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乞丐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21 18:18      字数:8126
    “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君侯怕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个老叫花子……”


    老乞丐斜躺在地上,倚靠着一面墙壁,翘着二郎腿,一副随意模样,盯着陈错,嘿嘿的笑着。


    “还请前辈指点!”陈错并不理会,只是拱手说着,心道,你这话条理分明,还一天两笑,敲三约见,更不要说,一见面就口称君侯,要是个单纯的乞丐那可就邪门了!


    况且,就算自己猜错了,不过是丢点面子,若是对了,就是正儿八经的机缘。


    老乞丐笑了笑,敲了敲身前破碗,道:“老叫花子露宿街头,等着旁人施舍,君侯你这大半夜的,过来作甚?也是来施舍的?”


    陈错回道:“前辈说笑了,是您与我约了此地此时。”


    “哈哈哈!”那乞丐忽然笑了起来,随后指着陈错道:“我道高门多华贵,怎的你这般大人物却满嘴的胡言乱语,莫不是欺负我老叫花子?故意给我打机锋,就是不愿意施舍一顿!”


    陈错顿时错愕,而后心中一动,看着那老乞丐一边笑,一边拍着干瘪的肚子,兴许是通明丹起效,忽然就福至心灵。


    于是,他拱手道:“夜寒物缺,前辈既然饿了,不如入府,在下让人备下酒肉,以作招待。”


    那老乞丐闻言喜道:“果真富贵人家,居然这般大气,如我这等乞丐,也能入得厅堂,快快带路!”


    陈错闻言点头,领着老乞丐入府,然后招呼陈海,让他赶紧张罗起来。


    不多时,侯府的正厅便灯火通明。


    宽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还有诸多菜品被不断的端上来,摆放在老乞丐的面前。


    老乞儿敞着怀,露出一身精壮的筋肉,他抓着鸡腿、大肉大快朵颐,不时朝身上抹一爪子,胡子上、身上各处和破烂衣衫都抹了不少油污和泥污。


    门口,正指挥婢女上菜的陈海,很是嫌弃的看了老乞丐一眼,又瞅了一眼作陪一侧的陈错,心里头满是不解。


    他着实不明白,怎么大半夜的,君侯突然领着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乞丐过来,将整个侯府的人叫起来,阖府上下忙碌半天,就为了款待那乞丐。


    “莫非是为了一试我等忠诚?记得白日里,君侯也曾让人找乞丐来着,该不是毫无来由,唉,这大半夜的,着实困倦,若是往日君侯胡闹,不说禀报老夫人,就是翠菊上前,也能劝阻一二,如今却是……嗯?”


    陈海本暗自抱怨,却忽然一愣,然后目光游走,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却无所获。


    “有段时间没见到翠菊了?莫非她已认了命,不再纠缠君侯了?”


    但他不及深思,就有仆役过来请示后续,跟着后院又有混乱,陈海赶紧过去调度,这一忙碌,方才的念头自是抛之脑后了。


    待得酒足饭饱,老乞丐拍了拍鼓起来的肚皮,打了个饱嗝,满脸笑意的冲陈错点头道:“侯府的饭食就是不一般,好吃!好吃!”


    “您满意就好,若是觉得好吃,留下来每日都吃,那也无妨。”陈错不以为意,方才陈海暗示过自己,觉得让乞丐上桌,那是尊卑颠倒,但自己穿越而来,本不怎么看重,再加上有求于人,哪能计较细节。


    只要能有用,那就该用上。


    可那老乞丐却摇头道:“不妥,不妥,我若日日吃这侯府饭食,怕是要折了寿的,倒不如过去那般自在。”


    陈错心中一动,一挥手,让陈海领着众人先退下,连护院侍卫都不让留下,只是这群人职责在身,不敢远离,最终妥协之下,守在门外。


    等人一走,陈错关闭门窗,就再次请教:“前辈之话,似乎意有所指,还望教我!”


    老乞丐牛饮一口茶水,剔着牙道:“老叫花子可不懂了,君侯老是这般询问,难道方才那饭,其实另有所求?老叫花子可没钱付你,更干不了活,你可是折了本了!”


    陈错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开始怀疑起来。


    毕竟一连串的请教询问,对面老乞丐都只是类似言语,不漏半点口风,难道真是个骗吃骗喝的?

    那对着自己和墨鹤笑,身姿矫健抓不到,又该怎么解释?


    那对墙敲三下,半夜巷中坐,又是什么路数?

    一时之间,陈错心头念乱,颇有几分拿捏不定了。


    那老乞丐见状,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随后咂吧着嘴,指着陈错身后,惊叫道:“不好,有鬼!”


    陈错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脸色瞬间苍白,却没有立刻转身,反而是一咬牙,强自镇定下来,随后面露凶狠,两手撑起身子,不退反进,就要朝着老乞丐扑过来!


    那老乞丐目露奇光,而后抬手朝着陈错就是一指,口吐一字。


    “定!”


    一字落下,陈错立刻全身僵硬,竟是难以动弹了!


    他便这般保持着要前扑的动作,定格半空,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

    “啧啧啧!”那老乞丐放下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啧啧称奇,“好一个临汝县侯,这般时候了还临危不乱,若你身有修为也就罢了,分明是个肉身凡胎,又已知凶恶临头,还能一念守心,难得!难得!这心志,说不定真是个修道种子。”


    陈错这会反而不惊惧慌乱了,他保持着前扑动作,发现嘴巴尚且能动,就说:“前辈果然是游戏风尘的异人!”


    老乞丐哈哈一笑,道:“老叫花子可不是游戏风尘,倒是君侯,你几次来寻,莫非是要夺了你那妹妹的机缘不成?”


    陈错却道:“前辈说笑了,该是我那妹子的机缘,必然少不了,我如何能夺了去?您此番既是出现在我面前,又半夜在侯府之外等候,缘由如何,我是心知肚明的!”


    老乞丐一阵错愕,随后上上下下的打量陈错,最后摇头道:“真是奇了,你倒是通透,与之前宛如换了个人一般。”


    陈错便道:“性命都被威胁了,这思路自然是通透了些,还望前辈搭救,传些护身功法,没有功法,借我些宝贝也成,再不济,您在我府上住几日,若那恶鬼来了,帮忙打杀了,日后我必每日设宴,让您顿顿鲜汤、天天鸡羊!”


    老乞丐摇摇头,笑道:“你当那功法、法宝是大街上的石头不成?莫说我只是个叫花子,根本没有,便是有了,又如何能给你,必然自己留着,至于留在此处……”他抓起一片羊肉吞入,斜了陈错一眼,“给你做护院么?”


    陈错还待再说,老乞丐却摆手止住。


    他道:“也罢,吃了你一顿饭,总要报答一二,毕竟这些年乞讨,可没有哪家如你这般大方。”


    陈错闻言自是欢喜,问道:“不知前辈是要传功法,还是……”


    “未经拜师继道,就学仙门功法,可是犯忌讳的,便是皇亲国戚也要被追究,须知这王朝最多不过二三百年,可仙门……广成先师是哪年的来着?”


    老乞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挠了挠脑袋,面露思索之色,嘀咕道:“算了,不想了,总之仙门绵长,我且与你说,十几年前太清之难时,有人偷宗门藏书,如今还有几个魂魄未散的,于幽冥之中哀嚎,估计还得再嚎个七八十年才会彻底消散,若老叫花子传你仙门功法,你真敢学?”


    陈错流下冷汗,干笑一声,很想说一句“敢”,却又犹豫起来,心里则暗暗记忆“太清之难”这四个字,觉得该是个重要事件,想着得找机会问问。


    毕竟,老头这话里透露出的信息量着实不少,还说你不是高人!

    没想到,那老乞丐却忽然近身,笑道:“你不敢学?好好好!我偏就要教!”


    “前辈……唔!”陈错心头一跳,正要说话,但老乞丐满是油污的手,已然按在他的胸腹之间,用力一压,便有股澎湃大力在胸腹间爆发,竟是直接将陈错后面的话,给压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呼长短,吸缓急,吞云吐雾一百单八轮

    “噗!”


    腹中有劲压迫,陈错当即就猛然吐气!


    这是要做什么!

    他瞪大眼睛,眼珠子急促转动。


    老乞丐却是哈哈一笑,也不多言,手上之力转而化为吸力。


    “嘶——”


    陈错又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


    一吐一吸,紧紧挨着,他甚至都没有时间说个话。


    只是转念之间,那老乞丐手上劲力再变,又是一个压迫,

    陈错便又吐出一口气。


    他这次吐得时间很长,像是要将胸腔腹中的气都吐出去一般。


    “唔!”陈错挣扎着要开口,那老乞丐却又转劲,让陈错再次吸气,他吸的又快又急,转眼之间,干瘪下去的胸腹迅速充盈起来。


    就这样,在那老乞丐的引导下,陈错吐气吸气,吐气吸气,一下一下,有的长,有的短,有的急,有的缓。


    渐渐地,他眼冒金星,腹中却生出一点异样,心头一片清明,已然明白过来。


    “这是种呼吸吐纳的法门,这老乞丐真在传授功法不成?只是,哪有这般传授的?这就叫啥?实践中教学?”


    老乞儿看着陈错双眼,忽然笑道:“君侯果然有天赋,这么快就明白过来,这套吐纳法门,一呼一吸为一轮,分三十六凝轮与七十二散轮,一共一百单八轮,传闻上古之时,有大能吞云吐雾,一个呼吸间,风卷云舒、春夏交替!能记住多少,便看君侯造化了!”


    陈错登时一惊,也不管这教学理念了,便收敛心思,全心记忆起来。


    不管这老乞丐到底何意,都先记下来再说其他。


    妙的是,他在见老乞丐前,吞了一颗通明丹,不只思路清晰,记性也增强不少,凝神感悟之下,一呼一吸越发清楚。


    那老乞丐见了,眼露意外之色,却依旧施为。


    陈错则已闭上眼睛,全心感悟吐纳节奏,待得时间一长,心神逐渐沉浸其中,仿佛外界一切都已然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呼一吸。


    在这呼吸之间,他的心神渐渐稳固,下腹中也慢慢生出一点微不可查的暖流。


    时间流逝。


    待得最后一口气呼出去,已满了一百零八下吐纳之数,陈错恍然惊醒,四肢百骸中说不出的舒畅,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暖烘烘、热滚滚。


    他睁开了眼睛,刹那间,周遭一片光明,连桌椅缝隙、门窗边角的细微之处都分毫毕现。


    陈错骤然起身,更有几分身轻如燕、力大无穷的感觉。


    不过,等他站定,这些感触纷纷消退。


    “果然有门道!”他暗叹一声,再找那老乞丐,要问上两句,但入目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


    “怎么回事?方才还引领我吐纳出最后一口气,怎么一转身,人就没了?”


    陈错招来门外护卫询问。


    几个护卫听完之后,面面相觑,都是欲言又止。


    陈错见着奇怪,催问两句。


    一护卫才道:“我等领命守卫,从未见过什么乞丐。”


    陈错一惊,心下不由生寒,又招来陈海。


    陈海道:“小人等未见过什么乞儿,是君侯您说腹中饥饿,让人准备夜食。”说完,还看了一眼陈错胸前油污和满桌子狼藉,眼珠子微微一转,面露疑惑。


    不记得老乞丐了?


    陈错还不甘心,连问几人,才惊觉,众人对那老乞丐竟是半点印象都无,仿佛其人根本未曾出现过。


    难道自己在做梦?

    陈错这念头一起,便摇头否决。


    他若睡着,只能入梦泽,如何做梦?

    一时之间,陈错惊疑不定,注意到陈海目光,便顺势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入目的是一片油污,抬头一看桌上狼藉,他终于确定,那老乞丐肯定来过,只是旁人都不记得了!不由感到诡异莫名。


    “仔细想来,此次实是鲁莽,凭着陈娇的话,加上恶鬼威胁,有些饥不择食了,方才被那乞丐定住,动弹不得,其实非常危险,只是结局不算坏,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定要谨慎。”


    想到此处,他又低下头,看着胸前衣衫,哭笑不得。不过,废了衣服终是小事,关键是这部功法,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这套无名吐纳法,也不知道名号,亦不知晓功效,彻彻底底的三无产品,所谓吞云吐雾、春夏交替,更是没影子的事,真这么厉害,岂能随意传授?而且内容这般简单,不怕我随意外传?唉,稀里糊涂的练了一遍,不知有没有什么隐患,况且,那乞丐和周道长都说,偷学功法很是不妥,难道要束之高阁?”


    想到此处,他忽的苦笑一声,心道:最早见着老乞儿,寻他不得,便处处搜寻,好不容易见着人了,反倒游移不定,有了功法也犹豫起来,这人的心思果然难测,就连自己的,都无从琢磨,不过不管练不练,都得先记下来!


    一念至此,他驱散众人,回到屋中,马上躺倒在床,进入梦乡。


    入了梦泽之后,丹药效用尚未退散,但已有减弱迹象,那利用身体直接记忆的无名吐纳法,居然有几分模糊了。


    陈错深吸一口气,权衡半天,终是在梦中投影了白纸,趁着记忆尚且清楚,给麻利的记了下来。


    这纪录的方法,除了呼吸之外,还刻意标注了吸气和呼气所用时间长短,乃至用力程度。


    “若没有服用丹药,我决计不能记的一点不差,就此而言,那通明丹日后倒是有大用处,每有大事,当先吞服!”


    待最后一笔落下,陈错吹干墨迹,拿起来,看着纸上的无名吐纳法,端详许久,猛地一咬牙。


    “事到如今,哪还有多少选择,再挑三拣四,性命怕是都没了,没说的,干!”


    当天夜里,他就又吐纳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陈错一起身,便感到精神充沛,洗漱的时候一个疏忽,竟是将铜盆给捏出了一点痕迹。


    “居然这般有效?这才多久?”


    心头又惊又喜,对无名功法的一点疑虑又少了许多,对他而言,最缺的就是时间,能快速提自身实力,那是求之不得!哪里还能管上许多?


    “除了实力,还有周边安全,都得利用起来。”


    一念至此,陈错吃了饭,便让陈海一番准备,随后乘车前往城外,对外说是要寻个寺庙拜佛。


    消息传到王府,陈母正忙着善后盗窃之事,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道:“他倒逍遥,不知家中危难。”


    陈河在旁说:“这几日,君侯赶着集望,也颇劳累,如今府中出事,他去拜佛求平安,兴许也是好意。”


    陈母摇头叹息,忽然想到一事,道:“周先生说二郎文章聚了小望,那文章到底如何,你来说说。”


    陈河摇头推脱:“小人如何知道文墨事?不如请张君子来,他知识渊博、交友广泛,正好询问。”


    陈母同意了提议:“也好,之前让他打探的事,也得赶紧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