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近在眼前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29 18:39      字数:19326
  “将军,越国人还在清理航道,估计还有三到四天就能出港了。”


  阮武点点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范蔓离开的这些天,他一直很小心的打探着越国水师的情况,越国水师被范蔓略施小计就困在了孟昂湾里,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全力清理水道里的沉船,进展非常慢,看这样子,大概大王拿下金陈国时,他们也未必能出港。


  阮武对范蔓是佩服到了极点,扶南国的几员大将接二连三的在越国人手里吃了亏,可是范蔓一出手,立刻把越国人治住了,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可惜,范蔓年龄大了,身体也有些不太好。


  阮武一想到范蔓的身体,不免有些伤感的叹了一口气。他挥挥手,命令斥候下去休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着。夏天的丛林又闷又热,蚊虫又特别多,不过这样也好,越国人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而且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范蔓已经赶去了金陈,一直以为几万大军在这里设伏,根本不敢上岸,所以这里安全得很,阮武大可以放心的喝酒。


  皎洁的月亮浮出海面的时候,阮武的脚步已经有些飘浮,他最后一次查问了孟昂湾的情况后,沉沉的睡去。范蔓交待他在这里至少守五天,五天之后,他随时可以撤退,而今天已经是第五天,明天早上,他就可以离开这里。虽然阮武打算再坚守两天,越国人如果发现不了,他就一直坚守下去,直到范蔓的捷报传来,可是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夜晚的丛林安静而危机四伏,隐隐约约的虎啸声中,阮武沉入了梦乡。


  ……


  范蔓思考了一夜,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顿逊的外城拿下了,越国人退入了内城,收缩了防线,依托更为高大的内城城墙,充分发挥他们军械精良的长处,内城的攻打难度成倍增加。按范蔓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围而不攻,等着城内粮绝,不战自溃,可是他知道,他把崔谦围在金陈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孙绍的耳中,不出意外的话,孙绍很快就会赶到,如果不能趁着孙绍来之前的空档重创崔谦的话,他可能会受到城里城外的夹击,所以他虽然对攻克内城不抱什么希望,也没有打算在击杀孙绍之前攻克内城,可是他还是下令攻城,准备利用已方人数的优势,消耗崔谦的实力,只是为了避免战象的伤亡,他把所有的战象都撤出了外城,在孙绍可能来的路上进行设防。


  攻防战热火朝天的打着,一打就是三天。这次崔谦守得十分用心,扶南人连城墙边都没摸着,扶南的将军们打得搓火,而范蔓却很平静,他对攻城的事情并不担心,反倒是对城外的情况十分关注。阮武每天都有消息送来,说孙绍还在孟昂湾,不过,范蔓估计孙绍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原因很简单,金陈离孟昂湾只有三百多里,孙绍的船虽然被困在了湾中,但是崔谦的舰队可以去接他,孙绍完全可能趁着夜色,换趁到崔谦的舰队上,瞒过阮武的眼睛,偷偷的赶到金陈。


  范蔓小心的计算着时日,派出大量的斥候在沿海一带打探情况,同时,他命令城里的黎元做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刺杀崔谦。


  然而,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范蔓的意料,孙绍一直没有来,阮武每天都有消息送到,说孙绍一直在孟昂湾,有几个斥候甚至看到了孙绍本人,他们还在为清理航道的事情忙碌,进展非常慢,估计一时半会的不可能离开孟昂湾。


  范蔓糊涂了,难道崔谦的舰队就在海上晃悠,居然没有和孙绍取得联系?还是孙绍对崔谦有足够的信心,根本不想来解围?又或者是他高估了孙绍对崔谦的重视?


  范蔓左右为难,孙绍不来,他围城打援的计划就落空了,而他现在根本拖不下去,连日攻城不下,他对士兵们的允诺就不能兑现,士气十分低落,多拖一天,便多一分危险。范蔓犹豫不决,勉强又攻了两日城,孙绍还是一点影子也没有,范蔓觉得事情可能出现了意外,他立刻改变计划,决定先拿下顿逊内城,补充粮草辎重,解决军心不稳的燃眉之急。


  在命令将军们准备全力攻城的同时,范蔓给城里的黎元下达了命令,立即刺杀崔谦,配合夺城。


  黎元接到命令之后,把无咎请了来,将范蔓的命令告诉了他。无咎很诧异:“越国的援军到了?”


  黎元摇摇头,很冷漠的说道:“不知道。”


  无咎愣了一下,知道黎元并不打算告诉自己这些,他悲哀的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将军准备如何下手?”


  黎元冷冷一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大王请崔谦来赴宴,在宴席上杀死他,然后打开城门,请扶南王入城。不过我担心崔谦未必肯来,所以我准备了另外一个计划,那就是由大王领着我们到他的营里去,只要进了他的大帐,我就能杀死他。”


  无咎皱了皱眉:“就凭那十个箭手?”


  黎元嘴一撇:“这个你不用管了,你只要把我带到崔谦面前就行。杀死崔谦,打开城门,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就是。”


  无咎唯唯喏喏喏的应了,派人去请崔谦赴宴,果不其然,崔谦以军务繁忙推辞了。无咎只得执行第二套方案,带着黎元和由扶南人扮成的亲卫赶往崔谦的军营。


  崔谦的军营就在城门口,戒备森严,无咎他们刚到营外,就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拦住了,为首的校尉打量了无咎身后的黎元等人一眼,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大王又来见我家将军?”


  无咎堆着笑道:“正是,将军这些日为保护我金陈国民辛苦了,我特地带了一些礼物来慰劳诸位。”


  校尉扫了一眼那些士卒抬着的酒食和财物,顿时客气了许多,笑道:“大王太客气了,不过营里有规矩,大王可以进去,大王的这些亲卫可不能都进去。”


  无咎连忙笑道:“这是自然,他们都在营外等候,我只带几个人搬弄就行。”


  校尉点点头,转身放行。无咎抢先而行,黎元带着抬着东西的十个箭手跟着进了营,一直来到崔谦的帐外,崔谦的亲卫将又拦住了他们,问明了来意,让他们把东西放在帐外,只准无咎和黎元进帐面见崔谦。黎元早有准备,大大方方的让十个箭手在外面等候,自己陪着无咎进了帐。


  大帐里很安静,亲卫将让他们稍候,便进去通报,黎元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右手悄悄的摘下了挂在腰后的短弩,将一支涂有毒药的短矢按入箭槽,上好弦,悄悄的藏在手臂下面,为了行事方便,他今天特地披了一件宽大的直贯,足以遮住这只小巧的短弩。他又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短刀上同样也涂了毒药,虽然在这两三步的距离上,黎元有把握百发百中,但是出于万全,他还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尽管他觉得这个准备根本用不上。


  无咎看着面无表情的黎元准备这一切,眼中露出深切的悲哀,黎元刺杀崔谦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现在只希望黎元能够信守诺言,最后放过他的家人。


  “大王,你不舒服吗?”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后帐门口,笑容满面的看着无咎。无咎一愣,下意识的笑道:“多谢关心,我并无不舒服之处,只是天气炎热罢了。”话说完了,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很眼生,他到崔谦这里好几次也没有见过,想必是新升迁的。


  “原来如此,这天气的确十分炎热。”年轻人温和的笑了笑,又转向黎元道:“这位将军也热吗?看你的额头都是汗,要不要我让人送两杯水来,先让二位解解渴。”


  黎元一咧嘴,摇头道:“多谢美意,水就不用了,还是请将军出来,我家大王要向将军亲献礼单。将军军务繁忙,我们不敢多作停留,免得耽误将军的事务。”


  “呵呵呵……”年轻人笑了,连连摇手:“不妨事,不妨事,请大王放心好了,扶南人虽然攻得很猛,可是他们连日来徒劳无功,肯定是攻不下王城的。”


  “那是,那是,崔将军指挥有方,贵国士卒英勇无敌,这王城自然是万无一失。”无咎强笑道:“不知将军现在何处?”


  “天气热,将军正在休息。”年轻人摆摆手,示意无咎等人不要着急,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无咎和黎元哪有心思和他扯,可是又不敢追问,神色之间自然有些不安,年轻人见了,不免有些好奇,便追问了几句,无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军营重地,小王不敢多作停留,只想早些见到将军,呈上礼物便拟告退,能否请将军……”


  年轻人听了通译的话之后,有些为难的摸着下巴,又看了看面露难色的无咎,无咎连忙上前一步,将一块孔雀石塞进了他的手里。年轻人看了看宝石,露出了笑容:“那好,我进去看看将军醒了没有。”


  “多谢多谢。”无咎如释重负,连连致谢。年轻人进了帐,无咎回头看了一眼黎元。黎元点点头,手又伸到了腰间,再次确认了短弩和短刀的位置,清了清嗓子,为马上发出信号做好准备。


  可是,无咎和黎元等了好一会,不仅崔谦没来,那个年轻人也看不到了。无咎和黎元渐渐的有些不安起来,他们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绺慌张。黎元咬咬牙,正在撤退还是继续等待之间来回犹豫的时候,帐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其中崔谦的声音十分清晰。黎元一听,顿时如临大敌,他冲着无咎使了个眼色,右手握住了短弩,手指扣上了弩机,而左手拔出短刀,反握在手中,准备崔谦一露面就出手,不给他任何机会。他提了一口气,预备着发出信号,让帐外的十个箭手同时动手射杀那些亲卫,引起骚乱,给自己逃离创造机会。


  帐门一开,黎元抬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年轻人,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年轻人摆摆手笑道:“真是巧,将军已经起来了,不过,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说有人要刺杀他,所以……”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二位如果要见他,请先解下身上的武器。”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的几个卫士就围了过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无咎和黎元。黎元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梵天大神不愿意让他得手,这才托梦给崔谦?又或者是自己的杀气太重,让崔谦有所感觉?


  面对几个卫士警惕的注视,黎元没敢冒险,他交出了手中的短弩和短刀,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很镇静。无咎也交出了身上佩的短刀,亲卫接过,一起交到那个年轻人的手里。年轻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两把短刀,一把短弩,忽然笑道:“黎将军这么小心,进了我家将军的军帐,居然还上了箭?莫非将军真是刺客?”


  黎元面色大变,汗如雨下。他的短弩是上好箭的,交出去的时候因为心情太紧张,居然忘了松弦去箭了,再说了,好象也没有时间让他这么做。他结结巴巴的笑道:“将军……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刺客呢,只是……只是……”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松开短弩的弓弦,又拔出短刀看了看,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这刀上有一股味道,莫非是有毒的?”


  黎元心神剧震,嘴里下意识的解释道:“怎么……怎么可能有毒,将军……将军不要说笑。”


  “没毒?”年轻人半信半疑,手握着刀走到黎元的身边:“我却是不信,不如这样吧,我用这个刀刺你一下,如果你没事,那我就相信你没毒,好不好?”


  黎元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看着年轻人笑眯眯的脸,不知道如何回答。年轻人晃着刀,一步步的逼近,黎元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直到背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年轻人依然笑道:“将军这么紧张,一定是上面有毒了。”话音未落,脸色一沉,大喝一声:“来人,全部拿下。”


  几个亲卫一拥而上,立刻制住了刚准备反抗的黎元,外面传来一阵喝叫声,紧接着是一阵扶南土语的惨叫声,想来十个箭手也被缴械或被杀了。黎元被摁倒在地上,紧紧的咬着牙关,犹自大声叫屈。无咎也不停的围着那个年轻人,一面将宝石往他手里揣,一面解释着。


  崔谦出现在门口,一把推开无咎,冷笑一声:“金陈王,你以为贿赂我家大王几块宝石,就能饶了你刺杀之罪?”


  无咎尴尬的笑笑,正在出声辩解,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又恢复了笑容的年轻人:“你……你是越王……殿下?”


  孙绍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可是不用通译翻译,他也能猜到无咎会说些什么,他点点头,转身到正座上坐定,崔谦恭敬的站在他的身边,冷笑一声。无咎顿时傻了,他颤抖着双手,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慢慢的软倒在地,伏地抽泣不已。黎元拼命的昂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刹那之间,悔恨象无数只鳄鱼啃咬着他的身体。


  这个年轻人居然是越王孙绍,而自己居然手握抹了毒药的短弩和短刀,和孙绍说了半天话却没有下手。他一心想着要杀崔谦,却白白的放过了刺杀孙绍的绝佳机会。


  “天意啊——”黎元一声叹息,垂下了头。


  崔谦笑道:“大王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识破了这两个宵小之辈,救了臣一命。”


  “你别奉承我啦。”孙绍笑道:“我能识破他,不是因为我高明,是这个刺客太不专业了,和我说话的半天功夫,至少摸了三次腰里的短弩和短刀。”


  “那接下来怎么办?”


  “试试这小子嘴够不够硬。”孙绍漫不经心的对身后的韩龙说道:“如果能撬开他的嘴,诱范蔓入城,那当然更好,不过,范蔓那老贼狡猾狡猾的,要想骗他入城不太容易,最多抓一两条小鱼。”


  韩龙点点头,上前提起黎元出去了。


  “金陈王,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孙绍走到无咎面前,背着手,慢慢的转着圈子。无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地上磕着头。他现在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越王孙绍居然一直就在城中,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想着帮黎元刺杀崔谦,真是蠢到家了。他不由得又为范蔓感到悲哀,范蔓一直在等孙绍来,却不知道孙绍早就在城里。


  “想活命吗?”孙绍用脚尖踢了踢无咎。


  无咎木愣愣的,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通译说第三遍,他才回过神来。他仰起头看着孙绍,想看看孙绍是在拿他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孙绍已经收了笑容,很严肃的看着他,眼中有杀气,但是却看不出一点的戏弄的成份。无咎忽然升起了一线生机,连忙叩头道:“一切全凭大王吩咐。”


  孙绍点点头:“你起来吧,回宫里闭门思过,等我打败了范蔓,再和你研究这件事。”


  无咎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一步步的退出了大帐。大帐外,十个箭手已经全部倒顾血泊中,一个个双目圆睁,短弩和毒箭完好无损的摆在一边,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动手。


  过了一阵子,韩龙走了进来,冲着孙绍摇了摇头。


  “看不出这竖子胆气不足,倒是个义士。”孙绍冷笑一声:“不过,我也没指望他反水,立刻发信号让卫温、越海他们过来会战,咱们就和范蔓堂堂正正的打一仗,看看这个纵横南海三十年的扶南王用兵究竟有多厉害。”孙绍顿了顿,又道:“把那几个猴子的人头砍下来腌好,等开战之前挂到城墙上去,灭灭范蔓的锐气。”


  “喏。”崔谦大声应道。


  范蔓看着手里刚收到的阮武的军报,手直发抖。阮武说孙绍还在孟昂湾,可是他刚刚收到了越国大军从东西两面赶到的消息,也收到了孙绍从城里发出的战书,孙绍就在城里,刚刚斩杀了黎元等人。他骗了孙绍,而孙绍也骗了他,两人用尽心机,最后还是没能分出胜负,还是要靠实力做最后的对决。他在城外等孙绍,准备围城打援,而孙绍也在城里等援兵到来夹击他。现在,孙绍的两路人马分别从东西两面赶到,已经切断了他的退路,他无处可逃,只能和孙绍在顿逊城下一战。


  没有任何机巧,完全凭实力硬碰硬的一战。


  范蔓慢慢放下了阮武的军报,沉声说道:“召集众将议事,明日决战。”


  长山东麓,范长看着一路溃败的吴军冷笑不已。吴国人只会玩一些阴谋诡计,派人截杀外出的斥候和辎重兵,真正到了战场上却是一些懦夫,这两天来,他一直追着吴国人跑。要不是战象的速度实在是提不起来,他现在应该能追到西卷城了。仅管如此,西卷城还是在他的面前露出了真容,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兵临城下,范长就十分兴奋,范旃曾经进入过西卷城,可是范旃死在了,他被吴国人打得落荒而逃,最后死在了长山,而他正相反,他把吴国人打得溃不成军,一路追到西卷城,最终将以胜利者的身份进入西卷城,并且很快就成为日南郡的主人。


  谁还能说我打仗不如范旃?

  就在范长意满志得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追在最前面的一头战象连同上面的战旗突然消失了,范长一愣,刚要追问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亲卫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左侧的天空,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长转头一看,顿时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后脑。
——

  第七十六 公主威武

  第七十六 公主威武

  诸葛恪这段时间可没闲着,而且他还非常忙,前方和范长纠缠,既要显得力有不逮,又不能一溃千里,尽量保持着节奏,不让范长生疑,后方还要选择合适的埋伏地点进行挖坑,挖多少坑,挖多大坑,这些都有讲究,诸葛恪不辞劳苦的一一过问,现场巡视不下三次,其认真负责的态度不言而喻,不仅孙登看了十分满意,就连关凤和孙尚香这些人也非常赞叹,一向眼高于顶的贺达都无话可说。


  说实在的,诸葛恪不象他老子诸葛瑾,相反倒是和他叔叔诸葛亮非常相似,有野心,有能力,又不辞巨细的亲力亲为,为了这扬名的一战,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


  诸葛恪不知道关凤是怎么做到的,接连五天,他们猎杀了范长二百多外出的零散士卒,虽然战绩并不辉煌,但是这种无赖式的死缠烂打却成功的挑起了范长的火气,一出山林之后,范长放开了脚步行军,一路闯进了他的包围圈。


  在范长的前方,诸葛恪挖了三道凹字形的深沟,足足有三四里长,正好把范长的前锋装了进去。沟上铺设了木板,士卒走没问题,但是大象一上去,指定落坑无疑。


  这些经验来自于上次挖坑搞定范旃的那一战,有了成功的范例,这些吴国士卒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这个太子身边的小诸葛大人不仅聪明有计谋,而且对士卒又很和气,对他们吁寒问暖之外,还经常很客气的向他们请教,这让他们觉得很有面子,干起活来精神百倍,力争把坑挖得接近完美。


  第一头战象的成功落坑,掀开了大战的序幕,吕岱和诸葛恪亲自率领大军从后面掩杀过来,被扶南人撵了一个多月的吴国精锐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也来了,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扶南军的后队逼来,速度虽然不是很快,可是那种严整的阵势带来的威压感却让满头大汗的扶南人感到了一股寒气。


  正当酷夏,可是吴国士卒却穿戴整齐,走在最前面的士卒顶盔贯甲,盔甲上的金属片在刺目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不敢正视,他们举着盾牌,盾牌上用红漆画着火苗的形状,远远的看去,仿佛是一道跳跃的火墙。在这些士卒的身后,弓弩手们一边行走,一边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随着鼓点发射着弓弩,一阵阵的箭雨越过百步的距离,飞跃到惊慌失措的扶南军后阵。这些扶南士卒奔跑了半天,热得跟狗似的伸出舌头喘气,阵型早已经乱得一塌糊涂,骤然之间被人伏击,精神上的震撼不言而喻,急切之间,虽然鼓声大起,军官们也在极力的整理队伍反击,可是一切都显得太迟了,他们刚刚射出零星的箭矢,吴国人的已经射出了第二阵箭。


  长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飞射到扶南军阵中,扶南兵原本就没有什么防护装置,就算有现在也都脱得差不多了,就连盾牌大部分都背在了背上,面对锋利的箭矢,他们除了睁大眼睛,徒劳的抱着头之外,没有更多的好办法。


  猝不及防的箭雨造成了很大的杀伤,飞驰的箭矢穿透了扶南人黑瘦的胸膛,迸出一串串的血珠,受伤的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有的当场气绝,而更多的却是受了伤却没死的,他们扔掉武器,倒在地上惨嚎,滚得浑身是土,泥和着血和汗,很快就让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泥猴子。


  吴军初击得手,弓弩手在向前奔跑了五十步以后,就地立阵疯狂射击,而手持刀戟的战士则排成纵队,从弓弩手的空档间鱼贯而出,直扑已经被打乱了阵脚的扶南后阵。面对倒地惨呼的扶南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慈悲心肠,举起手中的武器尽情杀戮,一面砍杀所遇到的扶南士卒,一面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同时怒声大吼着,将恐惧的情绪向军阵深处蔓延开去。


  吕岱带着亲卫营呼啸杀入,战刀所到之处,鲜血横飞,片刻之间连斩三人,号呼酣战的暴烈模样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已经年过六旬。吕岱到日南已经快一年了,这仗一直打得很憋屈,先是被区连偷袭了辎重队,虽然占了西卷城,最后又只能主动撤退,只能坐等孙登前来救援。吕岱是江东的老臣,从主动投靠孙权开始,他打过无数的仗,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憋屈的。堂堂的老将,最后只能把兵权拱手相让,看着诸葛恪一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指挥战斗,对吕岱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污辱。这次诸葛恪把吴军中最精锐的将士拨到他的麾下,让他发起第一波攻击,这是给他复仇的好机会,如果他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他以后想在江东立足就难了。


  所以一发动攻击,吕岱就不惜代价的全力以赴。天气很热,光着膀子坐着不动都是一身汗,更何况现在他还要穿着全套行头厮杀,汗水早已经湿透了他的战袍,全部粘在身上,甚至靴子里都能听到水声,两只脚仿佛踩在水中一般,可是吕岱全然不顾,他举着战刀,带着亲卫冲杀在最前面,用最大的力气命令全军前进,前进,再前进。


  诸葛恪没有冲到最前面,他指挥着弓弩手井井有条的向前推进,在最合适的距离掩护吕岱冲锋。他虽然想亲临战阵展示自己的英勇,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给吕岱机会复仇比他自己上阵厮杀更重要,更何况他现在是全军的总指挥,要注意的是整个战局的发展,而不是砍死几个扶南兵。


  在诸葛恪的指挥和吕岱的冲击下,扶南后阵仅仅支持了盏茶功夫就告崩溃,没被射死和砍死的扶南兵魂飞魄散,被吕岱赶着往前跑,直冲中军,就连辎重兵都扔下了粮车,随着人流卖命的狂奔。


  中军也并不轻松,沉浸在建功立业梦想中的范长还没从战象的离奇失踪中回过神来,就遭到了两侧箭阵的袭击,虽然他身处中军,吴国的弓弩根本威胁不到他,但是落入埋伏圈的恐惧还是让范长有一阵子脑子一片空白。左右两侧的将军们纷纷告急,请求行动,而范长却傻愣愣的站在战象背上目瞪口呆,过了片刻,他才醒悟过来,知道建功立业的事情要向后放一放,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范长举目四眺,前军已经乱成一团,后军也乱了,左右两侧又遭到了对方弓弩的袭击,四面合围,看起来十分凶险,可是他并不担心。一来他知道已方兵力占优,吴国大军四面合围,看似想一网打尽,实际上却犯了蛇想吞象的毛病,他只要把大军聚在一处,吴军根本不可能吞得下他。


  “击鼓,收缩阵型。”范长一挥手,下达了命令:“战象止步,派步卒上前探路。”


  鼓声炸响,惊慌失措的扶南兵在鼓声的指挥下缓缓后退,站在最前面的举起了盾牌,掩护着弓箭手进行还击,也不过是退出了三十步远,他们就发现吴军只是在远处进行射击,并没有追过来搏杀,原本混乱不堪的扶南士卒在经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慢慢的冷静下来,他们四面而立,警惕的注意着对面的敌人,只剩下后军喊杀声阵阵,却是吕岱已经击溃了后军,正赶着后军冲击范长的中军。


  范长见后军已经崩溃,而辎重粮草更是几乎全部丢失,成了吴军的战利品,气得面色铁青,他命令亲卫营上前拦在溃败的士卒面前,挥起手中的战刀,一口气斩杀了上百名溃兵,这才总算止住了溃兵的无序奔逃,让他们从两军之间的空隙中穿过,以免冲乱中军。


  三十头战象一字排开,冲着冲杀过来的吕岱部齐声嘶吼。低沉的象吼提醒了吕岱,他连忙命令击鼓重整队型,由举盾的甲士上前组成横队,一百多面绘着火焰的盾牌一字排开,如同一道火墙,在挚热的烈日下倒有几分气势,与此同时,三千多士气正旺的士卒齐声跺足大呼:


  “杀!杀!杀!”


  吼声如雷,一下子盖过了战象的吼叫声,把扶南军鼓起来的气势压得一滞。正缓缓上前的战象有些躁动不安起来,有几头战象甚至停住了脚步,意图向回走,即使背上的象兵拼命的抽打,也不肯再向前一步。士卒们虽然知道那些盾牌上的火焰画得再象也是假的,可是战象却没有这么高的智商,远远的看去,这些盾牌组成的火墙和真的无异,怕火的天性让它们心生惧意,更何况还有吴军刻意呐喊造成的巨响助威。


  吕岱看到了战象的迟疑,心中大喜,他最担心的就是扶南人的战象,诸葛恪挖了个凹字形的长坑,扶南人的前左右三面都有坑,不怕战象冲击,唯独后方是没有坑的,也正因为如此,诸葛恪才把八千最精锐的士卒安排在后方。但是,面对战象的冲击,吕岱对诸葛恪准备的盾牌这些招数能否奏效心里并没有底,万一战象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冲杀过来,那他将面着重大伤亡,甚至可能一败涂地。


  看到盾牌起到了预期的效果,吕岱总算放了一些心,他再接再励,一面命令甲士们举着盾牌缓缓上前,并且不时的晃着动盾牌,让火焰看起来更逼真,一面命令二百多名手持铜锣的士卒上前,一声令下,同时敲响了铜锣。


  “哐哐哐……哐哐哐……”


  铜锣尖锐的炸响突然而急促,原本就有些不安的战象突然听到这么刺耳的声音,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先是两头战象忽然长鸣一声,奋起前蹄,人立而起,将背上的士卒扔了下去,接着转身就跑,紧接着,更多的战象开始掉头。


  “冲上去!”吕岱狂喜,诸葛恪准备的办法果然奏效了,如果能赶着这些战象去冲击扶南人的中军,那效果可比扶南人的后军厉害多了。他抓住有利战机,趁热打铁,命令前面的甲士加速上前,同时使出了最后的杀招。


  火箭!


  三百多弓弩手拉开了弓,搭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火箭,点燃了绑在箭杆上的引火物,然后冲着战象射了过来。这些箭虽然不可能射杀这些战象,但是这火可是货真价实的,引火物中还有油脂,只要射中战象,火就会粘在上面烧,足以痛得战象乱了阵脚。


  火箭呼啸而去,三十头战象几乎无一幸免,少的中了一两枝火箭,多的则有七八枝,最惨的中了十来枝,火苗熊熊燃烧,烧得战象的皮肉滋滋作响,剧痛让战象彻底失去了理智,它们再也不受控制,掉转头,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火形盾牌,尖锐的铜锣声,再加上如假包换的火箭,终于击溃了战象,把扶南人最大的倚仗变成了他们的噩梦。看着被发狂的战象冲得七零八落的扶南人军阵,吕岱放声大笑,伸手一抹满脸豆大的汗珠,长啸一声:“冲锋——”


  吴军士气如虹,虽然他们都热得汗流浃背,一个个都象刚从水里上来似的,但是他们心情激奋,要不是吕岱约束着他们保持阵型,他们恨不得追上去狂砍。扶南人已经崩溃在即,这个时候是杀人最痛快的时候,如果一战成功的话,丰厚的赏赐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一战如果能全歼扶南人,该死的战争就可以结束了,再也不用顶着这么毒辣的太阳战斗了。


  吼声如雷,配合着铜锣的炸响,咻咻飞驰的火箭,驱赶着战象和扶南兵蜂拥上前,摧枯拉朽的冲破了阻拦,直冲范长的中军。士兵们的惨叫声,战象的鸣吼声,交相呼应,将恐惧一**的传向更深处。


  范长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大军的溃败,特别是三十头发了疯的战象让他无计可施,扶南士卒对战象的威力向来敬畏,这些他们平日克敌致胜的强力武器一旦反戈相向,杀伤力同样惊人,在战象的冲击面前,扶南士卒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终于如被洪水冲刷的堤岸一样轰然倒塌。


  崩溃从后阵很快蔓延到中军,再波及到前阵,正打算派步卒上前探路的前军听得身后大乱,也慌了神,将军们连忙敲响了请示的战鼓,但是这个时候范长已经身不由已的跟着溃败,哪里还有心思下令,得不到指示的将军们只能各自为战,他们在短暂的迟疑后,开始向前奔跑。


  士卒们如潮水一般的涌向吴国人挖下的深坑,前面的士卒顺利的通过了深坑,可是后面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经过无数只脚的践踏之后,隐藏得很好的深坑开始露出了黑黝黝的面孔,特别是那些和战象一起奔跑的士卒,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战象踩断了坑上的遮盖物,落入坑里,却无法止住脚步,被后面的同伴推着,身不由已的摔落坑中,随即被跟着摔进来的人踩住,压在下面,再也不能翻身。


  这个时候是被人踩还是被战象踩,都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反正等待他们的结果相同。


  宽两丈深一丈的深沟很快被填起了一个地段,随后的扶南士卒们欢呼着,踩着同伴或者战象的身体越过深沟向前飞奔,后面的士卒有样学样,尽量向已经被填实的地段奔跑,有限的宽度不足以让太多的人通过,不时的有人被挤落坑中,慢慢的填满,成为后继者求生的通道。而那些运气不好的士卒则干脆发足奔跑,试图跳过深坑,两丈宽并不是不能跳过,可是乱军之中怎么可能让你从容加速,或是用手中的长矛做支撑,大多数士卒都摔了下去,只有少数幸运儿逃出生天。


  然而越过了深坑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活命,在他们的面前,还有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士卒和连弩,寒光闪闪的箭矢露出阴冷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灵。


  孙尚香一声令下,二十架连弩开始咆哮,连续不断的箭雨扑向如潮般涌来的扶南士卒。扶南士卒躲闪不及,纷纷被射倒在地,真正能幸运的冲到阵前的只是极少数,被手舞战刀的吴军士卒迎上前去,轻松的斩于阵前。


  然而扶南士卒无路可逃,明知前面是死路,他们也只能奋勇向前,向前冲还有一线生机,想要回头却是根本不可能,几万人再加上已经不受控制的战象形成的人潮,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阻挡的,不要说回头,就是脚步慢一下,都有可能被后面的人或象踩死。


  当此之时,不向前哪里还有生路。


  扶南士卒被逼到了绝境,他们疯狂了,前仆后继的越过深坑,挥舞着战刀和盾牌,向挡在他们生路上的吴国士卒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随着第一道深坑被填满,越来越来的扶南士卒冲过了深坑,冲过箭阵的屠杀,赶到吴军阵前的士卒也越来越多,阻挡的吴国士卒渐渐的有些抵挡不住,被亡命搏杀的扶南士卒杀得步步后退。


  “撤!”孙尚香一声令下,弩手们射空了箭,然后在连弩上倒上油,点起火,转身就跑。


  扶南人面前压力一松,齐声欢呼,跟着就追了上来,可惜,他们的好运并没有延续多久,不过五十步,他们再次遇到了一批连弩的截杀,而在连弩的面前,同样有着一道宽两丈,深一丈的坑。


  同样的惨剧再一次上演,冲在最前面的士卒被连弩射杀,被以逸待劳的吴国士卒斩杀,而跟在后面的士卒和战象则纷纷落入坑中,成了其他人的垫脚石,直到坑填平,扶南士卒逃亡的阵势才再一次流畅起来。


  扶南军被死死的堵在了这个凹形的阵地上,三万人挤成一团,除了用生命去填坑之外,他们无计可施想。虽然知道向后转才是生路,可是可恶的吴国人就堵在他们后面,驱赶着他们的战象向前挤压,不给他们留一线生机。扶南人叫苦不迭,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能有心思去想如何解决这样的难题,他们只顾着向前奔跑,尽量不要被别人推到坑里去,不要被狂奔的战象踩倒,不要成为别人逃生的垫脚石,至于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那不是他们能考虑的了。


  应该考虑这个问题的范长已经傻了,他骑在战象的背上,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大军,欲哭无泪,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法控制大军,所有人都在逃命,没有人再有心思听他的命令。


  而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拯救他的军队,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用人命去填吴国人挖下的坑,他有三万多人,如果吴国人挖的坑不够多,那多少还能逃出一些人马,保留一点元气,如果吴国人挖了足够多的坑,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范长没有太多的选择,他只能跟着溃兵向前赶。


  在放弃第三道坑之后,陈时指挥的吴国士卒损伤已经超过一半,无力再战,他们被已经陷入疯狂的扶南士卒逼得连连后退。扶南士卒虽然溃不成军,大多数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可是他们被生存的**刺激得两眼通红,不管不顾的向吴国士卒冲过来,哪怕是已经中了箭,受了伤,还是拼命上前,他们用刀砍,用矛刺,用身体撞,抱住挡住他们路的吴国士卒,用嘴咬,用手抠,使出所有的潜能,为自己的活路而奋斗。


  吴国士卒被他们的疯狂镇住了,面对着一张张狰狞的脸,他们的军心开始动摇,阵势开始松散,被扶南士卒冲得摇摇欲坠,崩溃在即。


  “姑姑,嫂嫂,陈校尉支撑不住了。”孙鲁班跳着脚,指着被扶南人围在中间的陈时大叫道。


  孙尚香微微一笑:“大虎,想上阵吗?”


  “想!”孙鲁班兴奋得声音都发抖了,不假思索的大声应道。


  “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带些人,去帮你兄长打这一仗。”孙尚香转身应道:“芳卿,你带两百人保护公主。”


  “喏。”柏暧大声应道,转身领着二百人站在孙鲁班的身后,呼啦啦一声响,飞虎营战旗迎风飞舞。孙鲁班顿时觉得一股血涌上了头,小脸涨得通红,她站到飞虎营的面前,拔刀大呼:“飞虎!”


  “飞虎!飞虎!”二百女卒齐声大喝,扬刀出鞘,一片寒光闪闪,煞是威武。


  关凤转身道:“丁奉,保护公主,与飞虎营一起出击。”


  “喏。”丁奉大声应诺,手一挥,一千摧锋营出列。丁奉一扬刀,一千摧锋营将士跺足大呼:“摧锋,摧锋!”与飞虎营威武之中还带有几分阴柔之气的吼声相比,摧锋营的吼声中充满了阳刚之气,让人闻之热血沸腾。


  “杀——”孙鲁班声音都变了,在丁奉和柏暧的护卫下,开始奔跑。他们迅速的杀开一条血路,冲到了陈时的面前。孙鲁班长刀一闪,将陈时面前的一个扶南士卒一刀枭首,鲜血泉涌,喷了她一头一脸。闻着热乎乎的血腥味,孙鲁班更是兴奋莫名,一声娇喝,上前两步,长刀荡开一柄战刀,狠狠的劈在另一名扶南士卒的脖子上,用力一拖,刀柄已经狠狠的砸在又一个敌人的面门上。


  陈时惊讶的看着这个身形虽然娇小,却勇不可挡的小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他蓦地举刀狂呼:“公主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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