头。


  　　显然，这意味着底下的暴乱，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


  　　“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就行了，说起来……”


  　　麦哲伦两拳挥出，将袭来的两名海贼砸成肉泥，咧嘴笑着道：

  　　“诺夏大人，可一直都是我的半个偶像，他创造的奇迹，已经足够多了……这次也一样，不是吗？”


  　　可那是金狮子啊……


  　　这是青雉心头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但与麦哲伦那炯然的目光对视后，他微微沉默，而后也跟着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


  　　那小子明明才二十岁，就已经创造出了太多令人惊叹的奇迹了。


  　　从精英营历史上的最强新兵，到整个海军历史上的最年轻中将……


  　　那家伙的未来，注定璀璨夺目，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到的，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被终结！

  　　“加把劲，麦哲伦！”


  　　随手一面冰盾召唤而出，挡下了右侧两名海贼干部的突袭，青雉嘴角翘起，语气轻快：

  　　“这边可也不能松懈，万一待会诺夏干掉了金狮子，过来看见我们半死不活的，那脸可就丢大了！”


  　　“没问题，库赞先生！”


  　　麦哲伦也哈哈大笑起来，身上毒液蠕动，化作蛟龙，向着四面扑来的海贼们汹涌而去……


  　　……


  　　诺夏与金狮子的战斗，其僵持程度，终究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三天三夜。


  　　二人的大战，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第一日，诺夏无数次地被击落大海，又无数次地腾空而起，在金狮子呼风唤雨的各种手段下，咬紧牙关，拼命支撑。


  　　第二日，同样的场景继续在海上发生。


  　　从清晨到黄昏，两人都像是不知疲倦的战神一般，交锋之激烈，使得天地翻覆，怒涛轰鸣。


  　　到了第三日。


  　　推进城内部的囚犯暴乱，被彻底镇压干净，而在狱卒们付出惨烈的牺牲代价后，飞空海贼团的入侵也宣告失败，大批海贼干部被捕。


  　　浑身满是伤痕，虚弱无力的青雉，毫无形象地靠着废墟瘫坐着，目光遥遥望着远处的海面。


  　　那里，诺夏再一次被击入大海，不到几秒工夫，又猛然从旋涡中跃出，握剑斩向空中的金狮子。


  　　神态悍勇，目光凌厉，与前几日相比毫无变化。


  　　然而。


  　　他没累，金狮子却是累了。


  　　半空中的那头怒狮，依旧漂浮在那里。


  　　双剑斩出时，依旧有着能让海面一分为二的恐怖威力；

  　　弹指挥手之间，云雨山河，也依旧能如他臂指一般，肆意奔涌咆哮而去。


  　　但不论是眼界超群的青雉，还是那些普普通通的狱卒。


  　　此刻都能明显感觉到，金狮子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原本傲视大海睥睨四方的王者雄狮气度，也在不断衰减……


  　　显然。


  　　体力不复当年巅峰时期的他，即便倚靠着飘飘果实的能力，尽量让自己的战斗变得轻松。


  　　但数日数夜不间断的高强度战斗下来，他终究还是有了些顶不住的迹象。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各方面的实力都还在继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坡。


  　　“他马上就要压不住诺夏了……”


  　　青雉的目光幽邃而深远，低声喃喃，“狮子，终究是老了啊……”


  　　……


  　　铛！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鸣，剑气纵横交接之处，诺夏仅仅退后了数十步，便稳稳刹住，并未再像之前那样，被击落大海。


  　　反倒是天空中的金狮子，身体在余波的撼动下，在天空翻了数十个跟头，暴退出上百米距离，才用飘飘果实的能力，勉强重新稳住了身形。


  　　“咳……”


  　　他一阵剧烈咳嗽，胸口剧烈起伏，还未来得及调整好呼吸节奏，下方的诺夏，已然是面无表情地再度拔刀斩来。


  　　嗤！

  　　金狮子连忙挥动腿上双剑迎去，但速度却比刚开始交战时，慢了不知多少。


  　　亚扎卡纳之剑被他的「枯木」拦下，而另一柄「樱十」，却并未能成功截下风剑，被后者轻易绕开，变斩为戮，洞穿了小腿。


  　　噗！

  　　半空中蓬开血雾，金狮子下意识凝聚起来的武装色，在锋利的剑刃之下，根本无法起到丝毫防御的作用。


  　　风剑再度拔出来时，已然剜去了金狮子整条腿的大半肌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到现在体力还如此充足，你这小鬼……”


  　　强忍着剧痛，金狮子猛然发力，将诺夏的双剑震开，同时屈指一点，周围的空气汇聚而来，向着诺夏疯狂挤压，“到底是什么怪物！”


  　　诺夏的满头黑发，被这狂风吹的披散乱舞，但身躯却依旧岿然不动。


  　　“我三天前就说过了，金狮子……”


  　　他呸的一声吐出口中鲜血，目光冷厉，一寸一寸，将金狮子的双剑向上压去，“那时候让你带着部下滚蛋你不听，现在才后悔，已经迟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嗯，小鬼？”


  　　金狮子不怒反笑，或许是腿部的剧痛，又或许是因为诺夏的话，他五官变得狰狞而扭曲，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后悔？”


  　　“老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轰！

  　　随着金狮子话音的落下，一股令人心神震荡的恐怖气息，猛然向着四面八方，轰然席卷开来！

  　　霸王色……霸气！

  　　几乎就是一瞬间，原本已然恢复平静的高空，再度掀起末日般的狂暴气流，云层翻涌，闪电轰鸣，整片天地都为之变色！

  　　大海更是掀起滔天骇浪，身为旧时代的传奇海贼，金狮子的霸王色强度，比之海贼王罗杰都不遑多让，远非当初诺夏交手过的卡塔库栗可比！


  　　一时之间。


  　　不仅天地之间异象频现，就连相隔足有数公里的海上废墟中，都有大批狱卒受到影响，像是被狂风吹过的麦浪一般，成片成片倒下，昏迷不醒失去意识。


  　　也就只有青雉，以及被捆绑起来的几个飞空海贼团最高干部，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而诺夏，虽然实力同样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甚至真论起来，只有青雉能与他相比，但此刻的情况，却与这几人截然相反。


  　　长期苦战之后的他，虽然看起来体力依旧雄厚，但精神终归还是有极限的，早已处于相当疲惫的状态。


  　　偏偏金狮子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霸王色威势全开之后，他几乎当头承受了所有的正面冲击。


  　　于是。


  　　嗡！

  　　在这一刹那，诺夏只觉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微微震颤。


  　　那种极为霸道的压迫感，从体表一直深深渗入灵魂，让他不由痛苦不堪地抱住了脑袋，露出了满面的狰狞扭曲之色。


  　　若非有「大脑封闭术」作为最后的防护底线，可能他也早就当场昏迷过去，身躯坠入大海了。


  　　“霸王色……”


  　　诺夏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喃着，不远处的金狮子，变得模糊不清，出现多个幻影。


  　　而他的意识，此刻已然无限接近于恍惚混乱的状态，甚至连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中，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都没察觉到。


  　　他背负着青雉和所有狱卒的希望，背靠着那座填满罪犯的深海监狱，顶着种种压力艰辛，苦战三天三夜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霸王色霸气？

  　　明明应该继续正面搏杀交锋才对吧？

  　　那样的话，就算最后的输家还是他，也同样输的体面，输的光荣！


  　　可现在，自己拼劲了全部手段，拿出了所有实力，才把金狮子逼到如此地步，最后居然是要和无名小卒一样，倒在霸王色的冲击下？

  　　何等滑稽！


  　　“霸王色……”


  　　他双眼充血，恍惚间，再度无意识地重复喃喃了一句。


  　　要结束了吗？

  　　以这种方式？

  　　不！

  　　绝不！


  　　他不甘心，就算结束，也绝不该这样结束！


  　　需要守护的家人，心系他的女友，刚要开始抚养的可爱女儿，还有这个需要他去清扫的肮脏世界……


  　　从东海一个藉藉无名的少年，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成长到这一步何等艰辛！他罗曼诺夫·诺夏，未来还有太多事要去做，怎么可能倒在这种地方？！

  　　陡然之间。


  　　在诺夏心中响起无声咆哮的一刹那，一股让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力量，猛然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轰！

  　　这股力量，并非身体在绝境之下突破极限所致，而是与生俱来但却深深隐藏，在其爆发开来的一瞬间，便是与诺夏的气息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在这一霎，归于寂静。


  　　旋即。


  　　破体而出的这股霸道气息，将身体周围金狮子的霸王色压迫，瞬间横扫而空！


  　　并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在神色大变的金狮子、那震惊错愕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地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