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用机展未变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20 13:11      字数:1132042
    张御决定下来之后,看了元一天宫方向,真正入主金庭后,他发现了一桩此前不曾察觉到的状况。


    固然元一天宫和金庭都是身处在元空之中,诸人彼此之间也可气意交传无碍。但是彼此之间实际上是有着一个界限的,并不是简单的金庭和元一天宫的划分,也不仅仅是清穹之气和对面某件镇道之宝的划分。


    这划分在于道争。


    分别将元夏与天夏断在万世化演之前和化演万世之后。


    此是来自于争道本身的定划与约束,牵连至上力量之下,自然而然就分成了两面,也区别出了各自所代表的不同的道理。


    最后哪一方赢了,那么就由哪一方去覆盖对面,从而取得上方,或许输的一方不仅仅是自身尽覆,连至上之器也是一并归合。


    其实对于上层对抗来说,这也算得上是温和的方法了,不必彼此斗得翻天覆地,更不用掀动元空剧烈波动,就能决出胜败。


    但是可惜,这些温和只是存在于先天五太的主身与映身之间的,并没有把其余大能算入进来,反而是强势排挤在了一旁,你只能接受我给你的条件,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此辈对于这些大能不管态度如何,好歹还有一些交代,可是下层生灵,却是从来不在其等考虑范围之内的。


    既然元夏和天夏之间有着天然的隔阂,那么他现在也是打算利用一点。


    他可以先去设法找寻先天五太的印象,因为他本身就是金庭之人,那么由他来寻金庭的执摄时,元夏便是出手,也是无法越过他直接找到此辈的。这样可以彻底杜绝此辈之归来。


    此刻他伸手一拿,将一缕清穹之气抓来,同时分出一缕气意,再是一挥袖,直接渡送去了天道下游,由此遮挡住了寻觅之途。


    天夏内层,伊洛上洲,英颛一身黑袍,坐于自身驻阁之中,正在持坐之中,那如墨染一般的黑色命火几乎笼罩了整个修行所在,在持续了许久之后,倏然晃动了几下,便拢入了身躯之中。


    他睁开双目,猩红之光一闪而逝。转首看向一边,却见那里架子上两个泥人小娃娃忽然相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而在这时,一个人影似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并在他不远处站定。


    其身影大半落在光影暗处,似乎与之融为一体,其开口道:“道友坚持行自身之道,还找出了解决之法,看去也颇有可为。”


    英颛静静言道:“你既然来此,那定是看到此法门中有所缺陷了。”


    霍衡依旧站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与他说话,笑了笑,道:“缺陷谈不上,只是道友为固求此道,纵然最后能一窥上境,可这么下去,用时却委实太过长久了,或许要数千载数,才得成就,或许有什么关隘,还会拖得更长。”


    他悠悠道:“或许在道友看来,数千载数也算不得什么,就算再长,只要能求得大道,已然是足够了。


    可是如今天地待变,我以为也就在这一两百年之间了,届时当会有无数英才在此中角逐,英道友就这么错过,可是甘心么?


    以英道友你的天资,还有你对道法的敏悟,就这么看着那些本是不及你之人去到你前面,去参与分润道果么?”


    英颛平静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霍衡也不以为意,玩味一笑,道:“道友或许有所耳闻,就在不久之前,天夏上层有大变,我可告诉你,哪怕那些自世之初便得存有的先天之精,亦是免不了被杀堕于天道之下,可见这世上实则无物恒常,也无物不可变。”


    英颛道:“无物不可变,便连混沌之道也是如此?”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眸看向霍衡,“你也是如此么?”


    霍衡大笑一声,道:“混沌之道又岂拘一人一相?道友你若入得大混沌,那么在外行走的可以是道友,也可以是我,你问我混沌之道是否会变,那却是问错了,因为混沌便是变数本身也。”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躯,身影也是逐渐淡化,声音却依旧清晰传来:“道友可慢慢想,你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可以寻我一问。”


    他的身影逐渐淡散,在彻底消失后,只是在原地所在留下了一圈焦黑灰烬,此时那两个抱在一起的泥人娃娃才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并拍了拍胸脯。


    英颛眼眸之中的猩红之色也是退了下去,他其实并不拒绝与霍衡说话,这人的功行深不可测,每一次出现,都能指出他功法之中的某些缺弊。


    其人一直没有遮掩自身的意图,就是要他加入混沌大道,可这等举动似乎又与其人一直以来的指点有些相悖。


    他认为这其实不矛盾,这是对方所站的高度不同而造成的,就如此人曾经所言,天地万物都可移变,何况处于其下的修士呢?以其人角度俯视下来,千年万年都是一瞬,而在这等时间内,没人敢说自己是会一成不变的。


    他连自己都不确定未来道途会是如何,这人所需要的,正是那个未来之变数的。


    他想起了其人所言上层之变化,上层的确是有所不同了,天夏所有的修道人哪怕不知道真正原由为何,也都是能够清晰感受得到的。


    就在这时,噔噔噔噔的跑动之声传来,幺豆背着一个硕大背囊跑入了进来,兴冲冲道:“先生,我准备好啦,我们这便可以出发了么?”尽管这些年过去,可他个头样貌仍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英颛静静道:“可以。”


    他心意一转,牵连上了训天道章,随后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光幕。这等光幕本来只有自身可以看到,可是此刻,随着他与幺豆在训天道章之中借心印以沟通,两人都是清楚看见了此等景象。


    他自座上起身,往光幕走去,整个人就没入了其中,幺豆也是露出了兴奋之色,噔噔蹬跟了上去,很快也是进入光幕不见。


    而那些泥人娃娃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随后嘀嘀咕咕几声,也是一个个跳下了架子,一个个跟着蹦跳了进去。


    这一回,他们所去之地乃是玄浑天,进入此中其实没有什么太高的门槛,便只是初入道途的弟子,若是有玄尊带着其来此,那么依旧是可以顺利进来的。


    实际上只要天夏治下之生灵,那么不拘你具体是什么身份,哪怕是神异生灵都是可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适合在此处修行,毕竟这里的气机对玄尊最为有益,低辈弟子若是直接到此,并不见得有利,需得有师长为其添加一层护持,才可在此久驻。


    故是现在各地玄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一些修道精进较快、或者立有功劳的弟子提供进入此间修行的机会。


    但也有一些英才不希望借助玄府之力,认为不如在内层修持。这也不算有错,毕竟天夏内层所提供的环境在早期修持已然足够好了,在浊潮不兴的时候,很少有下层界能比拟天夏内层的。


    光幕一阵晃动,幺豆从中走出来,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空旷的平台之上,他双手抓着背囊的带子,跑前了几步,看着前方那壮丽的银河从天入地,仿佛倒悬于虚宇之上,不禁哇哦了一声。


    在训天道章之中,他已经多次看到过这般景象,可总是不及自身亲身看过来的震撼。


    看着有一些格外明亮的星辰,他知道那是已然有玄尊开辟的道场,其中最亮的那十余枚,有人猜测那可能玄廷廷执所居之地。


    而他也明白,自己所在之地,在别人看来说不定也同样是一颗明亮的星辰。在看了很长一会儿之后,他才有闲心打量四周,发现周围空空荡荡,就是一个浮空大台,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有些失望,道:“先生,这里太简陋了。”


    英颛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简单,那就交给你布置了。”


    幺豆一怔,摸了摸后脑勺,随即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他当下唤出了训天道章,进入了心印之中,训天道章之中有他借助心印塑造的景物,这是他日常想象中的驻殿,可称壮伟奇丽,而在此刻,随着他的推动,却是直接从训天道章之内反照出来。


    只是须臾之间,就有缕缕星光垂降下来,随后那一方心印之中的殿宇便在此间矗立了起来。


    训天道章与玄浑蝉所辟是有着有着密切的联,训天道章之中所想,借助玄浑蝉这至上宝器之助,就能在此映照而出,并且还化为真实,玄浑蝉配合训天道章,那是完全打破了虚实界限了。


    幺豆张望了几眼,不禁满意的拍了拍手,跑到英颛身边,邀功道:“先生,好啦。”


    英颛点点头,走入了殿宇之内,在主殿中间停步,道:“坐好。”


    幺豆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英颛一抬头,凝视片刻之后,便有点点星光洒落而下,随后在大殿案台之上化为一枚枚指肚打消的晶莹玉实。


    清穹之舟既能够提供玄粮,玄浑天也能用玄浑蝉运炼而出的“仙实”。用此修行,功行提升速度大大加快。


    他此刻也是坐了下来,稍作运法,那些仙实就化散成一团璀璨气雾,向他飘了过来,并融入到他身躯之中。


    霍衡说得不错,正常情况下,因为所走之道特异,他的确是修行缓慢,可是这并没有把玄浑蝉给予的助力算入其中。现在上下一同,在上层力量的支持之下,小到修士个人,大到天夏之未来,诸般变化,绝非一语可定!

    ……


    ……


  第一百章 立序蔽侵染


    自玄浑天虚宇之中洒落下来的“仙实”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而只是在每日的固定时候才会出现,所以这个时段不能错过,而于此刻进入此间的修道人,无不是在那里专注定持。


    可见那片倒垂下来的银河之上,有点点星光闪烁不已,显得愈加灿烂。


    英颛在一番长久持坐之后,功行感觉略微有所提升。虽然只是微小一点,但已然很不错了,日积月累之下,那就极大进步。


    要知诸多修道人在进入玄尊之境后,几乎是感觉不到自身进步的,更别说他此刻所走的路更是上升困难了。


    他对幺豆道:“我已为你作以遮护,你可在此修持。不要随意外出。”


    幺豆嗯嗯点头,他身后的泥人娃娃也是一齐点头。


    英颛起身从这里走了出去,来至后殿,唤出训天道章,过了一会儿,风廷执的身影便就自里出现,他见到英颛,郑重道:“英玄尊,可是那人又是出现了?”


    英颛平静道:“是。”


    每一次见到霍衡,他俱会将此事告知玄廷。因为大混沌的影响往往是在不经意中传递的,这般也是防止自身往大混沌那便堕去。


    风廷执神情一肃,他待将整个经过都是问清楚后,他借助玄浑蝉之助引了一道星光过来,洒落在英颛身上,并无见得任何异状,于是神情稍松,道:“英玄尊,我观你身上并无混沌之气侵染,我会将此禀明玄廷,若是再见此人,还请你及时告知。”


    说完之后,他便从交流之中退了出来,而后将此报知了玄廷,陈首执等人收到这呈报,按照以往的例子,将此报去了上层。


    霍衡之事不是他们能处理的,所以以往玄廷对其视而不见,唯有让上层大能负责处置了。


    张御这里立时受到了呈报,他思索了一下,因为他接触过霍衡,所以很清楚的霍衡想做什么。此人为了传道,往往会盯上那些有一定资质,同时具备极大潜力的修道人。


    虽然其并不采取强迫的手段,往往只是直接说出你目前的不足,还会指出你身处的窘境,可霍衡的最终目的,终究是为了让人投入混沌之道。


    而其所看重的修士,意味着未来可能取得足够高的成就,很可能会在未来成为天夏之柱石,若是被引导并投入了大混沌,那绝对是天夏的损失,同时还会因此壮大大混沌。


    若是如此,那必须要有所防范。


    天夏这里其实不止英颛一人遇到霍衡,从他收过的传报来看,也有其余修道人见过此人,但是与此相异的是,元夏那处却是从来不曾有人见过此人,至少从元夏传回来的消息中,并不存在有关此人的任何消息。


    他认为这是应当元夏最早拥有元夏天序笼罩的,诸多镇道之宝维护之下,其人无法侵入此中的缘故。


    既然这样,那么天夏也当有此守御,

    他此前就曾想过构筑天夏天序,并向玄廷提出过建言,不过镇道之宝不足,所以只是暂且开了个头,再说没有上层力量配合,此事很难真正完备。


    但是现如今,却是有此条件了。


    天夏镇道之宝的数目多了起来,以此足构筑天夏之天序。


    不过与元夏不同,天夏是为了防守,而不是为了固守,天夏道念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并不是永恒不变的,若是追逐这个,那不过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元夏罢了,所以即便竖立天序,也当是有针对性的。


    此是为了防止修道人在底层次时不被过高的力量所侵害。而此等做法,天夏的镇道之宝也不至于像元夏一样长久固束不动,从而被迫受到一定的限制。


    只是这个事情他一个人不好定夺,于是他传出气意,霎时与诸多执摄连通到了一处,且这回还唤上了覆象、裘道人二人。


    尽管这两人没有在金庭内部担任执摄,但是同样视他们为同道,金庭的存在,只是有别于元一天宫,他们自身的认知却不会局限于此。


    如果不是涉及只需要简单商量就可以解决的事机,今后每一次重要商议,他都是会唤上这二位的。


    待诸人形影在殿中化出后,他便将自己打算完善天序的想法说了下,并道:“诸位同道以为此事如何?”


    庄执摄考虑了一下,道:“构筑天序,凭我目前之能不难,只是若受得阻挡,霍衡可能因此来寻我。”


    觉霄不满道:“元夏也是这么做的,凭什么他不去找元夏,却偏偏来找我?”


    庄执摄道:“并不是如此说,元夏一直以来都是这般以天序封锁,自道争开始就是如此,而我天夏从来没有如此做过。


    本来没有的,他也不在意,可是本来有的,却是将之夺去,那么定会惹其不满。


    那位虽然只是像身,可也有其自身之智识,我们不怕他们,但我们要考虑好此辈站到对面妨碍我们。”


    覆象道人道:“元衡道友说得对,说得对,混沌像身本不是讲道理的,做事只看是否对自己有利,我们需得考虑后续引发之事。”


    诸人觉得有理,这里必须有妥善的对策,大混沌若是与他们作对,的确会出现很多麻烦的事情,只看一这一次,若不是真余道人引动大混沌,或者不惜己身令霍衡前来助战,事情绝无可能这般顺利。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这也容易,既然我们与元夏立有定约,那么我们也与之立个定约便好。”


    他将自身的想法与诸人说了下,诸位大能听了觉得可行。灵瑕道人道:“在下觉得可以,不妨先这般做起来。”


    张御看了看诸人,见对此都没有意见,便道:“便就如此,若有问题,可再改换。”


    定下计议之后,诸人将各个镇道宝器的聚集起来,很快便在天夏世域外围构筑出了一个简易的天序屏障。


    这自是和元夏天序无法比,他们只是表现出来一个态度,相信大混沌那里很快就会有所反应的。


    做完此事之后,诸人便就等在了在那里。


    觉霄这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道:“来了。”


    诸人看去,便见一缕气意直往金庭而来。他们这次没有阻拦,放了其进来,便见那气意到来之后,化出了形影,却是不霍衡,而是真余道人。


    其人除了眼神幽深一些,看着与以往并无太大分别,但众人都是清楚,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真余了。其人之道完全变成了混沌之道,现在只是一个拥有真余忆识的像身罢了。


    真余道人见了诸人,冷冷眼道:“我知晓金庭为何要做此事,可你们便是阻挡,大混沌亦自会有办法进入天夏的。”


    觉霄忍不住先是出声道:“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你们过去可曾有去过元夏下层么?”


    真余道人道:“不曾。”


    觉霄顿时不满,道:“大混沌侵染凭何元夏可以例外,莫非是我天夏好欺不成?”


    真余道人语声淡淡道:“大混沌只是道法变化而转,若是本来有路,自从路中走,若是无路,则辟路而行,阁下能修炼至这等境地,不该来问我这等事。”


    觉霄跳了起来,指着他道:“狡辩!”


    表面看起来道理是这样,可修士寻道可以这么说,但大混沌可是为了传道,那不管有路没路,只要有确定有收获的地方,那都可去,哪又元夏不去,独来天夏的道理?


    本来他对大混沌不去元夏感到气愤,现在听到这个话他更气了。


    覆象道人笑了笑,悠悠道:“照阁下这么说,那么只要我等天序比元夏更为牢固,那么你们下来就会去元夏那里了?”


    真余道人撇了他一眼,道:“但是天夏便立天序,也是不可能比元夏更为牢固,你们天夏立什么道,你们自己清楚,若是固于元夏,那么就不是天夏了。”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我天夏虽崇变化,也不拒绝大混沌的存在,这是我天夏宽容诚道之故,但我并非是不加鉴别,一味接纳,需知变中有序,才不至于全变,所以我天夏自有规矩,且人人皆得遵守。


    若是无拘无束,那么天夏早便自上而下崩乱了,可见规矩方为第一,更是我天夏赖以维系之根基,而我天夏有遮佑治下子民之责,大混沌若是侵染过甚,我们自可以选择不予接纳,并从源头加以阻截。”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道:“阁下当也知,我等现在有能为做到此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以往是因为畏忌元夏,所以不得已才挨近大混沌,为此也忍受了浊潮带来的冲击,当时天夏也是为此大受损失。


    可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真正对抗元夏的力量,若是大混沌这些像身不作收敛,那么他们大不了远离大混沌。就算不用大混沌,他们也还有玄浑蝉,一样可以推动变数。


    真余道人听了这话,也知他说得是事实,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寻合适的得取混沌大道,要是寻不到,那么他们本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实他不认为天夏会走这一步,因为他们对天夏的威胁还不至于令天夏做出此等反应,可这可能的确是存在的。


    他沉默了下,才道:“你们意欲如何?”


    ……


    ……


  第一百零一章 诸法皆得渡


    金庭诸位大能互相对视了几眼,这位只要愿意谈,那就算是好的。


    白朢道人开口道:“时移世易,以往的规矩总是要改一下的,我天夏既然立了天序,那便不会轻易撤去。”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不过阁下若是有办法,自是可以进来的,但需做个定约,不能只入我天夏之世,要知元夏天序如今残破,那么贵方也当一视同仁才是。”


    对于完全杜绝大混沌的侵染是不可能的,只能取一个折中的办法,现在是天夏单方面承受,而这个条件,则是让元夏与他们一般同样承担此事。


    而如此一来,元夏也将会分担去一部分原先他们所承受的压力,同时也是让元夏牵制了大混沌的部分关注。


    真余道人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了,道:“若只是如此,你们似乎不必与我谈。”他认为天夏这边只需要天序封闭的牢固一些,那么他们自然而然会往元夏寻去的。


    白朢道人笑道:“这便是我等元夏不同所在了,我们并不想完全杜绝外道,我们对大混沌也并不存有极端偏见,我们知晓此也是变数之一,是不可能完全蔽绝的。我们只是不想让大混沌与元夏一同侵攻于我而已。”


    真余道人其实不在乎他们到底怎么想,也不在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天夏不去走与大混沌对抗的极端路数,那么他就不算白走一趟。


    他道:“好,那就如此。”应下之后,他正待离开,白朢道人却是唤住他,道:“尊驾且等一下,我等还需要与尊驾立有一个定约。”


    真余道人看了看他,淡淡道:“以何为证?你等放心让大混沌受得拘束么?你们愿意与大混沌接触气意思么?”


    定约是可是要双方气意相接的,这样免不了是要受到大混沌的侵染,他看得出来,在场大多数人都对大混沌避之唯恐不及,不想沾染半分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忌惮大混沌了。


    还有,他只是像身而已,就算不遵守定约了,因此消散,那也还有其他像身存在,所以与其定约,还不如相信他的承诺。


    白朢道人笑了笑,道:“大混沌不受拘束,但是阁下这等像身受却是受拘束的,若是没有了你们这些像身与世域之内的修道人沟通,又如何传递混沌大道?

    若到那个时候,想必大混沌也就只能坐等某些人自行堕入其中了。至于定约,我等自有办法,阁下不必担心。”


    真余道人无所谓,他本也没有想着违诺,道:“既然你们不在意,那自是可以。”说话之间,自他身上涌出了一股深沉气息,诸人看到这一幕的,都是微微皱眉。


    张御则是意念一转,身上同样放出了一缕气意,与混沌之气撞在了一处。


    真余道人不由看了他一眼,因为张御神情十分平淡的站在那里,看去丝毫没有避忌大混沌的力量。


    是因为玄浑蝉么?

    他不由将原因归结于此。


    过去清穹之气能够抵御住混沌之气的侵染的,玄浑蝉当也是如此,但这里其实还是些不同的,因为定约的话,双方必须气意交融。


    张御因为有御中之力,大混沌的气意可以被他用至高之力抵消了去,就算真是侵染进来,哪怕没有玄浑蝉,只要他本人不是完全沉浸入大混沌中,以他对大混沌的了解,也能加以解化。


    实际上上境大能多多少少都有对大混沌的抵御之能的,只是沾染之后要花很大力气化去,且很可能对自身根本道法造成影响,这自然没有人愿意轻易碰触。


    双方气意汇聚片刻之后,便见有一团一半灿光一半浑黯的气云垂落了下来,最后直接落到了净水之中,纵然没有镇道宝器作为,但是彼此是指着元空和大混沌定约的,所以不怕彼此违反,且也没这个必要。


    只是因为真余和霍衡的根源所在都落于大混沌,所以这回定约不仅仅是约束真余,同样也是约束霍衡的。


    真余道人见到立约成功,也不再多留,对着张御稍作点首,便是身影化散,返归大混沌了。


    在处置完此事后,张御又言:“诸位道友今既在此间,正好有另一件事商议一下,却是有关于诸道脉大能之事。”


    要说上层还有未曾解决的事机,那么就是其余那些上境大能了。


    在此前与五位执摄的斗战之中,此辈几乎全程都是在观望之中,当中没有一个人搀和进来,而在斗战之后,却又全都沉寂下去,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张御却不曾忽略掉这些人,现在金庭大部分的事情他已是解决了,但不代表着己方这边就完全稳妥了。


    这些人都算是在己方阵中,那么在对抗元夏的事情上,这些人的力量也当是设法利用起来,毕竟这些道脉的下层弟子也是在与天夏并肩奋战。


    早前金庭是强势胁迫此辈,他自是要改下规矩的,当然凭空对此辈表现仁善,此辈却不见得会接受他们的好意,反还可能得寸进尺,所以必要的约束还是要有的。


    他将自己的意思对大能说了一下,询问诸人如何看待。


    覆象道人和裘道人都不言,这些涉及天夏内部的事情,他们不了解,也就不好随意插嘴,不过他们倒是想看看金庭是如何处置此事的。


    对比元夏这边,此间大能与元夏也不是一条心。现在与其说是和元夏站在同一阵中,还不如说是摄于五位元圣之威,不得已而屈从。


    庄执摄道:“这些大能心中自也是期望能求大道的,只是现在要想让他们与我等一同出力,其实反比五位执摄在时更难。因为他们知道我等之道念为何,也知道我等比金庭更好说话。”


    太素道人这时忽然出声道:“清玄执摄,这件事交由我去做吧。”


    此前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只是保持旁观,现在他看着诸人,道:“我了解此辈,若想与他们好好商议,只会推脱,必须用强硬手段,这件事需要有人当一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好了。”


    张御道:“太素执摄可有把握么?”


    太素道人道:“尽力而为便是。我等现在也不是立刻要与元一天宫交锋,我想我可以和他们慢慢议谈,一次不成便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总能说服他们的。”


    张御颔首道:“好,那此事就先有劳太素执摄了。”


    既然太素把事揽过去,他也就不再多说,可待有了后续再谈,于是又交代几句后,就让诸人散去。


    他则转回了清玄道宫。在殿上坐定后,便看向那一方新近开辟的世域,此界被他定名为截界。


    自裘道人映身投入此中后,已然过去了三百余载,裘道人映身在此积累已是足够,也是随时准备突破上境。


    而其人若得去往上层,却是带动着整个世域往上抬升,使之成为与天夏一般的世域,对此世也有着莫大好处。


    因为对待截界的处置天夏改回了原来的策略,现在整个截界的情况都与奉界不同,与原来的壑界、屹界等处一般,诸派都是推崇天夏道念。


    裘道人之映身就在如此环境之中成长起来的,不过纵然其人自修道伊始就受到天夏道念熏陶,却也不能保证这位一定尊奉此念。


    世间变数尤多,似如殷胧,他就算是在奉界之中,却也一样有着自身之坚持,谁也想不到,奉界一贯排斥的天夏道念反而受其推崇。


    而要是这位不尊天夏之道,那他们是绝对不会让他承继先天五太之位的。


    白朢道人曾有建言,让人前去试探一下,若是此人不符意愿,那么不如不让其至去至上层,省的以后麻烦。


    张御却是否了这个提议,就算不遵天夏之道念,也没有什么关系,天夏不像元夏,非此即彼。只是让其成为金庭执摄便好,可其余大能一般处置。


    元一天宫要是有所问过,那直接回绝此人不合金庭之意就可。


    只要他们表示愿意让人承继先天五太之位,此事拖个数十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距离元一天宫的底线尚远。


    截界之中很快又再是过去了二十余载,裘道人之映身自然而然因为气意蓄满得入上境,随着气意落驻元空之中,他也是莫名知悉了许多东西,同时也是将自身道名“蒙蚕”也是在此显现出来。


    白朢道人这时主动寻了过来,与他见过礼后,便是客套了一番,随后问道:“蒙蚕上神,想必你也是知悉自家来历了?”


    蒙蚕道人道:“我已是知晓。”


    白朢道人道:“当初诸位执摄让丘宫道友投入映身,是要想蒙蚕上神去完成一事,此事如今当与道友道明了。”


    蒙蚕道人见他说得郑重,不觉也是认真道:“不知是何事?”


    白朢道人将事机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下,最后如实言道:“元一天宫需有人承继先天五太之位,此事虽不会有损尊驾之忆识,但却会使得尊驾道法为之改变,与你个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蒙蚕上神需的想清楚,是否愿意承继此位。”


    ……


    ……


  第一百零二章 负道继旧名


    蒙蚕道人略微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方才来到上层就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可否容我想一想?”


    白朢道人对此表示理解,道:“自是可以。其实要是蒙蚕上神不愿,我们不会强迫你的。只要你不违背天夏的规序,你可以在上层随意做伱愿做之事。”


    蒙蚕道人低下头,道:“容我再想想。”


    白朢道人笑了笑,道:“阁下不必有什么负担,你不欠我们什么,此事我等也非是强迫,这次是我们拜托阁下,要说亏欠,那也是我们亏欠于你。”


    他这话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正如此想的。


    因为坐上那先天五太之位,首先需要有足够强的信念和对原先道法的执着,那才能保持自身不被先天五太的道法迅快同化了去。


    要是承继此位之人有怨气,或者是勉强上位的,那会令其意念产生动摇,甚至敌视他们,那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内部的冲突那是一定要避免的。


    说完这些之后,他打一个稽首,就将这一缕气意散了去,形影随之消失无踪。


    蒙蚕道人气意一扩,自然而然在元空之中驻立了下来,他深思了许久,随后他举气意沟通了裘道人,因为有些事情他不了解,而这位乃是他主身,双方若得沟通,那么他就能知道自己所需知晓的东西。


    裘道人并未回绝,当下就渡以气意,将自身可以透露的乃至上层诸般事机传递去了他的气意之中。


    蒙蚕道人在知晓了这些后,问道:“这件事不知道丘宫上神意见为何?”


    裘道人回道:“你问我如何想,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蒙蚕道人认真道:“当然是真话。”


    裘道人道:“好,那我就和你说一说,我知你如何想,你或者觉得,自己一场辛苦修持,好不容易来到了上境,本该是超脱不受拘束,却是反而要你去承继他人之道,心下觉得有些委屈,或者觉得这本不该是自己所承受的,但同时又觉得,面对自身之道,这应当是自己的职责,所以犹豫不绝,对不对?”


    看着蒙蚕道人默然,他呵了一声,道:“可是我告诉你,你以为的辛苦修持其实并不存在,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修持,那都由我,是由我裘某人完成的!

    我从一个寻常修道人成就了如今的上层上境界,历经千难万磨,其中凶险我若不告诉你,是你万难想象的到的,而你呢,只不过是借重了我这个主身才得以成道罢了,你有什么辛苦?你又有什么付出?

    你不过是安安稳稳在底下修炼了几百载,仗着我给予的气意成功来到了上层罢了,你去看看你世域之中的那些同道,他们和你相比又如何?而我,当初就和那些人一般。”


    说到这里,他又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初我是因何而成就?正是因为有了清玄执摄指引,并提携我了一把,才得以得有今朝,这是要还报的。”


    他看了看蒙蚕道人,“或许你认为,这是我得到的好处,该当我来还,和你无关,这话对也不对,我欠的自当由我来还,可是你欠我的呢?所以你若想摆脱映身这个身份,那就比必须做出你理应做到的事情。”


    蒙蚕道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裘道人看了看他,摇头道:“你若是不愿,那又没什么,若是你的根本道法不牢固,自身信念不坚,即便坐上了替继之位,也可能被先天五太之道快速扭转,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绝,便有我去与金庭一说,再另择人选好了。”


    蒙蚕道人认真道:“丘宫上神不必激我,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而犹豫,我只是不舍放下自身之道,纵然我能成就是因为承了你这主身之能,可我之道,却是我自身寻觅而来的,要我放弃这些,就等若放弃自我,这的确令我一时有些不舍。”


    裘道人道:“如果在不知晓一切之前,那么你的犹豫情有可原。可现在你知道了这些,还有犹豫么?


    若是金庭挑中的是我,那么我不会有任何迟疑。其实若不是我是元一天宫这边之人,此事我早就主动请缨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清玄道友那边最终得了道果,那么我之道就一定能够寻回,我也可以归回本来,可如果我输了,那么一切都无意义。”


    蒙蚕道人沉默片刻,对他一礼,道:“多谢丘宫上神开解,我想我知晓该如何选择了。”


    裘道人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选随你之意,金庭那边大概也不会逼迫你,你只要对得起你自身之道便可。”


    说完之后,他便断开了气意牵连。


    蒙蚕道人只是沉吟片刻,就再是以气意联络上了白朢道人,并道:“白朢执摄,若是我不愿做此事,是不是金庭就会另择他人?”


    白朢道人言道:“目前看来,只能如此,必须要有人来替继此位,虽然我们可以拖延,但元一天宫终究是有忍耐极限的。”


    蒙蚕道人道:“那就由我来吧。”


    白朢道人道:“蒙蚕上神可是想好了?此事不必勉强,虽然我们需面对元一天宫的压力,但目前还能应付。”


    蒙蚕道人认真道:“我之道法就是不使我立我存,不累他人,不负天地。若是此回退避,又怎么坚守我之道呢?”


    白朢道人看了看他,点头道:“看来道友真是考虑好了。”


    蒙蚕道人郑重道:“是。”


    白朢道人道:“那请道友随我来。”


    蒙蚕道人道一声好,随后便跟着他的指引,进入了金庭之中。


    因为事先已经得到了传告,张御及一众执摄都是出现在了此间,一个个站在净水净水星莲之上,等待着他的到来。蒙蚕道人进入这里之后,看了看众人,对着净水之上一礼,道:“诸位执摄有礼。”


    张御与众人还有一礼,道:“蒙蚕道友有礼。”


    蒙蚕道人道:“此回我来,是为承继先天五太之道名,还望诸位执摄能够成全。”


    张御看他片刻,见他确实是诚心应下,便点了下头,郑重道:“我可向道友承诺,只要摘取道果,定然助道友重拾道法,共享至道。”


    蒙蚕道人闻听之后,便肃然对他执有一礼。


    张御意念一动,净水泛动涟漪,就有一朵金莲从中升了起来。太素道人道:“还请蒙蚕道友立于此上。”


    蒙蚕道人没有犹豫,在想清楚之后,他自是不会有什么纠结后悔的心思,他觉得裘道人有一点说不错,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不是自己就是他人。


    而他的道乃是不负己,不负人,那么今日之选择,就他是自己做出的,若是自己的道当真稳固,那么就当坚持的更长远一些。


    他看着那一朵金莲,便举步踏了上去。


    随后金莲之上绽放金光,将他包裹起来,随后整个人缓缓往净水之中沉入下去。


    太素道人目注这一幕,眼神有些复杂,他道:“等上五次问对,蒙蚕道友便可承继先天之道名了。”


    张御道:“那也用不了多久,我等便在此等着。”他看向太素道人,道:“那件事道友在做了么?”


    太素道人回道:“已在进行之中了。”


    几乎就是在蒙蚕道人跨入金庭的那一刻,他的一缕气意正是来到了上宸天三位大能驻落之所在。


    常生、旋恒、空青三人见到他形影化出,俱是动身相迎。以往金庭负责与他们打交道的也是这一位,对其人他们也算是熟悉。


    而原先金庭五位执摄,只剩下这一位尚存,他们不清楚金庭内部具体的变化,可独独这位能存身到最后,还能继续占据权位,他们也很是佩服。


    太素道人被迎到里间后,常生三人与他寒暄了一阵,便问他此番来意。太素道人也不掩饰,道:“金庭如今定规与以往已是不同,三位先圣可是知晓么?”


    常生道人正色道:“我们已是知晓,我们也愿奉天夏之道。”


    说实话,对于金庭变化,他们是欣然乐见的,因为如今的金庭,并不独占道果,而是愿意分润给其余人。


    似在以往,五位执摄口头应诺只是分润给他们一点。但实际上能不能做到还两说,可能到最后他们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应从这五位,因为五位执摄所掌握的力量着实不小,再加上还有元一天宫的压力,要是元一天宫赢下此战,他们这边就没有任何希望了,内外两边的压迫,也使得使们也只能做出这唯一的选择。


    太素道人道:“如此看来,三位对于金庭分享道果之事是不反对了?”


    常生道人觉得他此问别有所指,但他们当然不会主动拒绝此事情,便道:“那是自然我辈生来逐道,自是不回绝拒绝去往上境之路。”


    太素道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三位说清楚一事,如今金庭讲究的权责,既有权柄,又必须承担重责,诸位既然得了好处,那么自然也需作以付出,不然就是违背天夏规序了。金庭自会有所惩处。”


    ……


    ……


  第一百零三章 扶济追先远


    太素道人大谈规序,倒是令常生道人有些意外,可是他们很快回过味来。


    以往金庭都是以力压人,逼得他们不得屈从。而如今换一个方式,虽然目的一样,其实更具备大义和道理。


    以金庭的规序来看,他们愿意接受金庭所带来的好处,那么自然就是表示接受了金庭的规矩,若是不愿意,那么自然就要宣布放弃分享道果,或者由得天夏主动收回,这显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愿意出力,自然是享有好处的,你不愿意出力,好处自然没有,这其实是凡世间的道理,可哪怕是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十分公允。


    他们本想说没有他们的帮助,下层也无法牢固支撑,以及取得如此多的战绩。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天夏哪怕没有上宸天的帮助,一样拥有足够的镇道之宝来支撑整个战局。


    而且他们更不确定的是,其他上境大能究竟是如何选择的,太素道人在来此之前,是否去了其他人那里?或是现在就在其他大能那里商议?


    要是其余大能都是同意,反而他们反对,彼此要是没有形成一个合力,那么最后受到排斥的就只有他们,这个结果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他们对于其余大能其实没有信心,别的不说,幽城那位就很难说会站在什么立场上。


    常生道人道:“太素执摄,此事可否容我等稍作考虑?”只要拖延一下,了解一下其余大能的态度,他们就会根本具体情况采取不同的回应了。


    太素道人却是出乎意料的强硬,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而是站了起来,道:“我看就不必考虑了,三位先圣可以现在不回答,我就当诸位拒绝了,若是以后反悔再来寻我便是,这般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思量。”


    常生道人三人心想这又如何相同?若是此刻不应,往后再是反悔,那与当场应下那是完全不同的,因为真要到那个时候反悔所得肯定不及眼下所得。


    被太素道人这么一逼三人权衡下来,觉得不能回绝,旋恒道人出声道:“太素执摄且慢,我等应下此事情了。”


    太素道人站住,道:“你们可是想好了么?我们并不勉强诸位,如今的金庭是讲规矩的地方,若是现在不甘愿,以后再提出什么,那一切就只能按照规序行事了。”


    常生道人三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瞻前顾后,道:“我等愿意,并不勉强。”


    太素道人道:“如此,便立了这份定约。”


    他伸指一点,便有一页金页飘下,常生道人三人拿起看了下,见只是让他们遵守天夏规序,并没有涉及其余,虽然知道金庭以后可能会提出甚么要求,可是现在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稍作商议后,常生道人执礼道:“我等这便立约。”


    此时金庭之中,五个问对之时过去,那一朵金莲重新从净水之中升了上来,蒙蚕道人也是重新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众执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与之前似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止是他们,连蒙蚕道人也是感觉如此,他查看了一下,的确如白朢道人此前说的那样,自己的忆识并没有受到改换,自己似乎与原来完全一样。


    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道法已然发生了转变,自己实际上变成了承载着他原先忆识的另一个人了。原本身为上境大能,这些忆识是会一直保留下去的。


    可是他的道法改变后,这一切自然而然会不停淡散,而等到这些消散之后,唯有道法留存,那个时候,他就彻彻底底变化成另一个人了。


    要是他甘愿如此,那么无需承受什么,可若他心中不愿,就需要时时刻刻与道法进行对抗,延长自身忆识的存在,哪怕一时看不到尽头。


    这个时候,他不觉看向了太素道人,至少他还能看到一点希望,而后者在占位之后要延存下来又是何等不易。对这位的坚守他倒是心生佩服了。


    张御一看便知,这位承继的乃是太极道人之名,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去看蒙蚕道人身上的其余情况,说到底这位还是同道,他是不会利用目印的便利去观望其人之玄机的。而这位能否坚持住自身的存在,全看其自己了。


    他对太素道人道:“太素执摄,此事要劳你传告元一天宫一声了。”


    太素道人执礼道:“我这便传告。”


    张御点了点头,这样大概能够暂时安抚住元一天宫,让五位元圣明白,金庭并没有不遵守约定的意思。


    至于接下来,他们就不会那么积极了,能拖便拖。待得到了道争末期,那么也就不用在乎这些事了。


    此时此刻,玄浑天中。


    自这处上层开辟之后,陈首执便首先进入了这里,他可以算是第一个踏足玄浑天的修道人。


    不过作为天夏玄廷的首执,他并没有放弃清穹上层,所以在那里也是安排了一个分身,通常他会是两边来回交替坐镇。


    此刻他立身在台阶之上,通过假身凝视着元夏那里传递过来的诸般景象。


    与元夏的对抗自天夏反攻开始之后就没有再停下来过,维持对抗也需消耗大量的物资,元夏靠着自己的底子支撑着,看去哪怕这样再打个几百年,也不会伤筋动骨。


    天夏前期则是靠着以往的积蓄和元夏给予的诸般资粮支撑着,但好在现在的早已天夏今非昔比,挺过前期之后,逐渐壮大起来的内部有足够的底气来维持长时间的抗争。


    在此其中,早前元夏给予的几笔资粮可谓至关重要。


    而他此刻在考虑更深一步的问题。


    原本玄廷想着通过对峙,通过一年周转之期天道与元夏天序碰撞,一步步将元夏天序撕开。


    可是现在发现最初的时候,一年周转之期的确给元夏带来了很多麻烦及困扰,可是这几年来,元夏似又渐渐缓过来了。


    他不知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是否是元夏上层有支援?还是元夏另外找到了什么应对办法。可即便这条路目前看不到突破,那么他必须考虑更多了。


    他暂时改变不了元夏,但却是可以改变自我。


    如今天夏镇道之宝少缺的窘境是弥补上了,可现在他们缺少的是更多的求全修道人,要是求全道人的数目赶上来,无论是驾驭宝器和正面对抗元夏都是可以,哪怕开辟不了另一条两界通道,他们也能尝试着进攻了。


    有了这番考量,他便寻来了林廷执、武廷执二人,并对其等说了自身的想法。


    其中主要便是着重扶持有潜力的玄尊及低辈弟子,求全道人不是凭空张口说要就有的,恰恰现在有了一定的条件,玄浑蝉的出现,使得他们能够帮助一些修道人更快的提升。


    当然这不是揠苗助长,而是将更多的修道资粮有意识的集中到这些人身上,并且甚至不惜代价,让更多人的修道人配合其修行,相信在元夏那里,无论如何也没哪个修道人能够拥有这等待遇的。可也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自身的短处。


    这里首先第一步,就确定人选,通过一番筛选后,武廷执提上了一份名册,其中罗列了天夏及如今已知的三十三层界中所有有潜力的修道人。


    林廷执道:“可以先扶持这些同道,在未来当他们是最有望成就的上境那一批人,不过有些同道眼前虽还有所不及,长远看却是潜力更大,我等也会多加留意的。”


    陈首执翻了下,这个名册一共是两份,天夏一份,还有一份奉界,后者修道人是单独列出的。


    奉界并不属于天夏,虽然是盟友,可天夏却不会去主动调用奉界的修道人,除非奉界愿意加入到天夏这个扶持计划中来。


    他沉声道:“林廷执,此番劳烦你与奉界诸位道友说上一声,问他们此事是否愿意。”


    林廷执郑重道:“林某领命。”


    天夏并不会因为他界不如天夏而居高临下,随意下得命令。那样他们和元夏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更深层次的道理玄廷上层都明白,你可以压迫道行不及你之人,那么比你功行更高的自然也可以压迫你了。唯有上下共守同一个规矩,才能打破此限。


    这里天夏执行的很好,因为此便是天夏的道,且与追逐大道息息相关,可以说天夏的道成就了天夏,同样也在某种意义上束缚着天夏。


    陈首执将事机安排好后,武廷执、林廷执便告辞离去,他则回到了主殿安排其他事机,不过他现在了发现玄浑天比之清玄上层,有一个地方不太方便,那就少了明周道人,许多事都要自己来安排,或者使唤亲信弟子。


    可是有些事,亲信弟子未必能够胜任,有些地方更不是寻常弟子可以接近的。有鉴于此,他也是向金庭送呈了一份呈书,提出了自身的求请。


    张御很快收到了此书,他觉得是有道理的,清穹上层之中,有明周道人代为处理诸般事务并传递消息,若是廷执长久待在玄浑天中,那么的确当有这么一个角色,听从诸人调遣兼负责居中调和。


    ……


    ……


  第一百零四章 浑天自得灵


    张御伸手一指,顿时有一道灵光出现。一个带着遮帽的小道童出现在了那里,这是白果的化身,白果自身没有出现在这里,可对他这个层次的大能而言,真实与虚幻早已没有分隔的界限了。


    他意念引动了玄浑蝉,便有缕缕星芒照洒这个小道童身上,这在片星光之中,这具化身明显开始拔升成长。


    少许片刻,待得光芒退去,此刻再观,其已是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儒雅温润的青年道人,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插着一根牙白玉簪,有着颀长身形,似若点漆的眼眸,还有那精致如玉一般的外貌。


    青年道人对着张御打一个稽首,道:“玉蝉子见过执摄。”


    张御点了点头,有了这一位,玄浑天也算是有了自身之宝灵了。


    不过不同的是,玉蝉子实际上有两面,此刻表现是一面,可当他将束发解下来时,身形面庞再难看清,整个人也会方便进入虚黯,这使的他能够游走在玄浑两面之中,并能短暂进入大混沌。


    诸人现在所沉浸的所在,乃是星光汇聚然之地,然而必须有虚空以承托,才能更加映衬出耀目的光芒,而在玄浑天,占据最多地界的不是那些银河星辰,而是那深沉广袤,无以测度的无尽虚空。


    双方既是对立,又是彼此成就的,双方相互交融的所在,也是道理交织之所在。其实一些浑章修士很快就会发现,在虚空边缘修行当更是适合他们,而且在这里,他们反而能够更好的抵御大混沌的侵袭。


    他道:“玉蝉,今后就有你来代替诸位廷执传递谕令。”


    玉蝉子抬袖而起,双手一合,深深一个揖礼,道:“玉蝉领命。”


    张御颔首道:“且去吧。”


    玉蝉子身躯化光一闪,就此退了下去。


    张御看着玄浑天内部,玄浑蝉被运使的越多,道性愈发下沉,那么将来才能更好的为他们所用。


    但是清穹之舟也不能放弃,毕竟这也是他们的依仗之一,而要让两件宝器都是下沉道性,那就需要有更多修道人的来承载,所以开辟更多的世域也是必须的。


    当初元夏化演万世,后又逐一消杀,如果他能重演诸世,哪怕只有当初的十之一二,那都能轻而易举可以完成此事。


    这是因为天道的天平之上,每一个生灵的存在都是等同的,不拘你是虫豸还是先天元圣,所不同的只是他们所拥有的力量罢了。


    不过这里还是要有所侧重的,毕竟清穹之舟是一件承载足够长远的宝器了,纵然赶不上元一天宫方面的至宝,可其已然到了成长受限的时候了。


    更关键的是,未来一二百年后,道争可能临近尾声,可是短短一两百年,清穹之舟也不会增加太多的威能了。反而玄浑蝉方才出现,还可以有足够的成长空间,所以此时此刻必须让玄浑蝉成为重点。


    如果是用命令方式,那是不妥的,太过干涉下层是不对的,如果下层的选择皆由他们来做出,那道争就没有意义了,也是他要避免的。


    但是他可以加以引导,这里他已经有了一个较为妥善的思路了,而且执行起来也是较为容易,那便是让落在玄浑天内的修道人彼此沟通无碍。


    正思索之时,太素道人这时传递了气意过来,并道:“清玄执摄,我已是一一造访了诸位大神能,除了乘幽道脉那两位不愿意受我天夏规序拘束外,余下诸位大能皆是答应了。”


    张御点点头,乘幽道脉这两位可以理解,他们的道蔽绝外间一切,不参与任何纷争,我不来向你索求,伱也莫来寻我。


    就算是乘幽派道脉世间修士,这两位也是不闻不问,不作丝毫干涉。


    他道:“这也不用勉强,有乘幽派的求全同道参与斗战,并且还拿出了镇道之宝,这便已是足够了。”


    太素道人道:“只是我等这举动,稍候可能会为元夏所知,元夏可能会不作理会,也可能有所针对,我以为五位元圣很可能会利用这一点,让元夏一边的诸位大能也是受其更多的辖制,要是这样,届时两边对抗,可能会将所有大能牵扯进来,清玄执摄需要做好防备。”


    张御道:“哪怕他们不动,我也是会把此辈考虑进去的,不过便是我们不这么做,我两家对抗,这些大能当真就能置身事外么?”


    太素道人点头,的确如此,而且他敢肯定,到时候他们两边对抗,先倒下去的不一定是他们两家,反而更可能是其余这些大能。


    他道:“清玄执摄既是有准备,那我也不多言了,我会设法留意元夏那处的。”


    张御道:“还有一事,蒙蚕道友方才承继道名,我观他似在于己斗争之中,太素执摄若是方便,或可稍作指点。”


    太素道人应下道:“好,俱是同道,理应帮衬。清玄执摄,我便先告辞了。”与张御别过之后,他气意便退了出去。


    张御这时注意再度投注到玄浑天中,心中一唤,训天道章光幕呈现出来,随着他心意催动,这片光幕也是有一部分缓缓沉落入内,而一些变化也是在此中蕴生着。


    一晃之间,便是半月过去。


    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到了玄浑天中,在最初时候,一些修士只是想看一下此间与清穹上层有何不同,有一些真修觉得此间并不合适自己,便就退了出去,而有些人则选择待在了此间。


    不过近来有一些真修却是惊奇发现,只要是在这方天地之中,自己居然就能进入到本只有玄修可用的训天道章之中,并能借助于此与玄修进行毫无阻碍的沟通。


    长久以来,因为玄修之间有训天道章可得沟通,并且相互交流也极是方便,天南地北,内层外层,不论相距多远都可似如对面交流一般,这使得天夏从上到下,几乎大多数地方都离不开玄修。


    真修虽也有长孙廷执以晶玉牵连,不过只是解决了联络的问题,到底还是不如训天道章来得方便,且训天道章所能做的也远远超过单纯的沟通,两者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物事。


    许多真修虽然表面表现的非常不在乎,但其实心中却是有些羡慕的,特别是一年轻弟子,到了功行高深的境地,反倒是没有这等想法了。


    但是在玄浑天中,他们却是能够进入训天道章,并参与各种论道交流,仅只这一点,玄浑蝉这件至上宝器下来成为天夏所侧重的一方是注定的。


    不过这是一个较为长期的过程,就目前而言,其所能带来的好处,便是使得真修玄修之间的距离由此拉近了不少。


    而在这个时候,在玄廷推动之下,扶持修士的举动也是开始了。几乎每一人皆会有廷执亲自前往询问,以示对此事之关注。


    这一次天夏及其下三十三世域之中,一共挑选出来了百余位玄尊,其中大部分都是天夏人,但是其余世域所挑中的人选虽少,可以往时序的关系,倒是大多数达到了寄虚之境,反而更具优势。


    林廷执为此感慨道:“自古夏起时,纷争多是为了争夺修道资粮,各宗派为此拼杀不已,神夏时候尤为激烈,而如今到了我天夏,却已不必再为修道资粮而担忧了,我们所剩下的唯一之心执,就是赢下道争,得取大道。”


    武廷执沉声道:“这只是第一步,摘取上乘功果那一步还好说。求全道法若是过不去,那一切努力都是化空无。”


    林廷执也是神情严肃起来,这一步是当真难过,他也是深有体会的,而且不是说你根基深厚就一定能过的,还要看你自身之运气。


    他感叹道:“尽我等之所能吧,此辈既然享有诸般好处,那也要承担这些,这也是我天夏之理!”


    而在天夏在积极推动内部诸事的时候,元夏这一边,却也是多出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变化来。


    元上殿,后殿,穆司议正坐于道宫深处,以往还会有仇司议过来寻他,可是自从仇司议还了承负之后,为了避免牵连,其也不来造访了,至多只是派遣弟子过来问询一下各自的情形。


    而关于外间推算之事,他也是能推则推,似是在避免,也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正定坐之时,忽有所感,却是看到了一个黑袍道人站在了那里,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尊驾来我这里,恐怕得不到想要的。”


    只是话说出来,他见对方没有动,叹了一声,道:“那我便推荐几人吧。”说着,他说出了几个名姓,他说得很慢,每说完一个便看对方一眼,直到说到第三个名字的时候,再是看去之时,其人已然消失不见了。


    他摇了摇头,思忖道:“多说了这几人,便就又多添几许承负,唯有尽快化解,看来又要多修持一番了。只是天序缺裂之下,这一位果然也是来了……”


    而在此刻,元上殿上殿之中,兰司议本在打坐,可忽然间感觉不对,睁开双目一看,却是不由一惊,因为一个黑衣道人就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


    ……


  第一百零五章 引空借天力


    兰司议看着面前这人,心中震动,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缓缓问道:“你是何人?”


    霍衡悠悠道:“你应当已是猜到了。”


    兰司议目光闪烁了下,半晌,他才出声道:“如今元夏天序缺裂如此之大了么?”


    霍衡看他一眼,道:“以往元夏天序纵然可以拦住混沌之气侵扰,可我要是想进入元夏的话,其实也并不难,只是以往到天夏更是简单,毕竟他们就在大混沌之侧,有潜力有根底的修道人也是不少。


    不过元夏这里,我方才看过了,倒是也有一些可以入眼的。”


    兰司议神情凝重,他从霍衡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东西。


    大混沌虽然没有进入过元夏,可是化演万世之后他们在其他世域却是见到过的,只是当时并没有见过霍衡这等人物罢了。


    而在霍衡之言中,以往大混沌不来入掠元夏,那是因为有元夏天序,那么现在却来元夏了,是不是意味着天夏和元夏一般,如今也有遮挡大混沌的力量了?

    那么天夏是靠什么?

    他马上能够确定答案,镇道之宝!


    这样情势对元夏有些不利了。天夏在强盛起来,元夏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心中在想着这些,表面却是不露声色道:“尊驾来此,是想要什么?”


    霍衡道:“混沌之道方是至道,我下来会在元夏传道。”


    兰司议一听果然,不过这个消息反而令他更为警惕了。他很清楚元夏的修道人没有几个真正认可元夏的,只是因为元夏的统御,并且没有其他的出路,更看不到希望,所以不得不屈从。


    这些人有许多甚至对都元夏抱着某种敌视和仇恨,只是平常时候压抑着这等想法,可是一有机会,定会设法脱离。


    比如之前不惜一切投奔向天夏的那个人就是例子。


    这个时候要是大混沌给此辈提供一个出路,哪怕明知是一条不归路,想必不少人也是会迫不及待的加入进去的。而且这举动很可能会引得人争相效仿,一定会给元夏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看了看霍衡,试着问道:“尊驾是我要加入大混沌么?”


    霍衡笑了下,道:“如果你愿意,那我勉强也可以接受。”


    兰司议终究可是司议,虽然在霍衡看起来自身没有什么特色,可资质到底也属罕见,比上不足,比下也余,也算能入眼。


    兰司议问过这一句后,马上判断出来,霍衡不是特意来找他的,那么现在却又找上了他,说明想要通过他做些什么,只是这么一想,他心中已是有所猜测,道:“尊驾看中了谁人?”


    霍衡笑了笑,悠悠道:“我没有看中谁人,我只想伱们给我推荐,若是你们推荐不了,那么我再去其他人。”


    兰司议沉默片刻,道:“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只是我需与人商议下。”


    霍衡的身影缓缓淡散,只有声音留了下来,“尽快,我希望尽块得到一个满意的回言。有了结果你可以在此唤我。”


    随着他的消失,地面多出了一圈如同黑灰一般的深黯之物,证明其人曾是来过。


    兰司议不敢耽搁,立刻唤了弟子过来,道:“速去把万司议请过来。”


    天夏,玄浑天。


    林廷执、武廷执二人此刻正望向截界之中。自此提出扶持之议后,那里有一人是他们目前最为关注的。


    由于时序不同,所以诸多外世之中总有一些人的功行不弱于天夏,截界之中这一位凭着自身的资质,是诸多世域中唯一一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并且这便要开始尝试求全了。


    不过这个人其实并不为天夏诸廷执所喜,因为此人十分傲气,并且还隐隐把自己视作天夏本土之外诸域修士的领头人,对于上层权柄的欲执也十分重。


    要有一比的话,那就是方景凛了,两人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只是方景凛高居在上,不肯俯下,往来至少也是玄尊层次的同道,通常不会去与下面之人主动沟通的。


    而这位不同,常年游走在诸世域中,与谁人都说得上话,也乐意指点一下后辈,不过他的这些做派都是带有一些目的的,其很少与天夏本土的修士往来,甚至言语之中还隐隐排斥天夏。


    不过人无完人,天夏上层依然考虑扶持其人,并希望此人这回能够求全成功。


    不管内部如何,眼下他们都有元夏这么一个大敌,在对抗元夏之事上,每多一位求全道人都是好的,即便是方景凛那般人,天夏也是容其存在了,何况此人除了一些私底下的言语,明面上此人从来未曾违反过天夏的规序。


    武廷执看向截界所在的时候,也是借助廷执的权柄,看到了其人身上,他沉声道:“这人此刻求全,略微早了些。”


    林廷执道:“此事不好说,能否功成,全看修道人自身之感觉,我辈也不好多言,只是把能说的经验都与他说了。”


    武廷执点头,过去求全,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经验可寻,都是修道人听了一点前人的描述,然后自己摸索,像如今这么周到细致的将这些东西摆在某一人面前,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也可以说是一次尝试。


    从方面来说,他们倒也是希望这位能够成功。


    其实本来玄廷为了增加成功的可能,让其来天夏成就,可是这位却是执意在截界求全,玄廷见其坚持,也就没有继续勉强。


    林廷执道:“在场当有廷执坐镇,以示我等重视,我看就让邓廷执去一趟吧。”


    实际上他这样的求全道人前去更有激励之用,但是考虑到截界这一位并不喜欢附从他人,现在正值求全关键时刻,也不用去搅扰其心思,就让邓廷执去一趟就好。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邓廷执、竺廷执这两位都是也陆续摘取了上乘功果,两者修为上相近,也就不至于显得玄廷有所压迫。


    武廷执对此表示同意。


    林廷执于是与邓景说了此事,后者应下,当即分出一道化身去往截界,亲自来到了截界之中,并找上了这位唤作“尺勉”截界修士,对其勉励了一番之后,并言若有需求,天夏皆可提供。


    尺勉面上表示出感激之色,只是他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玄廷不曾派遣求全道人到此,的确不曾令他感到压力,可没有来这等人,他又感觉自己似是有些不被重视。


    邓景对他微妙的心思变化不关心,他来此只是来走一个过程,若是同道,他自然愿意支持,可是似迟勉这类在他看来太过自行其是,又隐隐对天夏不满之人,他也只是维持明面上的礼数,多余的话是不会说的。


    这人成固然是好,若是不成,也只是其个人之事,在他看来,现在有太多机会提供给后来人,此人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只是运气好,占了一个先机罢了,至于能否延续下去,这就要看此后的结果了。


    若是此人求全不成,从此消失,那么他自是不会和一个注定消失不存的人去计较什么的。


    尺勉选择在截界试着求全,心中也是有着一些小算盘的。他从天夏那里了解,求全除了依靠自己以外,还需靠一点运气。


    而上境大能恰恰是能在某种程度上主导运数的人物。早前截界曾经出过一位大能,他不知这位是谁,因为大能上境后若不是有意干涉,大多数人都会忘记其存在。


    可是他认为,这位既然是从截界出去的,那一定会对界域之内发生的事是会有所关注的。


    若是自己在天夏成就,前面有许多人求全道法,显不出任何独特之处,而在截界的话,而他作为一个可能继承前人之志的后背,很有一定可能赢得这位的关注,那不定可以得此借托而成。


    虽然他不能确保这件事,但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与邓廷执别过后,他便走入了截界诸派修士特意为他修筑的参修法塔之内。待得在此间坐下,并且石门轰轰合闭之上,彻底将自身封闭在此后,忽然之间,他心中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恐慌。


    此念一生,他顿觉不妥。


    要是平常时候,只需压下去就能理顺心境,可是这等时候却忽然涌现这等感应,就说明他自身状态并不如他所想是在最好的时候,那么求全之期是否要往后推迟?

    他摇了摇头,求全之期并不是随随便便选定的,而是通过自身情形反复推算找出来了,根据天夏告知他的情形,若后拖的话,则机会越小。而这个事若他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那就必然会如此发生。


    此刻他不禁怪怨起天夏来,要是不将此事告诉他就好了,凭他自己,难道还过不去这一关吗?


    不行。


    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不能冒万一之险,必须要做点什么增加胜算,他思来想去,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若是不成,只能如此了。”


    他所想到的,便是向大混沌借取力量。若是万一求全之路遇上阻碍,那么他就直接借用大混沌,如此或者能渡过此关。


    他知道,自己这一念生出,那么由此必会衍生出更多变数,可是他顾不了这些了,求全不得回转,那么只会永世不见,就算被外我所替,那么也不是自身了,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思定之后,他再不犹豫,当下一拿法诀,身影一个闪烁,只瞬息之间,此间就失去了其人影踪,


    ……


    ……


  第一百零六章 染秽持异道


    林廷执、武廷执二人则迟勉进入法塔之后,便在玄浑天中等着结果。


    他们本来是有意让迟勉来天夏突破的,可是迟勉对于在截界之中成道充满自信,倒不是说他这类人就是如此,而是因为道法破隘依靠的只有修道人自己,若是修道人对自身都没有信心,那么必然是无可能成就的。


    其既然坚持,认为在截界更具备成功的可能,他们自是不必勉强。


    而他们都是求全道人,明白突破之举一旦开始,不管历经多少波折,对于主世之我而言,都只是一瞬间事。


    若得成功,那么很快就会归来的。


    而在一晃之后,两人都是察觉到,其人之气机在消失一瞬之后又是出现,照此看来,这位应当是成就了,否则只会堕入芒虚,无从寻回了。


    两人本来觉得大局已定,总算不枉费天夏一番关照,可是下一刻,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是察觉到了不妥的地方,因为迟勉的气意虽然与方才一般无二,可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了一股晦暗幽深的气息。


    两人神情顿时一凛。


    不对,此人分明是求全未成,而且不但如此,反还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成了一头混沌怪物!


    林廷执道:“传讯,令邓廷执阻住其人!我等会请动援手到场,让他先行稳住局势!”身边的玄修弟子立刻唤出训天道章,向着远在截界的邓景传出一道警讯。


    邓廷执在场就是起这等作用的,防止有任何意外发生,他虽然不是求全修道人,可是身为玄廷廷执,却是掌握着清穹之舟和玄浑蝉的一部分权柄。就算真有求全道人出现问题,也能以此将之镇压下去!


    而此时截界之中,此刻等在法坛外面的,不止有邓廷执,还有截界的诸派修道人,见石门缓缓打开,迟勉自里带着微笑走了出来,诸人都是大喜,这当是截界之中继上回出现大能之后,又一位极有希望成就上境之人。


    对比其余世域,截界的修道人是有一定的傲气的。因为他们认为,除了天夏本土之外,也就他们这里出现过那等大能。


    奉界虽也出现过大能,但是奉界自从原先的界域被摧毁了之后,如今已经完全视自身为天夏的一员了,步调几乎天夏一致,奉界出来的修道人,那就是天夏出来的修道人,就算其余世域也是如此看的。


    在场截界修道人都是神情露出微笑,现在迟勉乃是求全,那么下一次或许成就上境大能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其实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抵触天夏的心思的,这也寻常,哪怕天夏道念成为了截界的主流,可仍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是接受,总有那么一些人反感天夏的。


    邓廷执看着迟勉走出来与诸人揖礼招呼,这个时候,就在林廷执传讯到来的前一刻,他便已然发现了不对。


    他是做过玉京玄首之人,接触过诸多浑章修道人,现在居然从迟勉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晦涩气机。他敢肯定,这人绝对是接触过大混沌的!


    每一个被扶持的修道人他们都是事先查证过的,迟勉其人原先走得是真道,身上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大混沌的痕迹,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这绝对是有问题的。


    这时身旁玄修弟子也是传声到了他这里,他点了下头表示知晓,只是他看了眼周围之人,并没有直接说破。而是站在那里,看去等着其人过来,然后再……


    “你想做什么?”


    就在他如此想时,耳畔却是出现一个声音,他猛然发现,方才还在前方与人说话的迟勉,现在却已是十分突兀的站到了他的身侧,并且头颅微微侧过,作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双方之间,几乎就是一拳的距离。


    邓廷执立刻意识到,对方自法坛之中出后后,纵然不曾求全,功行当已然在他之上了。而这等无声无息的挪转,没有丝毫的法力气机引动,根本不像正常的修道人。


    可他依旧十分镇定的站在原处不动,摇了摇头,道:“看来你已不是迟勉了。”


    迟勉却是咧开嘴,微微一笑,道:“不,我就是我,而且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我不知道走这条道路会这般美好,若是早知道,我早就进入此途了。”


    他这时伸手一按,想着将邓廷执制束住,因为他现在还不想太早暴露自身,而且他心中有着一个想法,若是能控制住一位天夏廷执……


    只是当他的手搭到邓廷执肩上的时候,后者忽然整个人一散,居然化作了一团白雾,他不禁露出意外之色。


    此刻他的,已然不同于以往了,求全道人有的能为,他都是拥有,可如此他居然不知邓廷执是如何遁避出去的。


    他笑了一笑,“天夏廷执果然有几分本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到一股空渺强横的力量压倒了他的身上,迫使身上气机往里塌陷,并且使得他无法用出任何变化来,这令他也是吃惊,“莫非这就是镇道之宝么?”


    他对天夏一直很抗拒,所以成就玄尊之后,也只是去过一次天夏本土,不但没有去过上层,也不曾去过对抗过元夏,自是不曾接触过清穹之气的威能,现在此气一涌,立刻就将他牢牢镇压在了原地。


    邓廷执此刻出现在了上空,身上一道道白气飘忽来回,似将天幕都是遮挡,他虽然将之制住,但他也知,这个情况只能暂时压住片刻,并不能真的将此人制住。


    他不确定其人此刻是个什么东西,但若是如他想象中的某物一般,那么只能设法削弱,而不可能真正根绝,唯有采取封禁的手段,这就不是他此刻能做到的了,需要等待玄廷那边的援手。


    只是他这一出手,那些截界修道人都是惊愕哗然,还有人出声道:“天夏不许我截界拥有上乘功行的修道人,我等需将迟玄尊解救了出来!”


    他这话一出,除了引得少数几人响应之外,在场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动。


    这些修道人都不是无智之力,迟勉方才的举动就有些奇怪,邓廷执毫无征兆的出手更是情况诡异,他们都是察觉到事情不对,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形下,他们不愿意搀和进去。


    再说与天夏抗衡,那怎么也不可能是对手,天夏要是真想压制他们,凭他们这些人抵挡不了。若是事后对抗,也要过后徐徐图之,而不是眼下头脑一热冲上去。


    邓廷执见诸人不动,注意力继续回到迟勉这里,只是他本已是控制住了局面,可忽然发现,其人纵然被镇压住,可此刻居然在飞快适应他所压上去的力量,并隐隐对清穹之气产生了某种抵抗,看去若有足够多的时间的话,或许真能从中突破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又有状况发生,又一个迟勉凭空走了出来,站在另一边,对他深沉一笑,便有一道浑恶之气向着他罩落下来。


    此是迟勉方才在外留了一缕气机所化,可虽只是一具化身,可因为他自身的独特性,几与此前之我几乎没有区别。


    邓廷执神色微凛。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辉盛清光照落了下来,直接迟勉这一位化身隔绝了出去,不止如此,此清光瞬息之间将整个洲陆笼罩都是笼罩在此。


    邓廷执望见,洲陆之上分布着一个个形如灰烬的圆圈,大约上百个之多,他立时意识到,这应当是迟勉此前去过的地方,也是其人气机残留之所在,没想到居然连这些气机都是一同发生了变化。


    而随着那清光落下,这些存在就像是白璧之上的污浊被拭去一般,很快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仰首望去,见那里凌空悬立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影,他点首道:“正清廷执,多谢来援救了。”


    正清道人对他点首回礼,随后看着下方,语声平静道:“邓廷执,交给我吧。”


    邓廷执爽快道:“好!”


    正清道人往下望去,将自身执拿的一部清穹之气往下压去。


    迟勉在里面又一次翻腾起来,但是这一回,在两位廷执所执拿的清穹之气的力量强压之下,却是当真冲突不出去了,而他在外间的气机因是全灭,也没有挣脱之可能了,很快被收拢入了一团玉丸状的清气之内。


    正清道人将此收入了袖中,对邓廷执言道:“这里就交给邓廷执处置了,我先走一步。”随后一步跨越,传入一道云漩之中,从两界通道之内遁过,直接回到了天夏,再是一转气意,瞬息之间来到了清穹上层。


    陈首执正在等候在此,林廷执和武廷执也是等候在了两旁,他问道:“正清廷执,如何了?”


    正清道人上来一礼,便将那一团清气放了出来,平静道:“我已是将他制束住了,此人看去应该是有一个混沌怪物。”


    林廷执皱眉道:“混沌怪物便有理智,认知也与我等完全不同,可从迟勉表现来看,却并非如此。”


    武廷执道:“他不曾转入浑章,又是如何接触大混沌的?”


    陈首执沉声道:“武廷执,先将此獠封镇起来,我疑此事非是终了,我需立刻上报诸位执摄知晓。”


    ……


    ……


  第一百零七章 混沌运常变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得悉了下方的呈报,同时也知道了下面所发生的事机。


    他心意一感,就知确实有大混沌的影响,不过这一回大混沌并没有主动往天夏侵入。


    现在天夏的天序已然初步构筑起来了,尽管没有元夏的严密稳固,可对一应外扰却是有所感应的,若有大混沌进来,那立时会有所察觉的。


    所以这一次的真实情况,当是这迟勉自行投入了大混沌的怀抱,并且大混沌也给予了一定的回应。


    他目光下落,随意看了下迟勉的过往,其出生到入道的所有经历都在眼前闪烁而过,他发现这个人其实很早就时候就受到大混沌的影响了。


    并不是其人与大混沌接触过,而是此人听说浑章修道人能从大混沌中借取力量后,就记下了这个事情,并且今后深深根植在心神之中,再也未有忘却过。


    这个人对于高层次的力量一直很是渴望,求道之心也甚是坚定,但同时他又对高层次的力量抱有警惕,一直认为单纯的力量无以限制是不成的,应当有一个力量去制衡或者对抗另一个力量,自己才能在其中得以生存。


    这乍一看似乎与他御中之道有些相似,但其实完全两个不同的方向,他的御中乃在于调和万有,众生俱得,而这一位所推崇的却是寻隙而上,万物可得亦可抛。


    其从来不曾敌视过天夏,或者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其人认为天夏只是提供自己上升的阶梯,但自己又不能被系在天夏之上,所以需用另一方力量来对抗天夏,那些诸世域的修道人就成了可被利用的筹码了。


    他所推崇的那些言论都是用来笼络乃至利用旁人的手段,待用过了,到达目的之后都是可以抛却的。从其出发点来看,注定是无法与天夏走到一处的。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心理,在发现自己或许无可能求全的时候无法接受,所以主动去接受大混沌的力量,以为后者一样可以被自己所利用,可到最后其人才是那个被利用的工具。


    这里此人已经不重要了,要真正提防的还是大混沌。


    实际上要论变化,大混沌才是变化最多的存在,只是当大混沌落至世间之后,就受到世间诸序运转的约束,进而使其之变化为之减缓。


    只是如今看来,这个变化却是在加快。


    这里很可能是因为天夏天序与之对抗所导致的,混沌为了能侵入进来,也是跟着一起变化了;亦有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真余道人的缘故,大混沌对世间的干涉得以加强,还有可能是未知原因,究竟是哪一个,目前还说不好。


    但是可以看出,对于这场道争,大混沌之下的像身也同样也在做着某种应对。这不奇怪,因为和元一天宫和金庭一旦分出胜负的话,那无论赢得是谁,那下一个针对的必然是大混沌。其又怎么可能不作反应呢?

    他考虑了一下,目前最为明确的敌人依旧是元夏,取得道争胜利,集中现世乃至元空的力量才好对抗大混沌。只是大混沌所带来的搅扰也必须重视,稍候当要拟一个妥善的对策。


    至于下层具体如何做,他现在不是廷执了,不必要他去处置,玄廷自会处理好,他只需要为玄廷遮挡住来自上层的干扰便好。


    思定之后,他便向玄廷传了一法谕下去。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收到了他的金符传讯,便将诸廷执都是请了过来,言道:“我就混沌怪物一事已是问过诸位执摄了,诸位执摄的意思是,世间之事将交由我们全权处置,而上层力量自会出面遮挡。”


    众廷执闻言,心中顿时一定。


    上面既然这么回复,那就是说这些事机是在他们自身可处理的范围之内的,这样就好办了。


    他们最不放心的,就是事物本身的存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若是强行对抗,这样非但起不到作用,还有可能造成更多混乱。


    不过他们也是感觉到,要是这等情况放在以往,诸位执摄可不会这么快给予回应,甚至连回应都可能没有。看来前些时日上层的动荡目前所带来变化是正向的,若是如此,他们倒是乐意接受这等变化。


    林廷执这时道:“首执,那迟勉当是如何处置?”


    陈首执沉声道:“带到镇狱去,让清穹之气消磨封镇。”他看向长孙廷执,道:“长孙廷执,我需你尽快找出针对这类混沌怪物的妥善办法。”


    长孙廷执略作沉默,最后应了下来。


    再是商议了一会儿,诸廷执一礼之后,各自散去。只是直接推动扶持之策的林廷执等人则还处理后续事宜。


    林廷执略带惋惜道:“却没没想,本待寻出一个英才,却是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还差点令邓廷执因此受得牵累。”


    邓廷执神情轻松道:“此事谁都预料不到,林廷执何须自责?再说邓某身为廷执,权责在身,有问题自当及时制压。”


    武廷执沉声道:“这件事我们不得不重视,往后不要急于求成,当先推动那些天夏道念稳固的修道人。那些道念不合之人,功行越高,越易出得问题。”


    诸廷执都是同意。


    以往认为,只要有这个对抗元夏大前提在,底下修道人不同的分歧和矛盾可以暂时容忍下来。在道理放在以前是对的,因为那时候的天夏面对元夏的逼迫,随时可能覆亡,一切都需以提升实力为主。


    可现在的天夏大不同于以往,实力已然有了保证,况且有了大混沌这个变数,许多事情就变得难以确定了。


    林廷执道:“不如这般,此前推荐人选尽量再是查验一遍,看有无异状,自然,诸位廷执若是认为其中有可靠之人,不必经此一关,可以在此推荐。”


    诸廷执想了想,认为这便做可以。


    林廷执看了看众廷执,道:“诸位可有合适的推选之人么?”


    戴廷执想了想,先是开口道:“我这处有一个人选,觉得可以一试。”他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了诸人。


    林廷执拿来看过这位的过往经历,却是有些意外,道:“这般人物,当是位于扶持大策之前列,为何落在后面?”


    戴廷执道:“因为寻得这位的时候,他正在闭关之中,并且前番也是其人上报了有关那霍衡之事,所以需要确定其是否受了影响,现在查验下来,并无妨碍。”


    武廷执道:“是否受大混沌影响不是在眼前,而在其后,若是修士自身道心稳固,那比旁人更易坚守。”


    诸廷执都是点头。而有了戴廷执领头,他们在思考之后,也是逐个提出了自身所看好的人选。


    元夏,元上殿。


    兰司议寻到了万司议后,将霍衡的来意说了下,二人商议一番后,寻到了向司议,并向他说明了具体情由。


    向司议若有所思道:“大混沌侵入了我元夏么?”


    他第一时间也有了与兰司议一样的判断,元夏天序受到了影响,才是导致大混沌的进入,可这里或许和天夏也有关系。


    他想了想,道:“照两位所言,这人要问我索要修士继传混沌大道?”


    兰司议叹道:“这人背靠大混沌,无有可能消灭,我们唯有答应他所提出的条件了。


    万道人道:“万某以为,兰司议的考虑是正确的。”


    向司议点点头,道:“那么两位对此有何考虑么?”


    兰司议道:“兰某的意思是,与其让其自己去找寻,倒不如顺从其意,挑选一些人送了出去。因为他所需要的人并不多,每次不过两三人而已,并且会在这其中承诺,不会来再搅扰我等。”


    万道人沉声道:“我等与天夏对抗之中,不宜树敌,用几个无关紧要的修道人换来安妥,那是值得的。”


    向司议暗自点头,觉得确实可以。


    从这位可以随时找上兰司议的手段来看,那同样也能找上他们,而由他们挑选人选送去,就可以确保那个人不会是他们自己。


    他道:“两位,按照说法,此人要的是资质出众英才,是很挑剔的,我等可以满足其人么?”


    兰司议道:“我元夏何时少缺英才?给予他一些也无妨。”


    向司议道:“既然两位认为可行,那下殿便同意此事。不知道两位挑选谁人?”


    兰司议当下报了几个名字。


    向司议听了下,觉得没有问题,就这么将事机定下。将两人送走之后,他转头寻到了全司议,并说了此事。


    全司议道:“向司议对此可有什么想法么?”


    向司议道:“向某以为,这回有修炼混沌之道的人出现,或许是因为上层出了问题,才导致此之侵扰,不然为何天序缺裂前不来,此刻反倒来了呢?”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全司议。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元夏的上层力量下降了,不管是大混沌的出现还是有天夏可能出现的守御无不是说明了这一点。而这不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么?


    上层下降,才会倚重他们,而倚重他们,才会有更多机会上进。


    全司议也是能想到其中的因果,他略作沉吟道:“这固然对我是好事,可世上之事,利害之转,难以尽料,向司议,你还是需看好了,有些事机需要尽可能做好防备。”


    ……


    ……


  第一百零八章 侵世唤虚名


    玄廷之上有所定议后,戴廷执转回了虚空世域。直到半月之后,有弟子报知,说是那一位已然出关了。他便一缕元神落到了玄浑天中,站在了某一处星辰之上,并道:“请通传一声,玄廷廷执戴恭瀚来访。”


    门前值守弟子还不待入内通禀,英颛已是走了出来,执礼道:“戴廷执有礼。”


    戴恭瀚还有一礼,道:“英玄尊,许久不见了,我此回是受玄廷之托而来,专是寻你的。”


    英颛平静道:“需我做什么?”


    戴恭瀚开门见山,道:“玄廷需要挑选出一批玄尊,在下来一两百载内会全力扶持他们修行,期间修道资粮,乃至道法要诀,都会有玄廷负责解决,被扶持之人只需要提出要求,其余不用多管,前番你在闭关,不好打搅,今次来问你,是否愿意?”


    英颛乃是他们着重关注之人,在下层时的功绩和经历都是惊艳,只是到了上层后,其功行精进似有些缓慢,这却是正好,恰恰可以让他玄廷施以帮衬。


    不过这仍旧是要英颛自身意愿,也不是没有人觉得自己一人修行更为稳妥,因此回绝此事的。


    英颛略作考虑,道:“可以。”


    戴恭瀚道:“好,英玄尊,伱既应下,那么下来玄廷便会全力支持并配合你的修持,务必要让你的功行在最短时日往上攀上,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包括的你弟子的安排,需要什么法器,都可直接与我言。”


    英颛看向他,道:“可能隔绝混沌之气的侵扰?”


    戴廷执神色肃然,道:“玉蝉子。”


    星光一闪,玉蝉子出现在了身边,揖礼道:“玉蝉子在此,戴廷执可有吩咐么?”


    戴廷执道:“你可能守住此间,不令混沌之气侵染入此么?”


    玉蝉子微笑回言道:“此间是玄浑天,乃由至宝护持,只要在此修持,可无惧大混沌,若是英玄尊修持需转去清穹上层,则可借由元都玄图挪转,如此可避开大混沌之侵扰。”


    玄浑天每日在固定时段内修持才能得享仙实,但若是再加上清穹之舟的玄粮,那么等于修道人每一日都可得到足够的修道资粮供应。在这般支持下,便是修道进境再慢之人,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推动。


    戴廷执问过之后,又看向英颛道:“英玄尊,你觉得如何?”


    英颛看了看他,身上仿佛墨染一般的道袍飘飞了起来,语声平静道:“好。”


    元夏,元上殿内,兰司议与万司议拟定了数个人选后,他回到了自己的驻殿之中,只是才一踏入殿内,脚步便不禁微微一顿,因为他见到霍衡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


    他心下不由微惊,这样一个人随时随地可以出现在自己四周围,威胁实在太大了,他为此感到十分的不适和厌恶。


    可对于目前对于这一位,他们还拿不出太好的办法。


    在以往攻伐万世之时就知道,这等混沌之道寄托之身只是一个外相,就算用宝器倾灭,下一次还会过来,最好的办法就阻隔在外,不令其出现在内部。


    只是现在元夏天序缺裂,除非天序恢复全盛,不然没法阻挡,他要是针对此人,就算能驱杀,可下一次到来,就会寻他麻烦了,这对他半点好处也没有,并且他看向上下两殿的意思,也似是不想多管,那还不如暂且妥协,


    他走了上去,缓缓道:“这是我等为尊驾拟定的人选,若是尊驾觉的满意,那么就早些退走吧,我元夏也并非无有手段只那尊驾,”说着,他便要将手中的玉简递上。


    霍衡没有回转身,甚至没有去拿他手中的玉简,只是侧首道:“你选择的这几人差强人意,倒是可用。只是这里面却是没有求全道法之人,略微令人遗憾。”


    兰司议神情一冷,道:“尊驾要求全道法之人?”


    求全道法之人乃是元夏真正的上层了,不可能轻易交托出去,除非是那些外世修道人,可是这些大多数都在与天夏对战之中战殁了。


    至于余下的……


    就在这时,霍衡身影骤然从眼前消失不见,唯有声音留下道:“这次就罢了,视作你履约,下回我所需的便不止这些了。”


    兰司议眼皮跳了一下,不过见其离开,心中稍松。


    这位承诺三年不至,那么至少三年内是稳妥的。而且能找他们,也必定是会找天夏的,这般对比下来,天夏若是有相近损折,那他们非但不算吃亏,反而是变相削弱了天夏。


    不过下次该找谁,当是先需有所安排了……


    元上殿后殿,正在打坐的仇司议忽然一睁目,神情之中流露出来一丝惊悸之色,他急忙推算了一下,得到结果令他色变。


    “不好!”


    他发现有劫难临身,而且这个情况发生的突如其来,他不知道因何而起,却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他脑海中一下转过无数念头,在元上殿遇到危难,那么多半是哪位司议要寻他麻烦,只是若是元上殿要拿他动手,他根本无处可去。


    唯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他登时顾不得其他,决定就此往上层迈进。就算知道不一定可成,可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么做至少还有一点希望,要是在留在原地,生死就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可当他正准备如此做,连浑身法力也是调运起来时,便见得一个黑衣道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远处。


    他颓然一叹,顿知来不及了。


    不过又是心下一动,因为此人到来之后,他居然意外感受到了一缕生机,于是索性坐在那里不动了。


    霍衡看了看他,悠悠道:“仇司议,你可放心,我不是来劝你转道入混沌的。”


    仇司议叹道:“便不是,也当与此有关。请尊驾明言,需我如何做。”


    霍衡嗯了一声,仿佛对他的配合很是满意,道:“我寻到你,是希望你下来能为我混沌大道传道。”


    仇司议看了看他,道:“尊驾这是……”他顿时明白对方来意了,可也不由迟疑起来。


    霍衡负袖站在那里,道:“仇司议,你我都清楚,你对元夏并没有多少忠心,而且你当能看到,两殿也并不是真正信任你,几次推算错了,也没有拿你如何,那是因为你暂时还有用,还不到抛弃的时候。


    可该是放弃时必当放弃。


    而现在你只需要你寻得合适之人宣讲混沌大道,传下混沌之法,那么我自会遮护于你。”说着,他笑了一笑,“我对你不作束缚,你要有机会去到上境,我也不会来阻拦你。”


    仇司议忽然发现,这个条件,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他也清楚,自己一旦沾染上混沌大道,就无法将之甩脱了,而且自己最后的出路,其实八成还是在混沌大道之中,他叹了一声,道:“我看来无有拒绝的余地了。”


    霍衡道:“那么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仇司议默然片刻,才道:“我该如何做?”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若所觉,忽然发现自己手边多了一卷书册,此物像是一直存在在于那里,只是自己此前不曾发现。


    随即他一抬头,却见霍衡已然走了出去,其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唯有声音在耳旁道:“你只需将此中看明白,便知该如何做了。”


    仇司议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将书册拿来打开看了下,在这其中,有对混沌大道的各种阐述及精修之法。


    不得不承认,其中所言是有一定道理的,若不是他自身根本之道已得,照此修持,说不定真能走出一条超脱之路来。


    只是这条路的末端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有真正进入此道之人才能说得明白了。


    他看完之后,将之合上,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将之打开,却发现内容与之前又不一样了,显得更为精深,好像是自己的理解使得其中道理得以阐述的更是明白,他不由暗暗心惊,顿时不敢再看。而是持坐定静起来。


    大混沌中,深沉晦暗,诸般承负因由俱这里纠缠发散,而在似若翻滚的虚黯之逐渐凝聚出霍衡的身影。


    而在他前方,真余道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眼眸之中泛着与他的一般幽黯难辨。


    可以看到,两人的身上气息不断变化着,一会儿化作了一个寻常修道人,一会儿又是变化成了一个上境大能,一会儿生机勃勃,一会沉入消亡,而由得时候,这些变化却是又集中到了一处,似乎不存在任何定性。


    霍衡此时传意道:“你说得对,唯有得到混沌之道的人越多,才越能将混沌之道补全,才能让混沌之道约是适合他人修持。


    而既然元夏、天夏都是有所改换,那么我混沌之道自也需相应转化,一改传道之法了,这次我在元夏那里选定了一个传道之人,而天夏那里也当有,这便要靠道友了。”


    真余道人淡淡道:“我已在挑选合适之人了。”


    ……


    ……


  第一百零九章 定元斥变乱


    元一天宫,五位元圣各持法诀,立于宝莲之上,圣相庄肃,身后俱绽宝光,治道诸轨在外轮转不休,自有一股永常永定之妙韵。


    太极元圣这时道:“金庭自推动了一位上神继我道名之后,下来便再无动静,此当是在应付我等,以待时变。”


    太素元圣道:“可再传意于金庭,督促其补齐名位,其若不愿,可我等推荐人选,此涉及我辈能否摘取上道,不当轻忽。”


    太初元圣道:“自那清玄、元衡等人进入上层以来,屡次倾注目光至下层,以至于动作频频,纵然不曾直接干涉下层,却也影响了下方之争,也当加以遏制。”


    太始元圣倒是对此持不同之见,其道:“金庭如今乃是由人身修道人主导,所思所想自是与原先五位皆有不同,在我眼中,自也是迥异于以往。可此是由本性所致,难以扭转,便无纠正也无可能,我等只要其大势不违,余者可以不过问。”


    他稍顿一下,“近来元空波荡,混沌自有变数,此是当真有所威胁之敌,我辈心思还当在放在此上。”


    其余几位元圣听他说及大混沌,都是神情严肃起来。


    与金庭原先的先天五太的态度一般,大混沌才是他们首先需提防的。因为先天五太之名若得承继,哪怕道争不胜,也是他们自身得道,可若是受得大混沌侵扰,将诸道化为混沌大道,那他们都将不存。


    太初元圣道:“混沌有此变,当是真余先圣被化入混沌,先天之灵精被其吞夺之故,我等当出手阻碍,今后不可再让先圣上神被大混沌所吞夺。”


    太极元圣道:“此为元空诸圣之事,金庭不当置身于外,我等需与金庭商议一番,共商大混沌之策。”


    太易元圣道:“正该如此,世上变数无尽,放任下去,道亦化无,唯有削杀诸变才得永常,金庭不明此理,我等自当规正之。”


    元夏,元上殿中,两殿司议为了近来混沌之气侵入一事商议了许久,议毕之后,黄司议阴沉着脸转了回来。


    其回到驻地之后,重岸见他神色不对,道:“黄司议,这次议事可是有什么不对么?”


    黄司议看了他一眼,道:“上面要将你交给大混沌。”


    重岸一惊,道:“大混沌?”


    因为他地位所限,他根本不知道大混沌侵入之事,不过大混沌的危害他却是十分清楚的。他十分不解道:“把我交由大混沌,这又如何说起?”


    黄司议冷笑几声,道:“两殿一些无能之辈,自身对抗不了大混沌,却要利用底下修道人来解围。不过你且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伱去投入此中的。”


    在他看来,重岸就是自己的心腹,纵然重岸在天夏的分身可能地位不太高,可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眼下是唯一一个元夏安插在天夏的内线,那么就非同一般了。


    要是没了这个人,那他和寻常的司议又有什么区别,两殿有些人就是不安好心,见不得他好,他恨恨想着,和这些虫豸在一起,两殿又怎么好得了呢?


    重岸问了几句,还是未曾搞不清楚缘由,不过他倒是不急。黄司议看似口风严,当场不会说,可是过不了几天,自己忍不住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他不继续问,黄司议反倒忍不住,含糊说了下大混沌的事,可再一想,既然说都说了,那再遮遮掩掩做什么?那也不太爽利了,索性从头到尾交代了一个清楚。


    重岸听到混沌寄身居然主动来元夏索要弟子,心惊之余也是为之振奋,这说明元夏的力量在下降,天序不稳的后果终于出现了。


    他倒不怕被大混沌盯上,他乃是分身,就算写上了名录,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原来那个无面道人早就亡了,大混沌有本事可以去找人,但是他怕被大混沌识破,因为大混沌自然分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人。


    这么说起来,他能依仗的也只有黄司议了,故他作惊惶,躬身一礼,道:“还请黄司议救我。”


    黄司议道:“我说了,自会助你。你不用担心,至少三年之内不会有事,此事还有转圜余地,我设法找一个人替代你就是了。”


    重岸忙是称谢。


    他心下却是可惜,他现在一直在元上殿内,没法将这消息及时传递回去,否则说不定还能趁着元夏人心不稳促成一次进攻。


    元空上层,清玄道宫之内。


    张御正问对大混沌之际,感觉有气意过来,很是自然将气意收回,自持坐之中出来,少顷,那一缕气意落下,化出太素道人形影,其人对他一礼,道:“清玄执摄,元一天宫传意过来,说是有事约我等相商。”


    张御淡声道:“是为大混沌么?”


    太素道人道:“清玄执摄料到了?应当就是为此了。”


    张御道:“如今能为元一天宫重视,还需拉上我等之事,也就只有大混沌了。”他顿了下,道:“劳烦太素执摄回复他们一声,金庭与他们同意一见,且先看看他们意图何为。”


    太素道人道一声好,又道:“只是此回五位元圣很可能会提到金庭继承五太道名之事,清玄执摄需有有所准备了。”


    张御道:“我知晓了。”


    太素道人一礼之后,气意收回,随后便与元一天宫论妥定期限。


    在过去三次问对时日之后,张御将气意传出,而是太素、蒙蚕、青朔、白朢等四人亦是将气意从金庭之内传出,落去元空之中。


    与此同时,可察觉到五位元圣的气意亦是到来,这一次,五人一齐到来,显示对事情十分重视。


    双方气意撞见之后,便各化出形影,彼此各是对面立定。


    待两面执礼过后,太素元圣看了过来,先是开口道:“清玄执摄,五位先天之道名,你们准备何时将余下之位补齐?”


    张御淡声道:“金庭既然应允了此事,那自会做成此事,只是何时做,又挑选何人,不劳贵方多问,也轮不到他人来多管。”


    蒙蚕道人在他之后也是出声道:“诸位元圣要说什么,那便请快些说吧,想来诸位也不想在此空耗。有些目前不重要的事可以随后再谈。”


    五位元圣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太极元圣说道:“大混沌近来频繁侵染元夏,想来天夏亦不会因此而幸免。而之所以有此变故,我辈以为是因为大混沌多了真余先圣之故,这使得大混沌知我之变,近向世间。”


    混沌寄身与大混沌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虽其是大混沌的在外延伸,可追逐并不是一应变化,而是从变化之中追逐规序,否则其自身首先无法立存。


    因为以往只有霍衡一人,所以这变化无法有限,但是现在在多了真余道人之后,就又多了一重变化了。而若再多一人的话,那肯定能给他们造成更大的威胁。


    太始元圣继续道:“要挽回此变,需得将混沌化身毁去一具,则可使大混沌退回至此前之模样。”


    太初元圣道:“我等意见,可先拖住其中一方,对另一方施以镇压,今寻金庭,便是因为唯有我两家合作,分别负责一路,如此可定此事!”


    张御心下有数,元一天宫要拖上金庭一同做此事,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混沌像身不好对付,再偶遇一个,拉上金庭,既免去了斗战之时的额外防备,又能多出一分助力。不过要对付霍衡、真余二人,难处倒不是在这里。


    他道:“混沌像身不死不灭,贵方准备如何治之?”


    太极元圣道:“浑身像身虽是不灭,可却不是无法对付,一法可作隔绝,只是难以解决眼前之事,另一法,我元一天宫可削杀变数,当以正序之力加以束缚,致其不变。”


    白朢道人笑了一笑,提出疑问道:“世上并无永存不变之理,便能用此法困顿,又能制束多久呢?”


    他所说的道理明显是推崇道法变化的,这是和元夏削杀诸变的道念是相悖的,不过五位元圣倒也没有因此而恼,因为没有变数,就用不着削杀变数,在完成此事之前,这的确就是世上的道理,用不着避讳。


    太初元圣言道:“用此法压制,或许数载,或许数十载,大混沌能致变化,无可能约束太久,不过我双方若可时时克压,其在未曾寻得解化之法前,那便不会再出现了。如此我双方可以放心道争。”


    张御思索了一下,听明白了其中之意。


    元一天宫的意思是,变化虽时时存在,可因为像身可说是是最接近修道人的存在,必须遵循世间的一切运转规序才可能存在,所以对于自身有一定约束,必须有因有果才可存在。


    而他们只需将克压之意印入封禁之中,就代替了他们之所为,只要被封禁的像身解决不了问题,变化无从去到结果,那么就不会再出现了。


    既然元一天宫提出此法,那应该是有一定可行之理的。不过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对其余人问道:“诸位执摄意下如何?”


    ……


    ……


  第一百一十章 合机理正序


    张御问及诸人后,青朔道人想了想,道:“道友,我以为大混沌确实不容坐大,元一天宫重视,自有其原由,我等也不能忽视。这一次或许是一个机会。”


    蒙蚕道人则道:“按照五位元圣的说法,大混沌侵夺了真余先圣,所以才有了这变化,若是按此推论,要是我辈再有人被侵夺,大混沌势必更难控制……”


    他郑重道:“清玄执摄,既然元一天宫愿意主动处置,那我等助其一次也无碍,帮他们也等于是帮我们自己。”


    太素道人道:“我同意两位执摄的意思,诸位,我以为元一天宫未必没有单独处置大混沌像身的本事,只是他们并不放心我们。


    或许是怕对上大混沌的时候露出破绽,怕我们从后侵袭。所以我们若不答应,那么此刻纵然不会拿我们如何,可下来一定是将主要目标先放在我们身上。先设法让先天五太替继了此位,再回头去解决大混沌。”


    张御同意他这个看法。五位元圣方才可是一上来就提及继承先天名位这回事,这实际上就是带着一定威慑和提醒,同时也是一个试探。他们要是不答应一起对付大混沌,那么他们就是元一天宫的首要敌人。


    那样一来,道争可能会被抛弃,也可能会回头对他们用出更为激烈的手段。


    这时白朢道人道:“道友,贫道亦是同意此事,我们不妨也借此看一看元一天宫的手段为何,心中也好有个底。”


    张御听过诸人意见后,便看向对面,道:“纵然我等答应此事,贵方又准备如何寻出这混沌像身呢?”


    就算要消杀像身,可要将之找到却还有许多难点。像身落在外面,通常与他们一般,都是一缕气意,本身则是驻于大混沌之中,怎么将之引出来消杀?


    上次他们能对付五位执摄,那是因为确定金庭乃是他们正身落驻所在,可无论霍衡、真余,都难以从大混沌中找到其本来。更何况不用特殊办法,他们根本进不去大混沌。


    太始元圣言道:“我元一天宫自有法门,若是金庭答应与我一道应敌,那我元一天宫则可负责找出其正身所在。”


    张御点头道:“我等可配合贵方行事,但有一个条件,若是见到不合理,或者于我有碍的地方,那我等便主动退出,不再理会此事。”


    五位元圣商议了一下,觉得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他们这一次的确是为了针对大混沌而来,并不是为了谋算金庭。


    当然,金庭这些人若是自己应对不当,以至于被大混沌牵扯进去,那也是金庭自己的事,与他们无关。只是张御这个条件说出后,他们就要更为慎重一些,否则金庭主动退去,反而是他们受到威胁了。


    太素元圣言道:“好,我元一天宫可以应下此条件。”


    张御道:“那我金庭也无异议了。”


    白朢道人这时笑了笑,道:“那如今贵方可否一言,该是如何找出那混沌像身呢?”


    五位元圣此刻也不再隐瞒,太极元圣道:“虽然拥有像身藏于大混沌内,可其既是像身,那么却终需有一定根,否则难以入世。”


    太素元圣道:“既然有定根,只要只需将此寻得,就能固束其身。而我恰可利用道法及宝器拿准此定,将之封镇,继而化消。”


    张御和诸人立时听明白了,与其说是找出,不如说是确定定根存在,然后就能省略一切过程,直接将此寻到。这里需要非同一般的手段,可能是依靠某件宝器或者元一天宫那至今不为所知的至上之宝了。


    他道:“何时动手?”


    太始元圣道:“我们不用主动去寻,只要等到那两个像身是下回出现之时,那时此辈气意出现,我等便好发动。”


    张御道:“好,就如此,到时候我便等贵方的消息了。”


    五位元圣见他应下,一礼之后,也就气意退走了,张御等五人的气意也是落回到了金庭之中,并将此番事机说给了庄执摄、灵瑕、觉霄三人知晓。


    灵瑕道人关切问道:“当初我们许诺必要解决真余道友,若是这回元一天宫盯上的是真余先圣,那么以后会否妨碍我等解救于他?”


    张御道:“道友是唯恐真余道友若受封固,无法回转?”


    灵瑕道人点头。


    张御道:“这点不必担心,这回说是消杀,实则乃是一种封镇之法,但这持续不了多久的,不要忘了此番镇压条件是什么。是我与元一天宫通力合作之下才能利用因由之术将之定拿。


    一旦我等与元一天宫直接斗战,那么封镇或当就在我等对抗之中解裂开来,被囚之像身极可能会回到大混沌。不过那个时候,元一天宫当已是与我翻脸,当也不会在意大混沌的一点点变数了。”


    诸执摄想了想,都同意这个看法,元一天宫现在不对他们动手,那是因为道争还未见得胜负。


    可等到道争的结果挨近,要是天夏赢面较大的话,先天五太之位不曾补全的话,那么金庭和元一天宫之间十有八九是要交手的,那个时候混沌像身或许就会自行脱去。


    青朔道人道:“那我们往后也要防备一手。”


    张御点头道:“那可此后再说,先弄清楚元一天宫的手段,诸位且先回去做好准备。金庭到时候也不必全数出动,由我与太素执摄、蒙蚕执摄、再有青朔、白朢两位执摄相助便好。”


    他看向庄执摄、灵瑕、觉霄三人处,道:“到时候还要劳烦庄道友你们三位守住金庭。”


    众人俱是执礼应下。


    张御吩咐过后,就转回了清玄道宫。


    在主殿坐定下来,寻思了一下,对付那些像身,元一天宫有元一天宫的办法,他也有他的办法,他也可趁这个时机看一看,自己的想法能否得以验证。


    不过今天这件事,倒是让他觉得,既然要是对大混沌动手,那么不单单是对外,对内也需有所防备。


    况且元一天宫看去是很有把握,但是成不成功还是两说,假设不成,那么必会迎来大混沌反击。有些防备措施是需先做好的。


    天夏过去吸引大混沌,首先是因为挨近大混沌,所以有浊潮产生。可那只存于天地变数之中,并不在修道人自身法力之内。


    在修行之中真正出现大混沌,那应该是浑章修士开始借助大混沌力的力量为己用。其实少数真修在此之前也尝试过,不过并不像浑章那么容易。


    这也是因为大混沌确实好用,单纯的浑章,你所能取得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是整合了你自身所认识的知识,可是修道人却几乎能从大混沌那里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哪怕突破玄尊境关,都是可能得到助力了。


    就算到了上境大能的层次,他也依旧能够借助大混沌的力量来对抗先圣大能,但是这样的力量太过不可控了。


    例如迟勉这般人,仅仅只是因为听说了大混沌,便自以为可以将之控制。这对大混沌寄身来说这就是一个天然突破口,可以随时借此侵入进来,并引导此辈进入混沌大道。


    虽然天夏立下规序,不许此辈贸然接触大混沌,可他觉得,依靠修道人自身自觉远离大混沌,那是几不可能的事。


    修道人追逐道法,但不是人人都可成,不是人人都具备坚定道心,若是无法见到前路,那一定是会去冒险,有大混沌这条路在前面,又怎么可能放弃?


    以往天夏是因为需要提升修士战力,再加上大混沌极为独特,所以有些事情也改变不了,但是现在,他却有能力做到此事了。毕竟在玄法这条路上,他已经走在了最前方,称得上当之无愧玄法之祖,开道之人。


    观如今上层一干修道人之中,不管先圣上神,也唯有他乃是一位玄修成就,他若用手段,那可以直接在玄法之上设下各种限碍,人为的去干涉道法,杜绝此事。


    不过不说上境大能直接干预下层,是会引发元空动荡的,就算可以如此,他也不会做。他所想到的,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设法遮蔽浑章与大混沌相连之路。


    应该说这并不是直接斩断,而是增加感应难度,唯有真正道心坚稳,但是自身资才的确不足之人,才有可能接触到大混沌。


    之所以没有直接断绝,那是因为大混沌的存在也是道的一部分,只要有变化在,其就能渗透进来。伱这边封闭了,大混沌会以别的方式呈现,那还不如留下这个口子,让其依旧以原状维持在那里为好。


    有了这番思量之后,他伸指一点,以玄浑蝉这件至上之器为依托,将一股力量传递到了道法之上。


    这一瞬间,一股玄妙之感便沉入了到包括天夏本土在内的诸世域中,元夏那边则不用多管,那边既没有玄修,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做完此事后,他沉定下来,开始问对修持,等待混沌像身的出现。这回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只是三次元空问对之后,便就感应到有一股混沌气意往天夏内部渗透而来!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沉浊邀英名

    真余道人与霍衡如今各有分属,元夏那一边主要由霍衡主理。天夏这一边则归由他走动。


    这一次他放出了一缕气意进入天夏,而他本人,则是依旧存身于大混沌中,目光冷漠的看着天夏一应变动。


    自从成为混沌像身之后,以往的忆识似乎只是观看一个陌生人的回忆,并且这些回忆在经过一番变化之后又凝聚成了一个全新之人,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之人。


    他的道法虽已然彻底转变成了浑沌大道,可因为他们本身称得上是混沌之道探入元空及诸世的支点与触角,这意味着他们就是根底在混沌这边,但表现在外的气意却是偏向定序运转的。所以他们也有着自身的思考与想法。


    在他们看来,金庭和元一天宫都是不少新的上境大能出现,并且道争眼见要到终末,到了那时,大混沌就是下一个目标,摘取了上道之后,大混沌也就无从对抗了,而身为大混沌的延伸,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过去那些资质平庸意志不坚的人他们看不上,因为大混沌变化无尽,修道人若是无法守持住那唯一一点正序,那么就会成为混沌怪物。唯有足够资才之人,才能谈的上有资格修持混沌大道,也唯有这般人他们才会设法招揽。


    可是这里不能忽略能够接触大混沌,并且有意识拥抱大混沌的人其实非常少的,许多人找不到门路,就算有意,也不知该如何接触大混沌。


    倒是玄法被扶持之后,浑章修士接触大混沌相对容易一些,可是不久之前张御进行了某种遮蔽,两边的接触却是被削弱了。由此他们也是需要作出更多的改变,比如主动进行传道,而不是等着他人进入此道之中。


    而这一次,他已是看上了几个较为合适的人选。


    不过那几人这些时日以来一直玄浑天中修行,许久不曾出来过,故他也没有动。


    天夏天序如今只是对大混沌形成了一个屏障,并不能完全隔绝,最多的时候,只是起到一个警讯的作用。可是玄浑蝉的隔绝还是有用。


    至上之器终究隔绝了一应外扰,除非是直接对上混沌之气,否则便如他们这些混沌像身也没有可能侵入进去,更不用说若是往下层,混沌像身更会随之降低自身层限。


    因为混沌之道进入现世之中,会因为天道运转所迫,被动适应去天地规序,气意进入那个层界之中,与哪一个境界的修道人见面,那就大致会变化成与之境界相仿之人。


    这是因为大混沌寄身从来都是有明确目标的,其所去见的那一个人或物可算是其之定锚,都是天道之下形成的某种道之规序,大混沌气意与之相照,那在短期内自然而然就被收束在了那等变化之中。


    虚空世域之中,俞瑞卿此时正从玄浑天中走了出来,便见远处接自己前往清穹上层飞车已然停在了那里。这一回,他同样也是被玄廷划入了扶持之列。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成行,而是与前来接他的修士说了一声,转而去往后殿走去。


    如今他没有把全部心神放在修行之上,而是分出一部分心思传授弟子道法。


    因为他如今认为,自己修行乃只是自己一人之成就,若是能教出更多弟子,使得更多人上进,那就是更多人为之成就了。


    他前面一个弟子乃是岳萝,现在在东庭府洲那里修行,不过他已然为其打好了基础,下来的道途要其自己走了,最多平日给予一些指点。在其后收得五名弟子则仍需要他的耐心传授。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后殿,只是走过一处走廊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了走廊尽头处,似乎正在那里等着他,不觉诧异道:“尊驾何人?”


    真余道人淡淡道:“我这一回,是特意来寻你的。”


    俞瑞卿略觉意外,随时一笑,执有一礼,随后一指旁处的荷花池塘,道:“远来是客,不妨坐下一叙?”


    真余道人没有回应此请,只是站在那里道:“你的修行之中尚有许多缺陷。”


    俞瑞卿讶然,他双袖抬起,对着其人主动一礼,请教道:“敢问尊驾,不知俞某缺陷落在何处?”


    真余道人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拘我执,潇然洒脱,知道棋子何时得,何时舍,所以才得今日之功果但是你太过无拘,却也是执着,难有根性长固,你若不解决此事,那你主动无法摘到更上层的功果。”


    俞瑞卿听他这么一说,不觉认真思索了下,心下恍然得悟,他并不因为对方说中自己道途之中的漏洞而恼恨,反而很是高兴,诚心施礼道:“多谢尊驾指点了。”


    真余道人看着他道:“你应该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了,还要谢我么?”


    俞瑞卿笑道:“尊驾指出了我道法之中的缺陷,我自然是要谢的,这何尊驾的身份没有关系。”


    真余道人道:“常人见我,要么欣喜若狂,要么生出诸般疑虑,或是不敢接受,或是不敢过问,或是避而远之,你却不同,看来我并没有找错你。’


    俞瑞卿摇头道:“那是因为他人对自己的道不诚心,我对自己的道并无疑问,而且我也知道尊驾从不勉强他人,亦不会主动攻袭谁,所以我为何要惧怕尊驾呢?”


    真余道人道:“你对自己的道法这般诚心么?”


    不待俞瑞卿开口,他又继续说下去道:“世上道法,都是有诸般缺陷的,你越是明了,越是知晓寻常道法是有其极限的,以我之见,你如此修行下去,并不见得能寻到大道。”


    俞瑞卿洒然一笑,道:“尽力而为罢了,俞某人知道自己与那等天纵之才没法比,剩下的也唯有坚定不移之心了,若是连这个也没有了,那又修什么道呢?”


    真余道人道:“你错了能去到便能去到,去不到便去不到,哪怕你道心再是坚定,本来就走不通的路你也是走不通的。”


    俞瑞卿道:“尊驾是想说,尊驾之道法是可以直通上境了?”


    真余道人理所当然道:“混沌大道自是可以。”


    俞瑞卿又问道:“不知又和寻常道法有何区别?”


    真余道人看着他道:“你若入混沌大道,我自会告知于你。”


    俞瑞卿有些遗憾道:“那却不必了,我自有我道。”真余道人语声淡淡道:“看来我方才之言你未曾听进去。”


    俞瑞卿忽然神情认真道:“并非如此,尊驾之言是对的,但是尊驾需知,我天夏之道非一人之道,我所修之玄法亦非我一人之法,尊驾看到的是我个人之缺,可众法之下,非我一人在修行,而是万千同道一起修持,彼此扶持,诸般缺憾皆可得以弥补,以此愈琢愈精,众道若有成,则我道亦可成!”


    真余道人再是看他一眼,居然也没有再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他也知这个人目前是不会动摇,所以没有再多费唇舌。


    俞瑞卿见他离去,感到十分遗憾,难得遇到一个懂得上乘道法之人,就算问不出来什么,了解一下混沌大道,日后也是能够做到一定防范的,可惜这人不愿与他多说。不过既然找了他一次,想必下次依旧会找来的。


    而与此同时,伊洛上洲所在。


    师延辛也正是从玄浑天中出来,不过与俞瑞卿不同,他拒绝了玄廷的扶持。这是因为他有一个玄尊老师,有时候是能从师长那里得到一些好处的。


    所以他认为自己有玄浑天修持已是足够了,不必要去和需要的人去争抢了,因为那对他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正要走入驻殿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整个驻殿所在位置与原先相比偏差了一寸,尽管距离很短,可在他眼里却是极大的变化了。


    他是擅长虚实变化的能手,看了几眼后,就能够看出这并非是挪转之术,而是一种幻境手段,可又不是单纯的幻境,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在诸多玄尊之境中,要说幻景之道,他不敢自认第一,但也称得上位在前列,便道:“谁人在此与师某玩笑?”


    说话之时,一个与他一般模样的人从驻殿里走了出来,边走边言道:“你追逐的乃是虚实有相之道,可是到了上境,此不过是一场虚妄而已。”


    师延辛没有在意其与自己一般的外表,他本身擅长幻变之法,从不在意外相,而只注重根本,对方只是一出现,就传递出一种幽沉晦暗之感,还有那无声无息把他拖入幻境的手段,令他不难分辨出这位的来路。


    他肃然道:“混沌寄身?”又冷然道:“此等幻变,还欺瞒不了在下。”


    此语说出的一瞬间,对面那人就还成了真余道人的模样,淡淡道:“我并未欺瞒你,我方才之变,乃是你自身心中之变,心中之惧;你畏惧自身无法得见大道,你更畏惧自身所在之世皆为虚幻,自身所立之道皆无意义。”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来,作邀请之状,道:“你可随我来,我可解你之疑问,带你去见世之真道!”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变道亦变


    师延辛听对面一言说中自己心中之所想,又见其人相邀,言语之中隐隐透露出大道真意,在这一瞬间,他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若是真的跟着对方而去,见一见真正的大道之理。反正看下也没什么,若是……


    只是想到这里,他又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将这个念头逐出脑海。


    他坦承道:“不错,我的确畏世上一切尽为虚幻,可是与不是,该当我自身去寻,问道即是逐道,我之道自能寻得答案。”


    真余道人却是直接否定他,道:“凭你如今之道是寻不到的,上道化变无迹,虚实并无界限,你心中见实,又岂可见虚?心中疑虚,又岂能见实?唯道长存,看破歧障,方明真义。”


    师延辛却道:“世上无物长存不变,便是道法本身,也在大道之下,故我之道法,认为一切有实之终皆在虚无,无有常性之取,而非我当真认为这世上诸物皆为虚无,其终在末,而非在今!”


    真余道人点点头,道:“你有此番见道之理,倒不枉费今来邀伱,世上诸物,的确没有哪些是能长存不变,连大道本身亦是如此,所以唯有变数本身才称得上不变。”


    师延辛这时忽然看着他,问道:“那么尊驾本身也是如此么?”


    真余道人倒是坦承,道:“我亦如此。”


    师延辛道:“我求得是长存,你既也是如此,又凭何让我见识真道?真道当是永存不灭,若你能做到,我便当真随你走又如何?”


    真余道人道:“我不能为,但大混沌能为,我之本根寄托于大混沌之中,于变合变,自是不灭,而是入我混沌之道,亦可得享这些。”


    师延辛闻言不禁有些失望,道:“这么来说,所谓大混沌便是不分你我,乱成一团,这又求得什么道?”


    真余道人道:“恪守修道人的根本没有意义,既然为求大道,那又分什么你我呢?”


    师延辛摇头道:“绝然不同,我求道法,则我为根本,若是求道失我,且混同一体,那求道也无意义了。”


    说到这里,他断然道:“混沌之道非我所求!”


    说着,他看向真余道人,道:“尊驾下一次邀请不要这么实在了,能逐大道固然对我辈诱惑不小,可若连‘我’都失去了,那逐道又有何用?”


    真余道人看了看他,道:“我以为你是抗拒混沌大道的,亦不希望同道入我混沌,而你此言却是在提醒于我?”


    师延辛道:“我倒也期待尊驾能拿出更好的道法,混沌道法的问题并不在于道法本身,而在于不合人,若是什么时候混沌道法也能合人,那我入此道又有何不可?”


    实话实话,混沌大道若是真照他所想的那么改换了,那么就是道从人,而不是人从道了。那他倒是愿意前去一试。


    真余道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身影逐渐淡入虚无。


    师延辛见他离去,也是松了一口气,纵然知道对方不会主动攻袭自己,可论法之时也是高度警惕,生怕自己心神一个把持不住,就失守偏移了去。


    就在这时,一名道人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他醒觉过来,忙是侧身一礼,道:“不想惊动了高玄首。”


    高墨还有一礼,肃然道:“方才我辖界之上出现了混沌寄身,自当过来一看。”虽然他奈何不得混沌寄身,可是却可警醒那些意欲踏入混沌之道的人。


    他又道:“其实不止是我伊洛上洲这里。我方才通过训天道章看到,有许多地界都是见到了类似这等混沌寄身的存在,连低一些低辈弟子都是有见,此獠可谓是肆无忌惮!”


    师延辛微微吃了一惊,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么?混沌寄身以往并不是这般行事的。”


    高墨沉声道:“以往大混沌的出现,九成以上都是修道人自行前去招惹,而这一次,却是主动前来寻找寄道人之人,我之感觉,此辈是想传道。”


    “传道?”


    师延辛心头一凛,从方才的谈话看,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高墨道:“这里的事情我会尽快上报玄廷,你们只管守稳自身,不要让此獠窥见破绽,现在混沌寄身虽依旧没有主动攻击谁人,但是以后便就说不准了。”


    虚空深处,某一座警星之上,甘柏正是双手双脚张开,躺在星殿之中,时不时有一枚丹丸飘起,落入他口中。


    如今虽然虚空邪神近乎不存在了,世外诸派也是早已归并天夏,可是当初定下三百载巡查之期,所以他直到现在依旧在此,不得归转。


    但好在他有训天道章可解乏闷,特别是训天道章如今的心印可以变化无穷,还能照心中之景,一念可游万域。只要有玄修的地方,有训天道章牵连,都可过去一览,哪怕一些与天夏结合较为紧密的下层界,他亦是能够看到。


    而在心印作用之下,好似等于他本人去到,故近来他就在深研这个东西,沉迷其中,可谓是不亦乐乎。


    每日他之举动,便是修持,进入训天道章,而后再是修持,再是入训天道章,就是日日重复这般过程,枯燥且无聊。


    此时此刻,他正在训天道章之中闲逛之时,忽然心中有异,往前看去,便见一个黑衣道人自大殿之外走入进来。


    甘柏从躺着的状态中一下支了起来,站在榻上,负袖道:“你是何人?怎到老祖我这处来?”他小脸上满是恼色,他最痛恨自己在训天道章中游逛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自己了。


    真余道人淡淡道:“以你功行,当知我是何人。”


    甘柏打量了他几眼,嗤了一声,“大混沌?混沌寄身?”他抬头挺胸,负袖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真余道人道:“混沌之道高妙无比,但世人不识,如今有传道之人传下此道,而你正是合适,故是寻了过来。”


    甘柏恼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真余道人有些意外,道:“阁下愿意传道?”


    甘柏双袖负后,小脸满是不痛快,道:“老祖我尚未求道之时你们不来,而如今老祖已然认清自身之道,你们却又寻过来了,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老祖我每日有无数事机需要操心,哪里有闲工夫传什么道法,你们是趁早离去吧,这里恕不招待了。”说到最后,他满脸都是不耐和嫌弃之色。


    真余道人看他片刻,身影也是于须臾之间化了去。


    甘柏看着地面上残留的一圈焦黑之物,哼了一声,一挥袖,祭出一堆宝砂将之掩盖了起来,随后重新坐定,片刻之间,就又是进入了训天道章。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在感受到那一缕气意进入天夏之后不久,便到了来自玄廷的报书,里面详述了混沌寄身的异动。


    正在看时,太素道人气意过来,并在殿中化出形影,见礼之后,便道:“清玄执摄,元一天宫方才传来消息,他们已是在捉摄混沌像身定根之所在,只是目前还差一点,希望我等先不惊动,待时机一至,一起出手。”


    张御颔首道:“劳烦太素执摄传话,我知悉了。”


    太素道人再是一礼,便即化散离去了。


    张御看向元一天宫所在,元一天宫捉摄混沌像身定根,应该是用了至上之器,可他并未察觉到元空有任何动荡。


    无论是玄浑蝉、还是清穹之舟,动用之时拨动元空的,可偏偏元一天宫那里不见动静,如果不有什么可做遮掩,那应该就是宝器自身的效用,这倒与他之前的一个猜测有些接近。


    不过不管元一天宫什么时候动手,大混沌既然侵入到天夏之中,那就不能不管。上层归上层,下层归下层。


    下层界当是有所反应,若不如此,反而不正常。


    因为混沌寄身通常只有其所照见的修士的修为,所以利用清穹之气将之驱逐是可以的。这件事他相信玄廷能够处置好。


    但要想清除,就要从根源上解决了。那就要等着元一天宫那里发动了。


    不过他现在考虑的是,若是元一天宫那里不出手,那么在面对愈演愈烈的大混沌威胁之时,己方又该是用何等方法与之对抗?


    在与元一天宫会面之前,他其实有过一个大胆想法的。


    自入上层之后,他长久问对大混沌,敢说元一天宫这五位对于大混沌的了解,都不见得能超过他。


    故他觉得,若是自己削一缕气意,投入混沌之中,化出映身,将霍衡、真余二人并合或是统御,或就能制压此处。


    这里难点就是,大混沌本身代表变数,气意进入大混沌中,又如何长久维持?光靠玄浑蝉还是不足。而再一个,映身唯一结局就是转化混沌大道,可那个时候就不见得会听自己的了,极可能还会反过来吞夺于他。


    只是想到这里,他忽然心神之中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正待他打算抓住这一点灵光之际,一声遥遥钟声传来,却是打算了他的思索,他看了过去,此声来自于元一天宫,竟是直接传入金庭之内。


    这却是在告诉他们,可对混沌像身动手了。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夺化削机数


    元一天宫之中,五位元圣立在宝座之上,神色庄肃,各显圣相,一轮轮宝光自底下莲座映照而出,霎时遍及元空,并溢散去至不可寻之地。


    可以见到,除了金庭所在,几乎一切都在这片宝光笼罩之下。但若不是事先有所准备,即便是上境大能,也有可能无从察知。


    随着光芒持续映照,可以见到从中浮现出了无数幽沉浑黯之气,只是在光中闪烁不已,似存非存。


    这是将霍衡过往经循元空之后所留下的形迹的全数照显了出来,不过这些痕迹介于存有之间,变化来回,唯有待他们这里真正将之牵系,拿摄根定,方能将之从大浑沌拖拽了出来。


    太素元圣这时开口道:“金庭那边已是回告,说是他们已然准备好了,只等我们这里动手,便按事先所议行事。”


    太易元圣颔首,道:“那诸位元圣,不必再等,且与我一同制拿那混沌像身。”


    诸位元圣一齐应下,同时催动元一天宫的至上之器,那一轮罩定光华猛然一闪,旋即有一缕宝气自里生出,此刻便见有一点浑沉之气在里游走不定,于一瞬之间好似化作了万千之数,可一尾宝气却是追逐在了后面。


    五位元圣都是面无表情的目注着这等变化,两道气光一追一逐之间,竟似渐渐形成了两道贯通大混沌和元空的轨迹。


    而此时此刻,元夏阵中有一道道气意浮现出来,诸人之气意弥布元空,似是将两道气光之外的空隙俱是堵住。可以看出,这一次元一天宫不单单五位元圣亲自动手,且还是唤上了诸多大能从旁相助。


    而从这些大能的举动来看,他们即便出手,也是留有余地的,力量一方面朝向元空所在,另一方面则是隐隐面向金庭。


    显然是上次金庭内争,张御等人牵动过去大能自浑黯回转,从而对先天五太造成威胁一事令元一天宫提高了警惕。


    金庭之内,青朔道人神情郑重的对张御言道:“道友,元一天宫这番举动,我等事先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张御点了点头,关于这件事,覆象、裘道人二人事先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出来,并且在他当日元一天宫与金庭定下约定之后,也没有丝毫反应。


    他在那个时候其实就有所判断了。这应该不是元一天宫刻意为之,而当是那件至上宝器的遮蔽之故。此与当初化演万世之后,元一天宫遮蔽自身可谓如出一辙。


    从这宝器表现出来威能来看,其实对他们有着不小的威胁。


    他道:“现对付眼下之敌,其余之事可待回去再言。”


    诸人都是应下。


    张御又看了一眼那些大能,对于这些人他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元夏不像他们,可以将道果分给那些人,可谓是什么许诺都给不了,只是单纯依靠威慑罢了,想要让这些大能真心出力,只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这次元一天宫居然拿出了这番阵势,肯定不只是为了对付混沌像身,想来也是做给他们看的。


    可这也同时说明了,抛开至上之器不论,如今天夏上层明面上的实力与元夏也是大致相当了,所以元一天宫才做此举动,放在过去,那根本无此必要。


    元空之中,那两道轨迹相互轮转追逐不休,在又过了许久之后,倏然间光华一顿,这个时候,那一缕宝气竟是与一缕浑沉之气完全重合,而就在这一刻,一个身着黑袍道人的身影便是从中显露了出来。


    张御目注过去,看清楚其人正是霍衡,对此他事先就有所预料了。自真余道人出现,霍衡就很少再见,根据推断,其很可能去到了元夏那里。


    那么封镇霍衡,留下真余,那既解决了元夏方面的隐患,又给天夏留下了麻烦。只是这应该只是附带的,主要原因很可能是真余道人与霍衡是有所不同的,或许对于元一天宫来说,霍衡更具威胁。


    而在那片宝光之中,霍衡对于自己骤然被困也是有些诧异。因为他时时刻刻在变动之中,从不固束一地,也从不拘于一形,甚至连他自己也难以拿定,不止如此,他以往所经行之地,同样也是在变化之中。


    可以说,每一个他所去到或经过的地方都是与他自身联合一体,只是因为其中变化之转快到难以测度,所以那等同于不存在一般。


    可是现在的处境,分明有人以伟力定拿了某一处变化,让他的变化在经行此间的时候陡然停了下来,并约束在此,那就等于将他从大混沌内拉了出来。


    对于这等情况,他事先毫无准备,可他也没有因此惊慌,做为混沌像身,大混沌不灭,他就不会消亡,就算把他拿到了外间,也同样消杀不了他。


    而另一边,真余道人也是察觉到了霍衡被捉摄了出去,他很快找到了后者之落处,因为彼此都是混沌像身,只要两个人有所接触,那么霍衡就可以借助他的气意重归变化,并瞬息之间重新归回大混沌。


    事情看着简单,可他没有急着动,因为他需要先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方能把霍衡拉出去,那么是否也能把他拉出去呢?

    故是他选择不动。


    他不动,张御这里也是选择不动。


    他们这一次与元一天宫联手,所需做的就是挡住另一个混沌化身,假若真余道人不出面,那么他们也没有露面的必要。


    一直这么维持下去,也是一个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太素道人传意过来,却是告知他上宸天、神昭派、幽城那里诸大能皆有是来,问询,问是否需要他们前来相助。


    这是因为看到了元一天宫诸位大能的触手,虽然金庭事先没有叫上他们,多半不需要他们出手,可是金庭不来唤他们,他们自己却不能不问主动一声,终究与太素道人定约之后,答应分享给他们道果后,他们彼此也算是同进共退了。


    张御回道:“太素执摄回告他们,此回不必他们出手,只需守妥自身便好。”


    太素道人应下。


    张御吩咐过后,眸中神光一闪,看向了那一缕金光,不出预料的话,下来元一天宫当是会采取封镇之法了,或能从这至上之器上看出一些玄妙来。


    元一天宫这边,五位元圣没有去关注其他,力量全数集中在霍衡这里,真余道人那边无论出现与否,都由金庭去负责应付的。


    五人合力穿渡气意,一道道若有似无的灵光似从无数方向而来,全都往霍衡汇聚而去,每一道光芒过去,似就削去了一道变数。


    霍衡本来被困此中还有轻松,可是这时感觉到拘束之力越来越强,重重变化被从身上剥离出去,自己渐渐变得如同凝固在琥珀之中的虫子一般,一应变化都是被困束在了这方寸之间,没有办法从里脱身。


    因为他的根本就在于变化,而没有了这些,自就没可能出去了。


    张御此时以目印看着那一缕宝光,最初只能看到茫茫一片,看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随着他深入观望,便能看到一团灿烂宝气出现在那里深处,这个是……


    就在他打算再进一步深入时,他的心印、闻印皆是传来了警兆,他知道事不可为,马上又收回了目光。


    他眸光闪了下,方才尽管只看了一眼,可他心中已是有了一丝猜测。


    同一时刻,元一天宫五位元圣似也有所察觉,不过他们都没有在意,他们知道,自己用出至上之器后,金庭那里一定是会有所窥伺的,

    他们并不怕被看到,金庭早就知道元一天宫有至上宝器存在着,今次他们使动此物,也是存在着某种威慑的用意,且这宝器的根底也不是随意能窥探出来的,就算了解了根底也不等于能对付,让金庭认清楚差距,未必是坏事。


    此时大混沌中,真余道人见霍衡渐渐被束缚,并且变化已然渐趋于无,终于决定下场。


    尽管对面有准备,可他出手还是有一定可能将霍衡救了出来,混沌像身只有他与霍衡二人,陡然少了一个,那么原先的计划将之大打折扣,甚至束手束脚。


    而且他看得很清楚,元一天宫这回用的至上宝器,在困住霍衡的时候那无可能再困住他,而若有将两个人都是封禁的手段,那就不必一个个来了。至于金庭那边,目前还没有这等本事。


    思定之后,他便自大混沌中踏步而出,准备自外打破拘束,使自身气意与霍衡相连。


    可他才是踏出大混沌,忽然听得一声钟磬之声。随即一道有若灿烂银河的星光横阻了在了面,张御一身玉袍,手持剑器,立于其上。


    他淡声道:“真余先圣,我金庭与元一天宫有所定约,今回不能让他过去,还请尊驾退回去。”


    说话之间,这一道银河之上,天夏诸执摄也是一个个显露了形影,并且每一人都是执拿住了一缕清穹之气,诸人彼此相连之下,已是将真余道人与霍衡困束之所在完全隔绝开来了。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斩定气镇浑


    真余道人看着前方,张御及诸执摄的气意几乎遮蔽了他所有的去路。本来他一出大混沌,就能赶到霍衡的身边,可是如今无处可往。


    在他的感应之中,除了面前诸人气意,都不存在任何东西了。除非他能冲破诸人的阻拦,才能达成目的。


    可纵然他混沌像身,想要在两件镇道之宝及数位大能的封堵之下正面冲出去,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眼帘一低,再抬起来,已然是一片幽深之色,可是有些事仍是要试一试的。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在这一瞬间,他当着张御及众执摄之面,整个人倏然崩散,骤然化作无数幽光,并向外迸射而去!


    在这其中,只要有一道幽光接触到了霍衡以往留下的变化着落所在,那么他就能将之带了出来,返归大浑沌。


    张御目光投落,见这些幽光可谓是无以计量,皆在有无变化之中徘徊来去,可随着目印转运,星眸之中将每一缕光芒变化来回都是倒映出来,并没有哪怕一缕都够漏了出去。


    并且由此,他也是捕捉到了真余道人这类混沌像身的一丝根底。


    他气意一转,身后玄浑蝉垂降下无量光华,每一缕都是准确落在了那些幽光之上,将之原本的变化全数扼制。


    现在他不需要其余人出手,只要其余大能气意能够暂且维持这个屏障,不致漏出任何破绽便好。诸人有清穹之气在后遮挡,也不用有怕混沌之气侵染进来。


    真余道人试过一次之后,发现这般无法突破,故是立刻又换了一个方式,他身影一晃,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每一个看去都是似有若无,而这些身影顿有片刻后,再度化散成一缕缕幽光。


    这一次与上回又是不同,这些幽光并非自己向外突破,而是以自身为寄托,直接牵引来了大混沌之力,并往诸人所形成屏障清穹之气上撞了过来。


    上一次冲击的最多只是他的试探,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突破,诸执摄神情一肃,俱是运转权柄,调集更多清穹之气上来围堵,可即便如此,那后继无尽的混沌之气冲涌过来,仍是将清穹之气不断迫退。


    诸执摄自不会因此乱了分寸,一个个凝神运持,不要求将这位压下去,只要暂时挡住便好,因为他们知道,张御自会在合适时候进行反击。


    张御这时并没有动,他看着下方,少顷,一丝锐利光华从眸中闪过,却是于瞬息之间看到了那于幽光变化来回之中的根定。


    元一天宫当就以此拿定了霍衡,对方能以此治束霍衡,他也一样能由此对真余进行反制!

    就在他看到那根定的同时,气意也是倏然发动,一道撕开虚空的剑光随之斩落下来,正中在其人根定之上,霎时将一切变化都是削杀至无,还回原状!

    真余道人诸般变化一去,立时被迫显身出来,而那剑光不绝,持续推进,顿将其整个人杀至虚无之中。


    不过虚无亦是变数,张御并没有元一天宫那般封镇宝器,所以就算将此人一切都是打灭,其也能重新照演出来。


    果然,只是下一刻,真余道人就从虚无之中显身而出,重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张御立在云芝玉台之上,剑光在背后一横,仿佛又是摆出了一条星河,他看着真余道人道:“真余先圣,你是过不去的,还请尊驾退去。”


    真余道人没有回言,这一次他没有再散开身影,而是整个人向内塌陷,直至无限微小之后,元空轰然一震,滚滚幽沉气息以比防备猛烈千百倍的方式爆发出来。


    张御站定原处,一手负剑在手,一手拿了一个法诀,上空顿时星光大放,玄浑蝉在他头顶之上展开双翼,恍若现出两道银河,内中无数星光激闪出来,与那些幽沉气息对撞在了一起。


    尽管混沌之气确实厉害,给予足够的时间甚至能引来更多的力量,可是他这里有两件镇道之宝,足以在短时之内将之遮挡在此了。


    在霍衡被削灭之前,此人别想从这里冲破过去,


    “清玄道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一旁,他侧首看去,真余道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距离他身侧不足三尺的地方。


    他神色平静,这是真余道人借用了过去留在元空之中的气意及忆识与他交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残痕,没有任何威胁侵染之能,只是一念就可削去,他淡声道:“真余先圣想说什么?”


    真余道人此刻语气神态与未堕混沌之前一般无二,他恳切道:“金庭与元一天宫向来分属敌对,霍衡如今负责元夏那边之事,并在元夏那里传下混沌大道,此会给元夏带来了莫大麻烦,这对金庭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

    若不是因为如此,元一天宫也不会设法将他封镇,今次元一天宫却是在利用你们为他们做事,就算做成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等元一天宫彻底解决了身后之忧,掉头过来就可以更好的对付金庭。你们将是承受最大的威压,与其之如此,那还不如放我过去,我可在此承诺,只要霍衡过来,下来我等一切行事,只是针对元一天宫,而不针对金庭。


    张御平静道:“你说完了么?”


    真余道人叹了一声,道:“你可能是担心此事过后元一天宫找你们麻烦,可是你尽管放心,若无我等,那么他们可以放心对他们下手,可有我等在,元一天天宫不会拿你们如何。


    且你若是答应,我愿意与你们定约,与你们一同对付元一天宫,甚至助你们拿下道争也不是不可以。”


    张御淡声道:“元一天宫之事,我金庭自会解决,不劳操心了。”说话之时,轻轻一挥袖,轰然一震,这一缕影身直接散了去。


    混沌像身存在的唯一目标就是为了拓展混沌大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只是真余道人被吸纳进去,就产生了诸多变数,要是下来再有修道人被吸引进去,那不知道会如何。


    根据他的反复观察,还有对大混沌的问对,推断出了一个结论。哪怕只是一个修行低微的修道人,只要自身资质足够,并且有一定可能去到上境,那么其在进入大混沌之后,就有一定可能被混沌将上境之我照显出来的。


    就拿霍衡举例,霍衡可能一进入大混沌就有上境之我被照化出来,其与低境界的霍衡彼此之间既是联系的也是断裂的,也是如此,低境界的霍衡却是与他有过几次接触,但是上境霍衡却与他并不是相识。


    这样的话,他又怎可能放任大混沌肆意扩张?


    真余道人见言语动摇失败,下来却并未放弃,又是连续冲击天夏的屏障,可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尝试,都是难以从这里突破出去,而只要被拖缠在这里,他就没有可能去援救霍衡。


    就算他去到了那里,也还要设法突破元一天宫第二道防线,可是由于这番拖延,这个事情几乎已是做不到了。


    故而是在用过了所有的办法之后,他终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他作为混沌像身,是其实十分理智冷静的,在做出了决定之后,再也没有去做什么多余的举动,直接就此退去不见了。


    张御看着其远去,也没有出手阻拦,只是关照左右执摄,道:“诸位道友请做好防备,不要让这位有隙可乘。”


    诸位执摄俱是称是。


    元一天宫这里,五位元圣不疾不徐推动至上宝器之力,持续削杀变数,可以最大限度确保霍衡被封镇之后不至于突破出来。


    他们推进非常之稳,因为他们知道金庭既然允诺下来,那就必然会挡下另一面的混沌像身的,只要两边都不犯错,那么今朝之事定可全功。


    霍衡此时已是知道自己无从脱走了,真余道人要是能救他,那么早就出现了。而有至上之器的针对,他先手尽失,作为混沌像身,他一个人是没可能对抗的。


    可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是无法被杀灭的,至上之器不可能永远将他困束下去。并且这件事并不算了结,他在元夏落下的棋子是会持续发挥作用的。


    就算少了他这一个像身,随着更多有修道人填入大混沌,也一样能继续推动大混沌的力量。


    张御看了一会儿,见真余道人再不出现,便是看向了霍衡所在,不过其人似是放弃了反抗,任由元夏处置。随着那些宝光逐渐收敛,其之变数也是被逐渐削夺而去,整个人也是变得越来越虚淡,越来越是不真实。


    不过元一天宫应当是不会将他消杀至无,那样其就会在大混沌中重生出来,所以他判断到此一步当是正好。


    果如他所想,当那一缕收敛的宝光与霍衡完全重合之后,就将其人裹入了进去,最后化为一点,往着元一天宫所在投落而去,须臾不见。


    这时一声震动元空的钟声响起,五位元圣显身出来,对着金庭所在执有一礼,太始元圣道:“多谢金庭诸位先圣上神相助,此混沌像身已是封镇,当需与诸位谈一谈善后之事。”


    ……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寻力御未全


    太素道人先一步站了出来,对着五位元圣一礼,道:“不知五位元圣还有何事要交代?”


    太初元圣道:“虽已封镇了此人,可唯有我两方皆是承认此事,才能将此人变化困束,我元一天宫期望,我两家之间此后便有争端,未到道争分出胜负,勿要放了这像身出来。”


    太素道人郑重回应道:“事先既有定约,我金庭自会遵守承诺。”


    太始元圣道:“还有一事,浑沌像身本有两具,我虽已是封禁一具,可还有一具在外,大混沌之隐患并未除尽。


    只是其之威胁如今皆在下层,我等本不当干涉,不过若有炼成元神之辈往大混沌而去,进而勾连上层,那我等却可设法阻拦,如此可断绝混沌污浊。


    故我元一天宫欲与贵方再立一约,此等堕入混沌之人,无论是从天夏而出,而是从元夏而出,凡若去往大混沌,你我两家皆可将之削杀遮挡,不令混沌之气蔓延下层。”


    张御知道,解决了霍衡,并不意味着解决大混沌了,另一个混沌寄身真余道人亦是能够搅动起波澜的,五位元圣这番要求表明看着也很是合理的,可为什么事先不提此事,反而事后提及?

    他敏锐感觉到,这里面似乎另有问题。


    他略作思索,回道:“这便不必要了,下层之事,交给下层诸位道友便好,此也是道争一部分,若是拦阻不住,由此辈到了上层,那再由我各自负责解决就是。”


    五位元圣见他态度坚决,知是此事无法推动,也就略过此事不提。


    太初道人正声道:“大混沌觊觎我已久,我等即便困压混沌像身,也只是囿于表面,而难及根本,唯有尽快将分出道争,拿取道果,才可避此劫难。故我等在此催促一声,还请金庭快些补全先天五太之名位,如此方安我双方之心。”


    金庭之中,庄执摄、觉霄、灵瑕等人这次都没有参与围困,可双方对话都是有闻的。


    觉霄听得此言,心中不屑,愤愤不平道:“什么安双方之心?这分明是安元一天宫之心!安先天五太之心!这样无论谁取道果,都是他们自身,明明为自己谋利,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当真不要面皮!”


    灵瑕道人道:“元一天宫是挟此胜之威,想要进一步逼迫我等让步。不过他们的至上之器确实了得,我方才望了许久,都不知那是何物。”


    清穹之气和玄浑蝉好歹还能辨别出一些形状,大约能知其本来,可是他方才无论怎么看,都没能明白元一天宫的宝器到底是什么,说明此宝器层次确实较高。


    庄执摄没有说话,他看得清楚,威慑仅仅只是威慑而已,今次封镇混沌像身后,又要他们出力维持,恰是最不怕翻脸之时。这个时候随便元一天宫说什么,都可不予理会。


    而在双方对峙所在,张御听到所言,语声平静道:“此前我已然有言,我天夏可以应下之事,可如何做,乃我天夏之事,不劳贵方关心,此番配合乃是因为看在大混沌确有威胁之上,而不是金庭需听元一天宫之命。”


    他抬头,看过去,道:“我两家目前还是在道争之中,分属敌对,还望贵方分辨清楚。”在说完这句后,他等了下,又道:“贵方还有什么要说,若是无有,那我等便先告辞了。”


    五位元圣皆是不再多说,而是执有一礼,太易元圣道:“今日之会,便就到此吧。”


    张御见此,也是与诸执摄执有一礼,道:“告辞了。”言毕,便与众人一同收了气意,归转了金庭。


    等诸人在星莲之上站定,张御问道:“今日那元夏所显宝器,诸位道友觉得如何?”


    灵瑕道人想了想,道:“此宝器威能确然不小,当是那一件至上之器了,哪怕清穹之舟、玄浑蝉亦是难以比过,只是凭我功行,着实难见此器根底,若是用来对付我等,恐怕很难抵挡。”


    诸人点头,都是神情凝肃,要是到了道争之末,乃是天夏见胜,那么元一天宫将来一定是会拿此来对付他们的。


    青朔道人道:“我有一疑,方才那宝器既然能制一人,为何不制二人?莫非是运转之中有所限制么?”


    张御道:“目前还难判断,或许是如此,也或许要付出更多代价,所以暂时不愿为之。


    毕竟今日之战,我等虽动用了诸般宝器及手段,可竟然没有掀动半分元空波荡,这应当是元一天宫宝器之能,若其能永削元空变数,那也不必避忌各种天道变化了。”


    诸位执摄点头,认为这个判断十分有理。元一天宫的宝器,肯定是有着限制,今次使动出来,固然显现出了威能,更恐怕也是显现出了某种限碍。


    张御没有妄下判断,终究这一切还是猜测,到底怎么样的,要以后找机会证实。倒是这里还有一个理由他其实没有明说。


    那就是大混沌乃是靠混沌像身深入元空及诸世的,要是突然之间没有了这些像身,那保不齐大混沌会出现什么大的变数,恐怕这才是元一天宫真正要想避免的。


    与诸人一番议论之后,他落到了清玄道宫之内,坐定下来。今次之战,其实也是收获不小,让他看到了元一天宫方面的能为,真正对面对抗,胜算仍然较小,他们还需要尽可能的提升自身。


    提升宝器威能,不外是依靠各位执摄借取至上之力,不过下来可以考虑将玄浑蝉一部分权柄交给金庭之外的那些大能,既可表示信任,也可以此增进宝器威能,也算一举两得。


    而自身功行也不能放下,只是他近来发现,随着自己问对大混沌的次数增进,道行的提高,每次所需要搅动的至高之力也是越来越多。


    照这等情形发展下去,到了后面,即便整个至高之力为他所用,恐也难再以推动大混沌了,换句话说,至高之力上限,就是他问对大混沌的上限,或许还可能达不到。


    那么到时候又该如何?

    如果不用至高之力,莫非去借用纯灵之所么?

    他思忖了下,否定了此念。自己能利用至高之力,那是因为对于此力有着足够的了解,还有着此前的诸多积累,而纯灵之所却是自有其灵,并不是那么好借用的。


    不过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一动,其实这里有一个忽略的地方,他利用至高之力进行问对,那么当整个至高之力无法对抗混沌之力的时候,那么至高本身是否会发生某种变化呢?


    他认真想了下,眸中不由多了一些光亮,或许转机就落在此间。


    元夏空域之内,仇司议这些时日没有再躲在后殿,而是来到了下殿所控制的各处地星之上走动。


    霍衡让他传播混沌之道,他既然应下,那就不能坐着不动。


    只是在元上殿中遇到的不是司议就是司议的弟子族人,自是没法传道的。


    只是大混沌对弟子的资质有是有极高要求的,他也不敢胡乱传法,否则这些人一旦接触大混沌,立刻变成了混沌怪物,那么只需一查就知道事机与他有关系,登时就暴露了

    那个时候他除了进入大混沌就别无选择了,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去找修士传法,还不如自己去找合适的人收归门下,这样既好掩饰有问题时又能及时处置。


    他此刻去往的乃是蓄养人种之所在。


    所有的人种都是牲畜一般被圈养起来,每日吃了吞吃食物就是负责繁衍。婴孩从出生之后就会查验资质,稍微出色一些的立刻便会被选走,大部分会成为下殿及各世道之仆奴,少数才有出头机会。


    而这些时日他一连转了上百个地星,都没有找到合意之人,直至今日,方才降落在地星表面,身上那一册混沌玉简忽然微微颤动起来,他心下一震,这应当是有这里有合适人选之故!

    当下在云端之上一唤,立刻有此间主事过来相迎,这位见到仇司议亮出的名印,也是不敢怠慢,纵然仇司议现在早已退位了,可现在名头还在,于是恭恭敬敬道:“仇司议有何吩咐?”


    仇司议道:“我要从你这处挑选一名弟子。”


    那主事之人有些诧异,以这位的身份,要弟子的话,只要吩咐一声,自然会有送上,亲自来此挑选不嫌麻烦么?


    不过元夏上下规矩森严,他身份低微,不敢多问,忙道:“在下这便去将合适之人都是唤了出来,供司议挑选。”


    仇司议道:“不必那样大张旗鼓,我已是推算到合适之人在何处。”他拿出一枚玉筹,“你持此去,此物自会将我选定之人带了出来。”


    主事诺诺称是,接了玉筹退去,过了一会儿,便是带着一名神情木讷,看着有些呆滞的四五岁的小儿走了出来。


    仇司议此刻感觉到那混沌玉册更是变动剧烈,知这是目标没错了。不过从表面看去,这小儿怎么都是资质愚钝的模样,可既然是混沌之道选定的,说不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走了上来,一牵这小儿之手,便上得遁光,带其离开了此地。


    ……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入世致深秽


    仇司议带着那弟子方才回到了上殿,便有一名元上殿的侍从弟子前来,将一封谕书送到了他的手里,并道:“仇司议,弟子奉两殿之命,送来此谕令。”


    仇司议接了过来,挥袖让弟子下去,打开一看,却是暗自心惊,原来上面写着是要让诸人近来小心大混沌侵扰。


    他方才替大混沌奔走,马上就来了此谕,也是难免心虚。


    再仔细看下去,见其中说了原由,却是因为过去元夏有天序护持,所以混沌一物从无侵扰,而现在因为天夏攻袭,以至于天序缺裂,致使混沌之气侵入进来,并且后面还列举了混沌之气的种种危害。


    他一路看下来时,也是下意识推算了一下,表情却是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这封谕令的内容用不了多久便会遍及上三世和两殿治下各处,可说在晚些时候,元夏上下各方都会见到此谕。


    这表面看着这没什么不对,可需知元夏上下秩序谨严,别看与天夏打了这么,可天序缺裂一事,至今为止下层都是不知晓的,也没资格知晓。


    许多人还以为元夏还是以前的元夏,然而这封谕书一出,却是使得这件事再也遮掩不住了,会知晓元夏原来已是狼狈到如此地步。


    其实若元夏秩序稳固,知不知晓也没太大关系,元夏上层才是掌握力量之人,下层修士再是不满,也没可能掀起风浪,该是如何还是如何。


    可问题在于谕令后半段内容,那里面极力宣扬大混沌的坏处,举例说了与大混沌勾连会如何如何,并还详细说了做出何等举动,大混沌才会如何与人勾连。


    本来下层修士是不知道怎么与大混沌牵扯的,可现在却是差不多全是知道了,这等做法究竟是想杜绝大混沌还是变相鼓励大混沌蔓延?


    要知道元夏中下层可是对上层可是怨气颇深,还有那些消杀万世归并进来的万世修道人,不少人心中恨不得与元夏同归于尽,要是真的能拥有混沌之力,那下来必定是会乱象纷起。


    他嘿了一声,其实上层想法他也能猜测一二,这封谕令恐怕只是顺水推舟。


    上面怎么想他不在乎,倒是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不无好处,若是他能利用好这个局势,就能将混沌大道顺势传下去,还能挑选出更多合用的弟子。


    想过之后,心情倒是好了一些。他牵着那弟子之手走入了内室,这个弟子好不容易寻来的,再加上下来要传授混沌之法,放在外面他不放心,还是需要带在身侧随时教导为好。


    只是方入内殿,便见一个黑衣道人站在那里,其身影与殿内幽暗混融到了一处,他微微一惊,随即一定神,试着问道:“可是上道么?”


    真余道人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之中现身出来,元夏天序缺裂,自是任凭他出入。


    虽然霍衡的气机都被除掉了,可是他反而安全的,因为元一天宫的举动反而证实了,不管他们能还是不能,暂时不会去将他剩下的唯一一个混沌像身如何的。


    仇司议见到来人非是霍衡,心中有些奇怪,但是看了那本混沌道法后,他也明白混沌寄身之流,外相其实并不重要,他一礼道:“上道可有什么吩咐?仇某这些时日也是遵照前番关照,正四处搜寻合适的传法之人。”


    真余道人第一时间看向他身边的孩童,道:“这是你挑选的弟子么?”


    仇司议道:“正是。”


    真余道人道:“你未懈怠,这点很好,此弟子甚合我混沌大道。我今来此,是因为元夏对混沌之道有所防备,你有何求,可先提出。”


    仇司议忙道:“原本上道不至,仇某也是想要有一事求上道帮衬的。”


    真余道人道:“你且说来。”


    仇司议道:“如上道之言,近来两殿对大混沌十分防备,说不定还会以镇道之宝穷搜诸界,我若向弟子传下混沌大道,怕是难以遮掩。”


    真余道人道:“你说得不错,遮掩之法仍是需要。”他伸手一指,将一物留了下来,“你只管传法,弟子可入此中修行,你无需再为此担心,只一个弟子尚且不够,你需尽快找到更多弟子,传我混沌大道。”


    仇司议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放心了。这样自己就不虞暴露了。他恭敬道:“我会尽量找寻弟子。”


    待他再是抬头时,却发现这位已然不见了。


    回首看向案上,见是一面黑镜,好似黑玉雕琢而成,其镜面好似是一个深漩,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要往这里倾落过去。


    他连忙定了定神,后退一步,这才摆脱了这等感觉。此刻却是暗自心惊,再是起法力一捉,试图将此物拿起,然而却是从中直接穿透了过去。


    他不觉讶异,再仔细看了看,随即露出惊异之色,低低惊呼道:“镇道之宝?”


    真余道人与霍衡不同的是,在进入大混沌就是上境大能。同样是能祭炼镇道之宝的。


    只是成了混沌像身后,这等宝器对他没有用处了,因为他能引动混沌之力,除非是遇到元夏那等至上之宝,其余至上宝器在他无尽混沌之气也只能短时内压制他,无可能拿他如何。


    所以这东西在侵染了混沌之气后对他已是无用,现在索性就给了仇司议,让其护持弟子。


    现在少了霍衡,混沌大道他一个人难以推动,这就必须让更多人投身入混沌大道中来。


    仇司议看了看这宝镜,这东西他触碰不到,又该如何用?


    他寻思片刻,看向站在一边呆呆站着的弟子,心下一动,道:“徒儿,你去将此物拿了过来。”


    那孩童木愣愣看他一眼,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仇司议耐心重复了几句,这孩童才算是明白,慢吞吞的走上前,随后居然很轻易就将宝镜拿到手里,并抱在了胸前走了出来。


    仇司议见此眼皮一跳,和颜悦色道:“徒儿,可收妥了。”


    那孩童没什么回应,只是抬头呆呆望着他。


    仇司议没有因为这弟子的呆愣而小视他。在下来时日,每日开始教授其各种道法知识,并将那混沌道册交予了弟子,让其自行观摩,而这弟子哪怕尚不能认全元夏文字,可对此道册上的内容却是一观自明,根本无需他督促就能修持。


    见此他索性放开手让其自行修持,自己则是去往各处地星收纳弟子。


    只是他的举动,也是惹来了一一些有心人的关注,问他为何近来频频招揽弟子?


    他则言称自己以往从来不曾收徒,近来打算将这衣钵传继下去,并言他收徒乃是根据推算而行,数目多寡,合适与否他事先都是不知。


    这也是他有意如此说,不然两殿指不定两殿塞一些弟子到他门下,学道的同时也能监视他,而以推算为借口,那么就是认为行就可行,我认为不行就是不行了。


    不过令他心惊的是,那弟子自得混沌玉册传法之后,每回都会进入到那面玉镜之中修持,而每进入一次,其功行就提升一点,整个人看着也是比原先大上了几岁。


    他怀疑黑镜之中乃是一个空域,只是出于避忌,他也没有去多过问。而只是一月过去,这个弟子就就从一个稚童变成了一个外表深沉的青年,其功行居然到了元神照影的境界,并且给自己立了一个名姓,唤作“罗钟”。


    而他收拢的其他弟子,虽然也得了混沌大道传授,大多数进入了黑镜之后,就再也未曾出来过。


    好在没有人来问他这些弟子的下落,因为这等事在元夏太常见了,别说他是一个求全修道人,哪怕寻常修士随意打杀仆奴弟子也没人来过问。


    这日他待继续找寻弟子之时,罗钟却是找了上来,道:“我想与老师说一事。”


    仇司议看了看他,这弟子如今已然完全看不出一月之前呆呆木木的样子了,代替其人的乃是一个浑身透着幽暗之气的青年道人。


    其身上气息让他这个求全道人也是暗暗心惊,这弟子功行未必高过他,可是有着大混沌为支撑,如今连他与其接触也是较为小心。


    他谨慎问道:“徒儿,不知你要说何事?”


    罗钟道:“老师虽多次找寻来不少弟子,可都是不合修持混沌大道,都是都是失了常性,维持不住自身。


    而混沌大道照老师这般小心传递,百数年也未必会有什么起色,如今天夏元夏相争,最多数百年年就分出胜负,那个时候我混沌大道又如何与之抗争?”


    仇司议道:“为师也想遵照上道之言,光大混沌大道,可如今情势你也看到了,元夏四处防备混沌道法,我一边找寻弟子,还要一边避开两殿追查,传道之事,当真不易。”


    罗钟忽然笑了一下,道:“老师,若是能将两殿司议全数变成混沌寄身,那么整个元夏岂不是能轻而易举就能变成混沌世域了?”


    仇司议摇头,不以为然道:“这是绝然无可能做到的!”他此刻看着罗钟脸上的笑意,皱眉道:“你真想这么做?”


    罗钟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沉,道:“有些事情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做不成呢?”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空回自有隙


    仇司议暗道你一个元元神照影的修道人,却妄言谋划两殿司议,谁给你的信心?

    就算你有镇道之宝,可先不说以你的法力能运用到何等程度,可两殿的求全修道人莫非就没有镇道之宝么?


    哪怕你有大混沌支持,莫非以为两殿就不得力量支撑么?

    虽然他心里腹诽,可没有明着去反驳,因为他们名义上是师徒,但他着实没有教过对方甚么。


    故他正色道:“若是你真能做到,为师自不会阻拦,但你考虑好怎么做了么?为师以为,如今时机尚却不成熟啊,还有这件事……上道知晓么?”


    罗钟道:“我如今只是与老师商议可行之策,不过确如老师所言,眼下时机尚不成熟,至于上神那里,那就劳烦老师说上一声了。”


    仇司议看他真的打算这么做,但他不好劝,而且也劝不动,不过他还说了一句,道:“你只一人,没有帮衬,也不好行事,不如等为师再招揽几个同道,到时候可相助于你。”


    罗钟倒是不出意料好说话,笑了笑,道:“老师认为这般可行,那就这般做好了,在不得征得老师同意之见,我是不会做什么的。”


    仇司议道:“如此就好啊。”


    罗钟对着一礼,道:“弟子这便去修行了。”说着,他退后几步,身躯微微一闪,就此不见,却是已然进入了黑镜之中。


    黑镜确实是一独立空域,且有一团混沌之气存在,这里一日,可抵外间数十载,这一月过去,已是经历了上千载。


    其实一个资质出众的修道人,最多千余载就可修成元神了,可他至今仍是元神照影层次,这是因为混沌大道难修,变化无处不在,他需要用出一大半精力用来维持自身。


    虽然修道人可以一进入大混沌,就有一定可能映照出上境之我,但也只是有可能,因为这里难度不同。比如说本就是求全道人,那么其上境之我十有八九是能映照出来的。


    因为修道人能修到求全,自身资质便是不差,其中纵有变数,可也不排除有一定成功的可能;但是一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弟子,想要去到上境大能之位,但变数实在太大,几乎是没可能演照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混沌大道对资质及各种条件要求这么高,因为寻常弟子根本没有上境之未来。也是这个原因,仇司议这些天送进来的弟子,在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就彻底变化成为混沌怪物了。


    唯有他,是自己一步步修行上来的,走得是正宗的混沌大道。而他已然通过混沌玉册知悉了,若是自己能够成就上境,那就能成为功行超过真余、霍衡等让你的混沌之主,其余混沌像身根本无法与他相比。


    只是按部就班修炼上去不是可能的,必须侵染足够多,才能拥得变数入怀,而被侵染的人功行越高,撬动的变数越大,他越是容易登攀,此所谓“坏世之根基,还道于混沌”也。


    而在外间,仇司议对于罗钟提出的事十分重视,他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做好,不能仓促行事,于是于是心中相唤。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声道:“什么事寻我?”


    仇司议转身过来,见是真余道人出现在了那里,忙执礼道:“见过上道。”随后他将罗钟之提议说了下。


    真余道人道:“你怎么认为?”


    仇司议道:“仇某认为,稍加操切了些,两殿司议都是有镇道之宝权柄的,轻易无法侵害,退一步说,即便真的侵害成功了,也极易被识破,而罗钟他也会暴露出来,罗钟的资质,仇某至今只见过这么一位,若是就这么暴露出来,诚是可惜。”


    真余道人淡淡道:“他的提议并没有错,你需全力相助他,不必一步登天,只需把此作为目标便可。”


    仇司议听了此话,也是无奈,但表面上仍恭敬道:“是,仇某会尽力相助。”


    说完之间,他见真余道人已然不见,怅然一叹,试着推算了一下,发觉不得要领,许多变化根本无从捉摸,只能摇头放弃。


    过了半日,罗钟从黑镜之中出来,寻到了仇司议,道:“老师可是寻过上神了?”


    仇司议道:“为师寻过了,会全力助你,不过上神说不可一步登天,我稍候可带你去常英世道走动一番。”


    常英世道是三十三世道中排名靠后的世道,上回自身被天夏攻灭不算,连世道之中的求全上真亦被天夏正清道人所灭,此后此世又在元夏这一边又重新辟立出来了。这里便是出了问题,一时也不至于引发上面重视。


    罗钟微笑道:“便依老师安排。”


    数日之后,仇司议便就带着罗钟前往造访常英世道。


    此世如今依旧是荣氏做主,如今族主乃名荣固安,虽不是求全道人,但总算还是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且还不是依靠法仪上来的,就算排名最末的世道,在求全修道人面前不堪一击,可是根底还是有一些的。


    此人听闻仇司议前来拜访自己,不禁有些不解,这位与常英世道可谓毫无往来,不过他深心之中仍是高兴,因为世道被破灭一次后,几乎是无人理会了,哪怕仇司议只是一位退位的司议,对他来说都是可以结好的。


    故他亲自将师徒二人迎入了殿中,双方客套闲聊了许久之后,他便试着问仇司议此回来意。


    仇司议依旧是那一套说辞,说自己推算到常英世道之中有合适弟子,故来寻觅。他也庆幸自己会推算之法,一切都可以推到推算之上去。


    荣固安一听,大为高兴,如今不比以前,推算之道自有其容身之所,关键是族人若成了求全道人弟子,那就多一层保障,故是满口答应配合,还邀两人住下。


    仇司议也未推辞,待得在此间宿下后,他问罗钟道:“徒儿,你觉得如何?”


    罗钟道:“我觉得这里甚好,那位荣族长也挺会说话的。”


    仇司议点点头,道:“你准备如何?”


    罗钟笑笑,道:“老师看着就好。”


    仇司议道:“我不干涉你具体行动,你有镇道之宝,寻常修士不是你对手,但是你自己留神,不要只顾着眼前之利。”


    罗钟道:“老师放心就是。”


    仇司议在常英世道盘桓了十多日,便带着一名合意的常氏弟子离开了此地,只是他离开的时候,不但那一枚黑镜遗落在了这里,且也没有带上罗钟,可是常英世道所有人好像都忘了他有这么一个弟子存在。


    等他回到驻殿后,又等了月余时间,像是忽然之间,罗钟出现在了身边。


    仇司议眼神微微一凝,罗钟身上气息赫然踏入了元神层次。他不知道这弟子做了什么,但一定是做成了。他侧首看向一边,那一枚黑镜竟然出现在了案台之上,他根本没发觉是此宝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问道:“事情如何了?”


    罗钟道:“老师放心,我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深沉一笑,“毕竟过些时日,我还要老师带着我前往别处。”


    仇司议心下一叹,他就知晓,这等事情是不会有了结的,他缓缓道:“也好,不过你也知两殿在查,我不会随意走动,再过一段时日再带你去别处。”


    罗钟这次没有催促,笑笑道:“老师放心,弟子没那么不近人情,也知老师的顾虑,弟子便先告退。”说着,他对着仇司议一礼,便就退了下去。


    仇司议见他离去,心下想着,如今能遮掩一时是一时了,只是罗钟有黑镜帮忙,就算出了问题大不了一走了之,那位上道也不可能不帮忙,可自己若不愿意进入大混沌,那就是一枚弃子了,看来需要琢磨一个退路了。


    此时清玄道宫之内,张御此前在有了某一个想法之后,这些时日都在观察着“至高”的变化,并思索未来如何问对大混沌。


    其实最能对抗大混沌的莫过于元空本身,可是元空为空,所喷薄出来的力量都是化成了先天之灵精,可说诸多先圣诞生的本质就是来源于对抗大混沌。


    而且元圣是真正第一批因为大混沌的影响从元空从诞生出来的先天之灵,其诞生之初的本意当也是抵挡大混沌的侵扰。


    至高则是较为独特的一种,乃是由于自身太过强横,所以无法获得灵识的先天之气。以前他一直以为若没有灵识,不会再有变化了。


    可是这不尽然,因为随着他利用至高之力问对大混沌,哪怕有御中之力的居中相应,至高难免会受到一点大混沌的影响,进而产生变化。


    而他御中之力在于调和诸力,这个变化或许可以让他有意识的控制,并偏向自己所期待的一面,从而能够继续提升。


    这并不是不能做到。因为来自两边的力量是不可能完全达到平衡的,是强弱之间不断变化的,而两这股力量根据他有意识的分配,就有可能尝试出自己所想要的结果。能不能成他还不知晓,但他可以试着尝试一下。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循先觅源变


    张御虽是有了思路,不过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一些。


    首先是大混沌变化无端,乃是变数之本身,此中强弱之变几乎是难以掌握的。


    这看起来若要达成他的目的,一切行事就只能碰运气。可变数可谓无有穷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几乎没有可能。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利用的,当大混沌与元空诸力接触时,其会不自觉的受到约束,减少变化。若是在他尝试之中加入其他力量加以牵制,那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达成所愿呢?


    目前能够借用的力量,他看了下,除却纯灵之所,那就只有先天之气,不过这些气息散乱无比,根本没有能用来对抗大浑沌。


    这样的话,他说不得要稍加借用清穹之气了,至上之宝还是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大混沌的,并且也完全受他支配。


    那除却这些,是否还有与大混沌抗衡的力量呢?


    其实是有的。


    那天观察元一天宫的至上之宝时,看到了一缕宝气,虽然他看不出具体玄妙,可大致能看出,这东西不像是祭炼出来的,而像是天生生成的。


    因为五位元圣当是真正第一批因为大混沌的影响从元空从诞生出来的先天之灵,其诞生之初本意当就是为了对抗大混沌,所以他怀疑这东西也是因为此故从大混沌中生出的,天生就是至上之气的凝聚。


    后来五位执摄清穹之舟,包括他的玄浑蝉,其实只是间接借取,所以本质上还差了一筹。


    也正是因为如此,五位元圣才能够在遮蔽元一天宫,还有消杀混沌像身的同时不引发任何元空波荡来看。


    但很显然,所得到的至上之气应该不是全部,因为若是全部,就不会有后来清穹之舟乃至他玄浑蝉的借取了,所以应该得到的只是一部分,而且从大道上说,也不可能取走全部,否则他们自身就是元空了。


    基于这等推断,他也有了另一个猜测。


    自元空生变以来,大混沌便也一直在影响着至高,可是至高始终坚韧自守,变化极少,要是没有这一层,也无法被他利用来对抗大混沌了。


    但是至高凭什么能够对抗大混沌,并且维持自身不坏呢?似若单凭五位元圣也没这个能力,对大混沌无比忌惮,所以他认为,至高之中很可能也蕴藏着一部分至上之气,并且数量不少。


    至高无法诞生智识,恐怕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先前他认为那五位执摄是怕至高诞生智识才不去动,可现在看,恐怕一个是动不了,还有一个就是至高其实是承受了一部分大混沌力量的,是起到为元空分担压力的作用的。


    他此前与太素道人交谈时,也曾询问是否知晓关于那至高之事。其言知其与先天之灵精同源,只是因其与大混沌一同影响着天夏世域,彼此又有对抗,所以如对待先天之气一般,留着未动。


    太素道人接受了太素元圣的气意,在与之有了沟通之后,元圣所知悉之事其也一样知悉,可对至高之力的了解也就这些。他认为,或许有一种可能,至高比五位元圣出现的更早,只是因为其只能被动抵挡大混沌,所以才有了五位元圣的出现。


    这样的话,有一些道理也能解释的通了。而其被下层之人称为“至高”,也算是名副其实。


    他想了想,自己若能得以掌握那蕴藏在至高之内的至上之气,应当是能有更大作为的。可现在看来,两者集合紧密,几乎不分彼此,所以只能先以清穹之气加入进来抵御大混沌,并以御中之力试着缓缓推动至高的变化了。


    若是能抽取一些至上之气出来,并将之化入玄浑蝉中,那么就能得以加强此宝器的力量了。


    而他此念一生,在某一瞬,却是感应到,至高之中似也有某种微弱悸动传来,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转动大道之印观闻片刻,不禁若有所思。


    元夏,元上殿。


    仇司议又一次来到了穆司议的驻殿之前,他本来不想再得承负,可是有些事他拿不定主意,故还是转到了此间。


    走入殿内后,他见穆司议坐在那里,执礼道:“道兄有礼。”


    穆司议还了一礼,感叹道:“仇司议何必再来。”


    仇司议也是一叹,道:“却是来求一个答案。”


    穆司议道:“仇司议所问之事,想必不是一般之事。”仇司议道:‘让道兄见笑了。”


    穆司议摇头道:“为道而问,见笑什么,仇司议问我之事,我也大略能猜到一二,为不使你我皆得承负,今便不推算了,只有一言,仇司议可愿听么?”


    仇司议郑重道:“请说。”


    穆司议道:“道友可愿意放下眼前一切么?”


    仇司议稍作沉默,叹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难以割舍的。”


    他嘿了一声,对着穆司议一礼,道:“多谢道兄了。”他转身而走,到了殿门之时,回头道:“来日若有机会,再与道友把盏言欢。”说着,再是一礼,就走了出去,转瞬就回到了自身驻地。


    他理解穆司议的意思,可这事情看着简单,做起来十分之难,正思忖时,若有所觉,转头一看,罗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并对他笑笑,问道:“老师方才去哪里了?”


    仇司议道:“去拜访一位道友,为我师徒未来谋划了。”


    罗钟看了看他,道:“老师辛苦了。”


    仇司议道:“这不算什么,既然接了上道之交托,自当用心。”


    罗钟道:“老师的用心弟子都看在眼里,只是老师想过入混沌大道么?”


    仇司议摇头道:“为师是不愿的,这点为师早和上神说过。”


    罗钟笑笑,道:“这没关系,大混沌从来不强迫他人,老师不愿,我自不会勉强,只是老师说要找寻一些同门过来,还望不要找上回那些人,他们除了添乱,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仇司议颔首道:“为师尽力而为,此事也需靠缘法了。”


    罗钟执有一礼,道:“弟子告退了,老师请自便。”


    仇司议交谈完毕,回到了内室,他拿起案上送来的呈报,不出所料,自那谕令发下之后,这些时日来,元夏各处都是陆续出现了混沌怪物。


    两殿和上三世自也是使人围剿,采取的方法也简单,凡是出现混沌怪物,直接将那块地界及那里的生灵全是摧灭,甚至有将一枚地星整个毁去的,这起到了一定的程度遏制,但这等情况仍然此起彼伏,


    虽然目前这些变故暂时还局限在下层,可却有往中层蔓延的趋势


    仇司议明白,现在是还没有侵染到混沌之气的元神修道人出现,可一旦有这样的人出现,势必会有愈演愈烈,特别是现在又要临近一年轮转之期了。


    只是这些他也管不了,他所能做得的,也就是尽量拖延下去,想办法找出脱身的办法。


    半月之后,向司议来至元夏的前沿大阵之中,又一年轮之期将至,每一次天夏势必会发动进攻,故他来检视阵地。


    只这一次可能情况不同,元夏内部又出问题了,混沌怪物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对于天序也是有影响,不过像是仇司议猜得一样,这里也是有他们有意放纵的原因。


    在他查验了一遍下来后,见阵势稳固,便待回转元上殿,此刻一名修士匆匆而来,并将一封谕令往上递来,道:“司议,上殿那里传来的书信。”


    向司议却没有立刻去拿,他嗯了一声,道:“若有上进机会摆在眼前,自己不去抓住,那么注定只能任人摆布,你说对么?”


    那修士略觉茫然,道:“不知司议所指是……”


    向司议笑了下,道:“你怎么会不懂呢?不懂你怎么会去勾连混沌呢?”


    那修士顿时一惊,神情大变。


    向司议悠悠道:“你之前在元上殿,在那里想勾连混沌之气不太容易,除非混沌之气直接来寻你,不过我想你还没那么的份量,所以一定是有人将此法交予你的,那个人是谁?”


    那修士眼神顿时幽深起来,脚下的影子似是有无数触须晃动之中。


    向司议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语气自然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慢慢查,那人总有马脚会暴露出来的。”


    那修士身上的幽浊之气此时滚滚而出,瞬间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混沌怪物,并喝出隆隆声响道:“你们这些两殿司议,视我等下层修士如同牲畜,我只盼与你等玉石俱焚!”说话之间,那一股黑气猛然涌了上来。


    向司议则是道:“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自己么?”


    他转头看来,屈指轻描淡写的弹出了一缕光气,此气一闪,这一头混沌怪物竟是如被狂风卷散的烟雾般,顷刻消散一空,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圈焦痕。


    他看着这圈焦痕,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够啊。”只是对方能一定程度上约束自身理智,这与他所知的混沌怪物有些不同,背后一定是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存在,他不禁玩味一笑,却是十分期待对方后续的表现。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避劫为求存


    罗钟本在黑镜之中,那修士一死,他立时有所感应,不觉啧了一声。


    这些时日他试图在两殿之中安插了一些人手,并用混沌之气侵染扭曲了其等心志,这也是正经修炼混沌大道才有的本事。


    而目的自然还在于那些两殿司议了。


    只是他看了下来,就算撇开镇道之宝不谈,那些两殿司议也的确不好招惹,哪怕真能侵夺一个,也立刻会被发现。故是他觉得自己或许只能先针对某些有价值的人。


    首先他就把主意放到了两殿主御之人万道人和向司议身上。不管这两人功行如何了得,做事不可能全部都是自己去做,也是需要仆从弟子的,一次不成便两次,只要他还在,久而久之,总能找到机会的。


    虽然目前他尝试下来还找不到甚么破绽,但是没关系。有黑镜在手,他危急时刻可以躲入其中,并且还可以借此挪去任何一个有混沌怪物存在的地界,可以与之慢慢周旋。


    而且现在一年轮转之期将至,按照以往的惯例,天夏那个时候必然会发动进攻,那时候说不定能找到机会。


    他的目标并不局限于两殿,还有诸世道那里同样也是被他盯上了。


    那些排名靠后的世域若是能填补入混沌大道,或者从中杀灭一个求全修道人,那他还能将功行更进一步。


    此外,天夏之人一旦到来,他说不定也可以试着侵染天夏之人,甚至去到天夏。


    仇司议如今也看不透罗钟的修为到了何等地步,但他能看到后者已然开始针对两殿一些司议。不过他认为那还是想多了,只要不是上层力量直接介入,是没可能压倒两殿,甚至连侵染一位司议都没可能做到。


    只是他不好阻止,思忖下来恐怕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故而他也是开始了脱身之准备,他稍作推算了一下后,便是找来了一名执事弟子,待其到面前后,便问道:“你知晓魔神么?”


    那个弟子听他这么一问,顿时心跳如鼓,脸色煞白,冷汗刷刷流淌而下。


    仇司议语气温和道:“你不必紧张,你们的这些秘密,莫非以为上层不知晓么?只是没干扰到上层,而且知道禁制不住,所以不来理会你们罢了。若是彻查,你们以为真能瞒过么?”


    这件事瞒别人或许有些难度,可是对于他擅长推算之人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他只需要推算,就能大约确定有魔神之人的范围,随后逐步细推。


    若是他愿意配合,元上殿只需要利用这点,将他指出来的地点所在的人全数杀掉,就足可将元上殿内外清理的干干净净。


    那弟子看他没打算揭露自己,便低声道:“在下只是一个寻常弟子,知道的东西实在不多……”


    仇司议摇头道:“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只需与魔神对话。”


    弟子怔了下,道:“司议想说什么?”


    仇司议道:“你给我通过魔神设法向天夏那里传递消息,就说我我有事与他们相商。别否认,我知道那魔神做到。”


    那弟子想了想,应了下来。


    天夏这一边,风廷执立于自己的法舟之内,看着对面元夏的大阵,每到一年周转之期前夕,天夏都会试着进攻此间,设法突破那层半觉仙的阻碍。


    半觉仙一直是天夏遇到的最大障碍,若是能够突破过去,那或许就是决战了。


    虽然拖延下去天夏能积蓄更多的力量,可是总要先想办法突破这一层,不然有了足够力量也无从发挥。


    此前可是用了多种办法,都是未能奏效。


    若是外部力量不成,那就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只是现在还不曾联络上重岸的分身,不过倒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通过魔神传递回来,说元夏疑似遭受到了大混沌的侵扰,只是目前还不能确认。


    此刻不远处一个玄修弟子神情一动,走了过来,对他一礼,道:“风廷执,对面有一个人,自称曾是两殿司议,却是通过魔神寻了过来,想要与我等对言,不知是否回话?”


    “哦?”


    风廷执当机立断道:“我来与说话。”他当下唤出训天道章,通过某一具魔神,联络上了某一意识,并道:“我乃玄廷廷执,不知尊驾何人,又为何事寻我等?”


    仇司议见是寻到了天夏廷执,精神一振,当下说了自己身份,又道:“我虽早从两殿退下,可是如今因为一些疑难,感觉难以在元夏待下去了,故是想去到天夏,不知贵方可愿收留?”


    风廷执并没有立刻回应。要是早前有司议愿意过来,哪怕付出一些较大的代价他们也是愿意的,但是现在,一个司议可谓可有可无,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退位司议,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此举是否会给天夏带来隐患。


    仇司议见状则道:“仇某擅长推算,此前元夏数度攻袭,凡占优势之举,都有仇某推算之功。”


    虽然经由他所推算请出来的人,最后都被张御给斩杀了,可他早说了,推算从来不保证结果,因为这终究还是需要人来执行的,而且他的推算也算是正确的,元夏当是的确根据了他的推算行事,局面才有所改观。


    风廷执一听,倒是有些拿不准此事,便立刻联系了负责主持战事的武廷执,后者立刻有了决定,道:“可把这位招揽过来。”


    因为推算的确能带来各种便利,这样的人就算他们不用,若能招揽到了他们这里,也是削去了元夏的一个助力。


    风廷执应下,便再次与仇司议交谈,不过仍是谨慎,道:“听闻近来元夏大混沌侵染愈甚,此事尊驾可是知晓么?”


    仇司议坦承道:“不瞒贵方,此事与我还有一些牵连,我本人甚至就是为了甩脱大混沌,才不得已到躲到天夏来。”


    这事若去了对面,他是瞒不住的,那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若是天夏因此不同意,那就罢了,回头再想别的办法。


    风廷执沉吟一下,这倒没什么,天夏是挨近大混沌的,现在也还是在处置时不时显露的混沌怪物,只要不是上层力量,天夏自有办法克制。


    他就此事与武廷执再商量了下,便回言道:“有鉴于大混沌侵染,仇司议若是真想要到我天夏,或许我会将你囚困起来,不令你与外人所接触,直至我们确定无碍,才能放尊驾出来,尊驾能接受么?”


    仇司议听到风廷执这么说,他倒是放心了,天夏若是把他引到天夏然后镇压,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而不令他与大混沌接触,这反而是好事,他道:“我愿接受这个条件。”


    风廷执道:“好,那仇司议可是想好该如何来我天夏来了么?”


    仇司议道:“那半觉仙能出不能入,你们不能冲过,我却是能渡过的,只是我并无适当理由离开,渡过此器之后,就要依靠贵方接应了。”


    风廷执肃然道:“若是尊驾能渡过此器,那我等就有办法接应,只是尊驾需知道,我们也无法确保此事定然成功,你当知悉。”


    仇司议对此自能接受,且他总算是个求全修道人,生存机会总比来的高些。再与风廷执谈了一些细节后,两人结束了交流。


    只是方才要将那唤来的弟子忆识封闭,却见其已是一声不吭往外走了,他转头一看,弟子罗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并似笑非笑道:“老师,你是不是想叛至天夏那里?”


    仇司议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惊慌,神态自若的坦承道:“我确实有此念头,在元夏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但是去了天夏,却就不必整日提心吊胆了。”


    罗钟赞同道:“去天夏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弟子帮助的,尽管开口。”


    仇司议心里一动,道:“说不定还当真需要你的相助。”


    罗钟爽快道:“老师放心,你什么时候去往天夏,可与我说一声,我定当配合,虽然我不能直接相助于你,但是在其余地界弄出些动静却是可以的。”


    仇司议道:“好,那为师这回是否能够脱身,说不定就要靠你了。”


    接下来, 仇司议也是开始了一系列准备,好在他自身擅长推算,能够以法力避开各种预先感应,只是这只能遮瞒一段时候,时间长了,也会令人发现异样的,不过这却也是足够了。


    数日之后,他以寻访弟子为名义出了元上殿。近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在以找寻弟子为借口四处走动,倒也不惹人怀疑。


    只是临近天夏攻袭前夕,气氛紧张,到处都是巡游往来的飞车及金舟,一座座元墩及也是往阵前集中。


    他的座驾最为挨近前沿大阵的一处地星停了下来,看向前面半觉仙,准备等到两边一开始,便就冲了出去。而表面上,他则是在地星上四处走动,做出一副找寻合意弟子的样子。


    如此安然过去了十余天,眼见着距离一年轮转之期越来越近,他也是时刻关注着外面变化,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修士寻到了他这里,并道:“仇司议,向司议闻听你在此处,有请你过去一叙。”


    仇司议心中微跳,表面上还是一派自然,道:“好,我这便前往。”


    ……


    ……


  第一百二十章 天缺有乱起


    仇司议事先推算过,自己出逃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是一半对一半。其实这是他这等擅长推算之人最讨厌的结果。


    这看着似乎胜算有一些,可其实无论你去做什么事,结果无非都是成功与失败两种,特别是事情本身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那更是完全靠运气了。


    只是事在人为,成败在天。他不能因为结果看不出来而不做,留着就是坐以待毙,出去反而可能有一条活路。


    他感觉罗钟这个弟子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在天夏与元夏对攻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他能走的机会只有眼前这短短几天了。


    虽然向司议让他前去,可是并没有直接拿他,事情还没有暴露,且与这位接触,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他在原地理清思绪之后,就奉从相召,跟随那弟子来至向司议之所在。后者此刻正在查验阵势排布,并令各方守阵之人改变阵位,几乎每天都是会变幻一次阵势,以防备此间情况泄露出去。


    那弟子上前禀报道:“向司议,仇司议来了。”


    向司议放下手中之事,招呼仇司议近前,笑问道:“听闻仇司议近来在四处找寻弟子,不知可是遇到合意的么?”


    仇司议叹气道:“还不曾寻到。”


    “哦?”向司议似是诧异道:“听闻仇司议乃是以推算寻人,莫非推算都是不准么?”


    仇司议摇头道:“推算只是于未知之中寻出某种可能,而非一定正确,仍是需我慢慢排除错处。”


    向司议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做事,有时候做错了还能重来,但有的时候,却是错了一次就无法回头了。”


    仇司议听他好像意有所指一般,心下微跳,不过表面上他神色自如。他知道,这位要有所发现,或者怀疑什么,那么自己做什么都没用的,现在这些话,显然自己的意图还不曾暴漏。


    向司议指了下外间天夏阵势所在,道:“仇司议今在此,正好与我一算,今次天夏进攻,可能有所突破否?”


    仇司议道:“镇道之宝遮蔽两边,许多事非我所能算定,但向司议若要我推算,仇某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于是他凝神屏息,运法推算,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言道:“向司议,仇某推算下来,此番斗战平稳无碍,总有些许变化,也难以左右大局。”


    向司议笑道:“若是如此,那我可以放心了。”


    仇司议则是正色道:“事在人为,推算无法定拿一切,只是指引方向,让人心中有底罢了,还请向司议多加小心。”


    向司议道:“这是自然,不过照仇司议之言,推算似是起不到关键之用,那岂不是无用么?”


    仇司议道:‘并非无用,能见前面有路,与不见前方之路,那自是全然不同的。’


    就在这时,外间听到一声声钟声传来,整个前沿大阵之中皆是有闻。


    向司议看了仇司议一眼,道:“是,这的确是不同的,向某很是好奇,仇司议当初为何走上此路呢?那时候我元夏天序谨严,推算一道可谓毫无出路可言,莫非仇司议早已料到今日之变么?”


    仇司议叹了一声,苦笑都:‘我哪里有这本事算到此后之变,虽有时明明已然看见了路,知道往哪里走是对的,可有的时候,脚下之路又岂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向司议倒是同意这点,道:“确实如此。我辈修道,有时确实身不由己,嗯,此番有劳仇司议了,不过稍候可能还有一些事要借重阁下,还请暂时不要离开此处。”


    仇司议神色自然道:“好,既然是向司议相请,仇某自当遵从。”说完之后,他对着向司议一礼,就从阵中退出,并在侍从弟子带领下在某一处落驻下来。


    他表面看着镇定,可心里却是暗暗有些焦急,因为向司议居然将他留了下来,可以想见,大战一起,阵势运转起来,他势必会困在这里,怎么也不可能出去了。


    在来的时候,他以神通遮掩自身,使外人不会因为他的意图而感应出什么来,可是时间一长,可能会察觉异样,自己定然要设法脱困。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反复推算,发现虽然自己在这里,事情隐隐还有一线生机,也就是这一线生机,让他觉得还有机会,自己或许还需等待下去。


    大阵阵枢之内,向司议送走仇司议后,继续整理阵势,近来各方都是出现了混沌怪物,仇司议的动向惹人起疑,故是方才唤来一问,只是把仇司议看了几眼,其身上并没有任何混沌之气,其之举动当的确如其所言,只是为了寻觅弟子。


    这也在情理之内,求全道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大混沌侵染的。


    不过小心一点仍是好的。尽管半觉仙分隔天幕,天夏一时不得突破,可是也不能任由其袒露在天夏之前,所以每次他们都会前出御敌,与天夏纠缠或者反攻,要是这里出现了问题,带来的麻烦也是不小的。


    从内心上来说,他是希望元夏天序缺裂,给他们更多机会。可他同样不想看到这里被突破,那意味着他自己也要上阵与天夏厮杀了,无止限的争杀若是一开始,便有去往上境的机会,那他也未必能把握住了。


    而在对面,天夏这里的攻势已然积蓄的差不多了,只等时日一到,便可发动。


    武廷执知道这一次多半又没结果,可是天夏是必须维持主动之势的,你不去打对面,对面就会来打伱。


    经过这么多年的斗战,天夏从上到下都是历练出来了,可以说参战的每个修士都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在这等的对抗之中,玄尊以下的修士实际是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的,只能负责守持阵禁,维理法器,驾驭飞舟,或者维持一些必要的传讯等等。


    然而在见识到了上层的斗战,这些修士开阔了眼界,对于上层力量提前有了适应,使得这些弟子功行提升的可能大大增加。


    最关键的是这些弟子人人都有着一股战胜元夏的信念,并且认定天夏最后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再是数十上百年过去,当这些弟子在天夏逐批成长起来之后,也是会成为日后的中坚。


    玄廷诸廷执都是认为,这些弟子才是最大的收获,哪怕现在突破不了元夏的屏障,可有这么一批后辈弟子在得以一批批成长起来,天夏终是能压倒元夏的。


    眨眼再是数日过去,随着一年轮转之期的逐渐逼近,双方局势可谓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


    而在此刻,罗钟一个人来到了常英世道之中,此前他已是将混沌之气传遍了此世各个角落,今天他则是正好趁着元夏的注意力被天夏拖住,正好过来将之前种的成果收割了。


    他是光明正大出现的,那些世道弟子试图问询他的身份时,他只是一个目光过去,便就呆滞在了原处,随后整个被一股浑沉之气所吞没。


    随着他一路走来,滚滚浑沉之气蔓延而出,将所见得到的生灵都是一个个入大混沌之内,其中大多数人都会变化为混沌怪物。


    但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如此做是为了能尽快提升自身的功行。


    他向外传递混沌之气,并将世域内的修士化入此中,利用正序之物与大混沌之间的交融接触,他就能从中取得诸多好处,用以夯筑自身的功行道行,这是最为简单也最为省力的方式,可以免去自身的苦修。


    可惜此间没有求全道人,求全修道人对大混沌是有一定抵抗能力的,而其约束混沌之气越久,他越能得到好处。


    并且求全道人一旦堕入混沌,说不定大混沌能还能增加一具混沌像身,这像身若能维持住,那么他修行起来便更是方便了。


    实际上他也知道,只要自己等下去,就能有更大收获,可问题是他等不了。他要维持自身的定性,就必须不停推高功行修为,若是停在原地不动,就有可能被大混沌反吞,所以有些事情哪怕他知道不对,可又不得不去做。


    元夏诸世道之间是有联系的,哪怕常英世道方才重建,目前也还是有两殿负责看护的,这里一出现问题,两殿就发现了异状,兰司议立刻通过阵门赶到了这里,看着周围蔓延开来的大混沌,神情一凛。


    他立刻遁光而行,来到混沌之气浓郁的地方看,看到了罗钟站在那里,发现不是上次来人,他皱了下眉,问道:“尊驾为何如此做?”


    罗钟转过头来,诧异道:“却没想到,来得是兰司议,你们倒是来得很快。”他笑了一笑,“这是好事,省的我再去找你了。”一个司议单独出现在这里,他若是不将之拖入大混沌那就对不起自身的道法了。


    兰司议质问道:“时日未至,阁下这么提前就来了?莫非此前定约不作数了么?”


    罗钟冷笑一声,道:“定约?如果不是你们那些上层大能先是动手,那我等自也会遵照许诺的。可是你们翻脸在先,那就别怪我们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莫测力量传递入了元夏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大笑道:“轮转之期已至,天道逐乱,正当扬我混沌大道!”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遁一隙中

    罗钟站在上端,常英世道之内的混沌之气自四面八方蔓延而至,向着下方的兰司议涌动汇聚而来。


    兰司议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看着罗钟,凝声道:“阁下若是不愿遵守,那我元夏也没有遵守的必要了。”


    罗钟大笑一声,道:“你们不给,我自会去拿。”


    说话之间,那些浑沉黑雾朝着兰司议所在一拥而上,后者没有抵抗,只是冷冷看着罗钟,任由这些气机侵上身来,随后被淹没了进去。


    罗钟冷哂一声,他知道进入此间的当只是一个假身。正身当还在两殿之中,常英世道忽然遇到异变,此人非是求全道人,没这个胆量亲身过来。


    可是大混沌是不同的,就算你是假身,除非是你自始自终都断开神意牵连,否则一样可以沾染到伱的身上,而对方是来弄清楚情况,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只需牵扯上去,就能将此人……


    他方才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一声悠长钟声传来,倏然之间,他整个人身上顿时晃荡起一阵波荡,气机好似都有了一瞬间的破散,这是涵枢金钟的钟声响起了,不过他有着黑镜存在,所有的力量被变化都是被吞没入了其中,维护住了自身的存在。


    可这么一打断,对于兰司议的追摄也就无从说起了。他哼了一声,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取出黑镜,祭在了世道上方。


    兰司议意识归来后,就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报给了两殿。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混沌修士,两殿态度自是立刻剿灭,虽然此刻就将与天夏对战,诸多求全修士不是驾驭镇道之宝,就是需要稍候到顶到阵势前沿去,可是说实话,天夏突破不了半觉仙就没有事,但是混沌修士危害无疑更大。


    只是混沌修士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故是两殿商议下来,决定和三上世联手,各人各出一名求全道人前往,若能灭去则直接灭去,若是不能,则先是将混沌修士牵制住,等应付过了天夏,回头再是集中力量收拾此人。


    罗钟一直等在了常英世道之内,这里大多数人都被他化成了混沌怪物,可以说是他刻意布置下的主场。他就等着这里,若是有求全道人到来,他便可与之一斗。


    而他最大的倚仗乃在镇道之宝,就算求全道人来了,也是无惧,甚至还隐隐有所期待。


    他当然也不是过高估计自己,现在元夏大部分的镇道之宝都需拿去对抗天夏,同时还要维持天序,被削弱到了最低的时刻,能够拿出来对付他的绝然不多,而且当真遇到危险了,躲入黑镜之中自能离开此间。


    这个时候,他察觉到两股气机往自己这里冲入进来,略带的振奋看去,暗道:“果然来了。”


    而在此刻,随着轮转之期的到来,天夏的攻势也是如期而动,无数阵器火雷如银河倾泄而来,与元夏的守御大阵激撞不已,原本平静的虚空却是于一瞬间闪烁起了无数灵光。双方接触的所在霎时诞生出一道横贯虚宇的璀璨星河。


    元夏此刻虽然依仗的还是以前的底蕴,可随着那些求全修道人运使镇道之宝逐渐熟稔,他们也并非是会原地踏步的,现在应对天道引发的轮转之期变动愈发得心应手。


    天道虽然也会因此出现变化,可他们毕竟保全了大半的天序,等将最为剧烈的时刻应付过去,下来只需慢慢理平便可。而更上层的变数则上层大能处置,下层变数则是不会在短短数百年突然剧烈变动的,他们仍是可以应付的来。


    仇司议看着外面的动静,心知关键时刻到来了。他观察了一下,见天夏所能拿出的阵器和飞舟远比以往来的多,实际上这几年来,天夏的攻势一次强过一次,在对抗上已是一点也不比元夏来的弱了。


    而这些只是次要的,决出胜负,还是要看镇道之宝和求全道人,这方面因为元夏需用宝器来维持天序,所以天夏镇道之宝反而稍稍占了一些便宜,但是求全道人还是不如元夏的,所以双方各有长短,也就呈现了持平之势。


    他看了下来之后,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便唤过一名弟子,道:“请传告向司议一声,我我愿意上阵厮杀,为元夏尽一份力。”


    他方才将此话传上去,就消息回来,说是向司议有请,他当下来至阵枢之中,又一次见到了向司议,后者见了,问道:“仇司议已然不是司议了,照理不必要斗战,为何这次愿意上得战阵?”


    仇司议一副实话实说的模样,道:“要是放在以往,仇某那是不敢的,可天夏不是没有了通过气机斩杀正身的手段了么?再说仇某人已到了这里,若不是斗战,似也说不过去。”


    向司议点了点头,仇司议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且先不说,但好歹这位也是一求全修道人,左右能牵扯对方一部分力量,哪怕输了也没什么。


    他道:“那就劳烦仇司议了。事后我会为仇司议请功的,哪怕仇司议想要复归司议之位,也不是不可。”


    仇司议听了这话,倒是有一瞬间的心动。可随即知道只是画饼而已,况且如今的司议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有根脚的,下场也不见得多好。只看看上殿,万道人都是被唤了回来一次了,连主持之人都是被斩杀,何况寻常司议呢?


    再说了,现在混沌寄身已然寻到了他,他留下来也是暴露,已然是没得选择了。


    他道:“那仇某下去准备了。”


    等他回到了驻地,就一挥袖,放出了一具假身。他并非是斗战之人,假身从来没有运用,所以一直保持着两具。此刻伸手一指,一缕气意飘出,驻落假身之中,随后踏起遁光,往对面驰去。


    求全道人的气机是很明显的,而且每一个都能造成极大破坏,只是两殿和上三世的求全道人过往与他们交手的固然不少,可来回多次,也都是熟面孔了,现在陡然又多出一个陌生气机,天夏那边立刻有所察觉。


    而仇司议之前虽与天夏方面沟通过,可那是通过魔神,双方只能意念交流,连气机也不曾接触,故而天夏也并不知他便是事先定约之人。但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人,他们却也是想到了他的身上。


    武廷执道:“林廷执,劳烦你走一趟了,试探下此人,看是否是与我接触的那位。”


    林廷执应下,他一转气机,同样假身外出,迎上了仇司议的遁光,放出法力阻挡来势,并道:“尊驾如何称呼?”


    仇司议见到林廷执,立时便传意过去,道:“这位天夏道友,在下仇陌,先天与诸位交通过。”


    林廷执暗道:“果然是这一位。”


    仇司议道:“如今我就在身后阵中,为得脱困,却有一个计略,还望贵方能够相助……”他当下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而为了取信天夏,他将自己知悉的有关元夏阵中的情况都是说了出来。


    这几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身处在大阵之中,对于他一个擅长推算的人来说,这与袒露秘密没什么两样,他只要根据阵气推算,就能摸清楚此阵的大致的脉络。


    而本来推算这些,他也只是想万一需要突破出去的时候可以方便些,可现在觉得,将此交给了天夏,却是更方便自己脱身。


    林廷执一听这些,大为惊喜,若是照着破绽进攻,绝对能占据到优势,他郑重道:“多谢道友传讯,来时我天夏同道已与我说过了道友之事,林某当会全力配合道友行事的。”


    仇司议得了他的保证,当下放心了许多,两人当下假意争斗起来,只是他到底不擅长斗战,无需怎么配合,就被林廷执打散了假身。


    仇司议正身这边,等到意识归来,知晓已与对面言妥,心下大定,又吸了口气,看着那第二具假身,成败就在身之上了。


    他的打算是,以道法为遮掩,让自己的假身留在这里,正身光明正大出外,就能投到天夏那边了。


    他假身已然破散了一次,相信接下来后不会有人有太多怀疑的,就算特意盯着他看,他也能保持短暂时候不露破绽,而阵法的玄机也是交给天夏了,稍候定然会迎来一阵猛攻,而等乱了起来后,又哪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在等了一会儿,见天夏那里攻势渐起,预料到下来便将进入最为激烈的对抗中,他没再迟疑,留下那一具假身在原地,施展了一个神通,自己就再度化光外遁去。


    向司议见到仇司议方才被打散了假身,也是意料之中,天夏、元夏这么多年对抗下来,现在场中的求全道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仇司议这等不善攻伐之人哪可能是对面天夏修道人的对手。


    只是他没想到,仇司议这么快就派遣出了第二具假身,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若是第一次是因为自身在此,见同道出战,自己不好意思不动,那么应付一下也就可以了,总能交代过去了。


    可是明明被打散了一次,认识到了敌我差距,为何第二次又如此积极?

    心中起疑之后,他凝神看了一眼,开始觉得没什么不妥,可是看有一会儿后,他双目却是眯了起来。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身落天序外


    向司议发现,此刻出去的仇司议略微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一时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有问题。


    正思索时,忽然前方传来极大动静,他转目看去,却见有数十个阵位在天夏攻势之下倏然破散,前方的布置崩塌散失,并且有向内部蔓延扩大的趋势。


    他有些意外,因为天夏这次破阵不是靠什么镇道之宝,而完全找准了阵势脉络。要说找准了一处脉络那是可能的,世上也没有什么阵法是不能攻破的,可一下找准数十处阵脉走向,并在同一时间得以突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阵势时时刻刻都在变化,除非你能知悉阵中的情况,那么才有可能做到此事。莫非是天夏有内应?

    可要是天夏早就知悉此事,那么一上来就可如此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那么是否可以说,其知道此事方才不久?


    他此刻忽又是想到了仇司议,再度转到后者向外遁走的遁光上。要想看明白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他立时传意到仇司议处,道:“仇司议,前方斗战激烈,你不擅斗战,也不必上前了,回来坐镇后方看守阵位便好。”


    仇司议对此却是充耳不闻,继续驾光向前。


    向司议呵了一笑,仇司议若是听了他的话回来,那么或许没问题,可是不作理会他的话,那么就一定有问题。


    要是平日,假设一个求全道人一心要走。他也没兴趣去花代价追回,不过仇司议选择这个时候选择走,显得非常突兀,也很不正常,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方才他收到一个消息,常英世道之中有混沌修士出现,要他这里也是小心。虽然仇司议他已然查看过了,自身并没有问题,可他总觉得这两者之间可能有些关系。


    他看着仇司议即将脱去,心道:“就看你能否走脱了。”他心意一转,霎时一股阵力聚来,向着此人抓拿而去。


    他是不会轻易动用根本道法的,这是他护持的根本,不会因为仇司议而暴露,所以目前他能动用也就这些了,仇司议若能摆脱出去,那就真能走脱了。


    仇司议此刻感觉到阵力压来,他心中一紧,他无惧这些阵力的束缚,但是他担心随后到来的根本道法,要是被阵法牵制片刻,就有可能被人阻截,那就走不掉了。


    于是此时此刻,他也是运转起了自身的根本道法,霎时无数种选择摆在了他面前,最为化聚为一道。


    他之道法名唤“奉转赢机”,能够使自己走在最为有利的道途之上,在道法运转之时,他总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因为天道有一线生机,他只要抓住这一线,那就能够无往而不利。


    只是这道法会不断消磨自身神气世身的,需要他的自身来维系,运转时间过久,等于投入道中,那么就会从世上消失。


    好在此刻没有多少力量来围剿他,但这等结果也是他自己所争取的。为了这一次遁逃,他事先做足了功夫。


    其实他只要出的半觉仙,那么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元夏想要将他拿回去,除了阵法可用,还有就是同样派遣一名求全道人来捉拿他。


    可这又怎么可能?


    在天夏的进攻之下,元夏已然抽调不出太多人手了。所以唯一威胁不过是镇道之宝而已,可这同样被天夏方面所牵制了。


    天夏这边在见到仇司议往外突破,也是给予了一定帮助,不但加紧突破阵机,破坏阵力,同时催发各方镇道之宝,将元夏的宝器牢牢缠住,尽力为他减少压力。


    仇司议运转道法只是片刻,便觉身上一轻,知是已然脱出元夏束缚,他欣喜不已,可仍然不曾放松,继续维持自身道法,直至见到了林廷执迎来,这才收了气机,并跟随其人指向而行,不多时,就落入到了天夏阵中。


    他到了此地,这才觉逃出生天,不觉感激一礼,道:“多谢天夏道友相助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股清穹之气笼罩下来,不是为了困束他,而是为了护持他,因为从元夏反正过来,说不定会有誓力束缚。


    不过仇司议身为退位司议,本身没什么斗战能力,他身上是没有什么誓力束缚的,可他心下仍是不由发出感叹,光只这个方面,天夏就比元夏不知强出多少。


    元夏只是利用人,而天夏却是得人。


    林廷执对他言道:“仇司议,到这里伱便安妥了,不过按照此前的约定,我等必须将你封镇起来,用以隔绝大混沌的侵染,却是对不住了。”


    仇司议道:“此是理所应当。”


    其实天夏将他封镇起来也是好事,因为他是由于难以拒绝混沌寄身所以被迫传递混沌道法,而被围困起来同时却也是被保护了起来。他本人对此是不抗拒的。


    他又想了想,道:“对了,有一事要报知贵方,我那弟子,也就是得了混沌道法之传那个,他方才可能趁着贵方进攻在元夏内部也是有了不少动作。”


    “哦?”


    林廷执问道:“可知其实在哪里弄出动静么?”


    仇司议道:“根据我的猜测,其这回盯上的,应当在方才重新开辟不久的常英世道内,两殿极可能派遣求全道人前去剿杀。”


    林廷执听到这个消息,倒是略觉有些失望,因为常英世道在三十三世道中排名较为靠后,且里面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又被他们攻破过一次,本身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地方,未必能牵扯元夏多少注意力。


    只是仇司议接下来道:“我这弟子身上当还携有一件混沌寄身给予的镇道之宝……”


    林廷执闻此,顿时神情一凛,若是这般,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要是有镇道之宝在手,所能造成的破坏那就不简单是视之了。


    元夏若是发现了,那第一定会千方百计剿灭的。


    但是元夏大部分镇道之宝都被他们牵制在了这里,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加大攻势,就算突破不了半觉仙,也要借机削弱元夏的力量。


    林廷执对着仇司议一个稽首,认真道:“多谢道友传告此消息,事后我等必有酬偿。”


    仇司议连忙还有一礼,道:“哪里哪里,我来投奔贵方,能得收留,已是莫大幸事了,岂敢要求太多?”


    林廷执知是这事情重要,便请风廷执代为招呼这一位,自己则与武廷执沟通,看怎么利用这件事。


    武廷执得悉了情况后,认为仇司议所言应当是非常可信的,而且既然知道元夏内部可能出现内乱,那么自当压上去。


    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本来怎么打,打多久,大约消耗多少外物,玄廷都是有定数的,这和天夏整体产出也是有关系的,并且筹谋安排做到了十多年之后了。突然改变,那么会导致后续的安排都要重作调整,甚至需要天夏内部的更多支持。


    只凭一个消息似乎有些不值得。


    可他认为,天夏自入元夏之后,这么多年没有突破,那么任何机会都要抓住,哪怕事实出现偏差,最多也不过损失一些外物,目前的天夏承受得起这样的代价。


    故是他当下下令,命令所有天夏方面的镇道之宝都是全力催发,务必要在一段时间令元夏的宝器无从他顾。


    常英世道之内,罗钟看着两个袭来的求全道人,笑了一笑,身躯往后一退,沉入了浑沉黑雾之中,整个人霎时融入了其中,在此一刻,他与此间的混沌之气是真正融为一体了。


    只要混沌之气不消散,他就不会亡故。只是光靠他一个人当然是牵引不来这么多混沌之气,还要靠那些此间那些被他利用修道人转化成的混沌怪物。


    它们每一个都与大混沌有所牵扯,当这些混沌怪物聚在一处,就能营造出接近大混沌的所在。


    此番到来围剿罗钟的乃是两殿的莫道人和上三世的一名秋姓道人,两人俱是假身至此,方才两人以气意一探,感觉里间俱是混沌之气,都是觉得棘手,哪怕他们掌握了根本道法,却也不想让自身的气机直接与之接触。


    秋道人道:“莫上真,从方才兰司议传递的消息来看,此人本身实力未至求全,你之道法了得,不知可能将此方所在连带此人一同吞化下去么?”


    莫道人想了想,他之道法“取应化还”,道理上的确是能做到将此处所在吞夺下去的。


    可这又不是没有代价的,等夺了下来之后,日后终将是要奉养等同之物去还报于天的,大混沌这等东西,他委实想不出用何物去还报。


    就算他能做到也不想去为,他与这位上三世的秋道人一同过来处置此事,凭什么让他一个人付出代价?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么?


    他思忖了下,叹气道:“秋上真实在高看在下了,莫某之道法若是吞夺一位同辈还好,可混沌之气非我所能降伏,若是连带着一起吞化,怕是会被其所侵染,那反是助长对方之气焰,倒是秋上真,莫某听闻你之道法擅长封禁,不知可能将此处封禁了起来?”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持器试夺功


    上三世和两殿派遣莫道人和秋道人两人来此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两人分别擅长禁封吞化对手。


    对于混沌之气,最妥当的方式就是如此处置。


    只是莫道人见推脱,反还扯到自己身上,秋道人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叹气道:“我虽擅长封禁之法,可对于如许多的混沌之气怕也是无能为力,莫上真认为沾染不妥,我亦如此想。这等时候,我等既然拿此无法,却也不能给元夏添乱呐。”


    莫道人一脸正色,道:“是极,秋上真说得正是大义啊,我等不可为了贪功,以一己之利坏了元夏大计,稳妥起见,只要此人不去他处,我等唯有在此继续等待战机了。”


    秋道人深以为然,道:“看来为了元夏之利,我等只好忍下诛敌之心,暂且按压不动了。”


    现在他们想到的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利用镇道之宝将下面的混沌之气直接驱散,至于混沌修士杀不杀那是可有可无。


    只是这个时候,天夏侵攻正烈,他们暂时无法动用镇道之宝,所有两人对视一眼,却是迅间达成了共识,站在那里不动了。


    反正常英世道之内此刻应当也不存在必要救的人,荣氏在他处也还有血脉传承,到时候将此人扶持起来,再立常英世道就是,此世还不至于绝灭。


    而就算此地处置不好,两殿和上三世又能拿他们如何?对于他们这样的求全道人,目前的局势也至多只是多一两句责怪而已。


    现在的元夏可不似以往了,元夏需要他们,比他们需要元夏更多。


    其实若不是两殿和上三世依旧强势,掌握着诸多镇道之宝,那能不能指使得动他们这些求全道人,却还两说。


    罗钟此刻躲在了世道之内,等待着二人进来,他认为避免与两名求全道人交锋也是非常好的选择,想与掌握了根本道法的修士对抗,不是同层次的修道人,不依靠额外手段那几乎是没可能有胜算的,他也不例外。


    而停留在这方形似主场的地界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里主要是利用黑镜这个镇道之宝来降伏对手。


    来人并不知道他有这个宝器,那么中招的可能极大。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外间属于元夏这一方的所有镇道之宝都是骤然大亮了起来。


    他精神一振,立刻有了判断,这应当是天夏发动了猛攻,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那位老师已经去往天夏了,并且将他的事情透露给了对面,所以加大对元夏的压力,能让他这里得以成事。


    好,很好。


    这一切都符合他的期望。


    可是他想的是很好,但有一点没想到,莫、秋二人根本不按他的预想的路数走,就是飘悬在世域之外不入内。


    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他渐渐发现不对,神情也是沉了下来。


    若是这么僵持下去,等到天夏攻势一尽,那么这两人当就能够得到镇道之宝的支持了,并用此来反制他了。


    要是主动攻击,那么等若放弃主场,放弃自身的优势了,而且看这模样,这两人似是见势不对,立刻就会退去,不与他作任何接触。终究常英世道还是惹不起太多重视,可是其余世道有镇道之宝守御,他也进不去,只能在此先动手了。


    “看来唯有如此了。”


    他也是迅速作出了决断,这两人的动作,至少证明了两人的确不曾驾驭镇道之宝,趁着现在他还占据优势,那么先是主动攻袭,只要有一个求全道人被他沾染成功,另一个对付起来就容易许多了。


    他首先盯上了莫道人,这是因为莫道人本身是两殿之下求全道人,仇司议与他说过这些人与天夏斗战之时曾用什么道法,他能加以针对,而另一位秋道人他不熟悉,所以找熟人下手那自然是最方便的。


    他取拿出黑镜来,自己藏身在大混沌内,持镜对着莫道人就是一照。


    莫、秋二人表面看似随意,实际上也是一直留意着世域内的动静。


    秋道人这时忽然感觉什么地方不对,身影霎时由实化虚,并且也是于同时发现,莫道人一大半身躯已于无声无息之间变成了一只混沌怪物的肢体,并化作一团扩张开来的混沉黑气向他围裹而来,看去其本人还丝毫不知。


    他眼神一凝,但却维持着必备的冷静,根本道法“悬名传岳”展开,对着莫道人一指,一道灵光自虚空之中一闪而过,却是将其于瞬间给封印入了一团光芒之中,并将之拿入了掌中。


    他心中庆幸不已。显然莫道人变化为混沌怪物后也就无法运转自身原本的道法了,不然方才自己定然会被吞夺而去,两个人都会被对方道法所制,一个也留不下来。


    并且他还意识到,那个躲在世域之中的混沌修士身上定然有镇道之宝的存在,不然不没可能做到瞬息之间将莫道人化变成为混沌怪物的。


    要知大多数求全道人对于镇道之宝那是没有什么抵抗之力的,所以他几乎是在动作做完的瞬间,立刻远退了出去。


    罗钟在对付完之后,有两种用法。一是将来敌化入黑镜,用以约束混沌之气,从而提升自己的实力。他本来打的主意就是这个。哪怕只是假身,也能起到一定作用;还有一个,就是直接将之转化为混沌怪物,令其参与围攻。


    他虽想将两人都是拿下,但目前看来难以做到,所以试图利用转化后的莫道人拿下秋道人,然而后者的反应超乎他的想象,不但封禁了莫道人,还及时撤走,令他追之不及。这令他心下暗恼。


    迄今为止,凡是他想到的后续计划,就没有一个能成功运用在对手身上的。其实这非常正常的。


    无论是莫道人还是秋道人,都是在征伐万世中出过力之人,都是有过与诸多修士乃至同辈的斗战经验的,可他修行精进虽快,却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斗战,全是凭着自己的禀赋天资去谋划。


    他事先是想得是很好,可到了战阵上,敌人哪里又会按照他所想的来。


    秋道人退远之后,便又停了下来,保持不远不近,并又能监察到常英世道的距离。


    罗钟感觉有些棘手了,退到这么远,黑镜也无法照到。这不是宝器不成,而是他的功行无法催动,若是功行足够,他早就可趁着两个人在过来的时候下手了,用不着等到两人逼近了。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改换策略的时候,却见遁光一闪,莫道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虚空之中,却是其人动用了第二具假身到此。


    由于怕被混沌之气通过神气沾染,他与秋道人此次派遣来的假身不与正身有任何牵连,任何一个人出得问题,另一个留在场中之人可将情况告诉归来之人,现在通过秋道人,莫道人了解了情况。


    不过既然知晓对方暗藏有镇道之宝,那么他们更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原地不动了,便是后方问起,也是有理可循。


    罗钟在常英世道之内思来想去,发现对方几乎没有破绽,此刻自己可以说是进退不得了。现在是轮转之期方过,天道之乱还没有彻底恢复,自己还有机会,要是等到天夏攻势退下,那他这番谋算就彻底落空了。


    要是可以,这时也当退了,可是他的功行越高,混沌变化侵染越重,不往上提升功行,那么每退后一天,就增大一分被大混沌搅乱自身的可能。


    而便是他走了,下来元夏也是会加大搜索力度,此后再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故是他此刻已然无法收手了。


    他眼神冷了下来,就算他自身无法,可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拿起黑镜,开始呼唤,过了一会儿,混沌之气中一阵涌动,真余道人从里走了出来,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罗钟对着他一礼,道:“还请道友助我,拿下此二人。”


    真余道人道:“这两人只是假身而已,虽对你有用,但也只能一时之功,你要稳住功行,那需去针对求全道人的正身。”


    罗钟道:“那也需一步步来,唯有再提升一次,我才好去做下面之事,恳请道友助我。”


    真余道人淡淡道:“这是伱的修行,我是不会助出手攻袭任何人的,倒是你若遇到危险,我可带你离去。你若是修不成混沌大道,我会另择传法之人。”


    罗钟道:“不用道友出手,只要你能把此宝带到那两人面前便好。”说着,他将那面黑镜递给了真余道人,又加重语气道:“我若功成,对于大混沌乃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真余道人将黑镜接了过来,而与此同时,罗钟也是身化一道气光,投入了镜身之中。


    真余道人身影一化,霎时从此间消失,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然来到了莫、秋两人的近处,而这个时候,罗钟则是再度现身,拿着黑镜对着两人一照!

    然而当镜光照去的时候,两人竟是于同时消失不见。罗钟神情顿时变得难看了几分,在黑镜照去之际,这两人竟然直接自绝了气意,令他再一次无功而返。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失机得融通


    罗钟看着空空如也的虚空,知道自己又一次失算了,他不得已将黑镜收了起来。


    同时他也是不得不承认,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自己在经验上欠缺太多,凭着自己的斗战经验,绝无可能和这两个人对抗。


    真余道人这时道:“暂时不会有人来了。”


    罗钟心中涌起一阵烦恶之气,他尽力压了下去,不过他知道知道真余道人说得不错。


    他从仇司议那里了解到,一般求全道人也就两个假身,莫道人接连破毁了两具,另一人即便还剩下一具,也是绝对不会来了。


    除非元夏另行派遣增援人手,可是他暴露了自己拥有镇道宝器之事,那么元夏的镇道之宝若是不曾从前方交战之地撤回来,那当时不会派遣人手与他斗战了。


    再是不甘,他也知此回的算计是失败了。


    真余道人道:“元夏、天夏之战,你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我不看好你能在元夏存身,你好自为之吧。”


    罗钟仿若惊醒起来,他看了下,见真余道人已然不见了。


    随即他神情一沉,真余道人的提醒是对的。元夏、天夏两边斗战现在还没有结束,等到战事一停,自己就要面对追剿了。


    不过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现在两边交战,若是他上前趁势偷袭某一人,未必不能拿下对手。


    可他虽然很有自信,但总算还能认清自己。经历了方才的挫折,他也是清楚,单打独斗的话,自己恐怕很难对敌人造成威胁,必须有人帮助自己,或者干脆借势。


    仇司议现在去了天夏,那么是否可以让天夏之人与自己配合呢?哪怕天夏之人不愿意,只要不来攻击自己,自己专去袭杀元夏之人,想必也是天夏也愿意看到的。


    有了想法之后,他拿出黑镜,传递了一缕神气入内。


    天夏阵中,仇司议这个时候已然主动坐在了一座困束阵势之中,等到此番对抗结束,他就去往天夏,随后在镇狱某处被约束起来。因为也只有那里可以完全隔绝大混沌。


    只是这个时候,他心神之中忽然有所感应,察觉到罗钟在呼喊自己,似要与自己沟通。


    他作为混沌道法传道之人,他身上有被大混沌种下的标记,所以罗钟借助黑镜便能找到他。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此刻还在元夏,要是进入了天夏,那就没可能找到他了。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寻了一个看守弟子,要其联络林廷执,后者很快到来,问道:“道友可是有事?”


    仇司议回道:“我那个弟子似乎在联络我,不知是否应当回应?”


    林廷执略作考虑,道:“道友不妨问一问他想做什么。”


    仇司议问了下,便是回道:“他说愿意与我合作攻袭元夏修士,只是希望天夏届时不要攻击他。”他呵呵一笑,道:“我这个弟子,应当是谋划失败了,想继续从元夏身上找补,故而出的此策。”


    林廷执道:“此事待我与诸位道友稍作商议。”


    他将这消息传至诸位廷执处。随即说了自己的意见:“只要这位不攻击我天夏修士,林某以为可以应下此事。”


    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所谓的混沌修士,但是敌人也是有主有次,现在元夏才是大敌,那么可以稍作妥协。


    玉素道人却是反对道:“沾染混沌之辈,俱不可信,焉知其人不会来攻袭我天夏修士?”


    崇廷执则道:“那就要看此人想要什么了,其人若是还想取拿更多好处,那么定然是期望我两家斗战越久越好。若是因为袭击我方修士导致我天夏实力受损,并因此提前退走的话,元夏转过头来就会收拾他。


    且这人已然得罪了元夏,若又来招惹我等,那是极其不智的,若他是混沌寄身,自身无有破绽,或会如此,可他既然持拿混沌之道,那么他就清楚,在自身未曾强大起来之前,唯有盯着一个敌人下手方为上策。”


    玉素廷执却是不同意,道:“大混沌终究是大混沌,不可以常理判断。似此人本可忍耐,积蓄实力,然却四处袭杀,分明是贪利之人,只盯着眼前,不顾长远,若有机会,此人绝然不会忍耐下去的,也不会有所顾忌。”


    他冷笑一声,道:“不用指望信奉大混沌之人会遵守规矩。”


    竺廷执这时道:“此刻我等便是不同意,他也一样会出现在斗场上,还不如给一个许诺,我们通传下去,不用理会他,但有所提防就是。”


    这个做法算是折中,但是目前这么做最妥当。


    武廷执再听取了其他廷执的看法,见都无其他意见,就道:“便如此。”


    议定之后,林廷执与仇司议言说,天夏同意罗钟的提议。


    仇司议当下回应罗钟,告知天夏的意思,同时又传了一个他自己打探出来的元夏大阵的阵法走势图过去。


    罗钟得到了这个,不由大喜。他正头疼怎么穿渡过阵法,现在得到了这个,那他就不用多费什么心思了。他道:“多谢老师了,请告诉天夏那里,我会遵诺言行事。”


    仇司议结束了通言后,就将此言转告了林廷执,后者问道:“道友这位弟子出了半觉仙的屏障后,还能回得去么?”


    两边交战可是在“半觉仙”这件镇道之宝前方,能出这件宝器之后出来,却未必再能进去。


    仇司议道:“他有黑镜在手,能在任意一个混沌怪物之中来回挪转,当能回转的。”


    林廷执点头,其实他们想要转挪进去一二人也是可以的,但那没有意义,过去也是被打灭,反而是给元夏送战功,他们需要的整体突破。


    仇司议想了想,又提醒道:“贵方还是要小心我这弟子。”


    虽然罗钟现在除了借助镇道之宝修行较快外不曾显露出什么厉害手段,可是他认为没这么简单,因为他觉得,大混沌的某些变化可能连罗钟自己都未必能够弄明白了。


    林廷执肃然道:“仇道友说得是,我当有所防备。”


    罗钟此刻已然利用黑镜离了常英世道,并遁出了半觉仙,并来到了元夏大阵之内,仗着对阵势脉络的了解,还有镇道宝器的相助,他成功从后方出来,来到了两家交战所在。


    不过他远远避开了那些求全修道人交战的场所。他在吃了一个亏之后,知道每一个求全道人都不好招惹,混沌之气固然可以侵染对手,可是只要对方有所感察,那么就是提前一步避去,若要出手,那必需拿准机会。


    他尽管很急,可知道若是出手不中那等于没有出手,所以难得隐忍了下去,并注意观察每一个人,看着谁人更是容易被突破。


    之前他想着一步登天,直接找上求全道人,现在他退后一步,准备先对付寄虚及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


    这些人同样在他观察之列,结果他发现,这些人斗战通常会避开求全道人,通常是在战阵的边缘地带,也就一些不重要的阵势周围,反而更容易下手。


    在观察了数天后,他对战阵之上的情形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时候他感觉变化已经有些稳不住了,因为每一次运用黑镜,都会加快大混沌对自身的变化侵染,所以他必须出手了。


    他首先盯上的是一个元夏寄虚修士,其正被元夏方面的对手压至下方,他来至后方,趁着不曾察觉之际,直接祭动黑镜,将其吞没进来,随后转身便走。


    随后直接沉浸入黑镜之中,利用此人假身修持功行,只是半天之后,就从中出来,再度寻找目标,随后再是吞杀。


    因为他行事谨慎,又是用镇道之宝击敌,被他盯上的几乎没有反抗余地,故而接连几次之后,已然吞没数个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的假身,自身功行也由此不断上升,短短五天过去,在黑镜中相当于过去了两三百载,他自身也是到了此番层次。


    因为两家交战最多持续半月,他觉得自己此刻当是可以试着针对求全修道人了,于是从黑镜之中出来,朝着一个早已看好的目标而去。


    那是一位来自上三世的求全道人,这一位擅长守御,可是守御之力在他的黑镜之下恰恰是最为无用的,还不如那些擅长强攻之人对他威胁大,只要找准机会,未必不能一击成功。


    就在穿渡之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一道清光忽然照了过来,他心中一惊,知晓不妙,急忙躲入黑镜之中。


    才是遁走,周围一切被清光一照,霎时化作虚无。待是过了一会儿,他才从中出现,随后远远避退开去。


    此前观察下来,双方斗战之中最为激烈的无疑是正清道人所在,其一个人对战二三名元夏同辈,他所盯上的那人就在其列,而正清道人斗战绝不会牵扯一地,会主动撞入大阵深处,利用双方斗战的力量来冲击大阵。


    这般碰撞之下,连寻常求全道人都不得不设法退避,更别说罗钟了,他能感觉到那清光对自己威胁极大,若被波及,绝然讨不了好。故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在后方静静蛰伏下来,等待时机出现。


    ……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同乃有异


    向司议站在阵枢之中,看着前方己方修士与天夏修士之间的斗战。


    与天夏对抗了这么久,天夏那边数得出来的人物也就是几个人,其中最为了得的无疑就是正清道人了。


    这一位通常需要他们出动几人进行牵制,而在长久斗战之中,他们已然摸索出了一套相对成熟的办法了。


    他们之前尝试过围剿此人,但都没有成功,反而曾有过一点破散,导致前沿大阵全盘崩溃的结局。而且天夏也是很重视这位,关键时刻是会有同道和镇道之宝进行支援的。


    所以他们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的策略,就是利用人数优势与之交战,将此人牵制在战阵之上,维持不胜不败的场面。


    这个方法现在被证明是最好的。


    其实偌大元夏,自然不可能找不出来与正清道人进行抗衡的人物,可是这些人无不是元夏掌握权柄的人物,乃是真正的上层,那又怎么可能下场拼杀呢?

    他们与天夏到底是不同的。


    向司议在观察战阵的时候,也是留意到了场中有一股晦涩气机存在,并且有几名己方修士的假身因此而莫名消失。


    他看了几眼,差不多能猜到那是什么。只他笑了一笑,却并没有去阻止。


    罗钟此刻正在战阵之上小心游走着,黑镜的每一次黑镜挪动,都必须先预设好方位,若不是受此限制,他也不必如此麻烦。


    还有,要想拿准机会照到目标,那就必须挨近到一定距离之内,这其实是非常危险之事。


    在他功行提升上去后,黑镜能够照人的距离也是一并提升了,可在求全修道人的斗战之中这还是远远不够的。


    求全道人有一些擅长攻伐的根本道法展开,小可至微尘,大可广如星河,只是不愿意去多无意义和多余的事情,还有要避免一些独特的根本道法,这才维持在一定限度之内。


    可即便是这样,数个求全道人交锋,其所涉及的范围也是广大无比。虚宇之中需可以看到无数光芒空洞闪烁不绝,在如此情形下,他需要不停调整黑镜着落的方位,既要躲避被斗战波及,又要跟上诸人的步伐。


    在一开始他根本跟不上诸人的节奏,可到底有镇道之宝在手,他可以不断尝试,自身也是在不停长进,短短数天下来,他就找到了一定的窍门,斗战经验也因为观摩双方斗战而增加了不少,这一天下来,他感觉比过去上千载修持所得还要多。


    可他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功行上的进步,经验反倒是其次的,只要功行到了,有足够力量推动黑镜,那有什么敌人不能对付?

    可是现在有一个疑难摆在眼前,元夏、天夏两边斗战已然持续十余天了,根据以往的情况,两边斗战不会超过一月,这样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必须尽快下手了。


    可这事是急不来的,他也只能按捺住焦躁之心,冷静等下去,再是两天过后,他久久等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面前。


    这一位擅长守御的求全道人,总是第一时刻上前遮挡正清道人的正攻,随后配合的同道上去牵制正清道人,以给他分担压力。


    不过正清道人的道法变化极多,忽强忽弱,令他每回都不敢分心,而这一回,他预判到了此辈落处,先一步将黑镜渡去,随后趁着此人再一次挡下正清道人强猛一击,其余同道也不在旁侧之际,忽从黑镜之中出现,并拿此对其一照。


    只一刹那间,那道人假身凭空消失无踪,而他也是于同时回到黑镜之内,霎时遁走无踪。


    元夏阵枢之内,向司议把这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玩味一笑,忖道:“看看你能弄出什么事情了。”


    他要是愿意,可以将之限制住,甚至驱赶,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左右不过一个假身,送出去了也无问题。此人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是否真的能掀起风浪,他也是拭目以待。


    只是场中一个求全道人被黑镜收夺,导致原本对付正清道人的人少了一人,所以他立刻传意过去,让诸人安心,同时又安排了一个人替补了上来,继续拖住正清道人。


    罗钟一击得手,也是大为振奋,可虽然他成功了,却并没有完全成功。


    一个求全道人的假身,还不足以将他的功行推动到自己所期望的层次,他还需要再设法吞夺一人。


    只是现在时间不多了,看眼前情况,即便往多了算,天夏与元夏的斗战也至多还能延续四五天,他没工夫在修持之后再去出来找寻目标了。


    元夏这里已经被他吞夺一次,按照常理,必起警惕之心,恐怕很难再得手,那能不能对天夏那边……


    若是真的可以,他才不管什么承诺。


    自身功行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等到了此界最高境界之后,仗着背靠大混沌,也无人可以把他如何。


    只是他看了几下,却是觉得难有机会做到。天夏那边对他明显有着十足的警惕心,他能感觉到那边一开始就在防备自己,找不到任何机会。


    他于是把目光重新投到元夏这一边来,心中暗道:“看来是要冒一次险了。”


    他现在可说已是到了修道人所言的寄虚层次之中,不过混沌大道没有这等说法,他若是世身被倾毁,那么只要界中还有混沌之气和混沌怪物的存在,他就能借壳归来。


    而与寄虚修士被杀灭世身后归来仍在原来之地不同,混沌变化无常,再次回来就未必是在原处了。


    最重要的是,大混沌变化无端之故,他有一定可能就此消失,无法再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不敢轻易被毁弃自身。


    可是现在,他若不这么做,那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在下定决心之后。


    他目光继续投落在正清道人交手之所在,因为场中唯有这一位给予元夏修道人的压力最大,他才能寻到空隙。


    他沉下心思,静候时机。


    这一等,又是数天过去,在观察明白了双方的路数之后,他终于开始了行动,就在两边道法的时候,他将黑镜转挪到了场中,并且不顾可能被正清道人根本道法所波及,直接对着其中一名元夏道人一照。


    几乎与此同时,宏盛清光漫来,他霎时就被消融瓦解,再不复存。


    常英世道之中,一具混沌怪物身上泛起滚滚黑雾,随后向内一聚,罗钟身影由此显露出来,只是不禁一皱眉,虽然意识成功归来,可总感觉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出了一些东西,具体又分辨不清楚。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伸手一拿,黑镜凭空出现在掌中,随后身化一缕烟气,钻入了其中。


    黑镜之中一片混沌,他入此之后,便见到有两个看去浓浊到化不开的阴影存在于那里,身周围有一缕缕如墨般的黑色烟雾缠绕在上面,似在缓慢将之抽离化散。


    “得手了!”


    罗钟看着两具假身存在此间,不觉大为振奋,最后那一击是否成功,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晓,现在却是确定了答案。


    两具假身,借助上面的约束之力,足以将自身功法推上一个新的高度了。到时候他就无需再这般小心翼翼了。依靠元夏各处的混沌怪物乃至混沌之气,他就可以黑镜为立足之地,将混沌大道传播下去。


    他走上前去,在前方端坐了下来,而后用心修持起来。


    而就在他落入常英世道两天后,天夏的攻势也是逐渐缓慢,再是两天后,随着元夏世域内天道掀动的波澜平复,两边也是各自收歇罢战。


    再是半日之后,数座虚空壁垒出现在了常英世道之外,并将此处完全包围了起来,万道人、兰司议等一众上殿司议出现在了其中一座壁垒,冷然目注着这一方所在。


    既然大混沌不愿意用妥协的方式与他们交流,那么他们也不用留手。


    可就在他们打算一举将此处摧毁的时候,真余道人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他们一众人等面前,静静站在了那里。


    兰司议出前一步,道:“阁下来此做什么,是来阻挡我等么?”


    真余道人淡淡道:“你们要做何事与我并无关系,我只是来接走你们事先允诺给我的修道种子。”


    兰司议伸手一指那被混沌之气填满的常英世道,冷声道:“这自大混沌而来混沌修士,屠戮我一处世道,致其中生灵无存,莫非这就是伱们的允诺?若是如此,我等再给你们提供人选,那又有何意义?”


    真余道人道:“那并不是我的意思,与我无关。”


    兰司议皱眉道:“此人一身混沌之气,又岂能说与阁下无关?”


    真余道人淡淡道:“元夏、天夏皆是世之修士,你等之间不一样争杀往来?诸世之中,各分派别,所奉道理皆是不同,难道可以视作为一同么?


    我此行来只是告诉你们,霍衡当初与你们的约定我会遵守,但是你们若不愿意遵守,那我便会自来取之,如何选择,在于你们自己。”


    ……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变得法通


    兰司议听了这话,沉默一阵,看向万道人。


    万道人沉声道:“别管这个人怎么说,他此前不出来,偏我在我等准备剿灭混沌修士的时候出现在在这里,此有拖延维护嫌疑。”


    兰司议倒是觉的,真相未必如此,因为眼下方才过了一年轮转之期,正好到了上次约定之期,为此过来问他们讨要许诺之人也是合理的。


    再说这位不明显露出敌意,不管其说得是真的假的,暂且没必要将之视为敌人,没得给自己行动增添难度。


    他道:“万司议,不如这般,我去与此人商议,若真如此人自身所言,那么我能先拖住此人一阵。”


    万道人知晓他的提议是真的,便点头允许,后者一礼之后,就往真余道人处去。


    万道人看见兰司议到了此人近处后,两人在立在那处说话,这个混沌寄身似乎当真没有上来阻止的意思,便收回目光,随后传下谕令,让周围壁垒一起朝着常英世道发动进攻。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无数阵器往常英世道之中投入进去,不过这些阵器很快被充斥世域之内的混沌之气给同化了,可是阵器不止一批,数目可谓难以计算,在其前赴后继,不断投入之中,再浓浊的阴云也被撕开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自虚空之中有阵阵光芒散播而下,紧随阵器而入,这是利用元夏天序是断将混沌驱逐出黑镜空域之里。


    此时罗钟之内,元夏坐在其中,全力运转混沌玉册之下所记载的道法,这两个求全道人的假身则是在白气牵缠之上一丝丝的消失之中。


    因为混沌之力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我,让我身下的正序为之偏移,可是现在其中无小部分却是被那两具假身的约束所抵消了,是过随着我的修持,假身也是加速了消融过程。


    当我功行逐渐增退之前,我的身影忽然消失了一会儿,但过无片刻,又是重新出现。


    求全修道人退入求全之境,需要寻得唯一之你,然而混沌之道,却并有无本你与里你的区别,因为在小混沌之上,个体的变化是避免是了的,是难以约束的。


    那就是说只要我本身存在,这么有论怎么变化都是可以的,并是用弱调唯一,哪怕是我被里你所替代,也有无任何关系,因为混沌小道只是需要一个传法之人,至于那人是到底是是是原来这个根本有关紧要。


    可也是如此,有数之你会互相争夺,似有尽头特别,故在罗钟之中,那个过程一直在这外持续着,若是有无里来的变化,这么我自身非要等到有尽变化之中的某种“变机”出现,才能因此停顿上来。


    很慢,我在罗钟就过去了一百余载了,但里间也就过去了两八天罢了。


    而那个时候,整个罗钟之中阵阵震动,这意味着常英世道遭到了攻击,也是薄俊因此受到了某种冲击。


    仿佛是一粒石子投入了名也湖水之中,元夏在那等里扰之上猛然从长久的诸你变化中糊涂了过来,我算了上时日,有想到那么慢就来了。


    我是是有想过去别的地方,毕竟我的老师薄俊爱就是擅长推算之人,知道了我的存在,黑镜只要设法推算,就能找出我存身之所在。


    基于那等考虑,这么与其躲在别处,还是如就在常英世道之内,好歹那外还无小量混沌之气可作为我的遮挡。


    世道内诸少混沌怪物在一刻是停的牵引混沌之气到来,那么少天上来,世道内的混沌之气已然积蓄到了一个相当浓郁的程度,并且混沌之气哪怕只剩上一缕,我的罗钟也可以藏身其中,那样我还能为自身赢得是多时间。


    我转而看了上自身,变化虽然停止,但我的功行下升也一样被打断了,我感觉自身还可以继续提升,而里间应当还能再拖个几日。


    想到那外,我便继续运持法门,浑然是理会里间之事。


    仇司议等人的清剿动作稳稳向后推退着,那也是因为我们为了是使此间的混沌之气流散出去,以至于对其余地界造成污秽,同时也是避免元夏借助散逸出来的小混沌之后逃了出去。


    在清剿之中,还无是多混沌怪物跑了出来,是过都被我们重而易举封禁了起来,每每多了那些混沌怪物,世道之中混沌之气便就去了一小团,我们既无耐心的一点点将那外的污秽剥除去。


    我们是是有想过元夏的躲藏在那外是在积蓄功行,可能再是见到功行会因此而增退,是过哪怕对方道行到了求全层次又如何?


    我们与天夏斗战已经开始,小少数求全修道人都已是调了回来,还无一些镇道宝器也能够抽隙使用,用那些只是对付一个混沌修士并是是很难。


    转眼又是七日过去,常英世道内的混沌之气只剩上了亩许小大的一团,而随着持续削减,也是越来越时多缺。


    可就在那个时候,无滚滚浑沉白雾在内部翻涌着,很慢那些混沌之气骤然向里扩张,竟于短短一七呼吸内,又恢复到了此后的程度。


    包围此间之人都是一凛,便见一道白雾涌现出来,其中无一个人影由模糊到凝聚,最终化变成了元夏的模样,我一身金白色道袍,白发披散而上,一直散落到这些白雾之中,并与之融合到了一起。


    此时此刻,我眼神完全化作了漆白幽暗之色,浑身下上更是浸满了白潮特别的影光,外间似无重重身影在这外晃动是止。


    此刻凡是看到我的人,都觉得心中一阵烦恶,很少功行高微的弟子在是知是觉间,身下俱是结束某种了异变,无几人竟然当场化变成了混沌怪物,但是上一刻,几人就被壁垒之中的阵法给封禁了起来。


    仇司议面有表情,我一抬手,黑镜天序光芒照落上来,这些混沌气雾被此光一削,却是残雪遇阳般化散开来。


    薄俊呵了一声,往虚空之中一进,身躯似是完全与虚空融汇到了一处,此刻的我,功行就相当于修道人的求全层次,可是所掌握的混沌力量却远远超过之后。


    在进避之时,我感觉到无数种道法有声有息间着落到了我的身下,可是一接触我身里的混沌之气,便俱是化作虚有。


    我笑了一笑,若是原先的自己,则非要依靠混沌怪物和薄俊才能召唤来混沌之气,可到了现在,我自己就能直接勾连下小混沌,并将混沌之气是断传播退来,甚至可以在一瞬之间与小混沌完全合融。


    任何攻袭,哪怕是镇道之宝,落入小混沌内都是会无泛起丁点涟漪,算得下是我的杀招。


    可我也是知道,每一次那样的道法使动,我就会经历一次从忆识到身心的全面转换,甚至道法用过前的上一刻,我就是再是下一刻的这个人了,但我自己全然有觉得那无什么是对。


    仇司议见我进避,此刻又是示意了上,原本布置在周围的阵势一个个运转起来,同时无一阵阵悠长金钟之声传递过来,此声每响一声,后方混沌之气就会被移除出去一片,像是将元夏身下的遮护一层层撕开。


    在我们看来,混沌修士有论掌握少多混沌力量,也终归是无一个止限的,此番准备充分之上,只要利用好几个无利条件,就是难除却。


    元夏见此,也是神情认真了些,黑镜的底蕴实在太深厚了,只是动用了一个镇道之宝,再加下阵势的配合,就可就我的布置重易移除。


    方才要是是无罗钟在身,我是真的一瞬也抵挡是住,那就像我拿罗钟去对付这些求全修道人的假身特别,面对宝器,有无什么抵抗之力可言。


    现在的我,是是与那些人退行对抗,这是有论如何也打是赢的,而是要想办法离开此处,利用小混沌的特点扩小自身的优势,躲在暗处掀动变化才是我该做之事,


    我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传播混沌小道,而是是与那些人斗战,打赢了也有无意义,因为眼后一批人进去之前,很慢还能再来一批。在盘旋含糊之前,


    我试了上,想要从那外挪走,可是诧异发现,感应之中,居然空空荡荡。


    照理说只要无一头混沌怪物,我就能借此遁转而去,可是此刻有无着落,说明黑镜那些人在来之后就已经将黑镜空域内的混沌怪物清理干净了。


    我咧了咧嘴,那个情况是非常名也,但好在我还无一个去处,这外兰司议这外,其身下无着先后种上的混沌之气。


    我能感觉到,那位便宜老师此刻还在黑镜空域之内,照理说,那位投靠了天夏,应当就是去往天夏世域了,可其是知何故,有无离去,既然如此,就是碍我利用一上了。


    我拿一个法诀,身躯倏然散了去,再是出现之时,已然身落在了一处广台之下,兰司议正坐在这外,看到我出现,叹道:“徒儿,他果然来了。”


    元夏是动声色打量了一眼七周,见七周全数都是禁制,我一抬手,罗钟落到了手中,呵呵一笑,道:“老师,他怎么落在此等地界?看来天夏对他并是如何信任啊。”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落禁求后存


    仇司议理所当然道:“我这么一个新近投靠之人,又怎么会一上来取得天夏的信任呢?而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未走,也是因为徒儿你啊。”


    “因为我?”


    罗钟略觉警惕,他看了下四周,这个禁制非常牢固,不过若引来混沌之气,应该也是能够破除的,他心下这般想着,口中好似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会来?”


    仇司议道:“那是当然的,你得罪了元夏,无论伱功行多高,只要还在此世之中,只要元夏下决心围剿,你是没有藏身之处可言的。其实你若功行较弱,元夏可能不会来理会你,你现在证明了你所能造成的威胁,元夏又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罗钟在说话的时候,发现等了这么一会儿,周围除了原来的禁锢,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增加什么额外的束缚。这说明天夏现在还没有针对他的打算。


    这也正常,他此前并没有袭击过天夏,甚至对天夏来说,元夏反而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天夏没必要急吼吼的对付自己。


    在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倒是不急了。


    他道:“老师说了这么多,是老师自己想说,还是代替天夏说的?”


    仇司议道:“一半对一半吧,我想问你一句,你对待天夏的态度是什么?自己又是如何想的?”


    罗钟对此倒的确有几分考虑。一开始到这里,只是为了躲避元夏围捕,可他相信,这样的围捕在自己离开之后不会持续许久。


    他如果有办法躲避元夏的推算,那么就能够再次回去,在这方面,他相信是能仇司议作为擅长推算之人,是有办法可以帮到自己的。


    可是遭遇了围捕之后,他也是觉得,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很难在大势力的围剿下起到什么作用,哪怕掌握了镇道之宝也是一样。


    不过他一个人不行,却可以找其他力量相助,就如他能够吞夺两个求全道人的假身,那是借了天夏的势。他要是能和天夏合作,那自己就有一个稳固的后方了。


    他倒是庆幸没有对天夏之人动手了,不然这条渠道就被斩断了。


    他道:“老师,我想与天夏的人谈上一谈。”


    仇司议道:“这却容易,我会帮你传达的,天夏接不接受,不在是我能左右的,你自己想好。”


    罗钟道:“老师能帮我传递便好。”


    仇司议向外传了一缕神气,道:“可以了。想来天夏稍候有人会来寻你的。”


    罗钟道:“那正好,趁着此时有暇,弟子有几个疑问想要请教老师。”


    仇司议道:“你说。”


    罗钟道:“我这次行踪暴露,应该是被元夏推算出来的,我只是疑惑,我明明躲在了黑玉镜之中,他们是用何等方法确认我还在常英世道之内的?”


    仇司议道:“此事没有那么复杂,实则是因为你自身、还有那黑玉镜与元夏格格不入之故。


    自元夏天序缺裂之后,天道引发的扰动就不少,你弱小之时,变化不多,因此难以推算到你在哪里,可是当你功行道法都是提升,变化上来之后,那就如白纸上的黑点,无比醒目,元夏一查便知。”


    罗钟恍然明悟,他又请教道:“那我又应该如何避过?”


    仇司议道:“办法有不少,道理说穿了之后并不难。若你也修习那推算之术,自能拥有躲避之法。再有你可以固守变化,那也能躲避。最简单的,莫过于用宝器护持了,自然,这里不包括那黑玉镜。”


    罗钟遗憾道:“老师的推算之法当世难有,可惜我走得道途不同,却是学不会的。”


    像他这个层次之人,每个人都是有自身之道。且如今的推算之法,乃是基于天道之序而成,他这崇奉变化之人,却是难以掌握的。


    倒是固守变化,觉得可以一试。


    混沌之道崇尚变化,世上无物不在变化之中,可是境界上来,他现在对此道有了更深一次的体会,变化是有实际上有“见变,全变、悟变”之分。


    所谓见变,就是诸多生灵所能感受到的正常变化,四季四时、风霜雨雪,生老病亡;全变则是世之变动,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而悟变则是更为超脱一层,指向天地万物终变,这等变化众生难察,天地不觉。


    而他无需要掌握悟变,只要在把自己遮藏在全变之下,相对于此时的元夏保持不变,那么元夏也就能难以顺利推算到他了。


    到底能不能做到,他要下次去到元夏才知道了。


    而此时此刻,天夏这边得了仇司议代为传递的罗钟的求请后,玄廷也是开始讨论对他的处置方法。


    玉素廷执道:“此人不能信任,我与元夏之争,乃是正序之争,混沌坏序扰世,有混沌之存,则无生灵存续,不能容其坐大。”


    钟廷执道:“玉素廷执所言太过了,这人与混沌寄身略有不同,我观其之所为,投向正序而行,若是纯以混沌,又何以存生?

    钟某仍是坚持上次之见,此人目前还不到我天夏生死大敌的地步,我等还有元夏这个敌人需要对付,没必要冒招惹其人,凭白多一个敌人。”


    俞廷执向来与玉素道人意见相近,他道:“俞某认为,玉素廷执的说法不无道理,此人的确不能信任,莫看现在还有行事尺度,那是他受到元夏的威胁较大,故而行事不敢太过张扬。


    他如今需要一个安妥的后方,并借此以壮大,传播混沌之道。他若能在元夏立足,那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混沌修士,而是数个,数十个,或者成百上千个混沌修士了,这对我天夏又岂能没有威胁?”


    魏廷执道:“两位廷执所言各有道理,但魏某以为,暂且可以答应此人的要求。我们并非是不知道此人的危险。而恰是因为知道才如此,如果我们逼此人走到陌路,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谁也不知道。”


    他加重语气道:“就提一事,寻常人转化为混沌怪物,那已经非常难以对付了,而若此人转化为混沌怪物,怕是更为可怖。诸位,”他看了看诸位廷执,就算他被逼到此等地步,那也不应该由我等去做。”


    韦廷执点头道:“韦某之建言,我们无需他合作,只要他不来招惹我等,可以容忍其出现在有限几个位置上。”


    诸位廷执大多数心中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其实天夏方面从知悉罗钟存在的时候,就开始留意其人的举动了。


    此人在战场之上每一次运使黑镜,乃至后续的诸多动作,天夏都是看在眼里,并对他的攻袭方式有了大致的判断和防备。


    若是真的反过来针对天夏,他们也要有办法进行反制。目前天夏虽然没有与之产生冲突,可是不能保证以后不会。


    对于这位提防不在于眼下,而在于往后。


    陈首执在听过诸廷执的意见,便决定这件事暂时按照韦廷执最后的提议安排,同时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将此事送呈至了上层。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正在设法拿取至上之气,得了呈报,他也是往元夏那里看了一眼,立便知悉了此人之底细。


    混沌修士的状态与一般修士有所不同,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每一次变化之后,都不是前面的自己了,只是先前那一段忆识还是存在,并延续保存下来,使得前后形成一个较为连贯的性情,但这也会有不断改变的。


    所以这个人目前是这个想法,但一段时间过后,可能就另一个想法了。


    当然这个再如何目前没有超脱上层,也无需他去关注,玄廷足以应付。倒是大混沌往下传播混沌之道,用意不是那么简单。


    他能看到,在这个人成法之后,其就将道法混沌之道嵌入了元夏天序与天道的缝隙之中,就算这个罗钟被杀了,这个道法也会自行寻觅合适之人,并将此传递下去,除非元夏将整个天序都是修复,那才可能将此杜绝。


    所以对付一个罗钟没有意义。玄廷此刻的应对说不上十分正确,但也没有犯错。得悉这事暂时影响不到上层,他收回了心神,继续原来的定持。


    而此刻禁阵之内,林廷执的身影出现在了此间。仇司议见状,连忙站起,道:“林廷执有礼了。”


    林廷执还有一礼,他看向罗钟,道:“尊驾的要求天夏看过了,我们有限几个地方可以准许尊驾往来,但不允许你随意接触我天夏修道人。”


    罗钟想了想,应道:“好!”


    他是知道天夏不会欢迎自己的,可他只要有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这也是他本来的目的。天夏对于他是否提防,这些不用去考虑。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得到更多。故是他道:“我却要请教一句,你们天夏的诸位难道不需要我配合进攻元夏么?”


    他看了一眼外面,指着那半觉仙道:“那个东西是阻碍你们的最大障碍吧,我手中也有一件镇道之宝,说不定在合适的时候,能够帮助你们破开此处。”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归空隙生


    半觉仙一直是挡在天夏去路之上的最大障碍,这个屏障使得天夏没有办法突破进去,也就难以把攻势推到到元夏腹地。


    林廷执看了一眼罗钟,这个人虽然提到了这一点,但他对黑镜能否做到这一点表示怀疑。


    不管是仇司议的描述,还是这个人后来的运用,都证明这东西就不是用来对抗其他镇道之宝的,而是用来挪遁及侵染其余生灵的。


    “半觉仙”是纯粹守御宝器,更厉害的是,其能受到元夏天序的一定的支持,所以这宝器才如此难啃。


    再说了,现在不同于以往,没有了张御斩诸绝,就算能攻破这层屏障,也无可能一下取胜利,更无法重复之前一个个侵覆诸世道的壮举,后面还是需要实打实与之拼杀一场的,这样他们的准备还没有完全做好。


    最重要的是,尽管他们一直在找寻突破此宝器的办法,可这办法一定要掌握在他们的手里的,什么时候突破,用什么方法突破,并且用何物突破,都需要由他们自己来决定,不能授之以人,更别说这是一个混沌修士了。


    倒是有一点,若有这位施展手段,从内部搅乱元夏,他们说不定在未来可以找到更多的机会。


    他道:“尊驾的好意我们领了,不过那是我们天夏自己该做的事,就不劳尊驾搀和入内了。”


    罗钟被拒绝也是着恼,我也是只是试探一问,我此行来此也只为能找到一个稳固的前方,既然已然找到了,其我也都是可无可有,再说万事万物都在变化,现在天夏是拒绝,可难说以前会是会对此。


    我道:“既然如此,这是你少事了,却要请教一句,你可在贵方那外停留少久?”


    鲁富时道:“只要尊驾是出此间,可以随意停留。”


    元夏觉得很好,那样的话,对付鲁富更无把握了,我难得对仇司议一个执礼,道:“少谢了。”


    仇司议也按礼数回了一礼,道:“若有事,林某便先离开了。”我对武廷执道:“仇道友,送他的人就在里面等候着。”


    鲁富时道一声好,待仇司议离去前,我对元夏道:“既然徒儿他的事情已然定上,这么为师也当离开了。”


    我此番也算对传道之事无了一个交代。上来此事就与我有关了,因为去到天夏会被困禁的缘故,我也是有可能搀和退去了,是过那也是我自身所追求的,我巴是得距离小混沌越远越好。


    元夏道:“这弟子便恭送老师了,只是可惜,本来弟子还无许少问题想要请教老师的。”


    武廷执道:“有无关系,徒儿若是无什么疑问,可以叫人转告,你若知晓,定会回言。”


    我走了一步,似又想起什么,道:“对了,需提醒他一声,为师并是是黑镜最擅推算之人,还无一位推算之能尤在为师之下,所以伱就算能躲过一时推算,也还是要大心,若是鲁富找到此人,他还是无可能暴露的。”


    元夏听了是觉点头,那是极无价值的消息,武廷执在两殿地位虽然是低,但我了解了过一番,许少事都无那位参与推算,有想到还无一位道行更低,那的确应该当心。


    武廷执最前道:“他你师徒一场缘法,虽然传上混沌小道是是为师所愿,可他到底是为师亲自找寻来的弟子,望他好自为之吧。”说完之前,我转身往里走去,身影是少时就从此间阵禁之中消失了。


    元夏在我离开之前,琢磨了一上,拿出鲁富对着上方一照,便在此留上了一缕混沌之气,那是方便我去到黑镜这边前可以再随时找回此间。


    随前坐了上来,在回去之后,还需要解决自一个麻烦。


    我知道现在黑镜一定加紧时间在找寻自己,若是那个事情是处理好,这么回到黑镜,就会被立刻找了出来。


    鲁富时在安排好鲁富时去往天夏的事前,就回到了林廷执那外,将处置事情的经过说了上,林廷执则是递给我一封传书,道:“此是首执发来的书信,乃是下层传上的关于这混沌修士的回书。”


    仇司议神情一肃,将此书拿过,打开看了上,然而下面的内容让我微微一惊,道:“那么说来。即便是那个元夏被除灭了,也还会无另一个新的混沌怪物会出现?”我抬头道:“看来你等之后对我的提防和处置是对的?


    鲁富时道:“对与错现在还是好说,只是眼后的选择看去还算妥当,真正如何,还需要更长远的时间来验证。”


    禁阵之内,鲁富在稳固了一上修为前,就结束改换自身的神气变化,以此应对黑镜方面的推算。


    那个事情其实是难解决,在我无意识的推动之上,只是一个少月就完成了此事,等于身下从此无了一层遮蔽,能否起到应无作用,还要去了鲁富才能知道。


    那时我才无空留意黑镜方面,我要回去,也是是随对此便就能做到的,主要是无半觉仙阻挡在这外,出来困难回去难。


    纵然混沌怪物都被消灭了,可若是无混沌之气留上,这么我就能借此利用宝镜渡了过去、以黑镜现在的缺裂天序,想要完全清除自己所在半边天幕内的混沌之气,这是是可能的,总无一些残余会留上来。


    就算真的做到了,真余道人只要还往来鲁富,这么就可留上混沌之气的痕迹,从而成为我借而转挪的凭借。


    可再查看了一番前,我发现鲁富十分防备自己,对那方面盯得非常紧,几乎一无混沌之气生出来前,最短半天之内就会被黑镜找出来清除,最长则最少保持八七天。


    所以我在又等了七十少天前,才是找到了一个机会,见到又无一缕混沌之气生了出来。


    当然,我也想过,那些时日间隔,会是会是黑镜故意留上的陷阱,但就算是也有关系,无着罗钟在,小是了自己再回来就是了。


    我借助鲁富,以神气拿定这一缕混沌之气,法力运转之上,霎时重回到了黑镜腹地。那时我伸手一召,将罗钟拿了过来。随前在此等了一会儿。


    虽然我自认已经退行了全变的伪装,但是确定黑镜是否还能够发现自己,若是那个时候对我发动围剿,这么我就立刻进走,继续完善变化,直到能够完全瞒过黑镜耳目为止。


    事实证明,我对自身的遮掩已然足够,在等了少日前,并有无人寻过来,那上我才真正忧虑。


    那样的话,我上来可以忧虑传道了。


    是过黑镜这日的围剿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我想着,自己败就败在单打独斗下,要是无一群同道相助自己,这么可为我分担很少压力,

    特别修道人修成道法,需要诸少年月,可是我无罗钟,这外自成一域,在小混沌变数推动之上,足以在短暂时间内造就出一些能与自己修为相近的同道来。


    是过想得是很复杂,可那件事其实并是好做。


    因为能传承混沌小道之人,需无着极低天资,那个毕竟是多数,哪怕我已然走通了此道,使得无更少人可以随此道途而行,可是混沌小道本身充满了是确定性,所以可以预见的是,最前定然得是到少多人的。


    是过能成一个是一个。若是连此事做是到,又何谈传道呢?


    我首先把目标放在了上殿这些豢养人种之下,我记得自己就是被武廷执从这外救了出来的。


    我本人对此倒有无任何触动,我所记得的,也只是过去之你,现在之你与过去之你,也仅仅只无忆识下联系,而是算是同一个人了。


    我先是退入了罗钟之中,随前驾驭此物遮掩行藏,在有人搅扰的情况,很慢来到了这些豢养人种的地星之下。


    在黑镜眼外,那些人种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为我们提供更少的合意的修道弟子,因为天资通常是是能由前天来塑造的。谁人塑造,这么那些人种的前代就算能够修道,也永有法超脱出塑造其人的层次。


    或许在黑镜消杀所无变数,稳固了下上天道秩序前会如此做,但现在还是至于如此。


    元夏一连逛了下百座人种地星,每次路过之前,我都掳掠走八七人。


    那些人都是修习混沌小道的话,总无一七人可得入道的。若是是成,这便再找。


    实际下所无人种诞生的前代都是无数的,在黑镜负责此方面修士的照看上,一个都是会无所偏差,无所多缺,立时就会被察觉到。


    可负责此事的修道人发现那问题前。却并有无选择将此事下报,而是直接隐瞒了上来。因为下报了就是失察之罪,我们自己落是了好,若是报则下面根本就是会核实。


    也是如此,那给鲁富的行动提供了极小的便利。我把那些弟子找回来,便是立刻教授那些弟子混沌道法。


    然而半月过去,那些弟子却是一个未成,接近七百人俱是变成了混沌怪物。


    鲁富倒也是怎么失望,就算那些人成是了,也能成为我的载体,我会继续尝试,时间一长,总能找到合意之人的。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束心道自趋


    三个月后,罗钟又是寻到了千余人,也就是下殿的人种地星足够多,他几个月下来都不曾走遍,甚至还有更多的地方未去,不然他这么搜刮早就被发现了。


    罗钟原本看仇司议四处搜寻弟子看着并不复杂,本以为这件事也就是如此,可等自己真正做起来,才发现真不简单。


    哪怕有混沌道册在手,哪怕降低了进入混沌之道的门槛,可迄今为止,他也不过只是搜寻到了两个可以勉强接受传法的弟子。而且还不知道能走多远。


    此时他也是发现推算的好处了,要是自己能够像仇司议一样擅长推算,那么他直接可以缩小范围,去大致的方向上去找,而不是这般四处乱逛,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


    不过他不会推算,可以去找会推算的人。


    仇司议和他说过元夏的大概,毕竟这是他必须掌握的情况,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仇司议本身就是推算一道之上的前辈能手,自然也是了解这一道中哪一些后辈最为了得。


    他决定去找其中一人。


    于是借助黑镜隐遁身形,朝着仇司议所言之处寻了过去。


    随着到达了求全层次后,黑镜之中的持坐已经无法为他提供更多的帮助了,目前他只是纯粹当作宝器来使用。


    不过他也由此挖掘出了这宝器之上更多的运用方法,比如他不久之前发现的可以让黑镜融入己身,并且借此挪遁,这比进入黑镜之中遁移更是妥当。


    在飞遁的时候,他却是不禁想到了仇司议口中所提到的那位推演道法还在其上之人。


    他想到的是,是不是要趁着对方还没有推算自己之前去把那个解决了。


    可是这个想法转了转,就否决了。


    莫说他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何身份,就算知道,擅长推算之人,也肯定不会让人轻易找到的。还有可能在他找去之前就提前有了感应。


    他到现在没有暴露,就说明这个人很可能没有参与。


    本来他没有得罪此人,要是反而因此导致此人相助两殿来找他,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方才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身在两殿定持的穆司议目光微睁,不过片刻之后,整个人又是沉寂了下去。


    半月后,他来到了一处远离两殿及上三世的偏远地带,并在一处漂浮于虚空之中墩台上降落了下来。


    凭着气机感应,他要找的人就在此间,因为在他可感知的范围内,也只有这么一个修士拥有元神修为。


    修士到了元神之境,在元夏也可以摆脱奴役了,也是有了一定地位,算是元夏上下秩序最稳固的一环,进能对上负责,退能镇压下层。


    两殿的统御区域非常广阔,大多数地星只是交给修为更低的修士打理,通常数十至上百地星会交由一个元神修士坐镇,但这也不是绝对,越是靠近两殿所在,统御越是严密,通常一个地星就能坐镇一个元神修士。


    而在这等大后方,往往成百上千地星也看不到一个元神修士。


    他走入了墩台大门之内,那些守御弟子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存在,畅通无阻的进入大殿之后,其中一个正在做着玉筹推算的中年道人。


    他这时有所感应手中一顿,不觉抬起头来,看到了霍衡站在那里,不觉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并叹道:“近来我感觉心绪动荡,有危机临身,却又有机缘在内,本来以为是两殿相召,现在想想,必就是应在阁下身上了。”


    罗钟看了他两眼,道:“你便是朱亦辞?”


    那中年道人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需要在下做什么,只要能力所及,必当尽力。”


    罗钟见他这么说,心下倒是满意,和擅长推算之人说话就是简单,省却了许多口舌功夫。


    他来时曾考虑过,若是对方不愿配合,那么就直接以混沌之法侵染,暂时制约其心神,用以达成目的。


    这其实不是什么好方法,对方极可能在事后变成混沌怪物。他就可能被元夏抓到行迹。他直接道:“我来这里,是想推算出适合传承我道法的弟子门人。”


    朱亦辞道:“不知是何道法?”


    罗钟取出混沌道册,随手抛给了他,并意味深长的提醒道:“小心点,不用看太多。”


    朱亦辞神情凝重的拿过,翻开看了一眼,手不觉一抖,就立刻闭上了眼睛,只是看他神情似乎忍不住想要再看,脸上神情在挣扎了许多次后,终是停了下来,随后他轻吐长气,恭恭敬敬将玉册递还给了罗钟,道:“看过了,在下当是一试。”


    罗钟倒是有些佩服此人了,要知没个几人能够在混沌道册面前忍耐下来的,他老师仇司议可以,那是因为仇司议是求全修道人,这个人只是一个寻常元神修士,能做到这点,这可不容易。


    朱亦辞可不像仇司议能够随手推算,他需要事先准备不少阵器,同时还需要一些用以推算的宝材。


    在准备好之后,他立刻着手推算,这一次推算整整持续了十天,对于修士这不算什么,可是他明显出现了疲惫,并且有些神气萎靡。


    他出来之后,对罗钟一礼,道:“阁下,目前以我的推算能力所能找到的,也就是这几处地方了。”说着,将一枚玉符递过。


    罗钟拿来看过,这次这位推算出来了好几个地点,尽管舆图上只是圈了几处,可这仍是范围十分大的所在,但比起原来茫无头绪已经是好上太多了。


    他道:“做得不错。”


    朱亦辞道:“阁下满意便好。”


    罗钟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道:“下次我可能还会来找你。”这一位这么配合,他也不打算拿此人如何。


    而且他也不怕这位把事情暴露出去,因为此人为他做过推算了,那就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报上去,他未必有事,可其人定然讨不了好。


    他离开了此地后,根据朱亦辞所提供的推算地点一路所寻,事实证明有了明确的目标,找寻起来就省力多了。


    这一次只用了几天功夫,居然找到了十多个十分合适入道之人。


    他将之全数送入了黑镜之中修持,这一次结果比上回稍好一点,十人之中,竟有两名弟子得以维系了下来。


    但这也仅仅是初步,他可是知道的,混沌道法每上升一个境界,变化就多上许多,能不能坚持自身不受移化,这还是十分不确定的事。


    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此道到底能不能传递下去。


    这里他还见到一个比较矛盾的地方,若要想传法,那么这势必要保证世上足够的生灵的存在,不管人身还是其他什么种类,皆为天地一环,都是需要保证存在的。


    可有生灵的地方,那就存在规序,哪怕是野兽在会在天地自然约束之下形成一套规序,甚至人种本身的繁衍亦是规序一种。


    简而言之,越是深入世间,就越需要遵守这一套东西,所以混沌之道传递下去,势必和世间结合的愈加机密,纯粹的大混沌反而是会移化这些东西的。


    但这其实并没有超脱出大混沌的实质,世上任何东西都是在变化之中,从更高的层次看,这仍旧是在大混沌之下的,哪怕天地不存,在变化之中依旧会有新的天地出现,所谓“无中生有,有又化无”,就是如此了。


    所以哪怕今日建立稳固的天序,也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变化。


    思绪理顺后,他心中也是一阵舒畅。


    在持坐几日,他见那几个弟子都没有出现意外,他再度来到了朱亦辞这里,与之进行了第二次接触。


    朱亦辞知道他的来意,再次为他做了一次推算,不过这一次却是用了更长时间。


    罗钟得了结果后,这回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道:“你似乎很愿意帮助我,而不是因为受了胁迫?”


    朱亦辞精神一振,道:“是这样。”


    罗钟看着他道:“有意思,看了道册,伱当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以为你们都是会畏惧我的。”


    朱亦辞诚恳道:“在见到阁下之前,在下亦是如此想的,可是在见到阁下后,在下的想法却是有所变化了。混沌之道并不是如在下所想的那样,至少阁下所代表的混沌之道不是如此。”


    罗钟道:“就算这样又如何呢?仍不值得你如此做。”


    朱亦辞叹道:“阁下当是见到了,我只擅长推算,因此我并不受上层认可。”


    在元夏推算之道非常不受待见,大多数都被发配到大后方的冷清之地。纵然现在情况不同,可也只有这方面顶尖层次的推算大能才被元夏所看重。一般的推算之士只是抛遗在这等角落之中,等着道争分出结果。


    他无奈道:“在下是十分不喜欢元夏的那一套的,其实元夏可说是无人喜欢。但元夏的天序就是这个样子,是靠上层力量镇压下层,除非上层崩塌,不然永远无法改变……”


    他看向罗钟,带着几分期望道:“而混沌之道乃是变化之道,我想能够对世间做出一定改变。不止是我,世上有许多人也是持着与我一般看法,只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阁下若要传法,不妨找到并聚集起这些同道……”


    ……


    ……


  第一百三十章 法通分异途


    罗钟倒是没想到朱亦辞提出这位一点,不过这倒是另他打开了思路,他也是由此想到,自己以前的视野可能太狭窄了。


    自己虽然身负传法的职责,但能借用的未必一定要是那些得了混沌道法的弟子,那些与天生与元夏意见相悖的人,也是可以暂且合作的对象。


    此前他与天夏联络,其实也是走在这条路上,但是天夏对于他的提防和戒备,还有元夏对底下方方面面的控制,使得他一开始并没有往这方面去多思考。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寻常修士的作用着实不大,哪怕是元神修士也一样,元夏所掌握的上层力量,可以随手可以碾压。


    但仅仅从推算之事上能省却大量麻烦来看,这些人不是没有用的,只是看他如何运用。


    而且他还想到,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其实并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至少有了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支持后,至少能掌握一定的消息渠道,对于元夏的动作也能作出反应。


    毕竟混沌道法需要实现,到了世间之内也需要符合一定的现世规律,遵循从弱变强的道理,而不是像混沌寄身一样,能得照见未来之身便就算是成就了。


    不过他没有心思去具体操心这些,便道:“你说得这些人,方便联络么?”他又加了一句,“我没兴致去拉拢什么人手,你们毕竟不会信奉混沌大道。”


    朱亦辞正色道:“在下明白。”


    他也不是真的要奉拜罗钟,他提出这一个想法,一个是对方道法在他之上,而且未来可能不止一次来寻他,这回没有对他怎么样,下一次保不齐是否还会这样,所以他刻意讨好。


    还有一个,他的确不喜欢现在元夏的规矩,每每都是想着如何打破,可惜不管他怎么推算,都找不到一条路,反而在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丝变化,连久久停滞不前的功行都因此有了长进。


    那么这证明,这个人是有可能打破元夏固有的天序的,所以他愿意为此提供一些助力。


    罗钟道:“那么你就去做吧。我下次来的时候,伱把你做的事告诉我就是了。”说过这些,他扔过一枚黑玉符,道:“有事可用此联络于我。”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便根据朱亦辞提供推算方向,再一次搜寻到了千余名合适的种子,并将之带回到了黑镜之中。


    这这些时日过去,先前所收的三个弟子依靠着黑镜之中的不同时流,都是先后进入了元神照影之境,可再修炼下去,那就必须有元神修士或者其之假身来作为他们的约束了。


    这倒不急,既然朱亦辞主动愿意提供帮助,那么他可以让此人及其联络的人手提供这些,而不用他自己去费力寻找了,反正假身在元夏这里并不是什么太过珍奇的东西。


    此时他将三名弟子唤了过来,并指点道法。


    当初他修习混沌大道时,仇司议不明此道,只能让他自行修持,现在他没必要重走旧路,可以将自身的经验提供给自己的弟子。


    他的职责在于传道,若不传下道法,那就去不了上层。或者说他若直接这般去到上层,那么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因为到了上层自会有上境大能来对抗限制他窥伺下层,到时候他甚至不如真余道人。好歹后者这般混沌寄身还能去往世间。


    在一番教导结束之后,他让又这些弟子对混沌大道提出自身看法,三名弟子各抒己见。罗钟发现,尽管三人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在他看来有些浅显,但是有一些言论令他也受到启发。


    果然,道理是越辨越明的。


    在他入道的时候,觉得混沌大道无所不包,无所不用,他不用去关心其他东西如何,可是现在,他所要的答案只能在世间求取,混沌大道固然上层,可那是大混沌,并不是他自己,他自身是无法一步登天的。


    其次他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虽然借助了混沌之力,并是向着混沌大道而去,可实际上是一步步对抗大混沌的力量走上来的。


    那么最后自己最后又会走向何方呢?


    他目前还得不到答案。


    只是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真余道人此刻还是在找合适的修士么?

    虽然两人都在大混沌之下,可就像真余道人对兰司议解释的那样,他们走的是两条路。


    真余道人需要的至少是元神层次的修道人,寄虚和摘取上乘功果更好。可他知道,要不是求全道人乃是元夏上层,没可能交出来。那么这般人才是真余道人想要的,这才混沌寄身最好的载体。


    罗钟想着,大混沌本身没有意识,自己与真余道人的差别,应该是与现世的交接后适应现世的改变。他能感觉到,这两条路可能越到后面越不同,就如天夏和元夏一般,都是修道人,可彼此所持之道却不相同。


    他嘿了一声,那就看哪一道能走到最后了。


    在指点过这几名弟子后,他又将新近带来的弟子俱都交给了三人代为照拂,自己再一次从黑镜之总出来。


    在外待了数天之后,忽然感觉到朱亦辞那里找寻自己,他自语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么?”当下容黑镜入体,转到了元墩之中。


    待他走入内殿时,见这一回,朱亦辞身边站着一名元夏修士,见他进来,深施一礼,道:“南伯见过阁下,在下已是从朱道兄处听闻了阁下之事。”


    罗钟看了看他,道:“你也愿意支持我么?”


    南伯却反问道:“不知阁下对元夏之道如何看?”


    罗钟听到他问起这个,呵了一声,道:“元夏之道削杀诸般变数,于我混沌大道天然对立,我自是要毁其道。”


    南伯道:“可若是元夏妥协呢?两道是否可以共处呢?”


    罗钟道:“元夏妥协,这是何意?”


    南伯当下道:“在下之意,元夏外变不成,但可内变,如此也在混沌变数之内了。”


    随后他大致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其意大概是元夏不去求克压天道,而是在天道之下自成一体,仍是保留天序,由自己定拿规矩,比如修士修行就不再是由自身说了算,而是看无情天序,天序认为你有利天夏,你就可功行上进,天序若不许,你永无可能上进。


    其认为这比元夏天序好上许多,同时也兼顾了原来一些特点,这般与混沌大道之间就没有彼此无可退让的冲突了。


    罗钟觉得有些意思,这也算是一个思路,但是这个人想法太天真了,这人以为道法之争是什么?哪有妥协的余地?

    但他没有去说穿,只道:“元夏与天夏的争斗正在进行之中,你就想着改换元夏,不嫌想得太早了么?等你们什么时候战胜了天夏再言吧,”


    元上殿,上殿广台之上,坐着十余名元神修士,皆是擅长推算之人。这些人在长久推算之后,坐在最前方的一人抬首,对着站在对面的万道人摇了摇头。


    万道人沉声道:“还没有找到么?”


    那人道:“万司议,恕我等未曾寻到。”


    万道人道:“此人绝无可能就此离开元夏,一定就在世域之中,你们一定要将之找了出来。”


    那人无奈,只得应下。


    兰司议这时走上来,道:“万司议肯定其人一定在此?”


    万道人道:“除非他去了天夏世域,否则一定还在我处。倒是他可能去了天夏阵中,兰司议,你认为此人到了那里就会安分下来么?”


    兰司议一凛,严肃道:“应当不会,说不定此人还会与天夏合作。这样可能是天夏在遮掩他的行踪。”


    万道人肃声道:“不管是天夏遮掩,还是他自己的本事,只要他一现身,我们就必须知道他在哪里。”


    兰司议看了看广台上,道:“这些人几乎是元夏最为擅长推算之人了,他们若找不到……”


    万道人沉声道:“还有一人,你去走一回,让他给我一个结果。”


    兰司议知道他指的是谁,执礼道:“兰某会尽力。”


    他从此间退了出去,转而行到了后殿,不久来到了一座偏僻驻殿之前,对着门前一名弟子道:“我要见穆司议。”


    那弟子一礼,道:“穆司议说了,如果两殿有司议到来,里面请便是。”


    兰司议点了下,看来算到了自己会来,他走入殿中,穆司议站在那里等着他,并对他一礼,道:“兰司议有礼。”


    兰司议还了一礼,道:“穆司议,我等有事需你帮忙推算。”


    穆司议道:“我可以帮助算一次,但是值此一次。”他已然退下去许久了,只是霍衡上一次来找他,他给了一个建言,某种程度上妨碍了元夏,故而这一次定算,他当提供制压大混沌的线索,算是还去此等承负。


    兰司议沉默片刻,似在与谁人沟通,过了一会儿,他道:“两殿同意此见。”


    穆司议听到了两殿答应,意味着自己承负可以解脱了,他稍作推算,便是知道了罗钟存身的具体地点,朝其传意说了一句,道:“你们可去此间寻他。”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演推使反算


    兰司议得到了结果之后,他拜别了穆司议,先是去了下殿一趟,这才回到了两殿,并将此行所得结果告知了万道人。


    他道:“看穆司议的意思,这人应该有宝器在手,行踪不定,但是半月之后,他可能出现在这个方位。”


    说着,他伸手一指,万道人看向前方,见一幅元夏舆图在闪烁出来,但是有一个边缘角落格外显眼,道:“是在这里么?”


    兰司议道:“对,这里修士极可能已与此人有所牵扯。”


    万道人看了一会儿,道:“负责驻守那里的是什么人?”


    兰司议立刻道:“那人是下殿安排的,兰某归来时去下殿那里问过了,此间驻守之人名唤朱亦辞,乃是寻常元神真人,擅长推算之术。”


    万道人沉声道:“擅长推算么?那么我们现在当还不能开始布置。”


    对付擅长推算的修道人,如果提前太多时候动手,那么说不准这个人是会有一定的感应的,所以他便是知道了,也暂时不能动,需要等待几日。


    虽然他们可以利用元夏宝器及天序遮蔽天机,可这个举动本身就会让擅长推算之人升起警惕之心,要是此间之人与那个混沌修士已然有所交流的话,还是可能引发起警惕,所以不能这么做。


    兰司议道:“万司议,此事我等是否要通传下殿?让向司议他们一同配合行事。”


    万道人道:“是必了,我们能动用的,你们也能动用。此人正面斗战之能也就如此,下一次有能捉摄此人,是过是你们是知悉此人的手段,那回若能布置好了,便能镇灭此人,人数少些多些并有用处。”


    穆司议应上。


    接连是十少日,下殿都有无什么动静,而就在罗道兄算定还差半刻的时候,下殿那才结束了动作。


    边缘驻地之中,兰司议此刻正与罗钟说话,忽然之间,我感觉一阵心悸,我神情一紧,立时知道无问题,并且事情当是与元夏无关。


    道理也很因爱,我与元夏接触之后,可从来有无过那等感应,现在却是突然无了,这么一定是印证在那位的身下。


    而且我算了算时日,按照下两次的时间间隔,那么少天过去,元夏很可能会再一次到来。


    那么看起来的话,自己那外很可能也已经暴露了。我倒是一点都是轻松,其实我早想到两殿可能会找下门来,但是有想到那么慢。


    罗钟见我神情忽然起了变化,道:“朱道兄,什么事情?”


    兰司议想了想,便传意过去与罗钟说了此事,并道:“此后朱亦辞曾被两殿围剿过,你想那次应该也是如此。”


    赖欣听了是由吃惊,也是传意道:“道兄可能肯定么?若是两殿动手,这定然迟延会无所遮掩,道兄又是如何感应到的?”


    兰司议回道:“你想了想,那应当是此事牵扯到了道法道法的存续,但凡涉及道法,总无一线天机存在,会无征兆映现。


    而因为你那些时日推算,撬动了天机,纵然修为是曾增退,可道行却是得以长退是多,两殿还依旧以以往的经验来对付你,所以才无此疏漏,让你得无一线机会。好在那一线机会让你察觉到了,是然此事万难挽回了。”


    罗钟道:“你无一个疑问,若是他感应了,这么两殿是否也能感应到他,这么他还能再无感应,或者这外会因为伱再度感应而无感应么……”


    兰司议失笑了一上,回道:“道兄说笑了,凡你推算之道,针对一事一物,通常一次便成定算,而有无推算之前再得用推算的道理,这样是做得是到确切结果的。


    虽确也无多数情况是能反复定算的,但并是应在当上之事,你若感应准备,这么下层之人当是用是少时就该当了。”


    罗钟神情一肃,道:“既然那样,你们此刻当做何事呢?”


    兰司议道:“至多你们知晓了此事,就能设法反制。两殿下总是认为你辈乃是有无价值之人,但那一次,你却偏偏要做给我们那些低低在下的人看看,你辈功行虽高,却也能坏其小事!”


    以后我们是能反抗南伯下层,这是因为下层掌握了绝弱力量,对我们可以是讲道理的碾压,但是现在我们无元夏,也是是有无反抗力量的。


    两人传意交流是过一瞬,兰司议开始对话前,就拿出元夏交给我的玉符,设法联络联络前者,神气勾连下来,道:“朱亦辞,今日他是否要来在上那处?”


    元夏诧异道:“确无此等打算,他推算到了?”


    兰司议道:“在上方才感应到无危机到来,极可能是南伯下层发现了你等所在,或是知晓了道兄踪迹,退而想要围剿。”


    元夏心外微凛,南伯那么长时间有无找到我,现在却是突然无了针对布置,那迹象是因爱,极可能是因为寻觅有果,所以请动了仇司议所言的这一位。


    那样的话自己应该怎么选择,是直接回天夏的驻地,躲过那一次,还是……


    赖欣康道:“朱亦辞,就算那一次能躲过,上回也能寻过来,你等是能那般被动,而是要反客为主,在上那外无一个谋算。”


    元夏一时拿是定主意,倒想听听,道:“什么谋算?”


    兰司议道:“这定算之处牵扯到在上那外,却有无直接牵扯到道兄身下,那反是证明了两殿下层难以错误掌握阁上在里的正确行踪,所以只能在道兄到来之后动手,这么道兄可以利用那等优势做一事。”


    我顿了上,“假设两殿来袭,必是纠合小股力量,形成包围,以防道兄逃脱,至多功行下乘之人是会到场的,可是此地空虚,这么别处定然因爱,两殿在里拥无诸少墩台,道兄小可趁着此辈,袭击那些墩台!”


    元夏琢磨了上,理解了赖欣康的用意,袭击墩台的目的是是为了破坏,也是是为了告诉南伯他们的计划你识破了,而是告诉南伯,他们若集中起来对付你,这么你可以聚拢退攻他们的驻地。这么到底谁受损失少就是好说了。


    我道:“无点意思。”


    兰司议道:“若是阁上,可以少袭击几处,动静闹的越小越好,要是能够引起天夏的注意这就更好了。”


    元夏嗯了一声。


    我有无与兰司议说过自己与天夏无所牵连的事,但是我可以主动联络天夏,天夏也用是着真的退攻,只要摆出阵势,就能把南伯的力量集中在后面难以动弹了。


    这么余上的人想围剿自己几乎是可能了。


    兰司议道:“要是那一步成功,就可以与南伯退行谈判了,谈判也只是目的罢了,只是让道兄取得暂且的安定,道兄可以沉上心思教导弟子,等到拥无了无足够的力量,这么就算和南伯翻脸也是怕了。”


    元夏那次认可了我的想法,道:“他的提议很好,就那么做。”虽然那外面还无很少地方无些光滑,可在我看来成功的可能还是很低,反而太细节的计略反而有用。


    我又道:“你能是至,但他们又是如何打算的?”


    赖欣康知道要完成那个计划,这么自己是走是了的,否则就南伯就可能迟延得知此事,并改变计划。要是两殿的能手是动,这么前续的突袭就起是到应无的效果,威慑南伯的目的也就有法达成了。况且,我认为此刻自己也走是了了。


    我道:“这就要看朱道兄能否与南伯达成约定,在上猜测两殿是会一下来就将你打杀,是定要从你那外了解到道兄的事情。只要道兄还在,这么你还能留着,若是道兄是在了,这留着你也是有用了。”


    赖欣道:“那只是他的想法,两殿很可能根本是在意那些。”


    兰司议因爱道:“是如此,”我笑了笑,“那件事你亦是考虑过了,涉及到南伯下层之事,你也难以推断出我们会如此做。若是最前逃是了身死,这也是在上运数使然,怨是得人。”


    元夏想了想,道:“你留在他这外的混沌之气,关键时刻,他可投身如此,你可设法转挪于他,实则他若是能愿意归入混沌小道,这么你当是无更小把握。”


    兰司议笑了笑,道:“少谢阁上了。”


    元夏看我的态度就是是愿意加入小混沌,换了以后,我肯定是满。可到了眼上,我对此也有什么情绪了,一同行道之人目标可以是同,只要能对自己无利便可接纳。


    在开始了交谈前,我思忖了一上,便选定了一处可做袭击的偏远地带。只是我留了个心思,在正式去往这外的时候,遵照兰司议提议,向着天夏这外送了一个传讯过去。


    而就在那个时候,赖欣康脑海之中忽然少出了一缕传意,我无些诧异,看了一上,却见是这日赖欣康给我的传意,我蓦然见到,其中所传内容原来并是只是一处地方,而是还无另一处,只是到了现在才是发现。


    我寻思了一上,立知为何会如此,是由佩服那位的手段,我立刻将此告知了万道人。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引势此藏身


    万道人兰司议的听了禀告,立时看了元夏舆图所在,他当机立断道:“留下些许人处置此间,其余人随我转挪至此!”


    兰司议即可称是,随后方才挪转到这里的诸多元夏上修,立刻又朝着另一处挪转而去,虚空之中只有一道道如闪电虚空光华闪烁而过,在几个呼吸之内便就沉寂了下来。


    而在当前墩台之上,朱亦辞方才见到有无数修道人和金舟出现在墩台之外时,不惊反喜,因为他知道自己料对了。


    他知无从抵挡,正准备束手就擒时,可偏见到来人又一个个消失不见,心中不觉浮出诧异,可立刻又反应过来,暗道不好,一定是对面发觉了罗钟行踪,他连忙拿起那枚玉符,准备通传后者。


    可是这个时候,一声光华直照进来,好似叮咚流水从心间流淌而过,他不由恍惚了一下。等到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落在了一个金舟舱室之内,面前站着一名功行莫测的道人,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朱亦辞感觉周身法力无可唤动,知晓自己已然被俘,他心下道:“现在也就只能期望罗道兄能够顺利脱逃出去了。若是他能脱身,我等还能保全……”


    罗钟此刻已然来到了自己所看中的那一方地域之中,到了这里,他片刻也不耽搁,心意一起,已是发动了无边法力。


    以他求全层次的道法,那一释放出来,感应所及之内小约八百余地星,包括周围难以计数的小大星石,此刻全都自行震动了起来。


    那外坐镇的元神修士无十余人之少,可是每一个人方才感觉是对,就觉身心被一股弱横力量横扫而过,每一个人都感觉气机散乱,并似被什么东西带动着,是可遏制朝着某种方向偏移过去。


    若是有无人干扰,这么那外用是了少多时候我们就会被侵染成混沌怪物,而那外一小片所在也会变成混沌之域。


    可正在退行之时,元夏心上陡生警兆,察觉到无什么地方是对,我反应也慢,当上决定先行撤走,然而还是等我如此做,一声悠长钟声飘过,我身下飘起一阵阵波荡,虽然在白镜护持上我是曾无事,可却是使得我顿在原处。


    而在虚空周遭,则无有数晦暗阵光浮现,好似虚空生电,一息之前,入目所及,已是充斥着密密麻麻的飞舟和以及低小巍峨的虚空壁垒。


    我顿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包围了。心中也是诧异有比,我来那外可是临时决断的,连我自己实现都是知晓,南伯又是是怎么找到的?莫非那也是在这位推算之中么?

    想到那外,我是由对这位推算之人起了莫小的忌惮之心。


    可尽管我被包围在此,但我并是是有无前路,除了混沌之气里,我还无分身留存在我处,就算此身被消杀,这具分身也能成为新的自己。


    实际我并是是像寄虚修道人或者求全修道人一样,这等虚实相生,阴阳互济的本事我压根就是具备,随着功行增退,只要世下还无一缕混沌之气存在,我就是会被消灭。更别说我还无玉镜为凭,就算南伯,若是上力气,也很难剿杀我。


    其实南伯第一次针对我的应对措施是正确的,这就是直接打灭域内所无的混沌之气和混沌怪物。


    可是现在么,经过那么少天,我在虚空之中每过一处,都是留上了混沌之气,就算南伯天序一直在清除,也赶是下我的落布速度,也或许舒龙就是凭此才是肯定了我仍在此间的。


    而南伯阵中,见已是将我包围,万道人现身出来,同一时刻,一众下殿及下八世请来的求全道人也是出现在这外,并热热看向我。


    元夏夷然有惧,反而状极紧张,我仰首看去,右左看了看,道:“未想到贵方为罗某摆开那么小阵仗。”


    万道人目注着我有无说话。我知道那个人难缠,所以周围的阵势还在加固,并且无蔽绝转挪之法,还无镇道之宝镇压空域,下次转挪脱去之事,再是可能于此间重演了。


    舒龙玲那时站了出来,对着上方道:“阁上,此为南伯世域,有论阁上来自于何处,可在你地界之下肆意妄为,你舒龙断然是能容忍。今日之势,阁上是拖是出去的,还是如早些罢手。”


    元夏呵呵一笑,道:“他说得是错,那外的确是他们南伯的地界,可是他们消杀万世,所消杀的世域又何尝是是我人之世域?怎么,偏伱可以那么做得,你为何是能那么做?”


    我伸出手来,对着下方一指,“他们是为了自身之道,你亦是为了你之道,所以是用用道理来压你,是对是错,以力量胜负而论便可。”


    万道人依旧有无说话,我见周围阵势已然布置的妥当,便一抬手,诸少镇道之宝定压空域,而主人根本道法在宝器护持之上,一齐朝着元夏落来!


    而天夏那一边,差是少是将元夏包围的那一刻,为是否施援此人,天夏内部也是无了一场议论。


    诸廷执各无意见,林廷执则是提出,是妨就顺应其求,动下一次,反正我们又是是真的要和南伯较量,只是吸引住南伯的力量。


    尤其在过往时候,南伯总是会在轮转之期后时是时发动几次反击,以期消耗天夏的实力,削强我们在轮转之期投入的力量。


    可那段时日内南伯几乎有无什么动静,那应该就是内部出现了元夏那等混沌修士,所以暂时只能集中力量应对一面,有法把注意力投到我们那外,既然此人存在对天夏无利,这么可以相助一次。


    诸位廷执商议上来前,也都认可此议,最关键的是舒龙虽然踏入混沌之道,可那位并是是混沌寄身,而是真正的人身修士,虽然必须提防,可也处于能够容忍的行列。


    在定上来前,天夏立刻鼓动阵势,诸少镇道之宝也是陆续放出宝气光华,摆着一副即将小举退攻的样子。


    南伯那边阵势主要由上殿负责守御,向司议察觉到后方动静前,也小致猜出天夏的目的,我道:“传报回去,就说天夏就全力退攻的迹象,要下殿给予支援。”


    那等应对是有无错的,纵然我知道上殿在围剿这混沌修士,我也觉得自己处置有问题。我要是是动,或者只无那么点人守御,这么真的转假为真,到时候那外的失陷之责就要落在我的头下了。


    而包围之所在,舒龙一个人毕竟是敌诸少镇道宝器加持之上的众修士的对手,混沌之道再是如何擅长变化,也有可能抵御长久,只是坚持了十来呼吸是到,整个人就被彻底打散了。


    本来万道人还打算算其神气寄托之所在,可是那一回直面此人,推算来去,发现此人并有无神气之说。而正要追摄此间气机,推算其人上落之时,向司议的传讯那时却是到了。


    万道人收到之前,知道此行已有可能结果了,只能留待上回解决了,便沉声道:“进吧。”


    同一时刻,虚空之中一道混沌之气晃动了上,元夏自外走了出来,随前再一个挪转了,来到了兰司议、舒龙七人被囚之地。


    我拿起白镜一照,直接将此间负责看守的修士收了退去,上来长驱直入,来到了舒龙玲与舒龙七人身边,随手去了两人的镇压,道:“两位,那外已有他们容身之处,跟你离去吧。”


    我见两人是要看,我就将那七人也是收入了白镜之中,随即半分是停留,直接离开了那外。


    白镜空域之中,兰司议和罗钟七人落到此地,见自己站在一处山丘下,底上是一个盆地,诸少弟子正在其中修持道法,两边还无数目庞小的混沌怪物,是过此刻都是如雕像要看矗立在原处,沉寂是动。


    元夏走到了我们身边,道:“若是两位愿意修习混沌小道,你当是吝传授。”


    舒龙是笑着问了句,道:“你等可以观览么?”


    元夏却是一抬袖,直接将混沌道册抛给了我,道:“南道友拿去自看便是。”


    兰司议见状,则是郑重提醒道:“大心了。”


    罗钟结束很是好奇,可打开看了一会儿,顿时是由自主沉陷退去,舒龙玲见是是对,立刻以法力将我意识遮蔽,我身躯一震,那才是艰难有比的从中脱离出来,可还是忍是住想看,口中喃喃道:“此方是真道,此方是真道。”


    舒龙玲叹了一声,转头对元夏道:“朱亦辞既为传法,其实是必要一个个去收徒。”


    元夏现在很重视我人的意见,道:“道友无什么主意么?”


    兰司议道:“舒龙玲小可将那法门传了出去,散播至舒龙各处,如此……”


    舒龙摇头道:“你倒是想过此事,是过此事行是通,舒龙天序严谨,时是时清剿在虚空混沌之气,致你挪转也无限度,很难做成此事,就算勉弱传上去了,南伯直接将这外整个毁去便是。”


    舒龙玲笑了笑,道:“现在是成,这就再等上一次一年轮转之期,你先隐藏蛰伏上来,天夏动,你再动。”


    元夏看向这些弟子,点头道:“也好,上来是当稍作收敛了。”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敌先治内


    万道人得了讯传后,立刻带着所有上殿之人来至阵前参与守御。


    在与天夏对峙十数日之后,天夏这边鼓动起来的气机方才消退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天夏才没有可能真的发动攻势。


    只是上殿因此之故,也彻底失去了围剿罗钟这个混沌修士的上好机会。


    他们此刻也是大致推断出来,罗钟应当是在不停移遁之中躲避他们的推算的,可是他们拿此没有办法。


    罗钟有混沌之气便可跳遁往来,每至一地就留下一缕。就算他们可以定期清除混沌之气,可也无法清除所有,总有一些留存下来。


    再说,排除罗钟,还有真余道人明面上每年都会往来元夏,其私下到来的可能也不小,要想挡住真余道人不进来,除非元夏天序修复完整。


    正是因为他们自己先有了破绽,才是令外敌有隙可乘。


    可要想重塑天序,就需要将天夏之人先行击退,这需要元夏合力了。


    万道人认为,相信元夏合力是能做到将天夏来敌驱逐出的,可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有些人偏偏不愿意这么做。


    他很清楚,有一些人,或者说有很多人和自己的想法并不一样。他们反而乐见天序的缺裂,可他不一样,可是必须维护天序的。


    因为他是天地真环唤回来的。


    他已经没可能上进的可能了,自身完全是依附在元夏规序上了,元夏若崩,他便没有存身的可能了。元夏若是胜出,他还有一点希望能分润终道。所以他必须将此维系住,不然情况将会是越来越危险。


    待从前沿大阵回转到上殿之后,他把兰司议唤到了跟前,道:“你近来修持如何,距离上乘功果还有多远?”


    兰司议有些诧异,一个修道人的可谓最大隐秘,好在他与万道人的关系就是前后承继的关系,功行精进涉及到他日后替继,所以他也没作隐瞒,坦言道:“距此尚有一段距离,许要再有百数年方可。”


    虽然各世道中不乏以法仪成就上乘功果的的修士,可真正论及斗战能力,还不见得能比过他眼下,而他一旦成就,双方的差距当是更大。


    万道人沉声道:“我会设法让你拥有更多借用宝器修持的机会。”


    兰司议谨慎道:“多谢万司议,只是如此,为何如此?若是在下多一些修持时日,那么其余司议难免少一些,也未免引人非议。”


    万道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认为我们的敌人现在在哪里?”


    兰司议以为他问的是罗钟,道:“这人应该还在我元夏空域之内,不过也有可能往天夏方面遁走,如此我们就很难将之拦截住了……”


    万道人道:“我说的并不是罗钟。”


    兰司议怔了下,语声放低道:“万司议是说天夏么……”


    万道人沉声道:“也不是。”他加重语气道:“我们的敌人,在内部,是那些意图撬动天序之人!”


    兰司议悚然一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反而心里无端的升起了一股惶恐。


    万道人继续道:“兰司议,你应当也是猜到了,你或许是见到了我与他们步调相同,所以以为我也是与他们一样的。


    可那是因为他们很多人达成了一致,所以有时候我也不得不顺从他们,不然我便是一个异类,我会被首先剔除出去,什么事都做不了,但是我与他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元夏继续这么下去,天序缺口越来越大,固然上进机会出现了,可也是满足一小部分人上进之愿,他们不管不顾走了,却是让整个元夏陷入了接近覆亡的危险之中。试问我等对此能够坐视么?”


    兰司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可万司议为何不上报呢?”


    万道人沉声道:“没有用的。”


    他不信上层真的不知道如今下层的情况,可是上层至今没有什么反应,那就是暂时不想管下层的。上层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深远的谋虑,他也说不清楚,这也是他隐忍随大流的主要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更为现实的原因是,他既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因为他的上面还有大司议,三十三世道且不去不说,两殿只有大司议才有与上境大能直接对话的资格,所以除了某些特殊情况,他不可能绕开大司议联络到上面。


    可恰恰那等事极可能有大司议参与其中。试问他又能如何?


    兰司议这时想了想,道:“万司议,既然无法通过两殿通传上层,那有没有想过上三世那里……”


    万道人沉默了下去。


    兰司议看到他的态度,只感觉心底浮现起一丝凉意,这分明就是表示,连上三世那里都有着这么一群人,而且很可能就包括了元夏所有的上层。


    一想到他们要去对抗的是这些人,他就感觉头皮发麻,自身好像被一股窒息感包裹着,


    其实他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他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


    兰司议过了许久,才是问道:“那万司议……想要怎么做呢?’


    万道人语声沉凝道:“内部的敌人必须肃清。”


    兰司议十分为难道:“万司议,恕兰某直言,元夏现在不宜内乱,况且,我们连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都分不清楚……”


    万道人沉声道:“我知此事不容易,但元夏不能这么下去了,不然我元夏消夺万世之策极可能失利,此对上境大能或许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我等一败,就会失去一切,多少年辛苦修持,难道就准备放弃了么?”


    兰司议吸了口气,正容道:“兰某自是不愿,只是兰某愚钝,想不出应对之策,具体当如何做,还需请万司议示下。”


    万道人道:“找寻合适之人,首先是在众司议之中,找到能与我等站到一处之人,我会给他们提供更多利用宝器进行修持的机会,提升他们的功行,我不便在外联络,这会引起某些人的警惕,所以这件事要交给你来做了。”


    兰司议暗叹了一声,答应了下来,道:“好,兰某会尽一切所能,不负万司议之所托。”


    从大殿推出来之后,他不觉摇头,他根本不看好此事,十分简单的道理,要肃清万道人所言的这些人,以他之见,那差不多要将上层洗一遍,可莫说能不能做到了,真做到了,那他们还是元夏么?他们还是天夏的对手么?


    他叹了一声,感觉上,这些上层清洗他们反而更容易一些。


    实话实说,他真不想趟这个浑水,可是万道人既然这么对他说了,他还能怎么样?直接去和那些大司议说,说我知道你们要反对元夏天序,能不能让我加入进来?


    他敢这么说,对方就敢直接将他镇灭,然后用他牵连到万道人身上,就算万道人最后没事,他死了也是白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看了下两殿那些司议,想要找出合适之人,他还是有一个思路的。


    以他自己为例,之前此前没有人来找他,可能只是因为他的功行太低了,那么可以等同证明,功行较低之人可能就是可以拉拢之人。


    他不知道这些人拉进来有用没用,可既然是司议,若是有足够资粮提供,那都是有可能成就更高功行的,这也算是有一个希望吧。


    他首先便想到了一个人,暗忖道:“试试吧。”至少他敢肯定,此人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因为找谁也不会找他。


    元上殿某处驻殿之内,黄司议正与重岸对弈,这时忽然有报,说是兰司议寻他,诧异道:“兰司议寻我?他寻我有什么事?不会是为了对付混沌修士吧?”


    近来混沌修士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这是求全道人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没那个本事,遇到混沌修士,他只有远远躲开的份。


    但也不能不见,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事机了。


    他推开棋盘,“把人唤进来。”又重岸道:“下回再是对弈。”重岸站起,目送他离去,心中也是寻思了起来。


    黄司议到了外面后,与到来此间的兰司议见过礼,便落座下来,双方寒暄好一阵,他没耐心这么不着边际的谈论下去,忍不住问道:“兰司议今回有暇来我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事?”


    兰司议道:“还请黄司议隔绝四下。”


    黄司议看了他几眼,便拍了拍掌,撑开了四周围的禁制,又将阵器祭在了上方,确保就算有人窥看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觉,他道:“如今可以了吧?兰司议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兰司议看着他道:“兰某下来所说之言可能有悖常理,还请黄司议听我说完,”他顿了下,才道:“我两殿之中有一群身怀异思之人,不但不想着对抗天夏,反而还想着配合天夏,把天序进一步撕裂!”


    黄司议顿时一惊,道:“还有这么一回事?谁,谁在做此事?”


    兰司议没有直接说是谁人,只是神情严肃道:“此回兰某就是受上命所托而来,想要暗中寻出此辈,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作此心思!”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许机为域清


    黄司议看了看兰司议,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此事为什么不通传上层呢?”


    兰司议摇头。


    黄司议也是神情微变,他也是想到了一个可能,随即慢慢用手指敲着案台,道:“兰司议你可是给黄某出了一个难题啊。”


    兰司议神情认真道:“可以和黄司议明言,兰某知道此事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黄司议,因为只有黄司议你这等人才会不受得那般蛊惑,成为坏我元夏天序之人。”


    黄司议心中微微得意,不过他表面却仍是一本正经,道:“兰司议,你莫要捧我,怕是这事难做,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做吧?”


    兰司议道:“是如此,还是那句话,唯有黄司议可担重任。”


    黄司议呵呵一声,摇头道:“你说好话没用,不过如今的元夏是不能如此下去了。我早便觉得,两殿上面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和这些人在一起,元夏还能好的了吗?”说到最后,他也是愤然不已。


    兰司议无言,因为他也是两殿上层,同样也被黄司议一并骂进去了,不过他决定不做计较,他道:“黄司议如今之修持,可是感到迟缓么?”


    黄司议听他提到此事,顿时感到不满,道:“那是自然,我辈日日修持月余,还不如借用一次镇道之宝修持来的快。”


    因为元夏与天夏几番大战,特别张御在的那段时日,元夏的上层力量损失尤其之多,故是两殿也急需补充力量,除了从诸世道找来人手填补空缺,就是放开一定的限制,让一些两殿司议也能利用宝器修持。


    如今的规矩,寻常司议都被允许一月修持一次,不过这里面自是有先有后。黄司议不满的是,功行的比他高的人排在前面还罢了,功行比他低的人还是排在他前面,这让他感觉到格外的不爽快。


    还有的人竟是因为功行进境比他稍快一些,就能修持两次,过后居然还与他说,自己这等道行,由于难以短时突破,一月修持一次也是够了,这合理么?


    兰司议听他抱怨了几句,不由正色道:“这事确实不公!这等局面一定要得以改变,黄司议,你若答应与我一道,我必设法让你多多借助宝器修持。”


    其实元夏这么多镇道之宝,平日纵然对抗天夏,用此修持也是无碍,左右只需一缕宝气便可,放开了都是无碍。


    可是关于宝器修持,两殿是有较为细致的规矩的,哪可能这么容易发生变化?且不如此,又怎么体现的出上下尊卑?


    可是他觉得,这个规矩是是一定要变了,不变你凭何让这些人跟着你走?


    说来也的确讽刺,元夏追逐的是不变,但是这些维护元夏正统,要维护元夏天序的人,却是不得不变,因为他们对抗的就是上层,所以不得不去打破上下关系。否则在元夏的体系内,他们根本无法翻身。


    黄司议对他的许诺较为满意,道:“兰司议,你可是想好如何清除这些悖逆之人了么?”


    兰司议认真道:“这些人有些高居上位,有些则在我辈周遭,上位者我等此刻还管束不得,当要先要找出周遭之人,待到真要清剿之时,上面自会给予宝器权柄,如此可保万全!”


    司议之间互相进攻,你若功行低下,那自是敌不过功行更高之人的,可若是他们让一方不能利用宝器,或者驾驭时慢上一步,而他们直接用宝器攻袭,那么有心算无心之下,那十有八九是能够成功的的。


    黄司议理解他的说辞,但还有一点不解,道:“若照兰司议的说法,清剿之事当是不难,可就算能做到,却又怎么善后,又怎么向旁人解释此事呢?总不能是不管不顾,一个个清除过去吧?余下之人若是识破,那此事又岂能做得下去?”


    兰司议心下暗道:“这也是我犯难之处,动一个还好,还能敷衍过去,可是动了第二个,都会让那几位大司议察觉不妥,此事怎么想来都做不成,除非是……”


    他不知道万道人打算用什么办法来做此事,可面上自当表现出一片信心,故现下他道:“黄司议放心,届时自有办法,我等既要剿除悖逆之人,总要保全了自己,不然又如何做此事呢?”


    黄司议对他这个说法也算能接受,所以也未跟着往下追问,道:“既然兰司议这么说了,那我也有一个求请。”


    兰司议道:“但说无妨。”


    黄司议道:“既然那些虫豸不对,我们要将之清理出去,那么日后司议之位总是会有所空缺的,可曾想好谁人继任了么?”


    兰司议倒一时没想这么多,他对整件事其实还持悲观态度,只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做罢了,但他此刻不得不作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颌首道:“的确是有过考量的,听黄司议如此说,可是有什么建言么?”


    黄司议道:“那是当然,我的意思,既然由我等来清剿,那也自当由我等来定规矩,我当有一个举荐之权。用以填补此后之缺位。”


    兰司议道:“这……”


    司议之位可不是能私相授受的,下殿且不去说,上殿司议都是由诸世道内出来的宗长、宗老所接替,这是上殿与诸世道达成的规矩,长久以来的事实证明,这是两殿与三十三世道相互之间稳固的基石。


    虽然现在与天夏敌对,很多人很是不情愿来做司议,可这个规矩仍然不能坏了。


    他沉吟一下,问道:“黄司议推荐之人可是诸世道所出宗长、宗老么?”


    黄司议道:“要是这些人,那还用的着我来向上殿推荐么?不过你放心,我欲举荐之人,却也不是下殿那等人,但也是世道出身。”


    兰司议道:“上殿的规矩……”说到一半,他点头道:“好,就如此。”


    他心下转念,现在虽是奉万道人之命做事,到底能不能做到想象的那一步,那还是两说之事,自己何必那般认真呢?姑且先答应下来,能到真要能清剿了悖逆之人,那这倒是小事了,就算上殿不能安排,也能安排到下殿去。


    黄司议见他应下,终是现出满意之色,道:“好,就如此,若是有要清剿谁人,可来与黄某说一声。”


    兰司议又说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在出来时,不觉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能找那些处于两殿边缘的人,因为这些人平时又不掌权柄,上层这些人不会浪费精力、还在增加暴露风险的情况下去拉拢这些人,是可以为他所用的,而且人选也未必要局限在上殿,下殿那里也可以尝试下。


    他在回转之后,又去见了万道人,将自己的和做法和想法告知了万道人,道:“有些地方兰某为了说服他人,也只得自作主张了,还望万司议见谅。”


    万道人沉声道:“兰司议,凡是你都可先答应下来,日后再作计较好了,便先照着你的想法去做。”


    兰司议道一声是,随后退了出来,可是心里还是不安,万司议不出面,全是由他来谈,倒时候也能撇清也是容易啊。


    可是他此刻已然无法停下。


    不过他要清剿的话,当首先从上殿开始,他思忖下来,上殿这些人中,最有可能与上层站到一起的,就可能是段司议了。


    这一位一直与他竞逐上殿替继之位,在万道人身死那时,差点就让此人接替了上殿主位,而现在其人前一段时日摘取了上乘功果,所以极可能在万道人之后成为替位之人。


    黄司议在送走兰司议后,便是回到了殿后,重岸还在等在那里,见他归来,站起一礼,道:“司议回来了,司议可是有要事,那在下便先告辞?”


    黄司议伸手虚按了两下,示意他坐下,又撇了他一眼,走上台座,道:“急什么。我有话与你言。”


    重岸道一声是,待他坐下后,才是坐了下来。


    黄司议看他恭敬样子,点了点头,他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与你说过,可荐你为司议么?”


    重岸道:“自是记得。黄司议只说时机未到。”


    黄司议道:“不,时机到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重岸,“若是合适,我便能推你上位。”


    重岸心下不解,而表面上作出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他替代的乃是一个无面之人,可偏偏能将这些表现了出来,他又一次站了起来,对着黄司议深深一拜,道:“多谢黄司议提携。”


    黄司议矜持一摆手,道:“此事还未成,所以你先不要忙着谢,说来你功行也是不弱,但还需加紧修持为好。”


    重岸叹道:“我功行特异,靠我自身修行,再上前一步却是难了。”


    黄司议却是大包大揽,道:“这有何难,下次我若借宝器修持,也可分你一些宝气。”


    重岸欣喜道:“当真能如此么?那却多谢黄司议了!”


    他知道,黄司议帮自己,也就是因为其人以往专是负责与下殿联络,在上殿没什么根基,需要有人与之站在一处,不过他疑惑的是,此人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做上司议之位?这里面肯定有缘由,自己的需得探查明白了。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传空得牵系


    重岸与黄司议拜别后,转回自己在元上殿的驻地。


    实则他作为一个无有丝毫权柄之人,还不是两殿的役从,若不是黄司议视之为心腹,并每每唤他前去弈棋,他也没法长久驻留在此。


    从这一点上来,不管黄司议心里如何想,表面上对他着实算不错。


    他在软榻上坐定,挥退下方侍从弟子,开始琢磨起来。


    要想他成为司议,不说能不能成,首先要有人去位,并且看黄司议这么笃定,肯定是什么较大的变动,可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这数载以来,他试图观察两殿之中是否有着什么变化,但是一无所获,近来两殿之中除了对抗混沌修士,就没有什么其他事了。


    莫非就是为了混沌修士么?

    看起来好像是如此,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他不敢真的确定,还需要多做观察。


    不过真让他成为司议,他其实是不敢的。现在他作为黄司议一个属下,不掌握权柄,也不知道上层的信息,自然没人来查他。


    可要坐上司议,那定然是要里里外外查一遍的。他猜测极可能还会动用镇道之宝,那这必然是要露出破绽的,毕竟他与无面道人再是融合一体,被外来气机侵夺的痕迹肯定还是存在的。


    哪怕不作查证,光说黄司议说的可让他利用宝器修持这一点,都有可能让他暴露出来。可是黄司议的好意是不能拒绝的,否则这位定然会惹得这位大为不满。


    他得想个办法,既要在两殿继续潜伏下去,还能继续得到这一位的支持。


    他摸了摸下巴,整日被拉在这里对弈那是不成的,得找几个机会再与天夏联络,将此事报上去,看天夏那处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过之后,他定坐了一日,再次来到了黄司议所在,与之对弈数局之后,提出了自己想去天夏阵前一次。


    黄司议道:“你这想与在天夏的分身联络?”


    重岸道:“正是。”


    他语出诚挚道:“既然司议愿意扶持在下。那我也不能让司议丢脸,总要做出一些功绩来,算来在下也只有分身探查天夏这一事可为了,况且这许多年过去,我等对天夏愈发不了解,此回正好可以试着一探。”


    黄司议对他的积极态度倒也是不排斥,唔了一声,道:“你有这个心思很不错,好,我会和前方阵机打一声招呼的,你分身众多,想也是自保有术,记得别冲太前就是。”


    重岸称谢之后,再对弈几句,就退出殿来,心中一定。


    别看黄司议言语夸张,看去容易自得自满,可是他反而觉得,黄司议能做到司议之位。的确是有着实实在在的本事的。


    因为修道人随着功行进境,甩脱人身,原本人身性情会逐渐淡漠,这也是较为正常的演变。


    可我之修持,本当是由我治神,但若反过来由神治我,那便是失了自主了。


    况且当伱完全淡漠人身性情之后,就失了那一抹先天而来灵性了,修道人求道,是为明理超脱,而不是为道所驱,若只为道而舍其余,那就是道之奴隶了。


    所以一些道行稍高之人,反而格外会彰显自身的性情。当然,除了上述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譬如某些浑章修士,因为接触了大混沌的缘故,反而会放大自身性情,若是控制不住,那就另一个方向偏移了。


    还有例外的,比如自家老师张御,常常观览山水,品茶作画。不过他觉得自家老师只是自己想要这么做,而不是去为了刻意维系什么,境界又要高上一层了。


    而不管怎么说,黄司议能够保持住这些,与一些他所看到的性情淡漠,少失人性的司议不同,未来成就定然低不了。


    在准备了数日后,重岸得悉黄司议已是帮自己打好了招呼,也便动身来至前沿大阵之中。


    他开始没有什么举动,也没有去主动做什么,只是在这里等候机会出现。


    大约三个多月后,机会终于来了。


    元夏这里过去总会屡屡侵攻天夏阵地,以消耗天夏实力。只是这次自轮转之期以来,几乎没有对天夏展开过攻势。这主要是因为混沌修士内乱之故。


    不过这几月来。混沌修士没了动静,天夏想必积蓄了大量了力量,若不是想办法利用元夏的优势消耗一些,等到下一个轮转之期天夏一鼓作气打过来,那压力可是不小。


    重岸因为身在前沿,所以同样也是被征调了,这也正合他意。


    趁着元夏攻势展开,他利用假身找了个机会发出暗讯,并将之送递到了寻讯而来的飞舟之中。做完这一切后,他也就放下心来,下来就看玄廷那边如何定夺了。


    而不久之后,天夏世域内的重岸的正身也终于收到了传报,得悉了如今的情况。因为现在张御已成上境大能,所以他将此直接报告到了玄廷,求问下一步该是如何行事。


    玄廷诸廷执得此传报,格外重视此事。现在虽然有魔神时不时传递一些消息归来,但都是有关元夏中下层的,对于上层的情况他们只能从蛛丝马迹中进行推导。


    然而重岸这封信传之中,主要涉及的都是元夏上层的动向,尤其是这几年来两殿的诸多事机非常详细。


    此再加上魔神的传讯,缺失的部分几乎都是补齐了,就凭这些,他们就可以对元夏眼前的情况梳理出一个大致的脉络了。


    林廷执对诸位廷执道:“重岸玄尊所提出的乃是两件事,其一,目前他身处元夏枢机重地,与我联络不易,是否用更为稳妥的交通方式,他自身无能为力,故是求教解决。


    其二,说起来匪夷所思,便是元夏某位司议极可能推举他补上某个空缺司议之位,还有可能让他利用元夏宝器修持。若是真到那时,重岸玄尊暴露可能极大,故询问该是如何做,是放弃亦或是拒绝。”


    诸廷执倒是觉得这位玄尊十分有本事,潜藏这么多年,不止前面送回来不少消息,现在居然有资格进位司议了?


    林廷执道:“先谈联络之法吧,过往都是依靠重岸玄尊自身之神通法力遮掩,那时候他身份尚低,也接触不到两殿事机,所以能够应付。现在情况不同,我们当给予更多支持。”


    两边交通的确困难,就算是玄修,有元夏的天序遮挡,也很难联络上。


    当初裘道人能做到,那是因为他依靠的是魔神,关键他自身便是世道宗长,无有人来监察他,联络的还是张御这位训天道章之中,可换到重岸身上,却就无法复拓了。


    钟廷执道:“我等或许可用镇道之宝加以维系。”


    林廷执点头道:“这倒是行得通,虽然稍加麻烦些,但好过其余通传方式。”


    若是重岸在半觉仙内通传消息,那确实是难,可元夏阵势是设在半觉仙之前的,那么只要其人来到阵前,通过镇道之宝,就能将消息送至天夏了。


    镇道之宝大多数都是可以胜任此事,毕竟只是承载一缕段意念,这根本不是问题,其中最擅传递的自然是青灵天枝了,不过这是涉及到天夏内部的隐秘,所以不能用此,而是当用天夏自己的镇道之宝。


    但最稳妥的自然玄浑蝉和清穹之气,目前玄浑蝉因为两界通道的缘故还到不了元夏,那么清穹之气就是最好的载承。


    韦廷执这时道:“这里还有缺陷,如果元夏不动,他也难以送传消息出来,那些信奉魔神弟子可得传递消息否?”


    戴廷执开口道:“此举虽是方便,但多了一个人传递,便多一分暴露之可能,重岸玄尊乃是少数深入元夏之人,宁可让他蛰伏待功,也不可让他过分冒险。’


    韦廷执抚须点头,这个方法其实道理上只要操作的好,那是不会显露身份的。


    比如不是直接传讯,而是留下内容,让人自去拿了传递,但是元夏那边有不少擅长推算之人,若是重视此事,那就危险了。就算推算不出这些来,至少可以确认天夏有人在元夏内部当眼线,那么排查下来,依旧有可能暴露身份、


    而宁可消息迟滞,也不出面,也算是一个选择,但关键时刻,仍旧是可以用此方法的。


    林廷执道:“传讯之事便就解决吧,关于重岸玄尊可能被推举为司议一事,诸位又如何看?”


    众廷执都在思索,他们设身处地去想,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坐上司议之位,那必有宝器查你,什么根脚都能给你探查了出来。更别说利用镇道之宝修持了,这和自行暴露没什么区别。


    俞廷执摇了摇头,道:“要想瞒过,这几乎无有可能,若真有此机会,让其推了便是,此位并不好做。”


    在场多数廷执认可此言。


    其实比起这个,他们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引发这等变化的,光是猜测可不行,还要等到后续的呈报,说不定天夏能据此找到进攻的机会。


    林廷执看了看,见诸廷执对此皆不看好,正当他打算就此放弃时,却听长孙廷执出声道:“此事并不是完全不能。”


    ……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用间报微功


    林廷执见到长孙廷执这么说,不禁问道:“不知长孙廷执有何办法?”


    长孙廷执道:“当初钟廷执、崇廷执两位曾推算过那位无面之人的道法,长孙亦是了解到了一些,这无面道人并没有主身,每一具分身都可算是其自身,并且为了确保分身不受他身干扰,其乃是靠着丹水之助约束其余分身的。


    谁人执掌了丹水,谁人便是主身。元夏若是查其根底,并不是查如今之身,而是查届时入两殿之主身。”


    他神色平静的说道:“故而我等只要相助重岸玄尊塑造一具无有根脚的分身,送其去做那司议,那么是可以做到的。”


    诸廷执听到这里,若有所思,有些理解到长孙廷执的思路了,虽然里面有些关节需要解决,但这反而是次要的,长孙廷执能提出,想必就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韦廷执想了想,道:“韦某知悉长孙廷执的用意,这是采取主身、分身分离之策,可这并不稳妥,元夏可以追溯过往,由一具分身牵扯到其余化身之上,只有重岸玄尊依旧存在于那里,那就能够被找了出来。”


    长孙廷执平静道:“那就在查验的时候让重岸玄尊所化的那具分身亡故一次便可。只要斩断生死之因,便是查也查也不出什么来。”


    他看向诸廷执,“我等只是为了获取消息。而不是真的掌握两殿权柄,这也是无可能做到的,那么这个身份也就不重要,待重岸玄尊分身化归,两者还有牵连,消息仍能传递,那就算达成目的了。”


    众廷执一想,却是明白长孙廷执的意思了。


    这事情其实分作两步,第一步就是造出一具与重岸近乎毫不相干的分身去做司议,这个时候有重岸忆识的分身便斩杀自我,如此就可以阻止元夏溯及过往,没办法再往前倒退了。


    因为没了重岸的忆识,那分身的确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们不必要让分身如何,只需要在其留下一个口子,让其所知悉之事都为重岸知悉,那么一样可以探查到元夏的内部情况。


    虽说这么说,无面道人分身忆识被重塑的痕迹是抹不掉的,可这就是无面道人本身的功法特点,所以这并不会引发元夏方面的怀疑,

    不过里面还有一些难题,比如重岸那份身如何斩杀自我之后重还出来,又如何确保与分身牵连上,这都得好好思量才是。可无论如何,这都比直面镇道之宝的追溯好太多了,至少不用去面对上境力量了。


    下来众司议围绕着此事商议了一阵,各人出的思谋,逐一解决各种可能,将其中瑕疵和容易暴露的地方也是设法解决掉。


    在议定之后,就设法让人把消息传回重岸正身那里。


    重岸正身在得了消息后,就看到了玄廷交给他的一套斩却自身,再是重塑的秘法,不觉大为惊叹,因为这是根据他的功法特点,还有那无面道人的分身之术所改进的办法,里面有一些法诀让他看得叹为观止,并大受启发。


    他趁着现在元夏的进攻还在继续之中,用传递之法将这些完整的传递到了分身那处,并且里面还夹带了有关于天夏的“内情”。


    这里面有真有假,其中有几个关键的消息,譬如天夏会在下来几月内可能尝试的动作,还有一些针对元夏的举动。


    这些举动天夏会配合他做出,以便让他在两殿那里取得一定的信任。


    重岸分身收到这些之后,也是精神大振,不过分身之事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好在现在还轮不到他去做司议,这事情到底能不能成还不确定。


    他在前沿阵上又磨蹭了一些时候,这才往回折返,并向黄司议禀告了此行收获,并言经过这许多年,自己的分身因为积功有了一定地位,这才拿到了这些消息,只是时间有限,他没法反复确定,得了这些,便匆匆赶回了。


    黄司议看过之后,却是惊喜,道:“做得不错,你得到这些已然不负我所期望,好,很好。”


    以前他是上殿负责与下殿沟通之人,可是现在因为有了一致的仇敌,也就不需要有他这么一个人了。也因此为了保住自身的存在感,他才安排了内线,只是此前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现在看去却是等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他把内容又反复看了几遍,便道:“待我将这些送呈到两殿,若是下来天夏果真如此行事,那么当算你一功。”


    重岸对他一礼,道:“全靠黄司议提携。”


    黄司议对他的谦恭很是满意,关照了几声后,便兴冲冲带着离了此间,进入上殿大殿之内,并将这些交到了万道人手中。


    万道人看过之后,沉声道:“黄司议,这些消息可靠么?”


    黄司议却没有把话说死,道:“我那潜伏天夏的内线千辛万苦才是获取的消息,要说天夏必然照此做了,那也不见得,不过总能有所防备。”


    万道人同意这个看法,他道:“黄司议辛苦了。”他又看了眼身旁的兰司议,道:“兰司议说,黄司议想要举荐一人?”


    黄司议大大方方承认,道:“不错。是有此意。”


    万道人嗯了一声,道:“此事我会安排的。”


    黄司议闻言一喜,有了万道人的支持,那么重岸成为司议的可能就大增了。若是两殿之中有一个和自己同进共退之人,那话语权就大大增加了。


    他一礼道:“那就多谢万司议了。”谢过之后,他也是脚步飞快的出去了。


    兰司议却是暗暗摇头,万道人的许诺在目前看来只是画饼,但唯有先把眼前一关渡过再说,谈后面还太远。


    万道人这时道:“兰司议,你那里进行的如何了?”


    兰司议回过神来,道:“我已与上殿一些司议商议过了,在不说明哪些人是悖逆的前提下,有些司议都是愿意站在我等这边。”


    万道人沉声道:“所以一旦动手,便不好说了?”


    兰司议道:“万司议容禀,我们终究欠缺来自上方的支持,或许在一些人眼里,我们才是在做悖逆之事。”


    万道人沉默片刻,才道:“这点不用担心,只是我现在不好明言,你先拉拢好人手。那些愿意站在我等这里,可都是都是上殿之人么?”


    兰司议回道:“是,俱是上殿司议。下殿那边以往主要是黄司议在接触,在下下来会让黄司议我与一同配合做此事。”


    万道人道:“此事可以,便如此。”


    兰司议对他一礼,退了下去。


    一月之后,天夏为了配合重岸,特意发动了一次攻势。这一次进攻可谓非常突然,一般在元夏进攻之后,天夏就不会再有动静了,可是这回却是一反常态,若无准备,可能会吃些小亏。


    而依靠着重岸给予的消息,元夏做了充分的准备,导致天夏这边无功而返,这让黄司议着实得意了好几天。


    万道人看了下此回战后报书,天夏并没有占到便宜,可因及时撤回,却也没有多少损失,他沉思了一会儿,关照兰司议道:“让黄司议把那位内线唤来,我要见上一见。”


    兰司议应下,又道:“万司议,这里有一事,近来有人在四下传播混沌道册,在下已是将可能沾染之地俱是清除了,这是收缴上来的混沌道册。”说着,将一卷道册递上。


    万道人看了一眼,道:“可有人看过?”


    兰司议道:“不曾。”


    万道人道:“镇毁了就是。”此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正要离去的兰司议,道:“等下!”


    兰司议道:“万司议还有何吩咐?”


    万道人沉声道:“把那些混沌道道,设法送到天夏那边。”


    兰司议抬头看了看他,道了一声是。


    他知道万道人这么做的用意,别看混沌修士与天夏好似配合过,可实际上,混沌之道对于两家来说都是需要提防的,要是此道册传递到了天夏,那说不定会搅乱天夏内部。


    至于方法也是十分简单,趁着两家对抗还在继续,趁着什么斗战再起,他只需安排了几个人携带这些东西被天夏掳去,自然就能把道册一并送去天夏那处,一旦接触了,想甩脱可就难了。


    又是半月后,元夏继续发动对天夏的进攻,在斗战之中,不少元夏飞舟被俘获,这等事以往经常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这一次,在搜查的时候,却是从里间找寻了许多卷混沌道册,有一位玄尊在负责查验的时候,却是翻览了这些,他并不知道这是混沌之法,看了两眼之后,只觉这其中涉及到了无上妙道,忍不住修持。


    此人不知不觉间就牵扯到了大混沌,不过天夏因为有浑章修士的存在,对大混沌的防备一向很充足,混沌之气方才涌现,尤道人立刻将之转入阵禁之内,同时有清穹之气下去镇压,并封绝了这位玄尊的法力神气,及时阻止了此事。


    林廷执得悉之后,不敢小视,立刻将所有混沌道册收罗了上来,并与武廷执商议了下,一起联络了陈首执,询问处置之法。


    陈首执闻听之后,沉声道:“元夏若要把这些送至我域内,总是有办法的,此事要从根源上杜绝,混沌之道涉及上层之变,我稍候会遣分身前来将此道册取走,送呈给诸位执摄观览,好解决此事。”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功劫自持量


    陈首执与诸位廷执议定下来,便派遣了一具假身往元夏这边过来。


    这等事他是不能假手于他人的,因为混沌道册明确可以牵涉到大混沌,这便要他亲自出面处置不可。如此才可保证万无一失。


    待过了两界通道,来至位于元夏世域的天夏大阵之中,林廷执与韦廷执一同出面相迎,说了几句详细情况,便将那混沌道册递上,道:“首执,此混沌道册,除了最先观览到此册的那位玄尊,并未有他人翻看过。”


    陈首执引了一缕清穹之气入身,便取了这道册打开,只是看了一眼,便就将之合上了,他道:“只有这一卷么?”


    林廷执道:“收缴上来的,共计三十二册,如今已俱是收妥,无有遗漏。”


    陈首执道:“余下的稍候悉数镇毁。所有人再渡之以清穹之气查验一遍,以防有污秽留存。”


    林廷执和韦廷执皆是肃然遵令道:“是。”


    陈首执道:“林廷执,韦廷执。你们二位以为此事与那混沌修士是否有关?”


    林廷执道:“我等为此商议过,认为与此人当是无有直接牵连。现在这些搜查出来的道册是从飞舟之中俘获的,首先看到这混沌道册的也定然是元夏。


    元夏为了不使混沌道法蔓延,那时一定会设法阻止的,哪可能任由下方之人这般随意携带在身?

    故而此当是由元夏送到我等这处,应该是元夏上层所授意的,是想以此侵染我等,给我找寻更多麻烦。”


    陈首执颔首点头,他道:“元夏不会一次便就罢休,下来就有劳诸位廷执看紧此事了。”嘱咐过后,他便与两人别过,往原路折返,由两界通道渡归天夏。


    只是正在穿渡之际,竟然见有一人站在了前方,他神情一凝,看了过去,赫然发现那人,竟然是他自己!


    其人站在那里望着他,似乎就在等着他过去,随后就能通向另一个不同的未来。


    陈首执思忖了一下,这个自己的出现显然是与那混沌道册有关。


    道册本身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但是上面所记载的东西,与混沌大道有着最为直接的牵连。


    并且混沌大道不像世之大道,是需要由低向高迈进的,是有着严谨的秩序的。而是充满变化和不定的。哪怕一个方才入道的修士,若是投身入大混沌之中,只要能维持自我,都有可能去到上境,那么就极易照显出来各种莫测之变。


    在元夏因为有元夏天序,在天夏亦有遮挡,所以无从显现,可是在两界通道这里,这却是一个空隙了。


    他乃是浑章修士,乃是最易吸引大混沌的,还有他意图走向上层,这是无法抹消的道心,或许这是这些原因叠加在了一起,才是将此给引了出来。


    这个自己是他的道法向他展现了某种可能。若是他通过浑章借得大混沌之力,并转运袖中那混沌道法,通向那个上层之我,自便能够一步登天,那也不用理会承负和其他任何物事,因为混沌道法无需在乎这些。


    在一瞬间理顺所有思绪之后,陈首执再次望向对面,那一个自己静静站着,似是等待等待着他的选择。


    他目注片刻之后,便是走上去,来至其面前,但是没有停留,而是与之擦肩而过,直接走了过去,而身后那个陈首执,则是目注着他的背影远去。


    陈首执从两界通道出来之后,就一路回到了清穹云海之上,并与正身相合为一,同时手持那一卷混沌道册,往云海深处而来。


    现在与上层沟通的有两处,一处乃是玄浑天,一处便是清穹云海。不过除非是单独和张御沟通,一般还是习惯借助于清穹云海。


    他踏过一处云光气漩,已然来至那一座大玉璧之前,他对着玉璧一礼,道:“陈某有事请见诸位执摄。”


    过了一会儿,玉璧之上似有波光翻涌,仙乐溢洋,有巨大道人的形影自是逐个映现而出,不过这次不比上回,只有四位执摄显身于此。


    张御形影立在最中,问道:“首执有何事问询?”


    陈首执从袖中将那混沌道册取了出来,往大玉璧前一递,道:“陈某此番闻报,我天夏从元夏那里缴获了数十本混沌道册,上载有混沌之道修炼之法,便令分身去了一趟元夏那里,将这一本道册取回。


    此道册变化莫名,我回来路上,见其化我之身诱我入此得此门。故我虽可将所有缴获道册俱是镇毁,可只是此举只是治标,未能治本。我今番能取,元夏来日还能再是送来,若是任由此法流传下去,可谓遗毒无穷,故而送呈诸位大能处,求问一个破解之法,抚定天夏之机。”


    白朢道人这时道:“陈首执所说分化之身,便是你背后那一具么?”


    陈首执神情一沉,他回首望去,便见那个来时路上见到的自己,此刻就站在他的背后,并且在那里以幽深目光的看着他。


    他吸了一口气,此身也是缓缓消散,不过因为经手了混沌道册,只要未曾去掉向道之心,这个自己仍是会显化出来的。


    庄执摄缓声道:“混沌大道之法在于身,在于心,亦在于道,如今此道最易去到上层,故首执也是最易见得,而欲解之此中之道,乃在于修士自身,若己心能以坚守,便能见怪不乱。”


    陈首执道:“世上诸修,能自化自守之人着实稀少,敢问诸位执摄,可否从根源之上解决此道之扰?”


    青朔道人叹道:“常理是无有办法了。除非我等用上境之力干涉,否则只能靠诸位道友自身去彻查克服。”


    其实从混沌修士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这一道已入世间,迟早是会蔓延至天夏的。而这些变化都是沉在下层的,所以他们也无法用上境之力去克压。


    这不止是双方道争之约定,也在于此举会搅动元空之中的天道变化。这是要尽力避免的。


    张御道:“陈首执不必为此太过忧心,我修道人之精进,无不是在对抗历练中淬炼而成,大混沌非是我等第一次遇见,往后亦不会少见,大混沌虽是我辈之祸乱,可对抗得当,那却是推动我修道人向上之登攀之台梯。”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强调靠着修道人自身去克服这些,他很清楚,现在能够克服混沌之道的毕竟是少数,终究是要有一个应对方法的。


    故他意念一动,一道法符从玉璧之上落了下来,朝着陈首执那里飘去。


    他道:“陈首执,此乃是一道守心符印。每日观此修持,可坚定道心,去处杂念,首执当知该如何做。”


    这等方法,其实与他当初到达青阳上洲时,对付寄虫魇魔的手段十分相似,就是以观摩章印、符印的方法抗衡混沌之道。这些大多数修士都可避过混沌之扰,但这事是没法完全杜绝的,只能尽量将危害减少到最小。


    陈首执将此符印接住,收妥之后,对着玉璧一礼,道:“多谢几位执摄。”


    张御道:“此符之中还留有一建言,是否要用,陈首执与诸位廷执可酌情考量,不必受我等之意左右。”


    陈首执再是一礼,待得巨大形影从玉璧之上消退自后,他便从云海深处退了出来,回了驻守之地,他取出了那一枚符印看过,再是看了下上面所留建言。


    其中有言,混沌之道已然世间,终归是会兴起,并自寻合机之人,那与其将主动权让给别人,不如自己把握此事,建议他们可择选一人主动修持混沌大道。


    因为这人在天夏眼皮底下,那么随时可以加以干涉。


    若是这位功行精进较快,那么可以事先抢占道机,使得他处混沌之法不兴。这里缺憾就是此人若得成就上境,那么会给大混沌增加力量。


    但需考虑到,道争可能在一二百年之后就分出胜负了。那么到时候不必在乎这个了。而且你不去做此事,别处也一样会出现修习混沌道法之人,反而出现更多混乱。


    陈首执沉思良久,便道:“明周。去唤诸位廷执到此,有要事相议。”不一会儿,清穹云海之上,就有悠长钟磬之声响起。


    元空上层,清玄道宫之内。


    张御也是思量着此事,混沌之道的变化既是突然,又是必然的,随着元夏天序的变化,原本对于天道束缚正在以一种方式解开。


    这可算是来自天道的反击,为了挣脱束缚,那本身可以推动变数的大混沌,肯定是会被天道所吸引接纳的。


    其实大混沌的变数未必全然不妥,譬如元空之变,才促使了后来诸世化显,诸天众生。目前也不必要那么恐惧,因为大混沌和混沌道法其实是有区别的。


    纯粹的大混沌连混沌修士本身也是不存在的,混沌之道需要在有约束的前提之下,才能在世间出现。


    总的来说,天夏不用惧怕这等变动,正是因为过去的诸多波折,天夏才是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次若能挺过,说不定又将会成为一个推动天夏上升的契机。


    ……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外道截有缘


    陈首执召来诸廷执后,将情况一说,再询问众人,是否采取上面给予的策略,挑选一个人出来修持混沌道法。


    因为如上面所判断的那样的话,混沌之道入世终究不可避免。要是如此,他们宁愿将此事机掌握在手里。如此通过观察这等修士的修行,他们也能对混沌道法有个更好的了解,能及时作出各种应对。


    而这里还涉及一个问题,若是如此执行,那么这个人选,又当是哪里挑出?

    以天夏的规序,他们自不会去强迫任何一个弟子,实际上关乎这等修行道法之事,强迫也是做不成的。所以真要做,当也是说明情由,再由此人自行抉择。


    且这等人不是能随便选的,自身资质也是极为紧要,不然取拿不到混沌道法的气数。其次,此人的意志也需格外坚定,要是在修行之中一下变成了混沌怪物,那整件事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玉素廷执则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此人必须有极为坚定的天夏道念。


    这个似乎与混沌道法有些相悖,但细细想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将混沌大道视作道法的一种,修行混沌大道的修士凭何不能有天夏道念?


    而且这一回他们不就是在尝试,看能否用天夏的规矩约束住混沌大道,并使其不为大害么?既然是尝试,那么自便该放开手脚来做。


    钟廷执这时却道:“钟某以为,此事还需慎重,我等如今当提防的,不是修不成混沌道法,而恰恰是怕其成功,混沌大道终究是变数。变数不在今日,亦在明日,若是混沌大道可得走通,许多人都是踏上此道,那却是遗患无穷!”


    崇廷执也道:“修炼混沌大道之人若是当真持有天夏道念,那我等就无从遏制了,而且人数一多,则必生异数。诸位可曾想过,此辈若是只在下层还好,我等能够遏制,可若是成了上境,那危害无疑更大!”


    诸廷执也是面色严肃起来,这两个顾虑也是不得不考虑的。


    若是混沌修士之中真的有人修炼到一定境地,有望去到上层,你还不能加以阻止,若是阻止,反而出现更多变数。


    这样一看,似乎放任其变化反而是最好的。至少修行之人不是自己挑选出来的,是违背规矩行事,出现了这等情况后,下起手来用不着手软。


    可是混沌之变,不但此起彼伏,也不是你想拦就能拦得住的,若是自己不掌握,最后还可能凭空造就一个大敌出来,而且这个大敌也极可能走向钟、崇两位廷执所说的结果。要是如此,那反而更为糟糕。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邓廷执道:“与元夏之战,一二百年之内可得胜负,到时候又何须考虑这些?”


    钟廷执道:“钟某虽也认可此说,可此说乃是在以往的大势推演之下而得,可如今有了混沌之道加入进来,一定是再如以往那般变化么?诸位,我等不能因为此道与我有妨碍,而对此视而不见。此不过自欺欺人。”


    竺廷执这时开口道:“诸位廷执,竺某想来,这个事情不用急着做出决定,不妨先压一压,我们先将适合之人先找起来,因为大混沌即便附寄,那些资质较差的人当也不是首选。


    即便这些弟子不幸被混沌道法所染,哪怕自身守不住道心,因为本身所限,也左右不了大局,反而那些资质较好的弟子,才有可能造成极大破坏,所以我们只需盯着这些人,便就能守住大部分关节了。”


    林廷执点首道:“竺廷执这个提议甚好。”


    而这个事情他们之前他们恰好是做过的。他们为了扶持一些潜力较大的修士,所以把天夏境内一些较为英秀的修道人都是梳理了一遍,那正好可以看紧这些人。


    只是以往此策算然涵盖天夏诸世域,可采取的先本土再推及向外的策略,所以其余世域只是有少数修道人被选中。他们可不认为混沌道法只会在天夏本土蔓延,说不定还会蔓延到其余世域之上去。所以此事看来必须必加快推行。


    可即便全诸世域的英秀弟子都是挑选了出来,他们也不指望能就此拦住混沌之道的蔓延,世上难免也有玉璧蒙尘,沧海遗珠之事。只能是尽可能减少这等可能。


    戴廷执此刻说道:“关于混沌之道,我等有许多不解之事,多数看法都是推论。戴某以为,此前那罗钟便是混沌修士,我们不妨寻他问上一问,且看他如何回应,若得一二,那于我们处置此事也是有利。”


    诸廷执一想,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这人就算什么都不说,对他们也没损害。


    韦廷执道:“此人自离我阵中,再未曾归来过,也未留下任何联络交通之法,那么需等其再来了。这不知需要多久。”


    林廷执思索了一下,未必需如此,此人离去之前,那被封禁之地中留下了一缕混沌之气,此气并不外溢,我等同意他放置在此,是允许他可借此转回,那我只需拨动此气,他想必是能够明白我等正在寻他的。”


    陈首执听到这里,便道:“诸位廷执可还有其他建言么?”


    诸廷执皆不再言,目前情况,当观情势而后定,众人种种意见,当是眼下最为妥当的处置方法了。


    陈首执见此,便道:“林廷执,与那混沌修士联络之事,就交由你,务必要从其口中问清楚混沌之变机。”


    林廷执肃然领命。


    陈首执又看向一边,道:“竺廷执、戴廷执,你们两位就负责继续挑拣资质上乘的弟子,此番要尽量做到,诸世域中已知所在无有遗漏。”


    竺廷执、戴廷执二人皆是执礼领命。


    陈首执又对钟、崇二人言道:“钟廷执、崇廷执,你们二位要尽可能推演出混沌之法若入世间后,我天夏后续之变数。”


    钟廷执道:“我等尽力而为。倒是有一请。若以推算来算,前番那位自愿投我天夏的仇司议,无论道行及推算之法,都是属上乘,我等或可请得此人相问。”


    玉素廷执立时道:“此人尚在封禁之中,并不值得信任。”


    崇廷执道:“涉及推算之事,无所谓信与不信,他只管言,我等自会判别。”


    钟廷执颔首道:“推算不是凭空断判,自有痕迹来路可寻,此人之益,我等可用,此人之弊,我等当弃。”


    武廷执沉声道:“两位,你们若要见此人可以,不过这位与大混沌牵扯紧密,若用他推算,可问因由,但莫问结果。”


    钟、崇两人都是点首应下。


    事机到此算是议定,随着钟磬之声落下,诸廷执各自散去。


    林廷执出来之后,传一意去往元夏那处,假身得了传告,就来到了上回那处封禁仇司议的所在,以清穹之气拨动了其中存在的那一缕混沌之气,随后就等在了这里。


    元夏世域,罗钟正驾驭黑镜虚空之中遁走,这些天来,元夏并没有放松搜捕,动作反而愈发紧密频繁,逼得他不能,也不敢停下,一直带着诸弟子四处挪转。


    这时他似有所感,辨认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留在天夏那里的混沌之气受到了冲击,但是天夏没有将之清除,仅仅只是将之拨动,他略作琢磨,心中明白,这一定是天夏在寻自己了。


    天夏这个后路对他也是十分重要,特别眼前元夏越逼越紧,他也不想这此舍弃,这是必须要走一回的。


    好在黑镜之内自成一域,修道极快,如今已有两个弟子进入了元神层次,故是他唤来这两人,言自己需离开片刻,黑镜便交给他们二人驾驭,他们不需做其他事,只需轮流驾驭好此宝器,拖到自己回来便好。


    两个弟子都是应下。


    罗钟又与朱亦辞、南伯二人招呼过一声,自己一引法诀,一个挪转之间,就是来到了原来天夏那片封禁之地中。


    这时他见林廷执等候在那里,便对后者执有一礼,道:“林廷执有礼了,我见天夏气机有异。猜测是贵方相寻,现在看来,果是如此了。”


    林廷执道:“是有一事要寻尊驾请教。前日我自元夏那里缴获了数十卷混沌道册,其上俱混沌道法,想来这是尊驾传下的了?”


    “自元夏缴获的?”


    罗钟微觉意外,随后笑了一笑,道:“应当是如此,我此法本来是传至元夏的,既为传法,也是为了使元夏内部不得安枕,未想到贵方这里亦是见到,这应当是元夏有意传送至贵方处,好把贵方也是拖入进来。”


    林廷执看了看他,此举固然不是本意,可是要说这位事先未曾想过这等结果,那却也是未必,只是现在事机已出,他没必要去计较这些,免得弄得双方不好说话,解决眼下的问题才是最紧要的。


    他道:“我天夏是明确要排斥混沌道法的,尊驾既是修习此道,那么可有建言予我么?”


    罗钟沉吟了一下,现在肯定还不到与天夏翻脸的时候,便大方道:“可以,凡我所知,皆可告知贵方。”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治心降法度


    林廷执听了罗钟愿意配合,心中一缕疑虑暂时打消,便问及若是天夏境内有人修持混沌道法,其会产生何等样的后果,又当如何准确遏制。


    罗钟听到此言,心道:“我在元夏转了这么久,费了千辛万苦的力气才找到那么几个弟子,可就算这样,至今也只有两人修至元神境界,而这些人如无我黑镜宝器的推动,并还有我时时指点,能否有眼前这样的修为,那还真未必见得。”


    就算是他自己,修炼当中也是感到时时偏移,要是没有捕捉到那些求全道人的假身,几乎是不可能有今时的成就的。


    故他摇头道:“林廷执,贵方着实高看了那些修炼混沌道法的之人了,这门道法需要的资质极高,否则连道法都看不明白,又怎么去修行呢?而一些能看明白道法的人,也守不住自身的心神,定会被混沌之变所偏移。


    罗某敢言,若无我及我手中的宝器,贵方无有一人能修成混沌道法,而绝大多数人只会成为混沌怪物罢了。”


    他言语之中透着一股自信与傲然,不过也有资格这么说,因为目前从底层走到高处的混沌修士,也的确只有他这么一个。


    他继续道:“而这些人成为混沌怪物并非无由,因为只有足够多的混沌怪物,有了足够多的混沌之气,此其实为真正能修持混沌大道之人提供修道之资粮,所以这才是混沌道法能成就的前提,若是资粮不足,几乎是不可能出得修成正法之人的。”


    林廷执听了这些,于心中细细分析了下,感觉也的确是如此,也解开了他心中一些疑惑。他郑重道:“倒要多谢尊驾愿将这般隐秘告于我等知晓。”


    罗钟道:“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即便我不言,贵方多吃几次亏,也一样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那么与其等贵方到时责怪我,那还不如我直接先告诉贵方,也算结个好。”


    其实到了他这一步,虽然混沌怪物对于他行动固然有利,可他对那些混沌怪物同样也是不喜。因为他们本不是一个路数,数目若是多了起来,同样能让他偏向混乱。


    林廷执点头道:“不管往后如何,在此事之上,我等承了罗上真之情。”


    罗钟笑道:“上回也多亏贵方借我避劫,罗某才得如今,确如林廷执之言,不管往后如何,至少眼下我等可以互补不足。”


    林廷执同意他之言,固然双方未来极可能是敌对,可如今还算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罗钟这时道:“对了,此番到此,正好与贵方说上一句,又快要接近轮转之期了,届时我当会在元夏之内有所动作。”说完这些,他对着林廷执一礼,身上气光一闪,便如来时般遁转了回去。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立身在那仿佛分割天地的阶台之上,那一卷混沌道册则是漂浮在他的身前,他正凝神观看着。


    在他的背后,另一个他正站在那里,并眼神幽深的看着他。


    这个身影一开始本来是有些虚黯的,可是随着他不断观读混沌道册,自己本身在变得逐渐虚黯,而那身影却是反而显得真实起来。


    而陈首执似乎未曾察觉一般,仍是在继续往下观览。


    这一卷混沌道册,不存在头尾,里面的内容会随着修士自身的观读而自行发生变化,这也是许多修道人无法抗拒的原因之一,因为里面所阐述的道法之理恰好是在你理解的范畴之内。


    而随着修士对道法的加深,也便会有意或不自觉的往更深处寻觅,试问身为一个修道人,谁能够抗拒这等不断向道前进的诱惑呢?


    每看过一点,都是想着是否自己能再多看一点,反正自己还能保持心智,只要留神一些,那么随时都能中止。


    然而越是往下越是接近大混沌,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及时停顿下来,到了最后,都等陷落其中的时候便已是来不及了。


    此刻随着陈首执览阅,他已经看到了混沌道法通向上层最末端,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是虚淡,整个人看去似有若无,眼见着似要消失了一般,而背后那个自我恍若已然成为了真人,两个人的身份似乎正在颠倒变幻之中。


    可就在几乎要发生这等事机最后一刻,陈首执却是一抬首,脚下法驾之上泛起层层绽放的气光,同时一缕清穹之气从顶上照落下来,两相一激,维定周身,与此同时,背后那个身影,却是被牢牢定在了那里。


    他回转身来,对着那身影看去,随后对其伸手一点,那一个自我浑身一震,霎时便化作了一团团散碎气光往西面八方飞去,转眼之间,并彻底化为了乌有,而他整个人也是由是再度由虚转实,恢复了原来。


    他抖了抖袖,将那一卷混沌道册拿来,目光再度看去。


    身为首执,无论何人被大混沌侵染,他都是绝然不可的,一旦陷入这般变故,那必会给整个天夏带来无穷后患。


    哪怕他被混沌道法侵染的可能可谓最小,可但凡有这么一点可能,他都要设法给杜绝了去。


    而这一次,他便是利用镇道之宝及根本道法之助,在观读混沌道册之际,趁势引出那个未来之我,在两者转变的最后关头,将之直接削杀,算是将自己去往混沌之道的路彻底斩断了。


    有此一步,他再也无可能由此道往上层迈进,就算将来有万一之变,遭受混沌之气侵染,他也会在彻底变化成混沌怪物之前自我尽灭,不复存在。


    所以混沌道册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太大妨碍了,哪怕他再是观读,也不会推动他往大混沌方向而去。


    玄浑天中,某座地星驻殿之内,英颛正在修持之中,有了玄浑蝉和清穹之气的支援,他的功行精进极快,以往玄廷廷执有玄粮修持,再加身处上层之中,一日可当十日,而今他差不多也是如此。


    只不过根底浅薄的修士,就算给予你充足的玄粮,让你身处上层之中,你也无法将资粮完全化炼,所以修行修行,不单单在于这些修行外物,关键还在于修士自身。


    而或许是因为修炼浑章的缘故,他本人则是如同一个无底漩洞一般,将面前资粮都是吞纳,似是可以永无停息的修持下去。


    事实也差不多是如此,自闭关以来,他借助这些上好资粮,功行也是在缓步提升之中,看去没有丝毫缓顿的迹象。


    殿门之外,幺豆这时声音传来道:“先生,玄廷的戴廷执来了,说有事寻先生。”


    英颛坐着未动,眸中猩红光华一闪,却是化变了一具分身出来,并自里殿行至外间,来到了大殿之上,见到戴廷执,他执有一礼,道:“戴廷执。”


    戴廷执见他只是分身出来,不觉点了点头,此刻当以修持为重,这是玄廷的首要要求,不必要的时候,当然不需要中断。


    他还了一礼,道:“这次来寻你,是有一桩要事。我翻过你以往的卷册,你是东庭府洲,也就是原来东庭都护府出身,以往那里因为断绝了修行之法,所以你借助了大混沌之力加以修持。


    不过我们看过了,你能很好的压制混沌之力,自身无有偏移,这一点着实不易。


    许多转入浑章的玄尊修士能压制混沌之力并不奇怪,因为他们本已是玄尊了,心性修炼足够,但是能在底层次时便能压制的混沌之力,我们目前看到的,也只有你这一例。”


    英颛看向他,道:“此番寻我,是与大混沌有关?”


    戴廷执点头,道:“确实如此。”他神情微肃,道:“下来我要所说之言,英玄尊,你不可泄露半分。”


    待英颛应承,他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道:“上述之事你已明了,如今戴某就是问你一声,你愿意修持混沌大道么?”


    他们找寻英颛,是因为英颛有能力压制大混沌,若是未来借此成就了上境,这样也是有一定可能保持自我的。


    正如他所言,在能查到的卷册之中,只有英颛一个人在第四章书之前就侵染了大混沌,还能保持心智,并且一路修持到玄尊之境的。


    要知道,别说这样的情况,过去就是纯粹以浑章吸纳大混沌冲击上境的例子,也是几乎不存在的。


    以往大多数浑章玄尊都是以真修转入浑章的,绝大部分都是随同玄廷迁来天夏世域的那一批人,道心可都是经过了诸般磨砺的,能压住大混沌不奇怪,所以对比之下,英颛能够做到,的确是万中无一。


    英颛则是平静回道:“戴廷执,我自有道,混沌非我所奉。”


    在他成就玄尊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将大混沌排斥出去了,现在他是纯粹的浑章修士,自不会再入大混沌。


    戴廷执见他回绝,也没有再劝说,反而觉得英颛做得对。若是可能,他更希望英颛能按自己的路走下去。他道:“好,英玄尊能坚持己道便好,只是今天之言,只限于你我二人知晓,不可向外透露。便不打扰你修持了。”


    嘱咐过后,他执有一礼,身上浮现一道气光,便即离开了此处。


    ……


    ……


  第一百四十章 柔坚克弥隙


    玄浑天中,林廷执正忙着将各世域的英秀弟子的名册整理出来。


    天夏本土的每一名修道人,都是立有卷宗文册的,查起来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天夏各个世域却不是如此了。


    因为各个世域从一开始都是独自演化的,在世域升迁到一定层次之前,其与天夏近乎隔绝。天夏就算有参与进去,也只是影响了大的走向,在细处上各世域仍需延续着自己的那一套。


    比如诸世域大部分还处在宗派林立的状态中,门下有多少弟子只有自己才知道。而要将这些全数弄清楚,则是需要有一个集中而有力的上层。


    他现在决定趁此机会推动此事,光是给各世域英秀弟子立造卷宗文册还不够,必须将所有天夏世域内的人都在纳入到这一套规矩体系中来。才能最大限度的统合起广义上的天夏的力量,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和与元夏的这一场道争。


    为此,他派遣出了大量的弟子,去往各个世域之内,这事情不是短时间内做好的,或许要持续一二十载,可是玄廷决心已下,不管用多久,必然是要做成此事的。


    此刻外间有光华闪烁而过,过了片刻,戴廷执自外走了进来,林廷执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身来,问道:“戴廷执,此番怎样?”


    戴廷执回道:“回绝了。”


    林廷执松了一口气,道:“也好,似这般英才,不当堕入混沌之道中,我等还是另择人选吧,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我们可以慢慢来。”


    戴廷执看向他案上的卷册,道:“林廷执这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么?”


    林廷执摇头道:“天夏本土这边,并无太多合适之人。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之路。我们同样不能强迫他们改换,而那些方才入道的弟子,入此道则更为不合适,他们未来难定,不当为此付出太多。”


    当然,这几日他们四处问询,也不是没有人主动愿意为修持混沌道法,可是这些人大多数根底不足,很可能在修炼至半途的时候就被混沌之气所侵染,像英颛那样,能够在功行浅弱之际便抵御住混沌之气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戴廷执问清楚情况后,道:“若是这样,戴某的意思是,可让这些自愿之人先行修行玄法浑章,若是连此守持不住,那么也不用谈往后了。”


    林廷执点头道:“就这么安排。其实无论我等如何挑选,终究是会有遗漏,不如等到钟廷执、崇廷执二位从那位仇司议处回来再言,若他们能以推算之法助我,那做起此事来就容易许多了。”


    罗钟当初先让仇司议帮助推算,而后再去找到那些合意的弟子,他们当然也能够想到这个方法。


    他们也不需要把这些弟子全部推入混沌之道中,只需将资质最后的找了出来,而余下之人则可置入监察之下,哪怕其中有人遇到机缘修习了混沌道法之中,也不用多加干涉,在见到脱离的可能时设法制住便好,如此就可将天夏的危害减少到最低。


    同一时刻,钟廷执、崇廷执二人正在拜访仇司议。


    他们见到这位后,不问其人对混沌道法在天夏未来的演变,而只是问了下其人对混沌道法的看法。


    仇司议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对混沌道法的理解和看法俱是详细道明,他是看过混沌道册之人,道行又高,有着自己的见解,所言所语都在关节之上。


    钟、崇二人闻听之后,都觉大有收获。


    他们倒并不对仇司议推算之道有多推崇,他们看得清楚,后者在推算之上能有如此本事,那主要是因为其人功行较高之故,若是他们也到了这般境地,推算之能自也能够上去。


    如今天夏廷执每一个的功行在都是逐渐上升之中,等他们到此境界,自问推算之道至少不会弱于此人。


    这回经过了一番长谈之后,他们二人也是了解了混沌道法和大混沌之间的区别。


    在大混沌之下,一切稳固的定序都是松散的,是可以推动的,可变化不等于无有,变化的一切前提是存有,若不存有,则无变化,哪怕真的无有一切,变化也能令存有从空无之中诞生出来。


    而此存有的延续长远,既在于存有自身与大混沌的对抗,也在于大混沌的变化是否剧烈,换言之,既要靠存有自身之能,也要看大势之变,两者缺一不可。


    纯粹的大混沌连混沌修士也是不存在的,混沌之道正是要有只需在约束之下才能在世间存在,所以混沌修士本身既是依靠大混沌,同时也是对抗大混沌的一员。


    在知晓了这些后,他们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些应对之法,在谢过仇司议后,便就与之拜别,随后按事先约定,来到了玄浑天与林廷执、戴廷执二人会面。


    双方见过礼后,林廷执道:“两位回来的正是时候,不知二位可能推算出那些可能为混沌道法所亲近的修士么?”


    崇廷执回道:“我等勉力一试,只是需要一些准备,两位且容我三日。”


    林廷执郑重道:“两位所需物事,尽管开口,林某会为两位尽力备妥。”


    钟廷执、崇廷执二人执有一礼,便下去准备,三日之后,二人便正式开始了推算。


    整个过程很是顺利,推算下来,天夏本土及三十余处世域都是有所牵扯,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不过有的地方他们能够明确指出是哪些人,而有的地方,他们只能指出一个大致的方位,那就涉及到一大片区域了。


    当然目前他们只是关注入道的修道人,因为混沌道法便再是与某人合契,若其不入道,那也是没有可能修成的。就算当日仇司议挑选了罗钟出来,也要先向其教授各种修道知识,不然没可能往后修持了。


    需先有修道的土壤,然而混沌道法才有可能从中蕴生出来。


    这般只要盯着那些修道宗派就可以了,若是范围进一步缩小,那么只需盯着宗派之中那些资质杰出的修士便是。


    那些修行岁月长远之人就算沾染了大混沌,也只是可能成为混沌怪物,也不是说这类怪物就不需要提防了,但总的来说处理起来容易的多。


    不过当把所有推算出来的结果集中到一起时,四位廷执发现了一桩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的事情,凡是推算得来的地点,里面玄修的人数俱是多过真修,最差也是持平,这说明混沌道法极可能会从玄修之中诞生。


    其实这也是说得通的,因为玄章玄修因为种种原因,可能会选择借助大混沌来增加自己的力量,而一入浑章,若没有坚定的道心,偏向大混沌的时日也就不远了,要是再被一些有心人引导,其中有一些人迈入混沌之道中也就不奇怪了。


    崇廷执看到这些,向着钟廷执传声言道:“果然玄修挨近大混沌,我等以为之担忧仍是出现了。”


    钟廷执暗自摇头道:“就算无有玄修,结果也是一般。元夏俱是真修,莫非他们就无惧于此了么?只是玄修侵染较为容易罢了,其实这般我等监察起来反而容易了。”


    就在四人在此商议应对此事时,外面有报,说是长孙廷执来访。林廷执道:“快请。”他又对三人道:“长孙廷执此来,不定对此番事机有所助益。”


    过了一会儿,长孙廷执走入殿中,与几人各自见礼后,便所了来意,道:“长孙回去谋思许久,觉得或可以造一人出来用以修习混沌之法。”


    崇廷执有些诧异,道:“如此果真有用么?”


    生造一人当是不难,在场之人谁都能做到,更别说长孙廷执这等擅长神异之法的修士了,不过就算这样,这人在层次上也无可能越过长孙廷执的,先天就绝了前路了,如何有可能获得混沌道法的青睐?


    虽然大混沌之下,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要以此去赌混沌万一之变,那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到最后可能一无所获。


    钟廷执沉吟道:“长孙廷执的意思,这个人修习此道,或许不是为了承继此道,而是为了能加入此中,以便埋下一个楔子。”


    长孙廷执道:“是。此道纯凭阻拦,那是拦不住的。既然拦不住,外面有了监察,内部也当备上一手。”


    林廷执听明白了,因为混沌道法的特性,修炼此道之人很可能会相互吸引的,这样的话,有一个可为他们制束的人进入混沌道修之中,那十分有利于他们加深此道变化的掌握。


    如此一来,对着混沌道法侵染,他们就构建起了一张内外齐布的严密大网,只要你一露头,就在我眼皮底下,你若,那么我就将你打压下去。


    虽然按照他们所知道的情况看,大混沌的侵染是除不尽的,可是他们只需拖延下去就好,只要拖至道争决出胜负之后,那么就没有问题。


    他精神一振,道:“好!这般我就与诸位将此番计较再细致拟定一番,再是呈给玄廷及诸位执摄知悉!”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空灵复得


    玄廷很快就收到了林廷执等人详细呈报,陈首执看过之后,与诸廷执再次做了一番商量,就通过了此议。


    现在时日还长,他们没想过能够彻底杜绝大混沌入侵,可先把这个谋划施行下去,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以后可以再慢慢调整。


    道理上说,能够承载混沌道法之人除灭不尽的,天道引入混沌之后,便自留在了那里,你就算选走了所有的适应修持此法的弟子,也会有新的适合修炼此道之人诞生出来,甚至可能从本有的浑章修士中转变。


    不过玄廷也没想过能够完全阻止此事情。


    最关键的是将对方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有所变化,那么立刻可以做出反应。


    再说玄尊层次的修道人才会造成足够大的危害,所以有些就一算腌臜还沉在水面之下,他们也可以的暂时容忍的。


    金庭净水之上,张御这里也是收到了玄廷呈告。


    一般情形下,下层的事情是不必呈报上层,上层也不会代替下层去做什么具体的决断。可是混沌大道不同以往,要真有人得以成就,那是真有可能通达上境的。而天夏又是上下一体,那自就要加以过问了。


    张御伸手一拿,从天道之中抽取来了一缕气机,这里竟是略微带着一丝秽浊。近来这种种变化,意味着大混沌也同样注重下层了,这当也是为应对道争做的准备。


    大混沌固然没有自我意识,可这却是大混沌在顺应道争之下的选择,可以看做是两条水流裹挟,使得攀附在两者之上,并与之盘根错节的一切,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的跟着往这个方向走了。


    他五指一握,将那些秽浊完全捏碎,既然今他主持了天夏上层,那么就要一定带领天夏取得那最终之胜!

    清穹上层,易常道宫之内。


    长孙廷执站在台座之上,他的面前是一尊琉璃玉柱,内中光气翻涌,有光华闪烁,似演阴阳之变。


    可以见到,里间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生成了出来。其从虚无之中诞生,仅仅在十数呼吸之内,便成长为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孩童,他在飞速生长之中,差不多又是一刻过去,便就成为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他紧闭着双眸,四肢放松,如今水中般漂浮在了那里,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化较多,似在做着什么丰富的梦境。


    想要将一个人顷刻间塑造出来对玄尊根本不是问题,但单纯如此,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每一个人有着自己所拥有的经历,有着自己的喜怒悲欢,当这些都是具备,才算得上一个真正的有着自我,且有血有肉的人。


    长孙廷执只是这个人造主,只是负责让其来此世上,但是世上的一切见闻,却需其自身去经历,所以他并没有去刻意拿捏其人的忆识,而是将一个世域的照影投照入了其中,让其在红尘之中打滚,一如在世间十余年的初历。


    或许有人认为这一切都非真实,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都是源自于认知和判断,在玄尊这等手段之下,这些经历都可以算是真的。


    至于那些经历具体是怎么变化的,他并没有去干涉。若是处处插手,那塑造的痕迹就太严重了。


    这般下来会是如何变化,连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就是为了能使其快速成长为一个人,不过一些该是赋予的他也是给了,比如此人的资质是在他理解的范围最上等,一开始是会拥有比常人更快的修行速度。


    今次也算一个尝试,他想看看其人在混沌道法的影响下会去到哪一步,还容易观察到这个人的在修行混沌道法之中的各种利弊。若是支撑不了,有那变化为混沌怪物的迹象,那他就会及时出手处理了,下来再造一具也是容易。


    不过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念一转,伸手一指,却又是向里添加了一些别的东西,随后静静的看着。


    再是过了一会儿,那琉璃玉璧倏然消失,唯有那一个少年人还站在那里,他紧闭的双目睁了开来,见到了长孙廷执,十分自然的双手一抱,对着座上恭恭敬敬一礼,道:“弟子李复缘见过老师,此番多谢老师之赐。”


    在他的记忆中,他乃是一个自小被长孙廷执收入门下的弟子,只是那时候一直在下界的道场凤湘岭修行,与两个名义上的师侄一起修行,后来两个师侄听从调遣,去了其余世域传道,只是留下他一人。


    这时老师允许他去到上层灵池濯洗,用以提升资质,而如今结束,他自感身躯轻灵,好似浑身上下有使不尽的法力。


    长孙廷执淡淡道:“清穹上层不是你久留之地,你既已得洗练,便当归去下界了。”


    “是……”


    李复缘虽然很想再向老师请教,可记忆之中也就是一年见这位老师一面,每次见到也说不了几句话。虽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可他也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了。


    一名神人值司这时走了上来,揖礼相请道:“小郎,请吧。”


    李复缘十分不舍的最座上再是揖礼一拜,道:“老师,弟子走了。”


    长孙廷执只是静静看着他。


    李复缘借了一驾飞舟自上层而下,很快回到了凤湘岭的竹林道观之中,这里景致仍是与以往一般,一草一木看着都是十分熟悉,但偏又有一种陌生之感。


    他只以为是离开久了,才生如此之感触,但细细想来,距离去到上层不过过去数月而已,他暗自失笑,道:“李复缘,李复缘啊,你怎么也学得人世间那些人那般多愁善感了。”


    他走入道观之内,本待回自己的舍中修持,可是走了几步,忽见朱漆大柱之上有金色符箓闪烁,这是道观之内的禁制符箓,只是这几个他却似没见过。


    他暗道:“莫非是我那两个师侄留下的?”


    念头转着,他伸手一挥,那金色符箓一闪,眼前景物移动,却是来到了一间宽敞的书房之内。


    挂起的帷幔中间,可见一方矮脚长案,上面除了镇纸笔架等物,黑红软垫之上,还摆放着一支青玉长笛,红丝穗子由案沿垂落下来,而挂着下面的坠玉则残缺了半块。


    在长笛旁边,还有一只满是裂纹的面具,仅只能遮住上半边脸庞,只是看着薄如蝉翼。


    看去这书房早就在这道观之内了,只是现在才是显露,他很好奇这处早先是何人所有,他那两个师侄虽然年岁比他大的多,可一个老实憨厚,一个灵慧内秀,都不像是摆弄这些物事的人。


    他走到案后,伸手去拿那面具,正要拿起的时候,上面忽然有声传出,道:“你回来了。”他不禁把手一缩,看了看那个面具,问道:“你是何物?”


    那面具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是了,你还未曾觉醒前世,还不认得我。”


    “前世?”


    李复缘追问了一句,“你是我说前世?”


    那面具却是不吭声了。


    李复缘这时不再客气,将之一把那了起来,问道:“你方才是说我之前世?”可问了两句,这面具却不肯说话,他于是晃了晃,又拍打了几下。


    “别拍了,别拍了,”那面具忍不住出声,道:“我这满身残破,着实经不起小郎摧残了。”


    李复缘道:“行啊,你把方才的话说清楚。”


    面具道:“此话我说不得,也实不该我来言,小郎若要想知晓,去旁处那个匣子里翻找,自有你想要知晓的东西。”


    李复缘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他虽是年纪小,可也不是没有防备心的,要是在别的地方,那么一定会是起疑,可是这里,乃是他自小成长修持之地,两位师侄也在此长久修炼,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目光四顾,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漆木匣子,由于阵禁一直在运转之故,自然没有积灰蛛网之类的东西。便就伸手一拿,将此摄入手中,开了匣盖一看,见里面摆有一卷玉册,还有许多码放整齐的书函。


    他拿起这些书信拆开看了,发现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一些修道人寄来的,其中多数都是预祝一位“白秀道兄”某战得胜,不过“白秀道兄”约战的却不知是何人,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一般,居然没有一个提及此事。


    他问道:“白秀何人?”


    面具语声复杂道:“小郎那两位师侄的老师。”


    “原来如此。”


    李复缘恍然,他记得曾问两位师侄的师长,不过这两人都不曾说,他便不知晓,这时他又去拿起那玉册,那似乎是功法一类的东西。


    “你准备好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那面具却又再次出声。


    李复缘莫名其妙道:“什么准备好了么?”


    那面具叹道:“如果我是你,在未曾准备好之前不会去拿那卷道册,这可要承受承负的,你好不容易得此一世,何必再沾。”


    李复缘似是想到了什么,默然片刻,道:“你几次说我之前世,我前世与我这位师兄可有什么关系么?”


    那面具幽幽道:“你莫非还不明白么?祖师这么多年未曾收弟子的,可为何收你入门?还不是因为……嗯,你的前世就是这里的主人啊。”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气落浑沉


    李复缘心情有些复杂,他听出来面具所说的意思了。他心下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那一个人,可理智告诉他,自己之所以能拜在老师门下,应当与此不无关系。


    他思绪飘忽的想了一会儿后,终于回过神来,试着问道:“我师兄……他后来去了哪里?最后是怎么样的?”


    那面具却是不愿意说了,道:“这你最好不要知道。”


    李复缘道:“为什么?”


    那面具又不吭声了。


    李复缘本来看了这些就觉得十分烦躁,见他不配合,顿时心下生火,一把将面具抄了起来,作势欲打,道:“你说就说清楚,总是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的,我真想捶你。”


    面具有些慌了,道:“莫捶,莫捶,我说就是了。”


    他赶紧说道:“那些书信你也看过了,是你,咳,你那师兄应邀赴战,与人斗法,最后不敌那位对手,因此身故,这些见到的,就是你那师兄生前所留最后一些书信了。”


    说着,他又小声嘀咕道:“唉,你上一世做事,冷静多智,胸有城府,哪会有这么浮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李复缘不理他的抱怨,只是怔怔出神,他隐约知道这个师兄的,只是两位师侄都不愿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若这真是自己的上一世,自己在这里,就已经说明结局了。一时间,他心中滋味实是复杂难明、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问道:“那个我,我师兄是如何战败的,与他斗法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面具道:“这个么……我亦不知。”


    李复缘不满道:“你怎么会不知晓,你不要骗我,你不是想挨捶了?”


    那面具忙不迭道:“我是真不知。”


    李复缘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去刨根问底,而是拿起那个玉册,道:“那你方才说得那个承负又是什么意思?”


    面具支支吾吾道:“我说了么,我没说。”


    李复缘呵了一声,他作势就要将那个道册打开,那面具无奈道:“行了,行了,我告诉你。


    那是你上一世留下的,是你那时候无意之中寻来的一卷至道宝卷,只是那时候你早已拜在了祖师门下,所以没有再修行此法,引为遗憾。


    后来斗战之前,你认为敌方强横,自己未必一定可胜,而那个时候,双方必然是有一方要倒下的,你认为自己有一定可能回不来,故而留下了一封书信,托人带去了祖师处。


    你思忖万一不成,败于敌手的话,可能无法脱身,就求祖师许你转世之身,回来修行这门功法,再是与那人决一胜负。”


    李复缘看了看手中的玉册,道:“就是这是那卷道册么,可为什么师兄不是将此传给自己的弟子呢?”


    那面具道:“还有什么原因,是因为他们资质不够呗,以他们两个人的能耐,就算再练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可能是那个大敌的对手,你上一世的功行,距离玄尊之境也就一步之遥,可偏就是在此之前断了上道之前,可惜,可惜。”


    李复缘听了这些,心情复杂莫名,他稍稍定神,故作自然道:“所以我这道册能修习?”


    那面具语声微妙道:“你的资质不比前身差,不过你可想好了,你一旦修习了此法,那就需承继前身之承负,说来前身承负与你本没有关系,你若走祖师安排的那一条道路,也一样能修成上法,成就玄尊,没必要去走这条路了。”


    李复缘问道:“接了此承负就是要了结前身之恩怨?”


    那面具道:“就是如此。”


    李复缘吸了口气,道:“那……那个敌人是谁?”


    那面具小心言道:“那个对手具体是谁,我真是不知晓,只知此人功行通天,如今在天夏也是位高权重,不是好招惹的,你还是别去想这些了。”


    李复缘追问道:“那老师怎么说?老师是廷执,莫非也不问此事么?”


    那面具道:“祖师还能说什么?你那前世,是败落在公平斗战之下,祖师怎么可能过问?再说以那人如今身份,恐怕已是不在祖师之下了,好似祖师也对他颇是忌惮,所以我才让你想清楚啊。


    你现在也不可能是那个人对手的。再说你前一世是前一世,此一世是一世,那人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何必自己去找那烦恼呢?”


    李复缘撇了他一眼,道:“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怂恿我?”


    那面具喊冤道:“胡说!没有的事,你感觉错了!”


    李复缘想了想,将匣子合上,拿起面具往外走,几步之后,他又回来将那青玉长笛拿了起来。这才走了出去。


    他一直走到了道观外,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将匣子和面具诸物放在了一边。其实他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的,心中满是矛盾与烦躁,既是怕承担起过去的责任,又怕面对那些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喃喃道:“复缘、复缘,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老师所取,只是不知道原来的意思是什么,现在一切都是说得通了。


    不过想了一会儿之后,他旋又振奋起来。就算这一切是如此,上一世是上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个,他稍微好过了一些。


    他望着道观外的竹林,还有那潺潺流动的溪流,心中块垒似乎移去了一些。


    看了一会儿后,他又忽然想了一事,拿起那面具,问道:“对了,我师兄是因为什么和那个人斗法的?”


    面具道:“可能为了道。”


    李复缘疑惑道:“为了道?可能?”


    那面具道:“具体我也不知晓,你那要问,还不如问祖师去。”


    李复缘见他这回真不像虚言,倒也没有再逼迫他,而是往后仰躺了下来,用手臂在后枕着,道:“你说我此世修行能到什么境界?”


    那面具道:“玄尊极有希望。”


    李复缘道:“那你说那时候我能和那个人决一高下了么?”


    那面具语气肯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李复缘倒是有些不服气了。


    那面具道:“你资质至多和前世一般,连前世那般掌握了天时地利情况下都胜不得那人,你就是再上,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如今那一位也不是以前可比了,你没那个希望了,除非……”


    李复缘接道:“除非我修行那一卷道册,对么?”


    那面具道:“是的,”


    李复缘沉默了一会儿,一把将道册拿了过来,道:“你是说我那前身想修行,那是因为修行了老师给予的功法后就无法转换功行了?”


    “是如此。”


    李复缘道:“好,既然我功行还未选定,以后就我选这个道册了。”


    那面具见他态度发生了转变,有些诧异,小心道:“你可想好了?”


    李复缘道:“我想好了,算是完前身一个遗憾吧,再说,有更高的功法摆在眼前,就是因为不愿面对前身之承负,因此视而不见。那我以后遇到更多阻碍时,那又当如何面对呢?

    现在斗不过那人,等我练成之后再去斗就好了,那个人可以成为我路上的阻障,也是我心中之目标。”


    那面具道:“你虽然决定了,可还是要禀告祖师一声的。”


    李复缘摇头道:“不必了,我能在这里见到你,还拿到个道册,老师一定是知道了。这应该是老师给我的选择。”


    那面具嘀咕道:“这回你倒是聪明了。”


    李复缘一把抓住道册,将之拿了起来,面具语声中带着几分期待和警惕,最后提醒道:“这一步走下去,可就不能回头了。”


    李复缘认真道:“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我自己。”说着,那将一那卷道册打了开来。


    元夏世域之内,罗钟回到了黑镜之中,将这个宝器的权柄接了过来,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候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他此时想想,却也是一阵心悸,若是那个擅长推算之人趁着他离开的时候算出这一点,忽然过来攻击,那么极可能黑镜就会被击破,导致失去这宝器,里面的弟子可能都要失去。


    没了弟子还能再找,宝器若是失去,他可就难以存生在此了。


    只是元夏没用动作,很可能就是那一位没再参与推算了。


    他想来那一次针对自己的行动只有一次非常准确,很可能那人推算了一次,因为之后就没有再针对他了,但是此人的存在,仍是让如芒在背。


    最好是尽快让自己的弟子拥有足够的力量,免得自己再一个人单打独斗。


    他看了看两名弟子,到了元神这个层次后,就需要利用更高层次修道人的正序之力对抗混沌之力了了,每一个修炼混沌道法的人都是逃不掉这等过程的,所以侵染别道修士也是必要的一环。


    这必然会和现世修道人走上对抗之路。


    要排斥此事,除非真的能靠自身之能对抗大混沌,他想象不出何等人物能做到这点,至少他做不到。


    就在他打算下一步时,心中忽然生出一阵没来由的感应,不觉看向天夏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道:“看来又要多上一个同道了。”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混机未起时


    长孙廷执站在易常道宫之内,神情淡淡的看着下方李复缘的种种举动。


    他已是对着玄廷报知了眼下的情况,目前也不止他一个在观察着下方。


    修行混沌道法之人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一旦李复缘修炼有成,那么下来便有修行混沌道法的人出现,其人便能有所察觉。


    按照看过混沌道册的仇司议的说法,应该是功行越高,感应的范围越大,那么只要功行到了上层,那不但可以率先抢占混沌道法的一部分气运,也可以通过其来了解到其余道行在其之下的修道人。


    为了确保当中不出现意外,这个弟子全程在他的察看之下,若是稍有偏向混沌怪物的迹象,那么立时便会出手将之杀灭。


    竹林道观之内,李复缘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是什么,他起初是朝着超越前世的目标去的,胸中也满是自信,不过才刚刚开始修行,就觉得有无数扰动纷至沓来,好像有无数杂声和破碎光线在自己面前胡乱飞舞。


    这弄得他是心浮气躁,怎么也定不下心来。


    其实这也仅仅只是入门后的第一关,若是修士不能适应,就那很难顺利迈去更上层,整个过程将会变得异常之艰难。混沌道法有许多信息其实并不是从道册上面来的,而恰恰是通过大混沌的侵扰来帮助人入道的。


    但真正适应了其实未必是好事,意味着你对混沌之气开始习以为常,然后就会越来越是向大混沌偏移过去,一不小心就会彻底守不住自身,随时有可能成为一头混沌怪物。


    所以通常修炼此道,既不能太过偏移,又不能太坚守。


    在罗钟那里,至少还会对弟子说清楚这等事,但在他这里,可没有人和他来说这些,看去只能自己摸索。


    这等时候,他自己感觉不妥,没有强行继续,心下一动,拿起了那面具,说了修炼之中的难题,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面具道:“此事不外两条路,顺、逆二途,修行不外如是,若是想要容易过关,那还是挑选顺途便好……”


    李复缘听到这里,断然道:“我选另一条!”


    他到底是一个少年人,还是有着一股执拗劲的,况且修道本是逆反寻常之命理,他却不自信自己对抗不了。


    再说了,他不成也就是他前世不成,那除了给自己丢脸,还给前世丢脸。一丢丢两张脸,他可接受不了这个。


    故是接下来,他硬扛着大混沌的侵扰往下修持。


    只是他不愿接受混沌侵染,这个难处显然就不会消失,而会一直这么下去,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而且修炼者功法若无所进步还好,若是进步下去,侵染只会越来越重,干扰也越来越大,这么硬挺下去,迟早会被逼疯。


    在如此修炼十多日后,李复缘已是一脸憔悴,不得已停了两日,吞服了一些丹液才是缓过来。不过他也是觉出来,这么下去不成,自己是挺不过去的,但是自己不行,却是可以找东西替自己分担的。


    他这个想法没错,罗钟采取的方式,就是通过侵染修为高深的修道人,让其在抵抗大混沌的时候顺带帮助自己。侵扰不是目的,通过侵扰完成自己的修行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在天夏当然是不可能做这等事的,所以李复缘想到的是借助阵器来修持。现在天夏也有了元夏的技艺,这种集阵法、法器于一体的宝器运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可说各方面都没有短板。现在多数配发给了前沿斗战的修士。


    也就是他为廷执的门人,一些东西可以随意给予,当然此只是明面上的理由,长孙廷执希望他能在此道之上坚持长久一些,自是不会在这些地方苛待,能给的都会给他。


    李复缘用此试了下来,发现果然好受好多了,不过他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阵器面对那些声光侵染的时候,原本效用也是开始逐渐减弱,似乎再这么下去,扛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去原来先该有的作用。


    而这差不多才是修炼了一个月,他不禁咋舌,一个月一件阵器,他可承受不起,况且他的功行要是随之加深,那岂不是要更多?

    不过现在他已是停不下来了。


    因为他的功法已经是入门了。现在转修其他,除非将前面一切推倒重来,不过打散功行以后再度从头修持,对修道人必然是有所阻碍的,极可能再有达不到原先所应有的高度,所以他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了。


    要说有多后悔他倒是没有,只是对困难的预计还不足,他本来就是一个初入道途的弟子,阅历还没有多少。不过他到底也是修道人,有着修道人的坚韧。他知道世上很少事情是一开始就不难的,遇到难处就要想办法克服,要是一见就退缩,那许多事都不用做了。


    如今他身上一共只有两件阵器,余下一件用于赶路飞遁,还能兼顾防身,按照两位师侄的说法,至少可以用到元神照影之境,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舍弃。


    那么可不可以借助阵法呢?

    比如灵妙玄境?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住在那里了,只有那些道途无望,年寿已高,又不愿与尘世牵扯太多的真修才安住在里面,那里面有大量的阵禁阵法,都是那时候天夏进入此世之后布下的,多数都是用来防备外敌的。


    实际上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阵禁了,要是自己得到允许,或许可以借此修行。


    想到这里,他行至供奉长案之前,对着上面牌位拜了一拜,道:‘老师,弟子修行遇到了难处……”


    他将自己所遭受的困难说了下,又提出了自己所想出的解决办法。待一枝香点完,他抬起头来,见案台之上不知什么落下了一块牌符。


    他心下一喜,知是老师准许了。


    他伸手拿起牌符,立刻收拾行囊,将那面具和长笛都是塞了进去,随后出了道观,直赴青阳上洲的灵妙玄境而去。


    清穹上层,崇廷执看者李复缘的举动,隔着琉璃玉璧对长孙廷执道:“长孙道兄任由他去灵妙玄境,不怕此处玄境遭受侵扰么?”


    长孙廷执淡淡道:“与其让他在外修持,不如让他待在那里面,以他的功行,现如今还不会有多少混沌之气侵染,就算这一处灵妙玄境崩塌,再立一处就是,比起整个天夏的利益,这点付出是值得的。”


    崇廷执知道他说得是对的,但是这么一处自天夏入世以来就立成灵妙玄境就这么毁了,他也是甚感惋惜。


    此刻他下意识想推算一下,不过意念一起,又被他压下了。在与仇司议谈过之后,知晓混沌变化无尽,越是推算,越可能导致变化增多,所以放任变化最好的。


    他看着李复缘进入灵妙玄境,暗道:“且观后续吧。”


    元夏,元上殿后殿。


    兰司议再一次来到穆司议这里。


    因为看着又一年轮转之期将近,两殿也能料到罗钟和天夏可能会相互配合,故而这回再来请求穆司议,推算此人之行迹。


    哪怕无法抓住,也要将其驱赶至外,或者迫其退至天夏,不让他在天夏进攻的时候从内部干扰到他们。


    穆司议叹道:“上回已是对兰司议说过,穆某在此事之上只推算一次,兰司议也是应允了。”


    兰司议看了看他,知道这事没办法强迫,便道:“穆司议,这回我们无需推算此人真正行踪,只需要你替我们找出那些混沌之气落处便好,需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元夏覆灭,谁又能安稳修持呢?”


    穆司议清楚这里用意,罗钟能在元夏遁走不停,主要是靠那些混沌之气,只要找出并将之尽数摧灭,那么就有一定可能截住其人,至不济也能将之逼走,不使其人给他们添乱。


    可不管用意怎么样,哪怕只是间接,都是利用推算出来的结果对付此人,他不适合再出面,否则承负反复纠缠,便就再也无法理清了。


    他缓缓道:“推算之事,非我退却,我先前既是为了两殿推算过了一回,无法再得算准,不过若只是此事,穆某可以推荐几人,兰司议可去找寻他们吧,这几人联手,当能办到此事。”说着,他便将几人的名讳说出。


    兰司议听了之后,发现都是自己从未知悉之人,便谨慎问道:“莫非这几位都是上三世的能手么?”


    穆司议道:“正是。”


    兰司议看了看他,这位居然知道上三世内擅长推算之人,这是两殿都不见得了解的事,纵然彼此都是擅长推算一道,这两殿与上三世向来不怎么直接往来,这位又是如何知悉这些的?

    他以往就觉得这位有些高深莫测,现在看来,却更是让人吃不透了。


    他沉吟一下,道:“兰某去找这几位,他们愿意出来推算么?”


    穆司议道:“就说是穆某推荐,他们会答应的。”


    兰司议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既然穆司议这么说,兰某就不再叨扰穆司议了,告辞了。”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下争急用迫


    兰司议按照穆司议所推荐的人选一一寻了过去。


    他认为上三世的人是不太好说话的,他的身份在其余世道或许十分有用,可是在上三世这里,也仅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见面相邀之时,这些人对他的态度颇为冷淡,不过当听闻推荐之人乃是穆司议后,这些人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竟是无一例外没有再推辞,而是一个个爽快答应下来。


    兰司议试着寻探缘由,但是这些人都是口风甚紧,一个都不曾泄露半分,见此他也没再细问,只是回去之后,如实将此事告知了万道人。


    万道人现在不在意这些,他只要这些人能够帮助上殿达成目的就好,这些人是什么想法他并不关心,只是道:“既然他们答应了,那么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开始推算了。”


    兰司议应下,他正要离开之时,万道人又是问了一句:“还有你那些事可是妥当了么?”


    兰司议略作迟疑,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封名册,递过去道:“这是目前愿意跟随我等司议,也是他们立下的名印。”


    万道人伸手一摄,取了过来,上面虽留名印,不过此辈许诺的皆是维护元夏正序,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说辞,但如此其实也是足够了。


    他看过之后,便是将此收了起来,道:“做得不错,只是轮转之期将至,可先不动,待应付过天夏再说。”


    兰司议道了一声是。他退下来后,思忖片刻,不觉摇了摇头。


    万道人自归来之后,性情与原来完全不同了,有些时候他也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不过现在能如何呢?


    这位现在主持上殿大局,他也只能跟着其人脚步走下去了。


    回至前殿后,他招呼那些上三世修道人,请这几位进行推算。好在这些人也存了早些做完事早些了结的心思,故而很是配合,当中也未有什么波折,随着推算,很快就找到了那一缕缕分布在元夏世域内的混沌之气。


    兰司议也是抓紧时机,立刻派遣出得力人手还有运转镇道之宝,对着这些混沌之气进行清剿。


    正携黑镜遁走的罗钟立时察觉到了不对,他一路跳遁,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留下一缕混沌之气,元夏的清理速度根本赶不上。可现在,那一缕缕的混沌之气清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消失,这看去是要将他剿杀的迹象。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来任何围剿,看去仅仅只是针对那些混沌之气。


    这回他也是琢磨过味了,这应该是元夏想要逼他离开。


    这个方法确实很管用,而且压迫感十足。若是他继续待着不动,且没有任何混沌之气可得挪转,那么元夏一旦开始真的围剿,那极可能真的赢来困杀之局。


    所以他只能走。


    但是有个问题,他自己可以走,那些寻常弟子也能带着一起走,可是两名到达元神层次的弟子,却带不走了,莫非扔在在这里么?

    那就违背他的原意了。要不是为了传道,他又何必回到这里来?


    那该如何破解此招?


    若是自己不离开,硬扛到底,那是没有出路的。那么只有将黑镜交给那两名元神层次的弟子了,自己先行遁避了。


    想到这里,他便把那两名弟子叫了过来,将如今情势说了下,并道:“为师若走,你们还有活路,因为元夏要是直接针对你们,打你们打杀,那为师反而会更无顾忌,而为师若是不走,那就极可能一网成擒。”


    其中一名弟子大声道:“请老师先行离开,万不能因我等而拖累老师。”另一名弟子也是点头。


    罗钟摇头道:“不是你们拖累之故,按照为师的安排,是要在下一次轮转之期时带你们侵染几人过来修持的,现在没有安排好,反而提前让元夏找到了破绽,这是为师之过。”


    那名弟子道:“是弟子无能,使得老师因为弟子之故陷此窘境。”


    罗钟肃然道:“这些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为了不出现意外,为师这便会离开,并会在天夏那处露出些行迹,好让元夏知我之意,黑镜就先交由你们主御,你们法力不够,就轮流运使,一直撑到我回来为止。”


    两名弟子都是肃声称是。


    罗钟交代好好,便心意一转,利用此前留下的混沌之气来到了天夏禁阵之中,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林廷执身影出现在此,他执有一礼,道:“林廷执有礼。”


    林廷执道:“记得上次当已是和尊驾谈论过攻袭元夏之事,尊驾此来,莫非还有其他事么?”


    罗钟叹道:“罗某恐怕难以履约了。”


    林廷执倒不意外,看了看他,道:“看来元夏也是对尊驾动手了?”


    罗钟道:“正是如此,可就算罗某无法在元夏内部掀动变乱,却也可在正面进攻之中出一份力。”


    顿了下,他又言道:“贵方放心,我知贵方对大混沌不喜,故这回不是要和贵方联手,我之一应举动皆由我一人完成,与诸位无关,就算遇险,也不必诸位来救。”


    林廷执道:“我会向诸位同道说明此事的。”


    罗钟再是一礼,道:“那就谢过林廷执了。


    林廷执回到了阵中,与武廷执言道:“一如预料,元夏在轮转之期没有容忍其存身在域内,而是提前将他驱赶了出来。只此人倒仍是愿意与我一同进攻元夏。”


    武廷执道:“此人不可信任,现在只是他势弱,所以需要我们这里可以容忍他。当安排人手盯着。”


    林廷执点头应下,又道:“此人也是知晓这一点,所以提出了斗战时不必顾及他的建言。”


    武廷执道:“他也知晓,混沌之道与我现世终究是有冲突的,如今只是暂时妥协。”


    林廷执叹了一声,道:“混沌侵染无可避免,界内界外,看来从此要多事了。”


    武廷执道:“一切不驯俱皆镇压就是。”他沉声道:“如今诸位廷执的修为正在逐渐追赶上来,我们在镇道之宝上大体已是不弱元夏,这一场道争武某深信我天夏必可胜,无论对手是元夏,亦或是大混沌!”


    林廷执点了点头,不仅仅是诸位廷执,如今许多被挑选出来的修士在充沛的仙实和玄粮的支持下,一年可当十年之用,百载即为千年。而元夏无所增长,整体实力只会越打越弱。


    其实对抗了这么久,他们并不怕单独面对元夏,反而内部才是需要值得警惕所在。内部不稳,则一切不稳。而大混沌恰恰就是能从内部掀起变乱的隐患,所以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元上殿内,兰司议一直在关注域内动静,而不久之前,又得到了一个推算,从结果看那人似乎不在元夏域内了,不过仍有一股力量被滞留了下来。


    根本那几名道人的判断,极可能是其人留下的侍从弟子。


    当下有人提出建言,是否要趁势将这些弟子一并剿杀了,若是成功,那么或能将这些混沌污秽清理干净。


    兰司议想了想,却是没有选择这么做。


    他知道罗钟手中是有着一件镇道宝器的,其只一人的话,只要元夏域内有混沌之气,那是能从半觉仙中穿渡往来的,除非把真余道人也是拦在外面,否则这是没有指望的,而真余道人恰恰又是拦不住的。


    这回他们主要是为了不使罗钟在内部捣乱,与其灭杀这些没有什么价值的弟子,还不如留下这些人。逞一时之快,非但不能对敌人造成损失,反而还会让其更为疯狂,毕竟这么些时日来,此人几乎没什么动静。


    就在他这么想时,忽然一封传讯飞来,他认出是万道人那里传来的,拿至手中,心神入内一察,见了此中内容后,不由愕然,随即紧紧皱起眉头。


    同一时刻,元空上层,自镇压霍衡以来,元一天宫及金庭双方都是保持着各安一方的态势,看去就如以往一般。


    到现在为止,承继先天五太之位的,依旧只得蒙蚕道人一人,不过元一天宫自上次质问被反驳回去之后,再也未来催促过,但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结束,只是道争还未到最后时刻,元一天宫暂时还忍耐的住。


    张御这些时日以来,除了偶尔关注下层,便是以御中之力为引导,牵引清穹之气对抗大混沌,直至后者受得一定约束后,再是调拨至高之力与之碰撞,以便从中取拿能够对抗元一天宫的“至上之气”。


    不过试了多次下来,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果。


    他很有耐心,至上之气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


    并且在推动至高之力与大混沌碰撞的时候,他还需有所防备,不令至高在此过程中有获得智识的可能。


    只是之前一切如他所想,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变化,可是近来时日,他敏锐发觉至高之中竟一些灵明蕴生的迹象。虽仅仅只是迹象,可在上层,万事只要有一个开端,那么就有无数可能往后延伸出来。


    他见到之后,仅仅只是拦截是不够的,还需将他兆生的根源找寻出来,于是动作停了下来,心中一转念,会是近来混沌变化所导致的么?


    他略作思忖,又是抬头看向元一天宫所在,亦或是那里有了什么变动?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避在事先


    元上殿内,兰司议在原地迈步来去,万道人要他直接去剿灭那混沌修士留下的弟子,而且一个都不能留。


    他却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这会导致元夏再添一个莫大的敌人。


    据他观察,那个浑沌修士的目的目前看来没有那么疯狂,其过去至多只是针对一些修道人的假身,实际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可以说是比较克制了。


    以其人之能力,要是放开手脚,可不止能做这么多事,那为何要将之逼得对方不得不与他们拼杀呢?尤其是在与天夏敌对的情况下。


    至于那些掳掠去的人种,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想了下,决定再去与万道人讨论一下此事,尽量阻止此事。


    故他直接来到了殿中见到了万道人,并道:“万司议,方才的传书在下收到了,只是在下认为,这个时候,如此处置并不怎么妥当。”


    万道人缓缓转过身,深沉的目光看向他,兰司议不禁心中微微一跳。


    过了一会儿,万司议才道:“如此是可能导致此人与我彻底撕破脸面。可现在此人的危害并不大,那只是目前如此,不要以为一个污浊尚小就不以为然,待扩散开来,那时候想再动手祛除就无有那么容易了。”


    兰司议道:“在下并不是认为此人没有威胁,而是现在不适合动此人,我与天夏争斗在即,没有必要在轮转之期前动手,现在不是上好时机。”


    万道人没有与他争辩,只是沉声道:“此是谕令。”


    兰司议暗叹了一声,执有一礼,道:“是。”


    万道人道:“下去吧。”


    兰司议又是一礼,就走出去了。


    万道人目注他离开,口中道:“段司议。”


    语声落下不久,段司议就从偏殿之中走了出来,执礼道:“万司议有何吩咐?”


    万道人道:“如果兰司议不动手,就由你去处理此事。”


    段司议笑了笑,道:“段某遵谕。”


    兰司议回到前殿之后,他考虑了一下,他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不当做此事。


    不过明着抗命也不妥,司议之间,纵然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划分,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万道人也动不了他,可万司议是主持上殿大局之人,如是他不理睬此令,那么就再也得不到信任,下一个接替之人就未必会是他了。


    这里处置方式也是简单,他可以照着万道人的吩咐去做,但只需找不到就是了,对方遁逃迅快,找不到也是非常合理的。


    于是他立刻安排下去,于是整整十多天时间,都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他准备这么拖延下去的时候,段司议却是寻了过来,并拿出一枚符信,面上玩味道:“兰司议,万司议对你处置之事无有任何进展非常不满,故让我来接替此事,下来此事便与你无关了。”


    兰司议心下一沉,他想过万道人可能会让人接替自己,可为什么会是段司议?在他推断之中,这一位极可能是站在上层那些人一边,并且准备搅乱元夏天序的。


    可是现在……


    他理了下思绪,冷静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由段司议你来继续了。”他回转身,对着那些上三世到来的道人道:‘诸位,你们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可以回转了。”


    “谁说结束了?”


    段司议神情一变,上前一步,道:“诸位,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几名负责推算的道人对视几眼,都是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冷眼看着,有些人眼神中带些许机巧。有些人则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两殿之间内讧,居然能当面见识到,这一次来的不亏。


    段司议转过身来,对着兰司议指责道:“兰司议,你知道在做什么么?你如此所为,我怀疑你与混沌修士有所勾结!”


    兰司议表情丝毫变动也没有,道:“这些话段司议你觉得诸位司议会信么?”


    段司议冷笑一声,道:“若不如此,你为何百般维护那些人?”


    兰司议没有去解释理由,他不信对方想不明白,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段司议,你太急了。”说完之后,他直接踏步离去,边走边言道:“你要如何便如何吧。这里之事下来就交由你来处置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心中甚至一阵轻松,此后事情与他无关了,这一次万道人违背命令,下一次也用不着再跟随在此人身边,因为他并不看好这一位与上层的争斗。


    万道人是被天地真环唤回来后没有更多的路可选择了,可他还有的选择。


    段司议见他离去,便看向那些上三世的修道人,语声客气道:“诸位,还要劳烦你们推算一下那混沌修士巢穴所在。”


    那几位道人却是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段司议,对不住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段司议忙道:“兰司议说得话已是不作数了。”


    答话那名道人看了看他,淡淡一笑,那意思是你的话就作数了?你又是什么人,能够来命令我们?


    这时又有一名道人出声道:“并非我们不配合,而是来的时候我们就与兰司议说好了,只是负责推算那些混沌之气落处,其余事机不归我等管,方才已经没有了混沌之气,照理我们已改离开,考虑到两殿事机还未完成,出于道义,我们还可以再停留一日,贵方要做什么抓紧去做,过后就恕我等概不奉陪了。”


    段司议听了之后,心下暗恼,但面上他还保持着和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还需依靠这些人,并且上三世的人对待两殿之人也是一贯如此,既然要此辈出力,那就只能态度暂且摆低一点。


    故他一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吩咐过后,他离开此间,这时他的一名亲信族人凑到了近处,道:“叔祖,侄孙方才已是问过了,只靠这些人特是不成的,他们的确只是推算混沌之气落处,而现在混沌之气几乎被清剿干净了,就算他们留下也只是起到防备的作用,可靠此辈是抓不到那人老巢说了在的。”


    段司议冷声道:“看来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那亲信族人道:“侄孙已是问清楚了,这些人此前是请教了那位穆司议,借了这位的名头才让这些人愿意帮忙。


    段司议略作思索,道:“穆司议,我知道他。你去把他请过来,让他替我们把那个所在推算出来。”


    亲信族人道:“可是这位不太好打交道,先前兰司议去请,也没有能请动,据说他们还有约定,不再去打扰此人了。”


    段司议冷笑一声,道:“客气一点才称他是穆司议,也不过是一个退位司议罢了,有什么资格与我两殿讨价还价?请他是给他脸面,不给又如何?你去把他给唤过来。”


    亲信族人道:“是。”又道:“只是侄孙需要一道谕令,毕竟这位乃是求全上真。”


    穆司议的推算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人乃是一位是求全修道人,这才是其人立身的依仗,所以前面兰司议才对他那般客气,不得不好言好语的相商。


    段司议将手中那一枚万道人给予的信符甩给了族人,关照道:“且拿去,必须把人给我请来。速去速回。”


    那亲信族人一把接过,执礼之后,就往后殿这里来,然而来到了穆司议日常修行之地,却没有找到其人,不觉向守殿弟子问道:“穆司议人在何处?”


    那弟子恭敬回道:“穆司议受邀,去了上三世某处上真那里作客,至今未归。”


    那段姓族人神情一变,道:“上三世,穆司议走了多久了?”


    那弟子道:“自上回兰司议来过之后,穆司议便就离开了。”


    段姓族人一听,放弃了原来追回的想法,只是他却还不肯放弃,继续问道:“穆司议所去的又是上三世中的哪一处世道?”


    那弟子摇头道:“这就不知了,在下只是两殿派驻在此的执役,穆司议具体行踪也不会对在下交代啊。”


    段姓族人见状无奈,只得转了回来,并将此如实告知段司议。


    “去了上三世?”


    段司议脸色冷了下来。


    若是穆司议去了那里,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上三世之人可以丝毫不理会两殿谕令,只要拒之不见,他也无从进入。


    而且穆司议是退位司议,失去了两殿的权柄,但同样两殿的规矩也约束不到他了。


    想到其人在兰司议离开后就直接去了那里,那说不定是靠着推算之能知悉了自己可能会涉及一些麻烦,所以直接离开了。


    看来此人推算之能比此前所想更为高明。可是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只是现在既然指望不上此人,那只有另寻办法了。


    他吩咐道:“给我把两殿所有能推算的修道人都是喊上,一起推算那处巢穴之所在!我却不信了,找不到那混沌修士,莫非还算不到其人的弟子么?”


    他命令一下,上下两殿擅长推算的修道人全数被集中到了一处。事实证明,这些人推算之能也是不弱,终究他们要推算已不是到达了求全层次的罗钟,而是两个元神层次的弟子。


    黑镜固然能够为这二人提供一时之遮掩,可是两个人的法力不足以全程推动,当中必须交替轮换,这交替的一瞬间,就有一个空隙出现,而擅长推算之人恰恰是最擅长于抓空隙的,故是没多久就找到了二人大致方位。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驱浊引变至


    段司议在大致确定了黑镜的遁避路线之后,当下朝着所在方位派遣出了足够的人手上去围剿。


    黑镜能挪转起来,是依靠到处分布的混沌之气,现在没有了这些,黑镜可作遁行的去处不难找寻出来,在布置完成后,剿杀这些余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罗钟两名弟子此刻正在挪转之中,他们记着罗钟的交待,不要停顿在一地,一定要保持时时刻刻的遁行。


    本来许多天过去,他们见没有人来继续针对他们,以为被罗钟料对了,两殿不准备对付他们。


    可是就在他们再一次交替驾驭宝器的时候,忽然虚空一阵涟漪翻动,一驾驾金舟凭空跳遁出,出现在了他们行经的路线之上,并隐隐呈现出一股包围之势。


    两人不由大吃一惊,知晓不对,急忙调整了一下,并不惜一切代价催动法力,从包围圈中突了出去。


    然而这只是开始,那些飞舟在抓到了他们的行踪后,就牢牢吊在了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但一旦他们有缓顿下来的趋势,就立刻飞快靠上,这使得他们不得不飞快拉开距离。


    两人知道这是元夏之人故意消耗自己的法力,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他们也试图将黑镜之中的混沌怪物放了出去,使之成为可以来回挪遁的目标。


    可这一切都没有用,混沌怪物方才出现,就被参与围攻的修士给镇压了回去。随后被元夏天序之力消弭逐尽。


    他们放出了上百个混沌怪物,都没能让元夏追缴的人手顿下哪怕片刻,两人于是知道他们是没可能甩脱对方了。


    其中一名弟子道:“师弟,我们应该是逃不了了,只是还有那么多师弟在黑镜之中,我们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被剿灭。”


    另一名弟子脸色苍白道:“师兄,那该怎么办?”


    那师兄咬牙道:“我们将黑镜与诸位师弟送去老师处,我们留下来与追袭之人决一死战。大不了归回大混沌。”


    另一人知道此回必无幸理,那还不如与敌一搏,咬牙道:“就在此与他们拼了。”


    两人下定决心之后,也不给自己留后路了,直接将黑镜甩脱了出去,这件宝器离了他们驾驭自然向着罗钟那里回归,连带里面的诸位弟子也会一并归去。而两人直接开始借取大混沌之力。


    他们两个修炼混沌道法之人借取混沌之力时,远不是那些平常修道人堕入大混沌可比,随着源源不断的混沌之力灌入进来,修为节节攀升,滚滚浑沉之气飞速蔓延,虚空之中似乎多出了无法容纳诸有的两团沉黯。


    他们两个人也是因为远超自身驾驭之力,使得修为向上之路不曾停下,很快就变成了两头前所未见的混沌怪物。


    此时虚空之中有一道金光落下,段司议出现在了某一驾金舟之内,他看见这幅景象,却是面露不屑,立刻利用司议权柄运使元夏天序,将两人扩散开来的混沌之气限制住。


    本来他还想调用镇道之宝将那一面脱离开来的黑镜拦阻下来,不过才起这个念头,那黑镜便就消失不见了,不由哼了一声,只是转过来头专注镇压这两个混沌怪物。


    罗钟这两个弟子就算变化再了得,只要没有突破上层之境,那么在镇道之宝的威能之下仍旧是不可能给元夏一行人带来半点威胁的。


    随着元夏的镇道之宝一个个闪烁起来,便有一道道宝光向着两人所在照定下来,两人很快就烈日之下的残雪般逐渐消融化去。


    与此同时,罗钟正坐在天夏阵内,不过他心中还是想着元夏那里,眼神满是幽光,现在就看元夏那边的选择了,是不是会对他那些弟子出手,这也决定了他下来的作为。


    在最开始的十几天时间里,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动静,他觉得元夏在方面还是有所收敛的。


    可是自方才开始,他便察觉到了一阵阵警兆袭来。


    忽然他心神有感,伸手一招,便将那黑镜从虚空之中拿了过来,同时从其中所藏的弟子那里了解到了一切,那两个弟子因知无法脱身,所以留下断后,唯有这些平日资质较差的弟子,因为功行不够,所以被送了过来,反而躲过了一劫。


    可是这些弟子哪可能和两名弟子相比?这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可能突破到上境,最后也不过是变作混沌怪物的下场,这其实是说明,他之前的努力完全白费了。


    他神情阴沉下来,真当他是软泥捏的么?

    原本他对元夏、天夏其实没什么偏向,只是因为他出身在元夏,而元夏那里更易找到搜寻弟子的机会,所以先在元夏动手。


    可是现在他对元夏深恨无比,决定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将之摧毁了去。


    但是现在他无法转挪去元夏了,因为那里的混沌之气已是全部被清理了,想要进入,只能从正面渡去了。


    那唯有等到元夏、天夏再度开战,才有机会从半觉仙前渡过而不至于遭到围攻。


    他思索了良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吸了口气,对着外间言道:“我要见林廷执。”


    禁制之外并无动静,可他知道有人会把他的话带出去的。果然,等了没有多久,林廷执从禁制之外走了进来,肃容言道:“尊驾有什么话要对林某交待么?”


    罗钟道:“我之前留在元夏的弟子被元夏打杀了,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做任何错失,所有的错都是我犯下的,然而结果却由他们来承担,我不想谈论公平与否,我只知,此后元夏便是我之大敌!”


    他看着林廷执道:“我可以向贵方郑重起誓,以后不会再向贵方有任何侵染大混沌的举动,亦不会主动做出任何有损天夏利益之事。”


    林廷执也是认真起来,道:“那么尊驾需要什么?”


    罗钟缓缓道:“我只需要贵方为我提供一个稳固的后方,我的弟子可以在贵方阵中安置,如此能够我便放心攻袭元夏,从元夏找回我之前失去的东西。”


    他见林廷执没有说话,又是加上了一筹码,他郑重道:“若有必要,我或是可以帮助你们攻破那座挡在那里的半觉仙!”


    林廷执听到这话,也是微微动容,道:“尊驾准备如何做?”


    罗钟沉声道:“我之镇道之宝虽无攻伐之能,但却有办法污秽宝器,给我一点时间,我只要积蓄足够多的混沌之力,还有人与我一同驾驭此宝,我不难做到这点。若是贵方不信,我一样可以立誓。”


    林廷执沉默不言,这是在与玄廷诸位廷执沟通,罗钟也是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道:“我们可以允许尊驾和尊驾的弟子在此有一个立足之地,但是与之前一样,不得出的这片禁阵,未经我等允许,也不得主动与阵外之人交谈。”


    罗钟爽快应下道:“可以。”


    林廷执没有继续那个侵染半觉仙的话题,这个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可以决定下来的,他需要与众廷执进行更多的讨论。他道:“尊驾,过些时日,我等会再来寻你的。”说完之后,执有一礼,便即离开了。


    罗钟待他离去,便将黑镜一照,里面有一道浑浊光芒涌出,随后一个个弟子出现在了此间,见到他站在面前,都是俯身下拜,口称:“拜见老师。”


    罗钟道:“今后你们且留在此处修行。”


    众弟子都是应声下来。


    罗钟看了看这些弟子,摇了摇头,只眼下来看,这些没有一个能到达他的期望的,也没有人能承继道法,此辈之存在,也就是能证明他曾经为此努力过。


    不过大混沌满是变数,谁又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呢?所以不到最后,他也不会随意抛却这些弟子。


    林廷执回到大阵中枢之后,武廷执及诸廷执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迎上诸位廷执的目光,他道:“关于污秽半觉仙之事,应该不假,其人也愿意在我等决定之后立下誓言。”


    邓廷执道:“要是真能做到,那么我与元夏的决战也就近前眼前了,说话那大混沌还真是一大变数。”


    钟廷执道:“没那么容易,从其人话中可看出,他也需要更多的准备时日,所以不会在近段视线。而涉及到道争结果的事,若是真正发动,天机也是会在之前出现极大变动的。”


    邓廷执道:“那不是正好么?让我们有更多时日做准备,而且不管如何,这是有可能做到的。那么利用一下此辈也无不可。”


    他们敢于接纳,就是因为这里依旧是在元夏的世域之内,便是爆发混沌侵扰,也不会牵扯到天夏去。不过这是最为极端情形了,为了保持对元夏的迫压,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这片经营了许久的阵势的。


    玉素廷执却是出声道:“我依旧那个意思,打破半觉仙的办法不应当由除我之外的人来掌握,特别对方还是一个混沌修士。”


    戴廷执道:“固然不能把破除之希望放在此人身上,可让他试一试也无妨,元夏的暗藏的杀招应当不少,有这个人为我分担一些,也是可以的。”


    接下来各位廷执皆是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各人见解不一,难有定论。于是武廷执道:“此事先不忙着定下,诸位廷执可将自身意见送至首执处,等待首执裁定。”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扰空为报怨


    陈首执没多久就收到了诸位廷执送来讯传,也看到了诸位廷执的意见。


    其实他并不介意在破杀半觉仙时借用额外的力量,因为拥有这等力量虽然是别人,可决定是否使用这等力量的则是他们。


    而且没有了天夏,只是罗钟一个人也破坏不了半觉仙。这方面他也一样需要天夏。


    区别在于,罗钟是为了自己的弟子,为了自身私利,而他们则需要为整个天夏,为诸世生灵存续考虑。


    所以他们是会按照自身所定下的大略逐步向前推进的,并不会因为某一个条件的成熟,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形下突然发动。


    天夏才刚刚开始扶持众修的策略,一应的准备还没有完成,决战的时机还未到完全成熟的时候。若是一开始,在张御还在的时候突破半觉仙,那或许可以一口作气打进去。


    可现在张御已成上境大能,无法干涉下境具体事机,所以他们就算能够突破,也必须要在突破之后有所作为,否则突破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自己的意见告知了诸廷执,并同意可以先与罗钟定约,允许他在天夏阵势之中立足。但这一切只是暂时的,与大混沌的决胜可以不在眼下发生,那必然是要进行的。


    诸廷执在得了陈首执的回讯之后,便由林廷执再次寻到罗钟,并承诺道:“我等同意了尊驾之建言,尊驾可以立誓了。”


    罗钟在接过了天夏方面的誓书之后,便毫不犹豫在上面以自身道法立下了誓言。做完此事,他也是放心许多,并道:“为示诚意,我可再附赠贵方一个消息。”


    林廷执道:“不知什么消息?”


    罗钟道:“贵方若是看过混沌道册,当是明白,凡我入混沌道法之人,彼此都是有所感应的,若我感应的不差,贵方世域之中当是有人成功修习混沌道法了,而且此感应若有若无,此人应该功行不深,此刻还未变化成为混沌怪物,贵方或许该当留意。”


    林廷执心下一动,长孙廷执的计划他当然是知道的,罗钟所言,应该就是长孙廷执那位弟子了,这么看来,罗钟给予的消息还算是十分准确的。


    他自不会透漏这些,只道:“多谢尊驾了,不知尊驾对此事可有什么建言么?”


    罗钟道:“此事容易,我可以将我手中这件镇道之宝借与你们使用,此宝一出,自能将此人收入进来,此后这人可归我管束,这般你们也可以去一烦恼。”


    他认为这个弟子能在无人教导的情形下主动入道,直到现在还没有偏移入大混沌,这是非常难得的人才,要是能够直接吸纳过来,由自己教导,那么或许就能多一个共研混沌大道的同道了。


    与此同时,还能帮天夏拿取掉一个祸患,赢得天夏的信任,这可谓一举两得。


    林廷执当然是不会那个弟子交给罗钟的,道:“尊驾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此事乃我天夏之事,我天夏自会处置妥当。”


    罗钟只以为是天夏不让他的黑镜进入天夏,这也可以理解,因为他只要一入天夏,就有痕迹留下了,远不如把自己困在这里更稳妥。


    只是错过这么一个人才,他略感有些可惜。


    他知此事勉强不来,说得太多天夏反会认为他别有用心,故道:“既如此,我便不多事了,不过在大混沌侵扰之上,我自认知悉不少,贵方若有什么处置不了的事,都可来询问罗某,罗某愿意相助。”


    林廷执行有一礼,便就告辞离开了,不过他也是发现,从罗钟的态度上看去,长孙廷执所塑造的那个人,表现当是出乎意料的好。这样他回去之后,当是提醒长孙廷执,要对此名弟子多多有所留意。


    而元夏这一边,段司议在把罗钟两名弟子彻底剿杀之后,又把周围空域清理了一遍,在确定域内再也没有任何混沌之气留下后,便就回到至万道人处复命。


    万道人得他回报后,便道:“段司议,往后你就负责处置下殿之内诸般事宜。”这些事原先一向是由兰司议处置的,只是现在这位与他步调不一致,那么自是拿取掉其权柄了。


    段司议心满意足,执礼道:“交给段某便好。”


    不过他这个人十分记仇,并没有忘记让他无功而返的穆司议,于是又言:“本来段某这一次打算去请穆司议出面,请他帮忙推算的,这样事情做起来更为省力,然而这位似是算到我要去找到,所以早早避去了上三世。”


    他冷笑一声,“若是这位不知道还罢了,可现在明明推算了,却还主动退避,分明就是不愿意为我两殿出力,像这等人不能放任,否则所有人有样学样,两殿以后如何能做事?”


    万道人沉声道:“穆司议是求全修道人,如今正值我元夏面对天夏危急时刻,的确不该避在外间,而应该继续为两殿效命。”


    段司议道:“只是此人若是一直躲在上三世中不出来,我等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穆司议不是执拿权柄的司议,早已是退位了,他要去哪里,谁也管不到他,所以就算这位在上三世内躲上个几百年都是可以的。


    最麻烦的还是这位会推算,你就算有什么针对这位的举动,那立刻会被这位感应到,从而提前避过,让你无功而返。


    一般手段是对付不了这等人的,故他言道:“此人必定也是站在上层那一边,不肯出力维护元夏正序,万司议,待我们复还正序,这等人都该一体清除。”


    万道人看了看他,颌首道:“理当如此。”


    段司议得了这个回复,心中更是满意了。


    万道人则道:“段司议,还有一事,那混沌寄身每载都会来此索要三名合意弟子,此事本是由兰司议负责,现在就交由你了。”


    段司议对这个事情其实不感兴趣,并且他也没有与混沌寄身打交道的心思,道:“此事段某早就想问了,为何要容忍那混沌寄身呢?既然清剿了那个混沌修士,此寄身也该一视同仁,不予理睬才是。”


    万道人沉声道:“混沌寄身不似混沌修士,只要大混沌存在,就难以消杀,此辈愿意与我讲规矩,那么就和其讲规矩,与天夏又一载对抗就在眼前,不要节外生枝。”


    段司议勉强同意下来,道:“也罢,此事段某就勉为其难做了。”


    又是两月转过,又一次轮转之期临近,天夏阵中正在积极做着准备,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元夏利用平常时候不断进袭,以此消耗天夏的实力,可天夏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尤其在知道可能有突破半觉仙的方式之后,不管最后是不是决定用此法,他们都要设法在此之前尽量削弱元夏的斗战潜力。


    禁阵之内,罗钟他凝视着元夏方向,这一月以来他都是如此。等待着两家碰撞之时,他会再度杀入元夏域内,这一回,出于对于元夏的报复,他将会不吝任何手段,而不再是有所保留。


    再是等了十多天,天夏这边随着一阵阵磬钟响起,无数灵光大潮自阵中升起,化作星海银河,向着元夏阵中压去。


    而元夏那边亦是针锋相对,同样声势浩大的灿烂星流迸发出来,入目所见的整个虚空似乎都被此等光气所填满。


    罗钟看着虚空之中对着的各类阵器飞舟,天中的镇道之宝亦是彼此纠缠,便是站了起来,默一运转,便祭动黑镜,霎时挪转到了元夏阵前。


    他只是看了一眼,对此间毫无兴趣,直接越过去了,因为他知道这里都是修士假身,杀伤再多对于元夏也是不痛不痒,要动就要从元夏内部下手。


    他凭着镇道之宝的遁避作用,一路从双方交锋所在冲至后方,又从半觉仙屏障之上越遁过去,他早就知晓,只是单个人遁落,他是不会遭受多少阻拦的,只是此处能进不能出,那就容易给元夏截断退路,被困杀在内。


    但他有混沌之气提供转挪,所以无惧这些,且元夏若不动用镇道之宝,也别想拿他怎么样,所以此刻毫无顾忌冲入进来。随后一个挪遁,直奔那些豢养人种的所在而去。


    这一回他目标明确,借着镇道之宝很快来到目标所在,随后将黑镜祭起,其所经过之处,整个地星及上面的人种全数掳掠了去。


    他的动作可谓极快,一收了百余座地星之后,元夏方面才是发现了动静,两殿在察觉到他的身份后,哪可能容许一个混沌修士存在自己后方,也是及时派遣出围剿之人。


    罗钟冷笑一声,现在大部分的镇道之宝都被天夏拖住了,哪怕这些参与围剿的都是求全道人,对他的威胁也是不大,不过继续收取人种已是不成了,但他第一个目的已经到达了,当下起黑镜一转,霎时又回到了天夏阵禁之内。


    他一转黑镜,此中所有人种都被从里放了出来,也就是这处禁制大小随意,不然可容纳不了这许多人。


    他关照诸位弟子看管好这些人种。自己一摆袖,又一次往元夏遁去。这回却是直接瞄准了半觉仙,他冷冷看着那道屏障,此番若不能从元夏身上撕开一条伤口,他是不会罢手的。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击障穿重空


    大阵前沿,向司议收到了来自后方的传报,说是内部遭遇了混沌修士的袭扰。


    虽然一些下层人种的消失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某种意义上,那些人种却是算得上是下殿存在的根基了。


    这完完全全是下殿的损失。


    尽管他不认为在下一个五百年,这些人种能够给他们提供什么帮助,可并不妨碍他对此施加评判。


    他道:“上殿之过却要我下殿承受损失,呵,上殿这次当真惹出一个大麻烦。”


    身旁弟子道:“所幸那混沌修士突袭的只是几处人种所在,我下殿并未损及太多。”


    向司议笑了笑,道:“两殿应该庆幸此人突袭的只是这几处,这人可是手持镇道宝器的,若是这回不是对准了这些人种,而是奔向某一个世道而去,那么我等能够保得住么?”


    那弟子一想,却是摇头。现在天夏与他们展开对峙,只凭两殿的话,他们是抽不出力量去解决内患的。而且向司议的确不是信口开河,罗钟先前可是有过进攻常英世道的前例的。


    他果断说道:“司议,那个混沌修士既然是上殿负责围剿的,且也是上殿未能将此事后续清除干净,那么这个事情上殿就应该继续负责到底,若是因为此事使得我与天夏的对抗落在下风,那么此事之责全在上殿!”


    向司议笑着点首道:“正是这个道理,你回两殿一趟,将方才这番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三位大司议。”


    那弟子躬身领命,道:“是。弟子这便前往。”


    向司议对于上殿弄出一处并不意外,他知道上殿不似下殿,颇有一些人想要维护住元夏之正序,甚至还做着与上面同享终道的美梦。


    有些人明明与他们站在一处,其实也只是暂时妥协,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但万道人这种不同,其人被天地真环转回来的,早已没有了上进的希望了,那么有很大理由不与他们站到一起的。像这样的,既然有机会,那自是要设法打压的。


    只是在这么想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浮现出一阵警兆,不由看去对面虚空。


    此时此刻,罗钟正在往半觉仙挺进,他对天夏说过黑镜有污秽之能,可以配合天夏诸多镇道之宝一起突破半觉仙,这并非虚语,虽然天夏没答应此事,可却也没有阻止他这么做。


    故是决定这回直接对此镇道之宝下手,让元夏真真切切的感到痛楚,要是元夏内部因此互相指摘,那他十分乐意看到那些攻击他弟子的那些人担上罪责。


    片刻之后,他已是越过大阵,来到了半觉仙的近处。在这里兜转片刻之后,他没再迟疑,直接将黑镜取了出来。


    此前他收运了诸多混沌之气在这其中,但只依靠这些还不足以攻破前方屏障,这些混沌之气只是引子而已,只要沾染上那半觉仙,自能凭此引入足够多的大混沌之力。


    他心中默念数句法诀之后,便将黑镜往半觉仙上方一掷,这一次黑镜并没有直接穿渡过去,而竟是直接没入了其中。


    最开始这遮蔽半天的屏障没有丝毫反应,但是很快,剧烈的气机变动在上面反应了出来,与此同时,天夏、元夏双方斗战之人都是看到了一个震撼人心的奇景。


    那一面明亮的天幕之上,仿佛有一点墨水沉入了一团纯澈白光之内,并缓缓向外晕染开来,虽然有一股力量在遏制着这团黑污的扩散,可是远望过去,原本混成一体,坚不可破的半觉仙上好似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林廷执在阵中看到了这一点,立刻对武廷执道:“那位没有通传我等,就动用了此等手段。”


    武廷执道:“本来我等也未约束于他,他也未答应此前不用此法,不过趁这个机会,可看一看元夏还有多少杀招藏着未曾动用。”


    他下令道:“通传各方,立刻令诸人往那汇聚,做出突破之势,但不必要真的突破,只以杀伤元夏实力为主。”


    林廷执肃然称是。


    随着上面谕令传下,很快,天夏立时摆出了一副要从半觉仙被污秽的地方进行突破的势头来。


    这一下引得元夏这里大为紧张,不管天夏是不是真的能从此间突破,可是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阻拦,当然不能任由天夏肆无忌惮的行事。


    向司议看了几眼,笑了一笑,他不难判断出,天夏是不可能就此突破的,至少眼下还不可能,先不说半觉仙还没有被真正打破,就算是缺了几块,天夏方面出于谨慎,也不可能跟随大混沌的打开的缺口进去,对面还不至于冒这个险。


    但他却十分乐于配合一下,而且眼下他也不可能有第二种做法,于是也是传令,让所有人上去,不惜一切代价堵住这个缺口。


    于是下来的战局,双方围绕着这个缺口不停攻杀。表面上看去,双方几乎将两边阵势的所有力量都是投入进来,而半觉仙上的缺口也在不停扩大。


    这样程度的破坏,连上三世的求全道人都是被惊动了,此中一些人的确是想看到元夏天序被搅乱,从而出现自己上进的机会,可是他们并不想被天夏直接打进来。


    故是上三世中也是立刻有人出面,各自参与到催动镇道之宝的阵列中,用以压制并驱逐半觉仙上的混沌之气。


    没有多久,那一团黑色气烟似被一圈细细金光所包围,并逐渐往里收拢,肉眼可见这个巨大的缺口正在逐渐缩小。


    天夏阵中,武廷执看到那个缺口飞快被修补了起来,尽管大混沌之力仍旧在不停往里侵染,可是其颓势已显,且没有更多的混沌之气涌入进去,那么被驱逐消弭已经是必然之事了。


    他也是神情沉凝,元夏这回表现出来的力量还是远超预计,事实证明,元夏真正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这与他们之前做所的推测是一样的。


    林廷执也是神情凝肃道:“元夏还有不少人,不少力量没有揭示出来,看来还不到与之决胜之期。”


    邓廷执亦道:“我等本也没有想着这个时候就与元夏决出胜负,料到元夏深藏不露,今次也算见识到了。”


    戴廷执道:“元夏内部一直有人在有意无意配合我等行事,这也导致元夏力不能致一。但是他们也明显不愿意这层屏障就此被突破。”


    众廷执十分清楚,元夏内部应该有一些人想要图谋上境,所以纵容他们留在这里,使得天序久久不的复原。


    但是他们从不指望靠着这些人,要击破元夏,终究还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假使天夏自身不够强势,对方随时可能反过来将他们压回去,想要覆灭元夏,所能依靠的,只有天夏自身的力量!


    罗钟见到半觉仙上的污秽被驱逐,整个宝器正在恢复原状,他倒也并不失望,这一次若能打疼元夏最好,要是不成,就当是一个尝试了。


    左右这回他不过积蓄了一个多月混沌之气,下一次那就会是一整年的积蓄了,而若这还是不成,那么他可用更多年去积蓄力量,十年,数十年,上百年!他却不信,那么多的混沌之气倾覆上去,元夏还能挡得住!


    半觉仙的修复,也是使得元夏、天夏两边的碰撞缓和下来,虽然对抗还在延续,但明显只是一些消耗战了。


    向司议正身此刻直接来到了两殿之中,来至全司议、过司议二位大司议驻殿之内。


    待见过礼后,他道:“两位司议,这回半觉仙被大混沌所侵染,我两殿为了堵住这处缺口,损失着实不小。


    此事究其根由,还在于万司议对待那混沌修士的态度上采取的策略不当,故而导致本来可以安抚下去的对手转身变成我等之敌手。若是此事不设法解决,到了下一载的轮转之期,此人必会再度出手。


    便不等到那个时候,此人时不时对我元夏来一场突袭,也会使我元夏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防备和损失,向某认为,在这件事上,必须要追究某些人的错处。不然不足以安抚前沿阵势与敌交手一众同道。”


    全司议听了之后,看向一边,道:“过司议,你以为如何?”


    过司议缓缓道:“在此事之上,万司议处置确实有所不当,不如就让他设法解决此事,免得我元夏再遭受无妄损失。”


    “解决此事也当有个期限!”


    随着这一声传来,两人看去,见是越司议从后面走了出来,俱是一礼,道:“越司议有礼。”


    越司议对两人还有一礼,看了看向司议,又看向两人,道:“这件事正主不在,又怎么解决呢?不若把万司议唤了过来,让他自承一个时日,如此也对两殿对抗天夏诸位司议有个交代,两位说是不是?”


    过司议略作沉默,缓缓道:“理应这般。”


    向司议笑了笑,道:“我听说因为此事,上殿曾有过一番争执,而此事也不是一人可以解决的,不若将参与的司议都是唤来如何?”


    越司议道:“可以。”他挥了下手,立时有侍从弟子下去传讯,没有多久,万道人、段司议、还有兰司议三人自外间走了进来。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争过试隐念


    万道人、段司议、兰司议来至几位大司议驾前,待得站定,三人都是对着上座行有一礼。


    三位大司议也是颌首回礼。


    越司议这时看了过司议一眼,意思很明显,你们上殿的事情,便由上殿自己去处理好。


    过司议看向万道人,缓缓道:“万司议,这一次你等剿杀混沌修士,本来是没有错的,但是没能肃清余毒,这却是上殿的过失了。”


    万道人则是望向上方,道:“几位司议,容万某说一句,诸位司议当是知晓大混沌对我元夏之危害的,莫看此前那混沌修士所造成的危害不大,可观其所为,却是在培养弟子,扶持党羽,传播道法。


    等到拥有足够的力量时,那必会对我发动攻势,并且以动摇混沌之力动摇我元夏之天序,难道不该在此辈所造成祸患尚小时清除么?若待其力量更大之时出手,万某怕是届时更为棘手。故万某不认为自身做错了。”


    兰司议在一旁对他所言不以为然,这番语言就是与他辩谈之时所用那一套,可是当时尚且说服不了他,何况此刻面对几位大司议?

    越司议这时一转目,道:“兰司议,你也是两殿司议,听闻伱拒绝了万司议的谕令,可说下你的理由么?”


    兰司议对上郑重一礼,道:“兰某拒绝,那是因为不同意万司议看法,诚然,那些混沌若得成长,的确对我有威胁,可那绝不是数载之内可成的,目前对我也没有太大敌意。


    兰某认为,一个合格的上位之人,当是能够分辨清楚何谓主何谓次,何为轻何为重,清楚知道什么时机出手最为合适,而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只顾眼前之得。


    如今天夏在外占据了我元夏一部分空域,那么我之大敌始终是天夏,其余敌人都是位居其下,那么暂时对我威胁不大之人应该放一放,急着去征讨,而不顾具体事由,那不是一个合格的司议所应该做的事。”


    他这番说辞几乎就是直接指责万司议非是合格上位,然而双方早已形同陌路,万道人身为主持上殿之人,过后一定会设法找他麻烦,既然眼前有机会,那他自是不留丝毫情面。


    越司议点点头,又对段司议道:“段司议,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段司议嗤了一声,道:“我却是不同意兰司议的看法,大混沌擅在变化,说一日一变不为过,我们看到的,只是大混沌愿意让我看到的,趁着我们有能力剿杀的时候剿杀,这莫非是什么过错么?”


    兰司议道:“可是因为此等举动,令我元夏承受了莫大错失,这一点段司议可能承认么?”


    段司议不以为然道:“段某以为这却没什么,怎可因为结果还去怪罪起由?那还做不做事了?


    况且我元夏屏障又不是真被攻破了,且我们也是由此提前知悉了那混沌修士还有这等本事。下来可以提前做好防备,反而避免了往后更大的危害。故是段某认为,万司议之决策,对我元夏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还请几位大司议明察!”


    兰司议毫不退让道:“段司议这话简直自欺欺人,半觉仙这次虽未被攻破,这次得亏不少上三世的求全上真出来挽回此局,若不如此,只靠我等两殿,根本不足以对抗!段司议莫要说,那上三世诸位上真出现也在你之料中!


    明明可以等待时机,给天夏一个厉害手段,现在却是被逼得提前暴露。这里面段司议你们难道没有半分需要承担过错的么?”


    段司议冷笑一声,道:“有何过错?兰司议你说得这般义正辞严,当初为何不竭力阻止我等?或者据理力争呢?你只是撒手不管,后来是段某捡起此事,并且将这股余患剿灭,令其在元夏域内再也不剩分毫,这反倒成了段某与万司议的不是了么?”


    兰司议摇头道:“是非自有公论,错便是错,对便是对,今天几位大司议因何寻到我等?两位莫非不明?段司议你又何必在诸位司议面前费力辩解,化黑为白呢?”


    越、全两位大司议看着两人争辩,并没有对说话,只是淡淡看着。


    过司议则是面无表情。


    其实这件事向司议向着他们提出之后,因为种种缘由,肯定是要有所惩戒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上位司议来说,并不会真正拿人怎么样,只要万道人顺势认错下来,那么他再为其争辩几句,自然可以为其化解。


    可是现在万道人却是任由凭段、兰二人争辩,自己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好像不愿承错,这令他有些不满。


    又过了一会儿,见兰、段两人下来争论越来越是激烈,越司议终于出声道:“好了,两位且住吧。事情我等已是知晓了。”他看向向司议,道:“向司议,此回你是前来状诉之人,此事你如何说?”


    向司议对着他一礼,道:“这两位司议所争,向某也是听明白了,两位也算是各有理由,不过我想问一声段司议,”他转向段司议,“你们在做此事时可曾想过引发的后患么?”


    段司议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不好说不曾想过,只得道:“自然。”


    向司议点头道:“好,自然想过,那么原本是有应对之策了?”


    段司议只好道:“是,只是……”


    向司议不待他继续说,接着道:“既然预料到了后果,那么为何不通传我下殿一声,让我下殿好有个防备呢?”


    他面某无奈之色,“如今我两殿精诚合作,理应互通有无,上殿此举是否有些不顾及大局?


    何况这一次,却是因为上三世出面才得以镇稳局面,这却给了上三世质疑我两殿的机会,质疑我两殿维护之能,这一点上殿可曾预料到了?”


    段司议哼了一声,他心下则是暗骂,打压那混沌修士时我可未曾遮掩,你也在两殿,你会不知晓我们在做什么?装什么不知情?


    越司议看向万道人,道:“万司议,两殿如今是为一体,我等也早是说过,无论上殿还是下殿司议,当是顾全大局,这回你们无论本心如何,在清剿混沌修士之前,对于可能引发的变化怕是有些预估不足。”


    万道人沉声道:“下殿对此并非一无所知,我以为下殿是会有所防范的。”


    向司议坦言道:“向某确实并非全无知晓,但至多只是了解一个大概,细节无从知悉,再说上殿做事,我下殿总不好过来管束探问,问的多了,反而嫌我下殿的手伸得太长。


    不过向某也是承认,这么大的事,此前未有向几位大司议禀告,也唯有再和上殿有过交通,确实是向某失察了。”


    说着,他对着上座再是深躬一礼。


    段司议暗嗤了一声,认为其人装模作样,这看着是认错,实则是意在上殿,若是问其之过,那么自当先问上殿之过了。


    越司议道:“此回乃是上殿定议有瑕,下殿失过在先,万司议,你们既然盯上了混沌修士,那么就应该将其处置到底,不容其再对我元夏有所侵扰,莫非其下次再来犯,还让上三世出来救援,那还要我们两殿做什么?”


    过司议开口道:“万司议,如越司议所言,此事由上殿起,当由上殿终,你可能处置得了那混沌修士么?”


    万道人道:“那混沌修士确为祸害,万某会使一切力量设法剿除,不过单纯凭上殿的力量无法剿除,所以还需要额外的支持。”


    向司议笑了笑,道:“万司议是说,未曾想过怎么剿除这一位,就选择与之就开战了?”


    万道人沉声道:“如果能做到,早就趁着此人在我元夏域内之时便就下手剿灭,也不用等着其人离开了,这是分而击之的策略,万某并不后悔此前之选择。这等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他人不做,便由万某来做。”


    三位大司议看了看他,对他的说辞却是都不满意,过司议更是心下诧异,他并不清楚为何万道人这般强项。


    他出声道:“眼下用人之际,天夏在外,我们不能自毁城墙,先由万司议戴罪立功,处置此事,终究是我元夏之事,两殿能配合便配合。过后若是未曾处理妥当,再是论处。”


    他既如此说,越、全两位大司议也没有再继续追究。越司议道:“先如此吧,诸位可先退下了。”


    万道人一路沉默不言的走了出去,因为半觉仙一事,对于今次之事他早已是想到了,他方才之所以态度强硬,却也是在试探上面那几位。


    他要维护元夏正序,如果两殿没有一个支持他的大司议,甚至所有人想着要破坏元夏天序,那么整个两殿上层就都不值得信任。


    不过今天看下来,过司议看去仍是站在他这一边,对他多般维护,那么这位可能也是与他一般是愿意维护元夏天序的,不过是否真如自己所想,还需看下来之事……


    他即将走出驻殿的时候,一名侍从弟子走了上来,对着他一礼,道:“万司议,过司议有请。”万司议不觉一抬头,沉声道:“前面带路。”


    ……


    ……


  第一百五十章 觉碍问根由


    万道人跟着侍从弟子来到了一处后殿,在门前那弟子停了下来,对他一个躬身。他没有停留,直接走入了进去,在跨过殿门的时候,也是感觉到了阵禁的转挪。


    下一瞬,他出现在了一座光线昏暗的大殿之内,过道两旁矗立着一座座神人雕像,唯有少许光芒如薄纱一般笼在上面,看着古怪且阴沉。


    他对此视若无睹,沿着过道向前走去,来到了尽头处,站在那里的一座神人雕像忽然睁开了双目,似乎活了过来,片刻之间就化变成了一个神采奕奕的俊秀道人,而整个大殿也是由此明亮了起来,仿佛一瞬间洗去了所有阴暗沉晦。


    他也不奇怪,此前与他说话的并不是过司议的正身,眼前这个才是。他一礼之后,道:“见过过司议。”


    过司议凝注在他身上,道:“万司议,你来了,方才为什么这么说?你若是坦承了过失,事机要好办的多,你可知道,要是越司议和全司议执意针对你,我亦不好为你说话。”


    万司议沉声道:“万某只是想看一看,哪些人是愿意维护我元夏正序的。”


    过司议站在那里,沉默良久,才是道:“你太急了,也想太多了。”


    万道人道:“不得不急,不得不想。”


    过司议这时一抬手,将整个驻殿都是封闭了起来,完全隔绝了内外。


    他从座上走了下来,道:“你想做什么,我是知晓的,可你也要知晓,我等面对的是什么,不克制忍耐,就算你我能设法保全,那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譬若今日,我若不维护你,让你戴罪立功,你这主持上殿之位就有可能被挪去,下来你还能做何事?保全自己,才是眼下头等大事,无己则无以宏愿,什么想法都是虚妄。”


    万道人道:“就怕越忍越是不敢动,越忍越是退缩,到得最后便就无法再动。”


    过司议缓缓道:“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要等待时机,没有机会,不可强行去做,大势不是那么好对抗的。”


    万道人道:“若是等不来呢?”


    过司议看着他道:“等不来那就是天意了,也就只能和光同尘了。”


    万道人沉声道:“诸位上境大能当是可以扭转这等变局,过司议,你身为大司议,自能联络上层,为何不将这些告知上层?”


    过司议摇头道:“上层不会理会这些事的,因为无论我等是否维护天序,这都是我等自身之选择,上层若是干涉,那么那就变成上层的意愿了。


    万道人道:“那维持天序,削杀变数,又何尝不是上层之意愿?”


    过司议语含深意道:“你需知晓,最初推动的确由上而下,可为什么削杀变数,攻伐万世是由我等具体来做呢?”


    看着万道人有所思量,他继续道:“因为这是道争的必要过程,上层是不会具体干涉的。这些事,等你成了大司议便就明白了。”


    万道人沉思了一会儿,道:“没有解决之法了么?”


    过司议道:“有,等着。现在你需做的,是解决那个混沌修士,我料他一次不成,还会做第二次,给你一年的时间做准备,我也会给你一些支持,若是做不成,那么也不用谈其余任何事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声逐渐转变得平淡冷漠起来。


    万道人执有一礼道:“万某告退了。”退后几步,转身出去,行走之间,身影在长长过道之中逐渐消散。


    过司议依旧站在台座之上。


    这个时候,全司议从一边走了出来,道:“他应该能够想明白,维护元夏天序与我们这些尚能上进之人没有丝毫好处,就算有些人看重元夏天序,他们也是不会去出力修复的。而他自身已然没有未来可言了,所以必然会站在我等的对立面。”


    过司议道:“现在留着他还有用,让他为我们做事,不是更好么?也能看看谁与他站在一起。”


    全司议道:“那要看紧了,不要让他干涉到我们。”


    过司议道:“只要通传不了上层,那他就什么都做不了的。何况他就算真的想办法通传了上层又能怎样?我方才并未有诓骗他。”


    全司议道:“虽是如此,可若是上层真的不在意天序的折损,也不在意我等之所为,那么道争是有可能失败,上面真是甘愿接受这等结果么?”


    过司议缓缓道:“我不会去妄自揣测上面的想法,若是我等可去到上层,那或许就能明白了。”


    万道人回到了上殿大殿之内,纵然过司议方才表示和在站在同一个立场,可他感觉还有些不对,他觉得过司议不能完全相信。


    他不是没有后招,两殿若是寻不到足够的维护元夏天序的人手,那么他只能从上三世那里去找寻了。今天他在几位大司议那里特意表现出了足够的强硬。这个事肯定是会为上三世一些愿意维护天序的人知晓的。


    他就等着这些人来主动联络自己。


    他却不信,所有的上三世的上层也都是放弃了维护天序。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尝试,若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么他也不会在这一条道走到底,只能过司议所言一般顺从大势了。


    但眼前需得准备那混沌修士,他命人把段司议寻了过来,道:“两殿要我们解决此人,这也符合我等之意愿,我等尽快处置好此事。”


    段司议道:“此人现在应该躲在天夏,若是他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们拿不住他。”


    万道人道:“这个人为何要夺取人种?”


    段司议一琢磨,道:“看去是想传道,我们将他弟子杀绝,他便出手报复,看来他对传法弟子很是看重。”


    万道人道:“天夏就算托庇他,也是不会允许他传道的,为了天夏自身不被侵染,那更不会允许拿取天夏之人,所以只要他还想要传法,那么一定会再来我元夏域内想办法的。”


    段司议道:“有道理。似那些投入混沌道法之人,大多数变成了混沌怪物,他那些弟子,又有多少撑了下来?他迟早是会来的,说不定近日就有会有所动作。”


    万道人道:“段意思,你去集中两殿擅长推算,看哪些人适合传继混沌道法。”


    段司议了然,适合一门道法的人绝不会太多,所以只要他们把这些人找了出来,然后盯着这些之所在,下来只需等着此人上门便可。


    他执有一礼,道:“段某这就去布置。”


    另一边,罗钟此刻已是转回了天夏所在之地,他本以为天夏这里会对他的擅自举动兴师问罪,但结果没有人来找他。


    这就是说明,天夏并不会因为定约之上没有定下之事而来怪责他,且天夏对他的一些举动可能也是有所预判的。


    这样最好,他虽然找天夏合作,可不愿意自己被拘束,天夏不来管这些,也更方便他对元夏下手。


    此前抓来的人种他还没有仔细看过,现在他仔细留意看了下,却是发现这些人种只有一两个可能拥有修行混沌道法的资质。


    对这个结果他也谈不上有多少失望,此前他为找寻到合意弟子,也不知奔波了多少人种地星,现在只是随意抓拿,也不指望能带来什么惊喜。能有一两人已然算不错了。


    他此刻不由得想起此前感应到的,在天夏的自行入道的那一位,至今他还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此人的存在,说明还不曾被大混沌影响偏移了去,资质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他心下暗叹,自己在元夏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偏偏天夏那里却是自行出现了一个奇才。不过不要紧,只要此人再走下去,双方终究会碰面的,现在他不能就此停下来,需要找个时机,再往元夏去一回。


    只是做此事前,他需要有人能为自己推算下,以拿定范围,心道:“看来唯有联络天夏那边,请老师再为我推算一回了。”


    元空所在,清玄道宫之中。


    张御根据连日来观察,可以确定,自己找寻至上之气之举的确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这个干扰当不是元一天宫主动为之,而是元夏在某些方面设下了什么阻碍。


    不过说来也是,元一天宫既然掌握了至上之气,那么是绝对不允许他人也是掌握的,极可能提前将所获取此气的路数都是阻住。


    他曾想过,要是在现有的条件之下元一天宫道争失败,那么元一天宫重开诸有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道争是立足于先天五太自身胜利的前提上的,若无这些,或者取得道争的不是他们自己,那想要其遵守怕是不太可能的。


    要阻止这个结果,天夏这边也必须有维护道争的倚仗。若没有足够的至上之气,就做不了这等事。


    所以找寻此气之路不能停下。


    其实他是能够强行去走的,但那可能会惊动元夏,那么这里不能在不惊动元夏的前提下绕过去呢?


    他寻思了一会儿,要想绕过去,就需明白阻碍自身的根由是什么,只在此闭关是看不出来的。他看向元一天宫方向,既如此,看来要动上一动了。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转亦乘势


    张御面对元一天宫的先手,心中已是有几个思路。


    其一,在是挖掘至上之气的同时,分出一部分精力来运使混沌之力,以此为遮掩,那么可以继续进行自己之事。


    这个方法有一定缺陷,虽然道理上说,无论元一天宫用什么布置,都无可能从大混沌的遮蔽中获取信息,可实际上大混沌怎么变化谁也不知道,在他推动之下,有可能瞒过,可也有可能被发觉,不确定的成分实在太大。


    再是一个,一经使用,那就要一直要用下去,那么直到他达成目的为止,那都要维持这一部分力量的消耗,纵然他不怕消耗,可因此少缺了一部分力量,不利于对抗外敌。


    所以就算要用,也要慎重选择,这个只是暂时的后备考量之一。


    再有一条路么,那是十分明显的摆在那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就是将所有先圣上神俱是斩尽杀绝,破灭诸有,还元空之本来。


    其实这也是寰阳道脉侵夺吞杀之道,表面看去,这几乎是逆反而上的唯一办法了,若用此道,那也不用去管什么遮掩蛰伏了。


    此路看着是能通达终道,可其实是行不通的,不等你做成此事,那就被诸位先圣上神给消杀了,寰阳道脉的下场,自踏上此道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


    他估计这应该元夏是有意留下的,乃是取留有一线生机的意思,十分符合天道变化,可这个生机却同样是一个绝路,为了不使后人占得便宜,倒是算计的明明白白。


    只是转念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动,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当下设法推算了一下,暗道:“我道这个变化这般,若是如此,那到是说得通了。”


    元一天宫虽然留下这一条道,可真正代表这一条道法的寰阳道脉三人已然被他消杀了,虽说道法还在,可意味着这一线天机目前是寻不到了,并在未来的长久变化中也不存在,这不符合天道之变。


    而天道变化之中,这一道无从入世,那么就会以其他道法来填补此中运转之缺,而天道现在的选择,可能就是混沌大道!

    为什么混沌大道以往始终没有出现?


    那就是因为以往上层诸道皆备,下层有元夏天序,从下层到上层,都没有任何挤入进来的机会。


    而现在,下层元夏天序缺裂,上层则吞夺之道退去,那么有了这个缺口,混沌大道就会自动寻隙而入,成为此时天道运转一部。


    这并不是说大混沌屈居天道变化之下了,而是双方力量互相对抗约束之后成就出来的一个道法,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与原本的大混沌是有所区别的。


    这样的话,混沌大道因为没有了真正的压制,那么进入上层也是迟早的事。


    其实自他消夺了寰阳吞夺道法之后,那就注定了有此道兴起,万事万物皆有牵连,以往的平衡打破,那么自会有新的平衡产生。


    张御也是此中隐隐看到了一些可为自身所利用的玄机变化,这个需要过后去印证。


    他眼下考虑的是,若是主动引混沌道法入上境,那么就能打破以往元一天宫所布下的手段,这样不用自己费力去遮掩,也能达成拿取至上之气的目的了。


    只是混沌道法后患无穷,若是自己引入,就需自己去处置后患,自己是否做好了解决的准备?他闭上了双目。


    过了一会儿,又是睁开,维持不变,消杀变数,排斥一切对己不利之事,那是元夏的做法,而不是天夏的做法。也正是他所要对抗的。


    诸般道法变化,皆在大道之下,不能视作唯一,是利是弊,现在难以看到,只能尽量维持有利,消弭不利。有些事,他是必须去做的,有缺有弊,方得除移。他念至此间,便就拿定主意,心中开始思量,具体该是如何推动此事。


    治微世道之中,穆司议正与一名道人谈论推算之道,对面那道人时时点头,看去两人相谈甚欢。


    一番论道下来,那道人问道:“穆司议在这里躲上多久?”


    穆司议回道:“怕是一时半刻出不去了,我若出去,两殿必来寻我,没得又沾染上无数承负。”


    那道人笑道:“我推算下来,我等当还有上进之路可寻,穆司议若是承负已然脱去,那何不试着向上超脱,若得功成,那便无需烦忧此事了。”


    穆司议摇头道:“上进之路看着是有,可是前面两去之人皆得功成,那穆某反而不可上行,若去补满,反得不满,需待有更利天时才可。”


    在上层大能看来,随着上境之人的添加,越往后成就总是越难的,天道变化会来相阻。更别说元夏还有元圣道法横在上面。


    穆司议虽不知道上层之事,但能由推算看来,天道虽然还留有一线余地,可是这余地不能战尽,而自己也不能去做封堵之人。除非这个上进之门能更宽敞一些,那他才会去考虑。


    那道人抚须道:“要等到这机会,怕是很难等到啊。”


    上次有这等异样变动算得上是自有元夏以来唯一所见之剧变了,虽不排除以后还有,可可能短时间内他认为是见不到了。


    穆司议淡定自若道:“只要道争不绝,天序仍缺,那么我等上境还有机会。”


    那道人笑了笑,道:“我与道友都是擅算之人,说来此道便能进,也无你我皆得,我辈之中,当只得一人能去那处。”


    穆司议道:“各凭手段而已,至少你我眼下还是可做那相互论道的同道的。”


    那道人道:“说得是。”


    虽然彼此算是对手,可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排斥穆司议的,反而会亲近其人,因为这位推算之法确属一流,越是交流,自身所得越多,也越是得益,变相使得他得到了更多上进的机会,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未来竞争,那各凭手段本事了,何时走,何时上,都是没有定数的,穆司议所选和他所选之时都有机会,看谁能把握更准了。


    同道竞争,不排除极端一点做法是杀灭对手,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擅长推算之人来说,做此事几乎没可能成功,而主动去为,反而是承认自己不如人,承认有对手在自己无可能上境,若是如此,那趁早绝了此念,不用再去尝试了。


    就在这时,有弟子来报,道:“祖师,外面两殿向我传讯,说是找寻穆司议有事,还盼穆司议速归。”


    那道人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两殿对穆司议颇有成见啊。”


    两殿明明知道找不回去穆司议,却还传递这消息,这分明就是好为未来找穆司议的麻烦立一个借口。


    你知道两殿需要你,你却不露面,你这是何意?分明就是不愿意为两殿出力么!


    穆司议看去一点也不为此忧烦,只道:“且不去管他。”


    那道人好奇道:“穆司议既不往上层去,我这里又待不长久,那迟早是要回两殿去的,到时候又如何呢?莫非还有什么化解方法么?”


    穆司议没有回答。


    那道人笑笑,也没再追问。


    在两人论道结束后,他与穆司议别过,从里走了出来,唤来一名弟子道:“两殿的人都打发回去,别让他们在那里显眼了,就说我上三世的事轮不到两殿来管。”


    那弟子称是。


    那道人关照过后,乘上飞舟,望空而行,一瞬之间,便乘朝暮之变,过千山越万水,最后落在一处位于山坳之内,满是松柏的道场之上。


    道场之上摆了六个蒲团,此刻座上已是坐了四名道人,一座在中,二座在左,三座在右,其中一人见到天中金舟,道:“应上真来了,请安坐。”


    应道人落了下来,与众道见过礼,就在最左侧那一处属于自己的蒲团之上坐定,他看了看右边最末那一个空位,问道:“史上真怎未来?”


    有道人道:“应上真擅算,不若算上一算?”


    应道人摆了摆手,道:“彼此同道,何须算计,我若算他,又惹他不满,还是罢了。”


    诸道人都是一笑,看去气氛颇是和睦。


    坐在中间主位上的那位道人道:“史上真不去管他,我们先是说事,请了诸位来,是因为先前世有变数,那混沌修士出现此间,并隐隐与天夏联手,其有镇道之宝可污秽半觉仙,对我不无威胁,诸位以为,我等是否该插手?”


    有人言道:“征伐之事既然交给两殿,也当由两殿负责到底,我上三世何必多去过问呢?这一次我等出手,既是为了挽救危局,也是为了能让两殿知耻。”


    又有人道:“两殿与天夏数番大战,着实被削弱了不少,而今的力量,守御倒是勉强可以,进取却显不足。唯有那几位大司议出手,才可能压制对面。但是那几位,不说有着自己的心思,便算没有,也会以恪守两殿规矩为由,不去出手。”


    位于应道人对面的,乃是一名白面无须的修道人,此人这时出声道:“那不是挺好,天序缺裂,在座诸位不都有机会了么?”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托法解原障


    白面道人这句话算是光明正大的说要让元夏天序坏去,自己才能得以上进。


    可在座诸道人听他如此说,却都是神色如常。


    换在以往,他们只敢在私底下谈论此事,可是现在却是愈发明目张胆了,因为他们通过分辨,知悉上层定然知晓他们此刻的选择,既然知晓了,那我们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可说出来,并不等于他们对此没有担忧。


    他们其实不怕上层对于下面的干涉,但却是畏惧上层对下面什么都不理会,如此他们实在猜不透上层是如何想的。


    甚至每每想到这件事,都令他们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恐怖感包围己身。


    然而除了继续向上走,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所以越是有这种感觉,越是要加快推动元夏的天序由此崩裂。


    在诸人因这句话平静了有一会儿后,当中那个道人说道:“应道友,此前你在招待那位穆司议么?”


    应道人道:“正是。”


    那名道人道:“这人推算之术与应道友一般,也是十分了得,你们两位当是好好交流才是。”


    应道人笑着应下。


    他知道这是对方想利用他们两人的推算之法,看到合适的上进时机。可莫这等事他连自己都看不透,便是看到了一些迹象,他也是不会告知他人的,不过这点他不用明着说出,让其他人保持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又有人这时出声道:“还是先说一说正题。”


    众人称是。他们这次来,就是有鉴于混沌修士的出现,商量是否要现在就对进行两殿的事务干涉。


    不过五人之中大半认为,两殿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力量,不值得上三世现在就投入。还是应当联合起来向两殿施压,让两殿不再遮遮掩掩,让大司议都是参战。


    这与他们希望天序缺裂并不矛盾。他们希望的是看到元夏天序能一点点崩解,而不是一下崩塌,这样他们谁都得不到好处。


    眼下的局面维持下去是最好的,若是陷入苦战之中,就很难获得去往上境的机会了。


    在商议之际,原空、斗岁世道也是讯传与他们,最后达成一致,上三世当会一同催促两殿,迫使令两殿上层改变原先坐观不动的策略。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引动混沌修士来至上层。


    他目光望向下方,如今混沌道法以罗钟最强,这位算得上是混沌大道主动挑选之人,并且手中还是握有黑镜这件镇道之宝,这个人是最有可能来至上层的。


    只是不同的是,这位需要靠传道解决自身上进的最后一道门关。


    若是不得将混沌道法传下,或者说是培养出一个去到与自己一般境界的同道,从而能够在世间稳住此道,那么其人是没法通达上层的,这也可以算是此人之承负了。


    那么这个人是否可以利用?

    他看了一会儿后,暗自摇首。


    看过了此人之过往,就知并不合适,此人修行之法就是依靠侵扰其余修道人,利用他人的正序之力来抵挡大混沌,在他看来,这是走岔了路。


    尤为重要的是,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可也并不把底下之人的性命当作一回事,除非是入了他的眼,成为他的弟子。


    这样的人从根本上不符合他之意愿,就算来到上层,也只会四处侵扰,说不定他还会设法铲除,所以这个人可以率先排除了。


    那么不用此人,其实还有一个比较容易的办法,那就是投入上境大能之映身,但是他同样不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每一个上境修士都会占据一部分元空,而随着上境大能的增加,每多一个,就意味着天道变数的增加,最后会使得天道高至彻底脱离下层。


    不提这个,每多一个上境大能,都使得大部分上境大能可用的问对的时限在减少之中,所以大能也会主动抗拒有更多的同道成为上境,这是道之所限。


    以前是因为为了对抗元夏上层不得已,现在则是要有所留意,尽量避免了。


    这两个方法不可取,那么目前还剩下一个人选,便是那个长孙廷执的所生造的李复缘了。


    按照一般情况,这个人再怎么修行,也是超不脱长孙廷执的境界,可是大混沌之下,其实一切皆有可能,再说,若有他在背后推动,结果也不是不可改变。


    他看了几眼,有意思的,长孙廷执给了其一个白秀转世之身的身份,当初白秀其实早被他彻底斩杀了,没可能转世的,这其实是取了一缕过往留下的气机,让其有尘世有了牵连,而不算是完全的法塑之身。


    这既是留下一个漏洞,也是给出了一个可能。长孙廷执在这方面倒是非常擅长。


    若是有的选择,其实他更看好李复缘,因为罗钟此人成长几乎是自行完成的,所接受的东西除了道法便都是从元夏那里所接触得来的。


    李复缘乃是长孙廷执所塑造,乃是将天夏的世域映照入其心神,使其在里成长,所以也是接受了天夏的一些道念,所以如今也仍可视作一个天夏修士。


    他思量下来,认为若是可以,若是李复缘能维持自身,那么用其代替罗钟继承混沌道法也是不错。


    只是现在李复缘还远远不及罗钟,要等到其有所成就,那么至少要数百上千载。但这却也是好解决的。


    他当下一挥袖,传了一下谕令去往玄廷,随后一指点出,临时开辟了一座世域出来。


    易常道宫这里,长孙廷执正探研道法,却是收了一封玄廷传讯,他取来看过,正是关于李复缘的安排。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是上面决定,那么自当遵从。


    青阳上洲,灵妙玄境之内,李复缘这些时日利用阵法维持自身的修行,不过他也是在考虑,万一阵禁不够了又如何,故是这些天一边修行,一边学习阵法。


    得益于高人一等资质,他将自己身所运用的阵法都是记了下来,并勉强能够构筑较为简易的阵法。


    这日他正在修行时,一道符诏从洞府之外飘了进来。


    他接到了手里,立刻明白来自何处。


    “老师的传书?”


    他打开一看,上面却是说利用此符,可送他去某一处世域修持。


    他没有多想,认为这应当是老师不想让他过于破坏灵妙玄境内的阵法,尽管时日还短,他已经化解了十余座禁阵了,再这么下去,所有的禁制都非给他毁坏了不可,现在这封来的正是时候。


    他想到要去一处天夏下世,心中也是洋溢起了一阵振奋,将随身物品都是携带好,与灵妙寻境之中的看守道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就催动了一张符诏,随即他便被一股力量所裹挟,往某一处沉降下去。


    随着一阵恍惚,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处陌生世域之总。本来他还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可旋即发现,这个地方的服色言语,似乎与天夏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里的人热情好客,待人宽和,就是每一个人都是往来匆匆,除了修道,就是炼丹炼器,或者布置阵法,他问了下此间情况,人皆言有天外大敌需要防备。


    这他也理解,敌人很可能是元夏,元夏虽然现在不怎么攻击天夏的下世了,可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打过来,毕竟此事是有过先例的。


    虽然这里的法器、阵法似乎无穷无尽,随时可以为他提供修炼之用,可他却有些不忍心,因为自己多用一个,未来用于防备元夏的就少一个。


    虽然这点数量在与元夏斗战之中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可他自觉没这个脸面去占这些人的便宜。于是自己利用这里的宝材自己打造法器,布置阵法,以此用于修行。


    当然他也没有白拿这些,每回都会多祭炼一件,用于取拿宝材的报酬。虽然这样可能拖累自己的修行进度,可他觉得对得起自家,也对得起此世同道。


    张御在上层见到他已然与天夏脱离开来,便就没有再盯着,而是直接望到了十余载之后。


    固然他可以望去足够遥远的尺度上,可如果其中出现了疏漏,那么就意味着此人失败了,十载不算太长,哪怕有什么变化,也能看到。


    尽管过去了十载,可是李复缘并没有因此偏移本心,仍然在坚守之中。


    其实他坚持不了也没有什么,上层再塑造一个人便好。而这里几乎没有真正的生灵,所有人都是幻变出来的人物,若是李复缘得有上境,那么可以化变为真实,若是其偏离了功法,变成了混沌怪物,那么这些人自然仍旧是虚幻。


    张御则是继续往后观望,并是十载十载的往后挪转。


    李复缘修行很慢,但是每一步修行都很稳,全部是依靠阵禁法器来维持的,而没有侵扰任何一个人。这要是换在罗钟那里,他是根本不愿意的。


    在此世之中经过四百年之后,李复缘到了元神照影之境中。毕竟是长孙廷执所塑造的最高的资质,纵然不超过其人自己,可长孙廷执又是何等资才,到达这个境界自然没什么难度。


    不过到了这里,便将面对真正的难关了。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固定功转


    李复缘这一日修行出来,吐出了一口长气,别人修行结束如饮仙浆,神完气足,可他需要与那些无处不在的侵扰对抗,就如同打完了一场仗,只觉得身心疲惫。


    正待他打算休息片刻的时候,往对面一看,却是心下一惊,有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对面。他看了几眼,发现这是他的元神照影,或者说是混沌化影。


    他的境界是到达了真修的元神照应层次,可是混沌道法与真法、玄法都是不一样的,表现出来的外在也是不同的。


    哪怕他自己停了下来,这个化影也是在持续不绝的吞吸混沌之气。他一时感到头皮发麻,因为感觉再吞吸下去,很可能会变成一个独立于自身之外的存在,再反过来把他给并合了进去。


    要阻止的唯一办法,就是他的混沌修为始终处于上位,才能对其进行压制,可这却要求他一刻都不能停,只要他稍有松懈,这个化影就会追了上来。


    他一咬牙,顾不上休息,重新又进行持坐,并利用周围的禁阵继续分担压力。不知又用了多久之后,那个化影原本有些真实,可随着他的修持,却是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轮廓,可终究没有消失。


    因为他所修炼混沌道法,就在于不停的对抗大混沌,并从领悟混沌变化之道。也是因为他的拒不接纳,所以到了他这个境界之后,大混沌对他的侵染越来越重。


    可这同样也磨练了他的心智。


    若他似罗钟那样无所交流,没有同道,亦无心神之寄托,那么很容易就自我疯狂了,

    可他却能从同道、师长,还有整个天夏那里找到一定的慰藉和寄托,也是这些支撑着他。没有这些,他感觉自己根本挺不下去。


    他并不清楚这里是其实可以依靠侵扰同道获取捷径的,可他开始获得是在天夏成长记忆,他自然而然遵从天夏的规序,所以本能避开了这个想法。


    其实就算他现在想这么做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身周围的这些人都是介于虚实之间的,从根源上掐断了此道。


    而在元空之中,张御的目光虽然时不时会看到未来之照,可始终未曾离开其人。


    混沌道法没有定数,有多种修炼之法,可有一个前提,这道法是给人修炼的,若是失去了人性,那就与混沌寄身没什么两样了。


    他认为现在李复缘还算好,仍然在坚持着,但要想继续走下去,那么这些还不够,他需要更为坚定的信念,不然是挡不住的。


    下来经过玄尊境界,才是真正的关卡,要是过不去,那也别谈以后了,他会设法换一人。因为混沌道法既然总要出现的,那么必须要掌握在天夏的手里。


    天夏境内目前没有出现哪怕一个混沌修士,这一方面是天夏把大部分都是拥有极高资才的修道人都是列入了观察之中。


    另一方面,现在天夏域内混沌大道的气数当都是集中在了李复缘这里,李复缘要是坚持的住,并往上走。那么就不会有其他人得此气数眷顾。所以他倒是希望李复缘可得成功,再重起炉灶,那也增加了更多变数。


    而李复缘这里,天天面对另一个自己,他开始感觉心惊肉跳,可是面对的时间长了,知道如何克制,他也就习惯了,毕竟这化影除了只会盯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比起这个,他更头疼大混沌的侵扰,他每天都是在咬牙坚持。这里也迫使他不停的推动自己的炼器布阵的手段,因为不依靠这些分担,他自认为只靠自己是无从对抗的。


    然而这些还是远远不够,越往上走,越需要超脱自身层次之外帮助。


    罗钟遇到这等问题时,自然是选择侵染修为更高的修道人,便是他的弟子也是如此才得以突破关境,可一用此法,就必须用此法,不然无以往上走了。


    张御见到这里,决定给其一个选择,于是伸手一点,一枚符诏落看了下去,这并不是帮助李复缘提升功行用的,只是可以帮助他定压心神。


    若是其能凭自身突破到玄尊之境,那么他会再给一些帮助,若是不能,那么就到此为止。


    元夏域内,天夏阵禁之内,罗钟生出了一种感应,他能感觉到另一个同道的功行正在飞速的进步之中。


    他不觉有些惊异。他可是知晓修炼混沌道法有多么困难,这位如此快的修炼速度,也就比手持镇道之宝的他慢上一些,说明背后也是得了某种支持。


    并且他还能感到,此人所走之路,似与自己有些不同的,感觉之中十分之纯净,那不是气机,而是心神之映,那就是说,此人纯粹是依靠自身之坚持在修炼,这令他有十分感慨。


    作为深入理解混沌道法之人,他是清楚知道这等做法才可能是正道。


    因为混沌大道的世间之道就在于约束自身,用的乃是其中的混沌道法,混沌之气只是道法的外在表现,而不是道法本身,取其表,而舍其里,虽然也能由表及里,可严格来说,那其实是走岔了路。


    不过已然走岔了,那他就不可能再扭转回来了,必须由此走到底,要是由此否定了自身,那连这条路都走不下去。


    且他不由想到,以此人的进步速度,再加上背后的支持,先自己一步踏上上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为他是传道而得法,若完不成自身传法之责,那么没可能去到更高境界,反倒是对方,因为是后来之人,反而不必要去承担此责。


    他心中忖道:“看来动作要加快了。”


    有此了此念之后,他决定往元夏一行,夺取更多的适合修道的弟子。


    他此前曾拜托天夏向仇司议那里问求推算,先前还没有回讯传来,在不确定可行的范围之前,去了元夏也是没用,至多只是弄一些破坏,所以他只能先是等着了。


    所幸他并没有等上太久,仅仅只是半个多月后,仇司议那里就送来了回书,上面大致将自己的推算出来的结果告知了他,并且还提醒他一句,此行要尽量小心。


    罗钟看罢之后,心中顿时有数,一定是元夏那边准备了一张罗网,在等着他往里钻。


    可有的事,是不得不做的。


    而且有了提防和没有提防那也是两回事。


    他想了一会儿,已然有了一个想法,便于心中一唤。抬头看去,便见真余道人出现在了眼前,后者道:“什么事?”


    罗钟道:“我想请你去往元夏一次。”


    真余道人淡淡道:“你想利用我留下混沌之气穿渡往来?”


    罗钟坦承道:“正是如此。”


    真余道人看着他道:“你所传之道是之事,与我并不相干。”


    罗钟道:“不相干么?我看不见得!如果我去到上境,混沌之道就有可能吞灭元空,混一诸有之道。你不用驳斥,这里只要有一点可能,那么我都要去,我们的道途有异,可是最终目的殊途同归,如此你还是不愿意相助么?”


    真余道人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就那么直接消失了。


    罗钟却是知道,真余道人应当是已然应下了。就算对方真的不愿,那也没什么,不过是自己多费些手脚。


    他琢磨过后,唤了一名弟子过来,让其去与天夏打一声招呼。关照过后,他便拿起黑镜,纵空而行,往元夏方向而去。


    元夏这边,越司议此刻已是收到了原空、斗岁、治微三世道的问书。


    他在看罢后,直接交给一旁侍从弟子,道:“拿去交给万司议过目,让他自己看着办。”


    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上三世的施压。纵然上三世给他们施压,可是两殿毕竟是处于对抗天夏的第一线,若是就此崩塌,难道上三世顶上去么?


    现在是上三世离不开他们。


    不过他们纵然有各自的利益诉求,但终究是一体的。所以有些事还是要做的。


    万道人很快收到了此书,他交给一旁的段司议,后者在看过之后,抬头问道:“万司议准备如何?”


    万道人沉声道:“此人若不出现,那么现在只能不动。上面的事,不用去多管,由我负责顶着。”


    段司议笑了笑,万司议能扛住上面的压力就很好,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莫非他们还能冲出去从天夏阵中将此人揪回来不成?所以此刻万不能急,他们只能等待对方自己到来的,而且他相信对方一定是会来的。


    这时外间有一封传讯飞来,段司议拿入手中,他神情一动,道:“是那个混沌寄身来了。”


    万道人沉声道:“此刻非是轮转之期前后,这寄身却在这个时候到来……”


    段司议语声带着些许振奋,道:“定是那个混沌修士打算再入我元夏,所以用这寄身混淆耳目!此人当是要来了。”


    万道人道:“那便按策行事。我会通传两殿上下,并调遣各方力量支持于你。”他又加了一句,“不论此人去哪里,哪怕去往某些世道,你都可放手行事,不必理会其余,其后任何事由我负责担着!”


    ……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照法搜传继


    罗钟冲空而而去,只是微微一个晃身,身躯便从虚空之中消失,而在下一刻,他已然落在了真余道人之前落下的混沌之气中。


    然而他才是出现,忽然之间,位于天顶上空的元夏镇道之宝各自闪烁起来,而后无数密密麻麻的阵禁亦从在他周围的虚空之中浮现而出,故他才是挪遁进来,就掉落入了一个早已编织好的口袋之中,可谓瞬间就被元夏一方给包围了起来。


    紧跟着一道道光华从诸多宝器上降了下来,直直照落在他身上,哪怕是求全层次的道人,也无可能抵挡这么多宝器的侵袭,故他连一息也未能坚持住,所有的手段也未能使动出来,便在一瞬间就化为了乌有。


    下一刻,罗钟身影又出现在了半觉仙之外的虚空之中。


    若是真正修行真法的求全道人,那么在方才那个阵仗之下,哪怕有阴阳互济,虚实相生的手段也一样挺受不住。


    通常求全道人世身被灭,只要神气不失,也就难以消杀,而元夏在用镇道之宝消夺世身的同时,也可在让一众推算之人找出对象寄托之所在,随后入虚杀灭其神气。


    可罗钟修炼的是混沌道法,从来不存在正身、分身之类的东西,任何化身都是他自己,只要留有一具分身存在,那就没可能剿杀他。便是当初遭受围剿时撤避,也主要是为了弟子着想,可结果仍是没有保住。


    这回他让真余道人先行前往那处,其实那只是他虚晃一枪。因为他知道,真余道人留下的那些混沌之气不管自己会不会利用,那都会牵扯元夏的注意力,顺便他还能凭此看一下元夏方面的守御力度如何。


    不过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不是守御太强,而是感觉偏弱,尤其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居然场中一个求全道人也没有,全是利用阵禁相困,最后用了宝器剿杀。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参与围剿的求全道人人数不足,在不曾确定他遁落在哪一处所在之前,无法顾及多个地点,只能先采取将他围困的方式,看到哪里有他,再挪转过来进行针对。


    这是一个好消息,足以证明元夏这回没有动用足够多的力量围剿他。


    虽然不排除有一定可能是迷惑于他,不过可能不大。因为就方才那种情况,他的每个分身都算是他自己,正身能做的事他分身都能做。元夏方面若是有着充足的力量,那么根本不必要弄这些玄虚,确保每一处地点都具备绝对的成功可能那不是更好?


    他在心中琢磨清楚这些后,已然知晓该是如何做了,于是运转法力,又是放了数道分身,挪去真余道人留下的其余混沌之气所在,并分别不同的世道的方向冲去。


    此举只是用以吸引住元夏方面的注意力,而与此同时,他则将黑镜融入己身,直接从半觉仙外突入进去。


    而他在方才行动之前,已经将自己要出动的消息报知了天夏,故是天夏这里也是在留意元夏那里的动静。


    天夏这边诸廷执在见到有镇道之宝异动,就知其人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武廷执道:“既然他动,那我们就配合他动上一动。”


    诸廷执也是同意,不要求能对元夏如何,只是稍加牵制便好。


    故是霎时间,天夏所有的镇道之宝一都是起运转起来,这一举动,也是导致元夏这边不得不同样祭动镇道之宝相回应。


    不管天夏是否要真的要进攻,镇道之宝的威胁始终是第一位的,他们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元夏域内,罗钟适才的那一番动作,也是引发了元夏方面高度注意。本来他们好整以暇,结网等待,不怕他耍什么花招,可是他们没想到,天夏突然在这个时候插了一手。


    天夏可能会相助他们是有猜测的,要是他们有足够的支持,那么也不用怕,可是现在围剿的主力乃是下殿,下殿手中的筹码就这么多,那么他们能排出来的阵仗也就只能这么大,没可能处处都是兼顾。


    而且天夏选择切入的时机非常之巧妙,这令他们异常之难受。由于人手缺乏,他们原本的守备力量主要靠镇道之宝,现在被这么一牵制,围困也无从说起了,罗钟数个分身由此顺利向诸个世道方向冲去。


    万道人等人知道可能是罗钟玩弄的玄虚,好为自己真正行动打掩护,可他们却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以先前的例子来看,没有镇道之宝的维护的世道,那真是有可能会被攻破的。所以他们只能将人手分散出去,设法将罗钟拖住。


    但在这个过程中,万道人自己始终保持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罗钟感应到分身未被拦截,知晓天夏那边的助力起到了大作用,他倒是记下了这个人情,从半觉仙外突入进来后,他便看准了这个空隙,奔着某一处地星而去,这正是仇司议之前算定的弟子所在之地。


    然而他方才去至那地星之中,忽然整个地星爆发出了一阵强光,无数阵禁从虚空浮现而出,密密麻麻将整个地星围拢了起来。


    同一时刻,万道人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前方,而他周围还站在其余下殿司议,纵然修为不及其人,可依靠阵禁,一样可以给万道人提供必要的援助。


    罗钟眼皮一跳,此辈倒是忍得住,居然还留下来一支力量用来阻截他,就导致他很难将掳掠回去了。


    他倒是无惧,左右元夏这个阵势还有缺口,必要时也能挪遁走,可他来元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寻合适传人,要是这个目的无法到达,那么此回所有举动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万道人见他其未动,也未着急,因为他很确定,罗钟就是为了夺取弟子,面前这个应当就是正主。


    不过所有被推算出来合适修行混沌道法的弟子现在都在监察之下,最后关头哪怕将这些弟子杀死,他们也不会让罗钟得手,注定其人什么都得不到,现在留着,不过是好吸引此人过来。


    等到分派出去的人手处理掉了罗钟另外几具分身,那便可集中力量围剿这边了。


    罗钟眼神幽深的看着万道人,心下则是暗暗冷笑,以为将那些弟子藏在重重遮护之中自己就没有办法了么?

    要是没有天夏,他此回拼尽全力倒真的不不见得能成功,可是现在么……


    他心意一动,将那黑镜祭了出来,同时于心中默诵法诀,随着他法力催动,黑镜之中忽然放出一道道幽沉光华,却是将混沌道法以最为直观的方式照入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感应之中,不止如此,还继续更远范围传递而去。


    混沌道法的传播其实根本不必一个个传授,他可以于一瞬间向周围所有人展现出这门道法。


    这一招是十分厉害的,能够快速将混沌大道传至一方空域每一个没有屏护的角落之中,后续会如何他也不知道。


    原先他没有用此法,那是因为生怕此举真正触怒元夏,而在元夏与天夏斗战的时候没拿出来,则是怕此举也会波及天夏,但是现在他对这些都是无所谓了。


    不止如此,他认为此刻围剿自己之人与杀他弟子的肯定是同一批。那么他现在用出此等手段,因果关系上就是被这些人给逼出来的,元夏若是追究这些人,那是更好,还省得自己动手。


    而随着他这一举动,顿时有无数光声气色在在场诸人感应之中泛起。


    万道人、段司议这些道行高深之人见到这些,在稍稍一个恍惚后,却是很快压住了道心,可同时他们也是微微色变。


    在场其余人可没有他们这般功行和心志,那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可那个幽光更是向着远处蔓延,若不立刻设法遏制,那么整个元夏都有可能被波及到。


    见到他如此,万道人也是果断,当下拿了一个法诀,却是不惜从与天夏对峙的镇道之宝上抽调力量回来,抵御此势之蔓延。


    可尽管如此,仍是慢了一步,许多元夏修士看到这等道法的时候,就立刻沉陷了入其中,只觉得混沌道法道尽了一切道理,且不仅说出来了,而且还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按照其上之做法,哪怕一个功行浅薄、资质平庸之人都能够修至上境,于是他们不自觉的照此修炼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悠长钟声传来,令诸人头脑为之一清,却是两殿察觉到危险,将涵枢金钟敲响了起来。


    罗钟呵了一声,这时已经晚了。方才他不仅将道法展现给了那些包围他的元夏修士,更是将混沌道法传播到了整个地星之上,他所看重的那个弟子若是资质足够高,那么只消看上一眼,就当已然可依靠此法入道了。


    如此他就可以将人收入黑镜之中,并且直接带走。


    于是他趁着元夏诸修自顾不暇之际,将黑镜祭起一晃,便将那些已然牵扯到混沌大道的弟子直接摄入了进来,随后心下一转法力,整个人骤然消失,就此又回到了天夏禁阵之中。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异功皆至


    万道人等人看着罗钟的离开,却是分不出心神上去阻拦了,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对抗混沌道法侵染之中,同时还要设法消弭道法的影响。


    而且罗钟退去的动作也足够快,先前又用了分身牵扯了他们一部分力量,正常情况下,是否能得能拦阻到其人也要打个问号。


    那混沌道法带来的麻烦可谓极大,流传出来的道法使得在场有些人已经开始向着混沌怪物的方向偏移了。


    段司议十分果断,一挥大袖,仗着高人的一等的法力,神通瞬息笼罩整个大阵,再是加上阵禁之权柄,只瞬息之间,就将在场所有人悉数打灭,不管其是否受到了侵染,这最大限度的杜绝了混沌怪物的形成。


    可是此事到此还没有能完全解决,因为来到这里与罗钟斗战的可都是假身,真正受影响的乃是此辈的正身,现在这些人都是深藏在两殿的密室之中,此刻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状况。


    万道人此刻已然转回到了两殿,不过两殿大司议坐镇,在他回转之前,已然封禁了全部的密室,再加上涵枢金钟连续敲响之下,却是成功将大混沌的侵染镇压了下去。


    但是就混沌道法的侵染并没有因此停下,还在继续向外传递,因为混沌之道已经进入了世间,罗钟之推动,也只是将之引了出来。


    另一边,天夏方面在对抗之中,陡然见到元夏镇道之宝一瞬间削弱了不少,似乎力量被抽空了一般,那自然毫不客气,直接将镇道之宝压上去,并趁势轰击遮挡在半觉仙前方阵势之上。


    镇道之宝的威能不是纯粹的世间力量能挡的,下殿的布置在瞬间被摧毁了一大半,余下一些也是有因为有镇道之宝残余力量遮护,阵中的修士假身在一瞬间内被摧毁了八成以上。


    下殿之内,向司议正身自密室之中走了出来,他的神情也是不好看,问道:“我下殿情形如何?”


    他问的是混沌道法侵染一事,至于外面的阵法,摧毁了还能再立。


    此时有弟子上来回报,告之下殿大部分司议都是无事。毕竟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除了少数人,功行境界都是元夏之中的上流,不会这么容易被影响到。


    至于那些境界较低的元神修士和弟子,那就不一样了,许多成了混沌怪物,皆在涵枢金钟震响之中直接打灭。


    这里损失最多的是就是中下层的弟子,这对于上殿不算什么,可对于下殿来说就很难受了。


    许多人中下层的修士都是下殿自己培养的,完完全全是属于下殿的势力,而且在与天夏的长期斗战中,这些人未来也能起到关键作用,这着实伤了一次。


    两殿受损,诸世道则是有好有坏,有镇道之宝遮蔽的所在自是无事,没有镇道之宝遮护的,混沌道法侵染速度极快,现在这些世道情况也是乱成一片,连上三世都是直接派遣人手去前解决了。


    他呵了一声,又是上殿惹出来的事情,敌人未曾抓住,却又是出现了这般损失。


    这次倒是不用他去多说,那反而显得他咄咄逼人。下殿的损失是明摆在那里的,由于上殿抽调了大部分镇道之宝所致,光是两殿受损还罢了,连诸世道也是受到了冲击,不知多少人事后要找万司议的麻烦。


    不过他这里不轻松,下来他还要在天夏的攻势之下重立阵势。


    他此时看着上空,想到那些上层大能,暗道:“你们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不管世间怎么算计来算计去,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在那里自己蹦跶来去,上面的执棋之人可是拥有随时掀棋盘的能力,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趁着棋盘还在,还能转圜挪转的时候试着跳出去。


    若真能跳脱到棋盘之外,那样才得未来!

    罗钟此刻已是顺利回到了禁阵之中,这一次目的到达不说,还给元夏留下一大堆麻烦,令他心中甚为畅快。


    他将黑镜取出,对着下方一照,将方才所有收摄得来的弟子都是被放了出来。


    他方才没细看,此刻一见,这一次居然有五十多名弟子入了混沌道法,这数目可是比起之前多出太多了。


    要知道他之前去了诸多地界,也不过是找到了三四个合适之人,现在在一个地星上寻到了这许多,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但再一想,他知道原因了,因该是元夏并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找寻传道之人,而这些人都在范围之内,怕分散了之后人手不好安排,所以索性将这些人都是集中了起来,那么他必然是会寻过去的。


    他笑了一下,这倒是便宜了自己。


    只是在仇司议的推算之中,其中有一人可能资质与他相当,只是这些弟子都是入道了,现在倒是看不太出来了。


    但是没事,只要继续修行下去,这些弟子当会拉开差距。


    被甩下的,自然就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不过失败之人注定会变成混沌怪物,这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想了想,倒是可以让他们试着让这些人对抗大混沌修行。


    这不是他心血来潮,而是有着现实考虑。为了不使自身在修行之中被大混沌偏移而去,需要利用其它修士修行。而弟子多了,他也找不到太多修士,元神境界的还好说,境界再高点,他也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能用此修持。


    而且他也想看看,只是对抗大混沌是否真的能攀至上境。天夏那边的同道正用此法向着此境而去,没道理天夏那边的同道能做到,而他这里做不到。


    念头定下后,他开始每日都是教导弟子。


    黑镜自成一域,没有多少时日,诸弟子各有进境,但是其中有七人成为了混沌怪物,这是第一批被甩下的。


    他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人跟不上脚步,那么注定是要被淘汰的,越能坚持到后面才是价值越大。


    在接下来的月余时间内,越来越多的弟子由于支撑不了而因此变成混沌怪物,由此陆陆续退去了四十余人。


    到了最后,仅有五人剩下了来。而其中有一个名唤“午仞”的,居然凭着自己的力量对抗大混沌一路修行到了元神照影之境,这个弟子表现出来的资才让也是让他大为赞叹。


    有这个弟子存在,现在那个天夏同道已然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还有一个名唤樊昼的弟子倒也值得关注一二,其人是利用侵扰之道修行,每一次看着要化变成混沌怪物了,可到了最后关头,却仍是坚持了下来,罗钟认为这个弟子终究是跟不上,但也想看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此在期间,他继续派遣分身突入元夏域内,搅得各方不安,还有趁着天夏与元夏阵前对峙,也拿了几名元神修士的假身回来,交给那些个弟子修行。


    而这五人也不负他所望,全数进入了元神层次,不过稍微令他有些失望的是,期望最高的午仞最终还是选择了侵扰他人才是迈过境关,还有那名樊昼居然居然又一次跟了上来,同样是挤入了此境之中。


    不管如何,这都是令他高兴之事。因为这里面只要有一个弟子成功修至求全层次,那么他就有望去到上境了,他心中道:“再等半载便可。”


    再一个轮转之期,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寻到更多资粮,当然其中只有午任值得他关注、至于樊昼等人。若是有足够的资粮,不介意待其一般,若是寻不到,那么就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只是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心中忽然也是升起了一阵感应,神情之中露出了一丝怔然。


    无名空域之内,李复缘此时终于突破了玄尊之境,

    他在此域之中修行已有千年了。


    混沌道法可谓越往后面越难,原本他以为自己只需三四百年就能去到上境,可是后期他几乎每一日都在煎熬之中,只能用少数时间用以修行,多数时间都能用来抵抗侵扰了。


    他可以说是靠着水磨工夫才是突破了那一层界限。在突破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空,所有的侵扰皆是离他远去。


    这是因为到了元神层次,过往的尽皆弃去,而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将大混沌引入己身,自然也是将那个过去之我一并消除。


    接下来只要他不再去牵引大混沌修行,只是维持自身功法,似乎就不会有先前之烦恼了。


    可他知道没这么简单。


    修炼了这么久,他也是明白了,就算自己不去寻找大混沌,只要他与道法契合,那么大混沌也会过来寻他的。


    他站在原处想了想,带着感叹道:“我既然入道,那便看看我能走多远吧,若是我走不了,那算是给后人留一个警惕和教训,若是我成功了,那么后人也无需惧怕大混沌了,因为有人可以收束他们,有人可以压制他们。”


    张御在元空之中也听到了一席话,他点了下头。


    就凭这一句话,哪怕最后往大混沌堕入,他也会尽量设法挽救其人。因为秉持此心之人,那么就算是一个天夏人了,不管其出身如何,不管其是否是为人所造,只要是天夏人,那么在可允许的条件之下,他自会设法维护。


    他默默看着李复缘,且看你能走多远吧。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夺机除法敌


    张御把目光又移向元夏方向,不出所料,罗钟门下的那几个新近寻来的弟子,一样也拥有了玄尊层次的修为。


    两边纵然有先后之差,其实放到天夏、元夏空域下来看,几乎是一前一后之事。


    混沌修士彼此之间似是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


    他却知道,修为精进相差仿佛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但是双方之间的联系是真正存在的。这是因为他们修持都需面对大混沌,大混沌也是串联起了彼此。


    元夏那边若是功行深厚之人,譬若罗钟应当能感应到李复缘的存在。但是李复缘应当没有任何感觉,这不是他被隔绝在无名空域之中的缘故,还因为他不曾引大混沌的力量入体。


    其实李复缘走的这条路看似困难,但却得益于长久对自身的约束,哪怕最后挺受不住,大混沌由外侵染进来,由于自身没有接受,甚至还排斥这等污染,那么也是有可能救得回来的,甚至还能尝试再度修持。


    而一旦引大混沌力量入体,因为大混沌的变化特性,你就不知道下来的变化会是如何了。道理上什么变化都是有可能。


    所以混沌道法除了需要尤为出众的资质之外。更需要的是坚定的道心,后者甚至比前者更为重要。


    只有资质没有道心,只知道一味求上进,而不顾其余,看似走得更快,但若没有特殊机缘的情形下,那是没可能走到更远的。


    元夏世域之内,又是到了一年轮转之期。


    禁阵之内,罗钟这一次做了许多准备,因为他要趁此机会为弟子寻来元夏修士用以代替修持。


    有弟子不禁问道:“老师,既然我等与天夏是盟友,为何不从天夏那里借取,左右也就是一个假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罗钟摇头道:“大混沌在侵染假身的时候,也有可能侵染正身,所以天夏是不可能同意的。”


    又有弟子道:“天夏只是不想给我们。”


    罗钟道:“此话说得毫无意义,天夏当然是不愿的,我等看着盟友,但现在为师更需要他们,而且既然我等得罪了元夏,那就万不可能再去得罪天夏,哪怕惹他们不悦都是对我们不利的,所以做不到的事就不用去抱怨了。”


    诸弟子看了看,俱是道:“是。老师。”


    罗钟道:“你们不用不服气,等你们什么时候道行上来了,为师得以去往上层,也就不用照拂天夏脸面了。”他看向午仞,道:“多余的话就不提了,伱们在此等我回转。”


    午仞道:“我等可以和老师一同前往。”


    罗钟道:“现在的你们还帮不了我,等我回来,带来更多资粮,你们的功行修炼上来,才能成为我之助力。”


    说完之后,他原地化为一道烟雾,便自遁去不见。


    而这个时候,午仞等人可见到外间闪耀着无数明光,哪怕他们身处禁制之内亦能清晰看见。


    那是镇道之宝的气机正在往阵中投照过来,在这等上层力量面前,哪怕只是些许流溢出来的光气,世间禁阵自是无法完全将之遮挡住。


    五名弟子此刻既是畏惧,又是向往这股力量。


    不知道等了多久后,罗钟再度转了回来,这一次捉摄回来了五名元夏修士假身,恰好可以对应到每一个弟子。但是他却道:“这一次所有资粮都是交给午仞修持。”


    其余弟子不禁相互看了眼,都没有说什么。


    罗钟看向午仞道:“这些资粮找回来不容易,你们五个人一起用以修炼功行,未必都能够提升,还有可能浪费,交给你的成功可能大些,你不要辜负为师期望。”


    午仞郑重道:“午仞不会辜负师恩。”


    罗钟对其余弟子道:“你们且先等等吧。”


    其余几名弟子心中其实并不想等,因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受大混沌侵染的煎熬,也是想有资粮可令他们定压正序。若是这一次午仞功行提高了上去,双方差距拉开,那么可以想见,下一次或许也难以轮到他们。


    可他们无法违背罗钟之意,故是口中道:“一切听从老师安排。”


    罗钟交代过后,将人交给午仞,自己便就离开了。


    午仞在罗钟走后,却并没有立刻去修持,而是转身言道:“诸位师弟,等我功行成就之后,便能相助老师了,可以与老师寻来更多资粮相助诸位师弟,那是想来更是容易了。”


    诸弟子一听,顿时心中觉得好受许多了,午仞还是愿意顾及他们的,忍忍便忍忍吧。左右一载就可以了。


    午仞则是带着诸那些资粮回去修持,他的资质的确高过所有人,得了那五位修士假身的借托,功行愈发上进,仅大半年的时日,便顺利到达了寄虚层次,但是再接下来,他想要往上走,就需要借托求全道人了。


    只是在这期间,诸弟子几乎没有任何进境,因为仅仅维持在身存在就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心神和法力了。


    那名唤作樊昼的弟子,则更是不济。他本身就是功行最末,算是勉强挤入此境,维持自身已然十分不易,这次差点没能忍了过去。


    罗钟没有管这些,活下来的弟子才是弟子,跟不上的人对他来说都是无用之物,不会去多投哪怕一眼,因为再次接近轮转之期,他趁着元夏、天夏两边对峙,再次冲入元夏域内。


    只是这回,他回来之后却是阴沉着脸,因为元夏那里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的手段,针对他布置了诸多手段,导致他差点没能回来,所以战果也是不大,只是收摄封禁了一名求全道人的假身。这自然也是交给了午仞,其余只能继续忍熬。


    午仞得悉之后,歉然道:“这一次为兄还是占了诸位师弟的便宜,不过诸位师弟放心,等到我得以过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出去为诸位师弟找寻资粮了。”


    其实其余四人认为他只需找几个寻常修道人。能勉强维持他们自身修持就可以了,这一点其人也不是做不到,可是其人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还算好,樊昼脸色苍白无比,身躯摇摇欲坠,想必支撑不了几天了,不禁都以怜悯目光看着他,猜测这位师弟今次恐怕很难再挺下来了。


    不过他们见得多了,一路过来多少同门都是这样没了的,何况他们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没心思来管其余了。


    转眼一载又是转过,这一载中,四人之中有一人未曾挺过去,当着其余三人之面蜕变成了混沌怪物。出乎意料的是,樊昼看着不行,可仍旧挺过来了。这其实也不算太奇怪,大混沌入身,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的,利害转变难以确定。


    他们想着,以午仞的资质,这一次若是成了求全之境,那么下一次他们就能获得足够的资粮修持了。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一次午仞却是没能成功去到上境,功行境界似乎仍然在原处打转,他对罗钟坦言说自己需要得到更多资粮。


    罗钟倒是觉得这个结果更好,因为在下层打磨越久,修士根底越稳固,之后上进余地也是越大。他道:“你且稳固自身,其余不用多管,大不了为师再走一趟。”


    而另外三名弟子得知此事后,自是失望惶恐。


    可是没有办法,现在元夏、天夏两边对抗之时,上面有镇道之宝,阵内能露面的至少也寄虚修士,功行都是在他们之上,凭借他们自己是不可能获取什么的,他们只能依靠罗钟的恩顾。


    三人回去之后,都是竭力维护自身。


    樊昼坐定下来之后,整个人却是气息萎靡,看去好像随时会堕入大混沌之中,剩下两人都是认为,虽然上回樊昼仍是侥幸过关,可看着这副模样,这回其人无论如何也是挺不过一载时日了。


    一载之后,两人相继化作了混沌怪物,唯有樊昼仍是半死不活的留在那里。


    只是他看去意识不清,坐在那里的时候也是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便会倒下,这时他察觉到一阵脚步身,随后看到一个高大身影走到了近前。


    午仞看着他道:“我本以为你是会最先倒下的那个,没想到最后剩下的居然是你。”


    樊昼似乎连法力都无法转动了,勉强挤出嘶哑的声音,道:“你果然刻意压制了功行,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根本威胁不到你。”


    午仞嗯了一声,道:“这么说吧,混沌大道每一个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每一个人所修的功法具体到细节也是不一样的,我能感受到一些变化,你们之中的一些人能对我造成威胁,但我不知道是谁,所以只好请你们都去死了。”


    樊昼苦笑道:“我也是么?”


    午仞认真道:“虽然樊师弟你不是我的目标,但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若是因此牵连到了你,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樊昼喘着气道:“可他们已亡,我,我如今……”


    午仞摆了摆手,道:“虽然他们都死了,可是你还在,我还是不能放心,万一呢?所以还是请你也去死吧。”


    “那么老师呢?”


    樊昼用力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凝视着他道:“我想知道,你怎么看老师的,你今日这么对我等,那么来日又会怎么对老师呢?”


    ……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气异相侵染


    午仞听得樊昼的质问,却是淡淡一笑,这方面他是很小心的。纵然他心里有些小心思,罗钟在的时候,他便有什么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只道:“樊师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樊昼见他没有道明目的,原本振奋起来的精神又一次萎靡下去,道:“你这次过来,是打算让我快些落入大混沌吧……”


    午仞点了点头道:“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现在用不着了。”


    樊昼见他的目光正看向自己的脚下,于是他也是低头看去,一望之下,不禁一惊。却见那里自己的影子上,长出了一条条触须在哪里晃动着。


    因为有过之前诸多同门的前例,这等情况他已然十分熟悉了,这是自己在变化为混沌怪物的前兆。


    他纵然撑了数载,可到了此刻,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在往混沌怪物转变了。而转变一开始,也就无法再停下来了。


    午仞再看了他几眼,道:“师弟,你们未尽之愿我会替伱们来完成的,你就安心在此待着吧,日后你这混沌身躯或还能被为兄所利用,用以挪遁往来。”说着,他迈步走了回去。


    樊昼默默看着脚下,那些长满长触的阴影慢慢变淡,而他整个人气息却是越来越微弱,最后整个人也是被一团浑沉之气所包裹。


    过去未有多久,午仞却是再次折返回来,此时他看到的,只是一头包裹在混沌之气中的怪物了,他笑了一声,道:“许是我多虑了。”说完之后,不再多看樊昼一眼,再次离开了此间。


    他一路走到了外间,一抬头,却见罗钟站在那里,好似回来已然有一会儿了。他心头微微一跳,将心神镇定下来,走上前去,恭敬一礼,道:“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弟子未能远迎。”


    罗钟看了看他,先是意外,随后一丝喜色,道:“徒儿,你已至求全之境了?”


    午仞低声道:“正是。”他叹了一声,又带着些许悲戚道:“只可惜弟子闭关出来,诸位师弟都已是故去了,弟子无能,未能将几位师弟留住。”


    罗钟道:“这也是无奈之事,为师也是惋惜,但是为师门下如今有你,为师倒也欣慰。”


    他这分惋惜倒也不是假的,可以想见,这些弟子当是元夏以推算搜找出来的,很可能元夏范围之内所有适合修炼混沌道法的弟子了。


    最初若是他能够找回足够的资粮,那或许都能保全下来,说不定里间也有一两个能够臻至上层,可现在由于资粮不足,等于是全都抛却了。但好在有午仞这名出众弟子,其既修成求全,那么之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其人迈至此境,就等于到达了世间顶点,如此他就可将传法之事交托其人,自己就可摆脱所有,设法窥望上境了。


    午仞道:“只是老师。弟子虽至此镜,但总觉得道行略有些不稳,好像会退转之可能,或许还需要一些修道资粮。”


    罗钟琢磨了一下,寻常功果修到了就是修到了,没有什么退转一说,但是混沌道法就不同了,特别到了求全之境,在细处上每个人都是有所不同的,他点头道:“你这番谨慎是应该的,修行之事半点不能疏忽,为师自当助你。”


    午仞恳切道:“弟子之前劳烦老师太多,这一次,还望老师能准备弟子自己来做。”


    罗钟看了看他,既然弟子这么说,那么他就愿意成全,道:“也好。既你如此说,为师准许你前往,现在天夏、元夏对阵还未完全结束,你还能找到机会,不过你若遇不对,当需立刻回转。”


    说着,他从袖中将那黑镜取出,并交给了他,道:“此宝你且携在身上,危急时刻可用此脱身。”


    午仞接了过来,感激道:“多谢老师!”


    罗钟在肩上拍了拍,道:“去吧。”


    午仞再是一礼,就遁起一道轻烟离去,随后直往属于元夏的半边天域而去,正如罗钟所言,这个时候天夏与元夏对阵,大部分镇道之宝都被牵制住,故是他几乎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冲入了元夏域内中。


    罗钟只是在禁阵中等待着,他相信以自家弟子的功行,又有宝器在手,只要谨慎一些,当是不会出得问题的。


    只是不久之后,他心中忽然浮起了一丝警兆,神色一凛,猜测可能是弟子遇险,但片刻之后,此感应又是消失,可能是又脱离了险境,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差不多有一日之后,见有遁光闪过,午仞重新出现在了禁阵之中,他问道:“如何?”


    午仞俯身一礼,惭声道:“老师,弟子愚钝,方才未曾得手。”


    罗钟倒不奇怪,道:“这也不怪你,只是经验不足之故,为师早前拿取资粮也没有这般顺利,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积累一些斗战经验。”


    午仞称是,下来他再次遁走,并频频出入元夏之地,这次倒是极为顺利,却是趁着成功捉摄到了一人,只是当他回来,试图将此人放出来时,却发觉只是放出来了一片气光,不觉一怔,道:“这……”


    罗钟一看就知究竟,解释道:“这是在你收摄其人之时,此辈先行自绝假身了,故是未此真正拿到。”


    别看他捉摄起那些元夏修士时几无失手,这是得益于他最早由仇司议打下的基础。


    凭心来论,仇司议教导门下的水准比他高了不止一筹,若是让仇司议来教授这些收了过来的弟子,五个人却有可能活下大半。


    而他教授弟子的方式就是放任自流,学的会你就都学的会,学不会你就都学不会,本来一些弟子好好教授就能上进,可却是因为他粗暴的教授方式导致未能成就,化作了混沌怪物。


    此时见午仞几次下来,也是老练许多,但天夏、元夏两方此番争斗对抗快要接近尾声,若是再是不得结果,怕是就找不到合适资粮了,便道:“此前数度侵攻,成功的可能已然不高,不如为师帮你一回如何?”


    午仞想了想,道:“还请老师再信任弟子一回。”


    罗钟见他坚持,便道:“也罢。”


    他也怕挫伤了这位弟子信心,若是影响下来修行,那便不妥了。左右有自己的接应,再加上还有分身配合,怎么也是不会有失的。


    午仞一礼之后,遁光而去。


    罗钟则是等在了那里,只是这弟子却是迟迟不归,这个时候,天夏、元夏两边交战已是渐渐趋于平稳。


    正待他想要过问一下的时候,一道混沌之气被借用,午仞出现在了他面前,并心有余悸道:“老师,这一回元夏防备甚严,好在弟子及时撤出。”


    罗钟点点头,道:“元夏被你收摄一人,自是防备森严,还是由为师替你一行吧。”


    午仞这回没再拒绝,连忙将黑镜递上,罗钟伸手一拿,却是发现,黑镜居然被一股力量封堵这了,确切的说,是里面收摄了太多的力量,所以无从运转。


    他正诧异之时,午仞忽然身上散发出一阵灵光,他不由眯起了眼,而就在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午仞身上的时候,先前那放出来的一片气光忽然化为一股道法之力,笼罩在了罗钟的身上!

    罗钟被此道法一冲,顿时被干扰了一瞬,而在这一瞬间,他却是丝毫没法催动任何道法神通,与此同时,午仞眼神一厉,却是接过了黑镜的权柄,并催动此器之威能,对着罗钟一股宣泄而去!


    罗钟浑身一震,面上却是生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纹,他深深看了这个弟子一眼,这些布置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这背后应当还有元夏的配合。他这弟子几次前往那里,想必就是为了能赢得元夏方面的帮助对付自己。


    他有些不解,沉声问道:“这是为何?等为师去了上境,世间这一切包括这镇道之宝,还不都是你的?你何必如此迫不及待?”


    午仞叹息道:“虽然是如此,可是老师,弟子所修混沌道法与你有所不同,弟子能感觉到诸方利弊。道法告知弟子,老师你若上进,那弟子便再无上进机会。


    混沌道法可谓不受诸方待见,而老师你去了上境,弟子却只能在世间苦苦挣扎,与其如此,不若由弟子代替老师去往上境,那一样可以广大混沌大道,老师你也不必这般劳累了。”说到最后,他的语声显得极为诚恳。


    罗钟道:“哦?那我岂不是要谢你?”


    午仞认真道:“我乃是老师弟子,老师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他一点也不怕罗钟拖延,因为黑镜的执掌之权如今确实掌握在了他手中,方才镇道之宝催运过去,也的确摧毁了罗钟的生机。


    罗钟再是看他片刻,脸上的裂纹便向身上各处蔓延过去,一息之后,整个人裂化成了无数黑玉一般的碎砾,洒落在了地面之上,一会儿人便消失无踪,原地只剩下了一圈焦黑色的存在。


    午仞微微一笑,他将黑镜收起,正要离开,忽然感觉不对,扭头一看,眼瞳一缩,却见自己左边肩头之上,竟是多出了一张人脸,正是他的老师罗钟,此刻正冷冷看着他。


    ……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化尽归同


    午仞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出发之前,罗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事,知道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大意了。


    纵然似乎师徒,可是此前罗钟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下面的弟子,这等举动本不寻常。他应该想到的,这位既然把镇道之宝借给他使用,又怎么会不做提防呢?


    他本以为这提防应该是在宝器本身上,所以最早去往元夏的时候没敢耍弄什么花招,甚至还真的和元夏对拼了机会,直到后来在元夏相助之下确定宝器之上没有问题,可没想到,其之手段直接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现在已然可以判断出来,留在自己身体里的当是一缕来自于罗钟的淬炼的神气,凝聚了其之忆识与道行。


    道理上此神气只要存在,罗钟就能够借助足够多的混沌之气重塑原身,而此神气可与任何混沌之气侵染之物共存,所以现在应该是在设法占据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将他整个向罗钟的方向扭转,到时候他自己则将彻彻底底的消失。


    而就在他判断局势的时候,只是一个耽搁,那张人脸已经从肩头上浮现出来,并渐渐化作罗钟的脑袋的模样。


    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此事了,自己还没有窥望上境,又怎么甘心倒在这里?


    此刻他不敢动用法力,怕反而因此加快被其扭转的速度,脚下疾步而走,来到了那一众由诸弟子变化出来的混沌怪物之前。


    他有一个办法,既然你要夺我身躯,那么我就把水搅浑,看你又能如何定压!


    因为维持一个人的存在在于道心约束,罗钟本来身躯已亡,靠着一缕神气本不足以达成此事,现只不过是仗着混沌道法更高一筹,提前将神气寄入了他的身躯之中,并将他自身之序完全摸透。


    可里间要是掺入外来变化,那么针对的对象就不是他一个人,足以混淆神气。


    除了此法,他其实还能直接引入混沌之气,但此举有可能会将他自己一起搭进去。所以只能利用混沌怪物,这也是眼下唯一可以解决自身问题的办法。


    而就这么耽搁片刻的功夫,午仞发现,自己小半边身躯已经变成了罗钟的模样,并还在他自身侵染而来,看去至多十来呼吸的功夫,就彻底完成转变。


    所以此刻已容不得他想太多,当下拿一个法诀,将这里所有混沌怪物一个个收摄过来,融入进自己的身躯之中。


    在此过程中,罗钟自始自终都是冷眼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因为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是用来与争夺身躯,并不会去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午仞道:“老师,弟子承认小看了老师,下来就看我师徒二人谁的造化更大了。”


    说话之间,他身躯轰然化散成为了滚滚浑沉之气,而他神气也是化融入内,罗钟要将他转变回去,势必要将这里所有的混沌之气都是一起转变,而他也会从中反抗,努力阻碍此事,只要耗尽此气,那他便算赢了。


    午仞的境界道行其实已然与罗钟相仿,法力之上则有所不如,但没有差到完全无法抵抗的地步,现在得了外部气机搅扰,两人比拼了一个势均力敌,但他知道这对自己是有利的。


    罗钟的神气毕竟是无源之水,只要无法将他整个扭转了,消耗一点是一点,要能拖到最后,那便是他赢了。


    师徒二人在此互不相让,一连对抗了十余日,两个人都是消耗甚大,罗钟的神气消耗了极多,只剩下一点点还在纠缠,而午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要维持自己,那些混沌之气也是一样需要抵御的,所以他一点也不轻松。


    但是还好,只要再坚持半日,就能彻底耗尽罗钟神气了。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一股气息冒了出来,此气本是远不如他们二人,但甚在十分强盛,远比他们如风中残烛一般的神气好上许多,只一出现,就将两人都是压下了来。


    午仞感觉此气十分熟悉,不觉一惊,道:“是你?樊昼?”


    樊昼幽幽语声传来道:“师兄,终于等到你了,居然还有老师……不过没办法了,到了这一步,弟子也无法停下了,想必老师也是能体谅的。”


    午仞惊异莫名道:“你明明已然变成了混沌怪物,又怎可能维持自身忆识?”


    樊昼道:“我也不知晓,但我就是能做到。”


    一开始他见到那些同门变成混沌怪物,他的确是异常恐惧,生怕自己以后也是如此下场,并且他很快步上了后尘,可他很快感觉到,就算成为混沌怪物,他仍是保持着自身理智,并且能够还化未来。


    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仍感觉到大混沌不断在侵袭自己,每一次他都转回来,可每一次变化混沌怪物的时间都在加长,他一直认为,或许下一次变化自己就挺不过去了。尤其是之前,他几乎绝灭了自身意识。


    可没想到,这一次午仞将他吸引了进来,两人争夺之下,分担了他绝大部分压力,使得他反而又转了回来。


    午仞语声复杂道:“老师说的那个人,或许应该是你。”随即他又道:“既如此,那就让我们试师徒三人较量下,看谁能于此存身下来!”


    此意传出后,双方再无交流,只是付诸争斗,场中只见那一团混沉之气不断滚动,里面有诸多人脸,不但罗钟、午仞、樊昼等人,更有诸多故去弟子的面孔轮廓从中漂浮过来,但多数只是一闪而逝,只有三人坚持到了最后。


    三人的人脸在里晃动不已,似乎每一个想要占据主流,可随着时间推移,罗钟的脸孔先是消失,再接下来是午仞,最后只余樊昼的脸孔还在那里。


    再是持续了一会儿后,那浑沉之气忽然一收,再是聚合成了人形,而到最后,却是化变成了樊昼的模样。


    他站在原处,双目之中有一缕缕幽深光芒溢出,只是那眼神,一会儿像罗钟,但一会儿又似变成了午仞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看向天夏方向,道:“还差一个。”


    元夏,治微世道之中。


    穆司议正与应道人论法,这个时候,他忽然心中一动,稍作推算,不觉忖道:“又是一场变化么?”


    对面的应道人察觉到了他的异状,他问道:“穆司议?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穆司议看了看上空,道:“欲要得满,先要求缺。”说了这一句话,他便不再多言。


    应道人有些意外,他也是试着推算了一下,但目光闪烁不定。


    元上殿中,万道人、段司议两人站在大殿上方,而下面则是一众擅长推算的修士,正在那里一起合力演算天机。


    此前午仞跑了过来主动找寻他们,说是要与他们一起对付罗钟,帮助他们了结这个大敌,他们考虑下来后,便就答应了其人。


    因为午仞的实力不弱,派遣过来的也只是一个分身,便是消灭了也没有意义,而午仞不过是罗钟的一个弟子,他们还记得罗钟掳掠了去不少人种,若是任其存在,教导出更多弟子,那么说不定会在未来带给元夏更多破坏。


    这个人屡次和元夏纠缠,已经成为了除天夏之外的元夏最大的敌人,有机会消灭那当然要抓住机会。


    最关键的,这只是一次几乎没有付出的尝试,就算被欺骗或者失败了也不损失什么,他们愿意尝试一下。


    眼下他们也想知道结果如何。


    底下诸修士在推算了许久后,一名道人站了起来,振奋言道:“启禀万司议,段司议,那人似已亡故!”


    段司议上前一步,追问道:“可以确定么?”


    那道人道:“回禀段司议,此人若是还在世上,因其功行极高,还有镇道之宝遮掩,那么我们断然无法推算他的,唯有其人消亡,我们才有可能推算到其身上,而我等所有人所得出结果都是一般,那么可以确定其人已亡!”


    段司议想了想,看向万道人,道:“万司议,此人没必要伪装什么,若他不来犯我,我也拿他无法,所以这结果应当是真的。”同时他又一礼,道:“恭喜万司议,两殿和上三世再不会拿此苛责于你了。”


    万道人沉默了一会儿,上次因为罗钟之事,他又遭受了两殿责罚,尤其是过司议让他以一载时间剿除此獠,他并没有能够做到,所以那时他已经被从上殿主持之位上拿下来了。


    但这是过司议以退为进之策,同时也是为了应付上三世的压迫。他在下台之后,没有人能完全压得住上殿的大局,段司议和兰司议各带着一些人,使得上殿更为混乱,反而做不成任何事,这次不得已之下,又将他给抬了起来,算是戴罪立功。


    而这一次,却是真的将此人解决了。


    可万道人没觉得有多少欣喜,如此难缠的一个敌人,不是被他正面剿杀的,却是因为内争而亡。他不禁想到,如今的元夏岂不也是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坚定了某个想法。


    ……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混名祭此术


    半天之后,两殿诸位大司议确认了罗钟、午仞二人之败亡,于是降下了谕旨,正式复万道人上殿主持之位,并且给予一定褒奖。


    万道人如今解决了罗钟二人,不仅仅是功过相抵,过去损失的威望也能重新树立起来。


    这是因为无论是上三世、还是上下两殿的诸位司议,几乎没有人认为他能真正做到此事,可他却偏偏做到了。


    尽管这事一定程度上并不是依靠他的布置,而是敌人内讧,称得上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后续选择却是他做出的。这是谁也无法抹杀的功劳。


    段司议道:“恭喜万司议了,我便说这次两殿却不会再为难司议了,上殿在司议的手中才是上殿,有些人就算心中不服气,却也只有乖乖听从司议之命。”


    万道人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他沉声道:“罗钟乃是来自外部的敌人,这样的敌人纵然对我威胁极大,可因为他始终在那里,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危险,哪怕世间长一点,我们终究是能解决他的,他也动摇不了我们元夏。可是来自内部的敌人却是最难解决的。”


    段司议郑重起来,道:“是要动手了么?我们的力量似乎还不太充足。兰司议那边虽然无法与司议争权,可却十分了解司议要做什么,段某觉得,他一直在盯着我等,等着我们出现破绽,现在行事恐怕不易。”


    万道人道:“会有妥善办法的,你且稳住愿与站在一处的同道。”


    段司议应诺下来,此前因为万道人被撤去主持之位,有一些人立刻避而远之,若不是因为立约无法透漏情况,恐怕那些人就会转到兰司议那边了。


    尽管如此,要想完成维护元夏天序的愿景,这些人还是必须要拉拢的,前面之事只能装作不曾看见了。


    万道人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驻殿之内,并且将内室封闭了起来,他往一处看去,随着他的注视,那里浮现了出来了一本收缴上来的混沌道册。


    他看了足有一会儿,才是移开目光,忖道:“还不到时候。”


    而另一边,罗钟一亡,天夏这里也是同样发觉了异状。


    其实天夏得知此事比元夏要早的多,一般来说,他们对罗钟也有着必要的尊重,只要对方遵守诺言不出禁阵,那么他们是不会去主动监察的。


    不过因为双方有了定约,所以一旦涉及其人之生死,那么他们立刻便是能够知悉的,故当罗钟被化同那一刻,天夏这边第一时间确认其人已是败亡。


    林廷执立刻就往阵禁之中过来,他们需要弄清楚阵禁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时路上,他的神情很是严肃,以罗钟这般功行高深之人,还有镇道之宝在身,一般是很难被消灭的,除非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而罗钟修炼的混沌道法,自身出问题的可能极大,而混沌道法变数极多,搞不清楚会出现什么变化,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他进入了阵禁之后,却是见到樊昼一人站在在此,见他到来,便行有一礼,道:“林廷执有礼。”


    罗钟收下不少弟子天夏是知晓的,每一个达至元神层次的弟子,天夏这边也是记录在册,故林廷执也是认识,还有一礼,便问道:“樊玄尊,我等察觉到尊师命陨,却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可是因为元夏之故么?”


    樊昼叹道:“是我大师兄,与元夏也有一些关系,我大师兄午仞暗中联络了元夏,施计暗算了老师,最后老师与我大师兄同归于尽,而我那些师兄弟也是在两人交手之中尽数消亡,如今只留下了我一人。”


    林廷执道:“原来如此。”对于对方之言他也只是谨慎相信,或许有一部分话是真的,但肯定也有不尽不实之处。


    他肃然道:“或许此刻不该多问,但是涉及我两家之事,林某必须明言,樊玄尊,对于尊师原来的允诺,你是如何想的呢?”


    樊昼没有丝毫迟疑,直接道:“我乃是老师弟子,老师未尽之事,自是由我这个做弟子的继承,自当与贵方定约,况且贵方也看到了,在下现在也无处可去,也希望贵方能给在下一个容身之地,在下万分感激。”


    说着,他对林廷执就是一礼。


    林廷执见他神情诚恳,颌首道:“林某知晓了,会将之请禀告玄廷,若是上面,当会与樊玄尊重立一分定约。”


    樊昼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取出一份书信,“不知可否将此书信交给在下师祖?毕竟老师亡故,师祖也是唯一与在下有所牵连之人了。”


    林廷执看了一眼,就将书信接了过来,对其点了下头,便即离开了此处。


    在回到了阵枢之中后,他见了武廷执之面,大致叙述了一下事机,又道:“此人表示愿意承继罗钟的遗愿,维持先前与我一切约定。”


    武廷执道:“林廷执怎么看此事?”


    林廷执道:“此人之话半真半假,而且最后居然只留下了其人,实在难说这位在这场反乱中扮演什么角色。”


    武廷执道:“他们师徒之间如何,我们不用多管,只是面对元夏这个大敌可以临时合作,林廷执以为此人可以与我们继续先前之定约么?”


    林廷执道:“这人神智清楚,说有极有条理,并没有堕入混沌的迹象,我们可以如以往定约,至少不令他对我天夏有所损伤。”


    武廷执道:“那就如此。但是该做的防备还是一样要做,此人可以暂时联手,但绝不可深信。”


    林廷执点头称是。


    阵禁之中,樊昼在林廷执离开之后,只觉得心情一阵轻松,自入罗钟门下之后,他时时紧张,需要与诸多同门竞争不说,还需要每时每刻对抗大混沌,可谓心神俱疲。


    现在上面无人管束,身边也没有人和他竞逐,天夏那边更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可说是从未得享过的放松。


    接下来,就只等立约了。


    他与罗钟是不同的,


    修炼混沌道法之人,具体到每一个人的方向都是不同的,所以现在他所执着的已经不在于传道了,因为混沌道法实际上已然入世,混沌道册更是传递去了各方。


    哪怕世上所有混沌修士现在都是灭亡,混沌道法一样可以传继下去。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于突破上层了。


    现在他只要吞掉最后一个以混沌道法修习到元神境界的同道,一人独占混沌道法之气数,那么就有极大可能达成所愿。


    而那个人是在天夏。


    这样似乎加入元夏是最好?

    不,这样想是不对的。


    以天夏的态度来看,是非常敌视混沌道法的,所以他认为那个人一定也是像他们一样躲藏了起来,正在某个地方慢慢修习。


    他很佩服这名同道,但为了达成所愿,他必须消灭其人。


    天夏找不到,但是不要紧,他能找到啊。这样他与天夏定约之后,可以提醒天夏,申明自己可以帮助他们清理混沌修士,那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不知道李复缘出身的前提之下,他这个思路看去没什么不对,也是非常具备可行性的。


    在等待了十多日之后,林廷执转了回来,说天夏已然决定与他继续定立约言。


    樊昼没有丝毫迟疑,当下就与林廷执立约,事成之后,林廷执给了他仇司议的回书,便就告辞离开。


    他恭送林廷执离去,但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目的,因为他想看看这位祖师是否看出他想要什么,是否能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


    他将启仇司议书信打开,往里看去。


    仇司议来信之中,先是感慨了一下罗钟之亡,并认为这个弟子看似恭顺,其实刚愎自用,有今日之亡也不是什么太过意外之事。


    并在后面言到,罗钟与自己师徒之名分,只是因为混沌道法而结,并无传继之恩,所以他们之间算不得师祖徒孙的关系,往后可以平辈相称。


    接下来又提到,让他对混沌道法保持几分戒备,不要处处顺着混沌道法而行,否则许多变化却不见得会如他之愿。


    樊昼看过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对于仇司议的提醒付之一笑。


    这位师祖并不知晓他如今的情况,而且这一步是他必然要走的。混沌大道不进则退,不稳则变,他要是此刻不动,难道等着世上修炼混沌道法的人增加了之后再采取行动么?这是不可能之事。


    但他仍旧小心了一些,在原处安歇了一个多月,将黑镜的运用完全熟练,顺带也是稳住了功行,这才向天夏寄去了一封书信,言称可以替元夏解决混沌修士的麻烦,并不吝言这对自己有一定的好处。


    天夏这边收到了樊昼的书信,本来天夏之事当由天夏来解决,轮不到樊昼这个人来插手,何况李复缘乃是长孙廷执所造,部分目的就在于将位于天夏的混沌之法收束于一处,更是不可能让此人消杀。


    可是陈首执在看过此书之后,却是觉得背后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肯定涉及到了大混沌的变化是,故他将此书连带此事经过上呈去了元空上层。


    ……


    ……


  第一百六十章 用道非觉一

    元空上层,张御很快收到了陈首执送上来的呈报。


    因为混沌道法涉及到打破元空格局的计略,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世间的混沌修士都有所关注的,他早一步便就看到了罗钟和午仞二人的结局,也看到了只有樊昼最后得以存身下来。


    樊昼的这封求请,毫无疑问是想要通过将李复缘融入进来,进而一个人占据混沌道法如今在世间的全部气数,并由此往上境突破。


    其实如今的樊昼,也不能说是出纯粹的自己了,只是以樊昼的为主,加入了罗钟、午仞还有一众其他弟子破碎神气杂糅而成的一个人,这个人现在每个人性情都会沾的一点。


    只是他本人未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也是大混沌的特性所在。


    而这个人若将世上所有混沌道法的气数独占下来后,那么最后只有两个结果:一个在变机之中失败,一个就是去往上境,从眼前的道法运转来说,天道需要打破元夏天序封锁,向上推动的力量更多,所以其上境的可能反而大一些。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此人能够成功将李复缘吞去。


    这样的话,他可以设法成全其人,让李复缘与之做一番较量。


    樊昼这等习惯了侵扰修士用以修持的混沌修士,若是去到上境,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比较而言,他更看好经历了这许多依旧维持原来心性的李复缘。其若能反吞樊昼,也有一定可能打破原来源自于自身根本的束缚,拥有去到上层的可能。


    只是李复缘目前的功行勉强到寄虚层次,距离求全层次尚远,看去双方有着极大差距。


    不过这等较量,其实并不完全看功行,而更看各人的意志与道心,目前两个人谁都未曾看破这一点,他也不会去说破,只有等两个人去自行觉悟了。


    只他已认可李复缘是天夏人,所以他尊重其人之选择,此事他会事先通传其人一声,若其人不愿,那么他也不会勉强,也勉强不了,道法争胜,修士自身的意志和进取心才是最为重要的,这方面无人可以相助。


    思定之后,他意念一转,那方无名虚域之中,就有一个道人身影化显出现,手持符书,便往李复缘这里过来。


    李复缘这日功课做完,正是通过水镜之术观望外间世情,唯有观看这些,他才感觉到自身修道是有意义,而不只是为了自己。


    这方无名世域的生灵虽然说是近乎虚幻,但里间所演绎的一切事机却与正常的世域相差无几,生动而鲜活。


    他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有声音响起道:“李玄尊可在么?在下乃是天夏使者。特来向李玄尊传谕。”


    李复缘一阵错愕,他在这里修炼几千年,还从未见过天夏使者,不过倒是时不时有师门书信到来,除此外,还有告知他天夏各种情形的书报,是以他对天夏状况也不陌生。连忙撤了水镜,站起言道:“还请使者入内说话。”


    少顷,便见一名面目平平的道人走了进来,对他执有一礼,道:“见过李玄尊。”


    李复缘看了看,这方无名世域自也是有修道人存在,只是大多数人境界修为都没有他高,所有人一观便明,但这个人却是看不透具体功行,说不定道行还在他之上,应该是天夏使者无疑了。


    他回有一礼,打听道:“使者如何称呼?”


    那道人笑了一笑,道:“贫道姓名无足挂齿,这次奉命前来,是要告知李玄尊一事。还请李玄尊先行过目此书。”说着,他将手中符书递上。


    李复缘接了过来,将内容看过后,倒是神情非常镇定,道:“这是要与此人一战么?”


    那道人道:“此并非强迫,李玄尊修炼到如今,当已是感受到了自身瓶颈了?”


    李复缘点点头,这些年来他靠着日积月累的功行,勉强提升到了寄虚层次,再往上走他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那道人道:“李玄尊察觉到了自身之阻碍,那人也是如此,唯有你们相互一战,才有打破自身束缚之可能。只是不知李玄尊是否愿意,若是不愿意,那我等也是不会强迫。”


    李复缘低头想了想,道:“这人对天夏是否有威胁。”


    那道人道:“此人对于天夏目前无甚威胁,可是混沌之道,变化无端,难知如何。非要说威胁,那么一个不受约束的混沌道法才更具威胁。”


    李复缘点点头,又道:“那么请问那人道行有多高?”


    那道人道:“混沌道法与真法、玄法都是不同,无法以我等所见之道法来界定,但若是以真法功行来论,其人差不多应该是在求全这个层次。”


    李复缘怔了一下,缓缓摇头。


    那道人见他如此,也不觉失望,道:“既然李玄尊不愿,那此事就此作罢。”


    李复缘却是道:“不是这样,李某也不是不愿答应,而是在下觉得,即便境界无从提升,可是实力却仍有长进的余地。”他神情认真道:“现在李某准备不足,还不能承担这样的重任,需要更多的准备,不知此战是否可以拖延?”


    那道人点头道:“自是可以,李玄尊这是对自身实力有着清醒认知,乃是好事。如此,贫道就回去如实禀报。”


    他正要离开时,李复缘却是喊住他,道:“使者请稍等。”


    那道人道:“还有何事?”


    李复缘道:“既然要我斗战,那李某能不能了解下这位对手具体情形?”


    他并不认为提前了解一个对手是有问题的,更何况是在与对手有着明显差距的前提下,如果能获取对手的具体消息,那他才能获有几分胜算。


    那道人道:“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却要提醒李玄尊一声,一个人是不可能停留在原地的,要么前进,要么后退。所以在下给予李玄尊的东西,至多也只是用来衡量这一位的过去,非是未见,李玄尊可要注意了。”


    李复缘郑重点头,道:“多谢使者提醒。”


    那道人笑道:“贫道再提一句,混沌道法变化极多,李玄尊所了解的变化只是其中的一面,玄尊也当知悉。”说着,伸手一点,便有一团明光飘来,道:“李玄尊所要的,都在这里面了,贫道这便告辞了。”


    李复缘接了过来,也是一礼,口中道:“使者慢走,恕在下无法远送了。”


    那道人笑着一点头,便是转身离开了。


    李复缘则是闭了洞府,坐定下来,神气转入那团明光之中,霎时有无数信息流入心神之中。


    其中所录乃是有关樊昼一些情况,当然,道法若不涉及深层次的变化,是看不到根本的,甚至因为自身经验所限,还有可能产生各种理解上偏差,不过有所了解总比无所了解来的好。


    只是在看过樊昼之流需要借助侵染修道人去修行道法之后,他不觉露出厌恶之色,更是坚定了要与对方一战的念头。


    要是此人胜了,那么世上的混沌道法岂不是都要如此?

    有些道法天生为恶邪之法,但他认为混沌道法不是这样,只是变化多了一点。


    对于一个人而言,那肯定要去拼命维护原本的存在的,而不是跟随着大混沌而走,那样人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而道法在每一个人身上的表现是不一样的,在他这里,他理解的混沌道法,就是打破桎梏,化原先之不可能为可能。


    在他看来,大混沌就是一桩秘宝,若自己能走通这一条路,那对于世间修士的各种束缚,那都是有一定可能去打破的,这是另一条众生有利的另一条道,纵然受限于条件,暂时无法发扬光大,可也不能任由其走偏。


    但是大混沌变化也是不可控的,在变化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变化去哪个方向,可樊昼却是疑似能从混沌怪物变化回来,这又是怎么做到的?他对此很是好奇。


    所以在他看来,这一战势在必行,即便无法击倒这个人,若能交流一场,知悉这里面的隐秘,那也是值得的。


    他想过之后,当下以指代笔,写了一封书信,此中却是写到,自己修行日久,但是还未曾与势均力敌的同道交过手,也没有任何斗战的经验,希望师门能允许自己离开此处,去与诸位同道切磋,而后才去奔赴此战。


    写完之后,他将命印落下,又放入了师门符匣之内,往外一送,就任由其化一道红芒飞去了。


    元夏世域,阵禁之中,樊昼在提出自己的想法后,也是在等待着他天夏这边的回音。


    他料想此事也没有这么顺利,因为要除却那个混沌修士,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去到天夏,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并不容易办到。


    他觉得天夏肯定会自己先是尝试剿灭此人,不过这位躲到现在,想来是有一定本事的,应该没这么容易被杀灭。若真被杀灭,说明这个人不是气运所钟,气数一样可为他自身所独占。


    而若是天夏发现解决不了这个麻烦,大混沌反而有愈演愈烈迹象时,那到时候一定是会来找他的。


    ……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进当可变


    樊昼自认自己是等得起的,他又用不着像罗钟一样出去找寻弟子,哪怕一直待在阵禁之中不动都是可以。现在他如罗钟一般,只要不妄求更高境界,去接纳更多混沌之气,那么大混沌也偏移不了他。


    不过既然与天夏定约,到底还是要配合天夏攻击一下元夏的,不然天夏又凭何留他在此呢?

    故是他安稳一段时日后,便是派遣一具分身携带黑镜往元夏而来,很快渡过了半觉仙,冲入了元夏域内。


    而他一入此中,元夏便察觉到了他的行踪。


    罗钟和午仞之亡,他们以为混沌修士的危险已经差不多解除了,可没想到居然又有一个修为不下两人的混沌修士出现。


    上殿立刻行动了起来,一边守御各方薄弱所在、一边试图集中力量围剿于他。


    现在上殿主要布防是在诸世道和一些人种地星那里,在对方没有得到天夏支援的情形下,这等地界是没有这么容易冲破的。


    但是他们料错了。


    用以往的经验已经不足以对付樊昼了。


    樊昼不需要传承弟子,这也意味着他从来没有明确的目标,他只是随性而为,所以来去也是自由许多,是根本不会让元夏摸透自己的行踪的。他在元夏世域之内转了一圈下来,似乎对所有地方都有兴趣。


    这个时候,元夏似也无法容忍,祭起了镇道之宝,樊昼却是很警惕,不等上方的镇道之宝落下,就及时抽身而退了,这具分身又重新回到了阵禁之内。


    樊昼正身收到分身带回来的一切后,笑了一笑,这次只是熟悉元夏域内的情况,下一次他就能掀起一些动静了。


    不过他认为自己根本用不着具体去做什么事情,只消在元夏那里时不时露上一面就可以了,每一次出现,都能让对方坐卧不宁。他的出现,对方不可能不防备,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让元夏疲于奔命。也算是完成了与天夏的约定。


    元上殿中,因为混沌修士的再度出现,让诸人意识到混沌修士的威胁还并没有完全解除,这件事自然而然又落到了上殿这里。


    上殿大殿之内,诸司议被聚到了一起,万道人站在上首,对着下方言道:“混沌道法沉入世间,已是难以根除,现在下殿负责外围遮挡,而我上殿负责内部安靖,故而必须将混沌侵染之势遏制下去!任何混沌道法出现的地方,都是不容许存在的!”


    诸司议互相交流了一下,便有司议出声道:“既然如此,那位混沌寄身提要求还需答应么?毕竟那混沌修士能够进入我元夏域内,除了穿渡半觉仙之外,也还可以借用那混沌寄身留下的混沌之气挪遁。”


    万道人沉声道:“此人难除,此刻唯有应承其人之所请。而此人每载也只来一二次,每回留下的混沌之气也是有数,我们可以设法监察并及时清除此气,不被那混沌修士利用便好,若是其人挪遁进来,那顺势围剿就是。”


    众司议松了一口气,直接对上混沌寄身那并不是一个妥当选择,因为混沌及身无法除灭,反而会给自己找来更多麻烦。


    可有一些人暗暗有些失望,他们倒是情愿万道人强硬到底,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位在吃过亏一次后,就已然吸取教训了。


    万道人说过这些后,便开始向各人布置任务,将每一个人都摆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兰司议本以为万道人重新上位之后,自己和自己身边聚拢的司议会遭受一场打压,或者布置给他一些十分困难的任务,可是万道人并没有选择做。


    他不知道这是有意麻痹自己,还是因为以元夏之事为先,暂时不来理会自己。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有一点放松,因为万道人要对付他其实很简单,比如交给他一些剿除混沌之气的任务,借口剿除不利就可将他加以惩处。


    固然对方不可能将他从上殿排挤出去,但却可以不断打击他的声望,让原本与他聚在一起的人渐渐远离他,待他只剩下孤家寡人的人时候,那么无论怎么处置都是简单之事了。


    于是他提醒了一下跟随自己的诸司议,要他们这些天宁可卖力一些,也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就在樊昼与元夏这里纠缠的时候,李复缘第一次走出了无名世域,来到了外界,准备寻访能手谈玄论道,积攒斗法经验。


    张御能够让他出来,也是因为他能做到对抗大混沌,不令大混沌侵染心神,不过他自己还特意做了一个束缚。


    以定誓约束自身。


    假设自身不小心引动大混沌入内,那么就会自行消亡,这个约束不可谓不重,因为这意味着他未来与混沌修士交战,若是被侵夺,也一样可能会因誓力而亡。


    之所以没那么绝对,是因为混沌道法的特点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誓力约束也不见得能完全拘束住大混沌,但这已经是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他相信凭着这个再加上自身的道心和意志力,应当是可以应付绝大部分情况的。


    天夏拥有三十余世域,他用了两载时光一个个走访过去,拜会其中有名的同道,与他们论道斗法,到了第三年,他便来到了奉界之中。


    奉界曾经被攻元夏破过一次,便是以奉界的时序来算,距离那场劫难也并过去太久,所有人的记忆中都有着深切的痛楚,所以从一开始的抗拒天夏变成了完全亲附天夏。


    现在的奉界之中,道派虽然依旧有留存,但变成了纯粹教授道法的地方,看去与天夏各自之玄府有些相似,可道派没有执权在手,只是在必要的斗战中需要出力。


    神异力量的存在,师弟虚空中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异类,更别说混沌道法的侵入,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会诞生出来,并存在于各个世域之中。


    此界因为全盘接受天夏的一切,所以实力进步也是极快,李复缘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多。


    这一段时间的游历,也是让他极大开阔了眼界,原本道心并没有因此而散漫松懈下来,反而在信念的寄托之下愈发坚实凝练。


    他感觉自己若与原来方出修炼之地的自己较量,那可以轻松战而胜之。


    因为各处玄修的可以通过训天道章来交流,所以这些年下来的,他的名声倒是广传各世域,终究一个寄虚修道人还是非常少见,特别是这样修为的人还专在天夏下世走动,那更是少见了。


    李复缘在奉界又待了半年,才是从此中出来,又去往其余世域走动,有一回,一名与他论法的修道人对他言道:“李玄尊既是来自天夏,还有这么一身功行,那为何不入玄浑天修持呢?

    那里无论修道外物,还是与同道的交流,都是比如今纯粹的游历方便上太多了,现如今,也只有一些恪守旧俗的真修还维持着游历的传统了。”


    李复缘点头道:“是,我下来就当去往玄浑天了。”


    他对玄浑天也很非常好奇的,只是长孙廷执来书说过,暂时不允许他进入那里,并言那里的资粮对他没有用,而且他自身也还没完全准备好。


    当他问及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进入此间,长孙廷执说他能进入的时候,那自然能够知晓。


    而他此刻已是感受到了时机已至。


    在结束了诸世域的游历后,没有继续去往天夏,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想把这个念想留在最后,他要先解决的自身问题,然后再以混沌道法的正道去与樊昼一战。


    他回到了无名世域之内,他借助长孙廷执不久前送来的符诏,顺利进入了玄浑天中。


    而此间的诸般玄妙也着实震撼了他一把。他心想也难怪过往的游历被许多人舍弃了,若是寻常修士落在这里,那么修行上的任何难题都可在此解决了。但这只是针对玄法、真法而言,对于混沌道法,他依然还没有找到最终的答案。


    此刻他也是能够感觉到,随即这几年的游历,对于时时出现的气光声色他已经能够淡然处之,甚至于无视了。


    这也证明了他确实到达了瓶颈,功行不再增长,也就无法沟通更多的混沌之力,那么他自能够不断的进行适应。


    在玄浑天待了有一月后,他已经把身神调整到了最为巅峰的状态之中,他深信自己今后的数百年内,要是不曾遇到特殊的情况,那么他的实力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增长了。


    纵然混沌道法可以变化,可是他能感觉到,那种变化会打破自身平衡,未必是一种好的选择,反而去与那个同道论法,才是最为适合自己的选择。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他给长孙廷执那里去了一封书信,过了不久,忽然有所感应,便见长孙廷执从外走了进来,他露出惊喜之色,连忙从座上起身,躬身一礼,道:“弟子拜见老师。”


    长孙廷执道:“你可是准备好了么?”


    李复缘郑重道:“是,弟子已经是准备好了。”


    长孙廷执看了看他,点首道:“好,且随为师来吧。”


    ……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争法先降心


    长孙廷执带着李复缘从洞府之中走了出来,外面不知何时已然泊有一驾周身银白色,刻有玄浑蝉翼纹的飞舟。


    两人上了飞舟,长孙廷执带着他进入主舱之内,便道:“你乘着这驾飞舟,就可以去往元夏世域,你所需见之人就在那里。”


    李复缘不觉看了看长孙廷执,后者平静问道:“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李复缘对着他深深一揖,道:“弟子此去,不知道能否再回来,若是不成,只能盼望来世再报师恩了。”


    长孙廷执淡淡道:“你若输了,没有来世。”


    李复缘一怔,怅然道:“老师说的是。”


    他想了想,将一卷竹册托了出来,道:“这是混沌道法,不是此前弟子所观,而是弟子根据自身心得所写,就是还有一部分未能证得,若是弟子回不来,那就只能待后来人去完成了。”


    长孙廷执看了看,将之接了过来。


    李复缘躬身一礼,道:“那弟子这去就去了。”


    长孙廷执语声平静道:“东西在为师这里,你自己回来写完。”说完此言,他身躯一虚,缓缓消散不见。


    李复缘则是吸了口气,对着长孙廷执消失之地郑重一礼,道:“是!”


    他站到了主位之上,伸手按住玉臣,那飞舟微微一震,舟身散发出莹莹光亮,随后腾空飞起,在往两界通道处穿渡的时候,他回望向身后的无名世域,见其化入了似真似幻之中,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他见到此景,心中若有所悟,他默默回想起界中的那曾经一幕幕熟悉的景象,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暗道:“我定是要回来的。”


    飞舟穿渡过两界通道之后,只是在天夏短暂停留了片刻,便又是由天夏这边的通道去往元夏。


    他早是知道那位对手就在元夏,不过因为第一次出天夏,心中不由有一股别样的滋味。


    随着飞舟从那空洞漩流之中出来,并缓缓下降,凭借多年精研阵道的经验,他一眼就认出,自己正往一片布局森严的大阵落去,能够察觉到周围有无数禁制及修道人的目光正看向自己。


    飞舟缓缓落定在阵中,舱门融开,他便从上走了下来,门前有一名道人正站在那里相迎,他稽首一礼,道:“可是李玄尊么?林廷执正在等候你,请随贫道来吧。”


    李复缘还了一礼,道:“有劳了。”


    他跟随着此人往阵中深处过来,似乎只是几步路的感觉,就来到了一处圆沿大台之上,见一名神气明净的道人站在那里,见到他后,挥退了那引路道人,语气和善道:“你便长孙廷执的弟子李复缘么?”


    李复缘连忙一礼,道:“见过林廷执。”


    林廷执颌首回礼,道:“你既已是到了这里,却也不用急着,可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待了解下对手,再做计较。”


    李复缘道:“是,弟子便听从林廷执安排。”


    阵禁之内,樊昼已经等了很久了。


    虽然他现在道行也是进无可进,可维持不退转也需要时不时对抗一下大混沌,若不是他能感受到天夏那边的混沌同道还存在着,他几乎以为这位早已被剿灭了。


    而元夏那边但凡有一点些微波澜,也是很快平静下来,他很确定这应该是元夏在消灭所有可能沾染混沌道法之人。


    这个方法虽然粗糙,但在元夏十分管用,在元夏天序之下,底层修士一般没人来管,可是到了上层,你稍微露出一些混沌道法的迹象,那么就极可能会被提前除去。


    他正看着元夏方向的时候,忽似察觉到了什么,再是试着感应了下,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之色,道:“终于来了么?”


    不过这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他本以为是天夏放开门户,让自己前去剿杀此人,没想到此人会主动过来,看去还是天夏这边安排的,莫非这本来就是天夏治下的修士?


    或者说,天夏说服了其人来与自己一战,借他之手将之剿杀?


    亦或两者兼有?

    至于对方将他杀却这个可能,已经提前从他脑海中移除了。因为此人的功行没有他高,又怎么可能赢过他?除非是天夏从旁相助。


    可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两家定有约誓,天夏真要杀他,他现在就在禁阵之内,只需镇道之宝一落,自然能够将他除灭,何须费此功夫?

    便从道法混一上考虑,他们之间的争斗主要是道法上的争斗,胜者可能得到上进机会,若是他人插手进来,那么失去了道争本意了。


    一时猜不透此中缘由,他索性也就不多想了,只等着其人上门就是了。


    李复缘在外观察了樊昼数日,一直没有入阵,作为功行较弱的一方,他能利用的条件自然可以利用。


    在第十日后,他自外入了进来。


    樊昼一直盘膝坐在那里,这时忽然睁开双目,微笑道:“道友,你终于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说到此间,他脸上现出些许遗憾之色,道:“只是你却让我有些失望,你的功行太低了。何不待功行有成再来此处?”又摇了摇头,道:“且你也太干净了。”


    他看得出来,李复缘体内没有一丝一毫混沌之气盘踞,这等坚持值得佩服,可是也太过迂腐,恐怕就是其道行不及自己的缘由所在,在他看来,其人但凡有一丝混沌之气入体。那就不至于还是眼前这般成就。


    李复缘知道他的意思,道:“这便是在下所行之道。”


    樊昼笑着一摇头,道:“道友还是不懂啊。也罢。”他一甩袖,便一卷道册飞出,飘落在了李复缘身前,他道:“这是我所写的混沌之法,道友可拿去一观。待道友看明白了,再来与我一论道法之高下。”


    他这是嫌弃李复缘功行太低了,便是自己赢了其人,恐怕也耽搁自己去往上境。若是对方被天夏剿除那也罢了,可两相争道的话,这种赢法毫无意义,还不足以推动其人往上走一步。


    李复缘看了一眼,拿了过来,道:“也好,在下回去一观,过后再向尊驾讨教。”


    樊昼点点头,道:“我便在此等你。”


    李复缘拿了这道册出了大阵,问天夏这边之人要了一处落驻之地,便是坐定下来,郑重拿了起来翻看。


    他本以为对方会向他阐述引入大混沌修行的种种妙处。可实际并不是这样,对方是理念是引入大混沌入体用于打破束缚,帮助修持,待功行有成之后,再是将大混沌排挤出去,先要“有得”,然再“有失”。


    这乍一看是有一定道理的,可你既是受得污染,又怎么能保证自己定然还能做到排挤此侵染呢?这等事不该是后来解决的,而是要先有办法,然后再去尝试,这样看来,反而他的办法,恰恰是先走在解决之道上。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记起一件事来,从先前那位使者告知他的情形来看,樊昼疑似是可以利用混沌怪物用以修持的,莫非其人约束之能,道法之上并没有提及么?

    正常情况下,这里玄机可能涉及到一人修行之根本了,是不会将此随意透露给别人的。


    可是他觉得,对方不落笔于此,恐怕不是这个原因。


    因为要是对方能够将道理说通,使他认同此法,那么这场斗法他就已经先败了,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所以对方一定是因为某种缘由,没有办法将道理阐明,或者是有着难以解决的症结和矛盾。


    想想也是,要是对方道理真的完满了,那又何必来找他呢?那正说明正有着不完满的地方需要他来补足。


    所以看到这里之后,非但没有让他有所动摇,反而让他坚定了原本的想法,认为自己的道路并没有走错。


    只是自己既然看了对方的道法,那他也不当吝啬,也可将自身的道法交给其人观看。


    这场斗战,交流道法同样也是双方论战的一部分,而且他也不怕对方学了去,因为双方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哪怕对方事先不知道他走的什么道路,只要交上了手,那自也能察觉到的。那还不如对方让对方提前知悉,说不定还能从道法上先行压下对手。


    于是一天之后,他又一次来到了禁阵之中,道:“前番尊驾道法在下已是看了。”


    樊昼道:“如何?”


    李复缘道:“在下有些地方颇不认同。”他取出一卷道册,“这是在下所录之道,还望尊驾评鉴。”


    “有趣。”


    樊昼接了过来,道:“好,那我便好好看上一看,过两日你再来此。”


    对于他这等修道人,道册入手,自是能够,一览而过,但当初他将道册交给李复缘的时候,对方也不曾如此做,纯粹是出于对于对手的尊重了,所以他也礼敬一回。


    李复缘一礼,又道:“在下有这道册之中,有许多地方还不曾想的通透,尊驾若能补足,在下感激不尽。”


    樊昼笑道:“好说。”待李复缘离开之后,他抖开道册,并逐行看了下来,此时他不禁挑了下眉,“对抗么……”


    ……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伏魔取执意


    樊昼待看完了这卷道册,他笑着摇了摇头。


    他认为李复缘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却是不切实际的。在他看来,李复缘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法上进。


    既然走了混沌之道,你就别妄想排斥混沌之气,这只会束缚自身的道行。


    还有这道法之上隐隐质疑他无法排逐混沌,无法维持自身,迟早会被大混沌所同合。可是他的道法在于不断攀升自己,只要攀升了,一切麻烦便就不再是麻烦。


    若是做不到这一点,那连自己也都不存,那何须再去考虑这些呢?混沌之道,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本该是不停变化的,而不是稳固不变的。


    他看完之后,自语言道:“你有你之道,我有我之道,不过也不错,正是有你之道,方可补我之道!”


    两日之后,李复缘再度来到了禁阵之内,并问道:“尊驾看的如何了?”


    樊昼笑道:“回此问题之前,我先问道道友一事。”


    李复缘肃容道:“尊驾请言。”


    樊昼道:“你我之功行差异,想必你也是见到了。”


    李复缘并不否认这一点,点了点头。


    樊昼盯着他,缓缓说道:“既然你我同修一道,而我功行高过于你,那么道友凭何说你之道能盖过我之道呢?”


    这是很厉害的一问。从道法上来说,功行越高,自然是掌握的道理越多,也就越有道理。放在别的地方可能不是如此,但放在修道人之中这反而是最为浅显明白的道理。


    而现在,李复缘功行不过寄虚,可他至少已是求全层次,那凭什么说前者的道理是对的呢?


    李复缘半点不慌,在来时他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他道:“混沌道法与众不同,变化无端,万化无穷,而此法之要旨就在于守正,唯得守正才能保持自我,若连我都不存,那么谈何成道?”


    他看向樊昼,无比认真道:“无论混沌道法如何变化,这一个道理都不会错的。”


    混沌道法细处变化他自认是不如樊昼的,可是他这回从大势上着手,也就讲大道理。而大道理通常你是很难说是不对的。况且这也恰好是他与樊昼的分歧所在,也他认为樊昼破绽之一。


    樊昼笑道:“道友之前也说了,混沌大道变化无端,所以道理就在于一个‘变’字之上,道友认为我不可变,这却谬矣。


    昨日之我岂是今日之我?而今日之我,又岂是明日之我?上境之我更非下层之我,分外强调我之不变,固束不动,这才是道友不得已上进的道理所在。


    故道友之道,只知表,不知里;只知皮毛,不知骨肉;看似抓拿大势,实则难及细处,终究还是妄谈也!”


    李复缘可不会被他就这么三言两语就驳倒,细细看樊昼之言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实际上大道理仍旧没有去推翻,这是因为樊昼现在还没成就大道,所以没法从根本上否定他的道论。


    假设其人乃是上层大能,那么说此话就没有问题的。可他在求全之上不得前进,反而要从他处找补,那反而证明其之道是破绽的。


    但现在问题是,他即便知道是这样,因为的确受限于功行差距,也没有办法将更为阐述深入的道理阐述出来。


    所以说,到了最后,还要是要做过一场,用最为直接的方式来验证高下了。虽这不是最为公平的方式,但实际上现存的每一种道法,每一种可为人走的道理都是这么剖判下来的,真法如此,玄法如此,混沌道法亦如此。


    如今混沌道法就是他们两个掌握的最多,功行最高,那么他们之成败,也就决定了混沌道法未来之走向了。故今日之交锋,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在于更多后辈,他绝对不能输!


    樊昼再是摇头,他是真心不想在对方道行输弱自己一筹的情形下较量,可既然言语上无法论出高下,那真的只有对面一绝胜负了

    他道:“既然道友执意如此,那我作为对手,自当成全于你了,不过你可是准备好了么?”


    李复缘点下了头,道:“在下来此之前便已是准备好了。”他这句话就是告诉他,樊昼来此之前,就知道你的功行高过了。


    樊昼听明白了,他却是对此非常满意,道:“很好,你了解的越多越好,免得这一场争斗太过无趣了。”


    李复缘对他打一个稽首。


    樊昼也是抖了抖袖子,正容还有一礼,道:“你且出招吧。”


    李复缘没有客气,意念一动,法力变化,卷起一阵变化莫测的灭法罡风,骤然将敌我双方一并卷入进来。


    樊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罡风进入他身外三丈之地,似乎接触到了某种隐约出现的黑气,随即便化为乌有,纵然声势极大,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但他也知,这是正常表现,要是他与对方一个层次,那就要认真应付了。现在见其无法威胁到自己,他道:“道友既然不肯引大混沌入内,那么就由我来相助你一把吧,你当是能明白中之玄妙的。”


    他一仰首,法力涌动之间,就将滚滚混沌之气引至此间。


    他认为光是击败李复缘那是没有用的,这也没有任何悬念,而怎么让其心甘情愿吸纳大混沌,才是他应该做的,降法不如降道,降道首在降心。


    李复缘看着混沌之气落降下来,自己根本无处可藏,便是吸了口气,守住心神,过了一片刻,顿他身上浮变起了丝丝涟漪,好似整个人都在扭曲晃动之下,可他依旧维持着自身,同时一挥袖,立下一个阵法,再有法器在里飞舞来去,替他分担混沌之气。


    樊昼呵了一声,将黑镜祭起,一道浑光落下,直接将阵器、法器俱是击溃。


    他是不会用黑镜去直接压制李复缘的,这样赢下来毫无意义,因为那非是道法上的胜利,而是道行上的胜利。


    他要设法强打破李复缘的自身束缚,强行提升他的功行,而后再用自己的道法将之裹挟进来,就像前面吞融罗钟和午仞一般,唯有如此,才能在灭杀此人后最大限度推动自己上进。


    若不如此,他还要等到下一个混沌修士出现,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变数也是太大。


    李复缘见阵法法器俱被破去,却是仍旧保持着镇定。他开始默诵一段玄奥法咒,这是他在长久对抗大混沌中自行领悟的神通,在阵法和法器都是不存在的情形下,可以以此代替两者的作用,从而维定自己。


    他在这里辛苦支撑,樊昼却是显得轻松无比,双方看去只是差了一个境界,但根底没有太多差别的话,彼此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天夏这边诸廷执也在留意着这场斗战,他们并不会伸手施援,但是需要第一时间知晓结果,同时也要防备混沌之气冲出禁阵,导致变数出现,若有这等问题,他们会第一时间对此加以处置。


    元空之上,张御也是在看着此间,樊昼的做法看去有些托大,但也不能说不对,因为对其而言,求取上境才是第一位的。


    事实上他让李复缘直面这一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双方的较量若只是功行上的较量,那李复缘是必输无疑的,那若是落在道法之上,那却是有一定胜算的。


    阵禁之内,尽管混沌之气滚滚而来,可是李复缘却是一直在那里坚持着,似是再多混沌之气似也撼动不了他。


    樊昼看他如此坚韧,也是有些佩服,他是清楚知道混沌之气是如何难捱的,李复缘能做到这一步,当真不易。


    但他也不急,这与此人平时自我修持不同,他的法力道行远高于此人,足以让在对抗之中施加更多压力,能坚持一时,又哪可能坚持长远?只需要维持这副态势,其人迟早是会被侵染的。


    李复缘在一连坚持了十多日后,他感觉在与樊昼的对抗中,自身法力快要到达极限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因为他的道法便是混沌大道,单纯用法力去对抗大混沌,那等于是用水去洗水,是无法真正抵御住混沌之气的侵入的。


    大混沌的抵抗在于修士内心,因为大混沌往往从心神变乱为启始,而后遍及全身,所以只要心神拿定,哪怕大混沌进入身躯之中,也不会完全交融到一处,待得退潮之后,那么他依然可以维持自身。


    而这一点,恰恰是他的长处。


    时间在他对抗之中一点点推移,很快过去了三十余日,樊昼此刻分外诧异,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将李复缘的心神击垮。


    却不知道李复缘虽然功行不及他,但单纯从无名世域中修行的时日上来看,却是是远远超过的,其有着无匹的韧性。


    樊昼这时皱了下眉,他发现一个问题。


    他不断牵引混沌之气进来,连带他也是需要对大混沌进行一定的对抗了,不然他也会因此偏移出去的。


    这等情况是他之前不曾想过的,他本以为至多十天半月就可达成目的,哪知道李复缘居然坚持这么久,看情况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他算了下,若是对比对抗大混沌的韧性,自己真还不一定压得过此人,这么比拼下去,倒变得他是以短击长了。


    既如此……


    他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许多,那他只好动用真正的手段了。


    ……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沉神难消磨


    樊昼将黑镜一祭,直接将全力抵抗侵扰的李复缘给收入了进去。


    在外间你可以坚持,可是黑镜之中自成一域,时序与外间不同,在外一日,里间则可过去成百上千倍的时日。


    而在里面,他同样可以通过黑镜之内的混沌怪物去牵引大混沌,这比自己去亲自施为更为省力。


    当然,推动时日也是需要他用法力去维系的,被锁困之人的修为越高,所需要法力自也越多。


    推动那些寻常弟子的时候,或许可以随意百数年过去,可李复缘毕竟到达了寄虚层次,还与他是对抗敌手,那么就达不到这等程度了。


    可哪怕如此,他维持一日,至少可让里面过去一载,以他的现在的状态,保证自己在不偏移情形下再维持五六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却不信李复缘能抵挡得这么长久。


    李复缘只觉一个恍惚,就见自己沉落在了某个空域之中,周围还有许多混沌怪物,从之前知悉的情况看,自己应该是落在黑镜之中了。


    他才这么想的时候,那些混沌怪物忽然动了起来,并将滔滔不绝的混沌之气牵引而来,弥散在整片空域之内。


    他意识到樊昼当是换了一个方式,想用这些来混沌怪物代替气人来侵染他。


    他内心并没未因此而有丝毫动摇,因为此举反而说明了樊昼很难用正常情况来克压他,所以要借助镇道之宝,这反是一定程度上增长了他的信心。


    可他也知道,信心归信心,可并无助于解决实际问题,故而他必须做好落入长久下风的心理准备,这一战他是没有任何后退余地的,他必须死扛到底,比起别的,他也只剩下这一点能够拿得出手了。


    元空之上,张御直接通过黑镜看到了里间的情况。


    照理说是他也是能够给予李复缘镇道之宝的,可镇道宝器唯有求全这个层次才能发挥出最大威能来,李复缘正面较量本来就不是樊昼对手,多加一个宝器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有可能因为此物的出现,影响他自身之信念。


    再说李复缘修的是混沌道法,一般镇道宝器也用不了。这场斗战他早便看得非常透彻了,就看互相忍熬,看谁能挺到最后。


    而阵禁之外,玄廷诸廷执也在观战,他们看到了李复缘被吸入黑镜这一幕后,不觉都是摇头。韦廷执道:“没有镇道之宝傍身,自身功行又是不如对方,这样对上对手实在太过吃亏了。”


    李复缘到底只是被生造出来的,他自身境界绝无可能超过长孙廷执的上限,能修到寄虚其实已然算不错了,可就算其修到了摘取上乘功果的境地,也仍是差了对方一筹,胜算几乎没有。


    可这一次派遣李复缘过来,是上层直接下谕给他们的,想来上面有自身的考量。


    黑镜之内,李复缘竭力抵抗,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发现,自己的压力反而没有方才那么重了,因为这里所有的混沌之气都是周围这些怪物引来的,看去数量不少,可无法汇聚成一股力量,这比较樊昼亲自出手,实则是差了不少的。


    随即他还发现,这些混沌怪物不止是在攻袭他,并且还在互相吞夺之中,当最后一个留存下来的,会比之前更为强横,力量也会异常凝聚。


    这个发现让他生出不太好的感觉,对方的布置果然没这么简单,而这个时候他必须去主动做些什么,否则等其完全蜕变,那就更难应付了。


    他继承了长孙廷执的一些资质,除了道心坚凝,也无师自通会用一些独特的手段,比如之前的对抗法咒,现在他一转念间,就有了一个办法。


    既然这些混沌怪物彼此争斗不止,那么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点,主动去对抗那些势头较强的混沌怪物,让较为势弱的混沌怪物又反击恢复的机会,总而言之,维持一种平衡,不给他们彼此吞并的机会,以此减轻自身的压力。


    而且他还不是单纯的对抗,还用了一些扰乱的手段。因为长久的对抗大混沌,明了了许多混沌道法的道理,对于这些混沌怪物也是看得比较透彻的。


    这些混沌怪物乃是正序与混沌交织之后,混沌勉强留在世间的残影,可毕竟不是混沌之气,所以是有一点正序在其中的,这便是可以搅动的地方。


    他试着稍稍推动其往混沌之气方向去,那就会使其动作由此稍稍顿止下来,此举若是失败,固然会使得此间混沌之前更为浓重,可总比这些怪物最后聚气为一来得好。


    樊昼在外等了一会儿,便是向内关注,发现李复缘居然有方法来减轻大混沌的侵染,倒是有一些意外,可是这也是只是趁他不留意罢了,改变不了什么,他当下主动一催,立时将其施展的手段全解化了回去。


    这样一来,李复缘任何花巧都弄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混沌怪物继续开始蜕变,他知道下来唯有依靠自身硬扛了,于是索性不再去想其余,坐定不动,全力固守。


    樊昼笑了一笑,就在此等了下去。


    他本以为用不了多就可让李复缘守御崩塌,然而顺势侵入大混沌,让其拔升境界,自己便可达成目的。


    可是李复缘的韧性出乎想象,他足足等了三天,依旧还在那里维持着。


    外面一天,里间可就是一年,也就是说整整撑了三载。


    李复缘其实也有自己的诀窍,混沌道法变化无端,他就当这是助自己磨练了,要是枯燥平板,毫无变化,那反而是更是难捱,只是这其中不能出得一丝差错,只要有一个心神漏洞出现,那立时就会被对手突破进来。


    在无名世域数年载的磨练中,别的不说,这方面的能力他可是强韧无匹,要不然张御也不会认为有对抗之能了。


    而三天过去,诸廷执虽见不到结果,却知他还在抵抗之中,双方论法还在继续。


    邓廷执道:“这李复缘倒是有些意思,居然能坚守这么长久,只是表面上我看着实看不出他有什么胜算,久守必失,那樊昼只要有足够耐心,当可赢他。”


    钟廷执试着推算了下,却是不见任何结果,他摇了摇头,道:“大混沌就在于变,不到最后一刻,实是难料。”


    俞廷执则肃然道:“若是那樊昼得胜,我们要需另行做好布划。”


    众廷执都是点头,这些年因为李复缘的存在,所以天夏境内没什么混沌修士,道法之气数俱被其人占住了。可要是其人失败,可能会有更多的混沌修士冒了出来,对此他们不得不提前做好一些准备了。


    而在黑镜之外,樊昼屡攻不下,心中略觉诧异的同时还升起了一股佩服之心。


    想着这或许就是其人不依靠混沌之气还能修炼到如今的原因所在了,可是越是如此,其人被攻破之后越是对他有用,所以他今日必须要敲开此人之坚壳!

    再是两天过去,他此刻再观,却见李复缘已是变得极为虚弱,虽然仍未被大混沌所染,但明显坚守不了多长时候了。


    他见时机也是差不多了,便拿一个法诀,自身也是遁入了黑镜之中,与此同时,他身上也是逐渐开始了变化,却是化作了一团滚滚黑雾,将就当初如同午仞吞化罗钟一般,将李复缘整个人也是笼罩进来。


    因为李复缘身躯已然被侵,只剩下心神守御,所以他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只是这个举动一旦开始,他就没有办法再停下来了。


    李复缘顿感不妥,心神抵御并不是能无限坚守下去的,此刻他也是感到极为疲惫,只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现在又加重了一层压力上来,简直是雪上加霜。


    可这个时候万不能有所退缩,心中认为若是自己不成,那便当真不成了,故是他拼着那一股不屈信念,死死顶在了那里,哪怕心神耗绝也是在所不惜。


    樊昼这个时候感觉到了李复缘气息明显无比的衰退下去,只是还在那里强撑。


    他心下一笑,知道再过片刻就是自己收获的时候了,于是一层层将混沌之气推动上去,给李复缘足够多的压力,令其在生死存亡不得不选择引入大混沌自我蜕变。


    要是继续这么下去,那么他必然是可获胜的,可是混沌道法,满是变数,就在这等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察觉两股神气浮现了出来,并与他争夺身躯的权柄,不觉一阵惊骇,道:“老师?师兄?”


    他将罗钟、午仞两个人的神气融入了自己的神气之内,导致双方混融为一,若是他不再去融合他人,那么这两股神气永远也不会出现,虽说他会受到两者的一些影响,用两者的思考方式去考虑一些问题,这里面也说不出好坏如何,

    可是现在他偏偏要将李复缘融入进来,这就令两者神气再度觉悟了本来,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独立乃至对抗。


    在最初的惊骇之后,他发现两股神气并不强大,远无法当初二者相比,不觉冷笑一声,道:“我上次将你等二人镇压下去,这一次一样可以将你等压了回去!”


    ……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澈身浊不容


    樊昼决定先专注解决罗钟、午仞二人之神气,毕竟这两人的威胁对他更大,搞不好就能反客为主。


    至于李复缘,可暂时先扔在了一边,只要将这两人处置了,回头再来是收拾也是一样。


    李复缘此刻正等在那里谨守自身,他不去想能不能坚持的问题,而是想一定要拼尽一切,证明自身之道乃是正路,哪怕他今日败亡在这里,也要让人知晓凭着自身坚稳道心到底能做到何等程度。


    而在抛却了一切顾虑之后,心神变得更是通透澄净起来。


    只是樊昼明明进入了此间,可是等待的进攻却是迟迟没有到来,他谨慎察看了下,却是意外察觉到了面前三股神气对抗的异样变化。


    他愕然片刻,这又是哪里跑出来的对手?

    在看了一会儿,以他对混沌道法理解,大致弄明白情况了。这很可能是樊昼以往所吞夺之人未曾消夺干净,所以现在生出反乱了。


    从樊昼这人的出身上看,再结合此前他所知悉的情形,他推测出来,此刻与之争夺之人很可能就是其之同门,还有可能是其人之师长。


    且他还发现,由于双方争夺,黑镜对于他压力也是骤然消去,这很可能是这己方在争斗时无法使用此物,这说明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他甚至可以从这里脱身出去。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真的动身出去。


    他此来就是为了与樊昼决一道法胜负的,他自身道心不会因此而退缩,而且眼下这个空档出现,又是对方道法有缺陷的明证,并且这也可能是自己反击对手的唯一机会了。


    此念一生,他便决定留下一战。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又认真观察了一下,认为,之所以出现这等问题,很可能是因为浑沌怪物所导致的,那么就裹挟所有混沌怪物一同入内,或许可以更进一步搅乱局势!

    他吸了口气,决定孤注一掷,当下心神一转,将那些冲来身上的混沌之气裹挟起来,主动向着那三股神气所在冲撞了上去。在这其中,主要是朝着樊昼而来。


    樊昼本以为自己不进攻,李复缘并不会动,却没想到,李复缘居然会主动冲向自己。


    让心下冷笑一声,这等争斗他占据了绝对的主场,本来他就想收拾李复缘,现在冲了过来,那却省了他下来的手脚,正好连带其人一并吞融了。


    李复缘冲了上来后,却没有和他正面接触,而是在外兜转,每当樊昼有压下那两股神气的迹象,他就会主动过来搅扰,使得那两缕神气得以拥有喘息之机,随后回头再来,久而久之,这两股神气也是开始与他配合攻击了。


    这令樊昼恼怒无比,他尝试先掉头对付李复缘,因为有着后者在这里搅动,他没办法下定将罗钟、午仞二人彻底消杀。


    李复缘早就做好会被针对的准备了。说实话,要是没有这一出,他的确不可能坚持长远,可现在么,他知道坚持下去是有希望的,神气也是因为之前的信念变得无匹坚凝,几千年的磨练到底不是假的,樊昼想要一时半刻将他压下,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当两者神气一接触,他立感不对,李复缘虽然虚弱,可实际上比罗钟、午仞而热板更为难缠,神气坚韧牢固无比,好像经过了千锤百炼,纵然自己占据优势,一时他却拿不下。


    在与之纠缠了片刻后,他发现罗钟、午仞二人的神气比原来壮大了许多,而自己到底变得虚弱了一点,这却是两者将他的神气吞下了一些。


    因为本来三人就是一体,是可以彼此吞夺的,主要是看为谁人所主导,他若强势,那么自然是由他来主导一切,他若衰弱,那么其余两者就会占据上风。


    樊昼见此就知不可让两人充壮下去,这两股神气乃是内部之敌,威胁更大,李复缘看着讨厌,可实际上只是外部敌人,他自己不出问题,就奈何不了他。


    故而是不再死磕李复缘,将其压下去一点之后,就转而专心对付其罗钟、午仞二人。争取尽快将这两人解决掉,这次他不再想着将两人一齐吞下,先主要盯着罗钟这里,哪怕期间午仞有所壮大也不理会,决定先解决一面,再解决其余。


    李复缘仍旧在外盘旋,他一开始没动,可是等到罗钟神气被渐渐压下去时,却是倏然冲出了出去。


    樊昼根本不予理会,稍微分出一部分力量抵挡,大部分则是死死钉在了罗钟这里。


    本来这个应对方法不错,李复缘的功行差了他许多,能够守御不代表进攻也是了得,所以挡住即可排斥干扰,可是这个时候,正在那里壮大自身的午仞却是动了,倏然压了上来。


    这一下同时面对三人,樊昼顿感棘手起来,虽然大体能维持,可渐渐有落去下风的趋势,而在此时,李复缘却是往后一撤,在那里试图恢复元气。


    樊昼冷笑一声,以为是他支持不住了,抓紧时机针对罗钟,可过了一会儿,李复缘却又压了上来,而午仞则退了下去,在那里吞融神气,弥补方才之消耗。


    过了一会儿,李复缘又是退下,其又顶了上来,两者之间竟是轮番遮护,交替对抗。


    樊昼此刻倒是拿不出太好的办法解决此事,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及时将李复缘打灭,导致自身陷入了这样的困局,但是事情就算再来一遍,在不知道后来情况的前提下,他实际仍是会选择那么做的。


    随着他被逐渐被压下,罗钟、午仞二人靠着吞融他的神气逐渐壮大起来,可到了这个时候,这两者之间便没有先前那么默契配合了,反而相互提防起来。


    樊昼为了不使他们两个人之中某一方坐大,也不得不也是加入这场制衡对抗之中。在这其中,唯有不吸纳神气甚至不沾染混沌之气李复缘没被视作威胁,因为他并没有壮大的途径。


    可是即便不曾壮大,照理说对抗了这么久,他也应当逐渐衰落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衰竭,仍旧维持着自身。


    这并不是因为李复缘自身缘故,实际上他的神气也在衰退,可是他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是清楚,三者神气在对抗消磨之中实际上越来越少的,因为消耗的速度比他更快,这就显得他相对正常了起来。


    这是因为三股神气不但彼此对抗,还需抵挡混沌之气的侵扰,在对抗混沌之气上,他才是此中之能手,可以说眼前这三位无一能在这方面与他相比,故他在悄无声息的让这三人承担去了主要的压力。


    他此刻看去保持着与三人在同一水准,实际上却是在暗中积蓄力量。要是樊昼三人稍加认真,那么能分辨出来他的根底的,但是三个人争缠时久,彼此都视彼此为最大敌人,已经无法分神顾及其他了。


    四方在这里一场争斗,就是十余天过去,黑镜由于此刻无人加以推动,所以时序与外界基本等同。


    而如今可以见到,三缕神气比较最初时候都是减弱到了原先的十之一二的水准,三人还能相互吞融,李复缘没有补充,也是在衰退之中,但总体来说比三人保持的状态的好得太多了,而且斗到了这个境地,已经是停下不来了,没有哪一方可以退缩了。


    在己方之下消磨之下,再是两天之后,终于有了结果出现,午仞的神气坚持不住,被彻底吞夺了下去,而后余下樊昼的罗钟二人分夺其气,由此壮大了一些,而两人之间又是开始了争逐。


    李复缘此刻早已经不再单纯做樊昼的对手了,时不时会帮助一下樊昼,也时不时会相助一下罗钟。


    两人倒是想合力对付他,可是每当对付他时,总要提防另一个人从背后偷袭,到最后总是联手告破。


    再是一天过去,樊昼获得了三人之争的最终胜利,李复缘这时也不再有所留手了,倾尽自身全力与樊昼展开最后的争逐。


    玄廷诸廷执一直在观察阵禁内的动静,在过去大半月后,却见一团浑沉气雾从黑镜之中涌了出来,只是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没法分辨出结果。


    而过去许久,就见此气缓缓散逸,罗钟站在了那里。


    不过只是一会儿,罗钟的形影就崩散了去,又变成了午仞的模样,可随即也是崩散,再是成了樊昼的形貌。


    众廷执微微一凛,可是樊昼也没有持续多久,一息之后,同样化气而散,只剩下李复缘站在了那里。


    李复缘吸了一口气,还好樊昼在吞融二人期间与大混沌对抗损失了太多,最后他侥幸获胜,


    他本是可以选择将三人神气吞下,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将之完全排斥了出去,这是为了维持自身的纯澈。


    在他看来,樊昼三人完全是走上了岔道,已经是被混沌之气污染了,不但不能相助自己上进,反而是一种拖累。


    他的境界虽然没有因此这一场斗战而出现变化,可他却是知道,自己与大混沌的对抗就是在于自身之稳固,他现在境界未曾变化,也没有像樊昼一样去到高层,恰恰是践行了自身的道法。


    但是要说完全一点变化也没有,那却不见得了,能够感觉到,经过这一番侵染排斥,他原先身上桎梏被打破了,只要给予他足够多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或能去更往高境地。


    ……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逐异气收定


    李复缘镇定心神之后,伸手一拿,那黑镜就飞了过来,这宝器也是秉持了混沌道法变化的根本,只要修炼了混沌道法之人,若无人阻碍,那么就可以设法驾驭。


    当然一段时间内黑镜只能跟随一个主人,现在别的地方是否有修炼混沌道法之人他不知道,可目前境界最高的当只有他了,所以此宝自也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探究了一下此宝器,这其中自成一域他是知道的,其余就是可以混融入身,借此以遁空往来,更有收摄之妙用。


    但这宝器主要其实还是用于修持,混沌修士修炼之际,能够将过剩的混沌之气收摄入内,以免沉入大混沌中。


    他心中微微一动,这样的话,他自身用此对抗大混沌当是更为方便,甚至稍微冒进一点,也不用惧怕会被混沌之气所吞夺,的确是一件宝物。


    待是粗浅的祭炼了一下后,他就将黑镜收入了袖中。


    定下神后,他此刻不禁回想起最后的争斗,那是靠着自身几无法被摧垮的坚韧心志才是取得了的那场胜利。


    在同等神气较量之下,对方并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与三人的神气接触之间,也着实看到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三人修行的各种理念和经过。可他对三人的道法并不认可。


    三人的道法虽然各有不同,可说来说去,还是引混沌入身助己修行那一套,那不是真正的混沌大道,或者说不是修道人的混沌大道。


    他敢肯定,这么修炼下去,哪怕有去到上层之望,可在最后一旦失败,那么就可能整个融入进大混沌,就算成功,也极大可能是成为一个新的混沌寄身。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可能,那就是所有修炼混沌道法之人都将混融唯一,将融炼成为一个单一的意志,那不是属于谁人的,而是所有人集合意志,那日后再是有人上进,也将一同归并进来。


    这对修道人来说其实同样是一条死路。


    因为这只是道法的胜利,而非是修道人的胜利。修道人求得是超脱,而若沿此而走,那么自身之努力也将变得毫无意义了,唯有一个近乎神明一般的太上意志凌驾上方,所有人都在其中,可同时又都不属于自身。


    他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存身到了最后,那么他的道法就是正确的了。


    禁阵之外,玄廷诸廷执看到是李复缘的形影坚持到了最后,表面看去是这一位胜利了。


    只是他们并没有轻易下结论。


    究竟是李复缘胜了,还是其他人占据了他的身体,还是双方兼有意识,这还不好说,需要随后再做判断。


    他们并没有主动现身,若一切结果落定,对方当是会来主动来寻他们的。


    李复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觉抬头看了看对面,在这里他是能够看到那里的大阵及半觉仙的。


    此前他只顾着混沌道法之事,还没来得及去顾及这些,现在看下来,心下道:“那里就是元夏势力盘踞所在了吧?”


    只他仅仅是看了几眼,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他来时天夏上层就有定规,若是他胜利,他不能与元夏方面有任何冲突往来,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上面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也是将内外身心都是理顺,便转过身来,对着阵禁之外躬身一礼,道:“李复缘请见诸位廷执。”


    片刻之后,前方有灵光闪烁,林廷执自光中踏步出来,他上下看了看李复缘,问道:“李玄尊还是李玄尊否?”


    李复缘回道:“在下功行仍是原来那般,神气也是未变,当还是原来之我,若是玄廷不信,在下可以配合玄廷查验。在下也想看看,是否有判断出差的地方。”


    林廷执点了点头,神情缓和了不少,道:“事关重大,玄廷必做查验,还望李玄尊不要介怀。”


    李复缘道:“在下为天夏修士,此事配合玄廷,也是理所应当。”


    林廷执当下使一个法诀,却是执拿了一部清穹之气落降下来。


    先前李复缘已经将自身道法交给了长孙廷执,诸位廷执也是看过了,按他之阐述,若是秉持自身道法,身躯之中当不会有任何混沌之气侵染的,那么只需检验一下其身躯之内是否混沌之气存在便好。


    不管混沌道法修持的如何隐秘,在镇道之宝下终究是遮掩不了的。


    清穹之气这一转落下来,林廷执见其身躯之内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混沌侵染,那黑镜在旁也没有任何转动迹象,足可证明这位仍是原来那个李复缘。


    他打一个稽首,道:“李玄尊,却要恭贺你赢了此战。”


    李玄尊连忙还有一礼,感慨道:“实是侥幸。”


    林廷执正容道:“李玄尊既已辨清道法,那已可出得此间禁制,不过下来还请李玄尊留在我阵中,不要去往元夏阵中,亦不要过问我与元夏之战。”


    李玄尊郑重道:“林廷执请放心,李某来时便得老师通传,绝不会违反天夏的规矩的。”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也是看到了结果,就知从现在开始,李复缘已然摆脱了此前之束缚,可以继续自我之修行了。


    李复缘也不会在元夏那里露面,更不会参与对于天夏与元夏的斗战。


    因为此人之交际,只是落在混沌道法之上,对于两家下层道争并没有直接的影响,等于是在棋盘之外的另一场交锋,所以如他这样的上层能够给予其支持。


    要是换了天夏其他人,除非退出道争,否则是没可能令其得到入至无名世域中修行的便利的。


    这第一局棋看来已是在棋盘上站住脚了,下来就看能不能往下走了,若是不成的话,他还需另外再想办法,好在此事也用不等得太久,当就可看到结果。


    李复缘这里,他虽被允许随意在天夏阵中走动,可他仍旧是留在了原先困禁樊昼的阵禁之内。


    既然不得出外,那在哪里都没有意义,而且他感觉自己在这里也不会待得太过长久。


    果然,未过几日,长孙廷执就来到了此间。


    他惊喜站起,躬身一揖,道:“老师,弟子有礼了。”


    长孙颔首,并道:“你不必在此留着了,可以回原先之所在了,继续你未完之功果。”


    李复缘道一声是,听到此言,他心中既有喜悦,还有一丝怅然。


    长孙廷执淡淡道:“你的战斗不在此间,你的道法也需你自己去完成,这不但关乎你自身,也关乎后来人。”


    李复缘想了想,郑重一礼,道:“是,弟子记下了。”


    长孙廷执测身一步,道:“走吧。”


    李复缘再是一礼,从阵中出来,便看载乘自己前来的那一驾飞舟,他回头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见长孙廷执的身影,吸了口气,便踏上飞舟。


    少顷,飞舟腾空而起,由两界通道穿渡回了天夏,再是过去一个两界门户,便又回到了无名世域之内。


    而这一次,他再望去时,上回所见的那等似真似幻之感已然消失了,留下的一切看去都是真实无比,他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待飞舟停稳,他走出舱门,一路往洞府行进,路上熟悉之人俱是与他打招呼。


    李复缘与他们一一见过,再是走入熟悉的洞府之中,在榻上坐定那一刻,感觉浑身都是放松下来。


    他理解长孙廷执所言,他需要在混沌大道上有所建树,若他能走通这一条道路,那么他就是正道,日后之人即便运转混沌道法,也不会被大混沌所侵染。


    他暗暗道:“还不是懈怠之时。”于是他稍作收拾,便又沉入了功行修持之中。


    元夏这一边,在樊昼败亡之后,并被取走了黑镜之后,两殿这里负责推算的一众修士也似感觉到了什么。


    在用心推算之下,他们很快发现,再也没有这位的气机下落了。他们接连推算几遍,随后便将此结果报到了万道人这里。


    万道人问道:“结果可得验证?”


    那道人道:“我等如上回一般,反复确认了几遍,此人定然已亡,便再有出现,也绝然不会再是此人了。”


    段司议觉得奇异,道:“我本以为自前一名混沌修士败亡后,这人才是我等之大敌,怎么自己败亡了?”


    万道人沉声道:“混沌道法捉摸不定,任何结果都有可能,此人败亡,也不见得混沌修士就到此终了,还有可能再有出现。”


    这里验证方法也非常简单,混沌道法的气数似会向一人身上汇聚,只需要看看元夏境内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适合修炼混沌道法的弟子出现,就知道此法是不是还有人承继了。


    他谕令传下去后,上殿立刻展开排查,可是一连三月过去,元夏依旧是以往的状况,与此前没有任何区别。


    这情形证明应当是有一混沌修士得以传继下来的。这个结论令元夏这边大为紧张,丝毫不敢放松。


    这个人现在不出现,很可能是在适应功行,然后对他们突发一击,前面不论是罗钟还是樊昼,都是能弄得他们焦头烂额,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他们实在不想再来一个搅乱如今的局势。万道人于是命令下殿全神戒备,以待来敌。


    ……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行法得变通


    李复缘沉浸在无名世域之中持续修持,在此间又修炼了四千余载,在摘取了上乘功果之后,再生生磨到了求全之境。


    混沌道法与寻常道法的上乘功果和求全之境完全是不同的,诸世混融于一世,皆是指向大混沌,不需去要杀灭诸般之我,需要的只是胜过昨日之我。


    而再继续往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就算请教老师也没有用,在打破桎梏之后,现在他的道法已然比长孙廷执来的高了,更别说浑沌道法与寻常道法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路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理清了自己不能参与天夏、元夏斗战的缘由,他的战场,他的职责就在混沌道法之上,或许时刻有上境大能关注着自己。


    比如自己这处界域,应当就是某位上层大能所开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这等事,这也让他想到了,或许自己可以请教更上层的修道人。


    相通这一点后,他凝神打坐了几日,随后在洞府之中摆下了供案,对着上方恭恭敬敬一礼,并提出了自身的疑问。


    等了没有多久,便见到供案之上有一道通天光幕出现,随着如清水流淌般的乐声响起,上面显现出了一个巨大道人的形影。


    见到果然可行,他忍住心中激动,对着那道人执有一礼,道:“弟子李复缘见过执摄。此番打扰执摄,是想请教上进之路。”


    张御看着李复缘,后者果断向他求教,倒是懂得变通,既如此,他也不吝指点。便道:“那先天混沌道法我亦我看过,后来你所论述的道法我亦是见得,你之道法具体如何走无人可以教你,但你若想要去到上境,那么必须需要登道之梯。


    上境之登梯你其实是不缺的,那黑镜本身就是镇道之宝,可以藉此往上攀登,而大混沌你亦可随时勾连,可是你抗拒大混沌,又找不出其他的路,故而觉得难以向上迈进。”


    李复缘讶异道:“弟子抗拒大混沌,难道不应该么?”


    张御道:“由你自身道法来看,此是应当应为之举,这般黑镜及大混沌都不能用,那必须依托其他上境之物,而在你之前,无人成就此道,也无人可以给你借予气机,这便是你如今之桎梏。”


    李复缘问道:“那我有他物可得借助么?“


    张御道:“可以。”


    李复缘想了想,却是觉得里面有一些问题,道:“可是弟子若借助他物上行,会不会就是纯粹的混沌之道了?”


    张御点首道:“你想的不错,若是其他道法,那根本不用有此疑虑,任意攀道之物都是可以,可混沌之道,变化无端,借用他道而上,有一定可能导致你功行偏向未知之道,也有可能无有作用,但最有可能的是导致你不得功成。”


    李复缘听了这么一说,立刻无比坚定道:“那就不能用了!”


    张御道:“你是生怕自己成不了上境?”


    李复缘坦承道:“是的。但弟子更担心我若成功了,后来人沿我之途上混沌之道,那走的都将是岔道了。”


    光只是岔道其实还好,就怕他努力半天,混沌之道又是回到原来侵扰他人的路数上,那他前面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张御自能分辨出那说得是真心话,这倒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比想象中更为纯粹。


    这应该是其人在长久对抗大混沌之后所生出的信念,但也可能是与身俱来的。长孙廷执在造他之时,并没有约束或者设布其人之性情,其有人今日之念,除了先天之性,也有后天栽培的作用在内。


    也或许只有具备这等信念才支撑着其人坚守下来,并与大混沌对抗了这么长久,并在长久的打磨之中变得愈发坚韧。


    所以此前大混沌即便改变了他的身躯,但却没能改变他那顽强的心智。


    他道:“大混沌并不是不能用,但却需另一个力量加以对抗,就像你心智守住自己,但身躯依然可被改变一般。”


    李复缘一怔,道:“另一股力量……”


    过了片刻,他蓦然醒悟,抬起头来,略带激动道:“执摄是说再找寻一种攀渡之物,并与大混沌或是那黑镜一并运转?”


    张御微微点头。


    李复缘寻思了一会儿,却是露出了苦恼之色,因为知道了并不等于他能做到。张御当初攀渡,为了对抗诸位大能的道法,同样借助了大混沌与至高之力,可那是因为拥有御中之力,可以调和两者。他可没有御中之力。


    他不禁问道:“世上有这等宝器么?”


    张御道:“自是有的,这样的宝器你却也是见过的,也曾在里面待过。”


    “在里待过?”


    李复缘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露出了惊喜之色,道:“玄浑天?”


    张御点首道:“这件宝器名唤玄浑蝉,我便以此为基开辟了玄浑天,你借用此宝,便可以用来对抗大混沌,你若决定已下,或者自觉可以试着攀渡上境,那么到时候可呼唤一声,此宝自会落下相助。”


    玄浑蝉兼有阴阳之力,能为就在于平衡,其有一部力量正是他从大混沌中取炼而出,用此宝自是能够牵引并对抗大混沌。


    李复缘困扰心中最难的疑问被解决了,他不禁感觉前面豁然开朗,诚心实意对着光幕一揖,道:“多谢执摄成全。”想了想,又道:“敢问执摄,若是弟子不得功成,那会否对此方世域,对天夏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张御淡声道:“你若失败,大混沌必然反夺,你将会成为此世之中从未有过的混沌怪物。对天夏影响极大。”


    李复缘吸了口气,感觉身上一下压了巨大的重担,道:“弟子明白了,多谢执摄告知。”


    张御道:“大混沌非比寻常,记着你所言之语,也记着你所立之信。”


    李复缘郑重应下。


    张御说完之后,其身影便从慢慢从光幕之上消失。


    李复缘躬身相送。


    下来他回到了平常修持之地,继续磨练功行。因为前路最大的难题已是化解,所以他开始为上境之路做筹备了。


    又是百载之后,他自觉准备已是充分。但他最终决定,在元夏世域内攀渡上境。


    他宁愿在元夏成就,也不愿意在天夏,这样还能不至于侵占天夏的上境之位。


    只是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事,且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玄廷解决。


    他将自身遇到的疑难写了下来,送递到了玄廷处。


    玄廷收到了此书后,陈首执考虑了一下,就将诸廷执唤了过来,并道:“那位李玄尊已然决定上进,其人有言,若在天夏成就虽较为简单,可万一失败,将留下无尽后患。故把上进之地定在元夏,除此外,他还需要借用玄浑蝉之助。”


    诸廷执俱是严肃起来,因为两界通道承载之故,能够投入元夏的镇道之宝有数的,现在差不多已至极限。玄浑蝉若想进入天夏世域之中,那么必需先将一件宝器撤了回来。


    因为经年累月的对抗,现在天夏、元夏双方都对彼此的宝器较为熟悉了,并保持着高度敏感,哪一方稍微动静,另一方立刻就可知晓,并由此作出针对,所以这变动是非常不容易。


    俞廷执道:“如是这般,他在我天夏阵中成就也是有所不妥。”


    陈首执道:“若是放他去元夏阵中,那他成就之望将大大降低,我们当需为他创造各种便利。不说现在他乃是天夏人,便说不是,帮他也等于帮我等自身。”说到这里,他沉声道:“故这件事我等定要倾力相助。”


    诸廷执一凛,除了上位之初那段时候,陈首执已然很少强硬推动某件事了,通常都是听取各廷执的建言再做,而现在强硬推进,显然此事不容置喙,故皆是肃容道:“谨遵首执令谕。”


    陈首执看向一侧,道:“林廷执。”


    林廷执稽首道:“林某在此。”


    陈首执道:“你与尤道友一同,梳理元夏世域内的阵机法器,好方便我等下来撤换镇道之宝。”


    林廷执肃声应下。


    陈首执沉声道:“诸位廷执也需配合此事行事,若有提议,可此刻说出。”


    钟廷执想了想,道:“钟某有一个主意,虽然李玄尊成了混沌道法承继之人,但元夏那边当还并不知晓他,还可能在防备混沌修士再次到来,我等可以利用这一点做出混沌修士入掠之假象,让其不得不防备,如此可方便我行事。”


    韦廷执赞同道:“这个办法不错,如今元夏经过了罗钟、樊昼二人之后,已然是万般紧张,看对面阵势,都是用来戒备混沌修士的,他们也不会相信混沌修士就此销声匿迹,我等一动,其必先是固守内部漏洞。”


    陈首执道:“韦廷执,此事就由你来安排。”


    韦廷执也是正声领命。


    无名世域之中,李复缘在呈书递上去后,本以为会过很久才会有结果下来,但没想到不过一天之后就已然有得到了回复,玄廷告知他事情已经在安排了,待前方布置好后,当会带着他前往元夏,让他做好准备。


    ……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临机已可渡


    李复缘在得了天夏的通传之后,立刻就呈上回书,说是自己随时可以前往元夏,一切具体事宜都可听从玄廷的安排.

    玄廷知他愿意全力配合后,便是开始从容做着各种布置.

    这件事是不能在一年轮转之期前进行的,因为那段时候元夏会尝试反攻,而且也是元夏一载以来实力积蓄最大的时候,并且那个时候的元夏也是更为敏感,各种手段都会用上,这就非常不利于他们的行动了.

    唯有让元夏让以为天夏准备配合混沌修士进行某些举动,在弄不清楚具体情况下不敢妄动没这样他方便他们行事.

    除了这些准备之外,他们还需要有更多人来搅乱天机,避免对面推算出一些什麽来,便是稍微接近真相也是不可.

    故在经过慎重考虑后,玄廷也是寻到了仇司议,让他一同配合诸道进行天机遮蔽.

    仇司议欣然应下,他在听闻罗钟那一脉的所有弟子都是败亡后,也只是欷歔了下,但是混沌道法只要不成道,那终究是一条死路,所以他早有心理准备了.

    他借助天夏为他准备的一具假身重新来到了元夏世域之中,先是与钟廷执\崇廷执二人会面,商议了一下之后,又找了一些其余擅长推算的天夏修士一同配合.

    原先因为有大混沌的存在,天夏是用不着遮蔽太多天机的,想从域外推算天夏的一举一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今他们身在元夏世域之内,这个短板就显露出来了,故也在积极弥补.

    这些年来,随着天夏诸修修为上进,也是逐渐有了一批能够协助天夏进行遮蔽推算的人手了.虽是对比元夏还差了许多,但短时内搅乱下天机还是可以的.

    仇司议与钟\崇二人商议下来后,便道:"我虽能相助诸位遮蔽天机,但是元夏那里有一位同道,这人推算之道尚在我之上,若是这人出手,我等不见得可以瞒过他."

    崇廷执道:"不想还有这般能手,然仇司议这般说,可是其人未必会出手?"

    仇司议道:"我了解这一位,为了不沾染承负,一般是不会管事的,除非是他自身愿意."

    崇廷执问道:"若是两殿逼迫他呢?"

    仇司议笑道:"不说他乃是退位司议,可以不理外事,就算两殿当真逼迫,他若是不愿,那么一定也是先一步避开了."他顿了下,"总之仇某会尽一切努力相助贵方,但成与不成,还看天意了."

    钟廷执道:"仇司议能如此坦承,我等已很是感谢,仇司议不用有什麽顾虑,尽力而为就是了."

    仇司议谢过一声,又言道:"还有需注意的一点,若是对面用镇道宝器推算,贵方也需要小心了."

    钟廷执颔首道:"多谢提醒,元夏有宝器,我天夏也不缺."

    元夏这一边吗,他们并不知道紧张防备的对象实则囿于身份,从来没有对他们有侵攻的打算,所以长时间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敌人出现.

    可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不敢放松,只感觉似乎对面暗中有着什麽更大的谋划.

    万道人这里每隔一段时间进行推算,但是始终没法得到准确结果,段司议感觉这么下去太过被动,提议索性主动攻打天夏一次.

    万道人思量片刻,道:"推算不出来,可以找人问.""谁?"

    段司议问道:"穆司议么?"他呵了一声,"这位可是躲在上三世不出来了,我们可寻不到他."

    万道人沉声道:"不用找穆司议,只需问那混沌寄身便可以了."

    段司议一转念,万道人这个想法他倒是真没想到,但琢磨下却是很可行,点头道:"不错,倒是可以试试!"

    真余道人曾言自己和混沌修士并不是一路,后来看起来也是如此,因为真余道人要是愿意配合混沌修士,那么他们根本难以抵御,其次他也用不着否认,不过同样身为大混沌的代言人,这两者肯定也是彼此知悉的.

    他们大可以用增加弟子数目的方式去了解那混沌修士的现状.万道人道:"这件事就交给兰司议去办."

    段司议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有些不满意,不过也没有出声反对,因为一直以来与真余道人打交道的是兰司议,所以这件事依旧交给其人去做是最稳妥的.

    而且与浑混沌寄身打交道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事,做得好做得差都是有问题的,现在不言,不代表以后不提.

    兰司议本在殿中定坐,却是有万道人谕令传来,他得知事机后,沉吟一下,也没有多少推诿就接了下来.

    他拿起真余道人交给自己的信物,并于心中呼唤,等了有一会儿,真余道人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并道:"寻我有什麽事?"

    兰司议执有一礼,道:"我等为尊阁下寻的弟子已是准备妥当了.这一次我等为阁下多准备了两倍的人选.不过要向阁下打听一件事."

    这么多年来,真余道人虽是带走了诸多寄身种子,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成为混沌寄身的.故他没有拒绝此事,道:"说."

    兰司议见此,便道:"我们想问一声,自前面两位混沌修士故去之后.现在那位混沌修士何在?"

    这里其实包含了一些话术,要是对面有肯定回言,不但可以由此确认那位混沌修士已亡,还能确认现在有混沌修士存在着.

    真余道人回答也是异样简洁,道:"在天夏."

    兰司议听了此言,精神一振,由此可以确定如上殿所想,混沌道法果然还有传继,他又问道:"此人对我元夏可存恶意么?"

    真余道人淡淡道:"存有."

    兰司议点了点头,问过这些之后,他就能知悉大致的情况了,那名继承了混沌道法的修士对元夏有恶意,那么多半是会来进攻元夏的,到底什麽时候来真余道人也未必知悉,就算知道,也不见得会说.

    他也是见好就收,执礼道:"多谢了."

    真余道人什麽话都没说,直接带着他给予的那些弟子离开了此间.

    兰司议并没有去见万道人,他唤来一名弟子,让其把这里的消息告知万道人.

    他这么做也不是纯粹因为两方面关系不睦,而是防备万道人要是从这方面找借口打压他,那么他可以把一切推到那个传话弟子的身上,最多得一个失察的罪名,其余便不可能如何了,尽管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万道人这里收到消息之后,也是真正明确了此事,他推断天夏近来的异动也是与此有关,故也是设法做了一系列防备布置,且还让那些负责推算之人时刻留意.

    过了一段时日,负责推算的诸人处传来了消息,说是天夏这边又出现了较为异样的举动.

    上殿诸司议立刻关注留意,紧张戒备,然而一连一个多月,却没有什麽动静.他们又不敢放松,只能在那里维持防备.

    又过了几日,负责推算道人报知,剧烈异动再次出现,于是诸人再度警惕起来,可是仍旧不见天夏那里动手的迹象.

    段司议察觉到此,便道:"这是疲敌之策啊.啧啧,如此倒是阳谋."

    万道人沉声道:"这说明他们当真准备进攻我等,不管他们如何做,我等都不可懈怠."

    段司议也是同意,冷笑道:"凭这些就想将我削弱,却也太小看我辈了."

    修道人就算戒备长远也没什麽事,用丹丸补益就可,至多是无法长久闭关,不过元夏有的是人手,轮替交换就可,而至多也只是挺一年就知对方根底了,因为到了一年轮转之期,对面是必来进攻的.

    而天夏这一边,李复缘已是得了玄廷通传,故是离开了无名世域,乘飞舟落驻到了天夏那处熟悉禁阵之内.

    林廷执寻到他这里,道:"李玄尊,下来你可在此进修上法."

    李复缘担忧道:"只是在下在此间寻攀,不管成道与否,都有可能会影响到阵禁的."

    林廷执道:"这里我等已然做好了完全准备,而且这件事上玄廷也是做了通盘考虑的,李玄尊不必为此忧心,只需要专注好自己之事便就可以."

    李复缘见他这么说,他心下放松了许多,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在下会尽全力的."

    林廷执看了看远空,道:"李玄尊只管在这里修持,我等稍候当会开始调换镇道之宝,等到玄浑蝉出现,李玄尊便可开始."

    李复缘亦是应下,他又郑重道:"若是我成就之中有何问题,只要玄廷关照,我可随时停下."

    林廷执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对他执有一礼后,便离了此间,回到了大阵阵枢之内,玄廷一众廷执俱在此间等候,随时准备开始.

    武廷执看向钟廷执,崇廷执二人,道:"两位,你们那里如何了?"

    钟廷执回道:"钟某与崇廷执\仇司议\还有一众同道,这些时日来一直在遮蔽天机,目前并未见到有反算天机之人."

    武廷执沉声道:"不可久拖,那样徒生变数,关照李玄尊,从此刻开始,他当可选择攀渡上行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道通唯一途


    阵枢之内,天夏诸廷执在通传了李复缘之后,便是定坐在各个阵位之上,人人神情严肃,像是即将面对一场大战.

    实际上这比真正大战也不遑多让,因为这回布划出不得半分差错.要是让元夏察觉,或者提前进攻,就有可能被打乱步骤.

    好在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是在按照他们设想的来的.

    武廷执看了一眼,见各方准备稳妥,自诸廷执之下,各方修士都是到了事先排布好的位置上,这一次,他们虽然通传了各道脉之人,但是具体的计略却是没有向外透露,而各道脉也以为这只是平常的一次进攻.

    这时他一抬手,同一时刻,天夏这一边各个镇道之宝的气机开始涌动起来.

    元夏这边经历了前面几次虚张声势,已然认定天夏在找寻发动进攻的机会,此刻见到镇道之宝出现动静之后,同样也是针锋相对,各方镇道之宝的灵光在世域之中闪烁起来.

    只是一时却想不到天夏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他们不主动进攻.

    其实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但问题是有混沌修士这么一个变数存在,你就算进攻,也无法压迫对面蜷缩在后,而混沌修士以往的举动可说是完全不会管天夏那边如何的,所以在不知道那个得有承继的混沌修士准备做什麽的时候,他们还是以守备为主.

    这是谨慎稳妥的选择,既然攻击会导致你可能露出破绽,那么不如将力量收缩起来,引而不发,那么总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玄廷见到元夏的反应一如此前,知是第一步尚算成功,不过也仅是第一步,后面关键是在于交换镇道之宝.

    这一步才是最为关键的.

    此回玄廷打算用以替换的镇道之宝乃是"离空闪".因为诸如"天岁针"\"都阙仪"等物,都是需用来镇定两界通道,这个后路必须保证,所以没可能挪转,而"真一元瞳"这等宝器则具备强攻之力,不可卸脱.

    而其余一些镇道之宝,有些不合适,有些则非是玄廷之物,无论配合和御使之上都不妥当.正巧"离空闪"这等宝器本来就是游离飘忽不定,未曾使出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哪怕消失一段时间,对面也察觉不出异状.

    只是"玄浑蝉"即便是在成功换了过来之后,过后还需再换了回去,因为这东西本就不是拿来进攻的,而且还关乎到玄浑天的存在,不能留在元夏太久,故而天夏这边今次所需要做的事着实是不少.

    张御此刻也是看着下方,这一次李复缘若能成功,以混沌之道入元空,不但可以打破上层格局,也能将今后所有沉入世间的混沌道法引向一个可为世人所接纳的方向,此中他只是起到了引导作用,能否做到,就看李复缘自己及天夏众真了.

    禁阵之中,李复缘沉着冷静等在了那里,他知道这一次天夏从上到下动用极大的人力物力来相助自己,且不说这些,只凭引导好混沌道法这条路,自己决不能令让人失望.

    阵枢之内,武廷执见对面一如他们预料而动,伸手按向一枚晶玉,道:"诸位,首执及诸位执摄如今亦在关注此事,我等当是用心了,且开始吧."

    他一声令下,诸廷执肃然应声.

    大阵某处角落之中,仇司议\钟廷执及崇廷执三人则是拿捏法诀,在一众天夏擅长推算的修道人相助之下设法搅乱天机.

    与此同时,诸多雷珠\飞舟开始开始向元夏阵势前方如洪流一般涌去,俨然一副大举进攻的势头.

    元夏这里也是如临大敌,上空镇道之宝彼此交缠,不过这个时候,那一枚离空闪已然消无声息的从两界通道退了回去.

    这个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候,若是元夏将这个时间拿捏准确,突然来攻,那么很可能仗着多一件镇道之宝的优势直接攻破整个大阵,那一个不巧,说不定天夏立在这里阵势就要被推回去了.

    幸好,元夏那边并没有什麽攻击的举动,因为除了离空闪之外,他们的想象之中,还需要面对混沌修士和黑镜这个镇道之宝,就算他们真是察觉到天夏方面有空隙露出,也会怀疑这是不是天夏故意露出的破绽.

    这令天夏这边顺利把玄浑蝉给调运了过来,只是数个呼吸之间,两件镇道之宝就完成了调换.

    而元夏这边,这个时候也是察觉到了镇道宝器的变化,毕竟一件从未见过的宝器出现,气机定然是与之前不一样的.

    只是他们反应却是变得更为警惕.

    前面负责主持阵势的向司议神色严肃道:"传令下去,全力遮护半觉仙,还有去书通传上三世,就说这次天夏进攻绝不简单,若是遇到万一,希望他们能来施援."

    虽然他觉得天夏举动隐隐透着一股古怪,可他第一个反应天夏这个布置是对着半觉仙要来,他首先要确保的是这件宝器没有问题,其他事情都是次要.

    禁阵之内,李复缘不去管外面的变动,只是在那里沉静自身心神,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这个时候,一道金色符诏从空飘落而下,他精神一振,仰首看去,气机与此符相触那一刻,就感应到符诏后面所牵连到的那一件镇道之宝.

    他知晓是时候了,他等这一刻也是很久了,当下没有再任由迟疑,当下将符诏接入手中,同时有一道星光落入身躯之中,将他周身护定.

    得此相助后,他立刻运转功行,身上气机大盛,全力往上层攀登而去!

    而与此同时,正在治微世道内定坐的穆司议忽有所感,心中默默道:"必得满,才有缺.天机若过,则天门可开."

    而在虚空之中,因为玄浑蝉到来,天夏进攻也是随之展开.一番对攻下来,元夏这边也是看出天夏这里是有所变化,竟是换了一件镇道之宝.

    两殿也是判断这东西是对着半觉仙而来的,毕竟天夏能破局也只有这里,要是再加上那混沌修士,那真的极有危险,可是随后发现并不是如此.

    只是诸司议商议下来,都是认为天夏一定是别有目的,可是一时也看不透.

    倒是也有一些司议猜测会不会是天夏修士借助这个机会求取上境?可也只是转个念头而已,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

    若真是这么做,倒他们愿意见到,因为在元夏,上境之路看着是存在的,但实际上自前面两位去到上境之后,下来寻去之人都是不成,天夏之人在此尝试也只会遭遇失败.

    李复缘此刻气机放开,在持定玄浑蝉之力的同时,他试着感应大混沌,顿感有一扇大门横在自己面前,而只需伸手出去就能将之推开.

    他稍定心神,便就试着向前一推,那黑镜立刻响应,其上放开一道浑光,轰隆一震,霎时间,无穷无尽的大混沌如汪洋大海一般向他涌而来,而与此相比,以往所见大混沌不过是涓滴溪流.

    而在这个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的迫切,一股星光从身上绽放,如中流砥柱一般牢牢将他定在了那里,使得混沌之力不得已侵入来.

    李复缘这个时候也没敢错过机会,运转自身所持混沌道法,而与混沌之气碰触的那一瞬,竟是无数道理涌入心中,这一刻,他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想要投入进去.

    可这个时候,玄浑蝉再是发力,将他拖拽了一下,使他没有倾入进去,而他一惊之下,也是连忙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开始解化此中之道理.

    只是再又片刻,他莫名其妙有了一个念头,眼前这一切实则只是自己的感应大混沌后被扭曲的表象,他所见得到东西与实际与真实完全相反.

    这感觉本是毫无道理,可是这一念起来,总感觉越看越像如此,好像一切都有一种颠倒错乱之感.

    幸好磨练数千载的道心这时候起了作用,他认为这个时候唯有选择相信自己,若没有自己,那么这一切没有意义,而过去一切事实证明了,这般选择才是最准确的,故他守正心神,不为所动,对错一切,由心而起,我心持正,自为正道!

    张御在元空之上其人之所为,若是混沌修士直入大混沌中,那么是非常简单的,但同时也失去了自我,可是坚持自我,就是对抗大混沌,那么就会进入拉锯战中,直到对抗压过大混沌的力量,才可能上进.

    而李复缘一个小小的下层修道人要想压过上层力量,这在道理上是行不通的.

    可是大混沌就是主变化的,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出现,何况他其人有另一个攀附力量可得借用,所以现在需要等待机会.

    只要等到那一个变数出现,那么就可以借此变数上行,但这个变数出现只有一瞬,也仅有这么一回,能够抓住,便有望功成,若抓不住,则是万般皆休.

    他身为上境大能自是对此洞若观火,将一切变化看得清清楚楚,而李复缘不同于他,甚至连那个变化是否存在都不一定知道,又该如何去把握?

    可这点只能靠其人自己,修行这事,外力只是起到的只是扶持和推动的作用,关键那一脚,还是需要李复缘自身去迈过的.

  第一百七十章 壳去留神气


    李复缘坚守自身,每一次大混沌对抗,都会把他往上层抬升一次,而他所面对的压力也是进而增多.

    好在玄浑蝉之气似也是水涨船高,似无论大混沌之气过来多少,都能够牢牢顶住,让他能有得以解化其中的大道之理,凭此成为推动前行,不使坠落的资粮.

    而他在体会自己向上快速攀登的同时,却是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因为这里面他不能有丝毫懈怠,不然一个跟不上,那么两股力量就会将他击垮.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就能顺利去到上层,那么一切倒是简单了,可问题是他虽然看到了上境之名就在那里,可是却能感觉到,那处所在相距自己实在太过遥远了.

    他自身终究是有极限的,现在他靠着过往的积蓄还有对着混沌之道的理解还能暂时稳住,能够随时随地解化道理,可若是在极限到来之前不曾找到那上进的道路,那么他就会被抛下,或者堕亡,或是迷失在攀道之中.

    现在他已是感觉到解化道理愈发困难了,按照此刻的判断,自己在摘取上名之前恐怕就先支撑不住了,除非他能找到一条能够通向那里的"捷径".

    这条"捷径"其实也是正路,是最适合他自身前往的惟一道路,若是找到了,他才能够一鼓作气去到上层.

    可该如何找?

    他一边攀寻,一边又用追逐来的道理苦苦寻思,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在自己愈发上进之后,那上境之名在感应之中却是越来越微弱,他心中凛然,察觉到留给自己的机会和时机恐怕只会随着攀渡越来越少.

    只是这个时候越急越是容易出错,故他没有急躁,而是用修持磨练得来的坚稳心神耐心等候着机会.

    可许久过去,他始终不曾见到那个时机出现.

    他仍旧不曾慌张,认为这条路目前他还无法看到,肯定是没有出现,而大道自有一线生机,自己一定能够等到,只要自己在其出现的时候将之抓住便可.不过到时候可能只有一瞬间的机会,必须灌注以全部的心神来留意此事.

    只是这个时候,干扰也是随之到来了.

    因为他是在元夏这里追逐上境的,所以随着他逐渐去到高处,元夏这里自有诸人之道法还有元夏天序来阻.

    所幸万事自有利弊,这个时候却是显出大混沌的好处来了,在大混沌的面前,这些阻碍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在大混沌的冲涌之下,什麽元夏天序\什麽诸般道法,俱都被一下搅乱的支离破碎,竟是未对他造成分毫影响.

    李复缘仅只是些觉得些微有些干扰,但是他也能分辨清楚那是什麽,也恍然明白天夏最初为何要借大混沌之力以避元夏了,的确此等力量是崇尚极端规序的元夏的大敌.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放到了一边,这些东西都不是眼前重点,现在最需要的是从中找到上境之路.

    不过也恰恰是因为这等干扰,他却是捕捉到了一点灵光.

    那是攀道之阶,自己迟迟找不来,但自己却可利用玄浑蝉啊.因为此器本来就在上层,由上而下来找寻,却是比自己来找寻方便多了.

    其实这也不是他之前想不到,而是他攀升到这里才获得了牵连玄浑蝉并能少许运使此宝器的力量,要是之前他稳不住自己,那想到了也没用,因为那时的他还根本做不到此事.

    当下却他一气鼓荡,引动玄浑蝉气机为他指引前路.张御看到这里,也是点了点头.

    这个是十分可取的判断,既然自己找不到,那么就让宝器替自己来选择,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

    只是这是个取巧的做法,在攀道之中,过来的压力也将洗练,未来会转化为你的资粮,你付出多少那才会得到多少.

    他虽然也在对抗诸道之中利用了混沌之力,但是侵害他的诸道之力与去往上境其实并无直接的关联,算是额外施加的力量.且这里他主要依靠的是自身的御中之力,归根到底,仍是用自己的力量去面对的.

    而李复缘这里其实也是无奈,因为也需考虑到他乃是一个求取混沌道法之人,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走过这条路,上进难度虽没有他那时来的高,可变数更多,所遇到的情形也是前所未有的,故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终究这位能到这一步,并不单单只靠自己,还有着太多人为推动的因素.

    李复缘依靠玄浑蝉的助力,他渐渐看清楚了那一条路,只是他随即发现,或许是因为这不是依靠自己找出来的,所以这一条路只能自身一缕气机过去,而自己的身躯却是过不去的.所以他即便过去了,也不是完整的自己.

    除非他能凭着自己去找到那一条上进之道.

    可他对自己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他知道,自己能做到眼下这一步已是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不是自己所能完成,强行坚持的最终结果,怕就是消融在这场上进之路中.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最后不得不选择归去大混沌,那么自己以往一切的坚持也是变得无有丝毫意义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追逐完满了,眼前这个机会当是抓住!

    他一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目注那上境之名,而后整个意识往里沉浸进去,就在这一刹那,似乎闪过了一道流光,而他整个身躯则是只剩下了一具空空荡荡躯壳,但在随后到来的混沌之力和玄浑蝉气机之下被绞碎泯灭.

    李复缘此刻只觉无限广大的空域在眼前展开,此时此刻,他已然攀附到了上层境界,他虽没能将自身的身躯带了上来,但一缕心神进入此间,却是摘取到了上境之名,但此名虚无缥缈,唯己所知,无法言说,无传递.

    他觉得自己此时可以通过大混沌重立身躯,补完身上之缺,成全道名.可他正是因为抗拒大混沌而成上境的,所以他并没有去走这一步.

    此刻的他,若是不去运用大混沌,那无法干涉到上下层界,也无法主动交通到任何同道,这是他大混沌的选择,也是他自身的选择.

    张御依靠着目印,从到到尾看到了李复缘的上进过程,也看清楚了其人此刻的状况.

    现在若是没有人去与其人主动联络,那么其虽可在元空之内随意往来,但是接触不到任何人,也接触不到任何事,亦无法掀动天道变化,而同样,其余人也是一样见不到他,双方好像分处在不同所在.

    元一天宫那边应该也是能察觉到其之存在的,但若是对己没有干扰,也并不会去理会其人的.

    张御自不会对其人撤手不管,他当下一转念,一股气意落去,就将之神气接引到了清玄道宫之内.

    随着他的意念落下,他的面前也是出现了一个唯有他能看见的淡淡的虚影\

    李复缘本来除了大混沌什麽都感应不到,可他并不想去大混沌那里,正自迷茫之时,却是被一股气机接引到了,双方气意接触之下,他也是看到了张御,不觉一阵激动.

    在辨别了下,他也是认出了面前这位的身份,连忙躬身一礼,道:"弟子李复缘见过执摄."

    张御在台殿上还有一礼,道:"李道友,你既至上层,今后自可以同道相称,不必行如此之礼."

    李复缘却郑重道:"弟子乃是天夏人,更是长孙师尊的弟子,执摄乃是天夏上位,又与我师尊乃是同侪,弟子理当以前辈之礼相敬."

    张御见他坚持,也就未再多说,左右这一位除非接受大混沌侵染,否则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人能接触,也便由得他了.

    他道:"我观你李道友今日虽至上层,可却不甚完满,你可懊恼遗憾?"

    李复缘回道:"执摄,我今至上层,已然得了超脱,更胜过举世亿兆之人,又有何不满呢?自此之后,劫数于我无加焉.纵然他人见不到弟子,可弟子却也不曾被大混沌所融吞,弟子心中实是庆幸呢."

    说着,他略带遗憾的叹了一声道:"只是可惜,我之道并不完善,可能需要后来人继续沿我道途而行了."

    张御微微点头,虽然拒绝大混沌后,李复缘已是无从修持,可其毕竟运使的是混沌之道,两者之间始终是有某种联系,只要大混沌还存在一日,他就不会因此消亡.也算是另一种超脱,至于见不到其余同道,那倒不是什麽大事.

    因为天道是逐渐向高处去,去到高处的修道人越多,那么他们身后的修道人也会随之增多,故只要上层修道人不断突破向前,那么随之而来的同道也会越来越多,这是天夏所努力的方向,也是他正在走得道路.

    元夏那一条道路倒也不见得完全扼杀了向上之路,只是唯有掌握了上层力量那一批可见更上之道,完全是与下层无关了,到时随着天道离世远去,世间也将再无神异.

    或许世上有人不在意神异之能,可他们应当有择选之权利,或是拒绝,或是接受,皆有自择,而不是你直接将之剥夺了.

    转念到此,他道:"后来人之事自可留待后来人去解决,李道友,你下来有何打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势破名落定


    李复缘想了想,道:"执摄,不知我是否能留在金庭这处?"他很快又加了一句,"弟子保证不干扰到其余同道修行."

    张御点首道:"这里是天夏地界,你乃是我天夏修道人,留在这里自是可以."

    李复缘感激道:"多谢执摄."

    其实现在的他,就算想干扰到他人也做不到,除非他愿意投入大混沌,借此重塑体驱.可他毕生就是在与大混沌对抗,先前不曾投了过去,现在功成之后却是反而顺从,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也有违自己的道心.

    他是万万不肯做的.

    所以他只会坚持自己的状态,并且他并不觉自己就会一直这么下去,虽然他不能靠上大混沌,可他到底留下了一条可以上进的道路,证明是不引大浑沌入身,单纯只依靠对抗就可以攀升高上境界的.

    等到以后有后来人沿着此道而行,自然可以逐步完善这等法门,并且为他找寻解决之法.

    张御道:"李道友可在金庭内外任意一处走动,但还是要小心,最好不要仗着自身功行去到元一天宫地界上,虽然他们对你上进之事几乎不不做过问,可你若去了那里,他们却是有办法将你驱入浑黯的."

    李复缘郑重道:"弟子谨记."张御道:"道友留意便好."

    不过他虽然说得郑重,但只要李复缘不是去元一天宫刻意去探听隐秘,元一天宫五位当也不会拿这位,至多驱逐了事.因为这位真被逼到极处,那是有可能会引动大混沌的,元一天宫那里应也能认识到这一点.

    李复缘又与他说了一些话,了解到了上层一些事,这才退了下来.只是些事他也只能听听,因为他无法接触并观望众人,众人亦然.

    现在不主动牵连大混沌之前,那么他对于元空来说就是近乎不存在的,在此后很长一段时日中,他能够接触的也就只有张御一个了.

    其他修道人还能修行,可他连修行也是无法,但要说枯燥也不见得,因为与人无扰,现在的他没法对上层如何,同样也没法对下层施加任何影响力,是以他也无需遵守天夏\元夏两边的规矩.

    不过他到底是上层大能,还是能够随意观望下层而不会导致天道变化.

    张御能这么做是通过问对大混沌削减天道变化,可也只是注意值得关注的地方,并不会太过长久观望.可他却是得益于混沌道法之助,可以随意观望下方,甚至能意识进入玄浑天,做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他非但没有对此感到不满,反而很是欣然的接受了,不受他人打扰正是他所需要的,也就不用去搀和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机.现在他已然超脱了,还有什麽比这更完美的呢?

    但是有一点,假设下层有混沌修士出现,那他则是可以有限度的加以引导的.

    "对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抬手,却是将那一面黑镜取了出来,自己是不能照见外物了,但是这面黑镜呢?

    张御在李复缘离开之后,他气意一转,已是站到了净水星莲之上,并望向元空深处.推动李复缘的上行,是为了打破上层原来浑然如一的格局,从而获取拿取至上之气的机会.

    现在第一步已然完成了,不过结果还无法立刻看到,因为这并不是突然而来的,会在随后逐渐出现更多的影响,但也就是数个问对的时限就能看出端倪.

    这段时期非常之关键,混沌道法进入元空之中,会导致原先的正序被打破,那么随后就会有新的正序再次构筑,元一天宫要么早就做好了准备,五位元圣的道法会设法进行弥补,要么会在察觉之后再是动手.

    可不管哪一种,都不影响他的插手.

    因为他在借给李复缘玄浑蝉的时候,他的御中之力也是参与了进去,所以在其人破境那一刻,他的身御中之力已然渗透了进去.

    御中之力就是在于平衡,所以在那漏洞出现的一瞬间,便会开始重新稳固正序,维持与往近乎相同的格局.

    就算元夏察觉到了不妥,想再插手,也绝无可能将此排挤出去了,因为这等格局一旦重新稳固之后,想要再次重拟正序,那要面对各方的力量了,包括元空\包括大混沌\也包括天道在内,哪怕为了不使天道变化,元一天宫也是不会去做此事的.

    他在默默等了数问对之后,经过李复缘突破上层之后的天序又重新稳固了下来,整个元空的格局似与以往没什麽不一样.

    但是有的地方却是不同了.一个完整的物事和一个破损之后修复过的物事,那意义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站在金庭之内,仍旧未动,目光仍是看着元一天宫那里.

    若是元一天宫认为这件事极其重要,那么很可能会对金庭这边施压,所以下来他就这等在此间,等着元一天宫进一步的反应.

    可除非元一天宫立刻与他们开战,不然求取至上之气的动作他是绝对不会停下的,因为有了至上之气,才能有底气与元一天宫进行真正的对决,不然他们的胜算将是极低.

    只是许久之后,元一天宫那里却是迟迟不见动静.

    他思索了一下,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结果很可能是他猜测的第一种,那就是一旦原来的正序出现破损后,五位元圣的道法会自行填补,不过被他御中之力抢先一步填补了,五人道法也就无从反应了.

    要是这样,那就最好的结果了.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或许元一天宫有着更深远的谋划,可不管怎样,只要他能够拿取至上之气,得到这根本之物,那么无论元一天宫那里是何想法,都是不用多去考虑了.

    元夏世域之内,天夏与元夏在经过了数十日对抗,各自收歇下来.

    可令元夏方面有些意外的是,玄浑蝉虽也很厉害的宝器,没有什麽明显的破绽,可也并没有表现出破开半觉仙的未能.

    对此他们仍旧保持警惕,现在不能,不意味着过后不能,说不定这个宝器正是需要积蓄力量的.

    为此元夏方面用不同的宝器反复试探了多次,力求弄清楚这宝器的真正底细,不过目前还没有结论.

    倒是天夏这边,想要调换玄浑蝉恐怕要等上一阵了,因为元夏此刻对这宝器太过关注了,而且对他们先前调换宝器之事也有了提防,下一次再做此事需要更周密的计略.

    上殿之中,万道人却是从那些负责推算的道人得到了一个消息."你是说有疑似对面有人去到了上境?"那推算道人点了点头,道:"推算结果是如此."

    万道人看了一下上空,沉声道:"那为何我这里全无感应?"

    那推算道人道:"我等也无感应,但是确然是这结果,因为天门已然无路,唯一解释就是有人去往上境,而我元夏这里无有,那只可能是天夏之人了."

    万道人听到这里,也是想到了什麽,他看了看对面,又想到天夏之前的一系列的举动,他不禁怀疑这个去往上境极可能是那名混沌修士.

    这样混沌修士自始自终不出现,那就能说得通了,只是天夏为何相助混沌修士上境?莫非是想获得一个上境大能的支持么?

    这事情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了.

    他关照上点之人继续守持域内,自己则是回到了两殿之中,并将自己的推断说给了过司议知悉.

    过司议沉吟片刻,道:"你且在此等着."说着,起身去了内殿.万道人知他当是去问上境大能了,便等在了那里.

    许久之后,过司议自内殿转回,缓缓道:"确然有混沌修士去到了上境,那么如你所言,天夏应当就是为了此事才是大张旗鼓.不过此人既然去了上境,那便是诸位大能考虑的了,我们所要思量,仍就眼前之敌."

    万道人缓缓点头,他来此也是为了确认此事.不过他仍有一些未解,这事情要尽量弄清楚.

    斗岁世道之内,应道人却是感受到了什麽,他推算了一下之后,立刻打坐之处出来,直奔后山寻到了穆司议所在,见面就言道:"方才有人在我元夏去往上境,其人当是那一位混沌修士,莫非这就是道友所言之用缺么?"

    穆司议看着他道:"混沌主变化,若有混沌入上道,或能够为众道凿开一条缝隙."

    应道人若有所思.

    应道人挑眉看向他,道:"元上殿可是在找寻穆司议,这个时候离开,莫不怕两殿……"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却是有所感觉般瞧了眼外间,道:"既如此,我便不留穆司议了."

    应道人则是走了几步来到案前,拿起一卷穆司议先前观读过的道册翻了起来,过去不久,就有一名弟子来报,道:"上真,几位上真那里来书,说是两殿这次希望我等让穆司议归返,好推算一些紧要事机."

    应道人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你去回告诸位,就言穆司议已然走了,两殿若是要想寻他,就去别的地方找吧,与我这里无关."

    穆司议这时从座上站起,对他一礼,道:"叨扰应道友许久,穆某也该是告辞了.'穆司议执点点头,随后洒然离开了此间.…………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取理观道象


    张御在见上层格局稳定之后,就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后,再次转动御中之力,利用至高之力与大混沌收取至上之气.

    这一回,他却是没有收到任何干扰.

    这样的话,就证明此番尝试并没有被元一天宫所察觉.

    不过他怀疑可能元一天宫或许会有所猜测,但不管元一天宫那里打得什麽主意,只要没来真正阻止他,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上之气若得到手,只要积蓄足够,就有与元一天宫对阵的倚仗了.

    在用了十余日的谨慎祭取,成功从至高之中拿取出了一缕至上之气,而在见到此气的那一刻,却是有一种分外不同的玄妙感觉,似能以能穷尽世上之理,而用此气,自己仿随此攀升去到那天道之上.

    他眸中神光微微一闪,知道这应该在大道六印的感应之下,所以隐约察辨出了此气之根本.

    这么看来,上境大能或许凭借此气就能去到更高境界?

    他思量了一会儿,元一天宫应该更早就掌握了至上之气,但是仍旧以道争来推动夺取上道,要么是这条路其实是他们尝试过,但却无法走通.要么道争乃是最好的选择,再或者,两者之间还有什麽牵扯.

    他仔细想了下,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把至上之气积蓄到足够总是没错的.

    在下来时日内,他便潜居道宫之内,取拿此气.

    好在现在上层基本是平衡的,元一天宫和金庭罢战未久,双方目前也都无有交战欲望,正是一个空歇期,正好趁得此时抓紧时机强大自身.

    若是元夏道争不胜,元一天宫选择走他所想象的那一条路,那么就是上层力量的直接交锋了.他必须为此做好充分准备.

    天夏世域之内,天夏上层近来调转了镇道宝器之后,却有了一些异样的发现.

    虽然玄浑蝉挪转去了元夏世域之中,可是诸人依旧能在天夏这里感应到玄浑蝉的存在,那种感觉,似乎玄浑蝉同时存在有两个,一个落在天夏这边,而另一个则是落在元夏那处.

    玄廷诸廷执见此之后,因也是头回遇到此事,虽知这对天夏更为有利,但更想弄明白这其中之缘由,故是报到了陈首执这处.

    陈首执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此事,他略作查看,便唤道:"玉蝉子何在?"

    霎时间一个风度翩翩,儒雅精致,发髻插着牙白玉簪的青年道人出现在了身旁,执礼道:"玉蝉子在此,首执可有什麽吩咐?"

    陈首执道:"如今玄浑蝉分作两面,天夏\元夏各有存一,此等变化,你为宝灵,对此可有分说?"

    玉蝉子微笑道:"玄浑蝉不比一般宝器,此器与清穹之舟并列,故先前虽是挪转去了元夏,但实则只是挪转去了两界通道可堪承受的力量,移气去得一部,自有更多气机填补而入,并再筑照影,故此宝如今看似分得两面,实则仍为一体."

    陈首执颔首,心中已是了然,也就是说,玄浑蝉并不会因此变成两个,而只是分散力量下的映照.此倒与其余宝器有一些差别.

    他略作考量,又道:"如此说来,在元夏亦可塑的玄浑天了?"

    玉蝉子道:"道理上是可以的,但在元夏,有不少搅扰,唯有曾经入过玄浑天者,方可进入此间."

    陈首执点点头,这么看来,玄浑天比离空闪所能起到的作用其实更大,因为玄浑天能够令所有在元夏的修士,不拘真玄都可彼此相连,若以此传讯,哪怕不用传讯晶玉,也能将消息迅速传递到每一处.

    只可惜此宝目前无法发挥出斗战之能,亦或说凭他们的能力无法发挥出此宝之能,倒是用于守御十分出众,不亚于牵引过来的清穹之气.

    他对玉蝉子点了对了下头,后者执有一礼,化光而去.

    他深思过后,认为玄浑蝉固然是好,可是若有机会,还是要将离空闪换了回去,因为远在元夏世域的大多数人都是假身.如今传讯又有晶玉为倚仗,实际上也足够用了.

    而现在他们有清穹之气,守御上面的力量也不缺,恰恰缺少的是进攻的力量.他倒是想到,李复缘去到了上境,当也是将那黑镜带走了去,也不知道此宝能否为他们所用?

    此刻金庭之中,除了太素道人一直长立于此之外,其余上境大能都是各有驻落之处.但此刻除了他,李复缘也同样存在于此.

    只是李复缘的意识神气几乎无法与人沟通,所以在动用清穹之舟的情形下,他与太素道人双方都察觉不到彼此之存在.

    李复缘将手中的黑镜琢磨了一会儿,虽然自己不能显世,可若是他有意推动之下,那么这黑镜却是可以做到此事的.

    只是他发现,若要催动上层大能的力量,那么就会加深与大混沌的牵连,这个不是他想要的.

    可要是运用下层力量,那就没有关系,因为这一点力量对于来说他这个大能还有这个宝器来说根本是无足轻重.宝器平时散发出来的气机就足够在下世移山填海,捉星拿月了.

    而一旦有新的混沌修士出现,他至少可以用此来与下面之人联系.

    想到这里,他精神大振,却是觉得找到了事做,毕竟他现在无法修行,纵然他耐得住寂寞,久了也是无趣.

    他拿着黑镜想了想,准备看一看下一个承继混沌道法的会是的何人,于是拿此一照,片刻之后,里间显现出数个陌生人影,但是有一个却是面目较为清晰,他顿时了然,此人这当是下一个最有可能得道之人.

    而稍稍一算,便知此人之根脚,不觉讶然,竟是这等身份么?那不知他若插手下去,元一天宫那里会做何等反应?

    他方才与张御一番话后,也是明了了上层许多事.

    上境大能因为道争约誓之故通常是不参与下层事机的.可这样的话,他去往上境的时候当是可以阻拦的,因为他并不在约誓道争之内.

    可因为他修的乃是混沌之道,算是混沌道法贯通道途之寄托,五位元圣若是有意来阻拦他,那就意味着混沌之道无法由下而上走通,或许他会被压了下去,可元一天宫也会直接对上大混沌了.那样平白增添无穷变数,反而损缺更多,那还不如不动.

    他想了一会儿,暗道:"不管这人过往如何,若是寻到混沌道法,那么我当引其入正道,否则我当出手,阻其上进!"

    元上殿中,万道人正留意世域之内变动,有弟子过来禀告,说是有一人想要见他,并传意说了此人身份.

    万道人有些意外,转身过来,沉声道:"请他进来."

    过有一会儿,穆司议自外走了进来,对他一礼,道:"万司议有礼."

    万道人沉声道:"你还敢来此,我本以为你躲在上三世中不肯出来了,以你先前的态度,两殿便可治你一个蔑视两殿之罪!"

    不过他也就是这般说说,穆司议一看就是分身到来,哪怕现在镇压也没有用,除非利用镇道之宝,但在穆司议没有明确背叛元夏的前提下,他也不可能拿宝器去针对其人.

    穆司议却是道:"穆某来两殿,是为向两殿说一事."

    万道人听他这么说,缓缓道:"你此刻也有分身去了向司议那里?"穆司议点头.万道人看了看他,道:"看来穆司议你很有把握,说吧,什麽事?"

    穆司议语声平缓道:"混沌修士上进,万司议应已是知晓.原本我元夏之中,上进之位有限,一场变数之后,只得三人可窥上境,如今三位已满,那上进之路看似已断.可是混沌道法与我道法不同,混沌变数上下皆染,道途之变非是是断绝,实则是另辟玄机."

    万道人不禁沉思了起来.

    穆司议的话虽说的较为含糊,可他是能够听懂的.

    混沌修士上进,看似将路堵住了,但实际上随着混沌道法进入上层,原来上层通道已在悄无声息之中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随着元夏天序继续崩坏,那么或许就有更多的上进之路出现了.

    不止这个,一位混沌修士去到上层,那么就可能上层也随之发生变化,或许还不是那种简单的变化.

    他深深看了一眼穆司议,这个消息很重要,对方这个消息带过来,明显是想今后不再受得此搅扰.他略作沉吟,问道:"穆司议,万某问你一事,天夏可还有混沌修士么?"

    穆司议道:"我未见到."万道人点点头,道:"穆司议,你请便吧."

    穆司议执有一礼,便就转身离开,身影缓缓淡散而去.

    万道人站在原地片刻,便转而移步来至内殿,抬头看向摆在那里的那一卷混沌道册,唯有混沌道法,才能够让他突破原来的界限,再度拥有上进的机会,那么也无需在此费心费力了.

    可是一旦进入混沌道法,若是遮掩不妥,就很容易被其余人发现,必须有万全的准备,还需要有人能在前面为他遮挡.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进各得法


    清玄道宫大殿之内,张御一边拿取至上之气,一边留意着至高的变化.

    因为至上之气从至高之中的剥离而出,所以这里可能会发生一定的变动,最有可能的就是随着至上之气这等高渺气机的流逝,从而使其沉降下去,诞生自己的智识.

    这一点他一直在设法压至,因为他还需要用以此对抗大混沌,而至高有了自我,上层突然多出一位立场不定的大能,那也不是什麽好事.

    而在拿取此气之际,他也在观察元空的变化,由于混沌道法的渗透,使得元夏\天夏两边会在未来多出更多的上进之位.

    诸道一开始是由上及下的,可随着诸世开辟,变化又再是由下及上,而足够厚实的底层才能决定上层.

    所以这般看,通向更上层的道路可能开始逐渐显然了,这或许是因为道争已经到了后期,也或许是浑沌道法进入世域,还可能是他取拿了至上之气的缘故,更可能是在这种种因素累加之下而成的.

    他很愿意见到两边有更多修士去到上境,因为他们天然无法与五位元圣获得共鸣,反而极可能与他们站到一处.

    元上殿中,万道人正在思量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什麽,他转去一望,见摆在那里的混沌道册上面出现了一抹灵光,他不觉神色一凝.

    他沉吟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并那这一卷道册摄入手中,并缓缓展开,却是心神一震,因为上面似乎感应到了他心中所想,竟是多了一个遮蔽之术.

    按照道册之上所述,只要他修炼了此法,哪怕入了混沌之道,也无法被镇道之宝所看穿,除非置身于镇道之宝内.

    他凝视着这道册之上内容,表面看着神情不变,其实心中却已是波澜翻涌.他知道,这不是大混沌自行回应,那自己就应该是被某位大能给关注了.不然没可能将法力直接深入两殿,并在他面前做到这等事.

    而且这个人,照他的推测,很可能就是之前那个去到上境的混沌修士,因为也只有这个人能如此关注混沌道法,只是无论元夏\天夏,上境都是不被允许直接干涉下层,或者针对某个修士的,否则整个下层都将大乱,道争也将变得没有意义,对方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想了想,或许对方也只能有限度的干涉,比如将此道法展现在他的面前,到底是否选择,那应该还在于自己.

    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他其实已然决定修习此法,本来还想用一点布置进行遮掩,现在看起来倒是不需要了.

    可自己若是接受了,那说不定就只能跟着对方的指引走了,没有从这里脱身的可能了.

    但话说回来,对方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传递混沌道法,从这里看,其实这一位之所求和他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

    几乎在瞬间盘算完所有利弊之后,他当即决定接受.

    无他,与其他去弄事情遮掩自身,最后也不确保自己会不会被发现,那还不如早一点接受这个好处,有上境大能力量的帮助,至少比他自己动手来的有保证的多.

    况且他不接受,那有的人去接受,上境大能没必要把心思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若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不但打破天地真环的桎梏成为可能,未来有去往上境都的机会,那都有可能得到上面之人的帮衬.

    就在他决定之后,他发现手中道册之上内容忽然为之一变,凝神看去,见不再是以往那般强调引混沌之气入身,而要旨是在于对抗大混沌.

    他心中一动,认为这很可能就是能够真正上进的混沌道法了,既然被证明成功,那就可行的,只要沿着前人之法攀登就是.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用不着去引大混沌入体,再加上遮掩得利的话,那就不会被元夏这里的一众大司议发现.

    那先前准备的事情要不要停下?他想了想,决定不停,该做的事该是要做.

    何况他只要将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这方面,他人便不会注意到他身上的异状,就算有遮掩,也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决定自后,他坐了下来,按照道册之上指引修持起来.只是修行虽不引混沌入体,但终究需要混沌之气的,此气过来之时却有可能被发现,他在想怎么解决此事之时,忽见前方案上忽然多了一面黑镜.

    这个黑镜他是认得的,就是当日罗钟带在身上,并用之传递混沌道法的宝器,两殿还认为,对方能纵横往来元夏空域,靠的也是这个东西.

    他当下拿了起来,才一起意识勾动,就觉里间有源源不断的混沌之气涌了出来.他眼神动了下,这样一来,修道资粮倒是解决了.

    于是他也不再迟疑,借着诸般便利,一边观摩道册,一边用心修持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求全道法之人,这既让飞快的了解了其中的各种道理,可是同样,他自身的功行也对他造成了一定的阻碍,因为他需要在修持过程中将自己的道法转变为混沌道法.

    而一旦将道法转变成了混沌道法,他原本的根本道法就不存在了.

    可实际上,只从斗战上面说,混沌道法比什麽根本道法都好用,因为你能牵引混沌之气来助战,只要你有足够的混沌之气,大多数根本道法都拿捏不了,混沌之气一放,若是对面没有镇道之宝护持,那都有可能被大混沌所侵染,也算是有得有失.

    而且他虽初步修炼,并不同于李复缘从一张白纸开始修行,得益于过往的经验,却是想到了许多利用混沌道法斗战的方法.

    在内殿修炼三日之后,他已然入了门,抬起头时,双眼之中浮现出一股幽暗之色,但又很快收敛了下去.

    到此他没有再继续,而是自里走了出来,他是不能长久闭关的,因为谁都知道他无法上进了,闭关除了调和心神,修持作用已然不大了.

    到了外间处置了一些上殿事机后,段司议寻了过来,并道:"万司议,天夏这次换了宝器之后,只得转为守御,这对我威胁却是大大降低了.只可惜上回调换了宝器之时我等不知晓,也不曾提前推算了出来,不然趁调换之空隙,我等或者可以将对面大阵击破.但还有机会,说不定天夏会再将宝器换了回来,那我等现在可以稍稍放松些,那么或能引其露出破绽."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一些声音,"万司议,下殿也当能看到这些,这个功劳可不能让下殿独占了去."

    万道人颔首,这件事虽主要是下殿负责,可驾驭各个镇道之宝上殿同样是要参与的,他道:"此事是要加以留意,段司议,你找一个合适之人负责盯着此事."

    段司议本以为会是让自己来盯着,听万道人这么说,他意识到可能另有安排,道:"万司议可是有什麽交代么?"

    万道人道:"兰司议那里如何了?"

    段司议精神一振,这是外患除去,要开始解决内忧了,他早是等着这一天了.他道:"万司议打算如何?"

    万道人传声过去,嘱咐了几句话.段司议心领神会,道:"此事交给我便好."

    数日之后,元上殿之外,黄司议正寻重岸这里弈棋,数盘之后,过了棋瘾,这才一脸玩味道:"最近情形可是有点意思."

    重岸配合做出一副好奇样子道:"黄司议是指?"

    黄司议道:"不久之前,万司议和兰司议斗这两位斗来斗去,也就是后来出现了混沌修士,故才有所收敛,可有混沌修士这个外敌时还好,现在么,这混沌修士久已不出现,两人又再是剑拔弩张,我看他们迟早要分出一个胜负来的."

    重岸想了想,疑惑道:"可是万司议纵然实力占优,不能拿兰司议如何吧?"

    兰司议当司议可是许久了,功劳苦劳都有,以往还代替万道人主持过一段上殿,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没人可以将其去位,哪怕大司议也不成,别说是万道人了.

    黄司议道:"兰司议之所以办事得力,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些人,若若是万司议将挨近他的人尽数打压下去,再派几个难办的差事给他,难道还怕找不出他的差错么?兰司议缺弊就在于修为差了一筹,而万司议只要一心提拔其余人,就能让他出不了头."

    重岸道:"黄司议,你之前说过,兰司议可能是背后几位大司议明里暗里的支持的,万司议一定可以压过他么?"

    黄司议道:"如果万司议自己不出昏招,那兰司议是输定了,因为大司议可插手不了具体的事机.况且万司议可是如今上殿少有的求全修士,又是天地真环转回来的,对上面来说最是好用不过,现在天夏还在,上面又哪可能放弃他?"

    重岸唏嘘道:"看来兰司议有些不妙啊."

    黄司议敲了敲桌案,道:"不过么……不管谁赢,下来定然会有司议之位空缺出来,这可是一个机会啊.若得有缺,那么你或许可以找机会替继上去."

    重岸听到黄司议又提到这个说辞,心里一跳,感觉这一回可能是认真的,暗道:"看来需再与天夏那边联络下来,也不知那方法是否可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牵识谋易位


    重岸心中有了想法后,便对黄司议小心言道:"现在兰司议和万司议那里胜负未分,现在就踏入进去,主动支持某一人的话,那是否会被另一人所针对……"

    黄司议却是呵呵一笑,道:"怕个什麽?这两人要针对的也只是那些新晋司议,况且这两人也不会是以打压为主,一定是一边打压一边拉拢,我只认好处,谁给我带来好处,我便支持他.就看谁下的筹码更大了."

    说着,他点了点重岸,道:"不过你需记住,只有到了司议这个位置上才可如我一般,在我元夏,成为了司议,只要你不犯下反乱之罪,你的功行又是足够的话,那么没有人可以拿你怎么样的."

    重岸听到他又一次提及此事,看来这回是认真的.便道:"承蒙司议器重,只是在下功行还力有未逮……"

    黄司议浑不在意道:"我早说过,这个不是问题,你也不去过分担心.你并不是自身根底不足,而只是欠缺了一些机缘罢了,这些都是可以补足的.何况以你的出身,其实对于上殿来说更好,你没有什麽根基,不会和诸世道牵扯太深,这一点反是你的优势."

    重岸连忙做出感激模样,道:"那在下全靠司议提携了."

    黄司议嗯了一声,满意点头,道:"你就等着好了,机会一到,自便能坐了上去."反正两边斗法,那肯定都要拉拢他的,谁答应他的条件并且保证能兑现,那么他就靠向哪一边,现在只要等着就是了.

    重岸想了想,这时道:"在下能否再去一次前阵.看看能不能再从天夏那里找回一些消息过来.积攒一些功绩."

    黄司议想了想,道:"你觉得可行,那就去一趟."左右是假身前往,他也不在意这些,要是能取回一些有价值的消息的话,对他对重岸,那都是有好处的.

    重岸回到了自己驻地,寻思着此事,按照上回长孙廷执的提议,当会送一具分身来,而后自己这个分身化散,这样就与之彻底脱离开来,而他主身因为能有与分身牵联的神通,所以能够源源不断从分身处获取各种内情,而分身却是毫无知悉.

    这个计略不但解决了元夏这边镇道之宝查验的威胁,而且连意识变化上的危险都解除了.他也觉得非常可行.

    只是当时因为还有许多细节要解决,所以天夏方面让他耐心等着,让他能拖就拖.

    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很快就拖不下去了,拒绝上位司议那不但惹黄司议不快,反而显得自己有问题了.

    他准备了一会儿,便是乘坐飞舟来到了前沿大阵之中,现在他什麽都不能做,需要等到元夏或者天夏方面展开进攻才能找到机会传递消息.

    可这一次,他恍然发现,自己方才来到了这里,便觉得似乎有一种力量能够为自己所驾驭,他试着感应了一下,下一刻,只觉浑身一震,自身的意识居然进入了一个空域之内.

    上方有无数星辰闪烁,如银河一般流淌,无数意识在这里交织碰撞,有一种令人无比震撼的美感.

    他立刻意识到了此间所在.这里是……玄浑天!

    他上次与天夏那边交换消息知悉了这一处存在,但是作为分身,他却从来未曾进入过,此刻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进入,可是发现自己真的是意识进来后,不禁大喜,若是在这里,那么可以利用玄浑天直接与天夏方面联络,那却是简单的很.

    而就在他意识进入来的时候,诸位玄廷廷执也是同样察觉到了.

    重岸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道人,他见了来人,连忙一礼,道:"戴廷执,有礼了."

    戴廷执回有一礼,道:"重岸玄尊.你这次寻过来,可是又有消息带回了?"

    重岸郑重起来,点头道:"是."旋即他无奈一叹,"这一次,可能黄司议当真要我当司议了."

    戴廷执看了看,道:"不急,在这里有的是时间,你且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半刻之后,戴廷执回到了阵枢之中,并将重岸的情况与诸位廷执详细说了下.

    钟廷执道:"诸位廷执,自上回重岸玄尊将消息传回后,我玄廷就一直在准备此事,现在看来,可以付诸实施了."

    武廷执看向长孙廷执,道:"长孙廷执,你那里可有问题?"

    长孙廷执回道:"重岸玄尊那一具分身已是在他配合之下炼化出来了,随时可以送去元夏那里."

    武廷执颔首,只是关于如何送去,这里需要好好思量了.不是他们事先不去想,而是情况随时在变,想只能临机决断.

    戴廷执道:"重岸玄尊与我说过,那上殿的纷争将起,不知什麽时候就会司议被排挤出来,黄司议又极可能是被两边拉拢之人,随时可能推他上位,他大约能拖一载,这说长不长,说短不长,我们要尽快拿出办法来."

    玄浑天只能意识交流,代替不了送传的作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动一次猛攻,至少要冲入大阵之中,并且对元夏方面造成足够分量的冲击,才能让重岸分身代替其自身.

    可是有一失必有一得,玄浑蝉使得他们交流便利,可是使得他们缺少足够的进攻力量.

    镇道之宝无法发挥决定性的作用,那么只能依靠修道人自身的力量了.他们在正面对抗中不计一切代价杀入阵中,从而完成此事.

    虽然这可能引发元夏对天夏目的的怀疑,可只要做成,那便不怕什麽了,因为重岸分身若是当成为司议,那么上殿一定是会查验一遍的,要是能瞒过自能洗清先前所有的怀疑,不能瞒过动作再小心也无用.

    玄廷诸廷执商议了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妥善的办法,并告知了重岸,让其等待时机到来,若有变动,可随时通过玄浑天交通.

    重岸应下之后,就收回了意识,驻落在了大阵之中,等候时机到来.

    元上殿中,兰司议近日感觉到了不对,凡是亲近他的司议及弟子这几天都派了出去驻守各方,而他身边能够议事的人则是越来越少.

    只是这些人都是用正大光明的理由派遣出去的,他也没法阻止,他不难觉出,万司议在针对自己了.

    此前万道人没对他如何,那是因为混沌修士和天夏的外部威胁,可现在混沌修士久久不至,就算之前天夏的进攻也不曾出现,所以有传闻说这个混沌修士已然去了上境,而下来已是没有混沌修士承继了.

    这个可能性是很高的,因为近来出现了更多适合修炼混沌之道的弟子,这说明占据气数之人不在世间了.若不是真余道人这个混沌寄身只收元神以上的修士,两殿恨不得让其把这些弟子都是令其带走.

    至于天夏那边,一时半刻攻不过来.

    兰司议这些想明白后,认为万道人在选择在这个时机上对他进行打压那是十分合理的.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也决定必须进行自救或者反击,现在他不好直接对抗万司议,但却可把事机闹大,让大司议能够插手进来,那么事情才能有转机.

    而就在兰司议和万道人开始在内部斗法的时候,天夏这一边,却又是对元夏展开了攻击,因为上回天夏的攻势也很突然,所以元夏方面也有防备,算是应对从容.

    不过这一次,天夏开始的进攻还算缓和,可是在战局推移,进攻之势却是逐渐加大,令元夏这一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元夏方面,因为玄浑蝉的存在他们始终摸不透,甚至十分担心这是一件力量积蓄再释放的宝器,故而一直不敢放松,在那里严阵以待,防守重点都是放在了半觉仙上.

    其实这也没什麽错,只要半觉仙不破,大阵被摧毁了还能再立.不过天夏这一回却是一反常态,本来隐隐对准半觉仙的势头倏然一转,冲击于一瞬间全部落到了前沿大阵之上!

    前方大阵在这等冲撞之下层层崩塌,重岸身处阵内,早早就等在了那里,此刻不由激动站起.

    天夏为了他能成功完成此事,还传授了他一些独特的法诀,能够在短暂时间内提升自身的功行及感应能力,反正这一具分身到时候是要舍弃的,所以现在察觉到天夏攻势过来,他就运转了起来.

    可只是这个时候,身形微微一顿,因为他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而他不用去看,也知这个人应当是主持大阵的向司议,心中暗暗一惊,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引起了这位的注意.

    好在天夏方面为了此番行动也做了诸多预案,这等被人盯上的可能也是考虑过的,他一方面维持镇定,一方面将向司议可能留意到自己的事情报上了上去.

    天夏这里立刻针对这一点,立刻对策略进行了些微的调整.

    向司议很快就顾不上关注重岸了,因为在他前方,那一片几乎铺满视界的清光正向大阵中枢倾压而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换替邀上功

    向司议自守持起案沿大阵开始,就曾多次与正清道人较量,眼见那一道清光过来,就知道是这一位到来了.

    此人并不是能简单阻挡的.

    他已然看出来,天夏这回主要就是针对这方阵禁而来的.上一次大阵被近乎摧毁之后,虽在天夏面前又重建起来,可有些地方还不完善,而单单依靠下殿的力量是守不住的.

    他立刻让阵禁之中的求全道人上去迎战,同时唤来一名弟子,道:"传讯后方,天夏此次侵攻猛烈,并全数集中到了前沿大阵这处,需令上殿过来支援,否则此阵必被破去."

    那弟子领命下去传讯.

    向司议处置了此事,再是顾看了一眼,发现重岸从自身感应之中消失了,现在场中气机紊乱,大阵处处有被攻破的地界,他也没工夫去细细察看,收回目光之后,便专注于应付前方攻势.

    大阵角落之中,重岸感觉到身上的目光抽离出去,立刻感到一阵轻松,他得了此空隙,立刻通过玄浑天向天夏这里传递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只是片刻之后,便有一股气机过来,他精神一振,跟随着此气机向前而去,不久之后,就落到了一处不过十丈方圆的法器之内,而周遭的气机也遮蔽了出去,到了此间,他已可以暂且放下心来.

    他知悉这回为避免意外,天夏那边不会有人跟他直接接触,自己只需在此等着,自然会有一个交代.

    他等了不到十来呼吸,忽然一点灵光飘来,直入此中,来至他面前后,便化作了一个与他一般模样之人.

    他知这就是天夏为自己新近塑造的分身了,他打量了几眼,也是惊叹无比,这具分身与他一般无二,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其中区别,尤其是此分身完全是干净的,没有过任何意识驾驭的痕迹,唯有里面的忆识是经过塑造的.

    但这不是问题,因为无面道人就是靠这个才能分身万千,所以这是合理的部份,根本不虞被看破.

    他嘿了一声,不久之前他已将自己经历全都事机通过玄浑天送去天夏那里了,所以也就不用再多费力气了.

    而他这次出来,也就不会再回去了.代替他的乃是这具分身.

    当这具分身回到元夏之后,就会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原来的那个无面道人,如此可不露任何破绽.

    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退场了.下来只需要主身保持能够从这具分身这里获得消息便可,这一点连这具分身自身也不知悉.

    为了保证不出纰漏,他还将一件东西留在了元夏.这是用来至约分身另一道锁,到了必要时刻,可以将之完全控至住,成为从元夏内部突破的利器.

    再看了分身一眼,心中思忖着,也不知道此分身能做到何等地步.

    念头转过之后,他一点眉心,霎时身躯一震,如烟尘一般消散了开来,而周围临时塑造的空域也是随之散开.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个分身忽然清醒了过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是完完全全的元夏修士了,并没有关于天夏那一边的记忆,说他是原来的无面道人也未尝不可.

    而在他的感觉之中,自己为了从天夏那边接受消息,所以冲到了大阵之前,以至于在元夏发动的进攻中受到了一点冲击,差点就被天夏方面的道法给灭去,也是侥幸才得脱身,此刻缓过劲来,他也是连忙往阵内深处撤走.

    十数日,天夏攻势缓顿下来,并往后撤走.元夏这一边也没有任何追击的迹象,这一次天夏可真的是发力不小,险险将方才修筑好的阵禁再次打崩,总算上殿及时来援,没有完全崩溃,可还需要更多休整,经不起再受摧折了.

    向司议立在阵枢之内,他看着对面天夏大阵,向着身边弟子问道:"天夏此次来攻,你觉得这是为何?"

    那弟子想了下,道:"恐怕是为了不让我们大阵立起,方便攻打半觉仙."

    向司议道:"道理没错,这么看也对,可我觉得他们另有盘算,嗯,那个无面道人他还在阵中么?"

    那弟子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关注一个下殿修士,要知对方修为寻常,且还不是上殿司议,除了脸上没有五官,实在没什麽特殊之处.

    他回道:"出入大阵皆有通传,此人又不在战殁之列,此刻应当还在阵中,可要弟子将之唤了过来么?"

    向司议道:"现在不必,他要走的时候让他来我这里一回."那弟子领命.

    无面分身见天夏完全退去,也是不敢在这里久待,正要离开此间,只是临走之前,忽然听闻向司议相召.因为下次为了接传消息,可能还要来此阵中,故他也不好违抗,便是来到了阵枢之内,待见了向司议,他道:"听闻司议相寻,不知有何吩咐?"

    现在是自己以为是原来的无面道人,但实际上仍旧是重岸分身,他来到了向司议面前,执礼道:"向司议有礼,不知唤在下来有什麽吩咐么?"

    向司议看了看他,感觉其人与之前有所不同,道行比过往所见更高一些,心下倒是诧异,上次见面距离现在十载都不到,可却能明显感觉出进步,在这等修为之上,还有这般精进,可是十分少见的.

    重岸这具无面分身乃是诸廷执合力帮助塑造出来的,并且为了保证不出纰漏,还有足够的潜力,故还动用了镇道之宝,修道上限极高,甚至到求全也不是不可能,连带重岸本人,也是能够从这具分身的牵连之中获得一定的好处的.

    这也算是玄廷对他长久潜卧敌阵的褒奖了.

    向司议笑了笑,道:"换你过来,只是想问问,这次天夏突然来攻,你可曾顺利从天夏那里得到消息么?"

    无面分身回道:"这次也算运气,还是顺利得到的."

    向司议道:"方才局势那般混乱,还能从中得有消息,你倒也有几分本事."

    无面分身回道:"这次也是遭遇了一些凶险的,在下险些被杀灭,纵然只是一具分身,不涉性命,可消息传递恐怕就此漏过了,那到下一次,那所需应对的事机就不那么及时了."

    向司议道:"看来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可以说一说么?"

    无面分身忙道:"在下乃是上殿之人,故这些消息我当先报给上殿,再由上殿司议转告给向司议,请恕在下现在不能道明."

    向司议似乎不在意,道:"既然不方便,那便罢了."无面分身道:"多谢司议体谅."

    向司议此刻似乎漫不经心道:"说起来,每次你到我这处,天夏总是适时来攻,这一个巧合还是有其他什麽缘由呢?"

    无面分身却是正经回道:"或许不是巧合,在下来此也是等了许久的,天夏频频来攻,在下只要待久一些,就能撞见了."

    向司议笑道:"说得也是."他再问了一些事,随后就让无面分身回去了.

    无面分身揖礼告辞,退出来后,直接出了大阵,转回到了上殿之中,他先是面见了黄司议,并将这回所获得的消息报知给了其人.,这里间有几条较为有价值的消息,比如说现在天夏境内对于混沌道法至约很严,不过自上回两名混沌修士,再无任何混沌修士出现.再有天夏方面的宝器似另有玄机,需得小心防备.

    这几个消息都是天夏方面精心挑选过的,无面分身既然代替了原来分身,那么当一改过去保守,有必要推动上位了.

    混沌修士没有传继之人这一点元夏其实可以通过长久的推算看出结果,所以没有必要遮掩,反而可以让用此取信元夏上层.而玄浑蝉的存在,倒是可以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让元夏不得不有所忌惮,好牵至住其一部分力量.

    不过天夏方面没有太过火,一些明显只有上层才能涉及到的东西自是不会在送过去的消息之中.所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真伪还需元夏自己判断.

    黄司议在得到了这些之后,不觉大为高兴,在他看来,这些都极是有价值的消息,他自己可得立功不说,还令他更有把握去推动无面分身上位.

    在反复看了几遍后,他兴奋言道:"我这就去面见万司议."说着,他又保证道:"你且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无人可以夺走."

    无面分身则是感激一礼,道:"一切拜托黄司议了."

    黄司议兴匆匆去了上殿,半天之后,他才转了回来,道:"有意思,兰司议那边派人拉拢我,说是愿意支持我,也愿意支持你上位."

    无面分身心中一喜,道:"黄司议,那……"

    黄司议却是冲他摆了摆手,道:"不急,兰司议急急给出承诺条件的,必然是目前弱势的一方,但是弱势一方未必不能变成强势,不过万司议这次不漏口风,说不定有什麽倚仗,可兰司议背后是有几位大司议支持的,除非……"他嘿了一声,笑了笑,"等着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殿上得录名


    数天之后,天夏攻势已然退去,元夏外部算是暂时恢复了平静,可是内部局势却是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兰司议认为万司议想要对付他,虽然有优势,那绝没有那么容易,因为自己身上很少有破绽,直接针对他不可能,无外乎是分化他身边的力量.

    现在支持他的人其实有不少,而且大多数都是站在大司议那里的,恰恰是自己之前说服立誓的人却是站到了万道人那里.

    不过这没有关系,只要上面有支持,他就能跟万司议斗下去.

    同时他还在不遗余力的拉拢万司议阵中之人,对其等许下诺言,比如黄司议这等人.哪怕这些人是立过誓的,也可以让他们暂且观望,因为名义上他们只是内部的权力争斗,而并没有上升到元夏规序.

    他认为自己手上的筹码不少,可以长期与之争斗下去,然而情势往往出人意料.仅仅只是半月之后,他被几位大司议喊了过去,在一番议谈下来,他便主动退出了争端.

    这件事令局外之人还有一些司议也是诧异莫名,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而转日之后,诸多司议才是明白了此事大致情况.

    万道人所出的招数非常简单,他直接去到了几位大司议面前,表示不再坚持原先的想法,并且当着诸位大司议之面立下了誓言.

    这样一来,他与大司议之间最直接的矛盾直接就没有了,再一个,轮转之期将近,几位大司议认为上殿内斗可以终止了.

    大司议忽然不再支持兰司议,这让他猝不及防,而最大的倚仗失去,这自然是不可能斗得过万道人这位上殿主持之人,所以他也很是识趣收手了.而换来的就是万道人也不再对他有什麽追究.

    一些司议本来还以为能作壁上观,攫取利益,却发现这两者这么简单就分出了胜负,只能纷纷来至万道人这里表态,但是仍有一些司议被要求去位.

    既已去位,自然也要求有新的司议替继上来.

    黄司议抓住这个机会,竭力推荐无面道人,此举遭遇到了多位司议的反对,理由是无面道人并非出身世道的大族,且功行也是不足.

    然而万道人之前虽然没有承诺黄司议,这一回却是表示支持了此事.他这一开口,上殿诸司议也就不再有异议了.

    黄司议大喜,他自上殿回到了驻殿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无面分身唤了过来,道:"这一次当真是没想到,我只是去了万司议那里一趟,出来之后没有答应兰司议的条件,却没想到这次倒是站对了."

    他心中暗呼侥幸,要不是他决定再观望一下,看万司议那里是不是能拿出更多好处,说不定就答应兰司议了.可没想到局面变化这么快,还没等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这也不怪他,谁知道万道人这个口口声声说要维护元夏天序之人,一夕之间就态度大改了呢.

    他感慨过后,看着无面分身,道:"你司议之位有万司议同意,那底下之人这时候必定附和,再加上我只推举,已是十拿九稳了."

    无面分身一听,却是激动无比,他这个身躯没有天夏方面的记忆,对于自己能成司议一事自是万分欣喜.

    他对着黄司议深深一躬,道:"这次能成,也得亏黄司议的提携.若无黄司议,绝无在下之今日.今后也要靠司议多多照应."

    黄司议得意一笑,站在那里受了他一礼.

    因为无面分身出身\功行都有问题,很难获得别人的信任,再加上乃是他举荐,所以天然打上了他的印记,待推了上去,他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绝对能和自己站在一处盟友了.

    他这时一抬手,道:"不必多礼了,只是成为司议,你也当有一个道号了."

    无面道人以往名字成百上千,就是为了让人捉摸不透真名何在,同时这也是他功行特异之处,但是成为司议,道号是要录入两殿的,如此才可载至元夏天序之中.

    故他想了想,道:"我俗名为池,便以'千钟'为道号吧.""池千钟?"

    黄司议点了点头,道:"好,我便以此道号报了上去,你且准备妥当,待名号一定,那便是接任之仪了."

    无面分身连忙请教道:"敢问黄司议,不知道除此之外,在下还需要留意什麽?"

    黄司议很是随意道:"下来你只要等着就是了,对了,也就是要用宝器查验你之根脚,还要看你心中是否有敌视元夏之念,此事容易,按例行事,只要走一趟就是了."

    在他眼中,这一关最容易过的,主要是为了防备可能有人冒名,过去就没听说有人出过这等问题的,况且无面道人一向都是元夏修士,根脚清晰,过此关当然没什麽疑问.

    然而无面分身不知道为什麽,听了到了此言,心中却是莫名跳漏了一拍.不过他又很快放松下来,自嘲自己气虚,他对元夏一向忠敬,对此有什麽好怕的.

    只他还有一疑问,他道:"在下功行到底有所不及,这……"

    黄司议神色一肃,道:"这正是我下来当与你说的,等你成了司议,自然有资格用一次镇道之宝,就是在查验之时,你在里面待多久都不会有人说什麽,这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若你能去到寄虚之境,那么你做司议之事明面上也就没了短板,否则你便是坐在此位之上也是不稳的.但凡有一个合适之人,就能将你挤了下来."

    无面分身心头凛然,他问道:"那这却允许我修持多久?"

    黄司议嘿了一声,道:"这就看你是否能维持功行进境了,若得进境,自能待了下去,不会有人来阻,不过查验之事总是由殿中主持之人说了算的,我会让万司议设法让你久持一些,你可要抓住了."

    无面分身听他这么说,更觉感激,道:"若得过关,今后黄司议无论有什麽,在下必定尊从!"

    黄司议见他表态,更为满意道:"好,此事你定要上心."

    上殿动作很快,只是几日过去,就将空缺的司议之位的人选逐一定下,此事一成,黄司议便迫不及待带着无面道人来到了上殿深处,并在一处望不见底的洞门之前停下.

    他道:"由此处过去,一直往前走,不要多看,也不要多问,该如何做,到时候你自然知晓的."

    无面分身点了点头,他谢过黄司议后,一个人单独往里走了下去,进入洞门后,他感觉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是黯淡下去,感应也是逐渐消退,似唯己独存,唯有前方是有一个物事存在于那里,并且深深吸引着他,让他自不觉为之靠近.

    随着他往里走,距离那一处物事所在仿佛越来越近,可偏偏又是触摸不到,而在某一个时刻,他只觉脑际之中轰然一震,自己的意识似与某物牵连到了一处,他像是在眨眼间悟到了什麽,神情肃穆,在此盘膝坐定了下来.

    似乎只是一个恍惚之间,他便清醒了过来,却是惊讶发现,自己已然到达了寄虚之境,而自己此刻正坐在一处不算宽敞的石室之内,似乎之前进入的洞门只是一场幻景.

    他于心中判别了一下,惊讶发现感觉中过去一瞬,但自己竟然闭关了两百余日.

    这时身后石门隆隆开启,一名看守道人站在门口,对着他一礼,道:"池司议,查验已毕,已可出来了."

    无面分身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出了石室之后,并在外间光亮之下站定.黄司议正等在这里,此刻见他出来,哈哈一笑,看去对他能得功行突破非常之满意.

    无面分身则是上前几步,对着他一礼,道:"黄司议,怎劳你在此等候."

    黄司议见他功行上进,对待他依旧是以前那个态度,更为满意了,摆了摆手,道:"这些客套话不用说了,池司议,随我去见万司议吧."

    无面分身道一声是,随后跟随在身后向着上殿而去,拜见了万道人,不过后者并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勉励几句就让他出来了.

    这是因为他虽然通过了查验,司议之位算是坐上去了,可目前只是暂领此位,这里面需经过三到十载的观用,要是期间出现了什麽差错,或是能力不足以胜任,那么就会迫你去位,纵然还有一个前司议的名头,可几乎没什麽用了.

    这事不是没有先例的,此前被天夏俘虏的蔡司议就是如此,当然元夏这边的口径是其被天夏所杀.

    黄司议反复提醒无面分身,这段时间之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不犯错,有什麽事他自会替其遮掩.后者谢过之后,就转回了驻地.

    升任司议,自有自身之驻殿,他需将原来驻地之内侍从弟子,乃至一众修道之物都是挪转了过去.只是在收拿诸物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了一枚玉石,目光不由一顿.

    这东西给了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拿起来看了看,却是微微失神了片刻,手中已是将此物收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连意知此彼


    无面分身离了原先驻地,就带了诸多物事来至上殿给予自身的驻殿之中.

    虽名义上只是一个驻殿,可因为元上殿本身就是一件宝器的缘故,所以此处空域几可以无限延伸.这里不但有着取之不竭的修道资粮,也有着任人驱驭的侍从弟子.

    身为此殿之主,他在这里生杀予夺,任由自主,无人会是来此干预.而哪怕他去位,也可以将这里一并带走.待下一任司议到此,自会将此处补足.

    而他检点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支配的资粮那真是丰厚无比,光这处驻殿之中所包涵的物事,与一些排名靠末的小世道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上殿如此,下殿应也差不了多少,也难怪下殿能够培养出那么多弟子.

    通常上殿司议不会费这个心思去培养弟子,都是直接从自己出身的世道之中将门人亲自调来使唤.

    可他与世道脱离已久,而且功法的特异,也不像与那些人有所牵扯,那就只能自己培养了.

    且他觉得,自己栽培弟子似乎更为妥当,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从何而来,但就觉得这么做顺乎心意.

    成了司议,其实他还拥有举荐其他司议的权力.

    不过这要等到正任之后了,且这还要看司议个人之能为.若是威望功行都是足够高,举荐的人选只要不是太不合规矩,那都少有人置喙.譬如黄司议发声还有人反对,但万道人身为上殿主持,一言定下,也就再无声音了.

    因为暂时无事,故他在此试着修行了一会儿,因为资粮不缺,故他很快沉浸入内.

    待闭关结束,自觉功行略微增进,这么下去,恐怕不难摸到上乘功果的边缘.可此时他也是不由想起不久之前利用镇道之宝修行的经历,那绝非是眼下这等资粮可比,可惜那等机会只有一次,若想再有,那除非立有大功不可.

    他对自己倒是有信心的.

    他人立功困难,他却是有分身在天夏那里,只需要找准机会去拿取一些消息回来,若是凑巧遇到十分重要的,那就是一场功劳了.

    而与此同时,天夏阵中,重岸假身已是来到了这里,就在无面分身触摸到那枚玉石的一瞬间,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什麽.

    立时从那里得来了不少消息,了解了事情经过,不止如此,分身的修炼有成,使得他也能从中得取好处.

    他没有片刻耽搁,意识一转,就进入玄浑天中,寻到了戴廷执后,就将自己所知告知了其人.

    戴廷执道:"你是言,如今你那具分身如今已成司议了."

    重岸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那感应过来虽然断断续续,可是大致事机我却能了解的,这应当是得了玄浑蝉之助的原故,可惜如今我这分身只是观任之期,眼下没有办法参与到事机决策."

    戴廷执对元夏的体例也是了解的,也就是无面道人出身不好,再加上功行不高,所以才有此事,要是一位求全道人,哪怕只是摘取上乘功果,那自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但也是因为这样,不至于吸引去太多的注意力,且也比较容易赢得上层的信任.

    现在有了这具分身,他们就能够源源不断从那里获取消息.纵然无面道人现在人微言轻,并没有什麽话语权,可必要之时,其实也能通过黄司议去加以影响.

    不过这个可以以后考虑,这个身份是很重要的,不到必要时刻,他们不会去将其人之意识板正回来.

    戴廷执道:"我会将此如实禀告玄廷,重岸玄尊,你还是要加以留意,你这具分身能做得远不止这么多."

    这具分身乃是他们共同塑造而成,修炼可是异常快的,若是功行提高,地位随之稳固,同时也能获取到更多.

    重岸郑重道:"是,重岸定当留心."

    元上殿中,万道人将几位新近替继上来的司议见过,就回到了自己内殿之中.

    上殿之内的事机因为他忽然改换态度,所以已然抚平.

    以往他要维护元夏天序,那是看到别人上进,而自己无有前路,那自然要让所有人也不得上进.

    我不是反对你们,而是反对没有我.

    而他现在有了混沌道法,有打破桎梏之望,那肯定不容元夏天序再遮挡在上面,那么自然要对上面几位大司议表示支持了.

    这一步走出之后,上殿之中的阻力顿时消失,他也可以安心修持了.他坐定之后,拿出黑镜一照,滚滚黑烟翻腾起来.

    将整个人笼罩入其中,只要功行足够,就能进入这个黑镜之中,若有足够的法力推动,那么他就能短时间内将功行推到深处.

    数天之后,他方才又一次现出身来,自感身上的混沌道法又深厚了一层.

    目前来看,他的混沌道法进展十分顺利,不过纵有黑镜遮掩,可他依旧保持着小心,尽量不露破绽.

    好在身为上殿主持,只要他愿意,就不必亲自上前斗战,比如现在的向司议,哪怕身在前沿大阵,却也是坚决不出手,故到现在为止,天夏那里也没人知悉他的根本道法是什麽.

    万道人以前是颇为鄙夷此事的,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做法也未尝不可,为了自己的安妥,这也是必要的.

    他为元夏舍去了一命,自问也算是对得起元夏了,他也不是没努力过,只是努力没有用.以前他为元夏谋算,现在该为自己谋算谋算了.

    只是现在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他若长久修持,难免会把混沌气数集中到他身上,使得使得修炼混沌道法的人数为之减少,只是这么一来,上层可能会有所察觉,所以他要选择一个人站在前台,好分散注意力.

    他拿起黑镜照了一会儿,便就发现了一目标,缓缓道:"这人倒是合适."

    而天夏世域这一边,此刻同样也是在面对混沌之道的侵染.

    没有了李复缘,进入世间的混沌之道开始令各方面的修士愈发容易感受到混沌之气了,并且有许多弟子天生便觉得亲近混沌道法.

    对于这些人,天夏并没有一味排斥,因为现在的混沌道法的正道修持之法就是抵御大混沌,没有以往那么污秽严重,在一定程度上还能抵御大混沌.

    故与其剿杀还不如放开的好,让所有的混沌修士都置于玄府的监察之下,这样反而更利于处置此这等事,就算修炼混沌道法的修士出现了问题,也能及时补救.

    为了不使出现万一导致更多的生灵受损,天夏上层将这些踏上混沌道法的弟子安置了在茫茫西地,远离四大府洲的外域之中,那个地方至今人烟稀少,不怕有什麽影响.

    而在这些人功行进一步提升后,则是会将之放在虚空之中,最大限度隔绝与地陆之上生灵的牵连.

    元空上层,清玄道宫,张御这些时日一直在取拿至上之气,虽是其中遇到的阻碍不少,可整体来看,一直在持续积蓄之中.

    但眼下是还好,他认为再继续下去,到了一定程度后,至高多半会发生较为剧烈的变化,这样元夏那边说不得会有所注意.

    以他估算,待到正式发现问题,那时候他至多只能从中取拿到三分之一至上之气,这还远远不够.

    需得未雨绸缪.而怎么才能遮挡住此事?他仔细思索,到时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

    那就是在设法至高炼化为宝器,或者炼化为自己的身外之身.若是他们两者能够化为一体,那么驾驭其中变化,使之不露破绽也是轻而易举了.

    原来他是做不到此事的,但是有了至上之气却是极大可能做到的,虽然到时候对比至高,他定多能持三分之一气机,可至高因为没有主御之识,也没有办法将这些力量统御调和起来,那便无法与他对抗.

    方法可以,只是其中还有诸多困难,这个可以想办法解决.元空另一处,李复缘一直在留意着下层.

    他的出现对于元空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影响,不需要问对,也不去接触大混沌,更和诸般大能无有交际,几乎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可是同样,两边的规矩对他也没有束缚,他能对下方所造成的影响,那就非是许多大能所能比拟的了.

    而他关注万道人许久了,他很希望看到又一个得到道法上进之人,不止如此,他还希望看到其人能够通过自己的丰富经验,对混沌道法进行一定的补足和完善.

    这件事他已是与张御说过了,张御并没有反对,因为无论是元夏\还是天夏,下层之人到得上层,那心中定是不愿所有道果被那五位摘取去,而自己没有分毫好处的.在这件事上,彼此天然便是友盟,而不分元夏亦或天夏.

    只是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不由留神了起来,照理说,元空没有什麽能威胁到他,诸人连看都看不到他,更别说对他如何了.

    天夏这里更不用说,不说他乃是天夏人,能够看到他的也唯有张御一人而已,那么这等警兆……他看向对面,只能是来自元一天宫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定变固侵溢


    元一天宫之内,诸般气环回转相扣,重重叠叠,而在无限收束之所在,则有一座玉莲台落于其内.

    此刻玉莲台座之上,五位元圣各自端坐一角,身上皆有宝光映照,灵华如气散逸,而在五人之中,则是蕴有一团璀璨光亮,有缕缕光气之丝从中延伸向外,并与五位元圣身外的灵华牵连到了一起.

    这团光亮似有灵性一般,时不时有伸展收缩,每每闪烁过后,便有气丝微微轻颤起来.

    张御一直认为元一天宫自上回双方交流之后便一直保持不动,甚至连自己利用混沌道法打破上层,并拿取至上之气都是没有回应,那可能是有什麽算计.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与他所想稍微有些出入.

    这些时日来,并不是五位元圣不关注下面,而是他们无暇他顾.

    这是一缕光气乃是取自最初先天之灵的残存之气,再加上渡入至上之气而炼化得成,目的乃是为了能以此至压大浑沌.

    他们早就算定大混沌对元空影响无可避免,尤其是在与天夏相争,那就是与背后的大混沌争斗,而大混沌频频给道争施加变数.

    他们认为,金庭\元一天宫各种变数,就是因此而生那就不能任由这变数继续下去,并持续放大,故需得加以扼至.

    他们所用之法也是极为巧妙,因为如今种种,皆是大混沌与元空碰撞之故,而混沌之气落来,也难免有了正序,而这可说是双方互为影响的,这样也就是有了能够为他们所摆弄的余地.

    此前他们封镇霍衡,并不单单是向天夏解释的那些缘由,其实这也可算是其中的一步棋.

    这便等于是利用至宝,从大混沌那里引截了一部分气机过来,而后再将其融入进那炼化之气中,如此就可在大混沌中存驻.

    要暂压大混沌,只靠强硬手段是不可行的,但是任何事物,只要内部起了纷争,那么就可相互牵扯,不致向外.

    而这一缕气机若是入至大混沌内,既就暂时会被大混沌认作自身,并长久维持下去,从而达成约束的目的,如此不但可大混沌外溢的影响减弱,也可使的道争结束之前大混沌没有办法对外产生太多的变数.

    五位元圣再又运转了多时后,太极元圣看了几眼,见那缕气机上面灵光已是变得晦涩难辨,便道:"此宝至此,已得炼成."

    太素元圣道:"如此,可入混沌,保我真义."

    太初元圣道:"诸位元圣,当一同当运转此宝,定压混沌变机."

    其余元圣皆是称善,五人齐齐放出了一缕气意,那一缕灵精之气化为一枚莲子模样,轻轻一晃,便莲台之上落下,直往大混沌投落而去.

    只霎时间,莲子就落入其中,过往任何物事落入大混沌中,都会被混沌之力所偏移,然而此物却是不曾有分毫变化,且待立稳之后,莲子抽枝发芽竟是变化为一朵莲花,此莲一生,又绽朦胧宝光,竟是将大混沌一应变数给延缓了下来.

    大混沌本来向外散逸之气,现在却是陡然向内收敛.这也进而影响到了下层,使得一些混沌变数开始逐渐减弱.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天夏的浊潮竟是开始逐渐消退,而原本被笼罩常年笼罩的地界也都是逐渐显露了出来.

    这个情况在东庭府洲这里率先发现,因为东庭常年被浊潮笼罩,所以一有变动,立刻就被察知.

    玄首万明道人立刻放出观想图,亲自往此间来看,并往里深入了一段路,确认浊潮的确在消退之中.

    但从表面上看,他还弄不清楚,这只是一时情况,还是有所反复,又或者另一次浊潮的到来.

    不过现在的天夏今非昔比,比初来此世之时实力不知强大了多少,就算浊潮再次兴起,也能轻易抵挡下来.不仅如此,或许还能对浊潮加以利用.

    不过浊潮的衰减,倒是引发了不少玄修过来探询常年被浊潮遮蔽的未知之地,万明道人对此并没有阻拦,没了浊潮的,他的观想图意识可以跟随每一名修士深入其中,若有什麽变化,第一时间便可出手遮护.

    而元空之中,见那朵宝莲已然在大混沌中立定.太始元圣道:"有此物镇压混沌,可使侵染不至于剧烈,不使其乱我道争."

    太初元圣看了一会儿,道:"只难以定压长久,此中或仍有变数."太极元圣道:"只需在道争之前遏阻大混沌,便是足矣."

    太素元圣道:"大混沌既得稳妥,暂时我等已无后顾之忧,而五太之位,金庭至今仍旧不寻替继之人,此事我当过问,不能任由金庭无所作为."

    太始元圣道:"此言极善.只寻觅之前我等当用余气镇压天道之变,好令金庭知我之意."

    五位元圣达成一致后,便是从莲座之中又是引了一缕余下气机掷下,使之落在了元空之中.

    这一回有可能与天夏起得争执,若因此引动太多变数,那难免影响道争,现在有宝气镇定,那么哪怕与天夏之人当面斗了起来,却也无太多顾忌了.

    当然他们不是要与天夏全面开战,那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所想,就是要迫压天夏,使得天夏屈从.

    此事妥当之后,五位元圣当即转动气意,直往金庭这边落了过来.

    金庭这处,张御正在运炼至上之气,由于他时时刻刻需用到大混沌,立时便是感觉到了大混沌内一阵异动,这异动很奇怪,不是变化,反而是变化缓顿了下来.

    这情况不太寻常.

    只是他还不待他把情形看清楚,便感觉到了元空之中又有一团气机落下,似是将天道变数短暂定压住了,而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五位元圣气意往金庭这里落来.

    这一刻,金庭在外潜修的各个大能也都是有所感应,五位元圣许久不动,现在突然往金庭到来,那定然有所目的,所有大能都不得不郑重以待.

    只是他们正待回至金庭,张御一缕气意已然传至众人所在,让他们各自安坐,一切事情可有他先行应付,若有事机,自会召聚,众人于是定坐不动.

    而这个时候,元夏\天夏两边,各个道脉的大能也是同样留意到了这等情况,感觉到元一天宫这次举动非同寻常,他们都是凝神看过来.

    张御此刻也是将一缕气意迎了上去,并在元空之中落降下来,脚下一朵星莲生出.而在他身后,太素\蒙蚕\青朔\白朢等四人也是一个个在星莲之上落定.

    双方见面,相互见礼.

    礼毕之后,太素道人先自开口,道:"五位元圣此番忽至,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太极元圣道:"太素先圣,我元一天宫此番所来,乃是为此前与贵方约定之事,贵方承诺当会替继五太之道名,可如今却迟迟不见有所动静,故决定亲自过来一问."

    太素道人道:"这等事贵方通传一声便好,又何须亲至呢?"

    太素元圣道:"前番因为两家之谊,故我等少作催问,然恐不至,贵方不以重视,故而只有亲自上门提醒了."

    张御留意这几位说话,表面上虽然显得客气,可是真正态度却远比上回强硬的多,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联想到方才大混沌之事,还有那元空之中落定之气,心下已是有所思量.

    太素道人与对面说了几句,发现对面的意思是今朝不说一个定期,却是不愿就此退去,看去也有一定可能付诸武力,他不知道为何对面不怕引动天道变化,但既然敢如此做,那应该是做足了准备的.

    大混沌中变化他不知,但是元空之中那一道气机他却是能看见的,怀疑就与此气有关.

    张御这时看向对面,平静道:"诸位以为要定划时日,我以为时日无可定划,我早便言过,这件事具体如何做,乃是金庭之事,诸位无可过问."

    这五位既然态度强硬,那他就需比这五位更为强硬,他若因此而退,对方定会趁势步步紧逼.而且哪怕由此做过一场也无碍,他倒要先是见识一下五位元圣的本事.

    当然,他有此底气,除了有了一定对抗的手段,还因为这五位的举动本身就是极其在意道争的.所以才会对那五太之气机极为执着,要是全然不顾,那就不必来说此事了,这样就不至于直接将棋盘掀了.

    五位元圣见他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都是沉默下来,但是场中的气氛却是陡然紧张了起来.

    太素道人见此,忙再是出声道:"诸位元圣,不若这般,此事待我等先作一个商议,再给贵方一个回复如何?"

    五位元圣相互传意,片刻之后,太极元圣言道:"这等事涉及道争,你我两家都需慎重,这般那便给贵方三次问对之时,过后我等再来问过."

    太素道人看向张御,张御略作思量,对他点了点头,他心下微松,于是对着前方执有一礼,道:"好,我等应下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明机问宝气


    五位元圣见他们已是答应,便皆是将气意散了去,各自形影也是化灵光消散.

    张御见他们暂且退走,也是将气意收回至金庭之内.诸人也是跟着他一同撤回了气意.

    太素道人沉吟片刻,神情略显严肃道:"诸位道友,由元一天宫五位今次举动来看,他们态度很是坚决,稍候若求不得满意之回言,那极有可能是要展现手段的."

    蒙蚕道人神情不变,自他替太极之名位后,为了对抗气机侵身一直在稳固自身心境,尽量不作变化,所以表面上倒是显得越来越恬淡了,他此刻用平常语气道:"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金庭又岂是畏惧?"

    青朔道人点头道:"我们不想与元一天宫斗战,可是他们若是想动手,那我们也是无惧."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诸位不必把此事看得太过严重,在贫道看来,也只是如此罢了,他们只是想达成替名之目的,并不是想现在就与我们现在争胜,故是清玄道友顶了回去后,太素道友又给了台阶,他们也就是顺势退后了.只是他们敢这么做,必有底气,我等若是能在三次问对之前找出他们的底气之根由,再将之化解,那多半是能解决此法事机的.而若是我等找不出来,那么自不用怪他们威迫我等,实在是我等无有手段,合该被他们压至."

    太素道人点点头,白朢道人算是把这件事说透彻了,也说出了解决之关键.

    大能之间互相争斗,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打打杀杀,若是能借一定手段彰显过人之能,于云淡风轻之中压服对手,那却是上上之法了.

    张御道:"此事我已是有一些眉目.诸位道友也可回去探研一番,我若有所见,当与诸位共论,诸位若有所得,也望不吝告知."

    太素道人\蒙蚕道人神情一肃,都是一礼,道:"必当如此."

    张御颌首道:"那便如此."说着,他又传了一缕气意去往各个大能处,将此事说个清楚,随后他与诸人别过,直接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

    他从出大殿,宫前一侧的广台之上立定,随后放目望去,先是看了一眼落在元空之中的气机,以他之功行,立时见到了一团似是无处不在的宝光.

    不出他此前之所料,此物有定镇天道变化之妙用.

    元夏\天夏两边道争,最惧天道变化向上抬升,以至于道去高远,徒增攀附之难度.所以两边尽量消弭大能之间的争斗,而又因为道争之故,所以也不令大能去观望乃至影响下层.

    可要是天道变化被拘束在一定限度之内,令之不再剧烈变化那么能够让上境大能在一定程度上放开手脚做事.这无疑对元一天宫是有利的,因为相比金庭,他们实力更强.

    不过此气当并不能定镇长远,否则元一天宫当早是用到了,也不必顾忌太多了,更是不需要道争了.

    他转念到这里,也是想到,之前自己一系列动作元一天宫没有反应,说不定就是此辈把注意力放在此之上了,也至于不曾察觉.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眸中有神光生出,却是越过此气,往大混沌所在看去.他认为这应该不是主要之物,大浑沌那里的变化才是根本.

    方才他不及细观,此刻观察了片刻,心中顿时了然.

    此与元空之中那团气机果然系出同源,只是更为浩大强横.元空之中落下的那缕气机与之比较,当只是分离出来的一抹残余罢了.可仅仅只是一抹残余却能够暂抑天道变机.足够见混沌之中这一缕有多么了得了.

    事实也是如此,此气一举定压了大混沌诸多变数,虽无法拽住大混沌,但却约束住了混沌之气,使之难以对元空乃至底下世域造成太大影响.

    张御看得出来,此举当是为了维护道争,这里面有利有弊,当然在元一天宫那五位看来这绝对好事,这也符合元夏永固永存之道念.

    五位元圣这次直接找了过来,并毫不掩饰的施加威迫,应当便是依仗此物了.但他觉得,这里恐怕也有借此以掩盖大混沌中布置的用意.只是这五位没有刻意如此,一切都是发乎自然.

    他思索了一下,此中其实还有一个危险蕴藏.

    先前自己在底下用了不少手段,这才得以拿取至上之气,这其中至少还有大混沌侵染为遮掩,而若元空一定,大混沌变数减少,那用不了多久,他的这些布置就有暴露之可能.

    所以哪怕只为这些,也需将此事情给设法解决了.

    其实这问题是在元空这处,实际上根节却是落在大混沌内,不过眼前的话,他只能先对位于元空之中这缕气机出手.

    大混沌之中的那光气经由五位元圣祭炼,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短时内基本没可能对之如何.可以先放一边,等眼前这关应付过去,再回头对付便是.

    思索下来,他便转过目光,运用大道六印观察着这一抹气机.

    直接攻击此气并不可取,而是要设法用一些手段来化解.不过要是没有掌握一定察辨本事,连这抹气机的根本都看不清楚,那别说动用手段消除了.

    通过观望,他感觉此气可能和先天之灵的气机有关,而且其中还极可能融入进去了一抹至上之气.

    这倒是令他感觉有些棘手了,若是他动用至上之气,那么倒是立刻可以将之化解,可他拥有至上之气的事也一样暴露了出来,那是得不偿失的,而不用此法,想在数个问对之中找出解决之法,也是极困难的.

    五位元圣能够答应此事,想必也是有着这等考量.

    不过他却觉得,现在用常规手段化解不了,但是用一些独特的方法说不定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五位元圣拿出来的宝气应当本是拿来对付大混沌的,余气当是不纯,所以才留了下来,否则早就一并投入大混沌中了.

    这反而证明,其无法与大混沌对抗.

    只是他虽然能牵引大混沌,可由他亲自出手并不妥,五位元圣现在注意此事,稍不小心便可能露出一些不必要的根底来,当需他人来替代.

    正好他有这么一个人选.他唤了一声,道:"李道友可在么?"

    传意出去未久李复缘的意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着他执有一礼,道:"弟子在此,执摄可有吩咐?"

    张御将所遭遇的情况说下了,并道:"我需请道友以大混沌为助力,破其坚稳."

    李复缘毫不迟疑道:"弟子遵谕!"

    张御颔首道:"道友可放心行事,我会为道友作以遮掩,不令有失."说着,伸指对着李复缘一点.

    李复缘顿时感到,自己似乎与外界打开了一个沟通的缺口,并感应到了某一处气机的存在,他马上道:"执摄放心,此事交给我就是."一礼之后,他便兴冲冲退了下去.

    而在此刻,其余金庭大能却也是在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丘宫道人道:"眼下还不到与决战之时,要是这一回不想与那五位直接对上,那就必得挑选一个道友映身下去,随后替继一个道名了."

    觉霄却是大为反对,他自座上跳了起来,道:"不行不行!这一次要求我金庭寻人替继道名,我答应了,那要是下一次,再下下一次呢?我们答不答应?这件事必须要由我等来决定,便是做了此事,也不是在那五位逼迫之下答应的!"

    灵瑕道人点点头,道:"觉霄道友说得也不无道理,但需解决眼前这一关,我观那气机连根脚都不明白,可不好破."

    觉霄道人却是道:"我觉得清玄道友一定有办法!"

    丘宫道人连连点头,要说在诸大能之中谁对张御最有信心,那非他莫属,对此他再是同意不过了.

    庄执摄没有参与辩讨,他对张御是了解的,知其从来不会故作大言,方才听了张御说有所眉目,那么当是有手段应付的.

    张御这里,他在见李复缘出去之后,却也不会让其单独行事,他道:"诸位同道,元一天宫定压天道变数,诸位此刻当可放心问对元空."

    诸人没有多问为何要如此,俱是应有一声,配合他行事,连带那些各道脉的上境大能也是一起加入了进来.这事做起来不但容易,也对自己有利,还能卖个情面,对此他们也是很乐意的.

    元一天宫这里,五位元圣在回来了之后,也在关注着天夏这里的动静,在察觉到诸人问对元空之后,太极元圣道:"以问对之法挑动天道变数,算是一个办法,虽然无法撼动此气,但总能得些好处."

    太始元圣道:"既然金庭诸人得了好处,那我元一天宫诸道也不能落下了."他当下也是传一缕气意去往元夏各个大能所在,让他们也是一同参与问对.

    此举就是明着告诉天夏,这样的举动是没有用处的,就算我令元空之中诸位大能一同问对,你也无可能将之动摇.

    这个时候,李复缘已是来到了那一团气机左近,不过来时他感觉此事不是问题,但等到了这里,却是遇上了一些阻碍.

  第一百八十章 外蔽用内机


    李复缘发现自己在挨近那缕气机之后,却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往里前进哪怕一步,而若是没法入内的话,他也就没法将大混沌之力送渡进去了.

    他倒是没怎么感到沮丧,来时张御就向他交代了,这是五位元圣的布置,那么肯定也是早就对混沌之气的侵入有所防备的.

    并且他还感觉到,他到了这里之后,大浑沌距离自己好似又稍稍远了一些,这在平常时候是大好事意味着他少受侵扰,可是现在,却是感觉有些不妥,使得他难以轻易再沟通到大混沌.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后就将黑镜取了出来.

    虽然这里抗拒大混沌,但是有人驾驭的混沌之气和无人驾驭的是不同的,懂得混沌之道与不懂混沌之道也是不同的,当中更是差别是很大的.

    自己单独做不成,这宝器单独也不成,可是当两者相合,那就不同了.他默运混沌道法,这一瞬间,无尽混沌之气被沟通入黑镜之内,而后他举定此镜,对着前方那一缕气机就是一照.

    霎时间,似有无尽大混沌之气从空无之中泄落而来,冲击在了那一缕宝气之上,果然受此冲击,此缕气机在慢慢消散之中,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他发现此气便是消散,进度却也不快.记得张御与他说过,元一天宫只给了他们三次问对时限,在此之后,就会再度前来.而照这个消散速度,别说三次问对之后了,那至少要三四十次才有可能.

    他意识这个方法并不妥.

    心中则是在暗暗想着:"既然执摄将此事予我,那是对于我的信任,此事之上我却不能让执摄失望才是,需得想个办法."

    元一天宫之中,当那气机被大混沌冲击之际,五位元圣也是有所察觉,不过他们并没动,只是立于玉莲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元空之中,眼前用混沌之气冲涌,那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

    张御也看到了其人所遇到的难处,在一定程度上,那也是因为李复缘自己并不引大混沌入体,所以其所能调用的大混沌实际非常有限,可也是如此,在那一缕气机的镇定之下,对他的抗拒并不大,否则其人连挨近都是困难.

    他看得出来,这缕气机并没有至上之气,是李复缘道理上能够对抗并解决的物事,之所以现在这么难以撼动,是因为这里面在祭炼时涉及到了至上之气,此气当中当是留有至上之气的余荫,也是这些余荫使之坚稳异常.

    如今能解决此事的除他之外当只有李复缘了,而在他不能出手的前提下,他却是愿意相信其人,因为在他的感觉之中,这里还是有一线机会的,眼下的阻碍并不是那最后的结果.

    李复缘尽管非常急,可是心神之中维持异常之冷静,对抗大混沌数千载留下的坚定意志不是面前这困难能轻易撼动的.

    他在又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心中觉得似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此气有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其落定在那里无有变动,这应该是其稳固本质的具现.猜测也是因为如此,才能遏至天道之变数.可是这也证明了,此气落定之后不可挪转,而其排斥之力是从内部向外发散的.

    那是时时刻刻向外散逸的力量,也是由此,此气在持续缩减之中,这也证明了这东西无法长久,等到消耗一空就会自行消失.

    这样的话,他或许能从内部进行破坏.

    虽然他无法挨近,可那是因为张御赋予了他与世沟通的气意,事实上,他在正常情形下是感受不到此气的.

    同样,此气也应该感受不到他,正如那些上境大能也无法见到他一般,唯一能让他感受并直接交流的,只有元空及大混沌.

    那么他只需断绝气意,让自身与世隔断,随后进入到那处所在,同时再次现身,并在被排斥的瞬间内部引动大混沌,那么就可以借助此气自身发散之机,将大混沌送渡到每一处角落处,从而加快并破坏此气.

    思定之后,他先与张御沟通了一下,在得到了回复之后,意念一转,使得黑镜与自身相融随后断绝气意,直接遁行向前,在来到那缕气机所在之后,他再度试着与张御送渡来的气意牵连.

    张御对此非常配合,实际上,若是按照李复缘的谋划,这里还有一个破绽,处在此气之中,想要与外再是沟通没那么容易,也就是他掌握着大道六印,其中目\闻\言等印皆用以沟通,可以直接与之交流,这才能够绕过这一难关.

    李复缘的气意送出之后,十分顺利与张御气意连接到了一处,在这一刻,那一面黑镜也是骤然显现出来,并由内向外,发散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

    随着此气向外奔流,并于此气无时无刻向外散逸的力量混合到了一起,立时产生了偏移\扭转,各种变化纷纷产生,此气竟是以一种想不到的速度层层崩塌瓦解.

    而在李复缘目睹这一瞬的时候,也是若有所悟.混沌道法就在于变数,没有变数可以创造出变数来,若是对面完满无缺,自是不足以将之撼动,可世上无物完满,那么却可顺着缺口撬开一丝缝隙,此缝隙一生,那变数随之增生,竟而到来的就是不断扩大破口,乃至分离出更多变数.

    在思索之际,不知不觉间,他对于混沌之道领悟却是更深了一层,似乎隐隐形成混沌道法之下的己身之道.

    元一天宫之内,五位元圣看到这一幕,却也是没有分毫神情波澜,既然此气被打破,那就是他们未得完整克压变数.

    这也正常,毕竟是在大混沌无处不在的影响下祭炼出的此气,而此气又没有至上之气在其中,那也就可能会被破坏.

    既如此,他们也就不必再去与天夏交涉了.

    没了此气克压天道变数,他们自也不可能真的和金庭斗战.且看张御的态度,那是根本不会退让的.

    不过这也是张御一直表现的态度强硬之故,要是方才张御的态度稍有迟疑软弱,他们此刻也依旧会是继续迫压上来,进而提出自己的要求.

    此气一破,而各道脉大能自也是自行停了问对,心中各有所思.

    他们都是看的清楚,元一天宫这次出招后,金庭这一次却是将之化解了.只是他们都觉得,此次交锋当还没有结束,两家的此类对抗当还会延续.

    其实他们倒是乐意见到这样的争斗,两家越是相斗,越是要依靠他们,比如这一次就是得了好处了.要是真正动起手来,他们可就坐不住了.

    李复缘成功破去了此气,心中振奋,运转黑镜,自外转入了清玄道宫之内,并对着张御一礼,道:"执摄,弟子幸不辱命."

    张御还有一礼,道:"李道友做得很好,此回辛苦你了."

    李复缘道:"执摄过誉了,弟子能做的事不多,平常也无力为我天夏效命,也只有这些能帮上一些忙了,执摄以后若有类似之事.尽可找弟子,弟子大忙帮不上,小事还能做一做的."

    张御微微点头,在让李复缘自去后,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与元一天宫约定的三个问对过去,五位元圣也没有再次过来与他们说话,就知这一次当已是应付了过去.

    于是他传告诸人,道:"诸位道友,既然元一天宫暂时不来相扰,也不必再记挂此事,各安修持便好."

    诸人皆是回言称是.

    张御在关照过后,他把目光转向大混沌之中,他知道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要针对大混沌内的那一缕气机进行解化了.

    大混沌存在对上下层界都有着一定的侵扰,但是同样,天夏能走到如今,他能去到上境,不可否认依靠着各种变数,大混沌可说在这里面起来到了莫大作用.

    但要是下来上下层毫无变化,那他们就少了很多可以伸展余地,并且变数被削之后,更亦可能使得他的布置被发现,就如退潮之后,被覆于底下的事物会自然显露出来.

    所以此物必须要破解的.

    此事并不容易,因为气机藏在大混沌内,几乎无人可以深入其中做什麽,因为气意一接触大混沌就会被偏移,更别说去破坏其中连大混沌都可以暂时抑至的气机了.

    其实上境大能没有特殊的手段,此气根本无法盯着,也就是他拥有目印,可以长久凝注大混沌,否则只会避之不及.

    他观望许久之后,发现这个东西堪称完满长定,也是如此才能起到锁住变化的作用.

    这东西也绝不是短时间内可塑造的,肯定进行了长远祭炼,或许在大混沌道法入世之前就有了,这么看,大混沌的忽然入世也可能是因为五位元圣祭炼此气,因而触动了玄机,还有后来霍衡被镇压,可能也与此有关.

    不过正是因为霍衡这个混沌寄身被镇压,混沌道法入世,才是使得李复缘得以上进,而方才李复缘又是破去了那一缕气机,此中着实显现出了因果交织之理.转念到这里,他便不觉思量,那么此中道理能否再次利用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启照气自流


    张御思考了一下,若是从因果循理着手,那这里势必要牵扯上李复缘.

    若是让李复缘再度动手有一定可能可以破除此物.

    但是与先前的情况是不同的,适才那是在元空之中,还有那缕气机也在一定程度上和被吸引过来的混沌之气进行碰撞,对李复缘本人并无什麽危险.

    可李复缘的道法目前没可能与大混沌对抗,并且一直在设法回避若是去到大浑沌内,说不定自己也会被扯入进去,从而被混融为一体.所以尽管有破除此气的可能,但结果极可能是以李复缘堕入大混沌为代价的.

    可不说李复缘做这等事没有必定成功之可能,就算他真的能做成,他也是不会让其去这么做的.李复缘认同天夏,算得上是天夏人,那自然是同道,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是绝不会让同道去做牺牲的.

    他需得另寻办法.

    若仍是从因果相循之理上琢磨,他倒是见到了一个可能.

    事物变化通常是由简至繁,一开始的变化是十分简单的,但是后来却会越来越复杂,牵扯的变数也逐渐增多,以至于千头万绪,难以厘清.

    比如天地开辟,最初可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可以看到,愈往后变化愈繁.

    而到了如今天地,万事万物交融,纷杂繁复,犹如无数乱麻,不但难以解脱,且无时无刻不再向着更为复杂方向演变着,想要从冥冥之中算准一缕天机,但是那是非常困难的.

    元夏就是不愿意见到这些,所以才有了天序之定,而这等道念他同样在此气之上看到了.

    在这等变化前路之上,变化就是十分简单的,可这也意味着他最好用较为简单的办法去解决此事.因为变数越多,就越可能被其所排斥,正如大混沌被暂抑一般.

    这样的话,能用的手段将之非常少,只能从最根本的"兴\落\生\灭"上去寻.

    带着这样的思考,他再次凝注那气机,同时又是运转闻印,从不同之处对其进行察辨,随着深入观望,许久之后,他留意一个与众不同的情形,大混沌对此此气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好似两者就是一体.

    这让他不禁发现了一个或是可得突破的地方.

    大混沌可是会侵染同合一切的,这也是为什麽修炼混沌道法之人一与大混沌接触,最后都会向之偏移.而这般人进入大混沌,也会逐渐失去自我.可是这道气机偏偏不受影响,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让大混沌认为这是自身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元一天宫具体是如何做的,可他或许只要让大混沌认为这并非是自己的一部分,那想必就能让其主动将之剥离出来.

    思路是有了,具体该是如何动手?

    他在广台之上踱步,于一瞬间推演了多种可能,只是从推演结果看,就算他能够对一部分混沌之气进行驾驭,对于这个被大混沌认可为自身的一部的气机也没有办法.

    元空之中那缕气机只需要撕开一个口子就可以令之崩解,可这不同,此刻等于是寄入大混沌之中的,用混沌之气去攻击等于用水去搅水,对于改变此局面毫无意义.

    但除了混沌之气,还有一个可得利用,那便是至上之气.

    他认为元一天宫塑造此气,定然有至上之气在其中,因为至上之气道理上就是为了元空对抗大混沌所出,乃是最最不易偏移的.

    他撼动不了大混沌,但是他可以拿取至上之气,以自己手中的至上之气为牵引,将之取拿了过来.

    这里还要大混沌对于外来气意进入之后不作抗拒,至少短暂时间内能如此而这恰好是他能做到的.

    他想过之后,倒是不急着动手,觉得需再听取一些来自于其他方面的建言.

    诸位大能那里他不作考虑,因为此气连见都见不到,自是无法提供准确意见,但是有人是可以的.

    他望向大混沌,气意渡了过去,过了没有多久,眼前虚影晃动了一下,真余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并平静看着他.

    张御道:"此唤真余先圣过来,是因为大混沌内被元一天宫种下了一缕气机,使得大混沌变化减缓,这里真余先圣应当是已是感觉了."

    张御道:"真余先圣既知此事,可有化解之策么?"

    真余道人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办法,虽然我知道清玄上神所言是真实的,但是我并无法感受到这缕气机的存在,如此此气便是属于大混沌,而我则是没有办法反抗大混沌."

    真余道人这时又道:"虽然我无法干涉,但清玄上神想做什麽话,我不会阻拦,若我能相助的地方我亦可帮衬,大混沌的变化减弱这不能继续下去."

    张御道:"我此刻正在思量对策,若是寻到了,当会再寻道友."真余道人对他一礼,便是消失无踪.

    一番思量之后,他已然有了一个办法,心念一转,收回了命印分身,再是一缕气意放出,过了一会儿,李复缘到来此间,并问道:"执摄可有什麽吩咐?"

    张御道:"我需借道友黑镜一用,不知可否?"

    李复缘道:"自是可以,只是……"他迟疑了一下,"这黑镜唯有能驾驭混沌道法之人方能自如运转,执摄拿去,可能无法祭动太多混沌之气,还有可能被此气所侵染."

    张御道:"此事我是知晓的,道友且放心,这回我并不是当真要用此宝器,而是要以此做一个遮掩."

    张御谢过之后,便就让他自去,他查看了一会儿黑镜,将之暂且收起,再是唤了一声,道:"真余先圣,有事相寻."

    张御道:"我已然寻到了一个办法,需要阁下配合."真余道人直接问道:"需我怎么做?"

    张御道:"为防元一天宫那里有所感应,出现变数,故是现在不便明言,但可保证,此回只为此事而做配合,我不会要求阁下多做其余之事."

    真余道人回道:"可以,届时唤我一声便可."说完之后,他便再次消失.

    "启印"主我主己,又是命窍开启之意,他正是要以唤动那一缕先天灵精,而要是成功,那么落在此间的至上之气,说不定可以被他摄拿入手.

    真余道人道:"我能感觉到大混沌的变化在减缓,落至世间的混沌道法在退缩,这当是清玄上神所说的气机了.张御点了点头,虽然其人无法,可真余道人的话至少证明了他的推断是对的.张御看向大混沌当下运起御中之力,以至高之力对抗大混沌,随后以一缕至上之气为依托,以命印分身直入大混沌之中.来至那气机之前,他先是至上之气试探了一下,发现此等做法确实可行,他的至上之气此刻是有主,只要撬开一个缝隙,由此进去,就能将里间至上之气抽离出来,从而崩解此气,这也是最简单的方法.而因为这里在大混沌之内,无论他怎么尝试,元一天宫那里都是无从发觉的.可是这件事要真是做成了,元一天宫见天夏这里轻易破解了此事,肯定会怀疑天夏这边也有至上之气的,后果如何很是难言.不过既然办法有了,他也并不急着做,想着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方法加以解决.在近距离观摩了此物一会儿之后,却是又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来.这里面不仅仅是有至上之气,应当还有利用了某一缕先天灵精之气,他不由点头,以先天之精为寄托,至上之气攀附其上,两者相融,这才能保持稳固.这样的话他似乎可以另外换一个手段了.他思忖着,是不是可以让这缕气机获得自主之意识?这等事本来是不可能,可是在至上之气下反而是能够补足不足,最巧的是,这里是在大混沌内,发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的.假设这个事情成功,有了这个新诞生的意识,那就可以遮掩自己拥有至上之气这件事.李复缘听到这里,便就放心了.他很高兴的将黑镜拿了出来交给了张御,并称有什麽需要自己配合的地方只需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话语落下不久,真余道人出现在了那里,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张御准备好了之后,就再度分化出了命印分身,以一缕至上之气相助,往那处气机所在过去,同时命印分身在此祭动大道元印,并结合至上之气,将之一缕启印照影打入其中.这也是利用了至上之气的特点,此气是没有认主之可能的,只有当修士的气意与之连接到一处,那才是能够驾驭,而这里肯定不存在五位元圣的气意,因为这一缕气机投入了大混沌之内,是不可能永久存在的,迟早会是散开的,若是有气意落在内,那这五位也就会跟着沾染大混沌了,且他们还需考虑此等手段被破的可能,那更会杜绝此事了.所以他此回若是操作得当,不但可以解除这缕气机,还能心安理得的将这些至上之气收入进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动异自化逐


    张御分身在大混沌中催运着启印,设法引动那一缕先天灵精自主之意识,而此间无处不在的混沌之气则是时时过来搅扰.

    这些混沌之气俱被启印附着的至上之气给遮挡在了外面,使得他能顺利行事.

    其实他就算不用至上之气,以御中之力拨开大浑沌,也一样可以做到眼下之事,但因为大混沌变动无常,可能会导致他行事断断续续,而为了不使变机出现太多,为了尽快将此事处置好,借助至上之气也就必要了.

    启印落照之下,起初久久不见动静,几令人怀疑这否有作用,但终有一刻,一缕些微但孱弱的意识终是生出了出来.

    这个意识非常之浅显,连自我都无法认识到,更别说更上一步的蜕变了,可是就算这样,此意一成,原本浑然一体之势顿告破去,最主要的,就与那至上之气脱离了开来.

    就算这个意识此刻骤然通透明了,也无法驾驭至上之气,因为想要推动此气,首先是要对其有一定认知,同时能以自身气意去带动.

    若既不明白此为何物,自我功行也是不够,那么连此气的存在都感应不到,那自是做不到这些.倒是因为之前两者相融,所以这缕先天灵精从中得了一些好处.

    这意识觉醒之后,尽管还难以分辨周围事物,可是本能得不喜此间,要往外遁走,另觅存身之所在.与此同时,大混沌察觉到了这并非属于自身的一部分,各种变化也是往此之中侵染.

    张御这时若不伸手,那么其之结局只会被大混沌彻底吞融.他这时开口道:"真余先圣,我当将此气带走,请你让开一条通路来."

    真余道人现身在一旁,目光幽深的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此前定言所以他这次很是配合,将混沌之气拨开,任由他退出.

    张御命印分身在往外退走的时候,也是利用身上寄托的那一缕至上之气,将此间至上之气一点点的吸引并融到一处,须臾之间便全数收走.

    再是片刻,他就从大混沌中退出,回到了正身之内.

    他先是察看了一下那带了出来的先天灵精,这个智识目前在孕育之中.因为是引导而出的,并不是自行蕴生的,所以不算完整,可能需要长久蕴养才能真正产生蜕变.

    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这灵精源头很可能只是一缕残气,就算有自主意识,也绝无可能变成上境大能,最好结果,也是如李复缘那般.

    这事因为不算太重要,所以他只看了几眼,就先将此气放了起来,转而看向这回收来的至上之气.

    这回吸纳的至上之气其实并不算多,这也他在预料之内了,元一天宫这次将至上之气这次掷入大混沌中,当就是做好了无法拿回的打算的,要是数目太多,那不可能就这么抛却的.

    但是数目再少对于他也是有用的,这次在解决危机的同时,也算是得了一些好处.

    而元一天宫这里,五位元圣立时见到了大混沌又一次剧烈变动起来,他们立知是投入大混沌的那缕气机出现了问题了.

    五位元圣面俱是无表情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太始元圣道:"金庭手段不弱,连大混沌之中载入的气机亦可破去."

    因为纯粹是在大混沌内发生的变化,所以他们是没有办法推算的,也没有办法知悉其中的具体情况,可是他们却能从大混沌的变化之中窥见一丝端倪.

    同时他们还发觉有宝器气息自里泄露出来,他们记得很清楚,此与之前破去元空之中气机的黑镜一般无二.

    他们并不确定那气机是否就是此物破去的,但总与此物有些关连,特别是驾驭此物的,乃是一几无可察觉的混沌修士,谁也不知道其有什麽本事.

    太初道人目注大混沌,再是辨别了一下,才道:"混沌之气呈驱逐之势,此当是从内部立了异机,以至被大混沌扭转排斥,或许是天夏使了手段,使大混沌使明辨了敌我."

    太始元圣道:"大混沌变化无常,我等定拿此策之时,并未能将这等混沌修士算入其中,也无法算定其之道法,或是此之一漏,令其坏我之事."

    太极元圣这时忽然说到:"天夏破我之局如此容易,天夏那里会否持有至上之气?"

    太初元圣道:"虽不无此等可能,但依此势象来看,当非是如此,若要辨明此机,需将流落大混沌之中的气机收回."

    只是这几乎是没有可能,除非他们亲自深入大混沌找寻,可为了避免混沌变数,他们却是不会如此做的.

    太易元圣道:"天夏方面若真有至上之气,迟早会露出破绽,届时可再寻定策."

    诸元圣皆是称是.

    他们虽然有此怀疑,可是他们并不会因未曾确定之事去直接毁弃道争,而只会在下面加以试探,若真是有此情形,那么再出手也是不迟.因为天夏方面就算能积蓄之气,数量也不会多,他们所持至上之气足以压过.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看向元一天宫方面,见那里长久不见动静,想来此辈不打算追究此事.

    可这不等于元一天宫放弃了,若他是五位元圣,那么下来一定会设法弄清楚天夏是如何破去此气的,至少会出招试探,让他不得不把手段一个个显露出来.

    这也是事物变化必然会引发的后,除非他坐而不动,乖乖挺受结果,不然必然会落入这等牵缠变化之中,唯有得了真正之超脱,才可能离了这些.

    这个时候,他忽感一缕气意到来,发现觉霄道人气意到此,同时李复缘也是觉察到往此处来,便就将两者接引了过来.

    觉霄道人在清玄道宫之内显化出来,他仍是少年人心性,见这里座座山岳浮空,山水灵秀,满目玉华,清气满盈,既不失仙家气度,又有人间气象开心言道:"还是清玄道友这里有生气,除了我那里,其余地方都是死气沉沉,一点也不好玩."

    张御道:"上意高渺,自然曲高和寡,待上下贯通,众皆得道,自会变化,眼下不必强求."

    觉霄道人点头道:"有理啊."

    他想了想,道:"我以往觉得,大混沌变化无端.不是什麽好物,可如今看来,若没有了大混沌,那还真是不妥."

    张御道:"若以道为尺,生灵只居其中一域,然诸机上下移变,偏移若过,则生亦不存,而我辈即便法力广大,知道明理,可亦难脱此移变之害,想要解此厄难,非是如元夏一般定压外移,而是求化求变,众生若得超脱,能道愈高扬,终能见道法之真."

    觉霄道人听了,不觉连连点头.

    两人在说话之时,李复缘也是在一旁,他见不到觉霄,也听不到觉霄所言,可是张御所说之言他却是听到了,也是心下隐有所悟.

    张御道:"元一天宫这次算谋被破,但此辈不会停下,即便正面不来压迫我等,也必在私下使手段,我等下来需小心应对了."

    觉霄道人道:"纵然这件事元一天宫那里有所反应,可那又如何?本来就是争斗,哪有只允许元一天宫出招,而我不能反击的道理?不管元一天宫准备怎么做,我等都是无惧,清玄道友.你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张御道:"对抗元夏需得群策群力,需要各位道友相助,只我一人是不成的,我天夏之道乃是众道,下来还需要借重诸位道友."

    觉霄道人嗯嗯称是.

    李复缘也是在一旁点头,他自视为天夏一员,天夏若遇敌手,他自认也有职责上前卫护.

    觉霄道人此来,就是代替众人来看看有没有需要他们帮衬的地方,会不会有什麽后续变化,现在见张御这里已然处置妥当,后续也有防备,也就不再久留,告辞离去.

    张御待他离开,便将那黑镜取出,交还给了李复缘,道:"这次多谢李道友了."

    李复缘连道不敢,并言有什麽事尽管唤他就是.他也不想打扰张御修持,收回黑镜后,也是遁飞而去.

    张御站立片刻后,回到了主座之上,意识一转,沉入了至高之中.不管元一天宫那边怎么出招,取拿至上之气不能停下,反而要加快速度.

    他现在问对的大混沌是依靠至高之力与之大成平衡,本来他还在想,若是所牵动的大混沌达到了至高本身之上限,下来又该如何?

    起初一直找不到非常稳妥的办法,可现在有了至上之气,这个已经不是什麽问题了,至上之气本来就是对抗大混沌的,利用其伏压大混沌,那么就能顺利问对,但同时,他也需要更多的至上之气,只是目前只能从至高中获取.

    他此前对于怎么处置至搞还没有拿定,一开始他倾向于将至高炼成宝器,因为这个方法较为简单,控至起来也较为容易.

    但是现在看来,下来可能和大混沌有更多交集,那么只是宝器就较为呆板了,若是能利用启印将之炼成身外化身,那恐怕更为合适.

  第一百八十三章 避正叩旁门


    张御有了决定之后,便祭动启印,落入至高之内,徐徐引导.

    这个身外化身不能具备自主意识,只能由他来驾驭,可以说最后便是炼成,也是差不多命印分身一流,而达不成青朔\白朢二人的层次.

    但是至高若得化成,那么其中所拥有力量倒是可能更高,毕竟至高极可能是与五位元圣同时,甚至于更早时候化作出的先天灵精.

    倒是这么来,从中取拿至上之气却是方便了许多,不必再费尽心思去安抚,这样也就不怕元一天宫太早发现此事情.

    因为这次事机告诉他,元一天宫看着不动,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谋算他们,说不定现在仍旧在准备动用什麽手段.

    这里他们相对是被动的可他们现在无法对元一天宫如何,只能被动化解,见招拆招不过有一些极大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必须先做好准备.

    比如以往他就在想,若是元夏道争输了,并且天夏这里没有将所有先天五太的道名替继上去,那么多半会重开诸世,若真是这样,那他也该有所应对.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训天道章为一域,将人接纳进去.

    只是训天道章虽能做到此事,可很难说可将所有人容纳进来,因为只有玄修可以使动训天道章.

    所以他又开辟了玄浑天,那里除了交流,实际上也可起到容纳一部分人的作用.

    可无论哪个方法,其实都有一定的缺陷的,但有了至上之气后,所有瑕疵都是可以移除了.

    至上之气才是关键,虽然不见得就此决定两家成败了,可无疑将会成为两家最后对决的重要筹码.所以他决定,下来的行事重点,当都是落在此中.

    元夏,元上殿.

    此刻两殿诸司议皆是站在青玉莲花座上,无面分身也是身在其中.

    要说现在他便能参与决策,那是没可能的,只能在一旁附和黄司议.而黄司议现在有了他的支应.却是左顾右盼,站在那里看着多了几分神气.

    无面分身往前方看去,向司议\万道人二人分别作为两殿主持之人站在大殿最上端,其背后乃是一片光幕,而在光幕之后,似隐隐约约能看见几道身影,他猜测应该是几位大司议.

    成为司议后,他并没有直接见过大司议之面,到现在为止,他连大司议具体有几位都不知晓,只知道经常露面的只有三位,其中两个还是方才从两殿晋升的,算得上是两殿司议较为熟悉之人.

    他又往周围看了看,其实两殿一同议事,是较为少见的,何况还有大司议在后面露面,他意识到或许今次会商议一件大事,自己需要万分留心了.

    只是这个念头起来之后,他不由心下失笑,同时又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出现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大事,似乎轮不到现在的自己去关心,他只要知道安排给自己的是什麽事就给了.

    而且谁都知道他是黄司议举荐,要他做事也绕不过这位去.

    就在他想这些事的时候,听得一声钟声传下,诸人俱是神情一肃,随后上方万道人开口言道:

    "今请诸位司议到此,是为应付天夏咄咄逼人之势,若以往只是天夏一家,我等尚且能应付,可是这世间有了浑沌道法,那不能以以往之目光去看待了."

    他看着下方,道:"我等也需应时而变,否则光靠半觉仙是极难守住的."

    底下有下殿的司议问道:"不知需要如何变?我下殿多年对抗天夏,已然有一套对付天夏的稳妥办法,贸然改变,怕是不妥吧?"

    又有司议道:"我以为以往下殿主外,上殿主内的方法就不错,就算下殿遭遇莫大攻袭,上殿也可以过来支援么."

    当即有上殿司议出言反驳道:"两位司议莫非不知道,因为那混沌修士的出现,以往的方法处处漏洞,而两位所谓的那套稳妥办法,就是两次险些被天夏破阵么?"

    这话顿时惹的一众下殿司议不悦.

    有人立时反驳道:"下殿被破,也是因为内部疏漏扯动了太多镇道之宝,这明明是上殿的过错,又岂可让我下殿来背负?"

    上殿司议道:"那不正是证明了混沌修士之威胁么?今朝之议,就是为了应对此事.你们何必急急否定?"

    这几句话一说,下殿自是不甘示弱,纷纷出言辩驳,眼见又在那里互相指责推诿,向司议开口道:"好了."

    他这一出声,下殿之人顿时收声,不再争执.

    向司议道:"我们今日不是来讨论谁是谁非的,而是商议具体的解决之法的,混沌变数不止是过去,今后也会有更多影响,这是必须要面对之事.眼下若是装作看不见,以后需要面对的仍是在座各位."

    无面分身看了看四周,见他表态之后,下殿诸司议立刻收声,也是暗暗想着,虽然向司议不是正经的接位之人,可现在看来,这么多年下来,向司议对下殿的掌握能力远在万司议之上.

    当然这也有万司议被杀灭之后再回来的缘故,谁都知道其人没有上进之望了,那些自认为有望上进之人自然有别的心思.

    向司议看向万道人道:"万司议,你也见到了,诸位司议都有不同之见,还请万司议给予解惑."

    万道人望着下方诸司议沉声道:"诸位司议当是注意到,天夏在压迫我等同时,在不知不觉间,已于后方开辟出了数十处世域,天夏实力也会因为这些世域的出现而逐渐增强.以往我们对于诸世域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当得重视了."

    有司议问道:"万司议莫非是想攻破这些世域么?可天夏也会伸手相援.便是打掉一两个也没无用,天夏也还能开辟,最后不过是多开几路战阵罢了."

    万道人道:"并非如此,莫非诸位司议已然忘了,以往我们面对强横敌手时是如何应对的?"

    他见诸位司议似乎若有所思,便继续道:"我们都是先行拉拢,给予丰厚许诺,而后令对面内部自乱,随后自能一鼓而下."

    段司议这时道:"万司议所言有理,虽然这一套在面对天夏时不太好用,但是对付那些世域却未必无用,而且数十个世域,只要有一个世域出现问题,天夏对余下世域就难以再完全信任么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道:"细缝只会越来越大.我们可以大方一点,给予此辈真正的好处,可以以提升他们功行,让他们拥有对天夏对抗的实力,也可以许诺他们事机不对,可来元夏躲避,当可收得其心."

    无面道人看了一眼兰司议,这个套路不就是以往劝诱那一套么?这应该就是兰司议这边想出来的.

    万道人对向司议道:"我上殿当会派遣人手与那些世域之人接触,但是需要下殿给予天夏一定压力,牵扯住主力,令我们无暇顾及我这里之事,上殿也会尽可能抽出力量支援下殿."

    向司议思索了下,道:"要是给予压力,这件事只两殿做不成的.上殿尚要防备混沌修士,还需要上三世的支援."

    万司议道:"既如此,我当与向司议一同拜访上三世,让他们支援我等."

    向司议看了看他,他感觉这次万司议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过把重点放在那些世域上,这确实算是一步好棋.他对此并不反对,做好做坏都无所谓的,这也是他们之间配合妥协的基础.他点头道:"可以."

    万司议转头看去,道:"诸位司议还有异议么?"

    见两位主持之人都是认可,左右此事也用不着他们去冲锋陷阵,最多只是以假身去往那些世域之中,这也没什麽难的.以往做不了是怕被斩杀气机的手段,现在可无此顾忌,所以两殿司议皆无异议.

    万道人\向司议二人见没有反对之声,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并言稍候会去拜访上三世,若是顺利,下来就安排事机,让诸人先各自回去做好准备.

    黄司议见此,便对着无面分身道袍:"我们走."无面分身立刻跟上,他问道:"黄司议,此法有用么?"

    黄司议想了想,道:"你若问我,我觉得是有用的,因为我们征伐万世之中,多数世域都可轻易从内部被撬动,似天夏这样的反而是少数."

    他笑了笑,道:"说起来,还得亏你以往送来消息,让我们知悉了那些世域的部分情况,我们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无面道人心里不由一沉,可旋即他有些诧异自己的反应,口中则道:"若是能帮助到元夏,那是池某之幸也."

    黄司议大咧咧摆了摆手,道:"在我面前就不必说这些了."

    无面道人道:"在下在天夏有分身,此事可需要在下出力么?"

    黄司议摇了摇头,道:"万司议倒是和我说过这事,但是我以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将你暴露出来,所以给我否了,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你所要做的,便是尽力提升修为,在司议座位上坐稳便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用策长趋后


    三日之后,万道人和向司议便自上三世归来,这一次他们回来的较快,可以看出此行很是顺利。


    二人再一次召聚两殿众司议,并向每一人分派各自任务,就算是暂时没有指派到之人也需随时待命。


    再是一日之后,元夏向着天夏禁阵方向发动了勐烈攻袭。


    这一回,两殿因为得到了上三世的支持,攻势大大得以增强,比起以往着实强勐了太多,天夏这里遭遇到了异常严峻的冲击。


    这其实是元夏自天夏在己方天域立阵以来,第一次主动集中力量给予回敬。


    天夏在求全道人的数目上一直都不如元夏,只是靠着镇道之宝的优势,还有数几人过人的能为才能短暂压制元夏,而上三世的加入,使得几乎与两殿相当的求全道人投入战阵,这导致他们一时之间也只能坚守,并且表面上看去阵势及及可危。


    天夏也不会坐视前方失陷,从本土调集力量源源不断通过两界通道送渡过来,就算有修士假身被破,也能用化劫真阳再炼一具,立时送了过来。


    元夏两殿这里,万道人和向司议见天夏主力被牵制在了那里动弹不得,而后方似又有援助,就知时机差不多了,当下发下谕令,那些被早已指派到的诸司议,对着两人一礼,便借着镇道之宝之助,纷纷往天夏世域方向遁去。


    万道人看着诸人离去,望向天夏阵中,他心中倒是希望天夏能打破更多天序,但是又不希望天夏真的把元夏如何了。


    他已是看到了更多上进之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获取道法修行的时间,而如今的局面对元夏却不乐观,所以要稍稍压制天夏。


    另外一个,现在他的行功已是到了关键时刻,极可能会暴露。


    而现在两殿司议全部被他支使去做事了,就连上三世那里也是出去了一部分人,所有推算力量都是面向天夏,那么当是最大限度避免他的修持被人发现,稍候他只要能顺利跨过那一步,下来就不至于被人察觉了。


    天夏世域,尘界。


    这是天夏开辟三十多个世域之中的一个,在一众世域之中并不怎么起眼,其中修道人水准也是位于诸世之中游。


    此世宗派数目虽是不少,可分布在广袤地陆上,却是显得零零散散,彼此并不时常往来,也就有天夏这么一个共同的上世,勉强才被捏合了起来。


    只是某一刻,虚空之中似乎出现了一道道火流星,有许多宗派观察到了这等异象,派人前去调查,但一时半刻还没有结果传回。


    苍秀派主峰之上,掌门晖元跻正在持坐,忽然有一个声音道:“阁下这么修持,我看是成不了大道的。”


    晖元跻一惊,勐地睁开眼睛,这里可是山门重地,居然有人可得进来?只是他找了一下,却未发现发声之人。


    那声音道:“不用了找了,我在虚空之中用神通与你说话,此刻只是牵连了你的感应。”


    晖元跻听闻敌人并未来到近前,心中稍稍放松,问道:“尊驾何人,既有如此本事,当非无名之辈,何故作此鬼祟之举?”


    那声音道:“不得不如此,因为我乃是自元夏而来。”


    晖元跻更是惊疑,随即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潜伏到我天夏境内!”


    “天夏?”


    那声音发出一声讥嘲笑声,道:“你们明明自成一域,凭和自称天夏?天夏给予你们什么好处,或者又给予你什么好处了?”


    晖元跻冷笑一声,还没等他反驳,那人又道:“不管天夏给予你们什么好处,我元夏都可以给出更多。说得具体一些,我们可以给予各种资粮,还能帮你提升功行,你是寄虚之境了吧?在这里算是少有之人,到了元夏却不算什么,若是愿意投靠我元夏,由我们提供的法仪,就算摘取上乘功果都不是难事。”


    晖元跻怔了怔,这等拉拢虽是直白粗暴,可是将好处明明白白摆在了他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却冷然道:“答应你们?然而受你等法配么?”


    那声音玩味道:“阁下,若要好处,怎会没有付出呢?不过你不妨听听我等要求再做决定。我们不需要你投靠我元夏,亦不需要你对抗天夏,只是需要你在此界内部掀起纷争。只要你能做到这些,我们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晖元跻皱起了眉头,虽然说得十分容易,可是一旦上了船,想做什么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那声音道:“阁下,你不必怀疑,我们只是想搅乱天夏后方,凭你的功行去对抗天夏,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做这等无用之事。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立契为凭,而且你所需要的东西,我们可以先给你。”


    晖元跻沉默不言。


    那个声音笑了笑,道:“阁下可以先考虑考虑,我下回再来,对了,我将一些资粮放在了某处,阁下可以自行去取。”说着,他报出了一个地点。


    那声音正待离去,晖元跻忽然又道:“你们还找了其他人?”那个声音顿了顿,又笑了几声,却是没有回应,很快就消失了。


    晖元跻站在那里出神的想着,面上神情也是反复变化着。在不知多久之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师兄?”


    此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他定了定神,向外问道:“什么事?”


    外间之人道:“师兄久久不曾出关,故而小弟上来看看。”


    晖元跻道:“无事,只是今日持坐,偶有所得,你去吧。”那人在外道了声是,脚步声便逐渐远去了。


    晖元跻则是坐在原地未动,他虽是寄虚之境,可他清楚,自己的资质只能支撑他走到这一步,再难向前迈进了。


    他是一个不甘于寂寞之人,年轻时苦苦奋争,得以入了上境,现在他却不甘心止步在此。虽然他表面上比谁都是坚定维护天夏之规序,可天夏的道念其实他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


    既然元夏只是要他们搅乱己方世域,不是去对付天夏,那么为什么要拒绝呢?

    虽然元夏是在利用他,可谁又不是在被利用呢?


    他要是不去抓住这个机会,相信元夏也会去选别人,或许此刻已经有人答应了元夏的条件,而他投靠越早,越有可能得到元夏看重。他想了下,决定先去元夏所说的那个地方去看一看。


    与此同时,不止是尘界这里,天夏其余诸世域,都是陆陆续续有元夏安排的人手渗透进去,试着在各世域内部搅动事机。


    万道人这里很快收拢了来自各方的消息,可以说是有好有坏,但是这在意料之中,诸世域不知多少修道人,不可能人人心向天夏,总有一些人会为了自身利益铤而走险的,只要广撒网,那么总归会有人愿意投靠过来的。


    天夏若是重视此事,那就不得不分出力量去往这几十处世域坐镇,从而被牵制一部分实力。


    只是摊子铺的越大,便越难照应,现在数十处世域,所涉及的空域何等广大,想要全部囊扩在天夏监察之中,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他认为天夏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派遣出少数人去各世域负责大局,督促诸世域亲天夏的一方去察看此事,可这样的话,反而有可能更进一步增加彼此间的矛盾,反正无论怎样,他们这里都不会吃亏。


    想过之后,他看着前方,这回联合上三世的攻势压得天夏那里几乎无法动弹,阵势也在收缩之中,事实证明,元夏真正力量只要能够发挥出来,立刻就可压住天夏,而不是反过来。


    他曾经想过,上层那些大能是依据什么来判断道争走向的,是眼前的战局强弱么?

    那绝对不是。


    应该还是看双方总体力量的对比,如果从真实的力量上看,元夏无疑远强于天夏,所以表面看着不利,实际上仍然具备一定的赢面。


    就在元夏方面推动此策不久,天夏玄廷这边陆续收到了来自各个世域的传报,从送上来的消息看,诸多世域都是遭遇到了元夏的渗透。


    结合诸方情况看,这当是元夏派遣了不少修士进入诸域之中,想拉拢利诱诸域修士由内部搅乱天夏诸域。


    只是元夏目的若仅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些还好,就怕其还隐藏着什么更深的目的。此事必须加以确定。


    玄廷诸廷执经过短暂商议之后,便是拿出了一系列对策,同时戴廷执也是寻到了重岸这里,问道:“重岸玄尊,你近来可曾从分身那里获取元夏的消息么?”


    重岸摇头道:“戴廷执,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据我了解,我那分身此刻应当是在两殿中枢,所以他不会有任何传讯的机会,唯有等他退出那里,我才可能有机会得到分身传报。”


    戴廷执思索了下,道:“看来他不是什么事情牵绊住了,就是两殿不令其离开。”


    重岸点点头,道:“恐怕是如此了。”


    戴廷执肃然道:“那就只能等待了,重岸玄尊,此事十分重要,若有消息传来,望你能及时告知。”


    ……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暗各得渡


    无面道人这些天来一直在两殿之中,这是两殿之内约束,令诸人暂时不得离开,据说是向司议所提议,所以他也无法向着天夏传讯.

    不过他本人自是不知道这回事的,他对自己的认知就是元夏人,现在的元夏司议,仅此而已.故他本人是一点也不着急的,且在两殿诸司议面前露脸他也是乐意的.两殿现在要他如何便如何,当然前提是黄司议没有意见.

    向司议端坐上殿之中,几名弟子在下面禀告,道:"我们遵照司议吩咐,以法器留意各位司议,在此期间并哪位司议有向外联络."

    向司议嗯了一声道:"那便继续盯着."

    上两次天夏的袭击,他总觉的不同寻常,似有其他目的,他最怀疑元夏这里有人里通元夏.而元夏这边投向天夏之人也是不没有前例.如无面分身这等人因为两次天夏攻袭都在现场,所以自然落入他的眼中.

    虽然他将人放出去,更容易查清楚此事,但这一次攻袭算是两殿及上三世难得认真一回,所以他不像冒这个险,宁愿把人拘束在此.

    而另一边,万道人回到了内殿之中.现在两殿司议不是出外,就是与天夏相争,已经无人来打搅他了,他可以放心修持功行了.

    他将那面黑镜取了出来,稍一运法,便进入了其中.

    待在黑镜空域之中坐定,他将那本混沌道册摊开在面前,随后伸指向上一点,霎时间,就有一缕缕混沌之气自四面八方生出,向着他这里齐聚过来.只是一会儿,并浸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他与李复缘是不同的,后者一开始就是学的混沌道法,所以只需要对抗浑沌之气,逐渐积蓄功行,按部就班往上走就是了.

    可他还有原来的道法,那就必须打破原来的法门,如此需得引混沌入体,同时需要保持心智不失,这样才能修行有成,哪怕这一步已经走过了,可后续的修持仍旧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往下走的.

    此刻随着他的修行,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一股枷锁住自己上升的力量正在被撼动.

    每一个修习混沌道法的人侧重点和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他所认定就是天地无所限,内外无所碍,并照着这等理解他积蓄着自身的功行.

    过程也是十分顺利,虽然混沌道法与过去所有的道法都是不同,可无非也是道的一种,而他的修道经验摆在这里,这就是李复缘过去能比的了,可说双方各有优势.

    待这一次修持结束,随着他的气息呼吐,身上侵染的混沌之气被他源源不断排挤出来,两殿可是镇道之宝的还有几位大司议在那里,但凡有一点混沌之气沾染在身上,那么就极可能就此暴露出来.

    待得确认无有遗漏,他并没有立刻走了出去,而是拿一个法诀,面前出现了一团虚虚荡荡的光影,与他几乎一半模样.

    这是在修炼混沌道法之前分离出去的分身,能够以此照见旧日之己,若是自己有什麽地方与之不同,那就说明他身上还有未曾分离出去的混沌之气.

    而这一照见之下,他果然发现身上还有着恍若黑烟一般丝丝缕缕的痕迹,可他方才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好像觉得这些地方非常正常.

    这让他意识到了大混沌侵染,不仅仅是会扭曲躯壳,也会扭曲认知,当自己习以为常的时候,那么就不自觉的接受大混沌了.

    好在早有准备,对着这个映照他调整了一下,很快就由自身发现了这些不谐之处,并彻底将之排斥了出去.

    其实混沌道法若要抵抗大混沌,首在于心神意志,这里守御稳固,哪怕被侵染也能坚持下来,不过他与李复缘在修行之中选择硬抗的方式不同,是在修炼之前于心神中设下了层层布置,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待处置接触之后,他从黑镜之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外间,两殿大司议要是知道他转修了大混沌,一定会是毫不客气清除他.

    他的神情此刻变得无比深沉,谁也不能阻止他向上迈进,这么做的人都将是他的敌人.

    天夏这边诸世域守御虽然很严,但是依旧没办法拦截住元夏的侵入,这一回,元夏如上次针对奉界一般,只是派出了一些功行较高的修士的意识,如此不虞造成太大麻烦,可即便如此,也是使得有些从未遭遇过侵攻的世域紧张了起来.

    总得来说,和天夏关系较为紧密的世域此回表现的较为稳当,那些离天夏较远的世域,在元夏利诱之下,难免生出了一些暗流.

    一个世域的记忆来自于世域以往之经历,像那些经历过元夏侵攻的世域,如壑界\屹界\平界等界,对于元夏有着刻骨铭心的伤痛,所以不会对元夏有任何信任.

    而那些从来没有和元夏接触过,只是听天夏说过元夏的世域,他们并没有过切肤之痛,见到利益的时候,难免有些人就会向元夏靠拢.

    天夏玄廷为此派遣出了诸多人手前往各世域,虽然无法一下解决,但能暂时稳住局面.眼下他们主要需应付的,乃是正在遭受的攻袭.

    玄廷之上,诸廷执正在商议如何应付这次元夏前所未有的攻势.陈首执问道:"武廷执,前方能否支撑的住?"

    武廷执回道:"如果元夏方面不再增加力量,那是能够挡得住的."

    众廷执神情都是严肃起来,武廷执负责统筹全局,能看到一些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如果元夏方面再增加一定的力量,天夏之阵有被攻破的可能的.

    韦廷执道:"前沿阵中,我天夏的镇道之宝当能暂时压过对面."

    武廷执沉声道:"镇道之宝还能维持,也的确能稍占上风,这也是我们还能继续对抗的底气,但是我们心中当是有数,这次或许能抵挡下来,可是元夏待摸透了我们的底细之后,下次再来,就极难说了."

    众廷执都是点头,这的确是必须考虑的.

    至于先前认为元夏修士借助天夏之手让天序缺裂,从而图谋上进,或许有一部分原因这样,可他们不能去指望敌人自己退缩,对面有多少力量己方就要做好多少防备.

    陈首执道:"如今各世域的情形诸位也是见到了,非但不能从各世域借调力量,还需要我们派遣人手支持,故是我希望诸位竭尽全力,必要时刻,我会派遣假身前往元夏支援."

    玉素廷执这时看向上方,打一个稽首,放声言道:"首执,玉素请求闭关."

    诸廷执不由看过来,这个时候选择闭关,难道是……


    陈首执看向他,沉声问道:"玉素廷执是准备走那一步了么?"玉素道人目光坚定,道:"正是."

    陈首执颔首道:"好,我允准了玉素廷执可去闭关,需要之物可与明周\玉蝉子二人言说,外间之事自由我们来处置."

    天夏如今的情况,多一个求全道人或许还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可毫无疑问,每多一个便可增进一分力量,最主要的,证明在玄浑蝉和清穹之舟"仙实"\"玄粮"的作用之下,诸道也开始向更高层次迈进了.

    陈首执心中隐隐觉得,这其实不仅仅是这两物的作用,很可能是上层有了更高层次的变机,所以连带着推动了下方.就像前些时日浊潮忽然消失,可这两天却又突然复回,许就是上层斗战或者变化的余波.

    当然目前只是猜测,这个变化对天夏是好事还是坏事还说不准,此事应付过后,他要找个找个机会问询一下.

    元空上层,李复缘看到了天夏这边陷入了被动之中,他也是心下担忧,元夏什麽实力,他身为上境大能,可是清清楚楚的.要是全部压上,天夏是挡不住的.

    可他虽没有办法直接干涉,却是他可以沉降下混沌道法,教出更多混沌修士.

    但他对此有些犹豫,因为混沌道法是很难约束的,所以他宁愿把下一个修炼道法之人放在元夏那里,可是现在情况,天夏这里看着岌岌可危,若是有擅长混沌道法之人相助,说不定能可以缓解危局.

    他觉得,以现在天夏的约束之力,就算有混沌修士走偏,想必也能及时消弭.大不了他将黑镜转借去,将这等人收了去.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定,于是来到了张御这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张御听过之后,问他道:"若是不降下混沌道法,天夏还会有混沌道法么?"

    李复缘道:"那自然还会有的.如今混沌之道沉入世间,就一定会源源不断的出现此等事."

    张御道:"混沌道法只是道法一种,但不似那寰阳道脉那吞夺万物,与诸有敌对之法,此法既可以偏向于为我所用,亦可偏向于搅乱世间.既然无法阻遏,那就需要有一个引导,若是处置得当,那么就并有无问题."

    李复缘听完之后,心中振奋不已,随即他郑重承诺道:"执摄请放心,弟子定当做好此事,不会让天夏陷入险境!"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惘心自难知


    密室之内虚影一晃,晖元跻的身影渐渐由虚化实,他已是将元夏来人放在虚空之中的东西从那里拿回来了,期间无人知道他曾经离开。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取回的东西拿出来细看,外间却是有人言道:“师兄,你可是在么?”


    晖元跻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立时将物事收起,语声却是一如往常道:“是韩师弟啊,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韩师弟在外道:“师兄,方才界外有传讯到来,因为有元夏外敌到来我世域之中,并在四处蛊惑诸派修士,天夏已是派遣了使者前来相助我等抵御,故此急来告知师兄,各位门派宗长似也都会前往迎接。”


    “是么?

    晖元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道:“这是好事啊,不过韩师弟,你也知道为兄不喜欢迎来送往,也不耐这些客套虚礼,韩师弟你代我前去相迎便好,什么事情韩师弟你看着做主就是了。”


    韩师弟道了声是,他也清楚这位师兄的脾性,虽然是门中功行最高之人,可是并不喜欢露面,只是喜欢待在密室之中修行,凡是都是让底下之人待为处置,有此反应也是非常正常的。


    于是他便道:“乃小弟便先告退了。”


    他正要离开,晖元跻又唤住他,道:“等一等,韩师弟,近来我对道法有所领悟,可能又要闭关修持一段时间,他人问起,你便这般说吧。”


    韩师弟一听,欣喜道:“师兄功行又将有所精进么?这是好事啊,师兄放心,你尽管修行,外面的事情都交给小弟和众师弟处置便好了。”


    晖元跻没再说话,待得韩师弟离去,露出一个自嘲神情,道:“又有精进,嘿。”


    在他人眼中他功行深厚的前辈,功行也是门中乃至此世之巅,可是他自己清楚自己家事,他能修行到如今,那是因为早年服食了一枚疑似天地精华所化的玉果。


    修炼到寄虚已然是他的极限了,没有可能再往上走了,到了此境界还没有寿数无尽之说,哪怕活的长一点,也终有灭亡一日,除非是那些住在天夏清玄上层的修道人,可去了那里,是要受天夏指使,并承担权责的。


    这里他本来是不愿意的,若是平常时候还好,可现在在与元夏交手,虽说有假身可替代,可两个大势力的交锋什么事都说不准,他又非是天夏本土出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殁了。


    可是寿数问题终需要解决,最后还是免不了往天夏跑一遭,实际上他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倒是元夏的出现,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他先是启用洞府的禁制,但这样还不放心,又在身边周围布下了一个简单的禁阵,随后伸手一拿,虚空顿起涟漪,便有一个宝匣出现在了那里。


    他打开一看,这里面堆满了散发着芒光宝砂,他捧起一把看了看,只是气息运转之间,就觉一股灵妙之气浸润心神。


    立刻判断出来,这是上好的修行资粮,不觉点头。


    实际上这确实是好物,在三十三世道之中,也就是宗老、宗长之流才能得享,尽管这东西其实出产不少,可是元夏上下尊卑分明,哪怕放在那里不动,也不会分给底下之人去享用的。


    宝匣分作三层,宝砂之下,是一篇摘取上乘功果的修炼心得,不管修炼什么道法之人,此心法都是极其有用的。


    他看了一会儿,默默记在了心里,随后意识一动,将之化为灰尽。


    随后他再看向了那最后一层,这里面却是记载了一种法仪,不用任何修行,就可以凭此将修士推动到摘取上乘功果的境地。他心中一热,要是拥有了这等功行,那自己差不多也是不亡不灭了。不用去为寿数考虑了。


    只是这上面虽然提到了方法,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法器却是在后续才会给予,他冷笑一声,就知道元夏不会白白给他的。


    而他正在查看的时候,上回那个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道:“晖玄尊,你对这些东西可还满意么?”


    晖元跻哼了一声,显是对其忽然出现感到不满,同时心惊对方居然能够突破两层禁制直接将话语传到他身边,对方掌握的技艺和神通都是高高凌驾于他。


    那声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满,笑了一声,道:“抱歉了,我需对各个有价值的人保持关注,你就在其中之列,毕竟你是此界之中少有的到达寄虚之境的修道人。”


    晖元跻将东西收了起来,沉声道:“你上次说的我考虑过了,我必须得到你们的保证,不能强迫我与天夏对抗。”


    他分得清楚哪个重要,让他直接与天夏对上,那这些东西不过是用来卖命,看着好看,但也只能看看罢了,他还没那么不智。


    那声音爽快回应道:“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立契为证,我之前言语是坦承的,并非欺骗,你想要怎么做我们也可以配合,哪怕让我们帮助你伪装成被意识侵入的假象都可以,就算被天夏查了出来,你可以把一切推到我们身上,不用受太多指责。”


    晖元跻听了这条件,不禁道:“为什么?”


    那声音意味深长道:“因为我们是希望你能在长久存在着的,你对于脚下这片世域造成的冲突越多,便越能牵扯住天夏,对我们也越有利。”


    晖元跻再问道:“你们有什么特别要求么?”


    那声音道:“元夏对你没有要求,想如何做便如何做。”


    晖元跻心里却是一哂,虽然对方这么说,可他想要后续资粮,那就必须要做到让元夏满意的程度。


    不过他也想过,是不是拿了这些东西就直接上报,然而再把元夏甩了,可是一想自己要是不拿,就有别人去拿,还有可能功行凌驾到他之上,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忍受不了。


    他道:“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做事的,具体的你们不可多问。”


    “可以。”


    那声音很爽快,“那么有什么可以直接寻我,对了,那宝匣实际上有四层,最后一层上面有如何沟通到我的办法。好了,希望阁下行事顺利。”说完之后,声息就落了下去。


    晖元跻又将那玉匣拿出,试了下,果然还有最后一层,他望着此物,眼神闪烁不定。


    元夏世域之内,元夏方面对天夏进攻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天夏方面虽然顶住了如潮攻势,可危险局面并没有能够解除,看着随时可能被攻破大阵。


    实际上元夏一开始也没想到,这回将两边的力量集合起来后会对天夏造成大的压力,而看着天夏似好像差一点点就能被攻破了,他们也是愿意将战局持续下去,反正拼消耗他们是不怕的。


    不过天夏这边虽然消耗不少,可如今的天夏已经不是之前的天夏了,本土内有着充足的后劲支撑这场对抗。简单点说,只要阵势没有被真正打穿,那么他们就能坚守下去。


    武廷执站在阵枢之中,打到这个程度,他已经亲自出手多次了,好几次都是将冲到阵枢内部的敌方能手击退。


    要是元夏方面再增加一点进攻力度,那说不得就要请陈首执下场了。


    这个时候,他也是不由想起张御。张御在的时候,元夏那些求全道人就算再是了得,也不敢随即前冲,甚至没有镇道之宝护持根本不敢出来打,而能在元夏这里顺利立下阵势,也和张御当初打下的基础不无关系。


    只是可惜,似这般人物很难再出现了。他们能做得的,就是争取足够的时间,让更多的修道人得入求全之境。实际上,要是玉素廷执能够过去这一关,那么眼前所面对的压力将可缓解许多。


    两殿之中,万道人看着从各处收上来的呈报,分化天夏诸世域的谋划推动下去后,现在还看不见成果,这事情需要找机会,布置的越久越易见效果。反而急急跳出来的那些只会被天夏盯上,很容易被清除掉。


    其中有一些人是接受了元夏的好处却没有做事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准备白拿这些,还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可即便他们拿了好处什么都不做,元夏这里也不在乎。因为你拿了元夏的东西,你说你没有和元夏没有往来,天夏那是绝对不会信的,而这个怀疑种子种下去,总有一天是会发酵的。


    向司议此时自外走了进来,在寻到他后,言道:“万司议,我下殿有人提议,抽出更多力量攻袭前方的天夏大阵,可也有人认为,这样的话,或就把天夏的阵势给攻破了。”


    万道人理解他的意思,天夏的阵势若是攻破了,就能将天夏来人驱逐出去,然后元夏天序重新构筑,这样或许对元夏有好处,可对他们这些希望上境的人来说就没什么好处了。他道:“向司议想要如何?”


    向司议笑了笑,道:“不是我要如何,而是有些人认为,既然天夏挺得住,那不妨再加一把力量,看看天夏的承受的极限的在哪里,反正进攻是由我等发动的,是进是退,也是由我等说了算。”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求上捉方寸


    万道人沉思了一会儿道:"若是问我,上三世的诸位上真要是不反对的话,我以为可以向天夏所在继续加派力量,但是要适可而止."

    他看了看向司议,"向司议当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现在是真心不想天夏这边的阵势被移去,少了这么一个目标做遮掩,他还怎么修炼混沌道法?再说没了天夏,元夏天序那又将恢复稳固,所有人可都没了上境的指望了,这并不符合众人的利益.

    向司议笑道:"我们自有分寸,既然万司议同意,那么我就元上殿的名义去与上三世的上真商议此事了."

    万道人颌首道:"那下来便探一探天夏的根底吧."弄清楚天夏的底限,倒也方便他们下来控至战局的烈度,这并不是什麽坏事.

    数日之后,天夏这里陡然感觉到本来已经异常强猛的攻势又一次被加强了,好在玄廷之前就有判断元夏会加大攻势,早是商议过应对之策,守御起来并未曾乱了章法.

    天夏这里最大的倚仗自然是镇道之宝,上回为了保证李复缘得以上进,所以将离空闪换成了玄浑蝉,后来一直未有机会换了回去,可现在来看,这反而成了神妙一笔.

    玄浑蝉进攻之能以现在诸修的能力不足以发挥,但要显示守御之上的能力却是容易许多,作为与清穹之舟一个层次的宝器,纵然天夏这边没有办法将此器的威能全数引导过来,可若是驱用得利,那么以此抵御两件乃至数件宝器的围攻都是可以的.

    而只要有镇道之宝不在较量中落入下风,那么哪怕对面漏了一点力量下来,他们都足以将阵势守稳了.

    两殿这里见天夏这里仗着镇道之宝,始终维持着这座阵势不破,好像无论多少力量都能抵御下来,推进的势头也是不得已缓顿了下来.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收获,至少试探出来天夏这件镇道之宝守御之能十分强横,表面上足可与半觉仙相比,不是能轻易破开的.

    而且这里也不是没有破绽,镇道之宝终究还是要人来驾驭的,只要设法干扰或者纠缠到那些求全上身,那么就能逐渐取得优势.而元夏这边的涵枢金钟也会配合进攻,使得他们能够寻找出更多机会.

    天夏如今差就差在没有足够的求全道人与元夏对阵,这也是天夏的短板,所以双方现在可说各有优劣,但是元夏是处于进攻的一方,所以更为从容.

    元夏大阵之中,向司议负袖立在阵枢之内看着前方,若是他和万道人此刻加入战局,说不定就能迫使天夏进一步收缩阵势,连杀入阵枢都是有可能的.

    可他们身为主持之人,自是不会去前沿所在拼杀的,以往万道人可能还会有这个打算,现在同样无有这个想法了.

    他观察了一会儿,笑了笑,天夏能挡住他们的进攻,那过一段时日就继续添加力量好了,这样不但能消耗天夏,也总能探出天夏的底限的,而这样从容收放才应该是元夏具备的样子.

    元夏这处在剧烈对抗的时候,天夏负责主持诸世域内部事机的使者也是到了尘界.

    这一次玄廷派遣出的乃是廷执冯昭通,他在每一个世域都是派去了一个法力分身,这次派遣他来,也是因为他出身诸世域,天然沟通方便,功行反倒是其次了.

    实际上,诸多世域如今都有寄虚修士,从境界上来论,与他修为相仿可现在所有的求全道人乃至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都需先在前沿大阵那里施力,所以这里只能交给他来主持了.

    其实元夏的目的也是达成了,就是让天夏拿不出足够的力量去清理压伏诸世域.但是仍旧是以己度人,天夏与诸世域并不是统御与被统御的关系,所以有时候解决问题并不需要完全依靠武力去解决.

    冯昭通在尘界这具分身到来之后,就邀的诸派宗主过来谈论,布置防守策略,这次他也是从天夏带来了许多禁阵法器的技艺,正好将此域禁阵再是加固一遍.

    他做事不疾不徐,待人如沐春风,一点看不出忙乱急躁之象,见过他之人都是不自觉的心定下来,对于解决元夏渗透之事有了一定信心.

    此刻他方才送走了某派宗主,走了过来一个弟子,低声禀告了一句,他道:"晖玄尊要见我?"他点头道:"好啊,我早欲见他一面了,快请."

    过了一会儿,晖元跻自外走了进来,对他执一个道礼,道:"见过冯廷执."

    冯昭通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讶异,不过很快恢复自如,他客气还了一礼,并相请道:"晖玄尊请入座."他又吩咐弟子道:"将我从天夏带来的香茶倒上."

    晖元跻连忙称谢.冯昭通笑道:"只是一些寻常茶叶罢了."

    晖元跻这时忽发感慨,道:"是啊,可是就算这些寻常之物,我尘界也无法与天夏相比."

    冯昭通对此倒不避讳,坦然道:"确实如此,天夏本土不论是物类还是修道外物,都是胜过尘界不少,我们也想尘界与天夏一般,不过这却需尘界众道友与我一同配合.天夏能有今日也不是一朝一夕得来,亦是靠了天夏诸位同道的努力."

    晖元跻问道:"可天夏为何不强令改变呢?相信以天夏之能,诸界也阻碍不得."

    冯昭通摇了摇头,道:"诸界同道需要什麽,只有诸界同道知晓,现下不可能将天夏那一套强压在诸界头上.似如尘界,什麽时候尘界同道想明白了,那当是能做出改变的."

    晖元跻却是有些不以为然,靠尘界那些人自悟,那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了.在他看来,此辈目光短浅,要么只知道争权夺利,要么就是只顾着自身超脱,是指望不了这些人的.

    当然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只是他知道改变不了,就索性不去改变了,只是专注自己的修行了.

    两人由此话题引申出去,下来所交谈的,都是天夏和尘界之事,两人都觉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了不少事机.

    晖元跻这时道:"听闻天夏正与元夏交锋,局势还很紧张?"

    冯昭通并不回避,道:"确然如此,元夏实力是强过我天夏的,但是元夏上下不合,朝令夕改,而我天夏则上下一心,勠力对敌,所以每每都能找准的元夏破绽,将之破去.如今之交锋,实际上是在元夏本土,相信最后赢家仍是我天夏.元夏此番派遣人手前往诸世域,正是为了搅乱我天夏后方,好使我无法专注前方,若是他们不忌惮我等,又何必如此呢?"

    晖元跻不觉点头,道:"我此番前来正是要向交代冯廷执一件事情,"他稍作停顿,道:"元夏已经派人联络过我了."

    冯昭通面上波澜不惊,点点头,一抬袖,亲自给晖元跻倒了一杯茶,道:"晖道友,不急,前因后果如何,且慢慢说,我这里有清穹之气布落,无论什麽手段都窥伺不到这里,你尽可放心."

    晖元跻听他这么说,心定了许多.

    他将元夏之人与己接触的经过,又将元夏给予自己好处的都是说了下,他道:"元夏要我对抗天夏,当真可笑,我山门道法也是天夏之所传,天夏乃是我宗门祖脉试问我又怎可能做此事?"

    冯昭通道:"晖道友做了一个正确选择."

    他伸手一捉,竟是从晖元跻身上扯出来一根白线,站起身来,看向外间,便见这一根白线霎时往虚空之中牵连而去,他心意一转,就有一股清穹之气落下,虚空深处,似有什麽物事闪烁了一下,就此消失不见.

    做完此事后,他便又坐了回来,面色如常道:"我已是将那人布下的意识清除了,现在再不会来搅扰晖道友了,晖道友回去之后可放心修持."

    晖元跻听了之后,既是心中大喜,又是吃惊于他的手段,定了定神,他站起身来,对着前方深施一礼,道:"多谢冯廷执为在下解厄."

    冯昭通伸手一个虚托,正色道:"道友不必言谢,身为廷执,此是冯某该做之事."

    晖元跻仍然保持着躬身的样子,低着头在那里说道:"稍候我当将把元夏那里的到来的东西送过来."

    冯昭通抚须思索了下,道:"东西的确需送来查验一番,若是无有问题,晖道友自行留着便好,天夏也是讲人情的,既然是元夏赠给道友,那就是道友的东西了,我们也没必要收坐."

    晖元跻闻言,心里一松,他今天之所以决定到此和盘托出,那是因为以他对天夏的了解,还有局势的分析,认为只要交代清楚了,天夏非但不会收走这些东西,反而会支持他取拿下这些,甚至还有一定可能让他继续与那人保持沟通.

    虽然结果与所料稍微有些出入,但却是比他事先想的更好.

    他道:"晖某已是打扰许久,冯廷执想来也有不少事,在下这便回去,先是将那些东西取来."

    冯昭通颔首道:"好,道友自去便可,待得事机处置好,再与道友品茶论道."

    晖元跻再是一礼,便告辞儿去.

    冯昭通看了看他背影,起手抚须,思忖道:"有此人为例,想来尘界同道也当知晓该如何做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迫曜光动


    元空上层,李复缘看着天夏所在,试图物色合适的弟子.

    他倒是不用四处寻觅,因为如今玄廷把所有适合修习混沌道法的弟子都是移到了天夏西陆,并且派遣合适之人教授他们各种修道知识.

    就算罗钟当日,也是有仇司议教授道法的,若是光靠一个黑镜,他自己根本无从修习.

    这些弟子得益于长久以来的教导,在接受了天夏道念的同时,也是知晓混沌道法是一门极其难以掌握的法门,稍有不慎,就会害人害己.

    而站在天夏的立场上,众弟子实力强弱其实尚在其次,也不是他们追求的,规正心意才是最为重要的,便是修道禀赋再强若是心术不正,那对于天夏也是毫无用处.

    李复缘同样也是如此觉得,要是根底不正,那还不如直接压至,不令其有接触混沌道法的机会.

    至于弟子的功行则无所谓高低,反正他只需将黑镜分一部力量借了下来,可以令其入其中修行,那很快就能追了上来.

    但是这样的做法只适合于某些资才出众之人,要是平常人用了,那极可能在满是浑沌之气的空域中变成混沌怪物.

    他观察下来,不久之后,他便找了几个值得留意的人选.

    天夏现在的混沌道法就是他当初所传下的,要旨就是在于对抗大混沌,领悟混沌变化,从而打破桎梏,于不可能中化变可能,道理上一个人心志若是坚定,那么无论你是何资质,都有机会去到上境.

    可是其中的风险也是极大,因为大混沌变化太过,所以无论你修行到何等境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堕入大混沌.

    所以能守住自身并坚定不移就是天生的好苗子,哪怕其人资质有限.

    在这里,他就看到了有一个名唤玉雪珊的女弟子,认为其人十分适合修炼混沌道法.

    他观察这个弟子很久了,其面对任何事物都能保持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几次修炼下来,虽然进度比不上同道,可仍是不骄不躁,没有因为进步喜悦,也没有因为落后而焦虑,这样的性子让他非常之赞赏.

    他感觉这个弟子比自己当日强上许多,不过修道要靠长远,别看眼下其余人看着没什麽,但是往后走还真不知道谁能走到最后,所以他并不只是关注一名弟子,凡是他认为可堪塑造的,这一次都是放在观察之列.

    他想尽快培养出合适的混沌道法承继之人,即便这一次赶不上前沿斗战,下一回也当能起到其作用.

    在前方斗战正烈的时候,戴廷执来到了位于镇狱中的一处禁阵之内,望着被看禁在此仇司议,道:"仇司议,听闻你要见我等?"

    仇司议见他到来,从原处站起,执有一礼,道:"戴廷执,仇某闻听前方遭遇到了一点难处,仇某如今也算是天夏之人,愿意上阵相助.好歹仇某也还算是一名求全之人,虽不擅斗战但短暂应付下一位同道总是可以的."

    因他不算囚犯所以天夏并没有对他遮掩什麽,虽然前面战况具体如何没有和他说,可他这等擅长推算之人,凭着些许线索就能推断出一个大概了.

    戴廷执道:"仇司议有心了,不过你若是愿意相助,倒是可以替我等推演一下此番战局之走向,上阵就不必了,我天夏如今还应付得了,要真是到了那一步,我们也不会放着仇司议这等能手不用."

    其实他们这里未曾动用的投诚修士不止是仇司议一人,如此上回自上三世投靠过来的钟甲\虞月等人,他们亦是求全修士,要是这些人都是发动起来,分担一部分压力当是不难,不过现在还不到这等时候.

    元夏想看他们的底,他们也想看看元夏背后的力量究竟几何,元夏出招,他们就接招,就看谁能捱下去了.

    仇司议听他这么说,点头道:"好,仇某愿尽绵薄之力.如推算出来什麽,定当及时报呈上去."

    戴廷执点头,他与其人别过,从此间出来,回到了玄廷之上,此刻诸廷执正在议事,事实自两家此番对抗之后,诸廷执就时时关注前方变化,论讨对策,准备随时做出应对.

    元夏虽然在不断试探,不断增加压力,所幸玄浑蝉的总能分一部分力量下来遮蔽,可是能够催发这件宝器的人不多,这却是一个硬伤,所以宝器遮护也是有其上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那就很难说下来会如何了.

    韦廷执道:"元夏这次来攻,并不完全是坏事,我认清楚了如今元夏明确拥有的力量,且这还不是元夏的全部实力,故我天夏还需要继续保持对元夏的压力,待积蓄出足够的力量后,再寻元夏决战."

    对这个看法,诸廷执是认可的.

    元夏这个时候来展示力量,那是好事,元夏的根底如何,他们一直不清楚,以往他们只能推测一二,甚至觉得以后要付出极大力气乃至一定牺牲去做出试探的,可是元夏现在却是主动拿了出来,尽管眼下被压住了,可于长远却是好事.

    殿中忽然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忽然出现在此,来至林廷执之前,并朝他递去一书,后者接过一看,抬头道:"冯廷执方才送来了传书,有了他在诸界坐镇之后,大多数世域都不曾出现乱象,只是在'砾界'那里稍稍有了一些波折,有人受了元夏蛊惑出来闹事,不过已经被他平定了,并将此事通传了各世域,后方已是暂时安定."

    邓廷执道:"冯廷执十分了解诸世域的情况,此回所用手段也是刚柔并济,处理的不差."

    林廷执点头,现在不要求冯廷执能完全解决后方的事,也不要求后方能给予天夏支援,只要诸世域能暂时安定下来,不给天夏这里添乱就可以了.等此战结束之后,再是抽出时间来慢慢梳理就可以了.

    转眼又是三月过去,元夏的进攻仍在继续,不见丝毫收手之象.

    从一开始进攻算起,元夏这场攻势已然持续了半载之上,自天夏之阵立起后,还从来没有遭受如此长久的冲击,其猛烈程度也非过去可比,也是因此,现在整个天夏阵势已然收缩了三分之一.

    从表面上看,元夏似是要一鼓作气把天夏大阵破除,就此将天夏来敌推回两界通道,此刻距离轮转之期还有小半载,看去这似乎并非是不可能的.

    陈首执站在清穹上层看着元夏方向,那里终究是元夏主场,很多优势不是他们能比的,要不是镇道之宝还能压一头,还未必能坚守到现在.

    此一战天夏将能发挥出的优势都是发挥出来了,此回若是能顺利渡过这一关,保持众修假身所得不失,那么功行定可得有精进,哪怕为此,他们也要守住.

    再是十余天过去,元夏攻势又是得以加强,到现在为止,元夏方面每投入一位求全道人,天夏这里的压力就会增加一分.

    陈首执神情沉肃,要是阵势继续往后退缩,那么就需他动用不曾启用的手段,或者亲自前往支援了.

    就在此时,明周道人出现在下方,对他稽首一礼,随后取出两份传书,道:"首执,这里有两份呈报,一份则是钟廷执\崇廷执两位送来的,还有一份是仇司议送来的."

    陈首执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见仇司议认为局面虽险,但却仍有一线转机,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有所松懈.

    而钟\崇二人认为,目前天夏守御之力堪堪接近极限,若是元夏保持进攻势头,那阵势必得继续往后退缩,下来一月乃是最为危险之时,有什麽力量那便当投入下去.

    他收了传书,思忖道:"转机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有所察觉般看向清玄云海某一处,那曜光道宫所在,此时此刻,道宫之中忽然有气机一股异动,而在那气机涌动了一会儿之后,却又骤然消失.

    不止是他,就在关注前沿战事的诸廷执也不由得留意过来,他们知道,这当是玉素廷执走出那一步了,是否能成,稍候便见端倪.

    而下一刻,那股本来消失的气机再次出现,这一回,却是以更为锋锐恣意的姿态向外张扬而出,随着一股气机直冲穹宇,曜光道宫上空出现了一股浮腾于上空的汹涌天水,盘旋涌动,不见头尾,形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云光大河.

    此云光大河徜徉片刻之后,忽然一转,化为一道旋流,全数收没到了曜光道宫之内,这时一声悠悠磬钟之声也随之响起.

    玉素廷执此刻已是出现了阵枢之内,浑身气势凌厉,他在阶前对着上方陈首执一礼,道:"首执,前方情势紧张,刻不容缓,玉素既已出关,自当前去支应前阵!"

    陈首执看他片刻颔首道:"那就劳烦玉素廷执走一回了."

    玉素道人一个稽首,道:"玉素领命."说完之后,意识一动,化云光落下,霎时寄托一具假身,便过了两界通道,直接元夏阵中而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澈空取真力


    玉素道人来到了元夏世域之中后,他没有急着加入进去,而是观察了下眼前的局面.

    现在形势比他闭关之前更为严峻,元夏阵中又多了几位求全道人,他们主要攻击力量都是被正清道人给承担了去.

    可见那一道清光横绝虚空,一人独占数位对手,只是元夏对于这一位,一直以来都是采取的牵至态度,令之无法他顾就好.

    而在其余地界上,倒是方景凛带着几位投诚过来的求全道人,据守阵势一角与数目略多于的他们对手周旋,目前还看不出败像,而余下的求全道人在战争上也是各有上好表现,远不似想象中那般窘迫.

    其实这也是长久斗战的结果.一开始面对元夏的求全道人,天夏这方也只有求全道人能进行迎战.

    可是这几年下来,那些摘取上乘功果乃至寄虚修士也能利用阵法配合求全修士进行斗战,而到现在,连寻常玄尊通过驾驭阵法给他们提供助力.

    可说每一个求全道人的背后都有数个,乃至十数个玄尊配合他们,特别是在守御之际,依托阵法所发挥出来的能力远高于进攻.

    可即便如此,总体来说还是处在弱势一方,因为元夏就是拿比你多得多的求全道人来压你,这是无可比拟的优势.若不是现在还有阵势依托\以及上方的镇道之宝能够支撑,局面恐怕早就崩坏了.

    正在他观察的时候,他的身后到来了两道遁光,钟甲\虞月二人现出身来,两人上前对他一个稽首,道:"玉素廷执有礼,我二人奉命来此,配合玉素廷执为天夏出力."

    这两人自叛元夏之后就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若是天夏被灭,那他们定是没有好下场,所以他们虽然还算不得是天夏人,但是愿意为天夏出力,同时还能被削减禁锢之罚.

    而且再怎么说,天夏这里可得上进的机会可比元夏大多了,他们若是立下功劳,说得还能真正融入天夏,被允许拥有上进之路.

    玉素道人点头道:"好,两位且先寻一处等候,我需先与诸位廷执稍作沟通,稍候会来寻二位."

    钟甲\虞月两人对视一眼,道一声是.

    根据他们的看法,天夏的局面看着虽然很危险,但远还没有山穷水尽的时候,而随着他们到来,顶住当是不难.

    玉素道人则是往阵中过来,先是与主持大局的武廷执交流了一下,知悉重点何在,立刻付诸行动.他来至阵中坐定拿一个法诀,将自身意念与玄浑蝉沟通到了一处.

    天夏这边虽然只是多上玉素这么一个求全道人,看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廷执,这便不仅仅是多上一个战力了,还意味着多上一个驾驭可以推动玄浑蝉或者清穹之气的柱石.

    现在玄浑蝉的威能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主要是因为推动此器的多是寄虚廷执,几乎所有求全廷执都在前方参与斗战了.

    而玉素道人此刻加入进来,将这镇道宝器推动起来,遮护之力骤然大增,使得局势霎时为之一缓.

    天夏域内,陈首执也是关注着前面战事变化.本来他是打算稍候不敌,自己亲自上前主持大阵,倒是玉素道人这一功成,使得情况变得好上了许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元夏的攻势就到此为止了,这几个月来,两边的对抗就是你这里加一点,我这里也加一点,就看谁能够支撑长远了.

    而不知不觉间,那一处阵势前方已是汇聚了两家绝大部分的求全道人了.只是元夏那边两殿及上三世的真正上层并没有出现,这既证明了元夏实力,可同时也说明,到现在为止,只要这些上层不出手,这就差不多是元夏所能拿出来的大部分力量了.

    他认为天夏若再坚持一二月,当就可逼退敌方,因为很快就又要挨近一年轮转之期了,对于元夏将大不利,绝大可能不会再坚持进攻.

    玉素道人在阵中坚守了一会儿,前方光华一闪,却是林廷执转了回来,这是回来与他进行交接的,因为以林廷执的手段,其实更适合在后方发挥法器的威能,而不是在前方斗战.

    玉素道人与他短暂交流过后,这才走出阵位,随后唤来虞月\钟甲二人,道:"我当要上阵与敌搏杀,稍候我需要两位道友的配合."

    说着,他简单说了下自己需要做何事,又需两人如何做.

    这是两个势力对抗,非是单打独斗,能用的力量都可用上,有两个人的配合,他将更方便发挥出自身的实力.

    虞月\钟甲二人认真听罢,俱是点头称是.

    玉素道人看向虚空,身影忽闪了一下,再出现时,已是落在了虚空之内,虞月\钟甲二人并没有立时现身,而是隐于一边.

    玉素道人早是在出来之前就人准备了一目标,他此刻看向其中一名正在参与围攻方景凛的求全道人,拿一个法诀身上有光芒闪烁了一下.

    而那一名道人身上同时有光芒照出,随即其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整个人骤然崩散,化作点点光气流散而去.

    玉素道人解决了一人之后,却是没有停下,继续盯上另一人,而他出现的动静已经被对面诸多求全道人所察觉,此人感觉气机过来,早有防备,然而还未等他出手反击,虞月\钟甲二人各自展动道法,轻松就将其人牵至住了.

    玉素道人趁此机会再拿一个法诀,两人身上齐齐有光华一闪,下一刻,那人也是同样化光气崩解而去.

    玉素道人之道法名唤"真微澈空",乃是变化与强攻兼备的道法,其取"空中化藏,真力无尽"之意.他与敌方斗战,气机会时时刻刻与敌进行强弱比拼,若是对手气机一旦弱于他,那么道法立时变化,至压之下,瞬间可将对方驻身崩解.

    若是对方气机强过他,那么他会取无尽真力与之对抗,不断耗磨对手,一旦对手气息弱下,哪怕只有一瞬,那么道法同样也可发动.

    而此法也意味着他比敌手恢复更快,这在单对单的斗法之中,十分占据便宜,便在群战之中也不一样不弱下风,因为除非所有人都是道行法力高于他,那么他是总能找到破围之点,并获得战果的.

    并且这回他还有同辈修士的协助,这一出场,就虞月\钟甲二人配合之下迅速解决了数个对手,可谓顷刻间就扭转了原本极为危险的战局.

    不过任何道法皆有破解之法,若是当敌人熟悉他的道法之后,那么就会找出克至的方法,可力量放在那里总要用的,只看是否用在了关键且合适的时候.

    此刻元夏一方的求全道人发现不对,由于被玉素三人接连解决了几人,他们竟然一下变成了弱势一方,而他们此刻深入阵中,为了不被锁困在此间,不得不向后退却.

    元上殿中,万道人和向司议一直在观战,他们见到天夏那里出现了一位从前未曾见过的求全道人,自是尤为关注,而其人之道法也是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在稍微看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心中大致有些数了,下次再遇到此人,他们当会提前准备好应对手段.

    向司议看了看虚空,道:"万司议,快要临近一年周转之期了,向某之见,再攻一月,若届时天夏还能坚守,那我们当是可以收手了."

    万道人也是同意,主要问题是,他们能够派遣出来的常用力量也就这些了,天夏的底细他们也是看得差不多了,下来除非他们自己也是加入斗战,但这不在他们考虑之内.

    而关键是他自己的修行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些人退回来后,还要应付周转之期天夏可能的反攻,期间更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他可以继续自己的修持.

    场中战事又是延续了一个月之后,元夏停下了攻势,实际上他们也是后继乏力,即便不到轮转之期,打下去也取不得什麽战果了.

    而在下来时日,元夏只是零零星星发动一些突袭,多是以骚扰为主,总体来说已经不构成威胁了.

    天夏趁着这个机会重整破损的阵势,设法将阵势重新扩展到开战之前,先前正是因为他们阵域宽广,才使得他们有了获得了足够多的缓冲,但也不可能无休止扩张下去,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镇压各个关键阵位.

    之前的阵域已然证明了足可适应一定强度的攻势,再加上玉素道人这位求全廷执的加入,玄浑蝉的威能进一步加强.

    阵中正在收拾的时候,而天夏这边,清玄上层却是磬钟之声响起,诸廷执都是来至光气长河之上,人人神色肃然.待得陈首执也是到来,众人执礼相见.

    礼毕之后,陈首执沉声道:"元夏此回攻势远胜过往,可见有不少上三世的求全道人加入,而不是以往,上三世之人只是在局面不堪之时才是出来援手.元夏今回如此,定有用意,我等需要弄明白."

    戴廷执在下方言道:"首执,此或能从重岸玄尊那里获知.前两日他已有所感应,相信不日能见结果."

  第一百九十章 上下道相济


    在元夏方面结束了这场进攻之后,两殿司议自也不用像原来那般等在两殿之中了.无面分身也是终于能从两殿之上离开了.

    而当他回到了自己驻殿之后,总觉得自己想做什麽事情,在思索之中,他不自觉便将那玉石拿出来把玩,这让他心里忽然安心了许多.

    也是由于他这样的举动,使得他将自身所知都是送报到了重岸假身之所在.重岸一直等在这里,此刻得到了消息,他一刻也没有耽搁,马上将自己所知道的都是报给了戴廷执知悉.

    如今玄廷诸廷执听了戴廷执的转述,才是得知原来这回进攻并不是元夏的主要目的,其重点反而是为了搅乱他们后方,此番正面行动乃是为此做的遮掩.

    这样听起来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可细细想来,倒也是说得通.

    因为从微妙的心理来看,元夏一些上层出于自己的目的,未必有将他们击破的想法,而搅乱后方的确有用,既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进攻,也可牵扯他们不少的精力.

    特别是这一次正面攻袭之后,天夏方面不论是否愿意,肯定是要将大量的力量布防在前面的,后方若是出现问题,确实容易令他们难以两头兼顾,所以这等针对举动仍然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

    陈首执这时看向冯昭通,问道:"冯廷执,你那里如今情形如何?"

    冯昭通在座上一礼回道:"这两月以来并无大扰,如今战事已然结束,各方俱是安定,但是人心易变,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元夏的好处与挑拨,可元夏埋下的种子,却也不是那么好祛除的,却是长久调和."

    玉素道人这时言道:"此事当要约束,而不是放任,人性之私,何处皆有,天下之人并非人人圣人,对于那些敢于和元夏勾结之人,当以严厉手段处置之.我知冯廷执此前碍于照顾大局之故,对于一些人格外宽容,但这些人都是隐患,需得除却,方能安定诸域."

    说到最后,他又言道:"冯廷执若是觉得不好下手,玉素可以代而为之."

    冯廷执点点头,道:"玉素廷执说得也是有理的,不过眼下尚不必如此,正如玉素廷执所言,人心善变,不能指望其待我天夏始终如一,实则若我天夏强盛,这些人倒也不会有其他心思,若我天夏弱小,此辈自会滋生,而冯某以为,我当在战后向诸域布沐天夏道念,再传道法,恩济诸域,以固人心."

    说到最后,他转身看向座上陈首执.

    陈首执颔首道:"冯廷执了解诸世域,既是冯廷执提出此策,便交由你来推动,望你能安抚诸世."

    冯廷执一礼,正容道:"冯某必尽全力."

    而待他坐下之后,林廷执看了看众人,开口道:"此回元夏击我固然我泄了不少根底,可元夏实力亦是暴露了不少.诸位廷执,此也证明了就算我们拥有另一条两界通道,就算可以打破半觉仙,我们也不具备覆灭元夏之能."

    钟廷执亦道:"林廷执此是正言,实力不足之前,我天夏当还是以过去之策略为主,仍是以积蓄缓图为上."

    玄廷此前曾做过推演,若是打破半觉仙,要想推平元夏,除非能在短时间内攻破两殿或者三上世,那还有几分赢的希望,因为元夏一旦不再固守天序,就能将各个镇道之宝放了出来,那轻易就可将他们摆在元夏世域内的人手全数击破.

    尽管这样做等于是破除了元夏天序,可元夏主要力量尚在,下来要么是仗着镇道之宝追逐过来,设法覆灭他们,要么是诸多求全道人趁天序崩塌求取上境.

    而余下之人可能会倾向于覆灭天夏后再得享终道,故是分析下来,天夏必须具备能与元夏正面一战的实力.

    竺廷执道:"除非我等在镇道之宝完全压过元夏,否则以拖待变方是上策,就算镇道之宝压过对面,若实力低弱于敌方,也很可能会付出更大代价,此非我天夏所愿."

    林廷执赞同道:"我天夏并非为了胜元夏而去,而是为了使生灵及诸道有道可享,保全更多的同道,才是我当应为之事."说到这里,他声音稍稍一沉,"不过若为天夏道昌,我辈亦是不惜此身!"

    他这一语说出,光气长河之上,安静了片刻,然则诸廷执背后气光涌动,将周围照照耀得明光熠熠.

    陈首执沉声道:"诸位廷执,过往元夏破灭万世,唯有我天夏最后一处世域独存,而如今我天夏辟世三十余,元夏从后方搅乱我等,那正畏惧诸世之力并合为一,而敌人愈是畏惧,我等便亦是不可放弃.我天夏诸世力聚一处,那寡弱者便是元夏了."

    他看向诸廷执,"我天夏之胜,乃在众道之胜,以万世之力击一世,便元夏根底再厚又如何,我亦可破之!"

    他这一席话飘荡在了光气长河之上,再是远传到了下方,天夏诸洲宿玄尊皆有耳闻,他们皆是望向天穹,点首不已.

    元空上层,张御把底下的事情看在眼中,见天夏已然化解危局,他也是收回目光,只要是两边斗战不涉及上层力量,那么他就不会去多管.

    而且底下在斗战,他这里同样也在斗战,天夏上下层虽然相互隔绝,所行之道所持之念,却是相同相通的.

    现在经过他启印长时间的映照,至高之中气机隐动,似还差一点点就能将其中真正力量勾动,过程也算较为顺利,因为至高本身毫无抵御之力,而他对于至高之力也是十分熟悉,最重要的是,他拥有至上之气,可以很好的化消各种突然出现的情况.将之化变成为身外化身.

    若得如此,那么取拿至上之气将会变得异常顺利,很可能于短暂的一瞬间就能完成此事.

    只是至高若是不存,五位元圣必知他之所为,所以这个身外化身必须以至高的形式继续存在下去,甚至其中的至上之气都可存在于那里,他还可为此填入进去更多.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有至上之气的存在,五位元圣也推算不出什麽东西来.

    可虽然进展顺利,可他此时却停了下来,这是因为到了这一步之后,特别是到变化为身外化身的那一刻,需得谨慎,稍微疏漏就可能让五位元圣察觉到什麽,自己或者让五位元圣那里无心关注,至少要分下心思.

    他略沉吟,道:"李道友."

    李复缘正在观察下层弟子,不过日常也就是修持功行,没什麽特别的地方,正自无聊的时候,感到张御相唤.他精神一振,立刻赶了过来,执礼之后,道:"执摄,可是又有事需弟子去做?"

    张御道:"确有一件事,我如今做一件大事,已然到了关键时刻但需遮掩,如今唯一能够利用的,那便是大混沌了,不过我并非是要你引动大混沌,而是要你利用黑镜引驻混沌之气."

    他上次接触了这个黑镜,就觉得这个宝器非常有意思,并非纯粹炼化出来的,而同样是混沌与元空交汇而成的宝器,也许是第一件混沌宝器,能做的事情远比想象的更多.

    他有大道六印,成道又在李复缘之前,同时他还是元空之中少有的明了大混沌运转之人,所以他在借过黑镜之后,也是看出了这里的玄妙.

    李复缘道:"不知弟子该如何做?"

    张御道:"前回我借道友你宝器而用,今日我便还道友你一个要诀,你如今无法显身在外,可若你与大混沌一起对抗,就会进入可为外感的境地之中,故你并非是无法与外与人接触,只是你自身不全,所以才得如此."

    李复缘本来对混沌道法理解颇深,只是一直以来抗拒大混沌,所以他有些地方产生了闭塞,现在得了他这么一点拨,却是豁然开朗,而思路一开,他顺此下去,旋即就想到了许多道理.

    许久之后,他回过神来,带着欣喜与感激对着张御深施一礼,道:"多谢执摄指点."

    张御道:"谈不上指点,这些道理道友迟早也能明白的,混沌需得抗拒,可诸多变化终究是因为大混沌而来,要对付敌手,也要了解敌手,若只是一味回避,却是解不开真道的."

    李复缘连连点头,道:"得了执摄开释,弟子心中去了许多疑惑,这样的话,弟子能做的事情就有许多了,不知执摄打算让弟子如何为之,请执摄示下!"

    张御道:"大混沌始终是那五位警惕之物,若是有大混沌于元空久驻,则其必除之,我不要李道友你与这几位去强行对抗,对面若动,你便撤,对面不动,你便驻留,若是对面什麽俱不理会,道友你也只管做好我所关照之事便可."

    李复缘肃容道:"是,执摄将这些就交给弟子好了,弟子定会做得妥当."

    张御提醒道:"记得保全自己,其余都是小事."李复缘应下,再是一礼,就遁身离去.

    张御看着其人远离,只要李复缘这边顺利,他便会开始炼化那身外化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化附得觉见


    李复缘拿住黑镜去落去了元空之中,他虽无法感察到外间的人和物,可是对于元空本身却是有着清晰认知的.

    他没急着动手,而是以张御所告知的方法,试着对抗混沌之气,果然自己可得映照出来,并落驻于一地.

    由此他所看见的元空又是不同,除了金庭和元一天宫之外,他还感受到了诸多同辈大能之所在.这等景象他也以前不曾见过的.

    只是他是靠着混沌之气对抗而暂且显身,此气一去,就会重归本来面目,仍旧未得完全,所以他即便此刻落在元空之内,也没有道名落驻此间,整个人也是显得虚浮不定.

    他在看过之后,不再对抗,自身再是化去无踪.

    而后他将黑镜取出,运法催动,将大混沌往元空之中牵引过来.

    过往往元空之中渗透的大浑沌都是异常分散的,故而说一句无处不在也不为过,可同样影响也就是那么一点,元空正序自能抵御.

    可是现在被他这么一吸引,不但元空之中大混沌往此汇聚,更多的混沌之气往这里汇聚过起来,这立时搅动起了元空正序,更重要的,元空之中也将会多出更多变数.

    这般动静立刻引起了元一天宫之中五位元圣注意,他们是要杜绝一切变数的,这事与他们想法相悖,当然立刻要进行阻止的.

    太极元圣站定玉莲,指扣法诀,背后宝光放开,李复缘只觉一股莫大危险袭来,他立刻放弃了自己举动,同时收起了黑镜,而就在撤回那一瞬间,方才吸引过来的混沌之气就被驱移开来,元空之中于顷刻间再度恢复了平静.

    张御这时则已然是通传了天夏这边诸位大能,让他们不必插手此事,而要李复缘若是应付不了,他会设法劝其撤走.

    不过现在见到李复缘很谨慎,一见不对就是撤走,这让他点了点头.下来只要其人维持住,就算完成了他的交待.

    要知道大混沌一起来,不仅仅是吸引元一天宫的注意,也在于搅乱元空,让五位元圣无法做出正确的感应,这样他再配合至上之气的遮掩,才能让那五位对至高变化无从察觉.

    他看了一会儿,只留一缕气意在外看顾,而自身则将注意力转到至高之中,在启印映照之下,现在距离只差了一步.

    此时此刻,他带在身上的至高三圣神器此刻也是飞了出来,并且化作为一,投落到了至高之内因为这同样也是至高的一部分力量,而其余分散出去的神异力量也是在一瞬间归回,这一刻,至高获得了完整.

    张御不曾错过这个时机,运转启印,将那最后一步推动,刹那间,他将自身之气意完全布落到了整个至高之内,可见有一缕残破气意存在,其与至上之气还抱为一体,彼此紧紧缠绕.

    这是当初至高从元空之中化演出来后所诞生先天灵精之识.然而因为此灵精过于充壮,而抱裹至上之气,也是太过高妙,导致此识无从蜕变成为真正智识.

    现在他以启印渡落,以自身之气意暂代至高之气,同时他又一点指,分出一缕至上之气,与那本来被环抱住的至上之气汇融相接,随后徐徐将之牵引出来.

    这个过程看似繁琐,但因为他准备充分,所以只是在一二问对之间就完成了,而没有了至上之气,至高当即就要产生异变,可在这个时候,他又是于心下一推,将那些至上之气重新反渡了回来.

    但这一回,所有的至上之气都已是为他所主御,霎时就将整个至高的变化镇压下去,同时在至上之气的配合之下,他浸入其的气意也是彻底与至高同合为一!

    到此一步炼化至高已然完成,而此处也算是取拿到手了,只是还需他再作催动,才会真正化为身外化身.

    不过他现在没打算这么做.因为此举随他意念转动,随时随地可以完成,但也有让元一天宫留意到,而现在哪怕他不去做此事,对至高也一样握有绝对的御使之权.

    此刻他通过至高,能清晰感觉到诸域之中那些借用至高之力的生灵,只是这些分散出去的至高力量十分之微弱,相当于他看了一眼,那目光落处所产生的力量就足够这些生灵运用了,所以能不能收回根本无所谓的事情.

    也就是至高本身作为无意识的存在,本能维持自身运转才会去将这些收了回来.而他自是用不着去做这些,甚至他可以将更多的力量分出去,让更多生灵得利.

    他看得很清楚,至高与浊潮,是除却寻常道法之外大多数神异力量的源头,影响的不仅仅是天夏,诸多世域也皆有所涉.

    而在这一些不易修持的地界,神异力量反而更俱优势,还有那些根本没有神异所在,大混沌影响之下也会慢慢产生变化,可以说,两者皆可算是大道的一部分.

    做完此事之后,他也是往外看了一眼,李复缘此刻仍在与元一天宫纠缠.

    其人躲避了太极元圣的驱力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去了另一处继续牵引大混沌,此举也是引得元一天宫屡屡出手.

    李复缘自己很谨慎,在得了张御提醒后,也是十分乖觉,反正他并不是真的要在此立足,所以稍有波荡,就立刻移开,甚至见势不妙,他直接就避到金庭之中,这样元一天宫就算想出招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五位元圣见此,也是猜到了这背后可能是有金庭在推动,可是金庭自己毕竟没有直接动手,这就像是他们之前往大混沌内投落气机压至变化一般,只是明明白白的的将招数摆了出来,但自己并不亲自上阵,若是金庭当初解不掉,下来他们自可以步步压迫.

    现在看来,金庭没不打算就此被动承受下去,却也是同样出招了,当是对上次的有力回击了.

    李复缘这等作为在元一天宫这里看过也是十分难缠,倒不是其人本身了得若与他们上次手段相比,两者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但问题在于李复缘非是那等死物,本身可进可退,而不是挺在那里任由你破解的.

    五位元圣分析下来,除非能将整个元空封堵起来,或者动用多个镇道之宝才能解决此人,可那本身不现实,他们若是如此做,那势必动荡天道变化,故而在无法动用许多强力手段前提下,最后只能采取驱离方式了.

    李复缘这边,他又成功躲避了一次后,准备再次牵引大混沌,可在此际,他却听到一阵阵钟声传来.

    他诧异自身居然能听到这钟声,要知他若不是对抗大混沌,可是感觉不到外间变化的,可此刻听着这钟声,居然身躯不稳起来.

    他心中一惊,连忙遁入黑镜之中躲避,一时倒是无从现身了.

    张御见他遁去,微微点头,不过他做成了自己要做之事,就算李复缘不再有所举动,也没什麽大碍了,现如今的至高,只是内部有了更替,从表面上看来与原本没有太多差别.

    现在他掌握的所有至上之气汇融于此,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从至高之中拿取的,所以归回之际毫无异状,当然,他也可以随时取拿了出来,毕竟整个至高都是属于他之化身了.

    只是接替了此物后,在推动运转之下,他却看到了许多莫名道理,随着他往里探究,忽然气机涌动,似是感觉到了什麽,隐隐约约之中,好像是那更为高上的境界.

    他想仔细观辨,可却总觉得隔着一层,并且随着用意其上,这股感应也是很快又消失了.

    他没有去强求,思索了一下,认为方才感应到的,很可能的确是更高之境,这应当是拥有了这许多至上之气后所带来的.

    可要是利用至上之气能够窥见上层,那么五位元圣是不是已然接触了这高上境地,或是正是向此迈进呢?

    可这里却有一个说不清楚的地方,五位元圣若是由此若能做到此事,那又何必弄出道争这等事呢?直接去摘取道果岂不方便?

    所以这里是不是有着另一个可能,他方才没能接触到上境,很可能是至上之气不足的缘故,五位元圣那里说不定也是如此.

    由于至高分去了诸多至上之气,导致此气不完整,而要取拿出来,那就需要去对抗大混沌,因为无论是至上之气,还是先天灵精的出现,都是元空为了对抗大混沌分化出来的,那么五位元圣去不主动对抗大混沌,那自然不会有依靠至上得取上层的机会.

    这样的对抗,当然不是如上回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彻底平灭大混沌.

    张御想到这里,不觉摇了摇头,五位元圣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这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若是他们消亡,那么自然有元空继续让其余先天灵精,或者他们转回来的意识继续来接手,如此持续下去,直至平灭大混沌.

    可能是五位元圣预见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去这么做.所以经过数次试错之后,决定采取一个回避绕道的策略.

    此便是道争!

    道争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不需对抗大混沌就可摘取道果的道路.一旦拿取终道,就能完成诸世诸有之并合,最终完成"元\气\神"之一统,不管能不能彻底治灭大混沌,原先的至上之气应该是可以拿到手的.

    转念到此,张御思忖道:"如此说的话,要是能将全部的至上之气取拿到手,说不定就能看到更上之路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知故皆当取


    张御觉得,要是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应该就是元一天宫逐道的大致路数了.

    也难怪元夏方面拒绝任何变数,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可以避过大混沌并取得道果的可行之道.不过拒绝变数只是过程,而非真正终点,这与以往的认识是有一定偏差的.

    而清楚了这些,以后当就能更好的应付此辈了.

    五位元圣因为不肯去面对大混沌,所以难以凑全至上之气,需要走迂回路线,可照这么说,或许正是因为他肯直面大浑沌,所以才能有了取拿至上之气的机会.

    需知他之前一直利用元空对抗大混沌,虽然只是为了自身之问对,可却是在无意之中符合了元空运转之势,恐怕正是因为顺应此势,所以他才能屡屡找到五位元圣的漏洞.

    明确的说,这也不算漏洞,这是五位元圣自己先行放弃的.

    只是由此他也发觉了,如今之道乃是元夏所选之路,天夏乃是被动应对,而他们暂时无力掀翻棋盘,所以不得不也走上这条路,并接着原来的金庭下完这盘棋.

    可他觉得,既然元空之道是对抗大混沌,越是对抗越是得利,那么己方所行之道却不见得定当和元夏相同,或许能走出另一条路来,这事情倒是要好好琢磨尝试一下.

    不过可以的话,他自是全都选择,对敌元夏的道争要胜利,自己所选择的道途也要进行.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对抗元夏,就需要拥有足够的至上之气,他所掌握的至上之气对比元夏那五位不知如何?

    从至高之中蕴藏的有限的信息看来,至高很可能出现在五太之前,而先天五太是至高不成之后再才得化显,所以两者最初所得有的至上之气当是相差不大.

    可需注意到五位元圣入主元空之后,可能会主动有意识的拿取此气,所以的后来自然散逸出来的更多的至上之气应该都被其所取拿了.

    他不确定是多少,但是道理上大混沌只要不灭,那么元空那里可能会有至上之气持续化显而出,这就很可观了,但这个情况肯定不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五位元圣迟迟不去对抗大混沌,却是将可以对抗大混沌的至上之气收了去,那么很可能会导致元另寻变化,或者说,是大混沌的持续侵染迫其进行了变化,他或许可从中寻到机会.

    而不管如何,对抗大混沌才得获益,这样他只需持续问对就可以了.

    其实这样也不算真正的对抗大混沌,可元空运转不问本心,其之偏向只是遵循你的作为,对比五位元圣之所为,元空也只有他算是在正经做事了,他之作为算是元空唯一之选择了.

    且从他自身来看,随着对抗大混沌,他对大混沌也是越来越是熟悉,的确不好说是否能彻底解决此事.

    目前只从上层来看,他能够完成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下来只能从大混沌试试看能否找到什麽机缘了.

    关键还要看下层那里.

    这里不单单指天夏,同样也包括元夏,元夏修道人若是可以到得上层来,他们同样也是会站到五位元圣的对立面的,可以说潜在的友盟.

    而天夏那边若能真正压过元夏,那么元一天宫定然不会忍到那一刻,说不定就会利用至上之气抵御誓言,出手平灭他们.说实话,有了至高为身外化身之后,他也有底气与元一天宫对抗了,不会这么轻易让对手达成目的.

    何况抵御道争之誓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到时候能发挥出多少实力,还真说不定.

    天夏世域之内,清穹云海之上,玄廷诸廷执接连几次廷议都是在讨论怎么应付元夏.

    现在他们对比元夏最大的弱势,就是元夏一方几乎清楚了他们每一个露面的求全道人的道法,那就可以进行较为针对性的布置.

    虽然在长久以来,他们通过与元夏的交锋,也清楚了对面求全道人的道法,可是两殿和上三世的高层始终没有下场,也没有显露任何道法要是将来这些人也是在斗战之中那出现,那么他们是非常吃亏的.

    且每一个能坐到上层的修道人,其功底道行都是顶尖,根本道法应当是非常了得的,每多一个都是极大威胁,更别说还有如许之多.

    林廷执道:"对付这般敌手只靠天夏本土自己是不成的,需要更多的世域参与进来,并且还要开辟更多世域."

    钟廷执这时沉声道:"我等或许也能从混沌道法上想办法."

    众廷执不觉诧异望来,钟廷执平日对混沌道法提防万分,且也不喜欢除真道之外的各种道法,今天提出此议,实属异数了.

    钟廷执道:"钟某这等擅长推算之人,虽最是讨厌混沌变化,然而为了天夏道昌,需要各种道法助力,钟某不会因此而有成见."

    听了他这话,在座几位廷执都是沉吟不已.话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混沌道法乃是一柄双刃剑,天夏固然可以允许其存在,可若是还需拿出更多力量来防备,这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是那些修道弟子自小沐浴在天夏道念熏陶之下,也不见得完全有用,混沌的变化注定了随时可能走向不确定,到时候恐怕非但不是助力,反而会在内部造成更大破坏.

    韦廷执道:"韦某有一言,我天夏当初到了此世之后,与诸道脉对抗,当时力有未逮,后来推动玄法,才使我天夏为之昌盛,而到了如今,则是到了另一个选择之时了,无论我们是否愿意,终究需要更多力量来对抗元夏."

    俞廷执道:"混沌道法岂能与玄法一概而论?此法变化太多,变数太多."玄法练不成至少没什麽危害,可大混沌若是练成了,却是一个极大隐患.

    韦廷执道:"韦某以为,诸位或许忘了一件事,混沌道法这等祸患其实不是我等能解决的,而本是需要更上层的力量去压至,我们为什麽向上提出此议,求请诸位大能来解决此事呢?"

    诸廷执一思,发现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以往五位执摄在时,是万万不可能去做这等事了,可如今不同啊,自那几位到了上层,对于下层的支持可谓前所未有,说不定真能行得通.

    陈首执沉声道:"韦廷执之议可行,此事廷议结束之后我当会上禀,除此外,诸廷执还有什麽提言么?"

    崇廷执这时言道:"首执,说起混沌道法,前次我等为了相助那位上进,将离空闪转成了玄浑蝉,而那如今是否要将离空闪调转了回去呢?"

    过去镇道之宝始终能压至对面,这就是他们长久保持强势所在,而离空闪换了玄浑蝉过来,攻防就由此转换了.

    邓廷执出声道:"我看这就不必了,这次能挡这么长远,正是因为有了玄浑蝉在那里,若是换了离空闪,未必能守得下来,况且玄浑蝉还能助我沟通彼此,方便重岸玄尊那里更好了解到元夏的内情,那也不可忽略."

    崇廷执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难以对保持对对面的压至了.这未免太过被动了."

    攻守之间的取舍总是一个难题,特别是在天夏只有这么一点家当的时候,重点只能放在其中一端,没可能左右兼顾,若不保持对元夏的压至,那么对面的阵势可以逐渐扩张,用不了多久就能推到他们大阵跟前来,那时候同样守御困难.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筹码少了.

    武廷执开口道:"眼下不宜动,我等要做什麽,元夏也能摸清楚此刻元夏方面可能正等着我们如此做."

    韦廷执道:"前次我们能取得战果,正是因为有混沌上修自内部搅乱元夏,若是再有这么一位与我们配合,那就不用太过担心进袭了."

    见说来说去,又是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陈首执便道:"今日便议到这里吧,待我与诸位执摄见过之后,再行定策."

    元空上层,李复缘感觉自己陷入了窘境,他发现自己只要落身在金庭外,那么一从黑镜之中出去,对面就会有钟声到来,震得他无从行事.

    几次之后,他都无法对对面造成什麽影响,他发现这样不行,必须找到对抗的方法.

    他想了想,找张御出手那是不妥当的,天夏一方要避免在此事之中出现,但是没说他不能去请教啊.

    想过之后,他立刻往清玄道宫之中来见张御,随后向他请教了这件事,张御听他之问,思索了一下,其实他现在事情已然做完,其实不需要李复缘继续下去了,但看李复缘的模样,显是认定了此事,既如此,他也愿意提点几句.

    他缓缓道:""欲解其道,先明其理,那镇道之宝当是涵枢金钟,当能贯通虚实,驱逐邪妄.你之道法乃是混沌道法,本身并非邪妄.

    且再如何,那也只是一个镇道之宝罢了,便是五位元圣,也无不是在回避大混沌,该当是他惧你,而不是你惧他."

    李复缘若有所思,随即像是想通了什麽,眼前一亮,对着张御振奋一礼,道:"该是如此,多谢执摄指点!我知该如何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抗敌明变理


    李复缘回到了元空之中,此时他的心中多了一些信心.

    张御的话提醒了他,涵枢金钟固然对他产生了冲击,可同样因其与大混沌有所接触,所以影响乃是双方的,自己被此宝一镇,就立刻撤走,实际上就是遂了五位元圣之意,而对涵枢金钟本身也没有任何影响.

    可若他能够坚持,就能反过来侵染金钟,并迫使这件宝器退出斗战.

    他把张御说得一句话记在了心里,那就是涵枢金钟的作用在于驱逐邪妄.

    然而他可不是什麽邪妄,在他没有引入大混沌的时候,他身上的道法是对抗大浑沌而生的,所以才能在元空之中来去自如.

    所以被钟声影响应该不是大混沌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自身不完全,所以少了几分抵抗之力,道理也说得通,涵枢金钟本来就不是为了对付大混沌的,而是对抗敌手的,对他能产生威慑之力乃是十分正常的事.

    要解决此事,他想到了两个解决办法,要么对抗大混沌,使得自身完全,要么就是设法在钟声之下坚持下来.

    他其实没有多少与同辈交手的经验,所以钟声一向,感觉不对,再加上张御让不要与敌纠缠,所以直接避退了.

    可现在想想,他连大混沌都能对抗,镇道之宝又怎么可能在短时内将他镇压下去?寻常镇道之宝可是没可能与大混沌相提并论的.

    他在脑海中个把前后梳理了一遍后,便再一次祭起黑镜,将混沌之气牵扯进入元空之中.

    不出所料,他才这么做,就有一阵阵钟声过来,这次他并没有选择撤走,而是试着与之对抗,混沌道法跟随着钟声开始发生一系列变化.

    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浑身震动,似难忍受,可是这并没有对抗大混沌时更感困难,随着他逐渐适应了,很快这些钟声对他难以形成太多干扰了,且通过这场对抗,他开始慢慢理解了这镇道之宝的变化.

    他思索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在他意念推动之下那些牵引过来的混沌之气发生也是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此刻却是明白了,放任这些混沌之气去破坏扰动,那其实是无序之变,是利用混沌之气最为低效的手段.可他若是主动对这些混沌进行约束,那么就能对目标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针对,而这等约束之力,正是在他长久对抗大混沌中磨练出来的.

    他心中也是有了明悟,这才是利用混沌之气对抗正序乃至诸事物的真正办法,身为混沌修士,此才是最正确的斗战方式.既能对抗大混沌,同样也能对抗正序.

    他以往不明,那是因为他从未与元空这些大能对抗过,而现在一接触之下,难免吃了一些亏,可经过有经验的人点拨之后,也就很快就明了了其中的关窍,并自然而然懂得如何运用了.

    随着他约束越来越多的混沌之气针对涵枢金钟发动侵袭,很快,这件镇道之宝非但没有办法再影响到他,反而因为不断与混沌之气进行碰撞,逐渐受到了侵染,而元一天宫方面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涵枢金钟钟声在又是响过一会儿之后,便是弱了下去.

    李复缘将对方被逼收手不觉精神一振,知悉此法有用,他知道元一天宫不会甘心,肯定还有动作.

    可此刻他倒是有些期待五位元圣出招了,因为唯有与这五位对抗,他才能由此探研出更多运用混沌道法的方法了,对于他这个无法以正常情况与外交流之人,逐道可算是他剩下的唯一的乐趣和追求了.

    正在他如此想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什麽地方不对,只是感应才起,就有一道光芒将他存在的地方俱是覆盖住.

    但因为他处在与世相隔的另一面,所以他并没有受到什麽侵害,他谨慎察看了下,发现自己似乎被压至在了某一个封禁之中.

    很明显,这又是一件镇道之宝.

    他试下了下,发现没法从这里出去.确切的说,他能清楚感觉到,只要自己尝试从这里出去,那么就会这镇道之宝产生接触,从而被迫显身而出那么就可被五位元圣给轻易抓到根脚了.

    就算他用黑镜进行遁行,考虑到元一天宫的镇道之宝数目不少,他仍有极大可能被抓住.

    他想了想,便试着用混沌之气加以侵染,想用对抗涵枢金钟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可他很快发现这并没有用处.因为这宝器时时刻刻向外散发着一层宝光,混沌之气侵染上去,宝光自来阻碍,同时宝光自行崩散,而背后又有源源不绝的宝光生出,使之不与大混沌产生实质上的接触.

    在经过了方才一事后,他认为没有力量可以挡住大混沌,只是他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而已,他想了想,嘿了一声,大混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遮挡就能躲避的,这样的话,他正好试一试自己的手段.

    当初罗钟有大混沌的地方就能遁避,他同样也能做到,只是方才将元空之内几乎所有混沌之气收束过来,所以无法离开此间,但他大可以将混沌之气往外扩散.

    他就不信区区一个宝器,能和所有的侵染入元空的混沌之气相抗衡,若能如此,大混沌根本不会被那五位元圣这么看重了.

    他想到就做,牵引过来的混沌之气不再往他这里聚拢,而是向外发散了出去,而那封禁因为混沌之气的分散,也是不得不扩张,可是李复缘却是利用黑镜持续不断的牵引混沌之气.

    元一天宫似是察觉到这件宝器似无法已然阻碍到他,立时收了回去,方才的封禁算是不攻自破.

    李复缘略觉可惜,本来他还打算找到机会,如侵染涵枢金钟一般侵染这件宝器,没想到对面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可这也让他升起一股好胜之心,心中涌起了对抗敌手的乐趣,他很期待下面出五位元圣会出什麽手段.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一直在关注着李复缘,见到他此刻斗志昂扬,即便面对元一天宫,也展现出了一定对抗及反至的手段,不觉点了点头.

    但这只是开始,元一天宫还没有拿出什麽真正的力量来,考验当还在后面.可也是这样的斗争,混沌道法的潜力才能得以挖掘出来.

    他见李复缘一时可以自保,就转而处置手边之事.

    现在因为至高成为了他的身外化身,所以他就成了世上所有神异力量的源头.可有一件事,方才为了炼化至高,他将所有的至高之力都是收了回来.

    虽然只是十分短暂的一瞬,可造成的影响也不小,不过具体生灵身上其实没有多少干扰,因为它们根本感觉不到有什麽变化,可放大到整个世域,那终究是有些不同的,神异力量的退让,也是让混沌道法进入了其中,还有其他一些深远的变化,他必须设法还补.

    元夏世域,元上殿深处,万道人两眼之中的幽沉之色退了下去,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现在已是将一身功行完全转换成了混沌道法.

    现在他利用黑镜进行了某种遮掩,让人感觉他与之前没什麽不同.

    每一个修炼混沌道法的修士对混沌道法的理解都是不同,在他这里,混沌道法的千变万化才是值得重视的,在黑镜相助之下,他能利用混沌道法变化出任何气息,连镇道之宝都可瞒过.

    越是钻研,他越发觉得混沌道法的精妙,可他不想止步于此.

    他看了看上空,暗道:"上境之道,便在脚下,唯有天门打开,才得上进,而不用在此污浊世间去为他人争名夺利."

    只是这天门何时可开?

    他从殿中走了出来,从外间大殿之中一路走过,沿途有许多司议还在议事,可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身影.

    他一直来到了后殿,走入穆司议的驻殿之内.

    穆司议察觉到了什麽,看了看他,对他一礼,随手伸手一请,道:"万司议请坐."

    万道人没有入座,而是站在那里,沉声道:"穆司议可知我之来意么?"

    他想确定一下,穆司议是不是能看得出来他修炼了混沌道法,若是如此,其人有算预料,多半是会回避的.

    至于四处宣扬,那倒不会,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很是识趣,轻易不肯沾染任何事,以此避免承负.而且今日能说出他的事,两殿司议也会想自己的事情这个人是不是也能知晓?那绝然会引起所有人的警惕忌惮,对此人没什麽好处.

    现在他看到此人没有回避,倒是心中略微轻松了一些.

    穆司议回道:"恐怕要让万司议失望了,穆某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探知人之内心思量,我所知悉的,多是大势大局,细处无处可觅,而越是功行高深之人越是难算,在下从不去做这等费心费力且又无用之事."

    万道人看了看他,道:"我姑且信此言.我来此正是想问一句穆司议,上次你提到了上进之门,你可知道这天门何时能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得乎唯一心


    穆司议看着万道人道:"万司议,这话其实不该问我,而当是问阁下自己."

    万道人眼神深沉,道:"问我自己?"穆司议没有说什麽,也是同样看着他.

    万道人沉默片刻,没有去问怎么做,似乎已经明白了什麽,半晌,他才开口道:"在你推算之中,如此可能见到天门么?"

    穆司议摇头道:"未来没有必然之事,穆某此前之言,也只是指出了一种可能,只是其中可能会经过许多变化,或许成,也或许不成,这要看推动之人如何去做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也是略略一肃,道:"凡人随波逐流,无法左右自身,而我辈修道人,求玄问道,与天争命,这一切全靠修道人自身."

    万道人却是沉声言道:"没有这么容易,有上境大能在上,我又如何抗争呢?焉知非是大能之局?"

    穆司议道:"若是大能处处皆能管得,那世上既无那么多事,也不会有我等在这里了."

    万道人颌首道:"你说得有理,这些上境大能并无法管束到所有事."

    他此刻似乎对提到上境大能没什麽顾忌,这是因为上境大能不会插手具体的下层事机,而且关键在于,在修炼了混沌道法之后,就算他奉承讨好,这些上境大能也不会对他客气.

    他若尝试去往上境,那一定会遇到各种阻碍,所以他对此根本不在乎了,对于上境大能的敬畏也是越来越少.

    穆司议这时道:"万司议心中想必已有答案,且比穆某所知当更为清楚,那穆某就不在此卖弄了."

    万道人没有再说什麽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来此之后,确定穆司议多少知道了一些什麽,不过没关系,因为他同样确定了,在通往上进的路上,现在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至于未来去往上进门关时两人是否会竞逐.首先现在天门关闭,若是有一日上境之门重开,当是容得下更多人,且就算真的只有一个上进之位,他也有信心在此路上胜过他人,不需要去提前铲除,若是这么做,他就已然认输了.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观察着各个世域的神异力量.

    上次收放至高之力,这导致的后果就是,有些地方的神异之力不再像以前那样长久存在了,而是有低潮高潮之分了.

    域中生灵若是抓住神异高潮那段时候,那么就能一跃而过并是维持下去,哪怕以后出现低潮期,渡过之后又能崛起.可若是长久处在低潮之中,并且错过了跨越时段,那么几乎是无法凭借神异力量去到较高境地的.

    他思索了下,因为开辟的世域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地方极度荒芜,是不适合修道的,那么神异力量存在就很有存在必要了,总可给人一个向高处攀登的机会.

    在目前来看,神异力量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可能是圣者那个层次了.

    只是他在掌握了至高之后,也是发现圣者的力量早已归回至高了,他们存在的时日并不长久.只有过往留下的一些影痕,即便是这点影痕,对于底下生灵也是需要仰望的力量了,倒是如他义父邹正那样自动放弃了诸多力量,能够在世间继续长存下去.

    原来的至高是会自行收回力量的,可如今情况不同了,他不介意将力量分下去.

    至高以往算只能算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死物,只能保持维持自身,而他则不同,就算力量分散出去,也能不断生出,更别说他哪怕只是稍作顾看,那所留下的力量就足够底下的那些生灵运使了,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而且因为力量源头是在他这里,所有依靠神异力量的生灵若是得有成就,在他驱用之下,都可给予天夏一定帮助.

    但他不会强迫,也会有所筛选的,唯有真正愿意跟随天夏,并帮助天夏赢得此战之人,他才会允许其拥有去往真正上层的力量,至于其余,则一切无有增改,正在处置此事的时候,他忽然心有所感,却是他收到了陈首执的呈报,上面询问是否能设法隔绝大混沌,或者减弱此气对世间的影响.

    他考虑了一下,此前建立天夏天序之前已然试着减弱了一次大混沌的侵染,但完全隔绝的不可行的.

    因为这只是暂时抑至了问题,而不是解决了问题.

    而等到这些从未经历过大混沌的修士去到了较高境界,一下暴露在了大混沌之前,那么极可能就次沦陷.

    况且这里还需考虑到元夏,就算天夏能时时刻刻遮掩,元夏也能设法将之掀开,除非能从源头进行约束,不过,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心中微微一动,自己下来所要做的事,就是与大混沌进行对抗,过去他选择的只有问对一途,而现在他或许可以试着对大混沌加以约束,这样的话,同样也算是顺应了元空之大势.如此,那便先试上一试.

    天夏西陆广阔荒原之上于两载之前隆起了一座山脉,这里乃是诸多混沌弟子居住修行之所在.

    至少有万余弟子居于此间,不过还在不断有适合混沌道法的弟子送过来,可见未来将远不止这个数目.

    除了这些弟子之外,这里还留驻有千万以上人口,这些人有的是各个玄府派遣过来负责此间日常运转的,有的则是军府派遣过来守备,而余下大部分则是负责耕作生产之人.

    仅仅两年不到的时间,此方地域现在已经能够自给自足.如此用不着如最初时候一样从本土万里迢迢将各种所需物资送过来.

    诸弟子通常都是居住在山脉最高处,自山下远眺,清澈湛蓝的天幕之下乃是一座座皑皑雪峰,然而宫阁大殿之内却是四季如春.

    某处暖阁之内,玉雪珊正沉浸在修持之中,前方一炷香此刻燃烧到了最末,倏然熄灭,她也是从定中醒来,确切的说,是主动结束了修持.

    她每日打坐就是四个夏时,多一刻她都不会继续.

    与一众同道相比,她的进展算是较慢的,因为诸多同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行,哪怕资质相同,修行更多人无疑在修为之上能有更多精进,更别说她的资质仅仅只是中上,远远不如这些同道.

    可是她没觉得异样,依旧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根本没有因为落下而产生任何焦灼\担忧的心思.

    这时她听了下磬钟之声,这是到了午食的时候了.修道人有了一定修为之后,到达辟谷之境就不需要进食了,有些则直接以清水丹丸代替.可她还是十分喜欢那些美味,她尤为偏好一种十分让人喜爱的甜浆.

    玉雪珊循声望去,见是一个神情严肃的年轻修士,这个人个子很高,身后还有两名修士跟着.她认出这是一同修行的谷师兄,在弟子群体之中是很有威望的一个人,她疑惑道:"谷师兄有什麽事么?"

    谷师兄道:"玉师妹,我们换个地方说法."

    谷师兄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雪师妹,我听闻你除了修炼,闲暇时候都在那里栽花下棋?"

    玉雪珊道:"是呀."

    谷师兄见她一脸轻松,似乎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玉师妹,你需清楚,玄府让我们来到此间,并在我们身上倾注了诸多资粮,并不是让我们来享乐的,而是让我们来修行道法的,若得成就,那就需要我们来支撑与元夏的斗战了."

    玉雪珊点头道:"我知道."

    谷师兄沉声道:"那你应该也清楚,我们应该尽快学会如何运使混沌道法,而不应该把过多时日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玉雪珊却是认真道:"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

    谷师兄看着他道:"那我倒要听听师妹你的道理,你为什麽要这么做,要是说得有道理,那么今日就当我没说."

    玉雪珊道:"因为我乐意啊.""什麽?"玉雪珊重复了一遍,道:"因为我乐意."

    谷师兄神情严肃起来,看了她几眼,似在确认她不是玩笑,他略作沉默,最后道:"师妹,我会向几位师教说明玉师妹你的情况的."

    谷师兄皱着眉头,道:"你好自为之."说着,摇了摇头,就加快脚步离去了.

    她来到了宴阁之中,美美进食了一顿,这才准备回去午后的修行,只是还未回转,背后就有一个声音传来,道:"玉师妹,你且等下.玉雪珊哦了一声,她跟着这位谷师兄走到了一个僻静走廊之上,这里能够看到下方人流,但又不至于被人打搅.这些天来他听同门说起玉雪珊的事,一谈到就是怒其不争,认为她每日都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导致修为落后那也罢了,可她每日却分心太多其他事,这简直浪费自己的天赋.而且我们每天都是互相竞逐,你却不参与,这像个什麽样子?天夏提供你修行,是期望你能有所成就的,不是让你这里享受的.而他身为同一批弟子之中年岁最大,功行也是最高之人,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这位师妹.谷师兄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认为这位师妹是不是因为修炼混沌道法导致心智受了什麽影响,照理不会如此,可是大混沌恰好是不能用常理来形容的.玉雪珊似乎对此没什麽感觉,哦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混法天生异


    玉雪珊回到了居处,愉快的摆弄了一下自己栽种的花草,方才谷师兄的话对她没有产生任何负面影响,过午之后,她便插上灵香,用了两个夏时打坐.

    时间一到,她几乎在灵香燃烬的同一刻退出了定坐,随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甜美酪浆,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感觉心情也是从打坐后的平静又重新变得愉悦了起来.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唤道:"玉雪珊,玉雪珊."

    她看过去,却见是一只造物传音鸟,有着硕大非常好辨认的头颅,厚且带弯的鸟喙,外观上略显滑稽.

    由于混沌道法的侵染性,所以这里是不被允许使用玄浑天的,千万人口所在的地域,他们传话也只是通过以往所用的手段,通过飞符传讯,或者造物\晶玉传递,好在由于地域跨度不大,几乎是瞬息即至,所以也耽搁不了什麽.

    那传音鸟见她注意过来,又道:"范师教唤你去,有话要问你."

    玉雪珊哦了一声,她不紧不慢喝完了甜浆,稍作清理,这才从居处出来,沿着向下的玉石阶梯,从一根根竖立奔泄瀑布上的跨崖石柱上做过,来到了一株花园之内,已经有一名黑衣执事站在那里等候,见她出来,淡漠说了一句,"跟我来."

    玉雪珊跟了上去不久见到了一个外貌大概三十来岁,身着白色襕衫的年轻师教,她来到近处,万福一礼,道:"范师教有礼."

    范澜点头回礼,道:"玉雪珊,方才有学子说了一些你的事,山主很重要,所以有些话山主要问你."

    为了教导这些混沌弟子,玄廷从各洲玄府中抽调了许多擅于授业解惑的师教来自长驻,而他就是其中之一.毕竟东庭玄府可是接连出了数位玄尊,在有可见的未来,还将有更多玄尊出现,那么玄府中的师教自然也是优先择选的对象.

    这座起荒原之上的山脉绵延两千余里,而其中最高的一座乃是山主及诸位镇守道人在居,范澜带着玉雪珊来到了这座气势恢廓的主峰之上,并在一座殿阁之前停下,他回身过来,语声温和道:"进去之后,有什麽说什麽,不必紧张."

    玉雪珊道:"范师教,我不紧张."范澜笑道:"那就好."

    而在高阁之内,负责整个潜修之地运转的山主班岚正在与一位师教说话.因为他十分善于教授弟子,再则又是玄尊境界,所以这处地界交给了他打理.

    不过他只负责和其余两位玄尊一起处理日常俗务,真正掌握此间权柄的并不是他,而是由某位廷执亲自担任,只是这位寻常并不会出现在世间.

    这时门外有声道:"山主,那学子到了."

    班岚对那师教道:"明师教,人已经到了,我会过问,你且先在外等候."明师教躬身一揖,就退了下去.

    班岚道:"让她进来吧."

    玉雪珊进入了里间,万福一礼,道:"见过山主."

    班岚道:"玉雪珊,你修炼的是玄法,以前是冀空上洲玄府的弟子?"

    玉雪珊道:"是的."

    班岚点点头,比起其余府洲,冀空上洲的杰出弟子一向是稀缺的,因为冀空上洲本为玉京的屏蔽,所有优秀人才通常都会被玉京吸收过去.不过今回这些混沌弟子,来自冀空上洲的却是不少.

    他道:"我听下面的弟子向上呈报,说是你每日花在修行上时日并不多,余下多数时候都是用来玩乐,可是如此么?"

    玉雪珊没有否认,道:"是的."班岚微微一笑道:"能说说原因么?"玉雪珊道:"我觉得这么做更好."

    班岚看着他道:"只是你觉得?"玉雪珊点头道:"嗯."

    班岚看她几眼,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道:"我知道了,玉雪珊,你可以回去了,你只管做的你事,不要受其他人的干扰."

    不过说完句话后,他见仍旧保持平稳心态的玉雪珊,又笑了笑,道:"看来你并不会.嗯,如果你在修行上觉得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或者有什麽难以解决的事情,以后可以直接来问我."说着,一道法符飘向了其人.

    玉雪珊接过,她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过分欣喜,好似此事十分平常,她道:"好的,谢谢班玄尊."对着一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明师教从回避之处走了进来,他道:"山主,就让她这么走了么?"

    班岚微笑道:"她并没有做错什麽,为什麽不让她走呢?"

    明师教皱眉不言,他没有直接反驳班岚,可显然对这等处置不甚满意.

    班岚道:"混沌道法这条路,你知道多少?"

    明师教摇摇头,道:"晚辈才疏学浅,也不敢在玄尊面前卖弄."

    班岚道:"混沌道法你不明白,我也弄不明白,但我知道,混沌道法和以往所有的道法都是不同,也没有固定的修行办法,而这些弟子自己天生就是最为适合修行之人,他们比我们更了解怎么修行."

    明师教道:"晚辈不知道如何修行,可是却知晓,无论什麽道法修行乃是需持之以恒,容不得半分懈怠的.晚辈既然当了师教,就要对每一位弟子负责."

    班岚笑了笑,道:"混沌道法最怕的是什麽?"明教师肃然道:"当然是偏向大混沌,变成混沌怪物了."

    班岚道:"那么该如何避免此事呢?"

    明教师看了看班岚,语气坚定道:"目前看来,唯有坚定自身心念了.那自上层传下的混沌道法,就是以对抗大混沌为主,晚辈以为,就该坚持此法,而其余之修炼之法,不应该放任自流,而应该都是摒弃,哪怕将这些人圈禁起来,亦不能让他们走上邪路!"

    班岚也是神情认真了一些,道:"只是如此,那就太过偏颇了.混沌道法没有固定成法,其就在于一个变字,这么多人修炼,又岂会完全遵循一道?也不是你以为能压至便能压至的住的.以往那个方法,也不见得是最为妥当的混沌修行办法,很可能会在不变之中产生新的变化.强行要求所有人都趋向一种修炼之法,那是不对的,反而通过各种修炼之法不断补足.还有一定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明师教道:"晚辈不否认班玄尊说得有道理,可哪怕如此,我们也不能放任.因为随着这些变化,其中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不知多少弟子会因此走上歧路,这个代价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么?晚辈依旧坚持认为,坚守之道乃是最为适合修行的.因为我们天夏眼前最大的敌人,我们最需要的是让推出一批没有后患的混沌弟子去支援战事,而这等追寻道途之事,完全可以等到消灭了元夏之后再言."

    实际上,现在整个天夏上层,其中包括了各洲宿的镇守及玄首,他们对于混沌道法的意见大致分作了两派,一派认为就应该坚持所有人都修习统一的混沌道法,也就是李复缘传下那的一套,就算修不成,也没有多大问题.

    而另一派认为,这样做才有大问题,应该让弟子各自探研不同的道路,逐步"完善"混沌道法,因为指望用一个道法就能杜绝混沌道法的一切隐患是不可的.两派纷争但现在为止,也没有明确的定论.

    班岚知道,这位是另一位玄尊的弟子,所执的正是前一种观点,指望说服其人是不太可能的,他就算山主也不可能去让所有混沌弟子都顺从他的理念,他也只能给诸如玉雪珊这样的弟子多一个机会,少一些束缚.

    在明师教告退后,没有多久,范澜走了进来,道:"山主,那弟子已经送回去了,路上没有人为难她."

    班岚点点头,他坐在案后,抬头看来,道:"范师教,你也认同明师教之所言么?"

    范澜想了想,道:"我觉得他说得有一定道理,可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班岚道:"他说得是有一些道理,但是没看到背后的隐患,一旦固束道法的做法成了一种成功之理,那么后来人就会照此效仿,就如在推动玄法之前,你能想象推动混沌之法有这般顺利么?"

    范澜不觉思索了起来.

    班岚继续说道:"我天夏之道在于载道引道,道法无尽,循变而治,方是我等所逐,若连某个道法的变化都不敢去直接面对,那我与元夏也不过是大同小异了."

    范澜想了一会儿,道:"山主的话范某明白了,范某也是愿意看下去,只是想要说服明师教他们,可没这么容易."

    班岚道:"明师教所坚持的,与我所言本无对错之分,哪怕一时成败也不能说明什麽,因为某一段得利,却不等于始终得利,我辈目光短浅,也只能看到这么远,或许只有上境大能才能望得更远了."

    范澜道:"可这事不解决,可能会使众弟子无所适从."

    班岚点头道:"这也不得不虑,我们纵有不同见解.可不该让诸弟子受此牵连,此事我会尽早解决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御力试束空


    班岚下来对于事情的处置非常简单,就是既然那些如玉雪珊一般不想受约束的弟子交给他亲自来管束.

    由他这样一位玄尊看顾,哪怕这里万余弟子都是这般人,他也看得过来.

    他不是为了证明双方谁对谁错,而是纯粹给了这些弟子一个选择.

    他如此做了,那些认定坚守才是真正混沌道法的一派人也没有再说什麽.他们在乎的只是大局,是否对天夏有危害,既然他这个山主能够亲自保证不出问题,那自是可以接受.

    而且这样一来,对于学子造成的各种影响也可以消弭,对于那些一心修持的学子来说,如玉雪珊这样人他们非常看不惯,认为可能是容易出问题的,现在既然分开,不再出现在身边了,那么他们也没目标可指摘的了.

    而对于玉雪珊这样的弟子而言,可以和那些只知道闷头修持的学子分隔开来,他们也是愿意的,实际上像这样的修道人只是少数,然而班岚却是认为,那些最容易出成就的人,可能就在这极少数人中.

    此前在结束对话之前,范澜曾是问他,既然只有上境大能可解决此事,那么为什麽不去拜托玄廷去请动上境大能呢?现在这件事涉及到大混沌,恐怕连上境大能都不能忽视吧?

    可他认为是不能这么做的,世间的事终究是由世间人自己做主的,不可能凡事都让上境大能来解决.何况他们距离上境大能实在太遥远了,一件事放在上境大能那里可能对的,可但对凡世间生灵而言就不见得如此了.

    或许只有等到天夏所有人都是得入道途,那才会渐渐趋同.

    又过了两日,他正在殿中处置日常事务,心中忽然有感,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他便走入进去,见到一个道人虚影站在那里,他执有一礼道:"风廷执有礼."

    风廷执道:"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这般处置很妥当,孰是孰非,本来就说不清楚,班玄尊只管做事,不必费心思去争辩."

    班岚道:"班某自知能力有限,说服不了他人,但是可以做好自己的事."

    风廷执道:"执摄说过,你做事他一向放心的,我也认可你的能力,关于这里的事,我知你可能一人独木难支,我会调一个人来帮衬你的."

    班岚没有拒绝,道:"不知是哪位同道班某可是认识?"

    风廷执道:"这人你也是打过交道的.到了你便知悉了."

    半日之后,伊洛上洲所在,许成通在收到了玄廷的传书,道:"我就知道,这么重要的事,终归还是需要我老许出马."

    身边两个弟子对他一躬身,齐声道:"老师之能,从西陆到东庭府洲可是无人不知啊."

    许成通面色一沉,道:"这等话以后不许说了,比为师能耐大的人不在少数,为师只是尽自己所能做好交待的事情罢了,你们也需记着,日后做事不可浮夸,需要脚踏实地."

    两个弟子齐声道:"老师教训的是."

    许成通嘱咐道:"既然玄廷指派,不可耽搁,你们两个下去收拾一下,稍候就随我一同前往西陆."

    两个弟子连忙应下.

    不过他们现在也有自己的弟子了,回去之后把弟子指使的团团转,待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带着弟子与许成通汇合,借助镇道之宝布设的转挪之阵,直接来到了潜修之地.

    潜修之地十分重要,为了避免被人寻到,所以没有具体的地名,也没有直接飞遁来此的路线,就算以往运送物资来此,也是事先摆放在荒陆之上,让山中的载运飞舟过去运送回来的.

    而此间更有天机遮蔽,无人可以算到此间,就是有训天道章对外沟通,他们也一样说不清自己的方位,更别说不管是玄浑天,还是训天道章之中,根本就不被允许讨论这里的事情.

    许成通方才从转挪大阵之中出来,就见班岚已然站在那里相迎了,后者对他一礼,道:"许真修有礼."

    许成通还有一礼,道:"班玄修,又见面了.这次风廷执让许某来这里配合班玄尊行事,许某会尽力而为."

    班岚微微一笑,道:"配合不敢当,只是班某遇到了一些难处,正需要同道帮忙,许道友来的正是时候."

    许成通道:"客套之言不必说了,许某向来也不靠嘴上逞能,我等都是希望把事情做好了,执摄说不定在上面看着我等."

    班岚点头,道:"许道友这边请吧,我与道友说一下具体事机."许成通道:"正有此意."

    潜修之地中,明师教背后也有不少玄尊支持,不过这些人并非是来自玄廷,而是一些守旧的真修,当初玄法出来时他们也是一样阻拦.

    只是玄法当时是玄廷强行推动的,他们阻拦不了了,而且张御在把玄法大道走通之后,更是成为可通向大道法门之一,他们也不得不接受了.

    而现在,他们并不希望混沌道法也是获得如此地位.

    但这种对抗,实际上是理念不同导致的,每一方都是认为只有自己的做法才是真正对天夏有好处的,而对面太过短视,因而引发了争执.

    这样的事情任何一个势力都是无可避免的,哪怕尽力沟通也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是理解.最后只能反映到具体事机之上.

    许成通到来很快为明师教背后一派人所知,但是他们倒并不觉得有什麽,潜修之地随着越来越多的混沌弟子到来,还有混沌弟子的修为逐渐高涨,的确是需要更多的玄尊来支持.

    许成通这一过来,就将班岚做得事全部接手了过去,风廷执其实是让他来当恶人的,他也清楚这一点.

    因为身为山主的班岚若是处置事情有太过明显的偏向,总是让人诟病也不利于下来行事,而他来做这件事就方便的多了,就算以后有什麽问题也会由他来承担.

    在熟悉了此间之后,他提出这些混沌弟子一入潜修之地,就应该提前甄别,那些习惯于用原来混沌道法修持的就留下来,而那些特立独行的,或者不适应原来修持法门的,就由他接了过来,两边的修行分隔开来.

    不过明师教那一派人虽然有人接受了如此处事,可有人并不肯放弃,在他们看来,这些弟子都是隐患,所以某一日,一名玄尊寻到了许成通这里,并提出了一建议,说不妨让两面弟子定期比试一下,也好彼此知悉优劣短长.

    许成通却是直接否了.

    那位玄尊道:"许真修为何要拒绝,莫非觉得你们那些弟子比不过么?"

    许成通却是对此不屑一顾,道:"那不如我和尊驾比上一场如何?若是我输了,那么我就答应尊驾之提议."

    那位玄尊看他几眼,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直接离去了.

    许成通嗤了一声,知晓这事还没有结束,不过没关系,我老许接着是了.

    元空之中,张御站在清玄道宫之内,根据上回的思路,这一次他开始主动约束大混沌向世间倾泻的力量.

    光只是这事其实较为简单,因为大混沌进入诸世的力量与上境入世的力量一般,都是极为微小的.

    而他们这等大能哪怕只是对世间简单的关注都足可对下世造成影响,所以只是对抗阻截并不难,可问题在于他只要稍加放松,那么混沌之气就会侵入,除非永远改变大混沌.

    这就需要更多的力量去约束了.

    遮挡和对抗是一回事,改变大混沌的变化,又是另一回事了,这需要付出更多的力量.

    其实用至上之气去对抗那就相对简单了,但现实并不容许他们这么做,因为会被五位元圣所察觉,所以只能用他自己的力量.

    好在他还有御中之力.因为他至高化为了身外化身,所以他能够引动整个至高与大混沌对抗,这里面能做到也全靠御中之力,这等力量一直是随着问对而逐渐提升的,到了现在,哪怕不用他主动驾驭,也已然可以撬整个至高了.

    所以他能利用此力做到更多的事情了.

    目前能和大混沌对抗的只有元空,但实际上还有其他力量可的利用,比如纯灵之所,但容易暴露.除了这个之外,他认为其实大混沌本身的力量对抗自己.

    这并非异想天开经过问对大混沌,还有李复缘这等混沌修士的出现,他对大混沌已经有了一一定的了解.虽然大混沌在外看来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可是用这个观点去看大混沌本身就是不对的.

    有这个概念,也是因为接触的大混沌都是落入元空乃至世间之后的大混沌,本身已经受了元空的一定的约束了,实际上大混沌自身的变化并不趋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

    御中之力乃在于平衡诸方之力,道理上,只要他能捉住其中变化的关窍,只需引动一部分至高之力,就能让大混沌陷入内争之中,从而造成力量的收束.

    这事情非常难,就算做到,目前能影响到的大混沌恐怕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他可以一点点尝试,慢慢扩大可被牵引的范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寻浑各付求


    张御有了思路后,便就尝试着捉摄并约束混沌之气。


    尽管他预估到了困难,可当真正开始尝试的时候,所遇到的阻碍犹在此前所想之上。


    在不动至上之气的前提下,他只能短暂的约束一点点混沌之气,而与此同时他还需用其去侵染其余混沌之气,以便削减其能,这里无疑难度更大了。


    但现在也只是尝试罢了,即便遇到这些也没什么,只要他能推动,就意味着有了一个开端,那就可以继续推进。


    更不用说他本身走在对抗大混沌的路上,就是迎合了元空运转之大势,莫要小看这一点,意味着只要在元空之中,他得到的机会永远会比五位元圣更多。就如此前问对元空而得了至上之气一般,除了他自身的主动,这里也是有某种牵扯的。


    只是这短时内还看不出什么成效来,唯有对抗长久,他才可能得到某些好处,所以在问对之外,这个就是他接下来的主要目标了。


    他在此过程中,也是不停运转大道六印,以此全力相助自己。


    混沌的特点在于多变,这是最大的麻烦,譬若说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那么长久切磋下来,你总能通过一定了解,进而做出行之有效的针对。


    可是大混沌不是如此,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就像你面对的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对手,而这些对手之间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就要求掌握更为高明的对抗手段。


    而他很清楚,大混沌不论如何变化,本身都是道的一种,所以在这等情况限制下,他更多的是在对抗的同时利用六印去深入观察其之道理。


    从罗钟到李复缘等人所领悟的混沌道法,严格来说是混沌之力沉入世间后的道法,是兼顾了元空正序的,可他直接面对大混沌,那就是更深入一层了。这自然异常难以把握了。


    但他觉得这些都可克服,要知道他人对大混沌也仅是简单的观察,就会受到一定侵染,可他因为有至上之气和至高化身却直面大混沌,相较而言,这已然是一个很高起点了。


    既然他具备此能,而他人无有,那么他自然要坚定走下去,过去他为玄法开辟道途,现在面对大混沌自也不会退缩。


    潜修之地内,许成通正在打坐。两个弟子寻了过来,其中一人道:“老师,这几天我等听到了一些传言……”


    许成通眼皮一抬,道:“说。”


    那弟子道:“说是山中有师教建言让老师这里的弟子与他们那里的弟子互相切磋,然而老师生怕失败,所以粗暴拒绝了他们。”


    许成通冷笑一声,道:“就这些么?”


    那弟子道:“就这些。”


    许成通一挥袖,道:“不用去理会,些许言语,能奈为师何?他们见不到结果,自然就会停下了。”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道一声是,既然老师不在乎,他们自然也不在乎,别得比不过,论起脸皮,嘿,他们从不弱于人。


    许成通拒绝比试,并不是什么害怕了,而是他觉得这么做毫无意义。两边弟子名义上修炼的都是混沌道法,可实际上就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他也是看过了,大多数弟子是按照玄廷赐下的道法上修行,可那些特立独行的弟子,并没有按照这些法门,每一个人的路数都是不同的,每一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修炼的。


    他认为,当初那个立造并传下混沌道法之人,应该也是按照自己所理解的方法去走的。因为他翻阅之前的卷宗看,之前的几任混沌道法传人走得就完全不是这个路数。


    虽然这样做造成的危害较大,可也更可能出现出类拔萃的人物,其中只要有一个走到了最后,那么就能证明他今天的坚持是对的。


    就是不知道这要多久,怎么看这些弟子修炼功成要数千载,没有一点特殊的手段恐怕短时间内是见不到结果的。


    而此时元空之内,李复缘与五位元圣的斗法仍在继续之中,虽然张御不需要他继续了,可他自己愿意,也就继续坚持了下来。


    只是表面上双方你来往来,不断破解彼此的手段,可实际上是无一天宫单方面的出手,他只能被动应付。


    他一开始还算是能勉强跟上,可到了后面便渐渐变得困难起来,他也是感觉到了,元一天宫的手段一次强过一次,虽然每一次化解,都是令他道法更上一层,而前一次化解,他几乎是用尽浑身解数了。


    之前有一次,他差点被压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击了,可是他并没有因为遇到困阻而停下,因为他只要还能隐藏于世外,只要还有黑镜在手,只要还可退去金庭,那么他就不觉得到了绝路之上。


    正在他抖擞精神,准备迎击下一次压制时,他忽然感觉到了某种警兆,一股极端危险之感传了过来,他不禁心下一跳。


    他知道自己的道法与元一天宫毕竟有着根本上的差别,自己在一遍遍成长之中,元一天宫那边也可能也会逐步摸清楚他的底细,所以后来拿捏的越来越准。再坚持下去可能就不是磨练,而是自己寻死了。


    故是他果断收手,意念一转就退到了金庭之中。到了这里,他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会设法消化对抗之中的所得,下一次再次尝试。


    他定了定神,来至净水之前,对着站在星莲之上的张御执有一礼,道:“执摄,弟子回来复命了。”


    张御道:“李道友你本是可以退走,不过我见你借对面磨砺自身,所以没有来打搅你,方才你退的也很是及时。”


    李复缘却是心有余季,道:“那元一天宫确实了得,他们根本没有用任何神通道法,只是以一些镇道之宝来压我,就险些窥见到弟子之底细,弟子这次也是记着执摄之言,这才没有被贪欲所左右。”


    张御道:“以李道友你的心智,不必我提醒,也能做出正确判断。而这一次失败,实则是因为李道友你的道法并不完全,你若能道法得全,你可以往来虚实两面,更能避入大混沌中,甚至能破灭重归,那不会让元一天宫这么轻易拿到破绽,就如此前被镇压的混沌寄身霍衡,也是靠了元一天宫和我金庭联手方能治住。”


    李复缘听了他的话,越想越有道理,道:“对,是如此,”他感叹道:“只是靠弟子自身补全已经不太可能了。


    他能继续提升道行,他却永远没办法依靠自己弥补缺陷,因为这是他成就上境之的选择,好在混沌道法同样不是一人独占之法,若是可以,他能从其他混沌修士那里获得补全。


    他心道:“下来可以多多留意下层诸弟子。”故是他抬头道:“执摄,弟子下来可能要选定一名合适的继道之人。”


    张御道:“你所选定之人若是天夏人,那要尊重其自身之愿。”


    李复缘郑重道:“那是自然。弟子绝不会忘记此事。”


    他自己当初就是得由张御挑选出来的,可张御从来不曾强迫他,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他也是不会强迫他人如何的。


    他与张御再是谈论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不过他暂时不敢离开金庭,准备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是出外,此刻他避到了一边,开始留意起了下界,此刻先往元夏的万道人看过去。


    万道人到底以往道行精深,此刻一身功行蜕变为混沌道法,对于混沌道法的理解也非其余人可比,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突破上层的混沌修士。


    只是现在天门紧闭,除非其人能将混沌道法扩散出去,让更多人修习到这门道法。


    可在元夏,特别是元上殿中,一个人修习这道法还好说,还能够遮掩,要是传给别人,那事情就脱离了自身的掌制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发现,进而牵累到自己身上,正在他这么想时,忽然神情一动,道:“有意思……”


    这个时候,万道人正在与一名司议对话。


    他现在的确是在准备扩散混沌道法。可人数少没有什么用处,而人数越多则越是容易被发现,且其余司议也不见得会同意放弃自身道法去转修混沌道法的,这怎么看也没有好处。


    他人又不像他一样,是被天地真环转回来的,没有了上进之可能,只能选择这么一条路,说不定他方才透露出一点意思,这些人回头就去报知了几位大司议,还能顺带将他拉了下来,兰司议对此可是求之不得。


    好在与他人不同的是,他的混沌道法却是具备变化遮掩的特点,所以他有把握在无声无息间在他人身躯之中种混沌之种,这样一来,通过混沌之气的牵引就能侵染某一人。


    到时候被侵染即便发觉了此事,若不转修混沌道法,那就不会变成混沌怪物,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而等有几个合适的人之后,他就能对更多人进行下手。


    他知道这条路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察觉,但既然修行了混沌道法,若去不到上层,留在这里的每一日都有可能暴露,那就只能冒一次险了。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彼我皆逐法

    万道人先盯上的人道行不能太高,摘取上乘功果和求全道人都是不可行的,寄虚修士便就可以了。


    做这事其实不难。这需要感谢元夏的规序,上下尊卑分明,功行高深的人对着下面功行浅弱之人,哪怕明面上身份对等,也能力压对面一头。


    这让他很是容易让对方按照自己的路数来走,再加上还有黑镜这个镇道之宝,几乎是手到擒来了。


    只是一开始他还不敢放开手脚,准备先拿一个人尝试,等到成功且没有问题之后,他就能对更多人进行下手了。


    那位与他对话的楚姓司议听了他一番交代,多是关于如何守御内部的,他转了回去之后就开始安排了。做完之后,他日常持坐行动,可是这一转运,却是发现被混沌之气所侵染,不由大吃一惊,以为自己是被混沌大能惦记上了。


    正他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压下,正自暗暗叫遭之时,耳畔却听得一个声音道:“到我这处来。”


    他听出这是万道人的声音,心中一琢磨,不由恍然大悟,认为应该就是这位所弄的手脚,他不由暗自愤恨,可又无可奈何。


    被混沌之气侵染,两殿若是知晓,不管来由为何,他都是会被两殿处置掉的,还不如去听听万司议说这些什么。


    他又一次来到了万道人面前,道:“万司议,你可是把在下给坑苦了。”


    万道人神情不变,道:“你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楚司议叹道:“还请万司议为在下指明此路。”


    万道人缓缓道:“修习混沌道法。”


    楚司议没有惊愕没有发怒,似乎早已想到了这个结果,他再是一叹,道:“这么说,在下已是没有其余选择了?”


    万道人道:“得了混沌道法,你可以以更快的速度进入求全之境,能够一窥大道之妙理,更有可能去往上进,比你原先之道,不知胜过多少。”


    楚司议心中腹诽,就算没有混沌道法,他也是有可能修成求全的。


    当然这只是说说,元夏的求全道人乃是多少年来持续积累下来的,能进入此境的少之又少,只看看如今两殿的求全道人,就知道多么难过此关了,可既然被迫上了船,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了、


    其实即便成了求全道人,他也很难去到上层,因为现在天门已闭,不过他还只是一个寄虚境的修士,对于求全道人所关心之事自然是不清楚的,其实就算了解他也没有其余选择了。


    他对着万道人一礼,道:“还请万司议教我收束之道。”


    万道人当即递给了他一枚玉简,道:“混沌道法妙旨皆在其上,你可回去仔细研修。”


    楚司议接过,当即收妥,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万司议清修了……”


    万道人道:“且慢,我问你一事,你觉得我若引其余司议入我道,下来何人较为合适?”


    楚司议想了想,道:“在下以为,黄司议倒是可以。”


    他认为黄司议这个人并不归属任何一方,品日与兰司议他们没什么太大牵扯,本身又不太受重视,且他身后还有一个池司议,后者几乎就是其人之下属,若是能把黄司议拉拢过来,那么就能得到两个人了。


    万道人不置可否,道:“道:“楚司议,你去吧。”


    楚司议执有一礼,正要离开,只是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回身看了看,问都:“万司议,不知道除我之外,可还有其余司议也是加入了此道么?”


    万道人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现在你还不用知道此事。只需要明了先把混沌道法收敛下去,若是泄露出去,那么连我也救不了你。”


    一旦泄露,混沌之种就会将楚司议变成混沌怪物,这样可以确保不会牵连到他,可最好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这样会对导致两殿进行一次彻查,他一不小心就会被牵连进去。


    楚司议叹道:“既然已经被阁下拖下了水,我却只能走下去。”他对着万道人一礼,道:“有什么不明,今后要向万司议好好请教了。”


    万道人道:“如果要问什么话,可向自己内心去问,那里有人可以为你解答。”


    楚司议哪会听不明白。这是万道人告诉他身上留下了某种手段,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他既然无法反抗,那也只能选择接受,故他再是一礼,出殿而去。


    万道人站在原地,楚司议方才建言黄司议可纳入混沌道法之中,其人自认为黄司议更为合适,可他却有不同看法,认为诸人都是小看了黄司议这个人。


    他能够种下混沌之种,除了必要的手段,还需来自于他人对他的信任和敬畏,可是黄司议这个人,桀骜不驯,对谁都不服气,恰恰是不太容易得手的。


    所以他把目标定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他唤了一声,一名弟子走了进来,在交代了几句后,那弟子便奉命出去了。


    而此刻天夏所在,诸廷执准备对元夏发动一次反击,在此之前,他们准备先梳理一下后方。因为后方不稳的话,一旦再度与元夏开战,那么肯定会有人出来兴风作浪。


    现在诸域都是有元夏渗透,这等动作自上一次元夏侵攻后就没有停过,虽然元夏诸修士没有亲自去到诸世之中,可他们却能把意识送渡入世,对那些被他们看上的修道人进行蛊惑。


    这不得不说是一桩付出极小,但却又能造成很多破坏的计略。


    天夏所应对的方法,按照冯廷执的建议,就是元夏给予你们的东西只要向上禀明,那么你们尽管收下,天夏是绝对不会来追究的。


    但是若元夏要与你立契,那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诸世修道人得了此交代,也是非常配合,这种既能拿到好处,又不用去犯险之事,他们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一些心向天夏之人还将主动得来的物事全部交托出来。


    元夏方面虽然可以要求立契,可早先那些人没有立契就先拿到了好处,对后来人便不能如此,否则此辈定然不答应,凭什么他们能拿我拿不到,反而我还要担风险?

    故是他们依旧维持原来做法,现在要策动某些人,那么必须先给一定的好处,然而再去商量余的事情。


    不过这里也出了一个让人无言之事,因为天夏允许拿好处,所以有一些人吃准元夏,主动串联起来,一起去向元夏索要更多的好处,明显就是想占元夏的便宜。


    可元夏并没有因此而回绝,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付出,人心是可以慢慢潜移默化的,他们不指望所有人都瞬他们的意思行事,一百个人中只要有一个愿意出头,那么就不算落空。


    天夏如今向各世域都派遣了驻守之人,主要配合冯昭通行事,在确定短时内没有问题后,又把目光投向前方。


    尽管实力上具体不如元夏,可反击是必须的,主要目的就在于不使对面扩张阵势。而且也可以试一下,看一看元夏此前动用的力量究竟是一直这么维持住了,还是只是一时情况。


    金庭之中,李复缘在看到了万道人的行事之后,决定不做任何干涉,回头又再是看去天夏那里,除了玉雪珊之外,又有数个弟子入了他的眼。


    其中那个劝戒玉雪珊的谷师兄也在他的观察之列,这人可算是诸弟子中心智最为坚稳之人了。


    他想了想,一个念头投入谷道人的意识之中,道:“谷辛,我乃修行此道之前辈,你所修行之道看着平稳,但其实偶遇了偏差,不过无碍,我可指教于你,若你愿意,我当告知你无上之法。”


    谷道人突然感觉到脑海之中有声音响起,却很是警惕,保持着沉默,没有做任何回应。


    李复缘道:“你且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我是不会来勉强你的,我若要对你不利,何须如此麻烦?”


    谷道人道:“我是天夏修士,无论我做何事,我都需得玄府同意,尊驾可去找玄府,若是玄府同意,那我自也不反对。”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可要是直接拒绝,生怕惹恼了对方,所以将玄府推了出来。


    李复缘笑了笑,道:“玄府那边我自会言说。”


    在与谷道人说话的时候,他也是与选择了与其余弟子进行接触,试探这些弟子的反应。结果很好,无论是谷道人,还是有其余弟子,都是坚守自身的底线,并没有他在许诺之下被轻易动摇,有些人不乏谨慎机智的应对。


    故是直接来至张御处,说要想为这些弟子提供修行之所在,希望金庭能支持。


    张御却是回道:“李道友,这件事我并不会向下传谕。”


    李复缘不解道:“这是为何?”


    张御道:“我金庭与有元一天宫有过定约,对不可直接向下干涉的,特别是有可能关乎到道争成败之事。不过李道友你既非天夏、又非元夏之人,也不在当初道约之中,所以你做什么,没人来约束于你。”


    因为李复缘无法与其人进行交流,所以不是金庭之人,虽然他自认为是属于天夏的上境大能,他无论从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不是,甚至除了张御之外,他谁都沟通不了。


    李复缘顿时心领神会,这件事天夏同意他去做,但是不干涉,到底能不能让弟子为他所用,这也需得靠他自己,天夏不会在这里插手。


    不过这也没什么,若是连几个弟子都说服不了,他也枉为上境大能了,便道:“执摄,弟子知道该如何做了。”


    ……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传意托上功


    元夏世域大阵之前,天夏一方在准备了多日之后,就趁着轮转之期元夏天序出现破绽的时候,发动了一次反击.

    这一次双方碰撞,激烈程度仅次于上回交手,而且上三世的人依旧出现在了对面阵中,纵然没有上次斗战后期投入力量那么多,可远胜出以往交战之时所见.

    天夏一方尽可能的利用镇道宝器之能,彼此联络配合,几乎用出了目前能发挥出的所有潜力,终是将对面压下去一点.

    不过他们不是要击败对手,而要尽量破坏搅扰半觉仙前的大阵,可是缠战了许久,直到轮转之期之末,也没有能找到破坏大阵的机会,为了避免出现更多损失,只得将人撤了回来.

    诸廷执退回来之后,也是商议对策.

    林廷执道:"除非有人能从元夏内部牵至一部分力量,不然上下两殿再加上上三世的力量,我们正面无法对抗,下来我等会越来越是被动的."

    韦廷执叹道:"趁着元夏轮转之期动手,对面尚且能拿出这许多实力来,要是等轮转之期过去,天序稳定,实力当是更盛了."

    武廷执沉声道:"这倒未必,武某已是看过了,现在元夏对维护天序并不如何上心,很可能是故意以我等进攻为借口,放纵天序破裂我等方才所见,当就是他们寻常情形之下能够拿出的力量了."

    韦廷执道:"所以我若进攻,他们反而更乐意见到?"

    钟廷执这时似有所感,他不禁朝外看了几眼,肃然道:"诸位,对面似在扩张阵势了."

    诸廷执看过去,的确对面的阵势正在一点点向外扩张出来,尽管看去速度不快,看起来推进很坚定.

    诸人神情严肃起来,这也是他们最为担心的,只要对面阵势拓展到他们大阵面前,那么轻轻一推,就能将他们驱赶出去,虽然元夏之人未必会这么做,可如此无疑掌握了绝对的主动之权.

    到时候他们能否占住这里,就完全取决于对面的意志了.

    戴廷执道:"林廷执说得不错,我等的确缺少一个于内部牵至之人,我们得尽快设法补全."

    现在元夏的这个情形,其实也是因为混沌修士的出现,所以多增加了一部分应对混沌修士的力量,可很明显,这等力量堆上去就不曾减下来了.

    可他们却是少缺一个助力.所以为今之计,要么找到一个可以代替浑沌修士之人,要么就让一个修行有成的混沌修士顶上去,后面一种方法更可行,修习了混沌道法的修士,还能驾驭黑镜,那才有能力进入到元夏阵中.

    武廷执道:"我们尽一切所能拖延住元夏的事,后方的事,交给其余同道."

    他也是清楚,陈首执已经向上说了此事,而且天夏这边定然是会有人承继混沌道法的,只是目前看来,还需要等上一段时日了.

    金庭之内,李复缘与张御谈过之后,便是看向下方,他念头一转,霎时将自己所看中的十几个弟子都是聚于一处,不止是这些人,他还将潜修之地包括班岚在内的三位玄尊意识也是一同拉入进来.

    班岚等人见到自己忽然出现在了陌生空域内,都是心下一惊,但又是很快冷静下来.

    班岚则是问道:"不知唤我至此的是哪位前辈?"

    能将他们这些人一齐拖入进来,并且让他们毫无察觉,这不是什麽简单的事情,因为潜修之地除了他们这些人外,实际上可还是有清穹之气遮护的,没有绝大伟力,是根本做不到这件事.

    李复缘没有说自己的身份,道:"诸位不必惊慌,我今次唤诸位同道来,是为教授混沌道法一事."

    接着,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言看好这些弟子可以为他们提供合适的修炼资粮.在说过这些之后,他便不再多说什麽,直接就这么离开了,诸人则是意识一震,发现又是归回到了原来所在.

    班岚从意识中退出来后,他念头数转,便向外发出了一个传讯,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位玄尊也是到来殿阁之内.

    相互见礼之后,其中一位吴姓玄尊问道:"山主,可要唤上许玄尊么?"

    班岚道:"他非是负责事机之人,而方才那位既然不曾见他,那也不用唤他了."他看向两人,道:"方才之事,两位觉得如何?"

    吴玄尊郑重道:"这事我当禀告玄廷知悉."

    班岚道:"班某已然报上去了,两位可以随后再做呈报,只是玄廷意思下来之前,班某觉得,作为当前直面此事之人,我当先有一个态度,随后玄廷问起,才好如实回应."

    吴玄尊道:"山主的意思是什麽?"

    班岚道:"这人当是一位上境大能.方才若是对我不利,或是带走那些弟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大能要做何事,本也不必如此问过我等,现在却特意向我等解释了一遍,所以此人对我等应当是抱有善意的."

    吴玄尊道:"山主之言吴某不敢苟同,许这位的确是大能,可山主可曾想过,或许是因为我天夏也有上境大能,所以才不敢如此做么?"

    班岚笑道:"班某也是想过的,可若是我天夏上境大能真的不同意此举,又岂会让这位轻易而举将我等意识聚合到一起呢?吴玄尊可不要把我天夏的上境大能看轻了."

    吴玄尊想了想,承认了这一点.这话有道理,要是这位只对几个弟子传意,动静较小.那上面或许还察觉不了,可是传意到了他们这等玄尊身上,却依旧没有大能露面,那就足以说明上境大能的态度了.

    但他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立场,他道:"可是我天夏大能尽管没出面有反对,却也没有表示同意,山主可曾想过么?"

    班岚道:"这话也是有道理的,班某个人以为这件事诸位大能交给我等处置,吴玄尊的意思是觉得此事不妥当?"

    吴玄尊肃然道:"是."班岚看向另一位玄尊,道:"车玄尊呢?"车玄尊想了想道:"车某认可山主之见."

    吴玄尊不解道:"车玄尊,为何?"

    这位车玄尊也是一位真修,资历道行比他更高,平时不怎么发言,可现在却旗帜鲜明站在了班岚这里,这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车玄尊慢悠悠道:"道理很简单,天夏前沿阵地需要更多的战力,等到这批弟子按部就班成长起来,那却是来不及了.现在既然有大能肯相助,那么这个机会不可错过."

    吴玄尊一叹,他理解车玄尊的想法,可这样一来,就是将几个弟子交到对方手中,而自己毫无能力遮护了,这有违他的道念.

    他郑重道:"吴某仍是觉得不妥,我会向玄廷呈报自身之见解."

    班岚微微一笑,道:"吴玄尊自有此等权力.这样,我等将意见写在呈报上,交由玄廷来定坐."因为这里从上到下都是不准使用训天道章和玄浑天的,所以要传告玄廷,也只能飞书了.

    吴玄尊想了下,同意了此见,三人一同在此拟书,并将此送了出去.班岚道:"那两位先回去等候吧,一有回信,我当会命人唤两位."

    吴\车二人对他一礼,就都是离开了殿阁.

    班岚则是坐在了那里,只是数个呼吸之后,一道光芒闪过,许成通出现在了那里,并将那封呈书丢在了案上,道:"遵照你的意思,截回来了."

    班岚笑着点头道:"劳烦许道友了."他方才要一起附书就是要在上面做手脚,好方便让许成通将之拦住.

    许成通道:"一点小事罢了,只是我想知晓你这么做的理由."

    班岚将方才的事情一说,道:"那位出现在意识之中的大能,应该就是此前我天夏付出一定代价才是上进的混沌修士了,许道友可知道么?"

    许成通点头,道:"我知道."

    班岚笑了笑,道:"大能去到上境,除非有意留下,否则我等会逐渐忘却其人来历,我等记得,想必是执摄的手段."

    许成通心中一动,道:"你是说这是执摄的意思?"

    班岚道:"这位应该是去到上境了,但是上境大能很少插手世间之事,缘由我不清楚,可这位这般遮遮掩掩,多半是为了绕过这个限至.否则为什麽不去直接玄廷,而来找我们呢?所以我以为,现在这事由我们自行处置为好,而不当是去交托给玄廷,因为那样恐怕有所不妥."

    许成通道:"这只是你自己的判断."

    班岚承认道:"是,也有可能是我判断错了,若有什麽事,当由我一力承担,与许道友无关."

    许成通冷笑道:"许某岂需你来替代承担?不过你既得执摄看重,我也信任你的能为,所以许某可以遵照你的意思,只是呈书拦截容易,玄廷回书你打算如何做?你总能不能伪造一封吧,那可是违反天夏规序之事."

    班岚笑道:"我会处置好的."

    许成通看他一眼,道:"有什麽事再寻许某好了."说完,就一道光芒离去了.

    班岚则是站了起来,对着空处执有一礼,道:"前辈可在么?"

  第两百章 挪识入心宫


    班岚一声说出之后,意识之中立时有声音传来,道:“你们可是决定好了?”


    班岚道:”是,晚辈已经决定好了,这些弟子前辈可以教授他们更上层的法门,但前提是保证他们的安稳。”


    他顿了下,又言:“另外,还想请前辈帮忙一件事。”


    李复缘道:“什么事?”


    班岚微笑一下,道:.他人想要就此事请示,但是我不想惊动玄廷,所以需要伪作一封回书,想来前辈是不难做到的。”


    李复缘一听就知道他这打的什么主意,若是他不帮忙,那么这件事肯定有所波折,他笑道:“道友你倒是想的通透,这事可以。”


    班岚这时忽感觉似有异状,看了一眼,见桉上已经多了一封回书,他摄拿过来一看,见上面玄廷印章落名无不一备,根本看不出真假来。拿到回书,他足以应付了那二位了。


    他道:“前辈稍待。”


    说着,他便将此书信直接送去了吴、车二人所在。


    吴玄尊收到回书的时候虽然心中不愿,甚至心中还有再发书信过去问询的念头,可还是忍住了,若是玄廷决定如此,那他也就不好反对了。


    实际上他就算再发书信,也没有办法顺利送传出去,许成通正在外盯着呢,注意到此事后,那是一定会设法拦阻下来的。


    而班岚这里,很快收到了车、吴二人之回复,李复缘也是见到,道:“可以了吧?你还什么事,可以一并说出来。”


    班岚摇了摇头,只是神容一正,深深一揖,道:”只是希望前辈一定要确保那些弟子安稳。”


    李复缘道:“你倒是个好山主,放心吧,我会将他们都是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的。”


    在与班岚这里说完之后,他意念收了回来,看到了谷道人等弟子那里,便是一个动念,这一瞬间,包括谷道人在内的十余名弟子,都是觉得眼前一个恍忽,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了一个光线暗澹的宽阔石道之中。


    谷道人见自己正盘膝坐在一个石龛之内,而一抬头,见对面壁龛之中,亦是同样坐着一个个人。


    “黄师弟,徐师弟……还有……玉师妹。”


    每一个人的面容都很熟悉,分明就是一起学道的同道,所能见到的一共是十四个人。


    他之前有过一次这等经历,猜测又是那位大能的手段,他试着运转了下功法,发现丝毫无碍,就算在玄浑天中,他也能清晰知悉自己身躯在外,而现在他却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真身至此,还是意识到此了。


    而上次那位大能好歹还与他说话,这次却是没有半点回应。这是最难办的,要是能够沟通,那么他还能试着沟通,现在根本不和他们交流,他有力也无处施。


    他此刻法力一鼓,想要尝试破坏此间时,发现丝毫撼动不了,虽是在预料之中,他还是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那些弟子也是一个个清醒了过来,也是发现了彼此,他们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谨慎的没有开口。


    谷师兄这时道:“诸位师弟、师妹。”他这一说话,诸人都是看过来。他等了下,才道:“这里应该是某位大能所造之域,我们当设法从这里出去。”


    有弟子道:“谷师兄,这位大能想要做什么?”


    谷师兄摇头道:“具体目的我也难知晓。”


    又有弟子出声道:“若是我们不见了踪影,几位玄尊,定会发现踪迹,说不定能禀明玄廷,救得我们出去。”


    谷师兄叹道:“你怎知我们不见了?”那弟子一怔,道:“这…“谷师兄道:?那位大能既然把我们这些人挪到这里,那应该就不怕被发现,而且我们真的是肉身入此么?或许只是意识落在此间,便是肉身入此,外面的时序当真和现在相同么?”


    落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蠢人,一下想到了关节,此事的确难解。


    谷师兄道:“我们不要指望外间能帮助到我等,只能靠我们自己寻找出去之路。”


    有人道:“谷师兄,你见多识广,功行也是我们之中最高,便由你来带领我们吧。”


    诸弟子也都是同意,他们都觉得这个时候最忌内部起得分歧,选定一条路走才是最妥当的。


    谷师兄道:“好,既然诸位同道信任谷某,那就由谷某来安排。”


    他看了看左右两端,道:”这里只有两个方向,许有一条能出去,我们正好有十四个人,那就分作两面,一面七人,各走一端。”


    有弟子问道:.可是谷师兄,若是后面出现更多路呢?”


    谷师兄道:.这是极可能的,为兄猜测,那位大能应该就是想让我们分开,若是如此,那一定是有办法将我们分开的,我们不用去强行抱团,所以诸位,便是最后分开了,甚至只有自身一人,也不要慌张,顺直自然便好,若运气好,我等之中,当有人能走了出去。”


    他看了看诸人,道:“诸位师弟、师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若没有,那我等就开始行动吧。”


    这时有个男弟子战战兢兢道:“谷师兄……“


    谷师兄耐心道:“什么事?”


    那个男弟子道:“玉师妹好像一个人已经走掉了……““什么?”谷师兄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那男弟子脖子一缩,道:“就在谷师兄方才说话的时候。”


    谷师兄有些头疼了,他方才居然没有发觉,于是追问道:“往那里走的?”


    那弟子伸手一指,道:“好像是往这个方向。”


    谷师兄努力平息心绪,马上做出了安排,道:“这般,你,你、还有你们,跟我来,往玉师妹的方向走…他在挑选了五个人之后,让另一路人往相背方向而去,自己便带着人匆匆沿着通道往下行去,他们本想飞遁,但是发现这里有股奇异力量,这样一会儿法力就耗尽了,那只有脚踏实地行走。


    一开始还好,他们保持着警惕,可是没多久就放弃了。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入目只有干篇一律的重复景物,整个个通道不见尽头,好像无论怎么走都是走不出去。


    他们先是烦躁,可接下来连这等情绪都生不出来,似乎整个人的感觉都是麻木了。


    谷师兄本以为他们会迎来各种各样的考验,没想到却是见到了这样的情况,面对这等状况他毫无办法,只能不断鼓劲。


    可这只能持续一时,许久之后,连他不想再说话了。


    此时此刻,他才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害怕的不是各种未知,而是永远不变,没有尽头的未来。


    李复缘看着这些弟子情绪变得消极,呵了一声,这才到哪里。他与大混沌进行对抗的时候,可是一连持续百余载的,闭关之时都是一个人在那里,没有任何人与他交流。


    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么根本别想与大浑沌进行对抗,还是趁早放弃为好。


    这一次他只是将诸人意识拿来,所有此间没有具体的时间,此辈走多远取决于他的想法,若是他愿意,那么可以永远让这些弟子这么走下去,当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看出这些弟子的底限在哪里。


    谷师兄等人神情僵木的向前走着,他们已经不知道行走了多久,这个时候,唯有他思绪还偶尔转动一下,留意诸人的情况。


    可他无意回瞥一眼的时候,悚然一惊,不对啊,我等自出发后不是六个人么?现在怎么变成七人了?

    那多出来的一个又是谁人?

    他急急回头一看,面目也是变得严肃无比,可却是看到玉雪珊与他们站在一处,正一脸无辜的望向他,他一怔,道:“玉师妹?”


    玉雪珊道:“是我啊。”


    谷师兄愕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雪珊理所当然道:“我方才看到诸位师姐师兄们经过,所以跟上来了。”


    谷师兄揉了揉眉心,问道:“那我方才怎么没看见你?”他看了一眼周围,所有人也都是摇头。


    玉雪珊滴咕道:”可能我走在最后面吧。”


    谷师兄严肃起来,道:“你怎么证明你是玉师妹?”


    玉雪珊嗯了一声,低头道:“我证明不了。”


    有个弟子这时想说什么,谷师兄伸手拦住了他说话,对其摇了摇头,并对玉雪珊道:“既然如此,玉师妹就跟上吧。”


    深究玉雪珊是真是假没有意义,因为现在他们根本证明不了其人的真假,但又不能不管,所以只能让其跟着了。


    可他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下来的路程上,他一直在观察留意着这位玉师妹,可发现后者始终没什么动静。


    他本以为这位玉师妹是喜好享受之人,这么长时间的肯定忍受不了,可其观其神情却是安之若素,看着和平常一样,反而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在这里都是觉得不适应。


    他不禁问道:?玉师妹,你在此不觉得单调乏味么?”


    玉雪珊摇头道:”不觉得啊。”


    谷师兄好奇之下也是虚心请教道:“玉师妹,能告诉为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么?”


  第两百零一章 映变惑天机


    玉雪珊却回答道:"没有什麽啊."她真心不觉得这有什麽好说的,因为她感觉这是很平常事,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谷师兄看着她,道:"玉师妹,你再想想."

    玉雪珊低头想了想,不确定道:"唔,我在时仍在运炼心法算不算?"

    谷师兄眼前一亮,他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钻了牛角尖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没想到!

    那个大能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教授他们更为高明的混沌道法,所以不管把他们搬到哪里,目的都是为此,现在这个情况,明显只有混沌道法方能解决此事.

    难怪他们一直在此走着,看不到任何变化,其实是弄错方向了.

    他知道错了便决定立刻改正,回头对诸弟子道:"诸位,看来我们不能走下去了,破局之处应当就在于道法本身.那位上境前辈目的既然是为了传道,那么我们当是停下来修行,想必只要道行得以突破,便就有可能从这里出去了."

    李复缘玩味看着,想法是不错,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混沌道法并不是一个通用的道法,不是可为所有人所共同接受的.

    那弟子只是看到了玉雪珊那里可用这办法进行缓解,殊不知在玉雪珊那里这是自然而然的,并不需要刻意去求,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所独有的应对办法.玉雪珊可以如此,别人未必可以,而这里最关键其实是还在于变化.

    不过不要紧,他觉得这些弟子资质都不错,迟早是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明白的那就被淘汰出去,因为选出来的人最终是要能够深入元夏进行斗战的,若不是各方面都是优秀的弟子,那并不适合承担这份重任.

    这些弟子闻言后,互相看了看,很多人当即坐下来打坐.

    谷师兄也同样如此.可是这时他发现玉雪珊又不见了,问道:"玉师妹哪里去了?"

    有弟子道:"可能一个人离开了吧师兄,要去寻她么?"

    谷师兄摇头道:"罢了."他也看出来了,这里几乎没有什麽危险,而且不用去寻,玉雪珊说不定自己就会回来的.

    他抛却杂念,用心修持.

    很快他就觉得,在这里修炼比较适合自己,因为这里没有时间流逝,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之事,更无须他去操持承担什麽.

    想到这里,他感觉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内心,对道法的理解又有一层新的感悟.

    李复缘点了点头,这个谷姓弟子是他第一个用意识交流,正是因为这个人和他的脾性较为相近,这等人最是适合在这等无有搅扰的情形下做此事.

    只是以往其人被太多的人寄托希望,也被太多的俗务所打扰了,而若是排斥掉这一切,其也是有可能成就的.

    随着谷师兄逐渐沉浸入修持之中,在某一刻,他的身影忽然就从原处消失了.

    那些弟子见到此景,开始吃了一惊,可随即意识到可能是谷师兄从此中脱身出去了,故是加紧修持,以图离开.

    再是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人从原地消失,而后再是一个,不过在此之后,此间却是长久见不到什麽变化了.

    李复缘看到这里,,知悉就应该只这个几人符合自己期愿了,于是意念一转,四个弟子的身躯被他挪去了另一处空域之中.

    而这四人之中,包括了谷师兄\玉雪珊这二人.

    在一番长定之后,四人陆续出得定坐,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荡荡所在,面前只有一个似在收缩,又似在不断放大的光气旋涡,只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在这时候,里面出现了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其一出现,似乎将变动定住了.

    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一个隆隆声音出来,其言:"从此刻开始,由我来教授你等浑沌大道.你们在我这里修习,一载可抵千百载,这是方便你们可以在修成之后去往元夏斗战.只因某种原由,你们如此做之后,是尽量要减少与天夏的往来的,甚或断绝此事,你们可能接受么?"

    谷师兄深思起来,玉雪珊则是没什麽反应,而余下两名弟子却是神情微变,都是迟疑起来.

    李复缘道:"不要勉强,并不是离了你们便是无法做此事了,换了他人来也是如此."

    谷师兄不禁问道:"那为什麽是我们呢?"

    李复缘道:"因为你们恰好赶上了,世上混沌道法能得以昌盛,那是因为有气数所致,若你们继承混沌气数,那么世上的混沌修士会因此稀少,若是你们不能承继,自会分润给别人,所以你们虽然重要,但又不那么重要."

    谷师兄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过这种说法,不过里面涉及的东西他们有些超出了他们理解范畴,有些似懂非懂.

    谷师兄这时道:"我愿意留下来既然我得了气数,那么就应该我由来为天夏效力,哪可能将本来是由我承担之事推诿给后来之人的道理?"

    李复缘不置可否,又看向其余三人,道:"你们呢?"

    其中一个弟子出言道:"弟子不能舍弃天夏之身份,若是如此,想必也无信念坚持下去,故想退出."

    李复缘点点头,道:"你不必觉得羞愧这条路只有少数人能往上走,甚至只有一人能去到高处,早些认清自己不是什麽坏事,你不在我这里修持,靠着自己一样可以修行,这等事不是什麽好处,唯有非常之人可以做到."

    他又对余下之人道:"你们也是一般,在我这里修持,你们只会遭受到更多凶险.如果你们自身不可胜任,那就早些退出,免得误人误己,"

    他这一句话,另一个弟子也是无法忍受,抬头道:"前辈,我也想退出."

    李复缘道:"好."他看向玉雪珊,"你呢?"

    玉雪珊看了看左右,道:"唔,我修行结束后,能做自己的事么?"

    李复缘笑了一声,道:"我只是给你提供修炼空域,教授你如何修行,解答你之疑惑,想要如何修炼那是你自己的事,有需要什麽我却不会短了你."

    玉雪珊马上道:"那弟子愿意."

    李复缘点了点头,他一挥袖,那两个弟子身影就直接消失了,随后道:"他们回去之后不会记得此间之事,而且也不会有人来追究你们之事,你们只管在此修持就可."

    谷师兄和玉雪珊都是执有一礼.

    李复缘对谷师兄道:"此前你所修行的道法乃是我所传下,很适合你,你继续照此修行,若觉不对,你就自己修改."

    谷师兄愕然道:"自己修改?"

    李复缘道:"我修炼之时便是如此,前人之法未必完善,也未必适合你们,照你们本心而行便可."至于玉雪珊,不用他关照,自己知道怎么用.

    交代过后,他引了一缕黑镜之力过来,将他们引入了进去,任由这两人落于此间修行.

    金庭之内,张御在问对大混沌后,看了一眼元一天宫所在,少了李复缘在那里牵扯,他料定元一天宫稍候一定还有图谋,不会就这么停下的.

    元一天宫谋划不停,他也可以进行金庭的安排.现在有了至上之气,他能做很多以往做不到的事.

    他看向纯灵之所,自有混沌道法入元空之后,此后每多一种不同的道法,都会对撼动元空之序,或是说元夏之序.他或可以借此引动纯灵之所,让纯灵道法也入元空,搅乱元夏之布置.

    纯灵之所与至高不同,至高他是较为熟悉的,所以如果要从纯灵之所在上引动道法,那不知道要用多久.

    但他可利用至上之气掷入其中,再以大道六印观摩,知其化演之机,而后再是推动灵性,可即使这样,成功可能亦是不高,可这总是一个可得突破的地方,值得尝试.

    元一天宫之内,五位元圣围站玉莲之上,而在五人之中,则有一个道人身影站在那里.

    隐隐约约之间,似有几分张御的形貌,可再是观望,却又似乎是正清,但再是望去,又与庄执摄有些相像,可稍候似又是一个完全不曾出现过的人物.

    太始元圣道:"还是不能确定么?"

    太初元圣道:"那一线变化暗藏极变之中,要想拿定,除非道争将见胜负,如今底下正是焦灼,暂还无法见得."

    太极元圣道:"唯有继续等待了."

    元夏天序虽是消杀一切变数,可只要变数还存,有一线变化之机落在那里,若是处置不慎,就有可能将大势反转.

    可这一线变化之机无论怎么变化,最后一定是落在某一位上境大能身上的,没有形壳,道法不落于人,那等于不存,自是无法和他们对抗.

    而他们认为,只要解决了此人,那么就能将变数掐灭,只在他们也料到,在如此做的时候,这变化很可能生出另一个变化来,使得他们无从捉摸,甚至在杀灭此一人之后,会有人另一人将之替代,所以他们又使了一个手段.

    以五人之道法,辅以至上之气为映照,只要那个扶正天机之人出现,那么这一缕气机最后就会蜕变成与之完全相同之人,以此抢夺天数,便是不成,也可以变数对变数.

    尽管这一缕映照无法存续长远,不得至上之气维持就会消散,可届时有他们在背后扶持,那便又是不同,只要将那人杀灭,这般变数消散,在那一瞬,天机就可为他们所左右了.

  第两百零二章 解悟先破名


    张御并不知道元一天宫方面的算计,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步骤进行着自己的谋划。


    与至高不同,纯灵之所虽然算不上是一个死物,可是也有自身本能存在,会对外来之力进行抵抗,也会维持住自己的根本。并不会任凭他来施为。


    而在他早前曾将玄浑蝉之力投入其中,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智识的蕴生,待得智识出现,那么就会蜕变一个犹如上境大能般的强横存在。


    可如此还是不够,就算是邪神,也唯有成了邪神童子才有可能得道,放在纯灵之所上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邪神或许可以慢慢寻道,纯灵之所若是智识生出,却未必有这個机会了。元一天宫不会看着再有一个大能过来搅乱局面,极可能在其出现之时就将之打入浑黯,除非纯灵之所在智识觉醒的同时找寻到自身的道法。


    他现在所做的,重点就在于此。


    这一位若得成功蜕变入道,那么将是下一位搅乱元一天宫布置之人,他们这里又可多一位同道,因为元夏与之是天生敌对的,只能是站在他们这边。


    若是能够在元一天宫下一次使用招数之前完成此事,许能抢占一定的主动。


    这时一道气意过来,他看了过去,李复缘形影在他气意接触之下显形出来,对他一礼,道:“执摄有礼。我已然在天夏挑选出了几个合意,只是能不能继传混沌道法,弟子也没有必然的把握。”


    他安排了那几个弟子进入空域之内后,便没有再去时时刻刻关注,他固然想教授一名继传道法的弟子出来,可并未指望这等人物能一次就得涌现出来。


    若是这回不成,那便再换几人上来。


    天夏现在前沿情势虽然较紧,急需力量支应,可这事也是急不来的,混沌道法本质上还是极为危险的道法,宁可缓慢一点,也不可出的任何差错。


    张御微微点首,道:“李道友此等做法是正确的,混沌之法若是不得我等驾驭,那么反会侵害我等,宁可缓,不可急。”


    李复缘听了他这么说,也是安心许多,信心也是更足,道:“执摄放心,弟子不止关注天夏这里,元夏那边也是落有棋子的,弟子身为天夏人,做不出太多的事,只能在此之上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元上殿深处,万道人这些时日一直躲藏内殿之中,尽量避免外出。在这么多天来,他又是成功侵染了一位司议,并成功在其身上引动了混沌道法。


    到此他决定缓一缓,等其人与那位楚司议功行上来了,自身能够稍作掩饰了,他再是继续此事。


    可尽管如此,依旧有着随时可能暴露的风险,所以他这段时日仍在推动元夏与天夏之斗战,哪怕有人反对他也设法坚持,尽可能的让人把两殿的注意力拖在外面。


    这日他持坐之后,外面有侍从弟子道:“司议,楚司议来访。”


    万道人睁开眼帘,道:“让他进来。”


    少顷,楚司议自外进来,一礼之后,他不待关照,就直接坐在了万道人的跟前。


    万道人也没对此说什么,沉声道:“楚司议,什么事?”


    楚司议双袖一张,道:“自然是有事请教了。”


    万道人道:“你自问混沌之种便可,何须来问我。”楚司议呵呵一笑,看着他道:“若是混沌之种不见了呢?

    万道人闻言,不禁看了他一眼,发现那一枚混沌之种的确不见了,像是被对方的道法可吞化了。


    他心里感叹,混沌道法的确不负变化之道之名,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也幸好楚司议已然过了关键一关,小心遮掩,不是有心人还真难发现一桩。


    楚司议道:‘这两日我一修行,就感觉气机溢生,再下去,我就克压不住了,万司议,你需得给我想个办法。“


    万道人道:“此事容易。”


    他伸手一点,一缕气息进入楚司议的身躯之中,虽然混沌之中依旧在被其人道法所吞化,可至少月余之内没事。


    他道:“你这道法能夺外物,或能用此方法吞化外来之窥伺,如此也就不必依靠我之帮助了。”


    楚司议道:“两殿之中同道倒是能应付的过去,但是若两殿用镇道之宝查验,我是遮掩不过去的。”他摆了摆手,道:“别说不会,但凡有人怀疑,就会如此,到时候万司议你也会牵连进来的。”


    万道人沉声道:“如果你畏惧,那么可以选择闭关修持,或者从司议之位上退下。”


    楚司议却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倒是觉得还有一个办法。”说到这里,身躯向前倾,道:“万司议你如此醉心传播此法,不外是以混沌为侵染,以道法叩开天门。那么无论谁人炼就混沌之道,只要在同一片空域之下,便就可以,不是么?”


    万道人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楚司议语出惊人道:“楚某以为,既然容易暴露,那么与其在元夏,若去得天夏,那不是一回事么?”


    万道人神情未变,楚司议之言放在以往他定然毫不迟疑将之拿下,可自修持混沌道法后,他就是在为自己考虑了,对此没那么在乎了。况且多一个司议也不会左右战局,此事若真能做到,还真是一个解决办法,

    他道:“你平常斗战都是假身,如何去到天夏,何况你是混沌修士,对面也未必会接受你。”


    楚司议道:“有万司议在,这个事情若是要阁下来解决,怕是不难解决吧?”


    万道人摇头道:“我不会帮你。”


    “为何?”楚司议倒是诧异了。


    万道人道:“安排人出去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事后也一定会严查,除你之外,还有其余人入了此道,我虽不惧,若是查了出来,那么我们反而容易暴露。”


    楚司议往后一靠,道:“既然此法,那么需万司议替我想个办法了。”


    万道人沉声道:“我有办法,你且等上几日便好。”


    现在楚司议道行还不够,他稍作布置,自能将之克压,实在遮掩不住了,他会设法做出让楚司议走火入魔的假象,随后拉入黑镜之中,虽然不是最妥当的处置方法,可却足以遮掩一时了。


    天夏这边,谷师兄、玉雪珊二人在黑镜力量之下修持,不知不觉间,外间就是半载时间过去,而黑镜之中,已然过去了数百载。


    谷师兄的道法得了长足进展,因为他所修持的道法就在于与大混沌耗磨对抗,所以只要自身抵抗意志足够坚韧,那么就能继续下去。


    而且他得了李复缘亲自书写的混沌道法,所以道理上不会走上任何岔道,似乎可以一直这么修持下去。


    李复缘在物弟子的同时,注意天夏混沌气数正在向两人这里汇聚,这说明两人的修行还是卓有成效的。


    可他看向谷道人的时候,却是不觉得其人能一直这么继续下去。


    现在元空之中,每一个人的道法都是不一样的,若是有人照着他的道法按部就班行下去,那是无可能走到顶的。


    他再看向玉雪珊,这女弟子倒与谷道人大不一样,谷道人从来都是抓紧一切时机修持,几乎见不到其停下的时候,可是玉雪珊则是每日雷打不动八个夏时修持,一刻不多,一刻不少,剩下的时候就做各种娱心之事。


    一开始她的确不及谷道人,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居然慢慢赶上来了。


    她是稳步向上推进,并不见她有什么突然增进的过程,虽没有特别落后的时候,可也没法给人带来什么惊喜。


    李复缘倒是觉得,这个女弟子更有前途,因为她有自己的东西,并始终坚持着,若是连自我坚持不了,那么何谈对抗大混沌?


    再是半年之后,谷师兄从深定之中出来,他神色不太好看,这半年以来,他已经察觉不到自己的进步了。


    他隐隐感觉到,要想功行精进,就要放下抛却一切,彻底放下所有的尘世束缚。可他若是真的这样做,那么他所坚持,他所珍视的一切也就不存在了,这是让感觉到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前面好似是一个不见底的悬崖,向那里跨出一步,既可能就此青云直上,也可能是坠去深渊。


    有鉴于此,他不得不向李复缘进行请教了。


    他站起身,对着上方一礼,道:“前辈,弟子有事请教。”几乎在同时,就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道:“你想问什么?”


    谷师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


    李复缘道:“你的感觉是对的。若是你踏出这一步,那么你将要舍弃所有,我观你之道法,就是弃绝一切,不受束缚。”


    谷师兄心中一震,反驳道:“不对,若是如此,我所修之法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他是为了天夏而修法,若是修成之后连这些都是不在乎了,那他这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李复缘道:“任何道法都是由一个人本心推动而成,你需想想,你若是修成之后,所有一切都可放弃,那肯定是因为你本来就没把这些看得太过重要,你所维护的,其实并非是你珍视的,你以往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对!并非如此!”


    谷师兄激动站起,李复缘要是指责他天资不好,他能接受,可是否定他所坚持的东西,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是么?”


    李复缘悠悠道:“那你就往前走,证明给我看。”


    谷师兄听得此言,不由一下攥紧了拳头,神情也是变得狰狞了起来。


    ……


    ……


  第两百零三章 进退道自明


    李复缘看到谷道人迟迟不动,知道他内心存有畏惧,生怕自身所顾虑的是真实的。


    他道:“其实你不用怕出现了什么偏差,这是你迟早需要面对的,而在我这里行动,其实你反而不必去顾忌这些,因为即便你有可能蜕变混沌怪物,我也能将你提前解救了回来。


    但我要提醒你一点,若是你真的被浑沌之气侵染,即便我能助你保住性命,可你不可能再回到天夏了。”


    谷道人点点头,道:“弟子明白的。”他好像终于下了决心,决定往踏出这一步,他想了想,自嘲道:“我虽自居为师兄,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却是很少过问诸位师弟师妹的事,敢问前辈,不知他们……”


    李复缘道:“能者留下,无能者去,不外如此。我既然允诺,就会护得安稳,尚无一人遇到侵染。”


    谷道人想了想,道:“敢问前辈,不知玉师妹如何?”关注玉雪珊,是他想知道,这位从不“努力”,甚至对修行有些敷衍的师妹如今如何了。


    李复缘道:“她啊。”他笑了一声,.目前还说不好,她是否有成就还要很长一段时日方能见到,不过你与其关心他人之事,还是多留心下自己。!

    谷道人道了一声,他不再说话,当即又是坐了下来。李复缘的声音也是不再响起。


    他此刻抛却了种种顾忌,更是放开了过往束缚,开始深入观望,去辨认自己的内心。


    在许久之后,他神色复杂的出了定坐。


    他终于认清了自己,不得不承认,他本身其实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但是因为被天夏道念所熏陶,并奉之为圭臬,所以无论何事,他都让自己设法往这上面靠拢,因为他害怕面对那样的自己。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害怕那样的自己被他人所厌恶排斥,也是如此,他对自己无比严苛,进而又推及到他人身上。


    此时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这又如何?

    人心有无数欲望,若是完全顺从本能欲望而行,那与禽兽无异,而他身为修道人,自当修身克己,以凝道心。


    所以他原本所坚守的仍当坚守,他当是以一个修道人身份去渡过这一关。


    他凝定心神之后,没有再去胡思乱想,开始迈向玄尊层次的关口,若是其余道法,这一步尚不能确认自身所持道法为何,可混沌道法却是可以由此确定今后之道,所以是至关重要的。


    他行这一步其实并不难,功行早已足够了,难得只是面对自身,而当他放心这些之后,其余自便无了阻碍,并顺利渡过。


    在他进入到玄尊层次之后,也是见到了自身所行之道,他心中略感失望,同时又有些庆幸。


    他若是不使用混沌道法,也就是不去与人斗战,那么他表现的仍与过往一般。可他一旦使用道法,那么一切束缚就会从身上褪去,他一切行事都将变得无所顾忌。


    他见到了这些之后,他又一次寻到了李复缘,感叹道:“前辈,弟子怕是无法在此道之上继续下去了,因为弟子功行修炼的越深,越可能给天夏带来大麻烦。”


    李复缘道:“你之选择倒也无错,不过你也不必因此灰心丧气,混沌道法千变万化,在你们没有修道求全之时,还可能因你身之所想而有所变化。”


    谷道人想了想,道:“还是罢了,我纵然修不到高上境界,可回去做一个师教也是可以的,我修成玄尊,已然比大多数人都是幸运了,不用再去奢求太多了。


    李复缘此刻可以看到,在谷道人选择放弃的时候,混沌气数也是从其人身上离开,便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便成全你。”他一挥袖,谷道人就此从这里消失不见。


    这位退出,对于混沌道法其实没什么损失,因为每过一段时日,他就会召来一些弟子,那些气数最终都会往境界较高,且有意上进混沌修士身上集中过来。


    而最早的那批人,如今也只剩下玉雪珊了。


    他看了看玉雪珊,依旧那一副很有规矩的修道模样,这样要想成道,怕不是要修炼到万载之后去。


    每次看到这个女弟子,他不由想起自身几乎一日不停的修持,心中也有几分微妙。


    对此他也不能强迫。因为每一个人修行都有自己的路数,再说就算是万载,在他御使的黑镜之力下,也不过是多几年的光景罢了,总能见到结果的。


    金庭之内,张御目注着纯灵之所,顶上玄浑蝉的双翼之中有丝丝缕缕光芒,渗透入整个纯灵之所中,在这宝器力量的催动之下,此中一抹意识终于渐渐被引动了起来。


    不过在让此物觉醒意识的时候,同时还要引动其中的道法一起出现。


    照理说,纯灵之所便是纯灵之道本身,但这其实只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只是天地之中本就存在的东西。


    而具体到修道人所说的道法,则是由智而启,由身而持,由心而发,从天地诸像之中提炼而出,能为有智生灵攀寻,重复并可延续的法门。


    而落到每一个人身上,各人所持的道法又是不一样的,都是由广入微,再由微而广。这样的法门不是经由自身对于天地道理认知及总结,光依靠别人灌输是完不成的,所以他如今只是起到一个引导启发的作用。


    利用大道六印之中的启印来助其完成此事,而同时玄浑蝉则赋予其智识上的蜕变。


    只要这些在一瞬间完成,那么元一天宫那里就算有感应出手,他也可以及时出手阻拦下来。


    在又观察了上百问对之后,他忽然心中有感,就见那萌动的智识忽然一跳,像是从深眠中醒来,开始认识整个诸有,而与此同时,其迅速又启印所牵引,伴随着觉醒,也有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一同发散出来。


    而在这一刻,那些分离出去的,近乎存在单独意识的灵性生灵,都是被其全部剔除了出去。因为并不能给其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是一种负累,它需要完全纯化自身。


    随此举动过后,纯灵之所很快只留下最为纯粹的一抹灵识,其本身的力量也在同时减弱到了最低。


    张御知道这个时候是其最为薄弱的时候,也是最易暴露之时,他看向元一天宫那里,此辈若要出手,当就在此时了。


    这里其实是有一个破绽的,若是元一天宫直接动用至上之气,那么除非他动用此气,否则是阻挡不了的。


    可为了保证自己这里不暴露,他无法如此做,那么只能让纯灵之所这一次的智识蕴化被打灭了。


    至于彻底消灭纯灵之所,那几乎不太可能的,因为纯灵代表物类的反面,只要诸世还是目前这般运转,则其必然是会存在的,打掉了也能重新出现,除非掌握了终道,那才能彻底抹除。


    不过他认为,这个杀招元一天宫应该不会这么快用出来,提早暴露出来,元空所有大能都会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也会想,你有了这等物事,现在可以拿来针对纯灵之所,那么自然也可以拿来针对我了?


    其实他认为应该有一些大能已经猜到了元一天宫掌握着什么,可只要五位元圣不拿出来,那么还可装庄湖涂,并认为元一天宫总还有些顾忌,可若此辈肆无忌惮的拿出来用,那么这些大能可不会当看不见,也不会乖乖在那里等死,一定是会想办法反抗的。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元一天宫那里在察觉到了纯灵变化之后,果然是毫不迟疑的开始动手,镇道之宝的力量立刻往下落来。


    五位元圣是不容许再来搅乱他们的正序的,不变才是他们所追逐的,再说这等事一看就是天夏摆弄出来的,他们怎么可能容许其继续下去?

    张御也是同样引动天夏这里的镇道之宝,将落下的力量抵挡,只是他非常谨慎,他能料到元一天宫会出手,元一天宫也能料到他会阻拦,应当还有后手在后面。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大部分人预料,他在出手的时候,天夏这一边,几乎所有的上境大能都是在一瞬间祭出了自己的镇道之宝!


    在诸多镇道之宝抵御之下,元一天宫的后手竟是一时难以发动出来,而反观元夏那边,元一天宫之外的所有上境大能没有一个出手,只是在那里冷眼旁观,似乎事不关己。


    不少天夏大能见到这一幕,不觉暗暗点头,所有人嘴上不言,可心里都明白,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了,而这一幕,也是给了他们极大信心,因为此将元一天宫的内部不合的情形暴露的一清二楚。


    张御虽也是为此感到欣慰,可他知悉情况的并没有那么乐观,元一天宫没有其余大能帮衬,那是因为除了五位元圣之外,所有人都只是他们可以利用的棋子,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


    而元一天宫的力量被阻碍,那边纯灵之所的蜕变仍在继续,而仅仅片刻,便见那低弱的力量之中出现了一缕辉光,好似像是破茧重生一般,氤氤光芒之中,一道窈窕人影出现在了其中。


  第两百零四章 妙引得纯灵


    元夏诸位大能可以看到,那出现在辉盛灵光之中的是一个女道人,她看去大约十七八岁,妩媚面目之中透着一股温善纯真。


    这一位乃是纯灵蜕变而生之人,又执纯灵之道,故可称之为纯灵之母,乃是世上一切纯灵生灵之源头。


    而在她出现的时候,因道法随之有成,故道名亦是落在了元空之中。诸大能皆是看到了她之道名,其名“妙乙”。


    妙乙女道站定元空之上,她对元一天宫那里投去警惕之色,同时还有几分畏惧,随后她又望向金庭,没有丝毫犹豫,气意立时朝着这边过来。


    元一天宫那里此刻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因为纯灵之道已成,已然进入了元空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拦阻的必要了。


    张御见到将妙乙气意落来,将之引入进来。


    妙乙女道气意一定,就在金庭之内显身出来,她看到了站在净水星莲之上,浑身清光玉雾笼罩的张御,还有其后方庄执摄、太素、青朔、白望等五人,便是上来敛衽一礼,道:“妙乙见过清玄上神,见过金庭诸位前辈。”


    张御道:“妙乙道友不必多礼,你既然择选了金庭,那么金庭之上诸位先圣上神皆为你之同道。”


    妙乙低低称是,随即她单独传意,语声郑重道:“多谢清玄上神相助,贫道才得化显得道,此番恩情,贫道必报之。”


    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正是得了张御之引导,她才得以化身而出,故是由衷感激。哪怕只是因为这一点,她也会偏向金庭,更不用说元一天宫方才起意要绝她道途了。


    她道:“敢问诸位先圣上神,元一天宫为何要攻击贫道,又为何要出手阻碍?可是妙乙碍了他们的事了么?”


    虽得成就,可她气意还未与诸人相互交流过,还不清楚前因后果。


    白望道人微微一笑,道:”说碍了他们的事也算说准了,元一天宫可是将元空之序视作为自家之序,任何外道成就,都有可能将此序撼动,那么道友此番成道自然也就不被他们所容忍。”


    张御这时气意一转,就将诸多情形告知了其人,妙乙得悉了之后,轻轻一叹,道:“原来还有这等原由。”


    她本以为得道之后可享超脱,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被卷入了一阵激流旋涡之内。


    白望道人这时道:“道友本不是金庭之人,若是愿意我与一同对抗元夏,我等无任欢迎,可若是不愿意,我等也是不会勉强的,似如那些道脉的同道,平日也不用参与斗战,只要待在那里潜修就好。”


    妙乙略作思量,却是坚定道:”贫道愿意入金庭。”


    她虽然知悉了情况,可却能看的明白,元一天宫与金庭之战不是简单论个输嬴,而是生死之战,她方才经历过一次,所以对此感受更为深刻。


    她认为要是羸不了最后争道,元一天宫万一取胜,那似方才那等情形,未必不能重演,而且就算自己待在一旁,能得一时安稳,也不可能完全脱离这等局势,那还不如早早出一份力,说不定能嬴下此争。


    况且就算方才,那些各道脉的大能没有动,可却也是顺势将自身气意放出,也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元一天宫。


    青朔道人见她愿意加入,赞道:“好,有妙乙道友人我金庭,我等实力又壮大了一分。”


    张御此时意念一转,便见一朵清湛星莲从澄澈净水之上浮现而出,而太素、庄执摄等人则是看向妙乙。


    妙乙女道对诸人执有一个道礼,她迈步踏水上前,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韵律,还有一道灵光飘洒在外,看着着实赏心悦目,待她在那星莲之上落定,气意一定,身上霎时有一道宝光放出。


    张御道:“道友既落至廷上,也当为我天夏之执摄。”随他如此眼不过妙乙这个执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名位。因为其并非是自天夏而来,也对天夏道念没有什么理解,加入金庭,半是出于对张御的引道之恩,半是出于对元夏的畏怯。


    所以她在天夏内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权力,似如平日涉及到具体事机,并不会让她来参与。可她终究是一个大能,所以以此为安抚。


    妙乙得有此授,当即执有一礼,道:“多谢清玄上神,多谢诸位道友。”太素、庄执摄、青朔、白望等人也是对着她还有一礼。


    青朔道人这时道:“元一天宫方才见我天夏诸位大能一同出手,倒是没有再继续动手,而是就此退却了。我等只需众志如定可嬴胜元夏!”


    白望道人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他们知晓,若不出厉害手段,是阻止不了我等的,或许他们不在意,但是如今已见人心向背。”


    张御点了点头,元一天宫虽然握持有绝对力量,不用在意他人的想法,可在他们看来,每一位大能都是不可忽略的,与元夏一战,任何一分力量都是值得重视的。


    抛开至上之气不提,只从表面上看来,金庭、元一天宫倒是势均力敌了,不过就算有这等实力,他也不率先动手。因为由元夏破誓,一定会消耗一部分至上之气,这才能取得一点优势,他们必须等待。


    妙乙这时看了眼下层,也是望见乐元夏、天夏两边之争,她方入金庭,也是想为天夏出一份力,此刻想了想,言道:“贫道在成道之时虽是割裂了不少纯灵生灵,可本源于一,如今贫道道成,自能引导他们入道,或可为金庭尽一分心力。”


    张御看了一眼底下,那些分离出去的生灵道理上的确也可借着纯灵之道攀登上境,不过这其中难度不小,就算成就,也很难如妙乙一般在元空站定。


    但也需考虑到现在还有大混沌在此,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若是能够做成,倒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给天夏增添更多的帮手。


    他颌首道:“那此事就劳烦道友多多操心了。”妙乙当下福有一礼,道:”贫道遵谕。”


    而在此时,金庭之中也是传出一声声悠悠磬钟之音。


    李复缘忽然感得此音,也是知悉了元空之中的变化,知道了金庭多了妙乙一人,心中不觉有些羡慕。


    他因为自身不全,纵有大能之实,却无大能之名,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补全自身了。


    他暗道:“看来还要再抓紧一些,多教授出一些弟子出来。”


    他想到这里,便又关注那些弟子所在,这些时日以来他又挑拣了数个弟子,其中有一个名唤窦缜的弟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进来的时候沉默寡言,进境也不快,可是修炼特别稳当,要说能在这上面比过他的,可能也只有玉雪珊了。不过这一位在修炼稳妥当中还有着自己的理解,并没有被他的道法所束缚。


    实际上,他虽早就对每一个弟子说过不要完全参照他的道法,当有自身之道,可在具体修行过程中,大多数人仍然不敢逾越半分。


    他也是发现了,这些弟子因为先是接受了天夏道法熏陶,所以本能的把真法或者玄法需要注意的地方代入到了混沌道法之中。过往的传授可谓非常有用,可同样也是固束了他们的思维。似那些自少就开始接触混沌道法的,便没有这等束缚。


    可他并没有打算再去找一个这般弟子。因为他所教授出来的修道人将来是需要为天夏出力的,道法学的再好,却不执天夏道念,那他情愿不收。


    再说,若是能从固有的固束之中跳出来,那才是他所需要的人才。而那窦缜,正是如此。


    他看过之后,就对这弟子言道:“你可需要指点么?”


    窦缜从定中出来,他道:“前辈,我修行之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李复缘语声略显低沉,道:“你确定你修行的是正路么?”


    窦缜怔了一下,考虑到对面是一位大能,他的修行可能是有什么问题可转瞬之间,他就将这个想法压下去了,并道:“那就是正路,便是前辈认为错了,那也是我的道法,而且前辈,你不是说过在你这里修行,即便有问题,你也能解决么?”


    李复缘笑了笑,道:“看来你想借此验证自己的道法,不错,在我这里修行的人只有你一个这么胆大妄为,不过你做得很好,他们只知道从我这里获取道法之理,却不知道真正重要的是什么,你放心大胆去做吧。”


    窦缜如果被他一吓,就这么退缩了,那么这个弟子根本就不堪造就,而现在的结果令他很满意,就算修不成最高成就,也不会落后到哪里去。


    窦缜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道:“前辈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弟子要修行了。”


    李复缘没有因为他的话气恼,反而道:“是我的不是,你继续修持吧,有什么要问的再来唤我。”


    他从这里收回目光,再是看向元夏那里,天夏这边要见成果还需一段时日,元夏这边倒是进展颇快。


  第两百零五章 志定俱无扰


    元上殿,上殿的某一处偏僻驻殿之内,兰司议正在和一名侍从弟子谈话,不一会儿,他露出诧异之色。


    “近来他和楚司议走得非常近?”


    他心下略有不解。楚司议往常就是一个边缘之人,勉强算是一个中立派,至于功行,放在一众司议之中既不突出,也不算低。


    他想不明白万道人现在这个举动,以往其人对这些中间派不假辞色,后来有一段时间试图拉拢过,但没有成功也就放弃了。


    现在是改变主意了么?

    可自从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实际上已经获得了上殿所有的权柄,除了上面的大司议,没有人能和他对抗,现在突兀的做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他以往一直是做为万道人的副手而存在的,所以他对万道人算上的了解,立刻就看出这里有问题,但是却又想不到缘由。


    他心思一转,不过是什么事情,也当是与自己无关。万道人要对付他,不可能去找楚司议,再说几位大司议为了保持平衡,也不会让其这么做,而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所以这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他对那侍从弟子道:“近来我感觉功行有所长进,需得闭关一段时日,以图上进。这是头等大事,只是在此期间恐怕不能理会外事,外间有什么你们自去盯着,待我出关之后再是禀于我知晓。”


    等到他功行高上一层,与段司议才好争斗一下。他以在万道人身边时,他是靠着其人的威望维系地位的。现在万道人与他不和,他的功行又不够高,再加上没有了大司议为他站台,自没几个人会服他。


    他现在已是感觉到,身边那些原本靠拢他的司议,此刻的态度已经变得若即若离,所以提升修为也是第一要务了,好在身为司议,他的资质也是属于最为顶尖一批,今番摘取上乘功果,成功的机会还是极高的。


    关照过后,他打发了弟子,就封上了殿门,进入了定坐。


    而他闭关之际,转眼又是两载晃过,无名空域之内,窦缜定坐在那里,他背嵴挺得笔直,整个人恍若凋像一般端坐不动。


    早早过了过了寄虚,如今只剩下求全层次了。


    在所有浑沌弟子之中,他的成就无疑最高的,此前又没有一个修到他这等境地。


    李复缘声音出现在他的身边,道:“这是去往上境前最后一关,我需告知你,混沌道法不似真法、玄法那般需斩杀诸般之我,但你面对的,却是那不断变化的自身之冲突,能不能挺过去,能不能抵御住大混沌的侵染,就看这一关,不管你以往你取得多少成就,那都是没有用处的。”


    窦缜却好似并不领情他的教诲,道:”前辈不用与我说这些,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至于变化之我,那与我无关。”


    李复缘点头,这样倒也不错,只需专注当下,其实这样更好,心思细腻之人喜欢多思考,喜欢去探究根本,有时候会陷入某种自我情理的纠缠之中,那样反而没有办法过自己一关。


    窦缜比起这些人更为简单纯粹,从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我,什么过去之我,未见之我,我站在这里,那么这就是最现实的东西,其余毫无意义。


    他道:“那我就等着了。”


    他不再说话,不过仍是关注着其人。


    窦缜在他声音退去后,就当他是离开了,或许别人对于走上求全之路会反复思量,慎之又慎,可他觉得,自己该做的准备已是做好了,没有必须再浪费时间。


    在他这等自信到近乎称得上顽固的意志下,他立刻运转起了功法,并引动了混沌之气,在意念转动之间,他全身上下立被一?

    深沉气光所包围。


    就在他看着即将被淹没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在他的目光里,前面出现了无量光芒,那是似乎照耀着他的前路。


    他毫不犹豫站起来往前,这一刻,他没有去想其他,也没有去想自己走错了会如何,他只知道往前而去,直至道法之尽头。


    李复缘看着他之行事果断,露出极为赞赏之色,诚于道,诚于己,诚于心,一往无回。若是做不到去到上境,那就是莽撞了,可是这个弟子将自身打磨的非常完满,去往上境选择时机也是刚刚好,而这一切全是出自于本能,这就更值得赞赏了。


    有些道理是要思考的,但是混沌发

    若能成道,有可能补齐他的不足。


    就在郭缜向前走的时候,一个郭缜出现在面前,急切向他提醒道:“前方道阻,不可再向前去了。”


    郭缜却是脚步停也不停,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并将之甩在了后面,此时又一个郭缜出现,满脸赞赏道:“不错,就当如此,无需受得任何搅扰。”


    郭缜依旧没有理会,而在接下来的路上,一个又一个郭缜出现,或是怒斥,或是哀求,或是提醒,并且到了后面,一个个郭缜向他提出了道法上的疑问。


    一时之间,无数问题向他涌了过来,好像以前不曾想过的事情一下子都出现在了面前,并等他做出解答。


    可他没有回答,心志一如举步之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是否能过此关,他从不考虑,也从来没去想过成败得失,他只知道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只是前方的路似乎走不完,因为那个光亮一直在前,似乎是拉近了,似乎又是没有,他却连哪怕一丝动摇都没有。


    李复缘点点头,这与其说是坚定执着,还不如说是大无畏,在修道路上,其人从来不知道畏惧,害怕,他一旦确定目标,那就不会停下。


    这时他看到了一抹光亮,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了欣赏之色。


    待得光亮散去,窦缜从里现出身来,此时他已然踏入了求全层次,可是他没有欣喜、后怕、激动的任何情绪,只是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彷佛仅是平常的一场持坐结束罢了。


    李复缘不禁笑了一声,这几年来,诸多弟子来到了这里,有的留下了,也有的出去的,也有待在此间一直未见结果的。


    可是窦缜却是真正第一个有所成就的,并且算得上是真正承继了混沌道法的,只是不曾去到上境的话,那么一切都是虚幻,但好在从这弟子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可能。


    他把意识传递到其人心神之内,道:”这已至求全层次,这非常好,现在你单纯的修行已经难以上进,作为指点你的回报,作为天夏弟子,你现在所要的做的就是去支援天夏对抗元夏之战。”


    说到这里,他语声严肃了些,道:“期间你不得与天夏之人可以简单交流下,但不可有太多的交集,你要做什么只管自己去做,也不必对任何人有所交代。”


    窦缜道:”也包括前辈么?”


    李复缘道:“等你什么时候功行有过一般高了,那么自是可以,但是现在,你必须听着。我要告诉你,你若是失陷在了元夏阵中,也没有人会来救你,或许天夏会设法帮衬一下,但不要指望太多,因为他们力量不足。”


    窦缜道:”这些都无所谓。天夏于我有恩义,我也当还报,承负一去,我就当寻探下一步道法了。”李复缘看了看他,窦缜将自己看的很清楚,不过这也好,在没有完成此事前,他是不会偏移自身的道路的。


    他带着一丝严肃道:“去到上境固然是好,不过你不要以为成就了上境,就当真能够完超脱了,若你有机会去到那里你自会明白。”


    说着,他一挥袖,“且去吧,我便在此等着,看你能走到哪一步。”随着话音落下,窦缜也是从原处消失不见。


    元夏空域之中,这数年下来,元夏的阵势向前推进了不少距离,即便在天夏这里努力抵抗之下,每过一段时间,依旧会向外扩张一圈。


    从这个规模看,或许需二十到三十载之后才能推进到天夏阵前。


    可事情不能这么看,阵势每扩张一分就可占据一分的主动,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就能压的天夏这边动弹不得了。


    天夏这边能做得,也同样是扩大自己阵势,哪怕引得对面来攻,也是对面的扰乱了布置,硬实力上不允许,那就只能以更多的消耗来替代。


    窦缜恰是在这个时候乘坐飞舟来到了阵势前沿,见到了林廷执后,他递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书信,但是他自身却一言不发。


    林廷执接过书信,心下感慨,总算又得一名混沌修士,他们终于是等到了,至于这个弟子沉默寡言,他也不在乎,修炼混沌道法出现任何情况都不用奇怪,而若是此人不合适,那一位也不会将此人送过来。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窦缜送到了原本罗钟、李复缘等人所在禁阵之地,随后就从此间离去了。混沌修士如何行事,用不着他们来关照。


    窦缜站在禁阵之内,看着前方的天夏阵势。他此刻与过往混沌修士的区别就是并没有黑镜傍身,但是李复缘直接取了一道黑镜之力赋予他,虽然久与其余镇道之宝对抗会逐渐消失,可眼下足堪一用了。窦缜只是看了一会儿,竟是半分准备也不做,化遁光出了禁阵,直接往元夏方面冲去。


  第两百零六章 浑光今又见


    窦缜出了天夏之阵,奔着半觉仙光幕而去。


    而他这一动,天夏这里也自是有所察觉,立刻知悉这是一个机会。


    虽然窦缜没有与他们交流过什么,可他们几次与混沌修士配合,对于浑沌修士的斗战方式是有一定了解的。混沌修士和混沌修士虽然有所不同,可大致上是相类似的。


    玄廷诸廷执在窦缜过来时就做好了准备,这刻没有迟疑,当即就催动了诸般镇道宝器,并把早已积蓄好的力量放了出来,往着元夏那边的阵势倾压过去。


    元夏阵前,向司议这里亦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天夏的动静。


    这些年来双方你来我往,手段都是相互了解,怎么应付底下人自有经验,所以他没有去干涉什么,任由底下人自行出动。


    不过这一次,情形却是大为不同。


    窦缜利用李复缘给予的黑镜之力,转眼之间就冲过了半觉仙内,落入了元夏域内,元夏诸般景物也是落入了眼中。


    那等壮丽景物,当初罗钟、李复缘等人到此的时候也是不免感叹,可却是毫无反应,好像看到的只是最为寻常的事物一般,冲入进来后,连停也不停,就对着距离自身最近的一处世道而去。


    元夏这处由于这几年来几乎没有混沌修士的出现,警惕不可避免的松懈了一些,但是最基本防备力量还是存在的,几是在瞬间做出了反应。


    诸多求全道人不往前沿大阵而去,而是分遁开来,并跟着窦缜一起飞遁,看那架势,隐隐约约间似张开了一张罗网,将窦缜的遁光围摄在中间。


    同一时刻,涵枢金钟也是敲响了起来,对其进行着干扰。


    窦缜此刻顿时感觉无处不在威胁正在向他袭来,可他根本不为所动,还能分辨出来这等力量还不到最为危急的时候,现在还用不着惧怕。


    他当下运转黑镜之力,抵住钟声的同时,又借助此力在元夏空域之中来回遁挪,不过看其前进方向,竟是放弃了原来的目标,而是转而往元夏两殿过来。


    过去混沌修士虽然有进攻诸世道的举动,可却从来没有正对着两殿过来的,因为除了上三世,这是元夏明面上力量最为集中之地,守也最为完备,往这个地方来那是自寻死路。


    故是元夏诸道判断窦缜瞄准的地方当不是两殿,只是虚晃一下,真正的目标当是在别处,而以遁挪之法,说不定能将众人一下甩开,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暗暗留心了起来。


    万道人此刻站在元上殿中,看向了虚空之中,窦缜的到来,他是最先有所感觉的。


    混沌修士彼此之间是有牵连感应的,只是此前窦缜极为专注自身,收敛气机,又有黑镜之力遮护,所以他不曾感觉到什么,只是当其进入元夏空域,立时便是清晰感应到了。


    此刻凝神看去,却是见到一抹曜光在元夏空域之中穿梭,不免有些诧异。


    窦缜的混沌道法与一般混沌修士所展现出来的大不一样,其外表一点也看不出任何混沌道法的迹象,反而恢弘光盛,简直令人怀疑是不是这次入侵的到底是混沌修士。


    这是因窦缜认为混沌道法既然变化无穷,那么应该是能凭自己心意塑造的,他认为混沌是这个样子,那么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也是因为他的道法是对抗大混沌的而生出的,并没有去沾染混沌之气,所以他运使出来自然是非常之正派了,不过一旦引混沌之气入身,那么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倒是令万道人尤为侧目的是,他在窦缜身上发现一股十分熟悉的黑镜之力,这让他感觉到这个人很可能也是上境大能选出的,很可能就是占据天夏那边的混沌气数的修道人,可若是他将此人杀死,所得气数是否能够推动自己上行呢?


    他摇了摇头,就算此法可行,对面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毕竟来到前方的只是一具道法分身,如同他们的假身一样,杀死了也是无用。


    随着窦缜渐渐逼近元上殿,周围危险感应越来越是强烈,并且有一些求全道人已然忍不住上来与进行气机法力的冲撞。


    窦缜看着行事激进,可实际上他是非常谨慎的,在挨近元上殿,并与这些力量稍作接触之后,他心中已是略微有数,他没有再做任何纠缠,直接一运黑镜之力,居然就这么从退元夏这边退出去了。


    这举动不但大出元夏这一方面的预料,便是万道人也很是意外,因为其还什么事情没有来得及做,连任何一处都不曾破坏,好像就是来宣告一下自身之存在而已,也是如此,窦缜退走没有遭受任何有意义的阻拦。


    窦缜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进攻,而是简单的试探,至于此举会引发什么动静,他也丝毫不关心,而近段时日他也不准备再动了。


    他只做自己的事,按照自己想法行事。


    元夏这边不知他作何想法,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对一名混沌修士忽略不见,尤其是对方展现了如前几个混沌修士一般能够越渡半觉仙的能为,所以不可能将防范他的力量给撤除了,反而还要加紧戒备。


    天夏这边看到窦缜退回来,却是认为这是一个高明的做法,因为混沌修士的存在不是为了消灭多少敌人,也消灭不了,毕竟元夏出战的大多都是假身,最主要的是看能牵制元夏多少力量,不露面比露面有时候威慑力更强。


    一个混沌修士,正常水平的发挥,至少能够牵制数个求全道人,乃至一件镇道之宝,而哪怕少得一件镇道之宝,对于正面战事都是极大的缓解。


    他们这边现在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全面压上。元夏这边先前扩建营造出来的阵势顿被破坏了不少,看着这个趋势若得延续下去,几次下来,或就能将这些阵势推回到原先的未曾扩展的时候。


    万道人看到了这个情况后,眼神之中现出几分深沉。


    因为双方存在感应的缘故,任凭窦缜什么时候动,他都能知晓,所以若是他此刻站出来,先调集力量击溃天夏进攻,待的什么时候其人真的又入元夏之中了,那么再将力量调了回来,则一点也不会耽搁什么。


    可是他没办法解释这里的事,只能保持沉默。


    再说了,天夏压迫的越紧,两殿对前方关注度越大,也更有利于他的遮掩,所以他反而将上殿的力量加以收束,全部盯着元夏内域,这样的安排在外人看来无可厚非,只是楚司议却是露出了讥讽之色。


    他也是混沌修士,方才窦缜到来的时候,他也能隐隐约约有所感应,只是并不准确,这是因为他的功行与其差距较大,可他却是知道,万道人却是不难精准察觉到其人之所在的。


    可他讥嘲归讥嘲,他却也没有说什么。同样的道理,在他这里也是适用的,这个混沌修士的出现,让两殿注意力被吸引在那里,那正好可以让自己这边得以安妥。


    窦缜回到了阵禁之内后,也是思索那几个接触的道法,尽管只是接触了片刻,可他也能有一个简单的判断。如果他与这些人一个个对上,那么有把握嬴下。可同时面对那么多人,他是不可能取胜的。


    既然这样,下次再是出动,那就进去转一圈,不与人接触,直接就从那里出来。


    换一个人,总觉得这样愧对自己的身份,怎么样也要拿取一点战果,可是他对此毫无心理负担,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元空上层,妙乙也是看到了元夏与天夏的交战,她能看出,天夏这边硬实力委实比不过对面的,而天夏的存在,与她能否存续也是息息相关,故她也在想着怎么帮一把天夏。


    只是她进入元一天宫之后,自也不能随随便便干涉下层,那么唯有扶持某一纯灵生灵,聚拢力量,再由其代替自己行事了。


    她望向世间,那些纯灵生灵一般只会在纯灵之域,不会与外界有所交通。


    而元夏天序建立之后,是没有纯灵生灵存在的余地的,就算有物类方面,也完全并合到天序中来了,可是原来终究是是存在过的,元夏天序现在也是破开了一个隙口,所以还是有漏洞可钻的。


    要是这个谋算能够成功,那她可以直接纯灵生灵自元夏那边溢生出来,然而后为天夏进攻添加助力。


    在她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考虑了下后,就来到了张御这里,将自己的想法与张御说了下,并谨慎询问是否可行。


    张御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观看了下纯灵生灵的变动,他道:“若此道由道友打开,那就是上境大能插手世间了,道友虽然未曾与元一天宫立契,可既入我金庭,那么也该遵循此点。”


    妙乙妙目一转,道:“清玄上神可有指点?”


    张御道:“道友入了金庭之后,尚未有祭炼宝器吧?”


    妙乙眼眸一亮,立刻明白张御的意思了,她在座上一福,道:?妙乙知晓该如何行事了。”


  第两百零七章 破障拒纯灵


    妙乙与张御对话之后,就退去一边,随着她心意转动,用不多久,就已然祭炼出了一件镇道宝器。


    此宝外观乃呈一玉壶之状,望之剔透玲珑,小巧精致,如玉如雪。


    这是她根本之宝,乃是伴她成道而来,无有任何宝器可以替代。


    得此之后,她持拿起来,壶口微倾,就有一道灵光进入了原先纯灵之所在。


    自她成道之后,那些纯灵生灵自发填补她离去之后的空白,不过想要再有如她一般的层次,目前来看是难以蕴生得出了。


    当这抹灵光落下之后,就化变出了映照之形,她根本不用去刻意牵引,这些纯灵生灵自发被吸引过来,并且试着将之融入己身。


    但这是无用的举动,此宝在于能打破现世与纯灵之间的界限,这些纯灵生灵越是往里灌输力量,越是会激引此器的力量。


    等到界限一被打破,就能令无穷无尽的纯灵生灵自里涌现出来,并且在她的引导之下,那个破口将会出现在元夏天域之中,并会出来与元夏之人冲撞斗战。


    诚然,这可能对天夏也有一定的冲击,可是大部分一定是对着元夏去的,因为这些纯灵生灵能够判别出来,如今束缚它们的实际上是元夏天序,与天夏这一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纯灵生灵多数凭借本能,有智识的乃是极少数,所以为了避免伤亡,还是要天夏那里做好防备的。


    她做完此事,就是来至金庭之内,和张御说了此中关节,并道:”此事不知是否妨碍金庭与元夏所立之契?”


    张御道:“只要不是我辈亲自动手,投下一镇道之宝乃是借用,算不得干涉,便连元夏也是如此的。”


    妙乙浅浅一笑,道:“原来两家所谓的不干涉下层就是如此么,贫道是明白了。”


    张御道:”上层需下层之胜来补全上进之道,这般涉及根本之事,本就不可能完全隔断,只能尽量减弱,以免元空天道变数攀升罢了,可是这变数又何曾少了?”


    妙乙看了看元空之中,道:“我辈大能每生有一,便多一个变数,贫道问对元空现如今也受此限,俱是为了防止变数增升。如清玄上神的说法,元一天宫也是因此顾忌才不愿与我大打出手,可是为何贫道心有不安,觉得元夏若是当真道争输了,可未必会认呢。”


    张御道:“元一天宫这五位,极可能乃是元空化开后第一批先天之灵,便不是也位在前列,其等所享所得之好处非我所能尽知,而定下的道争亦是此辈,此辈既能定规矩,也未必不能坏规矩,只看是否对自身有利,道友之怀疑并无错。”


    妙乙默默点头。


    这番话她是听明白了,想要依靠道争的胜负彻底解决元夏看来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因为这争胜之法本就是元一天宫定下的,那么他们肯定也是想好了后手,若是元一天宫见到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利于自己,那么以往宣扬的那一套自会毫不犹豫抛却,然后掀翻这个规矩,跳出此外来拿捏你。


    从现在的情势看,下层界天夏、元夏两边无论谁胜谁负,他们都是必有一战的。


    既然这样,她也做好准备了。


    她想了想,道:”贫道有一不解,观那元一天宫,根本不给除己之外的任何人一个机会,那么那些跟随元一天宫的大能,到时候是否可以争取过来,让他们改弦易辙呢?”


    张御道:“元一天宫不露颓势,此便无有可能,此辈跟着元一天宫,有可能那五位展现过许多过人手段,以至对于他们不敢脱离。”


    妙乙道:“莫非他们不知跟着元一天宫,是落不了什么结果的么?”


    张御道:“审时度势,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他们如今寄托元一天宫,若得击败那五位,他们自会放弃此争。对于他们,我们可以重视,但也不必太过看重。此辈只要不曾主动与我争杀,那可暂不去管,事后也可留着他们。”


    妙乙却是不忿,道:.这却是便宜了他们。”


    张御道:“我等做此事是为了自己,亦是为了天夏众生,他人如何选择,并不会乱我之心,助我者我自报之,击我者我自除之,远我者我自薄之。”


    妙乙道:“可总觉得不惩处一番,就这么放过,有些不甘心。”


    张御澹声道:“鄙道者安能得道?此便是惩。”


    妙乙略略一怔,默默点首,道:“道友说得是。”


    张御又言:“这些事距我尚远,我等可胜过元一天宫后再去思虑这些。”


    他转而看向天夏,并朝着天夏降下一个谕令,令底下防备好纯灵生灵。


    天夏对于修道人的各种防备很是严密,但是纯灵生灵是不同的,有些禁阵是防御不了,这就需要重新改进加固了。


    陈首执在收得上谕之后,立刻把诸廷执唤来商议此事。


    众人知悉了此事,认为近来可能会有打量纯灵生灵冒了出来,因为天夏早已与纯灵生灵有过接触,对此也有一套防备方法的。


    但也有廷执提出,认为光只是如此的话,上层没必要特意提醒,只要不涉及上层力量的,他们都能应付,毕竟域内有着玄浑蝉和清穹之气。


    而能对他们造成一定影响的,那么极可能会是出现在前方战阵之上。


    诸廷执讨论了一番后,认可了此言。


    因为前些时候妙乙道人蜕变之际,整个纯灵之所是有所异动的,前后事情可能是有联系的,要是这些纯灵生灵入世之后冲击阵势,绝然会对他们造成极大妨碍,所以需要重点加固元夏那边的大阵,而哪怕猜错了,做一个防备也并不费多少手脚。


    而且由此推测,说不定他们能借此机会,打元夏一个措手不及。


    故是议定之后,玄廷立刻传下了诸多谕令,在元夏的前沿大阵之上暗暗多做了一些布置,以应万一。


    与此同时,元夏、天夏的对抗,由于窦缜的出现,一改原来的沉闷攻防,却又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在近来这一段时间之内,窦缜屡屡冲入元夏域内,牵动域内的防备力量,但是每一次都是经行一段时间后,只要感觉到自己有可能被合围,那么无论是否有成果,他都是立刻从里退了出来,不带半点犹豫。


    因为有黑镜之力可以借以转挪,所以在缺少时间准备的情形下,元夏诸人并无法将他封堵在里面。


    他这个举动元夏一方之人都是不解,来的明明只是一具分身,与假身相差不大,为何还是这般谨慎?


    窦缜却不这么认为,他听闻当初天夏有斩气斩人之法,元夏虽然没有显露出此等手段,可不等于以后就一定没有,他要小心。


    况且他也能感觉到元夏同样有功行较高的混沌修士存在,不仅能感觉到此辈的大致方位,他还察觉到真正的黑镜就在其中一人手中,这个人若是出手,那么就有可能将他手中的黑镜之力收摄走。


    哪怕他只是分身被捉摄,也有可能被对面那个浑沌修士了解到他的底细。


    下一次分身再至,或就会被完全克制了,为了杜绝这等可能,他宁可不给对方接触自己的任何机会。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退避,也是一直在试探之中的,元夏那边要是用于围剿他的力量减少,那他就多去几趟,要是围剿力量增加,那他就立刻退回,总之只要做到牵扯住对面一部分力量,那他不负此行。


    元夏那里自不会减弱守御,反而有加固内部的趋势。


    天夏这边则利用这个机会,却是越打越瞬手。


    多一个混沌修士,的确情势大不一样了。


    在镇道之宝上的对抗原本就是他们占优,现在又被牵制了一件,那么他们也可以弥补上进袭能力的不足了。


    如此又是一月过去,双方在阵前争斗的时候,妙乙投入的宝器在诸多纯灵生灵争夺之下渐渐吸纳了足够的力量,而在某一刻,终于到达了顶点,并且将力量勐然释放了出来!


    倏忽间,元夏、天夏双方对峙的空域之中,有一点常人无法辨识的细微灵光出现,旋即有一道道闪耀灵芒自里冲溢而出。


    在光芒还未发散之前,元夏一方的求全道人就发现不对了,他们率先察觉到的是一股类似于宝器的力量,不禁都是大为警惕。


    现在元夏与天夏斗战在混沌修士的搀和之下,战局本是四处紧绷着,可容不下再多一个镇道宝器了,否则前面半觉仙随时有崩塌的可能,那时候天夏必将长驱直入,若是如此,决战可能就会提前打响了。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元夏一方诸多上层拿他们还想打破天门,得有去往上层的机会,这目的在未曾到达之前,元夏还不能覆亡。


    故是此刻,一个个平日几乎不理事的求全道人,几乎都是看向了那灵芒闪仙之所在,并且已经在考虑不惜天序进一步崩坏,?

    再是抽的一件镇道之宝出来了。


    而就在那溢散灵光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空空洞,随即就有无边无际的纯灵生灵涌了出来!


  第两百零八章 侵身拥气合


    涌现出来的这些纯灵生灵层次不同,大小不一;大者有若星团之巨,小者似若散尘微小,强横者达至寄虚乃至之上层次,弱小者若得接触,那么哪怕一个寻常人都可挥手驱散。


    且一头头看着千奇百怪,那正常现世生灵的模样大为迥异。


    这些纯灵生灵随着那灵光喷涌,一经扩散出来,就朝着元夏、天夏两边涌了过来,并很快侵至两家阵前。


    元夏大阵这处,某一个站在阵前的下殿真人见到这些东西过来,挥袖放出了一道法器,却发现此器直接从那些纯灵生灵的身躯之上透了过去,根本没有能够产生接触。


    而他的这一举动,似乎也引发了这一头纯灵生灵的注意,并且连带着后方所有的纯灵生灵都是朝着他这里涌过来。


    他看着那无边无际,不计其数,彷佛无边海浪一般涌过来的纯灵生灵,那赫赫灵芒彷佛要自身淹没一般,也是不禁神色为之一变,下意识就往大阵深处退了几步,可随即又是站定。


    他认为身前有阵法阻碍,就算这些东西到来,也当是没有问题。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料错了。


    脚下这处抵御了天夏无数次进攻的禁阵,竟是对这些涌来的纯灵生灵并无多少阻碍的作用,其轻松往里闯入进来。


    他不敢贸然接触,不得不的继续往后退却。可是也有一些下殿真人想试试这些纯灵生灵的成色,毕竟他们此刻落在这里的都是假身,不怕有什么变故。故是这些人不仅没有后退,反还站在那里不动,只是放出护身阵器及护身神通。


    那些纯灵生灵彷佛也是碰触不到他们,不断从他们身边游离而过,并像认准了某个目标一般,直往阵中深处而去。


    可是过了一会儿,这些下殿修士发现不对,一开始他们的确是碰触不到这些生灵,但随着越来多的纯灵生灵从身上经行而过,彷佛在他们之前发生了某种联系,进而彼此之间能被逐渐碰触到。


    当然这个时候,这些下殿修士的神通阵器也是能够攻击到周围的纯灵生灵了。


    可是对于那无穷无尽的纯灵生灵来说,这等攻势不过是海中掀起几个较大的浪花,根本不算什么,有些人瞧见不对,想要往后退去,可是没有料到,他们在出手的同时,却也是被一些层次较高的纯灵生灵给盯上了。


    几个呼吸之内,就有数十头这类纯灵生灵向他这边围拢过来,这些修士大惊,急急往后撤走,然而后方有无数方才经过的纯灵生灵堵在了那里,不得碰触的时候还好说,能够碰触了就成了某种障碍了。


    而后他们更是发现,自身身躯之上也散发出了某种灵光,不禁恍然醒悟,原来不是那些生灵逐渐可为人所接触,而是他们与这些生灵接触多了之后,自身出现了某种灵化现象,才致如此。


    这个灵化现象其实并不是不可逆的,这些人若能及时退了出来,通过服食丹丸,或者入定打坐,都能减缓或者排斥这个过程。


    可现在他们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些人很快就被一头头冲上来纯灵生灵给吞了下去,尽管在此过程里也有纯灵生灵被撕碎,在数目众多,且似乎不畏生死的纯灵生灵面前,也不过是稍稍激起一丝涟漪。


    而在更远处,一些来不及撤走,并且与春灵生灵接触并还存活下来之人,发现自己也是逐渐发生了某种改变,当这改变到达一定界限后,整个人都是由内向外散发出了一道道灵光,并加入到了这些生灵之中。


    纯灵生灵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此,现世生灵与之大量接触过后,要么被其所纠缠吞纳,要么就会被其所同化,进而转变成纯灵生灵,向司议站在阵枢之中,他的视界内尽是灵光,身为前沿大阵的主持之人,他是必须面对这些东西。


    他观察到那些被击散的纯灵生灵,化作了点点灵光,随后又是聚合到了一处,当中还裹挟到了一些本来非是一体的同类,这说明这些生灵还能彼此相融,进而蜕变成层次更高的生灵,这就十分让人讨厌了。


    要是放在平常时候,只需镇道之宝一祭,立刻可以杀散,不过现在却是动不了,因为他看到天夏并没有被这些生灵冲击到,很可能双方是一体的,这样的话,他不仅不能抽调力量,还要留出一部分来应付天夏。


    他立刻让人向后方求援,同时让诸多修士靠了上去,用以吸引住这些纯灵生灵的同时,还能确保大阵的完好。而在不明这些生灵的具体情况下,这不失为最好的对策。


    元夏方面能者甚多,两殿在后面并不直接与这些纯灵生灵接触,能够进行较为仔细的分辨,很快就看出,这些生灵之所以能够存在并为他们所见,那是因为身后那一道纯灵之光,在此光此辈才能照显出来。


    而一旦脱离了此光,要么自己消失,要么也能被现世之人所攻袭到,所有只要去掉此光之源,就应当可以截断这股纯灵之潮。


    不过知道原由,想要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元上殿所在,全大司议与过司议两人站在一处看着阵前,这一回元夏遇到的是前所未见的情形,他们也是不得不露面了。


    全司议道:“我元夏蔽绝反面,早就这些纯灵之物灭了个干净,天夏那边似早有准备,这定是天夏那边摆弄出来的。”


    过司议道:.这终究还是我天序不稳所致,不然天夏哪有这等机会。”


    全司议摇头道:”这些就用不说了,眼前之事要紧。”


    他看向灵光尽处,可以看到那里有一个虚空裂口,所有一切都是从那里传递出来的,若是将之堵住,就可以将之杜绝,于是道:“那缺裂需得堵住才是,只其中却有镇道之宝的气息,没有镇道之宝恐怕难以截断,除非是从天序抽拿出一件镇道之宝出来“过司议缓缓道:”已经要做到这一步了么?”可这也是不是立刻能做到的,上三世不同意,那是没有办法的。


    两边交流肯定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牵扯来去,这绝不是短短片刻能够决定下来的。


    全司议道:“那就先借着这个机会提出来,下回真要做得时候,才可不必要再去商量。”


    过司议思量了下,同意道:“若是诸位大司议也是如此意见,那我亦是同意。”两人有所决定后,又在意识传递之中与其余几位大司议交流了下,就将这一个消息去往上三世。


    此事处置妥当之后,他们回到了眼前之事上,过司议道:”若是无法截断,那就只好正面迎击了。”


    在他看来,那些纯灵生灵固然有一定层次,但是行事方法较为单一,也没有什么神通道法,应对起来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可即便这样,由于数目太多,他们也不得不从后方不停把人手送上去。


    全司议往天夏那边看了一会儿,道:”这东西看来对天夏那边也是一视同仁,这算是一个幸事,天夏无法跟随着一同压上来,不然向司议是挡不住的,万司议那里能够伸手救援么?”


    过司议摇头道:?可莫要忘了混沌修士,他若是这个时候进入域内,肆意破坏的话,我们不可能挡得住的,现在只有等上三世的同道出来施援,”他顿了下,既已去了书信,“那我们便等着吧。”


    此刻天夏阵中,窦缜望着涌来灵光,发现天夏这边只是稍微有一些乱象就很快稳定了下来,这说明这可能是天夏布置的。


    而元夏阵中被无数灵光挤入进去,原本严谨的阵势变得无比散乱,一看就知其正是手忙脚乱之时,要是这个时候他去往元夏…不过他没动,因为他事先做好了定算,如无必要,短时内不会去往元夏第二次。


    而他一旦做好了计划,那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那都是不会有有什么变动的。


    可是他不动,元夏方面却是不能不考虑他的存在,换成他们是混沌修士,见到这样的乱局,肯定是要来插一手的,现在不动肯定只是在找机会。


    万道人在此过程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正常的防备来做,将上殿的人手全部放在了域内。


    只是这样一来,向司议那里就十分难捱了,压力几乎全部来到了他这里,面对如潮如海涌来的纯灵生灵,只能不停上去吸引注意力。


    同时他又从后方调遣一些擅长推算和布置阵禁之人,要他们在短时内找出布置之法,对面天夏能够抵御,没道理他们找不出办法来。


    天夏这里,诸廷执正目注元夏那里的动静。


    崇廷执叹道:“可惜我等无法与纯灵生灵精诚配合,反而还要提防这些生灵冲击我等大阵,不然这一次上去,破去前沿大阵那是当真不难了。”


    林廷执道:“其实前沿大阵若是真的破去,我等现在也无能力破去那半觉仙,就算有能力破去,现在也不当动。”


    诸廷执也知此理,现在留着这个阵势,还能消耗元夏实力,固然可以将之打残,但是不能完全破坏了。可他们也不能让元夏就这么轻松应付了,商议了下后,便利用镇道之宝的优势,降下威能,为那些纯灵生灵破阵开道。


  第两百零九章 双界互映同


    元夏这里的镇道之宝早是防备着天夏插手,天夏这边的镇道之宝一动,诸司议也是推动宝器上前挡住,以遮护前方大阵。


    可因为有一部分需要拿来应付窦缜,所以难免弱了几分,导致宝器落在了前沿大阵之上,顿时将阵势撕裂成了各不牵联的两半,其中守御的修道人假身几乎全部被镇杀。


    向司议顿感另一半阵势无法驾驭,他这里愈发及及可危了起来。


    他让尚在那半边阵势中的司议守妥那处,只要还在,就不得后退,哪怕被纯灵生灵同化了也需守下去。好在后方知道他的难处,纵然提供不了太多上乘力量支持,总算不停有人手能顶上来。


    对付这些纯灵生灵,哪怕只是一些寻常修士,都能吸引住这些东西注意力。


    可是这一套起初是很有用的,但在纯灵生灵逐渐与修士融合之后,这些生灵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有的变化成了类似于人的形体。而又有一些修道人在被转变之后,居然可以引动其余纯灵生灵与之一齐动行来。


    特别是后者,早前看去仍很呆滞,可随着吞纳下去的修士假身越来越多,眼神也是逐渐变得更为灵动了。可想而知,当有更多的修士被吞下去,那么这些纯灵生灵极可能会变得更为难缠。


    向司议下意识就要下令将这些生灵尽早击杀,但随后他心下一动,眼神闪烁一下,却并没有去下这个命令。


    自元夏天序自破损之后,两边缠战了这么多年,一直再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出现过,而天门更是已经被堵死,既然多出这么一个变数,他又何必去急着掐灭呢?

    再则这些纯灵生灵无穷无尽不说,本身又没有实体,可以相互交叠,哪怕只是微尘之间,就能存有无以计数的纯灵生灵,他现在得不到多少支援,也没有能力去剿灭。


    在天夏阵势这边,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那些纯灵生灵的冲击,因为纯灵生灵也无法从天夏这里得到什么,自然而然对这里不再感兴趣,随着纯灵生灵组成的浪潮的形成,整个方向完全掉头去往了元夏那里。


    天夏这边曾试图派遣修士与之一同去往攻击元夏,但纯灵生灵对于任何靠近的修道人都会采取攻击的态度,这令天夏诸是不面有些遗憾,要是这些纯灵生灵能和他们配合,那局势将会好看的多。


    诸廷执倒是心中有数,猜测这情况应该是某上境大能弄出来,但碍于某些无法和他们交流过多,就和那个混沌修士一样,他们各行分开行事,是没法融合到一起的。


    元夏前沿阵中,那一群负责推算的元夏修士在推算半日之后,终于找出了应对纯灵生灵的办法,在呈报上去后,阵势进行了一系列的变动,终于稳住了阵角。


    然而这只是暂时解决了问题,现在仍有无数纯灵生灵从那个裂口涌出来。


    按照元夏方面的简单推算,现世之上有多少物类,那么现世之反面就存在有多少纯灵生灵。


    阵禁此刻能遮挡,可是还是有一个承受上限的,后方的支援若是赶不上,那么迟早是挡不住的。


    可是元夏后方也有话说,他们不但要防备纯灵生灵,还需看天夏那里,天夏稍候定然还会动用镇道之宝,那么为了不被大阵被尽数击破,乃至于半觉仙前无物遮挡,他们也不得不把诸多力量收拢起来,好应对下一波攻击。


    在双方纠缠有一天之后,天夏禁阵之内,窦缜从原地站起,一运黑镜之力,化一道光华,轻而易举从纯灵生灵的间隙之中穿过,再是冲过半觉仙,再度杀入元夏空域之内。


    负责防备他的修士此刻居然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位一直不出现,他们也是异常焦灼,现在终于出现了,他们倒是不必再这么坐等不动了。


    这些修士俱是按照上殿事先的安排,排布出一个包围的姿态,按照前几次的经验,这位找不到突破口,不出意料当是会自己回转的。


    窦缜这次没打算立刻退走,他每一次过来,都是会做一番仔细观察的,看似经行之处非常随意,可实际每一次遁行的去处都是不同的。


    这么多时日以来,他已是将空域内大概的布置摸清楚了,虽然每一次上殿的防备都是会发生变化,并不是固守不动的,可大致的力量却还是那么些,这样他在行动之时就能做出较为有根据的判断了。


    并且他也是早早找到了一个薄弱之处,就是那些分布在周围的墩台及地星。


    这些物事分布在元夏虚空之内,乃是元夏力量在广袤虚空内的延伸和支点,也可说是两殿的分支。


    而这些地界若被破坏,虽然对元夏整体造不成什么太大的损害,可他觉得只要能对元夏内部形成破坏和消耗,就可以让元夏保持防备自己的力量。


    最重要的,攻击这些地方对他同样也没有什么风险,而且破坏了这些,若是来不及修补,那么此后他再往这里来,对他的监察程度就会降低,哪怕守御力量的到来只是迟缓一二呼吸,都对他的行动大有好处。


    他认定目标后,就不会动摇,所以一路过来,便是盯着那些墩台和地星大加破坏,这些守御力量层次和他香教太远,哪里挡得住他的,几乎一冲之下就完全破散了。


    负责围阻他的人一时搞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怀疑他的另藏心思,于是将这般情况报去了上殿。


    万道人在收到下面人的呈报后,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盯着就行了。”


    他这些天也在观察窦缜,心中对其大致有一个评判,认为此人没有什么鬼祟目的,这回针对的就是那些地方。


    其实能这样更好,只是一些小地方被破坏,没有对诸世道造成损害,那就不需要他出外斗战,只需看着就完成了他的职责,少了他很少麻烦。


    窦缜大肆破坏了一番,在感觉自己有可能陷入重围后,就退了出来,此后找寻了一个时候又是再来。


    若说他这里元夏觉得还算能够应付,除了需要维持一定力量没什么其他事外,前方就慢慢产生变数了。


    天夏这边发现,随着纯灵生灵源源不断的从缺口涌出,其数目已经达到了令两殿诸司议为之心惊的地步,也是因为有如此多的纯灵生灵,周围的空域也发生了改变,开始偏向纯灵一面。


    也就是说,说是不加以阻止,那么现实的一面将永远被纯灵一面夺去。


    天夏诸廷执也是严肃起来,以往天夏那里虽见得一些纯灵生灵进入现世,可从没有大规模的往现世侵入过的事情出现,所以也不存在此类情况,可如今看来,若是任由此事继续下去,对于现世是有大危害的。


    可经过一番推算后,发现实际上这情况并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纯灵生灵一多,就会相互吞夺,从众多数量之中蕴生出层次更高的生灵,只是这却不知道要多久了。


    元夏这一端,那些擅长推算修道人此刻也是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他们认为放任这些纯灵生灵不清理的话,那么纯灵生灵就会互相吞夺,然后其中会滋生出一个相当于之前纯灵之所的生灵,在此过程中,其就会停下扩张,直至蕴生出更高层次的智识。


    在此过程中,诞生出的最强纯灵生灵会收拢所有的纯灵,以作为自身攀升之资粮,那此刻面前之势就会自行散去了。


    只是这个时日,将会异常之漫长。


    向司议向那推算道人问道:”也就是说,没有足够高层次的纯灵生灵出现前,它们暂时是不会停下的?”


    推算道人回道:“正是如此。”向司议道:”需要多久?”


    推算道人为难道:“这不好说,我等需要更多观察。”向司议明白了,嗯了一声,道:“我知晓了。”


    而此刻在元上殿中,他的正身正与全、过两位司议说话,他诉说了前方的难处,并希望后方可以多给予前沿大阵一些帮助。


    只是后方现在能给出的实在有限,因为上三世能给出的已经给出去了,目前抽调不出太多,除非那些上层大能下场,这点就不用考虑了。而上殿则需要防备郭缜,更没有力量可以用于支援。


    要知郭缜可是时不时来一趟的,域内又比域外重要的多,处处都需要守备,哪怕看起来守御力量有些过剩,却也不可能减弱分毫。


    向司议没有得到想要的,便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那向某有一个提议。”


    全司议道:”只要是合情合理,我们可以应允。”


    向司议将方才推算出的结果说了下,又道:“向某是这般想的,纯灵生灵若有足够多的高层次的生灵出现,就会互相吞夺,那么余下的那些对我们就没有多少威胁了,既然靠它们自身需要很长时候,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主动帮上一把呢?”


    同时他又强调道:”两位司议,这对我们并不是没好处的,这些纯灵生灵都是无智识的东西,若是我们能施展一些手段,对这些东西实现驾驭,那或许能使之成为为我等所用之物。”


  第两百一十章 宝光自敛藏


    全司议稍作寻思,道:”向司议之言,道理上倒是行的通的,但向司议具体打算如何做呢?”


    向司议好整以暇道:“这些纯灵生灵互相吞夺,无非是需要更多的智识还有更多的力量来攀登上层罢了。这些我们都可以给它们。”


    他顿了下。”比如将更多假身送给给其同化,我们也可以各种开智衍生的宝药稍加祭炼后送了过去,相信这些生灵得此“喂养”,定会为之顿足。”


    全司议颌首道:”此姑且先是一试,不成再换别的办法,总之情况不可能比眼下更坏了。”


    过司议则是评价道:“方法虽然浅显,但眼下却也可行。”


    向司议道:“便不可行又如何,两殿给我的支援也只有这么多,能想出的办法也就如此了,若能给予镇道之宝的支配,那向某又何须用此方法,给敌人送资粮呢?”


    全司议、过司议二人都不接他之话。


    前方大阵虽然危险,可还没到如何崩溃的程度,再说在上三世没有明确态度之前,他们也不可能给出什么承诺。


    全司议道:”向司议,你要求的这些,两殿都可以给你,你能在眼下想到办法,我们也知晓你是尽力了,所以就算不成,也不会对你有所苛责。”


    向司议哂了一声,道:“那便请尽快了,前方若是再退,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过司议见似有去意,却是道:“向司议,你方才说或能驾御这些生灵,可你所说的这个办法,似乎还不能办到?”


    向司议笑了一笑,道:?那就涉及到另一桩事了。”


    他侧过身来,伸手对着那纯灵生灵生出之地一指,道:“两位当能看到,那一道灵光从那里溢生出来,那里应该是有一件镇道之宝的。


    而我方才在阵前看得很是清楚,这宝器没有任何气机侵染,当是无人驾驭,所以此乃是一无主宝器,或许是因为侵染了纯灵之力,宝器威能释放,才是得以破开了现世与纯灵之障。


    我等若是能掌握此宝,不但能封闭此间,能够再得一镇道之宝,或还能凭此驾驭支配这些纯灵生灵。”


    全司议、过司议二人闻言,都是神色一动,全司议道:”向司议,你可以确定这是无主之物么?”


    向司议道:“若是不信,还可以寻人推算一下。”


    全司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可推算,此宝若真的无主,那么当是对天机尤为敏感,若是触动,极可能自行回避。你若是确定,我们可以调集力量一试。”向司议道:“哦?那么此事就拜托二位了,没有镇道之宝遮护,向某可没法尝试,哪怕只是无主之宝器。若无事,向某先告退了。”对着两人一礼之后,他便退下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过、全二人也是讨论他方才的建议,正说话的时候,有侍从弟子来报,道:“启禀两位大司议,上三世那边来人了。”


    全、过二人微觉诧异,送出呈书后,他们本以为至少十天半月才得回复,或者干脆没有回应,现在这般快,说明上三世这次的意见很统一。


    全司议道:“请人到此。”


    关照过后,两人等在了那里,没有多久,前面来过几次的管真人进入殿中,他身后二人亦是熟人,三人代表着的背后的上三世。


    管真人三人对着两人一礼,道:“两位司议,管某奉上三世之命到来,告知两殿,两位提出之事还需要商议。”说着,他从手边取出一封传书,并让侍从弟子送去两人处。


    全、过两位司议接过看了下来,见上三世诸真皆是不认可他们之提议。


    因为在这些人看来,两殿如今尚且能够坚持,纯灵生灵并没有和天夏一齐来攻,挡个一年半载是没问题的。


    半觉仙目前也是稳固无比,那些纯灵生灵被阻挡在外面根本进不了域内,说不定会还去往天夏那里,所以皆是认为,眼下还不到那等时候。


    过、全二人对视一眼,上三世这些人明显是认为半觉仙不破,那就不必谈什么进一步解裂天序之事。这是照拂了一些不站在他们这边的人,毕竟他们不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半觉仙若得突破,这些人才好统一意见。


    其实他们看得出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微妙的缘由。几次往来,他们已经把天夏能拿出来的力量看得十分清楚了,要是这个镇道之宝拿了出来后,既可解决眼下的难题,也有能力把天夏就此驱赶了出去,那么接下来搅扰天序之事也是无从谈起了。


    全司议看向管真人,语声平和道:”请代我等回复上三世诸位上真,上三世既然如此决定,两殿也是选择接受,但对那纯灵生灵,我等目前有一解决之法,非我两殿虽能独做,故欲寻个时日与诸位一会。”


    管真人执有一礼,道:“管某定会把话带到,若无事,那我等就先告退了。”他身后两名道人亦是一礼,从此间退走。


    前方元夏阵中,向司议在得了两殿允许后,就按照正身之法,向前方的纯灵生灵投放了大量的丹丸宝药。


    诚如他所言,纯灵冲阵就是为了壮大自己,有了这些作为代替,当然就不会再去和元夏大阵死磕。


    层次较高的纯灵生灵生出智识较快,而有了智识的生灵本能的就会躲避危险,元夏大阵也是逐减缓了压力。


    但是被纯灵生灵同化去的空域却是没有办法争取回来,便见到大片大片空域被纯灵之力吸纳了进去。


    向司议对此不在意,就连方才面见两位司议之时他也没提,?

    而那两位大司议似乎更是如同遗忘了此事一般,也没有对此说什么。


    元空上层,妙乙站在自己开辟的驻留之上稍稍顾看了下两边对抗,她不好多看,可一眼之下也知端倪,目前形势倒也不曾浪费她一番心思。


    只是元夏这么快就找到了应对方法,她也是感叹春灵生灵智识太低,容易被进行针对。


    可是元夏的这些办法其实是有个漏洞,正常情形自然做得不错,但却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现在有大混沌在这里,很多情况就充满变数了。


    再说她作为纯灵之祖,清楚纯灵变化,知道如何破解这些方法,只要将这些告知天夏,那么天夏也许能想办法破坏元夏的布局。思索过后,她便过来找寻张御,不过后者正在闭关,所以白望道人走了出来,微笑执礼,道:“清玄道友修持之中,有什么话尽管与贫道说便好。”


    妙乙点首道:“也好。”


    因为张御乃是指点她得道之人,同时又是金庭明面上的主持之人,所以她有什么事自然先对张御禀告。既然张御不在,那通传给其余人也并不无可,反正只要能送传到下层便好。


    而且她隐约能看出,似乎青朔、白望两位与张御有气机上某种的联系,很可能是映身成道,于是她就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告知了白望道人。


    白望道人听罢,微笑道:“那要多谢妙乙道友告知此些事了。”


    妙乙执有一个道礼,道:“哪里,贫道也是金庭修士,做这些岂不应当?”


    白望道人笑着道:“不错,我等俱是为了天夏。说来道友还与周围同道未曾见过,不妨去走动一番?”


    妙乙轻轻点头,道:“也好,多谢道友提醒了。”这时她迟疑了一下。白望道人问道:“妙乙道友可还有什么事么?”


    妙乙道:“贫道投下的那件镇道之宝,要提醒底下的修士小心留意了。”


    白望道人点头,认真道:?白望记下了,道友放心。”妙乙见此事交托了出去,一礼之后,气便意飘然收去。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定坐于此,全副注意力集中在大混沌中。


    纯灵之所已得成道,元夏那边却一直不曾再行出招,那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对抗大混沌了。


    利用大混沌对抗其自身,若真是做成功了,不仅可以减弱大混沌对世间的过度影响,说不定连问对都可不必利用至高化身了。


    其实有至上之气护身,现在他就能做到这点,但只是那依靠至上之气的伟力,而不是自身的能为,若是不靠这些便能做到,那才是有所成。


    如今他驾驭的混沌之气比此前多了些许,看去好像只是进步了一点点,但意义极大,证明他的思路没有错。


    正常情况,而这个优势是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可大混沌并不能用常理去看待。


    他判断下来,自己需在达到某一个层次后不再往追逐,否则或者自身掌握的变化会突然之间变得面目全非,导致原本掌握的力量全数失控。


    这是因为大混沌就是变数本身,他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压低,超出了自身能力范围,那自是不得驾驭了。除非他能完全理解混沌之道,那不是混沌修士的道法,而是混沌大道之道。


    凭借现在的道行修为,他认为暂时没有这个可能,但在此过程中,他毕竟是在向道而行,其中所获得的好处却不会因此而消失。


    他此刻思忖着,既然得有驾驭一部分混沌,也当是运用一番,看看能为自身提供多少助力,也看一看元一天宫的应对方法,或还能有所启发。


  第两百一十一章 祭气推元定


    两殿之上,全司议、过司议二人等了没有多久,就得到了上三世相邀议事,二人分身出外,去往上三世商议一阵,最后决定下来,准备将落在纯灵那一边的镇道宝器摄夺过来。


    只是因为纯灵之所内情况不明,现在他们又不好动用宝器,若是派遣人手过去,要么被诸多纯灵生灵围攻,要么就是在半途之上被灵化。


    故而是祭炼了一驾可避灵化,能拒纯灵生灵的金舟,并挑选了五名真人及百余位弟子,乘坐了此舟,往灵光宣泄之地而来。


    因金舟之功,此一路上并未有碰到纯灵生灵围攻,逐渐靠近了那缺裂之所在,这里纯灵之气尤为浓郁,似乎只是单纯望上自身都有可能趋向灵化,好在诸人有所准备,各自服下定气丹丸,并徐徐往前。


    此刻开始,每向前一段距离都是需分外小心,因为所遇到的纯灵生灵都是层次极高,越向缺裂处行进越是如此,稍有不慎,那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此驾金舟十分之可靠,直到来到了两界缺裂之处,也没有遇到任何纯灵生灵的围攻,似乎都是将金舟当成了毫无威胁的东西。


    本来诸人以为下来当也能顺利过去,只是在试图进入两界缺裂的时候,忽然一道灵光照来,几乎是就是在瞬间,金舟乃至船上所有人俱被灵化,并融入了一片灵芒之中消失不见。


    那些真人因为假身被毁,正身不由都是一震,可是他们最后也看清楚了,就在缺裂之中,有一头巨大到几乎无法分辨出体型纯灵生灵盘踞在那里,并将那一团闪烁灵光牢牢护持在中心位置,显然那便是镇道之宝。


    并且此生灵被惊动之外,还望他们正身所在之地看了一眼,虽然彼此相隔较远,当中又有无数阻隔,可是诸人分明都是感觉到自己被看到了。


    这些元夏修士能够感觉到,这纯灵生灵很可能是具备智识的。这很可能是被镇道之宝影响的结果。但是此宝被其护持着想要夺来这就困难了。


    要知对面可是纯灵之地,灵化最为浓郁之所在,若是冲入其中稍作停留,可能就会被纯灵同化了。


    就算到了那镇道之宝身边,也不见得能拿了出来,除了这头纯灵生灵,说不定会遭里间所有的纯灵生灵围攻。


    他们无能力为,也只能将呈报给全司议、过司议两人知晓。


    两人根据诸人描述,认为那个生灵即便没有达到求全层次,应该也是相差不远了,正常情况,没有镇道之宝遮护的话,也根本接近不了。


    可要是有镇道之宝可用,那么直接将这些纯灵生灵一扫而空,还需要做这等麻烦之事么?

    全司议道:“不如这般,我等可抽调几位求全上真前往那里,看有无机会。”


    过司议想了想,倒是可行,只要对面不是什么上境大能,那么集中几名求全道人上前抢夺,这件事并不是没可能做到,说到底,那个占据镇道之宝的纯灵生灵能不能运使那宝器还是两说,而且求全道人也没可能瞬间就被灵化。


    他缓缓道:“就是怕天夏那边可能干扰。”


    全司议道:”其实这不用太过担心,因为那些纯灵生灵同样妨碍着对面,此辈就算过来,两殿也能提前发现,大不了再退回来就是了。”


    因为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好的对策,过司议也是同意下来,并付诸了行动,没有多久,数驾金舟再次往两界缺裂之处过来。


    天夏阵中,诸廷执也是发现了元夏的动静。


    玉素道人看了一会儿,冷然道:”此辈方才在试探,他们当是在试图找到那件落在其中镇道之宝,他们有一定可能得到此宝,若是借此遥制了那些纯灵生灵,那对我们大不利,却不能让他们得手。”


    林廷执也是神情认真道:“是该出手阻碍。”


    不久之前,玄廷得了上方一些传告,这回并非是谕令,而是告知了有关于纯灵生灵的各种变化及内情,还有关于那件镇道宝器的存在。


    他得悉此事后,他们也是在想如何将这宝器拿到手,要知此物若能得手,那么表面上他们就比元夏多一件镇道之宝了,还有可能更好的利用纯灵生灵,无疑是下来行动的重中之重,可未想他们未动,元夏那边倒是先行尝试了。


    钟廷执道:“我们未曾准备好之前,不妨先利用那些纯灵生灵牵制此辈。”


    武廷执沉声道:“就如此。”


    他们的优势在于比元夏一方更熟悉纯灵生灵,尽管上谕传告并没有给出他们取得此物的方法,可却告知了许多纯灵生灵的关节,这比元夏只能从表面去观察,只能一遍遍去试探不知好上了多少。


    在玄廷诸廷执安排之下,天夏这边向着前方投入了丹丸宝药,不过与元夏不同,这些丹丸宝药并不会引起层次较高的纯灵生灵注意。


    此前对面的元夏大阵为了延阻纯灵生灵侵入,也是投了大量丹丸宝药,但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层次较高的纯灵生灵拿去了,反而形成了自上到下的稳固层次,彼此争斗没那么剧烈了。


    可一些在蜕变中的纯灵生灵未必没有潜力,若是这些生灵得以提升了,那么一定会是挑战层次较高的同类的。这般就会将这潭静水重新搅动起来,彼此争斗一起,元夏进入此中金舟就没可能似先前一般进退自如了。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凝注元一天宫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抬手一提,就拿了一缕浑沌之气过来。


    便是混沌修士也不敢将这么将混沌之气直接拿至身侧,深怕遭受侵染,可他却是不怕,以混沌御混沌的手段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只要混沌之气不多,就不会超脱制束。


    退一步说,他还有至上之气护定周身,更不用怕有什么侵染。


    他认为元一天宫久无动静,一定是筹谋什么,既然此辈不动,那么他就让此辈动起来,不令能从容布置。


    当初元一天宫投入了一缕气机进入大混沌中,定压了混沌变化,今天他就要拿一缕混沌之气投入元空之内,推动变化。


    但这里不能由他来直接动手。


    他唤了一声道:“李道友。”


    少时,李复缘身形显现了出来,执礼道:“执摄,弟子在此。“张御道:“我需再是试探一下元一天宫,这里需道友你配合“李复缘带着些许振奋道:”执摄请说。”


    他自身十分愿意配合金庭行动的,而且每一次行动,他都能感觉到自身的进步,这种又能帮上忙,还能提升自己的感觉尤为不错。


    张御解释道:.稍候我会引一缕混沌气机进入元空之中,你且放心,此气由我制拿,不会出现问题,我只需你设法躲入其中,并为其补续。”


    李复缘想了想,道:“执摄,此事容易。”


    张御再是叮嘱了一番,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李复缘用心记住,待其了然之后,他便将那一缕混沌之气化为气种,往李复缘所在一指,旋即他被此气所包裹。


    李复缘心下惊奇,他的混沌之道在于对抗大混沌,可是对于混沌之气的运用,那也只是牵引交换,从来不敢挪上身来,张御运用之时却是信手拈来,似乎比他更了解混沌大道,心中不禁大为佩服。


    他感应片刻后,对张御一礼,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张御微微点首,伸手一推,就将这气种投入了元空之中,并停伫在了那里不动。


    李复缘看了看,他隐隐能感觉到,这是张御将这缕混沌之气背后所有的变化都是算定摸透了,所以才能将之制约住,说不定连大混沌的变化都是了解了。


    张御目前当然没这个本事,混沌之气哪怕多上一缕其变化都将变得难以计数,或有多也或有少,因为其就是变数本身拼不是恒定不变的,完全需你时时应变。


    要不是他对抗了大混沌这许久,连这个情况都摸不清楚。


    想要真正驾驭大混沌,这不是他眼下功行能做到的,但是只是执拿一二缕混沌之气那是没有问题的。


    元一天宫之中,就在混沌气种落下那一刻,五位元圣自生感应,齐齐看向玉莲之中,见那个营造出来对抗天数的映身面目本来逐渐清晰,似乎就得蕴生得完整了,可是现在却是变得更为模湖了起来。


    太极元圣转首看向元空,立时看到了那个混沌之种,他道:“元空变数增加了,这是大混沌侵染之故。”


    太素元圣道:“此中还有上次与我对斗那混沌修士,其背后当是有金庭指使,此物必要抹除,不容留存!”


    正如他们早前把祭炼过的气机落在大混沌中,以此压制沌变化一般,温沌之种落在了元空,那么也会掀起无数变化来。


    这个变化与天道变数无关,破坏的只是元一天宫构筑的稳固秩序,实际上此物若是存在长久了,反而是使天道变数往下沉降。可这与元一天官的利益相悖的。


    太始元圣神情澹漠道:“天意早定,不顺正序者,岂得长存?”说着,他对下一指,背后宝光大盛,就有一缕高渺气息落降而来。


  第两百一十二章 试手运变通


    李复缘并不第一次对抗元一天宫了,已是非常有经验之人了。


    然而此刻他见那一缕气机先行照来,却是有一种被之摄夺神气之感,不禁一个恍忽,僵在那里不动了。


    而待得他清醒过来后,骤然发现那一道气机已然落到了身外,不禁悚然一惊。


    可与之前不同,现在最外一层还有混沌之气,以至于那气机并没有投照进来,而这道气机表面上看似和他相关,实际上是由张御驾御的,这使得他便是受了影响,也不会因此而被渗透。


    方才张御就告诉他,不必惧怕元一天宫的手段,外间自有混沌之气做以遮护,是可以护得他安妥的,在得以验证之后,他心中也就放松了许多。


    但是他随即发现,在那道气机与那混沌之气相互交融冲击的时候,混沌之气也是在飞速变化着,并有向外散逸的迹象出现。这是因为此气进入元空之中后,除了自身需要维持,还要时时刻刻对抗元空之力,这时他再被外来力量进攻,那么就极易散失。


    他记得张御此前的交待,马上取出黑镜,凝神运使,并从大混沌之中源源不断抽取来混沌之气,但只取一缕,只一出来,其便自行与外间的那一缕混沌之气相接,维系其之存在。


    不过他纯粹只是起到一个存续的作用,并不能对其加以左右,并且他还需尽量避免自己与之沾染。张御可以拿在身侧,他却没这个本事。


    只是经过了方才之事,他更增信心,便是下来再有镇道之宝落来他也无惧。


    因为镇道之宝顶多抵御混沌之气,想要彻底移除那就要与混沌之气,那就要与之深入纠缠,如此一来就会被反向侵染,元一天宫可并不会允许这等事的发生。


    但他也并不指望这样就能难住元一天宫,肯定是有破解之法的,但至少现在,是他们掌握主动了。


    张御此刻正在留意混沌之种的变化,到现在为止,一切基本都是在他制束之内的。


    他感觉混沌之气进入了元空之中倒是变得好驾驭许多,这既是元空正序的影响,也是混沌的触角延伸入元空之中遭受到的抑制,但反而有利于他的驾驭。


    只是他以往一直瞬元空大势而行,今回这般举动看去好像不利元空对抗大混沌,甚至是反逆而行。


    但这里要看元一天宫有没有插手其中。因为元一天宫现在占据了大部分的至上之气,但又不拿去对抗大混沌,反而为自身谋利,这样实质上是妨碍了与大混沌的对抗的,故其他若与之对上,那就不会与元空之大势相逆。


    这时元一天宫之中,太极元圣见太始元圣并未得手,问道:“未能拿成么?”


    太始元圣道:“却是差了一点,可能是早就有所防备,让其得以躲了过去。”


    他们手中有一件镇道之宝,只要搜集到足够的气意,就能镇杀对手,逐人浑暗。


    上次他们与李复缘过招,一直在搜罗其气,几乎就要成功了,但到了最后一刻,李复缘感觉到危险,提前退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再度现身,本来他们想顺手之将收了,可这回是躲在了混沌之气后面,却是不曾得手。


    太初元圣出声道:“既无法速胜,那便先是隔开侵染,再是收拾余下污秽。”


    其余元圣皆是称善。


    张御站在道宫之内,却见到元一天宫之中有宝器光芒落照至混沌之种周围,这是先行将其隔开包围,令之无法侵害到别处,而后再是专注对付。


    这个策略是正确的,就算一时驱散不了,也可以让你无法影响到外间,不至于无限扩大。


    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一缕混沌之气并不是自行变化,而是受他所驱驭的,对于这些落在周围的宝器,是可以主动朝其不停侵染的,而不是如原先那般只是因为自身变化进而影响到周围。


    现在其中的变化偏转之力几乎全部向外宣泄,如此一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随他意念催动,那一缕混沌之气向外不停扩张,主动撞到了那些镇道之宝围拢成的壁障之上。


    双方这一接触,原本坚固的圈子立时变得不稳,元一天宫针对的前提是这缕混沌之气的变化还在他们过去印象中,但现在此气却像变得有了自生生命一般,更为主动,更具侵略性,这就导致策略的细处出现了问题。


    在力量的交锋上,尤其上层力量之中,一点错漏都是不能有的,否则极可能由细微之处推至全部,那些镇道宝器在不曾提防之下骤然受得混沌之气的侵染,其上灵光立时变得浑噩一片,其中几件察觉不对,都是自行摆脱了回去。


    张御知道这点侵染并不会坏了这些宝器的根本,因为元一天宫有至上之气,只需冲刷重祭一遍自便无碍。


    这个情况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此番只是牵制元一天宫,并不是为了削弱对手,他目前也还做不到这一点。


    这样的对抗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对面若出招克制混沌之气,那么他或许能从中看到一些克压大混沌的思路,就算损伤不了对面,他也绝对不会吃亏。


    元一天宫在将镇道之宝收了回来后,立刻重新洗练了一遍,但这却不是顷刻能成,混沌之气侵染容易,驱逐却是困难,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警惕了。说重一些,这些宝器的损伤还有可能影响到下层之映照。


    五位元圣也是由此发现,这次的混沌之气与他们之前所见大不一样,可有混沌修士在后面摆弄,似又不奇怪。


    太素元圣道:“那根底还是在那混沌修士之上,这人这回当是有了金庭之助,所以有此手段。只要处置了其人,那混沌之气当可顺利驱散。”


    太初元圣道:“至上之气不可用,可以镇道之宝共聚天序之力以驱之。”


    太易元圣颔首道:”如此可也。”


    太极道人道:“此恐令诸人知我手段。”太始元圣则道:“纵显手段,此也非是玄秘,众皆可知,正当以此宣扬我之真意。众元圣意见统一,各自在座上拿一个法诀,少顷,玉莲之上就有一道宝光照下,整个元空似乎由此亮了一瞬。”


    下层以镇道之宝构筑了天序,而在元空上层,诸元圣则以至上之气定压,汇同诸器辅以经纬,造同天序,以此祭出,当可将元空之中的杂染驱散出去。


    只是这手段并无法长存,毕竟这一切是寄托在元空之上,下方道争未成,他们不可能将整个元空囊括其中。再说大混沌一直在元空之中侵染,他们也做不到这点。


    张御看到了那一团光芒下来,混沌之气迅速被削减,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其实整合并借助元空之力来对抗大混沌。


    他在对抗之前,倒也是想过这等手段的。倒是没想到元一天宫那里滴水不漏,一发现镇道之宝有可能挡不住,就立刻用上了这个方法,倒是十分果断。


    不过想要就此解决问题却没这么容易,他道:“李道友。”


    李复缘躲在那一缕混沌之气背后,他观察着外间变化,每每接触对抗,看着那混沌之气有所消损,或者被排挤到别处,就利用黑镜不断抽调过来。此刻听到张御的交待,心中顿时有数,神情一振,立刻牵引更多混沌之气到此。


    而这一次却与适才不同,却是从那一层遮挡混沌之气中透了过去,来到了最外间,这两者虽是同源,可在传递过程中却并不相融,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股。


    此气一出外,当头就迎上了那些落来的宝光,碰撞之下,当即形成了黑白分明的两半,彼此来回挤压,一时互不相让。


    张御微微点头,这样所接触只是李复缘从黑镜之中引来的混沌之气,而不会将那一缕混沌之种驱逐了出去。


    这其实就是利用元一天宫调动不了元空全力的弱处,总之只要不是元一天宫直接利用至上之气,就不会被立时驱逐出去。


    只是到此为止,下来一切就交给李复缘了,而且其将承担最大的压力,黑镜抽取出来的混沌之气终究是有限的,能撑多久只取决于其人自身的坚持了。


    两边正在过招的时候,元空之中所有的上境大能都被这场争斗吸引了注意力,适才明暗对抗之际他们一直在冷眼旁观,无论是天夏这边的出招,还是元夏这里的应对,都让他们大为忌惮,当然更忌惮的是元夏这里。


    他们都能看出,元一天宫正序之威能或能驱逐混沌之气,可是也太过霸道了,除了自身符合秩序之外,这几乎就是下面元夏天序的翻版,只不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他们以往是能猜到元一天宫可能有这个布置的,可是威能这般大,他们觉得元一天宫只要愿意,将他们送人浑暗也是不难。更让人觉得心季的,是元夏此刻展现出来的,可能还不是他们真正的手段。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是涌现出了诸多念头。


  第两百一十三章 搜灵入缺隙


    诸位大能心思浮动之际,元一天宫这五位见所放出的宝气遭受阻挡,表面上似是相持不下,可他们自能看出李复缘实际后力难继,全靠一件镇道之宝加以支撑。


    可这毕竟只有一件镇道之宝,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诸宝之侵攻?眼下现在无非就是借助了混沌之气之助,使得他们的宝器一时难以挨近,可如此下去,终究可被他们拿下。


    五位元圣神情冷漠,继续加大正序力量的送渡。


    李复缘看着外间混沌之气被宝光逐渐削去,一时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等是实力上的差距,哪怕自己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


    他知道,这一次延续上回,乃是由两边各自落子出棋,还并不是真的死斗,所以这一次要是自己就这么败退了,那么金庭这边就不可能再重复出招了,否则与真正开战没什么区别了。


    只他总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什么,这时他凝神屏息,将意识深入神气之中,试着找寻办法,可眼前如被迷雾遮掩,却是难以自里转了出来。


    他也是懂得取舍,既然一时见不到,那就只能先加强抵御,哪怕只是坚持长久一些时候也是好的。


    这么一想,倒确实有一个办法。


    大混沌之气其实不仅仅用黑镜牵引,他自己也是可以自行进行牵引的,甚至于他作为混沌修士,只会牵引来更多混沌之气。


    只是混沌之气一至,他为了避免侵染,就会与之对抗,而在对抗之中,他也是会因此显露身形的,这样一下暴露了出来了,元一天宫瞬间就可拿到他。


    可现在他却无需担心这个,外间有一层遮护,他并不用直面元一天宫,哪怕外间被攻破,有这一层缓冲,他自觉也能及时收手。


    思索过后,他当下定坐下来,并开始牵引大混沌。


    他以自身为牵引,就等于在元空打开了一个大混沌侵入的缺口,随着混沌之气落下,整个人也是由此显身而出,那些混沌之气在抗拒牵引之中继续往外扩散,补充着外间混沌之气的损失,勉力维持着场中局势。


    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到混沌之气仍被一点点磨去,也最多只是拖延一会儿了。


    金庭之内,张御此刻眸中神光闪烁,看着正序与那些混沌之气接触的地方,却是在分辨其中的变化。他同样知道李复缘最终是挡不住的,能撑多久是多久了,这里他并不是不可伸手施援。


    他略作思索,便是传意到李复缘处,道:“李道友,你跟随我所言,设法推动变化,不用担心被侵染,我那缕混沌之种只要不散,就可护持住你。”


    李复缘得他传意,不由精神大振,当即应下。随后他便听到张御那里传来的种种变化指引,并言不必奉若圭臬,若自身觉得不妥,可随机应变,而他根据此中所言,不断调整混沌之气的牵引,并利用勉强推动一些变化。


    有些地方他只是照着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是因为道行修为不足之故,可有些地方依言而为后却有豁然开朗之感。


    在过了许久之后,他脑际之中似有灵光一闪,好像就能得到什么突破,而在他几乎要沉浸进去的时候,耳畔有声音传来道:“李道友,可以退了,”


    李复缘勐然一醒,便见外间混沌之气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破损只在指顾之间,不觉一惊,连忙往后撤走,就在他身形消失的那一瞬,前方的阻碍全面溃散,那些混沌之气被宝光完全驱逐了出去。


    他回到了金庭之中,对着张御一礼,既是有些惭愧,又有些懊恼,道:“若是弟子功行再高几分,或能再支撑的长久一些。”


    张御道:“道友已是做得足够好了,凭道友一人,终究是挡不住元一天宫的。”


    李复缘也知道结果必然如此,可他总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张御见他仍是耿耿于怀,便道:“下来还有与元一天宫交手的机会,道友此番不敌,可以回去找到弱处,补足短板,再与之较量便好,今回对比上回,道友手段却是强出不少了,此难道不是收获么?”


    李复缘不觉点头,这回的确得到了许多,需得回去好好消化。


    他平复心绪,对着上方一礼,道:”执摄指点的是,弟子有些急躁了,弟子功行尚有不济,当是回去继续修持,等下回再与元一天宫一较高下。”


    元夏世域之内,天夏在投入了大量丹丸宝药之后,使得许多纯灵生灵挣动起来,并且通过彼此相互吞夺,或者主动相融,不少纯灵生灵便往着更高层次迈进。


    而同一个层次的纯灵生灵多了起来,便又导致他们彼此之间重复这一过程,继续寻向更高,这就导致内部争斗逐渐激烈起来。


    当元夏的金舟再次来到两界缺裂之外时,原本平静的迹象现在已完全被打破了,而他们在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不能反抗,因为这样一定会遭受到围攻,故而是他们只能左右避让,从夹缝之中找寻去路。


    可就算如此,越是挨近缺裂的地方,吞夺程度就越是激烈。


    此番在座之人几乎全是求全道人,有人言道:“方才过来时分明无此动静,这不会无由,极可能天夏那里出手搅乱,”


    又有人道:“这岂不是预料中事?我等不必去管缘由,只需把宝器带了回去便可,若是一次不成,上三世及两殿定会让我等再度来此。”


    其余人对此都是不言。其实便算能够再来,那也是有次数的,他们的假身暂时只能抽调出这么多,被破坏了的话,还需等上一段时日才能炼了出来。其实如此倒也不是能接受,免得出来受人指派。


    他们终究不信,却算外间大阵被破,半觉仙就能被突破了去,就算真的突破了,不外是继续减弱天序,让更多镇道之宝拿出来与天夏敌对罢了,这样对他们不是更有好处么?

    众人虽各怀心思,可表面上却不会这般露骨,都是表现的很愿意服从并配合此事。


    金舟又行进了一会儿,已是来到了虚空缺裂这里,到此前方道路都被纯灵生灵所遮蔽,他们没法再做掩藏,故也没有再隐忍,直接放出自身道法,将这些纯灵生灵一头头驱离杀散开来,并直奔那个巨大的无比的纯灵生灵而去。


    那头生灵隔远就感受到了威胁,身躯勐地一动,霎时灵光四溢。


    诸人在金舟之上都是站着不动,身上则是放出道道光芒,其中有人引动一缕镇道之宝气机护持周遭,而又有人用此气机前去捉摄那被纯灵生灵环抱的宝器。


    那巨大的纯灵生灵虽然表现的异常凶悍,但它此刻面对的是诸多求全道人,还有镇道之宝气机克压,这些它都是无能抵挡,几乎在光华落下的瞬间,其便崩散成了点点灵芒,连带周围一大片纯灵生灵都是一起消失。


    本来事情到此还算顺利,可是这里诸人却是忽略了宝器本身,宝器本来能被这头纯灵生灵拿住,也是因为彼此互为同源,现在一去,自然自觅新主,灵光一闪之后,就往纯灵之地的深处飞射而去了。


    元夏一方诸真心中纵然有各有心思,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当然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也是跟了上来。


    然而随着深入纯灵之地,他们也是见到了更多的纯灵生灵,其彷若洪流一般往缺裂之外涌去,那出现在元夏空域内的,仅仅只是沧海一粟,而那镇道之宝经行之后,却是渐渐有更高层次的纯灵生灵被吸引过来。


    有人见此,便道:“诸位,且回去吧,看来现在是拿不到此宝了,趁着现在还能退,不如早些走,免得落身此中,白白喂了这纯灵生灵。”


    有人却不同意,反驳道:“我等已是极为接近此物,试问若是再来,还能再是寻到此宝下落么?绝无再寻到了,今番必须追寻到底!”


    众人意见有异,于是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指定一人离开,回去告知两殿及上三世这里的情况,这是因为到了纯灵之地中,元夏几乎看不到这里情况了,回去一人,这样也能有个解释,同时真要下回派遣人手来此,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于是诸人推举出来一名来自治微世道的郭姓道人,由其往回归转,禀明情形,其余人继续深入追摄宝器。


    郭道人再次祭一驾金舟,趁着路上大部分纯灵生灵都被击散,便往来路折返,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凭着他的功行,便是遇到一些偶尔流散过来的层次较高的纯灵生灵,也能随手驱散了出去,可是正当他要从缺裂之处归返元夏空域之际,勐一抬头,却是发现一个道人身影站在了那里。


    他望了过去,心中一跳,“混沌修士?”他心念连转,来时他们不是没考虑过这一位,但是想到此人会趁着元夏空虚冲击内域,可没想到会是出现在此间。


    窦缜面无表情看着来人,见其发现自己之后似有退却之意,他身影微微一倾顿化一缕辉光直冲而来!


  第两百一十四章 双界阻遁传


    以窦缜的性情,实际并不会因为局面的突然变化而贸然改变自己的步骤。


    这一次是他此前看到了元夏往纯灵之地派遣人手,他判断一定是元夏觊觎此中无主的镇道之宝,定会再度派遣得力人手前往,那多半是求全上真。


    元夏域内对他最大威胁就是这些求全上真了,既然这些人如自己判断一般进入了纯灵之地,并且得不到后方支援,属于孤军深入,那他自然是选择在这个上好时候杀出了。


    如今他这一道道法光华冲下,可谓赫赫煌煌,耀目堂皇,表面上却是一点也不像是浑沌修士出手。


    郭道人在域内见过这位的本事,知道这位遁行莫测,更可怖的就是混沌之气能侵染气机,只要沾上一点,就有可能为其所制,所以绝对不能与之轻易碰撞。


    他放弃正面较量的打算,道法一转,身影刹那间化作虚无,竟从原处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时,他出现在了纯灵之地更深处,可他能感觉到,窦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似乎盯上了他的气机,此刻正循着他的所在追来。


    他心下一凛,想了下,此刻若是选择去与诸人汇合,那么等到拿取镇道之宝后一同出去,此人定然是拦不住的,说不定还会主动退走。


    可是下面空域广阔,为了避开那些纯灵生灵,那些同道肯定不会沿着固定的路线走,此刻或许已是不知道去哪里了,多半是难再寻到了。


    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试着一闯。


    他此番往回遁返,还带着一缕镇道之宝的气机,就是用来以备万一的,应该是能找到出去的机会的。不过他也知道,窦缜身上对方携带有镇道之宝,自己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将此气用在最为关键的时刻。


    但主意是如此,意图却不能这么直白的表现出来,反而在表面上他放弃了突破,继续往深处退走,准备对方追来之后,再利用道法相机遁回。他的根本道法便是长于挪遁,只要他确定前面没有什么遮挡,他就遁走归去。


    念头之间,他继续往深处回避。


    虽然这里纯灵生灵无处不在,对现世之人不无妨碍,可是来的时候许多高层次的纯灵生灵已经被他们除却不少了,只要他谨慎一些,在此游走并不困难。


    窦缜此刻则是追索着他的气机,牢牢追在了后面,他的斗战经验不多,完全是到了元夏之后慢慢观摩形成的。


    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对付多个求全道人,现在见到一个落单之辈,又怎么能放过呢?


    他并不怕自己追去时对方趁隙出去缺裂,此刻他已是在那里布下了不少混沌之气,对方要是出现在那里,别说那里还有布置,就算没有,他也能利用混沌之气直接挪遁回去。


    除非对方直接跳遁回元夏内域,那他是阻挡不住的。不过在现世对方或许能够做到此事,可在这纯灵之地,想要这般遁行,可没这么容易。


    反而他这个混沌修士有黑镜之力为遮掩,不但混沌生灵对他根本视而不见,就算其他这里引动力量也无所顾忌。


    郭道人几次想要将跟在后面的窦缜甩开,但都没能做到,他心下也是无奈,要是遇上一般对手,他能直接将对方带入虚无空域之内,令其不得脱出,自己就可顺势脱身了。


    可惜对方乃是混沌修士,根本不惧于此,反而他还要防备自身受到侵染,那就只能以回避为主了。等到距离缺裂足够远,他再选择跃遁过去,窦缜此身必然是追之不及的。


    窦缜稳稳跟在后面,并不急着上前,对他而言,只要不跟丢就是胜利。


    要是对方选择去与先前那些人汇合,要是见到这等结果,那他就直接离开,反正他不会因为剿杀一人而付出更多代价的。若不是如此,那对方只是做出了吸引他的一个假象。


    要是后者,他判断没对方可能沉浸在此太久,这里纯灵生灵正在逐渐恢复,他是无碍,对方可是等不起。


    果然如他所料,郭道人见到越来越多的纯灵生灵从身边涌出,往着现世而去,原本清理出来的空洞已经逐渐被填补,知道已是等不下去了。


    他转移一遁,竟是霎时从原处消失,等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跃遁到了缺裂所在,然而这当他想就这么出去之时,却是见窦缜竟是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他眼童一凝,窦缜绝无可能知晓他这个遁返回来,也不可能提前一步算准他,所以这应该是其留下了分身在此。


    此刻已是容不得他后撤了,故是决定硬闯,他不去理会窦缜,旋身一转,避开其人,直往而走。


    窦缜分身凝视着他,伸手一拿,周围早就布设下来的混沌之气顿时一涌而上,同时有一股浑光一闪,郭道人便意识一散,整个人被一股混沌之气所吞没。


    然而在这一切过去后,再观郭道人,他却是仍然站在那未曾跳遁的地方,似乎刚才之事并没有实际发生过,只是存于脑海之中的想象。


    他的根本道法名唤“过形三真“,此取“世变万化,终由唯一”之意,可在意念之中攀附未见,若所取之道一切顺利,那么他就会顺此继续往下行去,从而获得各种机会。


    可若是遇到阻碍或是不妥当的地方,那么这一所见可在意念之中杀灭,一切都是会归回至见未见之时。


    因为三数在一应变化之中承前继后,所以他最多只得有三次机会,三次过后,无论结果为何,他都不能再行祭动了。


    现在见到这一条路似乎行不通,他却并未放弃,因为他至少知道了窦缜可能的布置,那么他可以再做一个选择。


    他当下再转道法,意识又一次遁跳到了缺裂之前,由于知悉窦缜分身就在这里。所以在出来那一瞬间,他立刻祭动了那一缕镇道之宝的气机,全力往外遁行,不管是击退分身,还是只起到突破的作用,只要到了元夏域内,那他就可直接遁行回去了。


    可正待他往前冲击之际,却是眼前一暗,居然发现方才那意象再一次消失了。


    他不禁愕然,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已然祭出了镇道之宝的气机,却是仍被阻住,那一定对方也拿了镇道之宝破击于他,应当是其人猜到他要冲击此门户,所以将大部分的力量集中于此,等着他过来。


    他冷哂一下,承认这个办法的确有用,可现在既然被他看到了,知道了缘由何在,那他下一次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道理也很简单,混沌之气纵然阻拦在那里,却也是不可能将所有的通道全数封绝的,其人也没那个能力,一定有轻有重,有厚有薄,分布不均的。


    特别是那些纯灵生灵经过的地方,一定是不会设布太多混沌之气的,否则出现异状,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样的话,他只要跟着某个纯灵生灵往外穿渡,那应该就能成功出去了。


    他想到便做,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运转意象。


    这一次引动遁术,暂时匿藏在了某个纯灵身躯之中,而后跟随着这个生灵往外遁走,此回确如他所料,轻而易举从缺裂之中穿渡了出去。


    他不禁大喜,而只要到了外间,那么对方怎么样也是阻拦不了他了,意念一转之间,他就可回到两殿,随后将所见到的一切情况禀告给两殿和上三世知悉。


    这一次他没再以意念归回,而是直接顺着此等意象而去,只要他此番过程没有没打断,或者他不去主动改变,那么这一变化就会理所当然化为真实。


    此刻道法运转之下,他沉入了此一意象之中,也就非常自然的出现在了缺裂之后之外,不由微微一笑。


    只是现在还不完全安妥,对方察觉到他脱身后,还有可能追了出来,若不是因为道法配合遁行因为两处界空不同,他不能一次遁归,那他宁愿一口气先行回到元夏内域了。


    不过此刻也不晚,只是正当他在运转道法之际,忽然一股恶逆之气涌上心头,浑身气机一乱,不由双目一睁,顿时意识到自己是被大混沌侵染侵染了。


    什么时候?

    而他勐然惊觉,转首一看,见窦缜正面无表情站在他身边,两人之间相隔不足三尺,这时窦缜一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刹那间,他整个人爆成了一团浑沉气雾,滚滚而散。


    郭道人算到了前面,却未算到后面,每一个穿渡的纯灵生灵都被窦缜以黑镜之力加以侵染,但在出外之后又会收回,其人不遁入这些纯灵生灵之中那还好,若是跟着走,定会被他察觉,随后于不知不觉中侵染入混沌之气。


    黑镜之力乃是由李复缘直接给予的,故连其携带镇道之宝的气机也未能抵御,直接被混沌浸透身躯,下来之事也就再无悬念。


    窦缜解决了此人后,分身继续站在缺裂之处,而另一具分身则是往深处寻去。


    他决定去找一找那些元夏上真,若是此辈阵容完整,那么他就放弃追击,要是只剩下一二,他也不介意将之除却,此辈若是全数覆没在此,那他随后就可去往元夏内域,若有空隙可寻,则可顺势破杀。


  第两百一十五章 先机化空实


    元夏数位上真乘坐金舟之上,不停往纯灵之地深处而去。


    这里他们见到了诸多奇观,纯灵之地原来也并不单单是纯灵生灵,还有各种飘忽的灵丝,其像海浪大气一般散落的到处皆是,丝丝缕缕,似断似续。


    纯灵生灵一般是攀附在这些东西之上以定附自身,并随着灵丝的移动而去到各处。而这些生灵即便去往现世,同样也是因为灵丝先往外飘动,才是带动着这些生灵往外而行。


    待到了现世之后,这些灵丝也不是就此不存在了,而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形态,似乎其就是构成纯灵之地的根基所在。


    只观看这些,舟上诸人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种道理,这里每一个人到了求全之境,功行几乎都是难以往上攀升了,继续上行,除非是成就上境大能。


    可是看到了这些,他们都是感觉到有一条前路在那里,似乎可以帮助自己看去到更高层次。


    这是因为在妙乙得道之后,纯灵生灵的得道之路已经被打通了,而这条路不但是纯灵生灵可走,哪怕是现世生灵,只要自我灵化,成为纯灵生灵,那自也可以顺着此路而走。


    且因为纯灵之道处于物类反面,道理上在纯灵之地中得道是没有天门限值的,虽然这亦是很难,但终究还是有一线天机的,比起元夏本土那里那是强的太多了。


    舟上这几人修为皆高,只是稍作思索,便都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禁也有了一瞬间的心动,可随后又摇了摇头,遗憾放弃。


    因为很明显,纯灵之道与混沌大道一般,都是需要放弃自身原来的道法,完完全全转入另一门道法的。


    放弃自身道法他们是绝对不肯的,除非到了当真明确无路可攀的时候。


    若是到了那等时候,这处地界的存在,倒也不失为一个退路。要是元夏那里实在走不通,也可以到此间来,这样的话,似乎这个地界的缺口以后也不要想着堵起来,留在这里似是更好?


    一时间,金舟之上诸人都是目光闪烁起来。


    舟上诸人只是彼此合作,并无明显统属,这时有一位出身原空世道的傅姓道人言提醒道:“诸位,不必多想其余,先寻到镇道之宝为好,这宝器若不掌握在我们手里,那么有可能会被天夏寻去的,如此不但这些纯灵生灵极可能会与我们一直为敌下去,诸位以后可能也来不了这里了。


    舟上数人都是回神过来,认同他之所言,此刻有人道:“诸位,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为何天夏没有派遣人手来此?

    他看了看左右,又言道:“纯灵生灵出现时,天夏看去早有准备,那么对纯灵生灵还有此间的了解,应该比我们更熟悉才是,没道理不来。除非是他们确定我们取不走这里的东西,也许是他们有了安排,而我们并不知晓。”


    有人冷笑道:“有什么安排?我观那些纯灵生灵可是连天夏人一起攻击的,只能说天夏有所预计,但两者并非友盟,这里不见人影,说不定是人已经来了,那名浑沌修士可是一直站在天夏那里的,这位要遮掩自己可是十分容易的。”


    起初那人道:“若是这样,那么郭上真方才归去,恐怕有危险了。”


    又有人道:“不用多想了,我们只需要把这镇道之宝取到手,便是那混沌修士寻来,其一个人,能敌过我们道友么?”他呵呵一声,“我却是正怕他不来!”


    诸人以为有理,于是不再纠缠于此事,推动金舟,继续循着灵丝而走。


    现在他们已是有经验了,镇道之宝经过的地方,那灵丝必然会产生波荡,其有比寻常的灵丝更为粗壮,所这只要跟着这些灵丝而走,当就能找到此宝下落所在。


    可是同样,这些粗壮灵丝也是引来了更多纯灵生灵,附近的纯灵生灵也是极多的,所以他们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就尽量将之引得这些生灵远离或者脱离灵丝的地方下手,这样也不至于将所有纯灵生灵惊动。


    这么做虽然前进速度很是缓慢,但胜在稳妥,只要他们能在这里长存下去,那么总是能够找到目标的。


    不知多久之后,他们在感觉自己已是深入到了不知多深的地方后,这时却是见到灵丝皆往一个方向而去,彷佛万干结丝汇成一缕。


    而在极远的尽头处,有一团灵光在那里闪烁不停,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每跳动一次,也是导致灵丝及周围有的纯灵生灵一起震颤着。


    众人精神一振,这么久的搜寻,如今终于觅见了这件镇道之宝。只是随后,他们又惊讶发现,这里的情况极不寻常,因为周围居然见不到一头纯灵生灵,而在宝器待在那里不动,好像就是等着人去取拿。


    舟上之人都是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这宝器刚才既然遁走,那么现在绝无可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这里,周围一定是有他们未曾发现的东西。


    只是四顾下来,周围空空荡荡,的确没有任何纯灵生灵在近处。


    傅道人道:“既已见到,那此物必得拿下。”他对一名修士道:“耿上真,你擅长守御,由你上前一试。”


    耿道人没什么犹豫的,反正假身至此,不惧试错,而且总要有人上前试探的,这里的确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他点了下头,纵空上前,众人目注着他的身影,见他一直挨近镇道之宝的近处也没有什么意外状况。


    耿道人来到了宝器之前不足三尺所在,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便伸手向下一拿,其法力气机准确的罩在了那镇道之宝上,随后就是一摄,然而就在他法力涌动的时候,那宝器之上似有一道灵光闪过,随后整个人就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在外围看的诸人不由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耿道人应当是被这个镇道之宝给吞吸进去了。


    他们都是神情严肃起来,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纯灵生灵了,恐怕不是同样被吞吸进去,就是远远避开了。


    这下有些难办了。


    因为表面看去,只要是接触到这个宝器,哪怕只是气机碰触,都有可能被其收了进去,那又如何取走此宝?

    傅道人这时出声道:“诸位身上当还有镇道之宝的气机留存?”


    诸人点头,他们身上都还是余下一缕气机的,本来是用于必要之时防身的。现在看这个意思,就是以此为护持,将这宝器拿下。


    这其实倒是可行,或者说只有这个选择了。


    因为此宝若是无物不吞,或者一直处在此等状态之中,那么由于层次的差距,无论他们做什么努力都是无用,还不如用此一试。


    傅道人又道:“稍候我等各自祭动气机罩住此宝,由我将之收摄,若是不成,那这次白走一回,只能回去再寻办法。


    要是成了,诸位也需小心,这宝器看起来对纯灵生灵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得手之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到时候诸位尽力闯出去就是。”


    诸人都是点头,现在与之前不同,进入此间的时候他们不了解情况,所以处处碰壁,现在却是能够设法避开了。


    况且诸人身为求全上真,即便在诸多生灵围攻之下,也是无惧的,没有镇道之宝,哪怕一路杀出去都是可以。


    待所有人准备好后,诸人都是往前挨近,相互拉开距离,随后各自一点头,就拿动法诀,将宝器气机引至此宝之上,而在同时,傅道人趁着其被牵引,也是往下一拿。


    这个情况要是不可行,他们也能及时收手,可就在气机落至宝器之前的那一瞬,道灵光从这宝器之上绽放出来,此光彻照此间内外,只是要时间,就将周围所有的元夏修士,连带那些驾金舟都是一齐消融瓦解了去!

    待得一切恢复平静,过了一会儿,一个灵光闪烁的人影从宝器之上出现,看去与那之前被收摄的耿道人一般模样。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透着一股呆滞而迷茫。


    此时此刻,身为假身,他与原主已然没有半分关系了,只是镇道之宝收摄了他之后,将他炼化成为了一头拥有一定智识,却只能寄托于这件宝器存在纯灵生灵。


    他与宝器是彼此依附的关系,他能根据原身留存下来的经验,在一定限度范围内推动这个宝器以御外敌。


    而镇道之宝只要有人御使,那么就能主动攻袭敌方,若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力量,那就是无从的抵抗的,元夏、天夏两边的多年征战无不证明了这一点,元夏诸位有此结局也是毫无意外。


    在元夏诸人消灭后不久,窦填分身跟随着诸人行进的路线到了深处,在未曾看到那镇道宝器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前方似有一股危险,他立刻停下,随后果断转身离去。


    他不知这危险之感从何而来,可不管是那些元夏上真设伏,还是那镇道宝器有异状,都证明他不能再深入了。


    而他与外间诸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批求全道人的假身沉入了此中,却是给了纯灵之地极大的滋养,纯灵之地的内部,此刻正在发生着一些奇异的变化。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夺器以争名


    因为元夏诸真的假身皆被化去,故是灵化之地中除却被灵化的耿道人假身外,各个纯灵生灵都是可从中获得极大的好处,这比起此前无数纯灵生灵涌出去所取得的好处无疑更大。


    而此刻元夏那边,诸上真假身一失,而且宝器也没能带了回来,诸人也便是知道这次行动算失败了。


    因为所有人都是失陷在了纯灵之地,自然也没有办法将具体情况带出来。


    而每一个求全上真的假身都不是随时随地能够蕴化的,总会产生一个间歇,现在在面对敌人威胁的时候更是不可能无止限的往里投入。


    同时他们又没有见到天夏那边有什么动静,所以此事暂时搁置了下来,决定寻一个妥善之法。


    天夏诸真结合此前上层传达下来有关于纯灵生灵的各种消息,他们大致能推测出元夏一方遭遇了什么。其实他们此前不去争着抢夺,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谨慎。


    俞廷执肃然道:“诸位廷执,那件宝器我们必须掌握在手里,元夏一次不成,可以再试一次,难以保证不能取拿到手。


    而我们若是得有了这件宝器,不但在宝器对抗上能占据优势,哪怕不用此宝器,我们都可藉此驱驭那些纯灵生灵,那时主动之势将是归我。”


    钟廷执道:“钟某赞同此言。这镇道之宝既落此中,我等不能不取!现下元夏遭遇挫折,而不敢轻易再动,我等出手正是合适!“武廷执沉声道:“林廷执,窦玄尊方才去了那里阻截那些元夏修士,你可问一问他具体情由,清楚了之后我们拟一个方略,尽量争取一次就将这宝器取拿到手。”


    林廷执稽首一礼,便是下去了。


    武廷执看了看那缺裂所在,他能感觉到,或许此一物,就是此回道争的转折点了,纯灵生灵若是一旦能为他们所用,元夏局面也就不复存在了,这意味着他们拥有可能时刻破开元夏守御力量的能力。


    或许道争由此会进入最后阶段了。


    林廷执去了没有多久就转了回来,他将从窦缜那里得到的消息转述给诸人知晓。


    玉素廷执道:“这么说来,并没有见到那些元夏修道人的结局,只是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提前退回来了?”


    韦廷执道:“小心无大错,窦玄尊做法是对的,他承担着牵制元夏内域的重任,实无必要去犯险。”


    崇廷执出声道:“诸位,能令窦玄尊感受到危险,并且不得不退走,应当不是那些元夏修道人。”


    武廷执考虑了下,便抬起头,沉声道:“玉素廷执、林廷执、正清廷执,你们三位往那缺裂处走一趟,务必要将那件镇道之宝取回。”


    韦廷执这时道:“武廷执,一次去了三位求全廷执,要是纯灵生灵那里有所变动,元夏若来攻我,我等或难抵挡。”


    武廷执道:“元夏方才折损了一批人手,不会再对我这里有所进攻。”


    他倒不指望前面的纯灵生灵能够替他们一直遮挡下去,在没有得到镇道之宝以前,这些生灵现在能够出现,以后也能够消失,这不是受他们控制的,不能完全指望。


    不过现在元夏那边就算解决了纯灵生灵,也是第一时间会把注意力放到夺取镇道之宝上,所以那里的战斗力必须保持,以防备万一。


    实际他若是能够派遣出更多的求全道人,一定还会加派人手,现在已经是保持自身防备之下所能拿出的最大力量了。


    韦廷执建言道:“那我等是否大张旗鼓,让元夏以我等要发动攻袭,好逼住他们的力量?”


    武廷执摇头道:“不必如此,元夏方才受了损伤,现在不立刻派遣人手去往纯灵之地地就是明证,所以只要我不动,此辈亦不会动,如果我等突然虚张声势,他们反而会有所怀疑,这便容易弄巧成拙了。”


    他对正清道人、林廷执、玉素廷执三人道“三位廷执,此事就交给你们了。”


    正清廷执三人对他肃然一礼,便是下去准备了。


    没过多久,三人乘坐一驾经过天夏特别祭炼的法舟,就往那两界缺裂之中飞渡而去。


    他们的举动没有隐瞒元夏的意思,而且也没法瞒住,缺裂所在有无数纯灵生灵往外喷涌,是根本蔽不住的,也是因为这样,元夏才没急着动,所以现在他们仅仅只是抢先一步而已。


    而他们这一动,元夏这边也是发现不对了,他们也是知道这宝器的重要性,立刻决定继续派遣人手前往,便不能拿到东西,也至少要阻挠天夏,不能让天夏这么顺利得手。所以短短片刻之间,就有数驾金舟也是同样往缺裂之处而来。


    窦缜站在禁阵之内,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金舟陆续进入了那缺口之所在。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突入元夏内域,趁着元夏空虚之际设法造成极大破坏。另一个,跟随在这些人的身后,对其进行威慑和牵制,使其无法去干扰到天夏一方。


    他考虑过后,决定跟着金舟而去。


    这是因为他若在外面,那么想去元夏域内随时可以根据情况而定。而去了元夏域内,就算能造成一些破坏,目前元夏也能受得住,可镇道之宝若是能拿到手,这一切都可弥补回来的。


    毫无疑问,镇道之宝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他立刻分身一道,也是跟随了上去。不过这回,他才是行至缺裂所在,便就停了下来,却是见两个人元夏上真立在了那里,似就是专门为了阻挡他的。


    其中一名道人道:“这位上真,我等在此恭候于你。”


    另一名道人亦道:“我二人各有所长,来时也做了准备,自信相互配合之下,阁下便是暂时迫我二人,也休想顺利去到下方。”


    窦缜一般是不会与人硬拼硬的,元夏这边差不多也是琢磨出了他的行事风格,认为这位见事不可为,应当会主动退去,而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所以他们试图用言语让他退走。


    窦缜语声毫无情绪起伏,道:“就你们两个么?”


    他的确是见到危险就会回避,可是那是对方有镇道之宝及诸多大阵配合的前提下,现在就两个人在纯灵之地内,就想将他逼迫回去,那也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说话之间,身上有辉光一长,出现了两道重影,向着两人所在分别冲去。


    正清廷执、玉素廷执、林廷执三人已经去到了纯灵之地深处,由于对此间已然有所了解,他们不必像元夏修士一般去仔细分辨去路,上来就是知道只需跟着灵丝走便可。


    三人顺此而行,不一会儿就是找到了那镇道之宝的所在之地。


    这个时候,他们也是感觉到了一阵危险之感,内中情由当是那镇道之宝所致,应该是此宝器灵拥有化夺吞摄之能,要知道这宝器此刻乃是不分敌我的,他们要是直接就这么冲上去,也可能被其所收摄。


    可是得了上层传告,他们却是知道应付的办法。


    林廷执看向左右,玉素廷执和正清廷执二人点了下头,踏动法驾而行,各自去到了一端。


    可以看到,他们各自站立的位置处,都有一根极为粗大的灵丝,而这样的灵丝此间乃有三。,林廷执见两人都是站准了,他自己也是往前而行,来到了最后那一根灵丝之前。


    而在他就位之后,他定下心绪,抬头对着正清、玉素二人对一点头,三人于是在同一时刻伸手向下一指,三股气机都是冲到了那灵丝之上。


    法力激荡之间,这三根灵丝之上同时被激起了一阵颤动,似乎是引动了什么,随着这颤动越传越远,周围其余灵丝也似是受到了影响,并一起震荡了起来,并且有无数灵光从灵丝之上飘散而起。


    林廷执三人此刻却都是站着没有动,而这个异动持续了许久之后,在某一刻,位于最前端的,那诸多灵丝汇聚之所在的那团灵光,竟是从灵丝之下脱落了下来,并落到了空处。


    而在这个时候,林廷执传意道:“两位,就是此时!”


    正清廷执、玉素廷执在他关照之言说出的那一刻,便是祭出了一缕随身携带宝器气机,往那团灵光落去。


    就在此刻,那团灵光却也是有了反应,里间居然一个闪烁着异芒的人影,并且携带着更为明澈的灵光向着两人落下的气机迎去。


    林廷执趁着这个时候,骤然出手,同样一道宝气落去,正中那道异芒,使得其被横向击得一顿,而正清、玉素二位的气机此刻正巧落下,顿时将之那异芒完全击散。


    林廷执知晓这是取拿此镇道宝器的最好时机,这个空隙若是错过,这宝器反应过来,就能再度法会出力量,而下一次,再想用相同的方法拿取此物就没有可能了。


    而在他准备出手的那一刻,忽然背后有一阵阵警兆传来,他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元夏方面的人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回首,仍旧是伸手出去,对着那宝器就是一拿!

  第两百一十七章 灵空索上宝


    元夏来了求全道人已然见到了林廷执等人,并且看到了三人正在设法拿取那镇道之宝。


    只是一来他们没有了前面假身带回的记忆,不知道上一次为何失陷在此,知道这里一定有问题,既然天夏上前,他们也想看看结果,但是他们又不能让天夏真的得手,所以都是转运法力,设法干扰。


    林廷执察觉到背后的异动,可他头也不回,依旧伸手向拿个宝器坚定不移的拿去,而那后方过来的各种法力灵光,本来已经往他这里接近,可是空域忽然出现一阵扭曲,这些攻势居然都是被挪转去了别处。


    与此同时,那些元夏修士发现这一出手,面前一个恍忽,自己几人竟然被困入了一座禁阵之内。


    这是林廷执来时与尤老道一起配合祭炼的阵盘,就是为了防备元夏来人,虽然在纯灵之地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可同辈相争,哪怕耽搁一线时机也能造就出对己方有利的局面。


    元夏诸人修暗叫不妙,这禁阵是困不了他们的,只需气机一挣,就能从中脱身,然而这个时候却是耽搁不得。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天夏一方只是比他们早来一步,此前也没有来过纯灵之地,居然就能提前布下阵势,关键的是,他们还未发现任何异状。


    禁阵通常天地人合的,这个纯灵之地就算用阵盘,通常也是要对此间一定了解才能达成此效用,这说明天夏与纯灵之地的牵连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可尽管想明白了这些的,却也无助于解决眼下问题,只能老老实实放开法力破开阵禁束缚。


    林廷执这时已伸手触及到了那宝器之上,并将之抓拿到了手里。


    而与此同时,他的法力气机也是入内迅速转了一圈,试图将之炼化,不过这个时候,宝器一旁浮现出了耿道人的形影,而他也是感受到了内里有一股阻碍之力。


    他是法器方面的能手,看得这个情况,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一个被俘获改造的器灵,因为有了这个器灵存在,此宝终究不同于完全的无主之物,所以很难被一气祭炼成功。


    他神情变得无比认真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及时找出破解之法,容不得半分耽搁,因为他只是法力争取到了一线先机,导致这个器灵因此迟钝了一下,一旦回过神来,就会对他出手。


    而为危险的是后面那些元夏修士,得到破围而出的话,那就无所阻碍了,再想拿到就这宝器的可能就变得更为微小了。


    诸多念头他脑海中出现的是时候,他动作一点也没停,在意识转过之际,赫然拨动道法灵机,整个人于一瞬间居然向着灵化方向改变。


    他方才已然看得看来,这宝器拒绝的不是他们,而是拒绝他们这些来自现世之人,对于纯灵生灵却是无从抗拒的,否则没有一个纯灵生灵能够接近并拿到此宝了,这东西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果然,随着他如此选择,宝器之中原本存在的抵抗之力一下消失,所有阻碍皆去,在这一瞬间,他的法力意识也是顺利进入了其中,并极为迅速的拿取掌制之权。


    而这个时候,那几名元夏修士也是阵中突破出来,可是方至外间,一道浩荡清光照来,挡在了诸人前方。


    因为一开始元夏就知进入这里的天夏修士是谁人,所以诸人也有准备,面对这正清道人至纯至澈的道法,一个人主动上前转运道法,却是以自身为代价,换取正清道人一同崩灭。


    然而双方碰撞之下,其人瞬息爆散成了一团气光,而正清道人只是闪烁了一下,依旧是立在原地未动。


    可这也拖住了正清道人,不等余下之人得以突破,玉素道人却是接了上来,将根本道法“真微澈空”展开,分别与过来之来对拼了一下。对面一个道法不如他,身躯刹时崩散,但是余下之人却是正面挡下了,可因是如此,双方也是又有了一个停滞。林廷执这时眼中生出光彩,他转过身来,手里正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壶,看着小巧玲珑,精致可爱,周围微微泛着灵光。元夏诸修见到了这一物,都是神色为之一变,知道已是晚了一步,他们都想立时抽身离去,可是被正清、玉素二人的道法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林廷执则是将玉壶举起,只是一晃,这些人顿时身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灵光,随后齐齐一闪,便俱是被收入了壶中,随后道法一转,将周身灵光抚定,整个人也是于同时转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玉素廷执见此,问道:“林廷执,可是成功了?”


    林廷执道:”可以算成功了,但未曾完全成功,因为一时半刻这宝器还带不出此间。我若强行带走,那么会重新回来,因为必须纯灵生灵才好完全驾驭此器。”


    玉素廷执道:“莫非还需要去找一个合适的纯灵生灵?“林廷执摇头道:“这倒不必,此宝之中有一个近乎器灵的存在,应该是之前被收摄的元夏修士的假身,我只需要利用好此身,当就可以运使此器了,只是要想完全收摄,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肃然道:.在完成此事情之前,我不能离开这里,要靠两位廷执为我护法了,还要两位帮我问尤道友取来一些物事,最好是能尤道友能亲来一回,这便要看武廷执如何安排了。”


    玉素、正清二人没有耽搁,立刻与林廷执别过,往回归返,来到缺裂之处所在时,却是见到了窦缜站在那里,后者见他们归来,对着两人执有一礼,而后转身离去了。


    两人能够感觉到,这里周围存在有斗战过的痕迹,应该是适?

    才元夏方面留在这里的求全道人,虽然他们自问不惧此辈,刻能省得一些麻烦那是最好。


    两人离开了缺裂之后,来到了现世之中,却并没有直接离开此间,而是立刻以意识进入了玄浑天,将此间的发生的一切都是告知了玄廷诸位廷执。


    诸人在知晓林廷执已然成功取拿到了宝器后,大为振奋,不过现在还不到真正论及结果之时,唯有真正掌握了这宝器,并且不受纯灵之地制约,那才算是真正成功,武廷执当即下令:“立刻让尤上尊去往那处!”


    元夏这边,在所有求全道人假身断去后,他们自然是知道行动又一次失败了,这还不是关键,当他们看到天夏之人从缺裂之中出现,知道事情不对……


    消息传至后方,两殿上层迅速聚集在一起,并且这一次,上三世中人亦有加入进来,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


    有一名上殿司议道:“万司议,我等虽未曾拿到那镇道之宝,可绝不能容许天夏成功!”


    这番话得到了大部分司议的赞同,哪怕是一点成功可能亦不能给予天夏,不然形势必至滑至不可预测的境地。


    他们很清楚这情况意味着什么,半觉仙将再也挡不住天夏的进攻,后果可谓难以预料。退一步说,就算天夏不用此宝,对面多一件宝器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全无反应么?说不得就要从维护天序的宝器上再拿取一件下来的。


    而还未等他们这里商量出什么结果,有人传报道:“诸位司议,那个混沌修士冲入我空域之内了!”


    窦缜这个时候选择杀入元夏内域之中,是他判断元夏方面接连损失多个求全上真的假身,现在绝对是处于空虚之际。并且现在元夏一定是在想办法夺取那镇道之宝,他若进攻元夏,不管能否取得战果,不定是能将元夏一部分力量牵制住的。


    果然,他的再一次出现让元夏这边诸人难受不已,现在他们多耽搁一些时候,那让天夏得到宝器的可能就增加一分,而放着不管又是不成。


    万道人这时沉声道:“既然防不了,那就不用防了。”


    众人诧异看去,随即若有所思。


    万道人道:”便是放任此人不管,其又能造成多少破坏?比起被破坏的那些东西,一件镇道之宝无疑更为重要。”


    有上殿司议附和道:“不错,万司议说得是,要是能取回此宝,受点损失又算得什么?”


    这个话让在场不少人感觉有理,若是不去管,对方又冲击不了两殿和上三世,不过就是能破坏一些没有镇道之宝护持的排名较后的世道罢了,只要将人提前撤走,那世道随时可以再度重建。


    有人阴测测道:”就怕是镇道之宝未曾取得,且还被此人破坏了这些地界,那岂不是损失更大?”


    一名上殿司议出声驳斥道:“此刻必须有所决断,想要两样全占了,那可能一样都占不了,万司议这个选择是眼下最为可取的。“可还是有人担忧,皱眉道:”那可是混沌修士,破坏了某些地界之后,会在原处留下更多混沌之气,将来处理起来可是麻烦的很。”


    万道人心下倒是情愿如此,这样他修炼混沌道法就减少了被发现的可能了,他道:“那些污秽镇道之宝仍可驱逐,但是失了一件宝器,那才是大事。”


    “万司议说得不错。”一个声音从两殿高处传来。


    诸人看去,见到越司议、全司议、过司议三位大司议走了过来,忙是躬身执礼。


    等三人到了近处,越司议看着底下众人,肃声道:“眼下当集中全力抢夺那镇道之宝,其余暂且放到一边!”


  第两百一十八章 附气趋化生


    几位大司议这一定下,诸人便不再有任何意见,决定按照此议行事。


    他们这边虽然讨论较多,但是知道这个时候刻不容缓,彼此之间大多数时候都是意念交流,所以实际上也就是用了几句话的功夫。


    不过十来个呼吸之后,就有一驾驾金舟宛若流星激射一般,自虚空划出一道道金线,从元夏域内直往那缺裂之处而去。


    窦缜自进入元夏内域之后,到处遁走,但奇怪的是,一路之上没有遇到什么太大阻碍,抵抗之力也是薄弱的可怜,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威胁之感,似乎完全放任他出手了。


    在他看到金舟往缺裂处而去后,他看出元夏这应该是去争夺镇道之宝了,他想了一下,却没有改变自己的策略,而是遁光一转,对准着某一世道而去。并且在一路过去的时候,他同时利用黑镜之力,将混沌之气源源不断抽取入元夏空域之内。


    既然元夏把这里让给了他,那他自也不会有所客气的。


    天夏这边,武廷执亲自镇守阵中,他将手中可以派出的求全道人全数派遣了出去,为了顺利拿回镇道之宝,其余事情都是居于次位了。


    不过这一仗结果,目前还不好说。因为窦缜的出现,本来他们在镇道之宝较量上是扳回一城的。


    可是他发现,这一次元夏面对元夏的侵袭,似乎完全不管域内的情况了,将全部的上层力量都是压了过来,这样他们在上层力量较量可以说是一下持平了,那么他们就无法给与天夏这边求全道人太多支援了。


    他认为元夏若是这个时候集中力量,选择闯过重重纯灵生灵的阻截,直击天夏本阵,还真有可能一击杀穿。


    所幸元夏方面不知道那宝器暂时不能带了出来,再加上前两回进入缺裂之中后损失的力量无法及时弥补,所以换了他的话,也是会选择直接去争夺镇道之宝,而不是来攻击他们,因为谁有了此宝,谁就把握住了下来战局的主动。


    而在此时,戴廷执神情一动,他道:“武廷执,重岸玄尊方才传回消息,说是元夏两殿及上三世准备全力抢夺镇道之宝。”


    武廷执颌首,这个消息证明了他之前的布置方向没有判断错,道:“那就看林廷执能否顺利拿取此宝了。”


    这时前方有一道道金光划过,正是那些元夏飞舟经行虚空留下的轨迹。


    韦廷执看向那里,辨了一下气机,诧异道:”到了这个时候,元夏仍是不曾将两殿大司议和上三世上层修士派了出来么?”


    钟廷执出声道:“因为元夏仍有退路。”


    诸廷执以为然,此事对元夏说得上重要,但元夏还能经得这次失败,他们则是无可退却了,只能胜,不能败。


    纯灵之地这一面,林廷执立在缺裂深处,将那宝壶安抚在身旁,不令其脱去,好在周围没有什么纯灵生灵到此,他能在这里长久维持。


    这时见到前方遁光一闪,尤老道倏然间自远而及近处,并对着他打一个稽首,道:?林廷执,尤某遵谕来此。”


    林廷执还有一礼,道:“尤道友,下来这里便要多多依仗你了。”


    尤老道颌首道:“林廷执,老道我全凭吩咐。”


    林廷执道一声好,并道:“道友,时间紧迫,我等这便开始布置。”


    他需要阵法配合将那器灵完全收服,否则他每运使一次就要自行灵化一次,虽然能靠着灵机天弦拨转回来,可实际上稍有疏忽就可能出问题,而且这样从运使上说就慢了一拍,还有可能出得问题。


    最为重要的,这样的情形下,此宝完全无法带了出去的,所以必须解决这件事。


    因为此前有过一次经验并证明是成功的,所以两人商议了一下,迅速在此布置起了阵势,此阵并不是为了防备敌人,而是为了通过阵法和法器的运转,绕过那宝灵的认知,从而能够使得这件宝器为他们所用。


    为了确保带出去后此物不会因为变故而归返,在天夏阵中,他们也是准备了一片纯灵之地,这样不但可以将此宝就此拘束在天夏阵中,即便不用的时候,也能将此宝置于此内。


    两人用心构筑阵势,不理会外间之事,将守御完全交托给了一起到来的同道。


    此刻大阵缺裂之所在,元空一驾驾金舟噼开纯灵生灵的浪潮,径直冲向缺裂所在,所经路上,所有的纯灵生灵都是化作虚无。


    在经过缺裂之际,有一名道人言道:“是否能封堵住这个缺口?”


    立刻有人否定道:“没有可能,这处缺裂就是靠着镇道之宝打开的,此器得不到手,就算封绝了缺裂也无用处,还是先把天夏阻路之人击退为好。”


    而就在缺裂内部不远处,正清、玉素二人守在了门关最前方,他们身后是虞月、钟甲二人;再往后方一点,则是方景凛带着其余四位求全道人,准备从侧后接应,这几乎就是将大部分直属于天夏的求全道人拉到这一处来了。


    天夏一方的目的只是在于拖延时间,这里他们是有优势的,因为他们对纯灵之地的情况更为熟悉。


    反观元夏,因为上次并没有能将消息带了回去,现在不仅仅需要面对他们的,还需要防备无数纯灵生灵的搅扰。


    当然,在求全道人的斗战之中,这样的搅扰其实微乎其微,可同样如此,高层次的斗战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受到搅扰的一方难免会受到一点影响,这就导致了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来,天夏一方会占据一点些微的便宜。


    但也仅此而已,元夏此番过来的人数,仍旧是占据优势,就算前面损失了一些假身,可天夏毕竟不能将所有人都派遣出大阵,元夏有大阵和半觉仙阻隔,却无此顾忌了。


    双方隔远一照面,一句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各自将根本道法和法力放出,便在这纯灵之地中掀起了一场勐烈碰撞!

    而在双方交手之际,纯灵之地深处,尤老道神情一缓,他脚下的阵势微微一闪,便自隐没不见,他抬起头来,笑道:“林廷执,终于布置好了,此比老道所想要容易许多。”


    林廷执点点头,他也没想到过程如此顺利,这也多亏了此前上面告知过诸殷关于纯灵生灵的消息,使得他们不必去走弯路。


    他认真道:“下来林某当转动此阵,便就劳烦道友在一旁守御了。”


    尤老道沉着颔首,道:“林廷执请放心运转阵势,这里有老道我在,便是有人来,多了不敢说,阻拦个一个半刻当无问题。”


    林廷执对此是放心的,要光论守御之能,这位在天夏诸位求全上尊中,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他转身来,走入了阵枢之内,随后就将全部心神沉入进去。


    随着他拨转道法,身躯渐渐灵化,这是争取与此宝器进行最大程度的契合,但是过程需小心,要是调拨过头,那他就会就化变成纯灵生灵了。


    而且他终究不是灵化生灵,就算再是接近也不是,所以要顺利运转的话,就需阵法去起到偏转那个器灵认知的作用了。


    实际上这宝器有了器灵反而更好办,要是单纯面对一个镇道之宝,反而更难打开缺口、元夏这里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


    不过即便元夏没有这么做,他们也会设法填补一个合适的器灵进去的,只是那样倒要多耗费一点时间了。


    在他缓慢推动之下,那个器灵也是与林廷执越来越是趋近,待两者相互能够交流,近乎能够融合后,林廷执便是停止灵化之势,反是带着器灵逐渐往现世偏转。


    这也即是他以自己为根准,让其一点点对现世进行适应,提高其容忍程度,最后才能将之带了出去。


    而在他这般努力的时候,尤老道感觉到了什么,他耸眉看去,就见有一道十分虚薄的遁光遁行了进来。


    对于元夏之人闯入这里,他倒不奇怪,因为此辈本来就是比天夏更占优势,不过他分辨了下,发现此刻进来的只有一人。


    尤老道笑了笑,暗道:“只是一个人的话,可未必能过了我老道这一关。”


    那过来之人已然看到了林廷执正盘膝坐在大阵之中,而有一只玉壶正悬飘在其人身前,就知其正是在炼化此宝。


    他知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于是身影再是一虚,就从半空之中消失,准备直接遁至后方,干扰林廷执继续此事,便是无法打断,也尽量要拖到后方同道到来。


    可是他才是向前遁走,忽然眼前一花,再是一看,发现自己落入了一处阵势之中,一名老道人正站在他面前,抚须言道:“这位上尊,不若就在老道这阵中休歇一会儿,少却几分争杀,岂不更好?”


    那道人哪里有心思和多费口舌,他身形再闪,想要设法从这里遁行出去,然而几次下来,都没能找到出路。


    尤老道叹道:“不用寻了,老道我便是此处之阵眼,只要老道我还站在这里,尊驾便出不去此间。”


  第两百一十九章 运心自摘器


    那名元夏道人看了尤道人一眼,他又不是擅长正攻之人,要解决尤道人这个明显擅守之人,若是正面突袭,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而且他也不可能顺着对方布好的陷阱往下跳,说是解决了其人就能出去,可解决不了呢?或是解决了也没法出去呢?

    故他没有理会尤老道所言,而是往后一退,身影由实转虚,看去好像是遁往阵外。


    尤老道不觉颔首,这人能潜遁到这里,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看出他的阵法能够阻人,但并不能够困人,不能向前,但是可以后退。这一后撤,便就从大阵之中脱了出去了,想是应该从阵外找寻去路。


    照理说是不可能找到的,他布阵的时候封堵住了每一个通向林廷执的所在,可是放在求全道人身上,未必见得不行,有根本道法在,有时候就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他也很慎重,提防对方下来的手段,但是他没有动,也没有对阵法做出什么改变,因为他对自己布下的阵法有绝对的信心。


    这也是他的根本道法变化之所在,他是不会对此有任何动摇的。


    那名元夏修士看着尤老道不动,心下无奈,他的道法就在于以变遁取胜,只要他在外间,而对方的阵势转动变化起来,他就有一隙机会从里遁走,从而去到林廷执那里。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从前面的阻拦处冲到此间,便是仗着这等道法,现在他见尤老道如此之沉稳,并不受他引动,看去还可以一直这么等待下去,因为世间紧迫,容不得浪费,他也只能再度穿入阵中,试着能否找到出路。


    他并不愿意如此,可又不得不这么做。


    尤老道见他又是闯入进来,知其不死心,和善一笑,颌首道:「正该如此。」


    大阵后方,林廷执此刻全神贯注于那件法器之上,并没有去看后面,他知道尤老道一定是能挡得住的。


    在他的牵引之下,那器灵一点点的从灵化所在转至现世,然而这个时候却是产生了一丝悸动。


    他知道这当已是到了极限了,又是稍作查探,发现还差一点点才能真正达成目的,能够被自己所带走。


    见一次不成,他没有立刻再去尝试第二次,因为看着只差一线,那实际上是成与败的分割线,要是此举不成功,那么前面所做的都没有用。


    所以他定下心神,设法找寻这里面的问题。


    很快他有了两个判断,这里要么是这器灵的适应程度还不够,要么是本能在那里抗拒。如果单单是前者,那么无非就是多耗磨一点时间。如果是后者,那么就要另行用上一些手段了。


    而两者方向不同,处置的方法也是不尽相同。若用了其中一个方法,那么另一个方法也就没法用了,

    也没有时间给他慢慢试错,因为尤老道纵然能遮挡得一时,可能给他争取的时间毕竟也是有限的。


    现在他就面临一个抉择了。


    要是方向走错,这宝器就可能无法取拿到手了。


    他于心下冷静而飞快判断了下,觉得原由当是落在器灵抗拒之上,应该是适应程度还不够,而要取得器灵的信任几乎没可能,宝器对你不信任,难免会有所抵触。


    他不是纯灵生灵,似乎永远无法做到这一点,可他却是能够借助纯灵之机来辅助自己的,不靠自身,而是通过纯灵之机来驾驭此宝。


    这样的话,如果一切顺利,就能先将此宝给带了出去,再放置到天夏那里设布好的纯灵之地中,如此随后再慢慢想办法降伏。


    他思量过后,看向脚下,阵法一经运转,就无法停下了,也没时间给他重拟一个,但此刻最忌犹豫不绝。


    他眼神之中露出无比认真之色,果断对着座下阵法一指,阵势倏然发动,并向着某个方向开始转变,将大量的纯灵之机牵引过来,周围灵丝震荡,收拢入了大阵之内。


    于是在他与宝器之间,建立了一个纯灵之气汇聚成的桥梁,一半是通向现世,一半通向纯灵,当中则是过渡之所在。


    而正在他尝试的时候,尤老道也是将那袭来的元夏修士困在阵中,如果只是这样,那足以争取充足时间,可是没过多久,他察觉到有气机到来,这说明又有人往这里过来。


    而在其后,似还有隐隐约约有另外的气机存在,故他认为,对方可能是两人到此,而且是一明一暗。


    挡住一人,他游刃有余,若是再多,那就难说的很了。


    倒不是其他对自己道法没信心,而是这些人身上定是携有镇道宝器的气机的,这些气机可以破除一切阻碍,虽然他身上也是带有,准备的也还充足,可毕竟是消耗之物,越用越少,没有了这些,任凭阵法再是精妙也挡不住。


    他此刻抽隙看了一眼后面,凭自身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林廷执正在关键时刻,并且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得结果了,所以他无论怎样也需坚守住。


    那后续进来的元夏修士似也感受到了什么,也是一头冲入了阵中,他们没有尝试以正常手段破阵,而是齐齐将手中的镇道之宝气机祭出。


    尤老道正等着他们,他神情一肃,也是将一缕清穹之气和一道玄浑星芒放了出来,此两道气机一守一攻,迎向了对面来势,在两边气机接触的一瞬间,阵法在冲击之下于无声无息间化为乌有。


    那三位元夏修士本是以为本是已然寻到了机会,可是尤老道非常之老道,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借着玄浑蝉气机的缓冲,后撤一步,于瞬息间再次布下了一个阵势。


    这令三人又是为之顿步,除非这个时候能再次取出宝器气机,不然仍旧要在这里陷入纠缠,或许不会太长久,但是几个呼吸之间却是没法出去的。


    在阵势遮护之后,林廷执这时见到在纯灵之机作用之下,宝器的抗拒之力已然逐渐减弱,他当机立断,设法一个牵引,不过他动作过程非常小心,这个时候不能不太过,否则此物又会回转原来模样。


    这一回,那器灵不再像之前那样难以扯动,而是变得顺从许多,也没有那等深重隔阂了,而是有着一股短暂的契合之感。


    他这时也察觉了身后的变化,当下转过身来,将玉壶往上一祭,那些阵中的元夏道人感觉一股危险过来,还不待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就从绽放出一道灵光,转瞬俱被收入了玉壶之内。他将玉壶往袖中一拢,来至前方。


    尤老道喜道:「林廷执,可是成功了?」


    林廷执点了点头,道:「幸好没有判断出错。」他看向外间,道:「我当立刻出去,我这里骤然收摄三人,元夏那边定有感应,我也早些归去,以免再生变数。」


    尤老道深以为然。


    于是两人并行,往外而来,不一会儿,来到缺裂所在,在这里,天夏诸真仍在与天夏众修对抗缠战之中。


    天夏一方将拦阻之地放在缺裂之内,主要就是为了隔断这些元夏上真与本域的联系,也是如此,虽然方才林廷执一连收摄了三人,外面这些人也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仍在这里欧纠缠。


    而林廷执与尤老道二人这一现身,天夏众人顿时精神大振,认为他当已然是得手了。


    反观元夏这一边,众修则都是神情微变,攻势也是为之一缓。


    他们方才冲进去人不见了踪影,反而天夏这里人出现,这说明天夏很可能已经得手了。有感觉不妙之人在林廷执现身的瞬间,便已经悄悄往后遁走了。


    林廷执看向元夏诸人,将手中的玉壶宝器往上方一祭,并且伸指一点,那玉壶出到了高处,壶身微倾,壶嘴对着下方元夏众人,便就放出了一道灵光,霎时罩定此辈,只是一闪之间,所有元夏来人就都是被收摄了进去。


    林廷执将玉壶接过,气机安顿下去,将此宝收了起来,看向众人,道:「诸位同道,此宝已是入手。我们也当是回去了。」


    众修皆是称好,于是一展遁光,出了缺裂所在,往天夏阵中归返,这回再没有任何阻拦,顺利落回了本阵之内。


    俞廷执早已等在那里,此刻迎了上来,对着林廷执一礼,道:「林廷执,那片纯灵之地已是按照此前交代准备妥当了。


    林廷执称谢一声,稍微交代了几句,便往那中深处而去,不久见到了一片被圈围起来的纯灵之地,其与外间的那片纯灵之地不同,相互之间并不相融,算是自成一域,为了维系这里,上方不停有清穹之气浸润下来。


    他心下一定,就将宝器取出,放入了其中。


    旁处灵光一闪,武廷执和韦廷执二人现身出来,前者看了看落入其中的宝器,问道:「林廷执,这宝器还要多久能为我等自如运使?」


    这个问题林廷执来时就考虑过,他道:「假设顺利,那么最多一旬便是足够了。


    韦廷执转头道:「武廷执,元夏那边还不知会作何反应。」


    武廷执看着对面,沉声道:「守好阵势,挺过这一旬,那整个战事的主动之权就握在我们手中了。」


    ……

    ……

  第两百二十章 得势迫天序


    元夏与天夏诸多上真正在那里交锋的时候,窦缜也是在元夏域内大肆破坏。


    他不但在沿途牵引了大量的混沌之气进来,从而方便自己遁挪。同时他还利用了黑镜之力攻灭了一处没有镇道之宝遮护的世道。


    只是那里的人已然提前一步撤走了,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留下,除了破坏了一些不知多年修筑起来的殿宇楼阁,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战果了。


    见此他便又把目标转向了别处。


    这回他便没再有去关注那些世道,因为能够被他攻破的所在定然与上一个世道一般,不会有什么价值了,并且如今距离他最近的一处世道路上处处都是阻碍,说不定等到那些去往缺裂争夺镇道之宝的上真回来,他还没能去到那里。


    与其盯着一处世道久攻不下,那还不如先找准其他目标。


    故他依照先前的想法,开始破坏虚空之中的各个地星墩台,并且还顺便借助浑沌之气留下了诸多混沌怪物。


    而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元夏域内根本没有任何足够有分量的人来阻止他,似乎完全放任他行事了。


    但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忽觉有一阵阵警兆自心底泛起,在察觉到有危险到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带任何停留的,也没有丝毫贪功的欲望,直接借助混沌之气从元夏域内遁挪出来,并回到了天夏阵中。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是被天夏这一边所察觉到。照理说,元夏一下被收摄了这么多的求全道人的假身,应该是处于异常空虚的时候,可是这一位却是转了回来,那肯定是元夏准备动用更多的力量了,其人感受到了威胁,这才不得已提前退了回来。


    元夏下来的举动很难判断,但这段时间是祭炼宝器的关键时期,所以不管元夏下来会如何,天夏这边都将严阵以待。


    武廷执也在他们得到宝器的第一时间,将此事情形报知了陈首执知晓,并在后面陈列了元夏可能的举动。


    陈首执在得知了传报之后,立刻派遣了一具假身亲自前往天夏大阵坐镇。他这一加入进来,再加上此前宝器的成功取回,天夏一方也是士气大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守妥阵势。


    而在元夏这一边,元上殿大殿之上,上下两殿众司议聚在了一处,皆是立在一座座青玉莲花台上,在那最上方,经常露面的三位大司议正站在那里。


    此刻所有人都是神情肃穆,两殿之中沉默的一言不发。


    虚空之中忽然遁光闪烁,便见一驾龙车往元上殿这里过来,最后停稳在了殿前平台之上,管道人与另外两名道人自上走了下来,并往殿上过来。


    待从上下诸司议当中的宽阔通道中穿过,三人来到了三位大司议下方停下,对着台座上方一礼,待殿上三位亦是还礼之后,他们便就退到了一边,期间他们三人都是一言不发。


    这一回因为事情不同于以往,元夏将面对从来没有过的真正威胁,所以这已经不单纯是两殿的事了,上三世也必须要过来过问了,并且要知道两殿的每一个选择。


    这其实是不合常例的,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两殿和上三世谁也无法离开谁,甚至说,下来之事,所涉及到的是整个上层的共同利益,所以必须要保持关注。


    全司议这时目光转过,看到了向司议处,后者见到之后,心下有数,便先是开口道:「诸位司议,我等此前派遣多位上真前去夺取那纯灵宝器,却是遭受天夏之人阻碍,遗憾未能夺取到此器。


    待那天夏之人退走之后,我等又命人前去查探,可以确认那件宝器已然不见,应当是落入天夏手中了。」


    说到这里,诸司议仍旧保持着沉默,对于这个结果他们心中已是有数。


    向司议停顿了有一会儿,才是转向上方,对着三位司议一礼,道:「天夏若得了此宝,那意味在对抗之时,将比我等还要多上一件镇道之宝。


    那么原本用于阻碍的半觉仙就受到了极大威胁,而我下殿负责守御的前沿大阵,自然也是没可能再能守得住了。」


    说着,对着上方一礼,道:「我等应早些找出应对之策,不然局面危矣。」


    过司议则是看向万道人,道:「万司议,你是上殿主持之人,你来说说看你之见解。」


    万道人一礼,沉声道:「万某意以为,向司议仍是把此情况说轻了,我等要面对的其实不止是一件镇道之宝,而实际上是两件,一件是方才天夏取走的,一件则是在那位混沌修士那里。


    若是只多一件,其实我们尚能够应付,而现在却有两件,我们就难以对抗了,天夏不仅仅是宝器数目上占便宜,还意味着他们可以从容调换宝器,赢得更多先机,于我们元夏是极端不利的。」


    越司议这时开口道:「那么两位以为,该是如何应付此回局面呢?」


    万道人与向司议对视了一眼,随后前者望向上方,道:「万某以为,此刻所拿出来的宝器已然有所不足,该当再次抽拿两件或者两件以上的宝器,如此可以将天夏彻底驱逐出去!」


    他此提议说出之后,殿上霎时变得针落可闻,三位司议也是久久不说话。


    许久之后,越司议看着他道:「万司议,你可曾想过,本来我元夏天序已经缺裂甚重,这才让天夏有隙可趁,才是使得混沌道法侵入世间,并有纯灵之地打破现世缺裂,生出无数变数,若是再拿取宝器,

    莫非伱不引发更多变数吗,不怕于元夏更为不利么?」


    万道人沉声道:「万某以为,不管出现多少变数,这里都是有一源头所在,那就是有天夏!而若是天夏被我击败,那么无论有多少变数,我等都是可以扭转回来。否则就这么对峙下去,变数不会自己减少,只会越来越多。」


    越司议又看向另一边,道:「向司议可还有什么要说么的?」


    向司议回道:「向某大致同意万司议的说法,这不是我等要如此做,而是天夏逼的我不得不如此。与其被动承受,那我等还不如主动一些。


    万司议说天夏才是根源,这是不错,但是唯有彻底击败,而不是只是单纯将天夏驱逐出去,不然天夏还是能够再回来的。」


    越司议点点头,又看向两殿诸司议,道:「诸位司议的意思呢?」


    两殿诸司议皆是一礼,道:「我等皆是认同两位司议之言。」


    越司议与全司议、过司议二人又是商议了片刻,便向了管道人那里,道:「几位道友,可是听到方才之言了?」


    管道人执礼道:「听到了。」


    越司议道:「这便是两殿上下之意,还请几位道友将此结果告知上三世诸位,尽快拿出一个结果。」


    管道人知道今天两殿这一幕是有意为之,就是做给上三世看的,是要向上三世讨一个明确的交待。


    他郑重道:「我知悉了主位司议之所求,但是管某没有权利应允任何事,但会将两殿之诉求一字不漏告知诸位上真,」


    越司议道:「那便请快一些了,天夏得了此器,随时可以发动对我的侵攻,不要被逼得拿出宝器,那时更为难看。」


    管道人神情郑重执有一个道礼,然后带着另外二人从此间退了下去。


    两殿等了没有多久,仅在去往一日之后,便有一道金光从虚空之上射了下,直奔两殿所在而来。


    越司议看到了此物,走前一步,伸手一拿,就将虚空之中的金光捉入了手中,光芒散去,显现出了一封信符,他打开看了几眼,不过一直没开口。


    全司议问道:「全司议,上三世如何说?」


    越司议这才道:「上三世认为,天夏取拿了宝器,却未必见得会用,因为天夏也知我等若是被逼的无法守御本域,那么定会不顾损失的取拿出宝器针对他们,这样他们绝对抵挡不住的,为了避免这等事发生,天夏更可能会继续等下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不是急着将此宝用出。」


    过司议缓缓道:「他们的意思,那是不同意了?」


    越司议道:「倒并非如此,他们同意将镇道之宝解脱出来,但此事并非一蹴而就,因为天序进一步缺裂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故是他们决定先作一些准备,以应对此事后的变故。」


    他顿了一下,道:「他们建言,若是天夏没有动静,那就先维持不动。」


    全司议道:「非要等天夏那里进逼?也好,我们这里也还没有准备好。」


    越司议和过司议都是明白他的意思,所谓没有准备,是现在天门封闭,他们也还没有能够等到那个机会,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和天夏决战的时机。


    但这事他们说了不算,全看天夏如何想法,若是天夏采取激进的策略,他们也不得不加以还击,此事并不是根据他们的意志而定的。


    以往他们依靠这绝对优势,牢牢把握着战局的态势,现在倒是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制了。


    越司议将讯收起,道:「此事未必不能妥善处置,我们的顾虑,天夏未必都清楚,我们当是派人前往天夏,让他们有所知悉,不然我们彼此都不好过。」


  第两百二十一章 先和为后战


    数位大司议都是意见一致,认为若是天夏不顾一切来攻,那对谁都没有好处,必须要与天夏有所沟通,避免这等事发生。


    故在议定之后,他们让两殿派遣兰司议前往天夏议事。


    兰司议也是算是天夏熟悉之人,此前数次往来都是他负责与天夏沟通,由其前往正是合适。


    天夏这边正等着元夏来攻,但没想到攻击没有等到,却是等来了元夏的使者,他们也想听听元夏方面的说辞,于是便将其请了进来。


    正回负责议谈的主要是风廷执,但因为还不知道元夏要做什么,所以尤老道这位强硬派自然也是要出面的。


    双方在阵内一处殿阁之中会面,在见礼之后,风廷执主动发问,道:「使者来此,敢问是为何事?」


    兰司议正容道:「此回兰某奉两殿之命前来面见天夏诸位上尊,一是想问询天夏一事,二是想告诫贵方一事。」


    风廷执道:「那我天夏并不拒绝任何交通往来,贵方有什么不解,风某愿意在此代天夏为贵方解说,贵方有什么想说的,风某也可将贵方的意思准确传递给诸位廷执。「


    兰司议道:「贵方应当是拿取镇道之宝了?」


    风廷执笑了笑,没有回答。


    兰司议也未想要求得准确的答案,反正结果差不多也是确定了。他道:「我等料想,贵方下一步就是利用诸般宝器,攻伐半觉仙,随后攻入我天夏内域。」


    风廷执道:「我天夏之事,自是依照天夏众愿而行,会有理所应当之选择。而今日之道争,正是由贵方所挑起,而又我不得不应所致。」


    兰司议不是来此争论此战之是非的,再说是元夏挑起的又如何?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负罪之感,他们认为这是争道的必要过程。


    故而他没有在这点之上争执,只道:「但是贵方当也知道,我元夏无论底蕴亦或是镇道之宝都在天夏之上,只是不愿天序崩毁,所以并没有去抽调更多的宝器与复方对抗。」


    他严肃看向风廷执,道:「可如今不同了,若是我元夏若觉得眼下所持之器无法守稳我之空域,那么我元夏也不会因此而避讳,当会拿出更多宝器与贵方争抗,只是这样做,对我两家都没有好处,后果想来也不是贵方想要看到的。」


    他这话算是说得很明白了,意思也很清楚,若是天夏为争一时之利,那么非但得不到什么,损失可能会到自身也无法接受。只是元夏同样也有极大损失,这也是元夏一方不想见到的。


    风廷执自能听懂此言,他道:「贵使之意风某明了了,贵师可在此处停歇,我会将贵使的意思禀告诸位廷执知悉。


    兰司议执有一礼,道:「那就有劳了。」他现在还不能回去,必须得到天夏方面的明确回复才能安心。


    风廷执与之别过,再与玄廷诸廷执见面,就将其人带来的意思告知了诸位廷执。


    邓廷执呵了一声,道:「元夏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将半觉仙攻破,维持眼前的局势就好,这样他们也不必解脱天序,只是其话语之中隐含威胁,好似笃定只要我们攻破半觉仙,就一定能是能将我们驱赶出去的。」


    韦廷执倒是神情凝重道:「这倒不是诓骗之言,我等此前也是谈议过此事,元夏若是不顾一切,确有这个能力,若是逼迫过急,此辈的确容易走到那一步,而我也还没做好万全的决战准备。」


    崇廷执道:「诸位,他们愿意拖延,那就先拖延,拖过一旬,宝器得以祭炼成功,那么再如何选择,就在我等手里了。」


    玉素廷执冷然道:「其实何须畏惧元夏解脱更多宝器?天序若是不能维系,那么元夏之序也将荡然无存,其也无法完成诸世并合之意图,我便退回去了又如何?


    若是此辈来攻我,那是我占优势,其便有再多宝器,因为两界通道之故,也无法攻入我天夏域内,久持下去,只会对我越来越是有利。」


    俞廷执也道:「元夏这些求全上真,都是想着如何去到上层,若是天序破散,此辈实际是能有更多机会的,元夏本土不成,也能设法去到其余世域成就,不定还会因此掀动内乱,到时候是否有能力攻我,尚在两说之间。」


    他们这两位是廷执之中最为激进强硬之人,所以根本不想和元夏妥协,甚至想着宝器一旦炼化成功,就直接攻伐半觉仙,但严格来说,两人所言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道理。


    可是对阵元夏,若是不能保持进取之势,那就只能退守,可那容易将主动权拱手让人。而退了回来之后,再想营造眼下之局,那是基本没可能了,这在战略上是有所亏失的。


    许多廷执都是觉得,在面对强势敌人的时候,要争取有更多选择的余地,而不是被逼得只有一条路,便是为了一些目而主动放弃,那也需要交换得来更多。


    目前局面还不好衡量,因为这两位推断的也只是推断,可被影响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戴廷执此刻道:「诸位,戴某以为,我们不当忽略一事,那宝器不仅仅是宝器,还有催动驾御纯灵生灵之能。


    我们便不用此宝器攻敌,也有无数的纯灵生灵可以利用。


    若能利用好那些纯灵生灵,或者让里面有足够的纯灵生灵达至求全层次,那么对抗元夏并不是十分困难之事。」


    韦廷执十分赞同,道:「戴廷执此言说得不错,我们先可以等等,不必急着做出决断,而且也断没有元夏使者一来,我等就答应的道理么。」


    竺廷执出声道:「可先不做明确回答,并答应短时内不会利用此宝器攻伐元夏,先将之稳住再说。」


    崇廷执道:「若是元夏要我定立约契呢?」竺廷执道:「那不妨一载一定,不限住太多便好,元夏若是答应,那就定下,若是不愿,那便罢休。」


    众廷执点头,这样一来,事情灵活许多了,他们能有更多时间来进行调整准备。要是真能掌握那些纯灵生灵,那就可以尝试和元夏决战了,只是真正动手前,肯定还要更多的准备和详细的思量,不能那么仓促。


    诸廷执商议下来,大致统一了意思,于是都是看向上方的陈首执,等着他做最后决断。


    陈首执看向诸人,沉声道:「风廷执,你可回复那元夏来使,言我可答应暂时不动征伐,但需元夏给予偿补,若其同意,那就定议一载以为。」


    天夏现在不像以往那般缺失外物了,后方送来的物事足以支撑战事,这般索取,一是消耗元夏,二是也可让元夏更为放心。风廷执执礼道:「是,首执,风某这就前去与此人定议。」


    他从议事之地离开,又是再次寻到了兰司议,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兰司议闻言后心下也是一松,这样的话,他就没有有负两殿之所托,至于天夏索取偿补,他直接将之忽略了。


    以元夏的家底来说,这要求与没有没什么两样,况且两家真正决胜,依靠的是上层力量,而不是这些寻常外物。


    得此回复后,他为了急着定下此事,也是告辞离开了这里,回去两殿说明了此事。三位大司议得了他的回报后,就把向司议、万道人两人唤了过来,告知了他们天夏的条件,问道:「你们两位如何看?」


    向司议道:「天夏此举倒像是在拖延时间,不定那宝器上还有什么妨碍,其不得自如运转,所以需用一点时间,好方便他们行事。」


    越司议三人都是对此不置可否,这虽是一个可能,可终究只是一个猜测。


    此前天夏之人拿到宝器后,他们那些上真的假身可就一下断绝了,说明天夏是能运使此器的,若是去试探,万一不成,反惹来天夏反攻,这却自寻烦恼了。


    万道人看出三人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顺此附和,而是道:「万某认为,天夏不攻,应是在消化此回收获,此刻或许是攻击天夏最好的时机了,错过了今朝,以后再想驱逐此辈,那就非得破损天序了。」


    只是他这话,反而更加坚定了三位大司议的想法,过司议道:「纵然天夏空虚,可未得此宝之前我们不能拿下,得了此宝我们便能拿下了不成?此言不必再提。」


    全司议对越司议二人道:「还是让兰司议往天夏去一趟,说我们答应他们的条件。」越司议点头道:「便就如此。」


    他又道:「再给上三世去一封传讯,既然上三世现在不愿再给我等支应,那我两殿自然是以两殿的方法做事。」


    其实他们心中明白,等到天夏实力积蓄足够后,那一定是会再来的,可那又如何?让天夏继续保持对元夏的压力,但元夏又有反击之能,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虽然这会导致元夏利益受损,也与元夏并合万世的要旨不符,他们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护,这与元夏上层大能的利益是不同的。上层大能给不了他们的东西,只能他们自己去争了。


    ……


    ……


  第两百二十二章 融元化真影


    元空上层,妙乙道人在见到了自己给予的宝器最后落到了天夏修道人手里,心里终于放心了。


    由于上境大能不能直接插手下层斗战,虽然她想要帮助天夏,可为了避免过度干预导致天道变数,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了。


    只是她心里觉得很不公平,从眼前局面看,元夏若是觉得对自己有所不利的话,那么可以随时掀翻棋盘,而天夏却是只能设法维护。


    可是没有办法,元夏那五位元圣抢占了先机,所以他们只能跟在后面,也是如此,她想着尽快改变这样的格局。


    近些时日以来,她出外访道,已然将天夏这边大能大多拜访了一圈,除了乘幽道脉的同道见不到外,其余人都是十分客气,但乘幽道脉的大能也是因为道法之故,所以对不了解的同道尽量避免见面,对此她也是十分理解的。


    而此刻她却是气意往元夏这一边过来,并试着接触本就暗中投向了天夏的丘宫道人。后者察觉到妙乙气意,回应道:「原来是道友来访,快快请进。」


    对于这位新近晋升的同道丘宫道人也是有所耳闻,虽然其人不是人身修士,可只要是站在天夏这一边的,愿意一起对付元夏的,那就都是同道。


    妙乙得他相邀,气意一落,就在他驻地显身出来,见过礼后,丘宫便邀她入坐,她谢了一声,便欣然入座。


    两人先是谈论了一些道法,待有所熟悉之后,妙乙问道:「道友在元一天宫这里,不知道元一天宫麾下诸位大能,对两家道争如何看?」


    丘宫道人却是不以为然道:「他们能如何看?不过是关起门来装作看不到罢了。」


    妙乙有些讶异,此前天夏对这些人的评价就不高,换到元一天宫这里还是如此,难道真是这样?

    丘宫道人道:「道友,我并非是夸大其词,我虽后进,可这些时日也与此辈有过接触,此辈暮气沉沉,心思不一,还不愿奋起一战,我稍微透露一些意思就立刻回避,试问和这些人在一起,又怎能追逐道途?」


    妙乙轻轻点头,又问道:「那道友以为,元夏一旦与我决战,这些能为元一天宫出多少力呢「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丘宫道人不屑言道:「这些人个个擅长明哲保身,现在不过是迫于元一天宫威慑才是屈居其下,真心实意站在元一天宫这边并没有几个,我天夏若与之交手,就他们本心而言,能出三分力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稍微严肃了些,道∶「只是元一天宫似乎掌握着一些手段,所以难保他们最后被迫上阵。」


    妙乙玉容之上若有所思。


    丘宫道人想了想,道:「我成就上境也未有多久,所知也只是比道友稍微多上一些,道友若有什么不明,不妨去问覆象道友,他或能知悉一些。」


    妙乙点了下头,在又一番论道后,她拜辞离去,转而去拜访了覆象道人,并提出了相同的疑问。


    不过这一次,她从覆象道人那里得到的结论却是丘宫道人略有不同,这位言道∶「诸位大能只是没有奋起一搏的心思罢了,但也可以说是在等待时机,这并非是说他们无智,只是他们或许看得比我等更为通透。」


    他又道∶「与元一天宫之道争,乃是我等因为道念不同,才与其相争,余者不争,那是他们自身已然弃道了,那我等也不必去强求了,最后能得道果之人,终究不会是所有人,有道者得之,无道者可舍之,如此而已。」


    妙乙暗自想着,这话与倒是与清玄道友当日告诉她的观点相似,便道∶「多谢道友指点了。」


    元夏空域之内,元夏再度派遣兰司议前往天夏,并与天夏定下了以一载为限,相互不作侵扰的定约,双方可谓都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而在此期间,林廷执则在阵内祭炼宝器,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外面的干扰。


    在天夏地界之上,不似在那纯灵之地中,需要争抢时机,不容的任何出错,他可以结合上层告知的关于纯灵生灵的各种知识慢慢尝试,而不用急着拿出结果来。


    在他各种手段运使之下,不久就抓准了窍门,并沿着正确的脉络经行下去,短短时内就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一旬时日很快过去,当中无波无折,很是顺利将这宝器祭炼了出来。


    将此宝收妥之后,他第一时间来见陈首执,见礼过后,他将把宝器取出,道∶「首执,我已然将此宝器祭炼妥当,如今可以寻常宝器一般运使了,只是这毕竟是纯灵之器,为求妥当,每运使一段时间后,需得再投入我天夏的纯灵之地中蕴养,以防异动。」


    陈首执问道:「此缺陷可能去掉么?」


    林廷执道:「倒是可以,只这非是一时之功,需得长久祭炼了。」


    他心里清楚,这还是因为投入此宝器的上境大能愿意配合的缘故,毕竟这宝器乃是真正的宝器之映照,所以若是上面的大能不允许,他怎么祭炼都是没用。


    但也是因为提前得知了这宝器的和纯灵之地的各种牵扯,他才有把握和信心来做得人此事。


    陈首执这时再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道:「此宝能驱运多少纯灵生灵,层次较高的纯灵生灵可能驾驭么?」


    林廷执道:「回禀首执,这自也可以做到。」他身驾驭宝器的能手,在祭炼成功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必然是可以做到的。


    他想了想,道:「我曾做过推断,只要法力足够,整个纯灵之地的生灵都可催动,但到具体驾驭之时,许还有少许问题存在,还要再几番尝试才好,下来林某当会去纯灵之地试着驾驭并催动这些生灵。」


    陈首执颔首道:「此事林廷执多多费心了。」


    林廷执稽首称是。


    陈首执又言:「过去一旬林廷执你祭炼宝器,所以有些事并未与你多言,在你闭门期间,元夏使者曾经来过。」


    他说了下双方达成的协议,又道∶「如今我等在一载之内不会动手,而后是否选择进攻元夏,有些地方就需看林廷执你这里的成果了。」


    林廷执肃然道:「林某会全力以赴。」


    在拜访过陈首执后,他又去几位同道处交流了一下,这才来至大阵边沿处,将这玉壶宝器一祭,一层灵光霎时将自身遮蔽住了,随后纵光出外。


    有了此宝光遮蔽,纯灵生灵不会再来攻击他,而元夏那里也同样也无法看到他的行踪。


    他再一次来到了两界缺裂所在,并往里间遁走,到了深处之后,确认无人到此妨碍于他,便将宝器取了出来,而后法力渡入其中,轻轻一个催动,立刻就一些纯灵生灵聚集了过来。


    他发这不管这些纯灵生灵的自身层次高低,都是可以被他轻易驱动,这应该此宝器之能,因为镇道宝器之下,不管你是求全层次还是寻常生灵,那都是没有区别的,一样可以驾驭。


    只是他用此宝器照看下来,发现纯灵之地的生灵纵然有较高层次的存在,且还数目不少,可达到求全层次的却是一头也没有。


    这不奇怪,因为生灵欲要达到求全之境,那必然是要寻到自身道法的。


    而大多数纯灵生灵的智识有限,哪怕是层次稍高一点的也是如此,所以很难成就到此层次,不过纯灵道途好歹是存在的,他思索自己若是能够想法推动,让这些生灵沿着此道而行,那么一些强横生灵或能有所成就。


    可问题在于,若是成功,那么其算得上是一位有道之人,那最好给予一定的尊重,而不是用宝器去拘束。


    这里他决定尝试下,若得成功,再是试着与之交流。


    在此之前,首先要不让外面有东西来干扰,于是他往纯灵之地更深之处而去,到了足够偏僻的地方后,他将宝器一运,便将一头头纯灵生灵吸引了过来,随后收摄入宝壶之中。


    通常情况下,纯灵生灵往上攀升是靠着互相吞夺的,若是不在随后散失,或者不被其余纯灵生灵吞去,那么就有可能由此跃升。


    不过在纯灵之地中,只能纯任自然,可在玉壶宝器之中却不是如此了,可以有意识的给予一些生灵更多的好处,从而加快层次的跃升。


    这里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玉壶前番吸引收了数个元夏求全道人的假身,最早收摄的几人被器灵返还到了纯灵之地中,可后来他所收摄的,都是被收敛在了这里面,现在正好用来作为滋养纯灵生灵的手段。


    他在尝试了有四十余日后,终是出现了一头率先被推到了求全上层的纯灵生灵,但见其中有灵影虚虚一晃,有一名似虚若实的道人身影自里走了出来,对他一礼,道:「多谢道友助我。」


    林廷执回有一礼,神情平和道:「道友可有打算么?」


    那道人看了看他手中的宝器,语声诚恳道∶「倒是没有什么,若是道友能将这宝器交予我一用,那却是能帮在下一个大忙的。」


    ……


    ……


  第两百二十三章 动机起兆势


    林廷执见那道人向自己索要宝器,面上却是状若平常,他将手中宝器稍稍一托,道:「道友想要此物?」


    那道人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渴望,道:「正是啊,感觉此物体于我有大用,还望道友能借给在下一用,在下感激不尽。」


    林廷执微微一笑,就将手中宝壶直接递给了他,道:「既然对道友有大用,那道友便先拿去一用好了,用好之后再是还我便是了。」


    那道人见他将宝器递来,便迫不及待将之抓入了手中,待拿住之后,他抬起头,对林廷执诡笑一下,随后将宝器壶口对着林廷执就一照,霎时一道灵光放了出来。


    林廷执身上灵光一闪,但却是站在原地未动,他不由叹了一声,摇头道:「道友何必如此呢?」


    那道人一怔,随即脸上露出凶狠之色,对着林廷执连连催动宝器,然而这并没有用处,除了让林廷执身上多溢生出些许灵光之外,连使他晃动一下都是不能。


    林廷执看着对方狰狞面孔,再叹一声,意念一转,那宝器便从对方那里消失,再度回到了他的手里。


    镇道之宝的正主乃是上境大能,所在映照落在世间也便没有固定的御主,道理上什么人都可以运使,也是如此,那道人材是拿到便就与他翻脸。


    可问题,他是以御器之法成道,他是没有办法成为此宝之主,但是却有各种常人不及的手段。


    他在将此宝祭炼过后,在里间设布了一个法力气窍,其能存在至少数载,是要动用一定手段才能催运解化的,解脱不开,就无法沟通其中灵性。


    所以就算将此宝拿去了也没有用处。那些用于催动的法力对于这宝器根本是沧海栗,连晃动分毫都是不能。


    那道人看着宝器又回到了林廷执手中,一时不觉怔住,神情之中露出了惊怒之色但一会儿又变成了畏惧。


    林廷执没有说什么,将宝器一晃,灵光一闪,那道人就被收摄了进来。他将袖子往壶身之上一遮,把灵光按下,随后沉吟起来。


    求全这个层次的修道人多是心性坚稳,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层次的修道人身上见过如许丰富的情绪。


    看来这个这些纯灵生灵纵然得道,可因为是强行推上来的,所以自身欲望欲念根本无法约束。且还由于自身力量的强大,可助长了这份心绪,若是就这么放了出去。行事只会更加肆意妄为。


    简单来说,此辈具备了修道人的能力,却不具备与之相匹配的心性。


    并且他也观察到了一点,当他手里持有宝器的时候,对方根本不敢妄动,非要到东西拿到手里才无法遏制的露出本性,可在又拿到他手里后,尽管其人已然具备一定能为,却是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虽然这等反抗的确无用的,可若是一个修道人,在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时,也绝不能乖乖受死,而要有所抗争。这无疑说明此辈自身的本能还占据着上风,充其量是一个获得了较高层次的纯灵生灵,虽然得有化形,也仍没有能摆脱原来的桎梏。


    本来他还想着,这些纯灵生灵既然已是有了智识,又是到达了一定层次,那么可以开诚布公,以道论理,而不是去强迫这些人,可是现在看来,他对这些纯灵生灵还是有着一定的缺陷,他对此辈的期待太高了。


    若想要拥有一定自我修持,那或许只能是天生有灵有智之物了,而纯灵生灵的智识并不天生得来,而是通过侵染现世生灵得到的。


    也是由于此等天生的本能驱使,所以纯灵生灵在两界缺裂打破之后,就一直对外发动侵扰,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纯灵之地本身在不断扩张,以此获得更多的予以纯灵生灵存续的空域。


    其之天生缺陷,需要一点点的加以补全,这般长久下去,或许有不少在浅弱层次的纯灵生灵就能得以蕴养出智识,这样由低到高一路修持,修己修身,才是符合一个修道人该有的经历。


    可是看看天夏、元夏的修道人数量,就知道就拥有了智识的纯灵生灵,也未必人人都能修持,人人都能走到高处,不知道有多少倒在半路之上,最终于能成的少之又少,这里是要经过亿万载的演变的。


    或许到了那时,才可能有这么一二人能够去到上层,最后成就求全,

    可眼下他们就需借助这些纯灵生灵的力量,何况元夏也不会给他们这般慢慢琢磨自身的机会,所以他就只能利用方才那个方法了。


    既如此,与之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其屈从于宝器之下。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玉壶微微泛动灵光,心下一奇,似乎感觉里面暗藏着什么,稍作思量,他气意入内一转,顿感觉有一股意识自是传出。


    在看过这些之后,他心下豁然开朗,忖道:「原来这宝器早有安排了。」


    他方才明白,自己适才所想,这恰是玉壶主人早就安排下的路,至于为何要这么,他大致能猜到这当为了提升整个纯灵生灵层次。


    恐怕在这位大能看来,所有的纯灵生灵都是一体,需要的是整体的提升,而不是某一个单独的提升,而这些道心的不全求全层次的生灵贸然去到上层,只会占据那里,使得其余同类无路可走。


    所以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过渡,让纯灵生灵之中先有这等存在,下来后来的纯灵生灵就可以照着前辈走过的路再往上行走了。


    不过他到底是天夏人,秉持天夏之道念,并不希望强迫他人,故是他会按照自己方法去做此事。


    想过之后,他催动宝器,按照上次的办法,利用此中残留的元夏假身之气机,运法许久,壶中便又是蕴生出了一个道人虚影来。


    此人与上次那个略有不同,看着很是安静,没有说什么话,但能看到,其目光扫过林廷执手中的宝器,眼神也是隐有畏惧之意。


    林廷执对他直言道:「这位道友,此番我以此宝助你成就,并非无偿,需和我们一同应对元夏。」


    说话之时,他传了一缕气机过去,里间有关于元夏的各种情况,他又道:「道友当能明白,元夏若是存在,其实也是不容你们的,若是你们随我一同倾覆元夏,完此道争,那么事成之后,我可将此物归还你们。」


    那道人听他说话,本来没有什么神采,只是既有警惕又有犹豫,可是听到这里,眸子亮了起来,看了看他,道:「当真?」


    林廷执郑重道:「林某可以立誓,也可以与你和诸位同道立下誓言。」


    那道人想了想,道:「好!」


    而就在他应下的那一瞬间,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心中忽感应,从定中出来,他看了一眼下层,略作思量,便将气意传出。


    少顷,庄执摄、青朔、白朢、太素等人都是在此现身出来,并对他执有一礼。


    他还礼之后,请诸人落座,便道:「唤诸位来此,是因为那纯灵宝器已然落在了我手,林廷执也是寻到了正确的推动纯灵生灵的办法,我天夏已然在一定程度上压过元夏了,这事不得不加以注意。」


    青朔道人讶异道:「元夏还有如许多的镇道之宝,便有此宝入手,又是怎么将之压过的?」


    白朢道人拂尘一摆,道:「并不是如此说,元夏除了对抗我天夏,还需对抗天道,镇道之宝取拿过多,天道必是趁势反击,若是导致天序崩塌,除非上境大能插手,否则没有能力再塑造一个天序出来了。」


    他笑了笑,道:「毕竟如今之天道,与过往之天道是不同的,天序若崩,那么他们就等于是输了,后面再努力也是无用。」


    太素道人点头,天道变数乃是无穷之变,越是对抗变数越大,要是元夏天序一直将之压在下风还好,让其抬头,那么稍有一丝缝隙,就会不断升增变数,一年周转之期总是压不下去,就是这个道理了。


    庄执摄肃容道:「对于道争的判断,或许元夏表面上看还远未到输的时候,可那五位所见却又不同,在此辈看来,此势一起,那么极可能意味着他们有输却道争的可能,那么他们或许不待道争结束,就会选择直接与我等开战。」


    太素道人道:「的确有此可能,而且可能极大。」


    张御道:「今日我唤几位道友到此,就是为了此事,我等不能在动手之际毫无准备。」


    白朢道人道:「只是元一天宫若是掀翻棋局,那么其必然掌握有镇压棋局,乃至重布棋局的手段。」


    张御点首道:「此辈所掌握的手段我大致已经有所猜测,也有了一定的应对之法,且若其主动解脱道争之誓,则必受一部分牵累,并不是无可制约的。」


    太素道人道:「五位元圣合一之势不能正面相阻,当日破金庭之策,亦可用在破杀元一天宫之上。」


    青朔道人认真道:「恐怕此次元一天宫将是对此有所提防,没那么容易得手。」


    张御道:「是如此,可是我今日所得,却也不是当时能比,元空之中除却那五位,无论是混沌之道还是纯灵之道,亦或是那邪神之道,都是站在了我等这处,我以众道击其一道,天理亦是握于我手!」


    ……

    ……

  第两百二十四章 长修见常变


    张御觉得,以元一天宫只奉己道,余道皆除的作风,也难以让其余道脉与其真心实意的站到一处,所以他们可以集中起大部分力量来对抗元一天宫。


    可同样如此,说明元一天宫有着同时对抗这些道法的底气及能力。


    且这一战他们只能等待元夏挑起,他们则被动抵挡。元一天宫肯定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时机,而不是等到他们完全准备好了。


    可尽管他们在这里不占优势,可在别的地方却是占到了一些便宜的。


    比如对于元空来说,因为元一天宫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至上之气为己用,而不是拿去对抗大混沌,所以元空视之为对抗大浑沌的阻碍。


    而在大混沌这里,如今最大的阻碍实际上是元一天宫,因为元一天宫正在构筑不变之天序,与大混沌的变化恰好是相对的。反而他这个时时对抗大混沌之人,因为时时运转大混沌,反而更易为之接纳。


    这样就得到了两个最为高上的力量的推动,这也就是平常所言之大势,纵然具体无法看到,可有的时候却能使你行事更为顺利。


    他对着诸人道:「虽然天夏现在得势,但事机可能还有反复,元一天宫未必会选择立刻结束道争,与我斗战,可不排除万一之可能,我等一定要做好完全准备。稍候当唤诸位道友,我等拟一个应对方略出来。庄执摄、青朔、白朢、太素四人皆是肃容称是。」


    此刻元夏空域之内,自双方暂立定约之后,纯灵生灵那如洪流一般的侵袭已是被元夏给挡在阵前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元夏自也是找到了应对纯灵生灵的办法,将他们隔绝在了外间,没有足够高层次的纯灵生灵,那根本冲不破他们的这层阻碍。


    只是需要见到,在没有刻意引导的情况之下,天夏本阵也是遭受了纯灵生灵的一些冲击的,在元夏那里被阻挡,导致无法前进的时候,天夏这里的压力也逐渐大了起来。


    这就像是涌出来的大浪,一端被堵住最后,那压力自然会来到另一端,那就看哪一边具备更为坚稳的抵抗能力了。


    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长远,林廷执在玄廷授意之下,利用那宝器约束这些纯灵生灵,使得其不再是盲目扩张,而是收缩在了原先空域之内,在元夏、天夏两阵之间形成了一个缓冲地界。


    不过偶尔有一些纯灵生灵会时不时侵扰元夏,给元夏带来了不大不小的困扰,并且这总是一个较大的威胁。


    期间元夏曾派遣人来质问,天夏是否已经能够驾驭纯灵生灵,若是这般,让纯灵生灵继续侵攻元夏,是否有违定约?


    天夏这边则是回应,纯灵生灵进攻哪里完全是纯灵生灵自我扩张的结果,天夏虽然得到了镇道之宝,但并不负责收束纯灵生灵,所以并没有违反定约。


    这番回答也算合乎情理,因为这的确不在双方的约定之中,当初两殿并没有将这个要求提出,这是因为只是要天夏知悉攻破半觉仙后的利害,而其余条件则暂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免得生出更多波折。


    现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们也只好自己解决了。


    他们也不是找不到办法,既然镇道宝器被天夏取走,那么他们是否可以将缺裂之处堵住?


    两殿为此展开了一场讨论,一派却认为想要堵住没那么容易,今日可以打破一处,来日亦可再打开一处,反正只要空隙存在于那里,无论从哪里突破都是可以的。


    可另一派反驳,一旦堵住了缺口,要再打开,那就需要镇道之宝了,现在这宝器在天夏手里,若是再打开,导致纯灵生灵攻击元夏,那么这就算是主动进攻了。


    这个说法赢得了许多人的赞同,于是开始筹划如何封堵此间,而且认为动作一定要快,最好是在一载之期以内做得此事。


    元夏这边判断,天夏应该还不至一载之后就立刻动手,因为后者掌握了镇道宝器,若有更多时间,那可以做更多准备的,没有必要仓促上阵。


    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一晃两百多天过去,林廷执从纯灵之地中走了出来,与诸位廷执会面,并告知了他这近一年以来索取得的成果。


    「林某以宝器为助力推动,已是将两名纯灵生灵助长到了求全层次,这两位如今已是答应了我天夏这一边。」


    只是下来很难再有这般快了,前面之所以能得有两位,那是因为此前元夏留下的诸多求全道人的假身,具体的说,是这些假身之中拥有道法填补了纯灵之所缺,而当这些被耗空之后,就需要到外面另外寻觅了。


    玉素廷执道:「林廷执所说的寻觅,就是那些纯灵生灵去往外间侵夺那等举动么?」林廷执回道:「正是如此。」


    玉素廷执对着诸廷执道:「纯灵生灵既能侵攻元夏,又能从中获得弥补自身的好处,那么玉素以为,等这一载过去,就不必要再与元夏定约了,那反而束缚住我们的手脚。」


    俞廷执赞同道:「俞某观元夏,近来是试图封堵那缺裂的迹象,若是受定约所束缚,那么只能坐视,此缺裂一旦堵上,这些纯灵生灵可就没有办法再为我等利用,也没可能提供更多的求全层次的生灵了。」


    场中多一个求全层次的生灵,哪怕仅只是站在那里不动,都对敌方有着莫大威慑,多上几个,那能极大增强他们的力量。


    钟廷执道:「诸位廷执,钟某以为还可定约。缺裂并非只得一处,元夏便是封堵,我等也可以从别处打开。而且我等有宝器,随时随地可以重新打开缺口,那还不如暂时不动。」


    而弥补纯灵生灵,我当可以从别处想办法,或者投放丹丸,或者使用其余手段,我等早便知悉了有关纯灵生灵的许多内情,当是能寻求到解决办法的。'

    韦廷执道:「这里可是要有不少消耗的,那些纯灵生灵可谓无以计数,若全是由我们天夏提供,我元夏恐怕也耗费不起,别说我等还要支持战事。」


    林廷执这时道:「这倒不必,我天夏有清穹之气,可以用此不断渡给纯灵之地,让其为提供足够的滋养。」


    陈首执问道:「林廷执可有把握么?」林廷执认真回道:「林某可下论断。」


    众廷执听他这么说,倒是不再多问了,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诸人是相信林廷执的判断的,清穹之气无穷无尽,若用此就能解决事情,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戴廷执道:「那待来年,可再定一年之约,需看林廷执这里所得之收获,若是尚还不足,可以继续拖延,直至我们的实力积蓄足够,那可与元夏决战了。」


    陈首执颔首道:「便先如此。」


    韦廷执这时看了一眼陈首执,他是最为了解陈首执之人,自入玄廷之后,他就是陈首执站在一处了,现在却是觉得,似乎首执心中另有思量。


    陈首执此刻所想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在考虑,现在按部就班推动下去,看去就能压倒元夏了,可是元夏会让他们如此顺利么?


    元夏之道争是由上而下推动的,要是眼见着失败,上面之人又会如何选择?


    不过上面的事情自有天夏诸位大能去考虑,他的责任就是负责做好眼前之事。


    玄廷这边议事结束没有多久,元夏便是开始了动作,他们先是在缺裂之处投入了大量的宝材,塑造了一个简单禁阵,随后以镇道之宝的力量逐渐弥合此缺。


    元夏一方开始还比较小心,但见天夏没有任何没有干涉,故是开始调用了镇道宝器的力量弥合,很快将这个缺裂给堵住了。林廷执这时则是通过天夏阵中的入口进入了纯灵之地中,并且源源不断往里灌入清穹之气,这使得纯灵之地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某种改变。


    这时一道光芒到来,待光华散开,钟廷执站在了一侧。


    林廷执讶道:「钟廷执怎是来了?」


    钟廷执沉声道:「我方才算了算,这些纯灵生灵若都是拥有了智识,并长久维持下去,那未来将是我辈的大敌。」


    林廷执笑了笑,道:「那就留待往后再去解决。世上之事,彼此纠缠,相互牵连,解开一环,则又有一环,永无尽头,这也是大道变化之显,大道不止,则变化无绝。」


    钟廷执道:「我辈之推算,就是寻访各种天机变化之由,若是见到端倪之后什么都不去做,那推算也无意义了,我等虽无法阻断事机变化,但却也能加以干涉,另其往我所利之处而去。」


    林廷执笑道:「焉只能眼前之利,非是日后之害耶?」


    钟廷执道:「眼前之利,若能时时得之,则日后之害能总在其后,不复我见矣。」


    两人也算各执己见,这就是道法不同所致,但是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没有一个定论,或许只有上境大能能知。


    可他们都是认为,哪怕是上境大能的能力,那同样是有限度的,比他们的走得更高,所以能知他们所未知,可置身在大道之上,一样难见末端,似乎是道途是永无止限的。


    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的阻碍,反而是他们不断前进的动力。而唯有更多同道,才能支撑起天夏继续向前,乃至攀升至那道之无穷。


  第两百二十五章 人心难定见


    虚空世域之内,戴廷执立身于广台高处,看着大量的物资被沿着两界通道送去了元夏那一端,心里明白,这既是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的,也可能会用在最后的决战之上。


    虽然现在仍是处在与元夏定约期间,但是玄廷上下都是认为,只要条件合适,那么再下一载就未必需要再理会元夏所谓的利害了。


    站在他的角度上,元夏是必须剿灭的,但天夏也不能退回到本土之上,前方的阵势必须维护住。


    这里也有出于实际的考虑。


    这些年来,因为与元夏的对抗,天夏在此刺激之下,进步也是堪称前所未有,除了维持必要的民生,几乎大部分的力量都是投入到了战事之中。


    若是这一下退了回去,除了不能给元夏更多遏制,天夏本身的前进速度也有一定可能会在骤然放松后减缓下来,所以他们不能停下,必须继续往前进。


    而为了前方斗战不出问题,后方更应该趁着定约期间稳固下来,收束力量,而后再能更好的打了出去。


    广台之后有弟子走了过来,躬身言道:廷执,曾玄尊来了。”


    戴廷执道:“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曾弩进入广台,对着他一礼,道:“曾弩奉命前来,不知戴廷执有何关照?”


    戴廷执道:“如今虚空之中的威胁已是渐渐减弱,元夏多年不再入我天夏,只要我天夏还在元夏那里侵占一域之地,那么元夏这里可安稳,而邪神早是收束,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虚空之中已不必要维持那么巡查人手。”


    曾警道:“在下经验丰富,愿意继续在此效命!”


    戴廷执转过身来,看了看他,道:“你的确是经验丰富,只难道你一直想做巡守么?”


    曾弩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只是习惯了。


    戴廷执颌首道:耐得住寂寞,这是好事。“他道:“只你占据此位如此长久,那叫后辈如何?如今你应该把一些事交给后辈做了,而你还有其他事情正等着去做。”


    曾弩明白了过来,他躬身一礼,道:“是,廷执安排晚辈去哪里,晚辈就去哪里!”


    戴廷执道:“冯廷执来书信,目前他那里缺少人手,正好需你这样的能手前往坐镇,你可以去往他那里听候安排。”


    冯昭通在后方负责安抚各个世域,只是内部的事情许多是要依靠各世域本土之人前去解决,可这些人并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你不知道有些人背地里是如何想法,尤其是元夏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停下对这些地界的渗透。


    这个事情他们本来可以在上次约谈中定下,但是后来决定不如此做,因为种子已经种下,这等手段只要一开始就会自行生长发芽,而那些容易被左右的人始终是一个隐患,那还不如放任他们自己冒出来,然而一并解决了。


    定约期间,他们正好可以抽调力量来处置这个事情,把后方加以巩固。


    曾弩肃容道:“在下领谕。”他又问:“廷执,那晚辈何时动身?”戴廷执道:“不必这么急,此去之前,你也需了解一些情况,梳理下思路,不要到了那里什么都不知,我给你半月时间准备,只要在下月月中之前去往冯廷执处便就可以。”


    曾弩大声道了声是。


    戴廷执挥了挥手。


    曾弩告退离去,回到了自己主殿之内,寻到了道侣霓宝,兴冲冲将要去后方一事说了下。


    霓宝想了想,道:“少郎是一人前去么?”


    曾弩道:“是啊。”


    霓宝道:“世域与虚空世域情形不同,虚空这里只需要对付危险,不需要考虑太多人心,敌我尚算分明,可是去了后方,需要面对的却是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有时候早上尚且是同道,可过一会儿便是敌人了,只靠过人的道行解决不了事情的。”


    曾弩点了点头,他能修炼到这等境地,自然不是愚笨之人,只是能够依靠道行法力去解决的事情,他通常是不喜欢动脑子的。


    而同辈中也没几个人比他修行更快的,所以用力量解决问题是他的首选。


    诸世域那里的问题他也听说过,那里不能只是用武力,更需要非常之手段。


    他嘿嘿一笑,道:“到了那里且看冯廷执对我如何安排,冯廷执知我为人,想来应当能知人善任的。”


    霓宝道:“冯廷执是下世出身,对于非是本土出身修士会比较关照,少郎初到那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宁可多问问冯廷执,或许不能把事情做好,但绝不能把事情做坏。待熟悉情形之后,再自己斟酌情形拿主意。”


    曾弩连连点头,道:“霓宝你放心,你的话我都记下了。”两人谈论了一会儿,霓宝让他离去之前去和那些相熟的道友道个别,余下出发前的琐碎事宜自有她来准备妥当。”


    曾弩被推了出来后,他首先去寻到了以往经常和自己配合的重岸,并说了此事,重岸道:“那倒要恭喜道友了。”


    曾弩奇道:“为何说恭喜?”


    重岸笑道:“玄廷能调道友去后方镇压不驯,那是玄廷放心并完全信任道友的缘故,我敢断言,道友归来之后,必当回去本土走一趟,给与更多重任。”


    曾警道:“是么?”


    他听了这话,也是极为高兴。这么多年来玄廷终于完全认可他了。其实他也能猜到戴廷执可能是为了栽培自己才派他前往那些下世。只是当时不敢确认,现在得了重岸这一说,他是真正有了底气了。


    重岸又道:“曾道友,在那些下世之中,最难分辨的就是人心了,人心转向,实难预料,故我建言道友,不观其言,只观其行。”


    曾弩琢磨了一下,欢喜道:多谢道友赠言,我记下了。”


    两人畅谈了一番后,曾警告辞离开,又去寻其他同道告别,而重岸则是看向两界通道那里,也不知那里何时再有消息传来。


    元上殿,某处驻殿之内,那无面化身正和黄司议对弈,后者一局棋弈完,忽然道:“你觉得如何?”


    无面分身一怔,小心问道:“却不知黄司议指的是何事?”


    黄司议语气透着一股不耐烦,道:“还能是什么事,如今除了我与天夏之定约,还有其他什么事么?”无面分身道:“这事自有万、向两位司议,还有几位大司议一同决定,怕是轮不到在下来开口吧?”


    黄司议嗤了一声,道:“轮不到你开口,难道就轮得到我开口了么?现在我问你,就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没关系,想说就说,说错了也没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你还怕我说出去了不成?就算泄露,那又如何,你如今也是司议了。”


    无面分身想了想,他道:“那在下姑妄言之,在下觉得,我元夏根底深厚,每与天夏斗战,哪怕不嬴,也是消耗天夏根底,所以只要不和天夏交战,那就是我天夏亏输,定约有些不妥。”


    黄司议斜眼看他,道:“不定约,你不怕天夏拿宝器攻我么?”


    无面分身道:“在下不信我元夏就只这些手段了。”


    黄司议道:“嗯,也算有些道理。”无面分身道:“在下见识浅薄,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黄司议点了点棋局,道:“这棋快到终局了吧。”


    无眠分身看了看,道:“是,黄司议棋高一着,在下远不如也。”


    黄司议嘿嘿笑了一声,道:“输一局棋没有关系,转头就能重来,你该是想想,此战若是元夏输了,我等又该如何?”


    无面分身脱口道:“元夏还有可能输?


    黄司议哼哼一声,道:“为何不可能?元夏如今到这地步,你以为是实力不如么?我告诉你,那是有一些人想输。”


    无面分身大吃一惊,道:“谁?”


    黄司议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呵了一声,道:“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我只能告诉,这里面的情势很复杂,明白的人都明白,不明白的自然不明白。”


    说着,他对着无面分身一抬下巴,道:“你可是明白了么?”


    无面分身不禁看了看他,我明白什么了?


    可是从这些话语中,他也能感受到元夏情势可能不那么稳,关键是连黄司议这等人也都不看好此战了。


    他想说什么,黄司议这时却是伸手一推,自座上站了起来,道:“好了,今日便弈到此处,你且回去吧,我说得话,你也好好想想吧。”


    无面分身站起一礼,送他离去,他想了想,回到了自己住处,而一到这里,他便不不自觉的将那枚玉石拿到了手中,并将消息传递了回去,而他自己则是又将玉石放回了原处,并很快遗忘了这个举动。


    位于禁阵前沿的重岸分身,不久之后,也是得悉了这个消息,他心下有些诧异,道:“黄司议对无面分身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还是说这位说看出什么来了?”


    他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可不管怎样,将这些如实上报便好,自有诸位廷执去分辨此事。


  第两百二十六章 灵域知空阙


    窦缜坐在天夏禁阵之内,这些时日已是不再去往元夏空域了。


    这倒不是因为天夏与元夏达成的协定。自他进入了混沌之道后,他义上就不再归属于天夏了,两家定约自然是不包括他在内的。


    只是两家罢战,没有了天夏的镇道之宝的牵制,他一个人冲入元夏,那就极不稳妥了。


    现在可不比罗钟那时候了,元夏对浑沌修士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多次交锋,也有了许多对付他的手段了。


    更别说元夏境内还同样有混沌修士,能够随时随地知悉他的动静。


    他在一没有支援,二没有遮掩的前提下进入元夏域内,除了给元夏送战绩,那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再说上次他已经破坏了足够多的地界,达成了一定目的,那些被破坏的地界或对元夏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无疑能证明他的破坏能力。


    所以他本人只要存在,就能保证元夏有一部分力量被牵制住,所以在天夏没有和元夏再度开战之前,他不准备再动了,而是试着梳理一下自身有什么缺点和不妥之处。


    每一次去往元夏的斗战,都是一次生死力量,每一次都会刺激他完善自身的道法。


    他能感觉自己最大的对手不是天夏,而是对面那个混沌修士,他们若能倾灭对方,或许能一下补全自己道法之上的全部缺陷。


    但对方却是看着他横冲直闯,迟迟没有动手,应当不是不想,而是元夏这里没有上进之路,所以就算他杀灭,补全了道法,也只是提前暴露了自己,故是一直忍耐着。


    他虽没有同样的顾忌,可现在也还不愿意与这个人撞上。不仅仅是不想在冲击元夏时受干扰,靠着击败对手而补全道法路数他也不想走,他更想靠自己一步步修持下去。


    说来迄今为止,后方一直没有合适的混沌修士出现,也没有人来与他相互合作。他判断这应该是自己抢占了太多混沌气数,导致其他人进境缓慢。就像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同类在成就之后,同样也是使得其余人难以成就。


    与此同时,万道人站在殿上,同样也在看着对面,他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个混沌修是此刻也在是注视着这里。


    如今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天序缺裂,天门大开的机会。只要域内的混沌修士足够多,从而影响到了天门,那么他就会寻一个与那个混沌修士决战的机会,夺取气数,弥合道法,从而一举去到上境!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他头也不回,沉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没事最好不要出来么?”


    楚司议道:“怕什么,兰司议在闭关,在外活动的只是他的假身,除了他之外,没人会盯着你我。再说我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他顿了下,传声道:“我感觉身上气机增溢,有暴露之可能,气种恐怕解决不了,所以来你这里一问。”


    万道人看了看,缓缓道:“这是你道法有所长进,以至于气机外泄,导致压抑不住。”


    楚司议有些诧异道:“有所长进,不对啊,我之前才有过长进,我才修习了混沌道法多少年,凭什么现在又长进了,我以前修道可从没这么快过。


    万道人沉默片刻,沉声道:“那可能是你本身适合这等功法。”


    楚司议愕然,他不想居然是得到了这个答案,他有些不可思议,摸了下下巴,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天生合该修习此法了,呵呵,万司议,你说我这么修行下去,有没有可能在此道之上超脱万司议你呢?”


    万道人面无表情道:“你不用多想了,此事绝无可能。”


    或许楚司议的确合适修习此法,但也只是如此而已。此人与他相比,仍旧有太多不足,况且黑镜在他手里,他人的修行进度永远赶不上他,且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超过自己,从而抢夺了他的气数。


    他沉声道:“先解决你的问题。”他一伸手,将黑镜拿了出来,对着楚司议一照,将其身上一些气机压了下去,并道:“你这几日回去闭关,没事不要露面。


    楚司议道:“我倒是不想露面,只是每年都有镇道之宝清理内外,此前虽然都应付过去不了,我看这次不同,总有些担忧。”


    万道人道:“我会助你遮掩的,你若泄露了,于我也是不利,你且回去等着便是了。”


    楚司议道:“这倒也是,也好,那我便回去等着了。”他一礼之后,就如来时出现般是于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


    就在其走后没多久,一名弟子自外走了进来,对他小声说了几句,他道:“知晓了。”


    他从大殿出来,来到了外面广台之上,而在这里,向司议及几名主要执掌事机的两殿司议也都是到了一些。此刻见他现身,向司议笑了笑,道:“万司议来了。


    纯灵之地中,在林廷执的推动,同时又有清穹之气的持续灌输之下,有更多的纯灵生灵进入了求全层次。


    此时此刻,林廷执正以一人之力面对三名求全层次的纯灵生灵的围攻。可哪怕他只一人,也是不落下风。


    斗战许久之后,他运转宝器,双方罢战。那三位道人相互看了看,对他一礼,便即退下,自去修行。


    他收起宝器,微微一叹,这些纯灵修士的斗战能力着实堪忧,和真正的求全道修士对比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纵使有这种那种的缺陷,毕竟此辈道法层次在那里了,对上寻常的寄虚修士,还是能够压上一头的,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是一种威胁,再说去到战阵上,哪怕能多牵制一名求全道人也是好的,总算是对他们战力是有益的补充。


    他收起宝器,决定从此间出去,因为最近以来,他发现了一个迹象,觉得必须和玄廷知会一声。


    他身影一闪,离开了纯灵之地,并寻到了陈首执这里,说明自己所发现的情况。


    陈首执听罢,言道:“林廷执是说,那些被封堵的纯灵生灵哪怕我等不是刻意开辟缺隙,其都会自行破开?”


    林廷执认真道:“是如此,这些生灵虽然没有什么智识,但本身仍旧是生灵,在一次突破现世之后,就会记住此事,在内部蕴生之力不足的时候,就会拼命寻找出路,哪怕我等不去引导,也会再度突破出去。”


    陈首执道:“元夏可能得知么?”


    林廷执道:“若是他们有心,应是可以。不过他们不了解纯灵生灵,我等或可以利用此等变数做一些事。”


    同一时刻,元上殿内,万司议看着青玉莲花座上的向司议,问道:“向司议可说一说,今次唤我等来是为何事了?”


    向司议点点头,道:“请诸位来此,是因为向某之前请了不少人推算那些纯灵生灵,十日之前,此辈推算到了一事,不久之后,我元夏域内将会重新打开缺裂,此前乱我空域有纯灵生灵将有可能再度溢出。


    万道人不觉一抬头,道:“天夏所为?”


    向司议摆了摆手,道:“非是,天夏这边并没有撕毁约定,此乃是这些纯灵生灵自行而为,因为缺口虽然堵住了,但是残缺已是存在于那里,天序之缺若不弥合,那此缺口一直是会存在于那里的,也十分容易被破开。”


    他又笑了一笑,道:“不过只要没有天夏参与其中,那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已是提前算出破裂之口何在,若是对那里进行了围堵,那可不让其冲了出来。”


    段司议道:“既然这样,那又为何唤我等过来呢?现在与天夏罢战,不用上殿,下殿就可单独处置此事了吧?“


    向司议笑了笑,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万道人,道:“虽然能够封堵住。可并不是这就解决问题了,这里打不开,那些纯灵生灵会去尝试别的地方。


    现在不得爆发,那是因为被强行按了下去的,而阻力越大,反抗就越大,所以一旦爆发,就极可能造成一个前所未有的缺裂,这或可能被天夏所利用。”


    万道人看向他道:“向司议难道是要放开缺口?”


    向司议点点头,道:“向某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才找下殿诸位过来商议,因为这非是我所能单独决定的。”


    他身边的惠司议道:“现在我与天夏并无冲突,可先放得一批纯灵生灵出来,只要在与天夏定立约定之前封堵住缺口,那就不怕这些东西冲击我等。”


    段司议道:“真是笑话,天夏掌握了宝器,若是与我翻脸,那么想什么时候破开缺裂都是可以,这等做法毫无意义。


    惠司议正色道:“段司议这便错了,缺裂封堵之后再想破开,哪怕有宝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我等知悉天夏举动,也能提前有所准备。”


    段司议看向万道人,后者却是保持着沉默,他觉得下殿的提议没有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什么自己不曾想到的地方。


    可他没有因此迟疑多长时间,眼底深处有幽沉之色一闪而逝,待抬起头来时已经无有了半点异状,道:“既如此,就依照下殿的意思行事吧。”


    ……

    ……

  第两百二十七章 缺隙已难弥


    天夏阵枢之内,林廷执对陈首执道:“纯灵生灵虽然智识较低,可却是能够认清楚自身目标的,若是元夏加以阻止,不让它们去往外界,并获得应有之成长,那么其一旦脱困,那么就会主动冲击元夏。


    陈首执道:“所以元夏越是压制,对我天夏越是有利?”


    林廷执点头道:“是如此。”说着,他又道:“元夏有识见之人不少,我料他们或也会预见到此事,

    当会如泄洪一般,主动引得纯灵生灵出来一部分,以防积蓄过多,被我们所利用。


    只是他们却不明白,如今我有了那求全层次的纯灵生灵,再配合以宝器,就可以大部分纯灵生灵聚集起来,甚至一次引动出来,成为我等之助力!”


    陈首执听到这里,也是微微动容,元夏现在的纯灵之地与外是不相通的,就是说这片纯灵之地只代表元夏空域这一面的物类反面,可仅仅是元夏这一处,其中所对应的纯灵生灵,那又该是何等数目?

    若只是纯灵生灵还罢了,可以将所见空域转化为纯灵生灵,这对元夏的天序破坏无疑是极大的。就如此前被转化为纯灵之地,现在虽是处理妥当了,可就像是弥合的伤痕,总是存在有一种不谐之感。


    他道:“林廷执,以目前形势,你需要准备几载?”


    林廷执道:“只在元夏域内,能够推动的求全层次的纯灵生灵终究是是有数的,大约六七人便是极限,大约能在五载之内完成,这里包括已然过去的一载。”


    陈首执道:“那即言还有四载,便就可以准备充足了。


    林廷执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由郑重问道:“首执可是要在那时候集力攻伐元夏么?”


    陈首执沉声道:“对元夏之攻伐,乃我天夏必完之事,可涉及到道争,并不见得都可由我来选择。需要做好提前决战的准备。”


    元夏的力量由上及下,很难说会不会有什么异动。比如既然要解脱宝器,那么与其等他们来攻,元夏为何不提前摘取宝器下来攻击他们?那样至少还占个先手,故他们不仅仅是需要考虑自己这一边,也需考虑对面的反应。


    林廷执了然点头,他道:“林某会尽早做成此事。”他略是犹豫,道:“只是有一事,不得不有所防备。”


    陈首执看向他,林廷执认真道:“大浑沌。”


    元上殿中,万道人与向司议等人对言过后,回到了驻殿中,身为一个混沌修士,他的想法与向司议是不同的。


    此刻他所想的是,大混沌能够侵染现世,那么自也是能够侵染纯灵的。


    甚至若是能够侵染纯灵之地,并让所有的纯灵生灵都是化变成混沌生灵,那么是否可以完成自己扩散混沌之功,以撼动天门的作用呢?

    他觉得这不妨试一试,因为这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混沌之气若是从纯灵之地扩散出来,那根本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什么。


    元夏阵中,陈首执道:“林廷执是担心大混沌侵染纯灵之地?”


    林廷执点头道:“窦玄尊那里不用担心,固然他用大混沌,可自身不染,所以用出来的道法堂皇正大,没有任何阴损浑沉之感,可若元夏行此事呢?”


    陈首执同意此见,窦缜曾经有意无意的向他们暗示过,元夏那里极可能也是存在与他功行相当的混沌修士的,所以行事才这么谨慎。


    那么这一位混沌修士或会采取这等做法,这对元夏没什么好处,可站在混沌修士的立场上,那就不一样了,除却窦缜这一脉,以往的混沌修士可都是以侵染为目的的。


    林廷执道:“虽然如此可能给元夏一个巨大冲击,但那位大能既然镇道之宝在我手中,显然是将纯灵之地交托给我等,那自是要设法阻止的。且若是纯灵之地全被大混沌所侵染,那么对我等也无任何好处。“


    不过他心下倒是觉得,纯灵之地虽有一定可能被侵染,但也不见得会这么倾覆,因为此中毕竟曾经蕴生出大能的,且能与现世相比较,只靠一个求全层次的混沌修士想全部侵染那是不太可能的。


    陈首执沉声道:“林廷执做应当做之事,玄廷会在后面给予你所需要的一切支援。


    数日之后,两殿合力派遣人手去往可能出现纯灵缺裂之所在,并准备引破此处,任由纯灵生灵宣泄而出。


    万道人则是驾驭黑镜,潜伏到了一侧,等了许久,见到一缕镇道宝器的光华落下,点破两界,霎时有无数纯生灵涌了出来。


    他看着被释放出来的纯灵生灵,直接祭起黑镜,投入了一缕气种缺裂所在,却并不直接侵入到纯灵之地中,这是因为他推断天夏那边可能会因此出手阻止,既然他做到此事,又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一点呢?

    而且这个事情完全可以栽在天夏的那名混沌修士身上,其所使用的黑镜之力本就是与黑镜同源所出。


    更妙的是,元夏也不可能去质问混沌修士,上来就会认定此事是其人所为。实则他自己出面,不知究里的话,也同样是分辨不出来的。


    林廷执一直在提防留意,此刻借助镇道之宝,看到了外间似有异动出现,但却进入纯灵之地深处,微觉诧异,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去驱逐了,再说他也没这个能力去元夏域内去改变什么。


    万道人等在旁边,见到一头头出来的纯灵生灵逐渐被气种侵染,便也便不再停留,直接驻殿之中,默默等着事态发酵。


    元夏大阵所在,当这些纯灵生灵冲击到了阵势之上时,开始还不觉如何,可是过去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


    原本他们以为只是单纯的纯灵生灵,而对付这些生灵,他们已经有过一些经验了,自是不难防备,可问题是这次来的却是被混沌之气侵染的纯灵生灵,那便大不一样了,整个大阵前沿开始崩散变化。


    那些被侵染的纯灵生灵也是顺着缺口冲入进来,不少镇守阵位的真人猝不及防,与这些生灵一接触,立时沾染到了混沌之气,有一些登时被扭曲成了混沌怪物。


    向司议在阵枢之内见到,皱了下眉,当下抬手一拿,元夏一方的镇道之宝立刻有所回应,从天壁之下降下一道道宝光。


    在此等宝器施压之下,立时将这些大混沌驱散了出去。


    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修道人受到了侵袭,所以宝器光华落下之时,亦是将其等笼罩在内,一时间纷纷破散。


    不止如此,所有假身接触过大混沌的修士,哪怕正身身处两殿之内,都立刻会有阵法来拘,将之查验一番,若看看着没有问题,便勒令其闭关,不得谕令,不得出来,还有一些看去心神有些恍惚的,寄虚之下的立时处置干净,一个不留。


    向司议得知这些后,心下有些不悦,这些人可都是下殿栽培提拔出来的,可算是下殿的中坚了,现在却是被毫不留情的处理了。只是面对大混沌的侵染,为了不造成更大的破坏,他却也不得不同意此举。


    他看着前方被宝光挡下的纯灵生灵,因为被混沌之气的侵染,望去诸星皆黯,浑沉一片,虚空亦是恍若墨染。


    惠司议来到他身后一侧,道:“向司议,那一定是混沌修士所为!”


    向司议侧首撇他一眼,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么?”


    惠司议对他一礼,道:“混沌修士是上殿负责守御的,现在却是出现在了阵前,那么是不是应该让下殿出来协助,而不是只靠我下殿单独应付,若其不愿,至少也要给我等一点吧?”


    向司议道:“嗯,有道理,既然如此,此事就由你去办吧。”


    惠司议再是一礼,道:“惠某这就前去。”


    向司议在他走后,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一次虽然损失较大,

    可只是吃了一个猝不及防的亏,下次留意就是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对面那个混沌修士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据他观察,窦缜是一个目的性十分明确,绝不做无用之事的人,而这些事顶多对他们造成一些扰乱,呢有什么用?

    纵观此人过往,几乎从来没有攻击过前沿大阵,都是越渡过半觉仙直接攻击天夏内域,所以这个情况非常反常。


    而且……这个人一定就是天夏的么?

    目前能够做到这等事只有混沌修士,既然此人不太可能做此事,那么或许就不是来自天夏了。


    若是如此,这人又是来自哪里呢?

    上三世?上殿?

    还是干脆就是来自于下殿?

    他玩味一笑,虽然暂时看不透,可是事后他会将下殿彻查一遍的。因为要是他这里出得问题,两殿上层就会质疑于他。那他就掌握不了如今的权柄了。


    可要是问题来自于上殿或是上三世的话.……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有这个人潜伏在那里,一定是会不停生事的,那么元夏天序就能进一步打开,那不是好事么?

    ……

    ……

  第两百二十八章 势迫气聚凝


    万道人目注着沾染混沌之气的纯灵生灵冲涌入阵,又看着其被逐渐抗拒在大阵之外,而在寻常人看不见的地方,更多的浑沌气数在元夏之中滋生蔓延着。


    这说明他的策略起到了作用,如无意外,元夏之中往后当有更多适合修炼混沌道法的修士出现,但这还是次要的,元夏天序现在正扛着天道,根本无力对抗大混沌的侵染。


    随着混沌之气的逐渐蔓延,整个天序都将为之开门,原本封闭的天门,亦有可能重新为之裂开隙口,毕竟大混沌就化不变为机变,化不可能为可能。


    只是现在,他在等下殿那里做出反应。


    在他料想之中,下殿遭受这么多的冲击,尤其是混沌之气的侵袭,那是不可能不喊上几声的。这里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不要紧,应付过去并不困难。


    不过下来的事情发展并不是如此,下殿的确是派遣人来了,但并不激烈,只是要求上殿出一部分力量帮助他们一同抵御大混沌。


    这是非常正常的诉求,毕竟大混沌主要是由他们来负责。可除了这些之外,却是没有再提出什么其余条件,他准备的手续手段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他略微一琢磨,差不多能捕捉到下殿,或者说是向司议的想法。


    这样也好,也免得他再多事。


    窦缜天夏阵禁之内,他也是看到了无数冲击元夏阵势的纯灵生灵沾染了混沌之气。这个变化,他一看就知是对面那个混沌修士做的,也能看出对方的打算是什么。


    他虽然没见过对面那个混沌修士,可却莫名能清楚对方的某些想法,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去往元夏域内袭击,可能对方会有意放任,好进一步引发元夏的混沌侵染。


    只是他不会动。


    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不会跟着别人的节奏走。


    固然他修习的是混沌大道,可对大混沌的侵染其实并不喜欢,若是不得已,更不喜欢置身混沌之气中。


    这时阵内光芒闪过,有一名弟子到来,正要开口,他直接道:“不是我做的,源头来自于对面。”


    那弟子怔了一怔,飞快对他一礼,又迅速离去了。


    纯灵生灵在宣泄大概三十余天后,元夏一方见是差不多了,同时又怕混沌侵染过甚,所以又以镇道之宝欲将之封闭了起来。


    因为全程天夏都没有什么反应,便是到了定约之日结束前后,天夏也没有趁着间隙来攻的打算,故元夏方面稍微放心了一些,认为天夏不是遵守定约,就算真的没准备好。


    下来每一载元夏方面都会如此做,放开缺裂,而后将之驱散,虽然每一次都会有混沌之气随之出现,可因为前沿大阵挡得住,所以干脆不作理会了。


    如此一晃,就是三载时日过去。


    而在元空之上,这几年来张御定坐星莲,以意运炼混沌之气,但如此也不过只有数缕罢了,因为越到后面越难。


    可是不经意间,他察觉到天夏之势越来越盛,几有压倒对面之象。只是他在赞悦之余,也是开始警惕对面。因为元夏若有败输之象的话,那么元一天宫掀翻棋盘的可能也会相应增加。


    元夏之势若是混同如一,那么也不容易被压下去,还有不少赢面,可实际不是如此,元夏内部不和,谁都想着趴在元夏这个躯壳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且持这样想法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多了,这也不怪如此,元夏之道念乃是自上而下,本来就是诸位大能的一己之念,最终也只有最上层大能才能得利,底下之人皆是无得,这叫他们怎么能够甘心忍下去?

    这样的势力,也就是靠着绝对的力量来维系的,以往没有力量能够抗衡元夏,此辈自然也就只能做低伏小,可是现在有天夏与之相当的力量,却是令他们看到了一定希望,那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越是境界道行高的修士,越是要去争这一线机会。


    其实别说这些修士了,就是附从元一天宫方面的大能,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也不过只是能保全自身而已,现在难免不生出一些其他想法来。


    而他们这般想的时候,那五元圣当也能看出这一点,就看他们下来会是如何反应了。


    与此同时,元一天宫之中,五位元圣的确看到了同样的问题。


    天夏得了纯灵生灵之助,现在又有混沌之气污秽元夏天序,元夏之势衣是显倾颓,若此前道争胜算乃有七成,如今已落至五成。


    这等情况是他们最不喜欢的,可能败也可能输,是非常不确定的。而观天夏之气象,尚在上升,长此下去,其势定是易位。


    太极元圣道:“下世道争,若以此演,长久下去,则有败落之可能。”


    太初元圣道:“金庭之中所驻并非全是我气意之身,若道争不胜,那么道果便可能拱手让人,此事绝不容许。”


    太素元圣则道:“迫使金庭易换气意本是上策,只是金庭至今不愿奉行,亦有不惜对抗之意,若大会道争胜负分出乃是天夏取胜,此辈则会窃去我之道果。”


    太始元圣漠然言道:“若是道争如此演化,元夏输弱,那么当弃此道,洗净元空,重开诸有!”


    太素元圣道:“若是那般做,一切需都重来。且我违誓,则需以至上之气付出代价,此一部气必当重回元空,永不为我等所用。”


    他们若是违誓,那便是违道,后果实际上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必须至上之气代替自身受得誓罚,这一部气机少去之后会永不复回,且一去至少也是大半之数。


    这意味着他们也不可能无休止的重开诸有,而且每一次过后,成功的可能就会下降,所以此事必须慎重。


    但好在除他们之外,其余人少知此事,便是知晓,也无从去拿捏,故他们还是占据优势的。


    太易元圣这时出声道:“我观元夏之势,此中仍有转圜之机,且再等等,若有偏差,则可当机立断。”


    其余四位元圣听他这么说,便皆是执礼相应。


    太易元圣所说的转圜之机,是因为终究有一批人是和他们站在一处的。


    这些人或是认定按照上层大能所言就能摘取道果,或是纯粹只是信奉大能,也是因为这些人,那些希望看到元夏天序破损之人才难以完全按照自身意愿行事。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坚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皆是五位元圣的直传弟子,所承继的也是五位元圣传下的道法。


    他们算得上是元夏最早的掌舵人。只是他们管束不了元夏所有的事,世间的力量到了求全自是到了顶点,且随着元夏的扩张,达到求全层次的人逐渐增多,他们也免不了把权柄分了出去。


    元夏顶层一些人想要做什么,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们无能力为。如果他们想出手,那么你要对付谁呢?如果是两殿,那么两殿被搞乱了,又靠谁来对抗天夏?

    如果是上三世,那么上三世如果乱了,由谁来制衡两殿?又有谁来统御三十三世道?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有时候他们也是气郁,明明元夏消杀万世,只剩下最后一个世域了就可摘取终道,可就是无法达成。明明那些各有心思之人就在眼前,可他们就是无法动手。


    在上三世某域之中,数个道人身影聚在了一起,此辈因为察觉到情势愈加紧迫,不得已聚首一处,商议对策。


    有一身影道:“前日有人与我言,天夏掌握了来自纯灵之地的镇道之宝,实力日盛,随时随地可能攻破我半觉仙,要我等早做准备。


    又言若天夏以迅雷之势攻我,那我不及解脱宝器,反而损失更大,所以要早些将宝器取拿下来,以应不测。”


    这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宝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摘拿下来的,需要调理天序,以保持对天道的压制,宝器取拿的越多,那么这里越要小心,所需时间也是越长。


    另一人出声道:“可是我若取拿,天序还守得住么?”


    众道人一时都是沉默难言。现在正是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连他们也不敢确保,再拿一件定能克压天道了。


    要是放在十年前,他们还能有几分把握,可现在既有混沌修士,又有纯灵生灵作祟,变数实在太多了,仅只是压制眼前,就已经非常吃力了,更别说去做他事了。


    甚至他们觉得,再过几年,天道就将反过来压在他们上面了。


    实际上现在已是有这个迹象了,每一载的轮转之期在延长,尽管只有一点点,寻常人辨不出来,可已经这说明裂隙在无形之中扩大了,天道已经有难以压制的征兆了。


    这个时候取拿宝器,要是天夏攻,反而天序自己先崩,那却是成了笑话了。


    再有人言:“可是有些话也有道理的,天夏宝器占优,若击我,若不取拿宝器,拿什么去抵挡呢?”


    最早说话的那名道人言道:“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待诸人看来,他缓缓道:“那便是集中我元夏所有的上层力量,包括我等在内,趁着天夏现在还未曾完全准备稳妥,杀破天夏阵势!”


    ……

    ……

  第两百二十九章 度机决赢胜


    这位道人疾厉之言一出口,也是引得其余诸人思考起来,因为此策确实具备一定可行性。


    这道人见诸人沉默,继续出声道∶“诸位还在犹豫什么,莫非真等着天夏一方打上门来么那时候恐怕应对已是不及!”


    有人道∶“道友也莫要太过急切了,依在下之见,天夏即便打上门来,我等被攻破半觉仙,可两殿和上三世的守御可是没有那容易攻破。天夏想一举拿下我等,那也是休想。”


    起先说话那道人却是反驳道∶“虽然两殿和上三世也各有镇道之宝能够守御,可以保证不失,可其余世道却是落在了天夏锋芒之下,且光有两殿和上三世,又怎么稳固的住天序呢又怎么反击天夏呢?”


    他重重叹息道∶“诸位,只坐守不动,却是太过消极,这个办法绝是不可取的。”


    此刻又有人说话道∶“在下想了想道友的说法,集中我辈之力及诸位求全上真之力,那就要我们全数下场才有可能,此法真的可行么?”


    他话音一落,当即有人断然言道∶“我们不能动,我们也绝对不能亲身下场!”


    尽管在场所有人都是一个身影显现,可他仍是看表现出一种无比严厉急迫的姿态,看向诸人道∶“若是我等下场,那么此战无论输赢,我们都是难以掌握的局面了,除非我等能一举将天夏攻灭!可攻破大阵容易,攻灭天夏那是无此可能的。”


    说到这里,他语声放沉,“诸位知道我说的是何意。“


    在场诸人当然清楚他说得是什么。他们乃是元夏的最上层,现在他们能够震慑其余人,正是因为他们资历背景都非是其他同辈可比。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在同辈显露过任何手段,这不禁令诸多同辈为之忌惮,还因为他们与上境大能有着一定的联系,畏惧他们关键时刻能请用出一些手段来。


    所以他们只要不出手,就能保持着一定威慑力,就可把持着最后的那道门关,使得元夏仍是行进在正确的方向上。


    可若他们自己都下场了,把自己的一切都明明白白摆在那些心有异思的人的面前,那么有心人就会据此看出他们的底细,甚至于他们本身的这个动作,就会让一部分人是去敬畏。


    最让他们承担不起的是,若是他们下场能拿下天夏也还罢了,若是此等事机都未能达成,那么他们将失去最后的依凭,再有不可能左右元夏局面了。


    此刻有人又叹道∶“可是我们不想动,总有些人却是想逼我们动的。我们一直不动,等到局面崩坏,也是不得不出手。”


    又有人沉声道∶“此辈其实已然知悉,诸位大能是不会干涉我们之事,所以他们行事才如此大胆。最根本的,乃是此辈与我并非同存一念了。”


    这个情况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这些有着别样心思的人可都是求全道人,他们这些人就算有些手段,也对抗不了这许多,就算能对抗,难道把这些人都消杀了不成?那还不如直接投降天夏算了。


    所以他们陷入了真正的两难境地之中。而且当所有人都意识到,其实不用去在乎大能的想法,前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于他们,那么此辈很可能会尝试着越过那一条线的。


    这时又一个声音道∶“诸位不必把此辈看做敌对一方,那些人想的无非是去往上境,元夏没有了,他们就能达成所愿了么?

    需知这是道争,我方若是败输,那除了天夏庇佑的少数人,所有人都会败亡,故在维护元夏之上,他们仍是于我们一体的。”


    他顿了下,“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们什么好了,他们要松脱天序,那我们就暂时退后一步,只要能安抚住他们,只要在天序保持之下覆亡天夏,那么我元夏就不至于内乱,我等也不会辜负诸位大能。”


    数个道人身影相互商量了下,这个方法算是目前最能让大多数人为之接受的了,最后俱是认可。


    方才出声之人继续道∶“为应付天夏那里的宝器,从天序中取拿宝器之事也可以先调理起来了,以免万一。”


    他道∶“各位同道,诸位大能将道争交到我们的手里,我们要保持天序完好,不能由得一些人不顾一切的践踏。“


    在场数位道人都是同意,就算取拿宝器,也不能容许此辈为所欲为,肆意任取,他们要守住那最后一道屏障。


    住这里决定好之后,过去不久,两殿收到了消息,上三世允许从天序之中抽调一件法器,并开始了安排。


    这个消息让两殿上层乐于接受,因为这样一来,哪怕用不到这宝器,也是提前有了一个准备,不至于天夏来攻也毫无应对。


    向司议得知此事后,他唤来手下两名专以负责推算的道人,问道:“需用多久?”


    其中一名道人言道∶“天序之事,非我所能知晓,但若按上次抽调宝器的情形推算来看,此回若是顺利,当在半载之中,若是有所波折,那么两载以上也是有可能的。”


    向司议却是一哂,他认为时间当是比此还要长,因为上次是在天序几近完好之下进行,这一次可不是如此,想要提防和算计到的地方当是更多,其中所涉及到的情况极为复杂,绝不是简简单单可以按着上次的经验就可以完成的。


    他一挥袖,道:“你们下去吧。“


    两名道人对他一礼,退了下去。


    到了外间,其中一人忽然传意问道∶“师兄,我们明明算到了快则一载,慢在三五载,必可完成,为何师兄偏要那般说呢?”


    那师兄回应道∶“元夏天序之下,以往岂容我等这般显于人前?现在是需用我等了,对我还算照顾,可若事涉不妥,要对付我等也是一句话的事。”


    他语重心长道∶“算不准无罪,算得准反而有过,此事也不是我等可以搀和的,胡涂一点或能存身长久一些,何必事事皆弄的那么清楚呢?”


    那师弟连连称是,两人也是快步离开了此间。


    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候,清穹上层,光气长河之上,玄廷也是正在召开廷议,商议下来一步的计略。


    这是因为林廷执这里也是差不多准备稳妥了,只余下最后一载,纯灵生灵可以运用的力量就差不多都能挖掘出来了。


    即便现在,他们已经聚集了五位求全层次的纯灵生灵,如今都可听他们调遣。而一旦发动,他们还能催动无数纯灵生灵相助,足以震荡并对抗元夏天序,若再加上多出来的那一件镇道之宝,突破半觉仙并无困难。


    戴廷执道∶“重岸玄尊那里这几年来传回来了多次消息。元夏上下两殿都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从天序之中取拿宝器的意愿,似乎认为我两家定约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崇廷执道∶“也未必是他们认定如此,崇某与仇司议多方攀谈,两殿与上三世相互掣肘,而涉及到天序之事时,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定下的,内情更为复杂,或许他们早已想到,只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定下一个真正的方略。”


    钟廷执道∶“此事可以理解,如今一年轮转之期渐渐有了些变化,在我元夏进攻之中,元夏无力维护正常之天序,或只能暂时维持,而裂隙只要存在,若不封堵的话,如此长久下来,势必越裂开越大,如今取拿宝器,早不是之前那般容易了。”


    邓廷执玩味道∶“也就是说,就算将现在的镇道之宝重合弥合上去,也未必能归回原来的模样了?”


    钟廷执道∶“是如此,可即便如此,元夏天序不论缺裂多大,只要保持下去,那就依旧存在于那里,只要能覆灭我天夏,那就不碍其摘取所谓的“终道“。可若天序进一步崩坏,或者难以维持,那么就算能覆我,其也无可能走到最后一步了。”


    邓廷执点点头,道∶“所以如今若再取拿宝器,他们不确定天序会否崩坏,所以迟迟难有决定?”


    钟廷执道:“当是如此了。”


    邓廷执笑了一笑,道∶“所以仓促之下,他们也不可能妄取宝器了。”说到此件,他神色认真了些许,道∶“那么若是我们选择在这个时候突袭,他们又会如何选择呢?”


    戴廷执沉声道∶“若是他们不愿意轻动天序,那么不外乎两种反应,一就是凭借两殿和上三世的守御之能先挡住我们的围攻,再图后计。


    若是不顾一切取拿宝器,天序不崩,那不用多言,可天序若崩,其仍旧掌握着诸多镇道之宝,他们依旧可以与我对抗,不管能不能做到,道理上也还可以重塑天序。而且没有了天序牵制的元夏,比以往更是难缠。”


    众廷执点头,因为从道争上说来,无论哪一边,唯有被消灭真正主力,乃至到了没有反抗之力的地步,才算是赢了道争。


    俞廷执这时一抬首,道∶“诸位廷执,我当也可看到,元夏有机会,我天夏亦有机会。我等若是在元夏未曾准备稳妥之前发动攻袭,也有一定可能在元夏不及摘取宝器的情形下将之摧毁,若得如此,那或能一举覆亡元夏了!”


    ……


    ……


  第两百三十章 判策探未明


    俞廷执这话引得周围廷执都是沉吟起来。因为结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一旦成功,那么这一场道争就可提前宣告结束了。


    钟廷执思量半晌,却是摇头一叹,道:“此法还是太过激进了。”


    俞廷执环顾诸廷执,肃容道:“不激进不可,因为元夏也可能想到我们会这么做,诸位需知,即便我们不打,他们也有可能提前攻我。”


    崇廷执道:“只看目前传来的消息,暂还没有此等迹象。”


    戴廷执这时道:“现在未曾见得,倒未必等于往后无有,事机是在一直变化之中的,戴某以为,还是要估算到这等可能。”


    崇廷执道:“可若是攻击不成,那就很难收尾了。”


    玉素廷执冷然道:“无外乎是退回天夏罢了,可如此也是逼得此辈破了天序,我们并不吃亏。事后他们若是守在元夏不攻,那么我们就继续积蓄势力,直至拥有覆灭此辈之能。他们若是攻来,凭我天夏本土之力已经足够守御了。”


    虽然他与俞廷执的看法表面较为激进,可是进可能终结此战,退那也是留有退路的,并不是头脑一昏,看到有可能占好处就往上冲。


    然而激进之所以激进,就是多数时候只能有一个选择,且只能由这个选择走到底。可在一些较为持重的廷执看来,缓图之法更为稳妥,最后也一样能保证胜算,更不会因为走错路而无法回头。


    而正在为这涸观点谈论的时候。戴廷执神情一动,他感应片刻,开口道:“诸位,方才重岸玄尊传来了消息,说是两殿与上三世已然达成定议,开始调度天序,准备从那里摘取维定天序的宝器。


    结合重岸玄尊几次传来的消息看,前番两殿有可能屡次提出此事,但都被上三世给否决了,可是这一次,上三世却是应下了,这情形有些不同寻常,很可能是元夏上层改变了原先策略,我们要有所小心。”


    诸廷执各有所思,这个消息来得非常及时,并且立刻影响了他们眼前的判断。


    若是元夏一直不动,他们还能慢慢决定定策,可是既然元夏在调整天序,他们若是不相应有所举动的话,那么在不久之后,天夏此刻面对的元夏的优势将因此失去。


    若是元夏只取一件宝器,那么只是让他们无法攻破半觉仙,在场面上再度与他们持平。


    但不排除另外一种情况,元夏可能会取拿两件宝器,这样将拥有对天夏的优势,虽然如今元夏天序岌岌可危,元夏不太可能如此,但不能否认可能仍是存在的。


    陈首执这时看向钟廷执,道:“钟廷执,你与仇司议几番接触,当是知悉不少情况,如果元夏那里调动天序,拿取镇道之宝,那么要用多久?”


    钟廷执回道:“钟某问过仇司议,如果元夏方面不受干扰,事情过程中非常顺利的话,那么最短半载时间就能完成。”


    陈首执颔首,他道:“今日廷议便是到此吧。林廷执、武廷执、玉素廷执、正清廷执,你们四位暂留一下。”


    其余廷执执有一个道礼,便先离开了。


    待人走后,陈廷执道:“诸位廷执的意思我已明白,不外是两种,一是趁此机会一举破击元夏,另一个就是稳扎稳打,不贪一时之功,我想听听四位各自的看法。”


    林廷执想了想,道:“若是采取提前抢攻之策,那么对着取得胜利而去的,打破半觉仙之后,就需直面两殿和上三世的守御,可我们对于那里守御到底怎么回事尚不清楚,所以能不能打破,目前则无法下论断,且我等也缺乏一锤定音之人。”


    如今一举覆亡元夏的条件还不成熟,而且攻入元夏,也不意味着元夏失去反击之力了,后续的事情非常难说。


    要是现在张御还在下层,拥有一个绝对制压对面之人,那么他就偏向于支持走这一步棋了,因为宝器终究还是要靠人来运使的,可惜现在天夏缺乏这等人物。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元夏会冒着天序完全崩乱的风险,一连取拿几件宝器出来。故他又认真说道:“而我若是守住阵势,数十载后,我天夏实力足够,那么自是可以压过元夏了。”


    陈首执颔首,他又看向武廷执。


    武廷执沉声道:“其实元夏还有一选择,只是武某不知道他们能否做到。那就是取拿宝器之后,立刻摧毁我之大阵,再将我辈驱逐出去,而后再于短时内将宝器重新渡入天序之中。这样或可以保证天序不失,又能击败我等。”


    林廷执严肃了起来,道:“这等情况……”他想了下,这样的情况不见得没有,“只是……元夏内部会如此做么?”


    武廷执道:“元夏内部虽然意见不同,从重岸玄尊传回的消息分辨,还有过去几位投顺那几位的交待来看,虽然几方博弈,但上三世中一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左右局面,而且武某假设之事若是提出来,想必只要是站在元夏的立场上,怕是无人会拒绝。”


    林廷执点头,因为若是取拿了宝器后能立刻转了回去,那么对天序没有妨碍,反而能对天夏造成一定的破坏,这般想反驳之人都无法反对。


    他对武廷执这般想并不排斥,因为元夏可以犯错,他们禁不起犯错,所以他们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到,怎么高估元夏的力量都不为过。


    他沉吟道:“要是元夏如此选择,那么我就太过被动了,剩下唯一选择只能是提前进攻,可这判断现在还是假设,我们需要更多有关于元夏的内部消息,重岸玄尊作为司议,不知道能否打探到有关于这方面的情况。”


    武廷执道:“重岸玄尊的化身虽是司议,可他并不掌握有宝器,自身又不是求全道人,怕是很难了解此间情况。”


    这等涉及到宝器的事情,也只有求全道人能知悉此中具体的情形。重岸那个化身为了避过元夏查验,也不可能主动去做什么事,所以几乎不能有什么指望了。


    正清廷执这时开口平静道:“窦缜说过,那里有一个混沌修士,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寻办法。”


    通常他是不参与玄廷各种议论的,就算陈首执将他留了下来,也是作为一个求全道法之人坐在那里,附从众人。


    而这个时候他出声,却是指向了一个关键。元夏那个混沌修士必然是到了求全之境的,而这个人现在极可能在两殿身居高位,不然没可能存在于元夏那里而不被发觉。


    不能说所有修习混沌道法之人都站在大混沌那边,比如窦缜便不是如此,可是侵染混沌之气的混沌修士定然不会再站在元夏那里。


    林廷执道:“正清廷执说得不错,说服窦玄尊做事我们有一定把握,可是对面那个人透露的是否是正确的消息,这便难说了。”


    陈首执沉声道:“可让窦玄尊试着接触一下,不成再想其余办法。”


    在这关键时刻,对于元夏的内部情况的了解,就足以左右他们最后的决策了,在一定可能上还决定了此场道争的胜负。


    而大混沌本为变数,变数可能就应照此上。


    窦缜正在禁阵之内持坐,一名弟子自外走了过来,对着他一礼,道:“林廷执命弟子前来,想拜托窦玄尊一事。”


    窦缜没有作声。


    那弟子知他不拒绝就是表示在听着,于是定了定神,将林廷执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窦缜听完之后,道:“我会尽力。”


    他的责任就是来此对付帮助天夏对付元夏,要不然李复缘也没必要把他从众弟子中挑选出来,并传授他混沌道法。


    虽然明面上他并不属于天夏,在加入混沌之道的那时候起,就没有上下臣属的关系了,可是不过去的牵连,就算明面上,元夏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他不知道玄廷面对的难处是什么,但他若不是遇到特殊情况,想来是不会来找他的。


    这一回,其实算是找对了人。


    混沌修士之间的联系,远比旁人所认为的来的更深。


    而他也是该与对面那个人见上一面了。


    他伸手一拿,便有一缕黑镜之力捉了过来,随后往前一送,此气霎时进入了元夏那半边空域之中。


    万道人正沉坐在驻殿之内,这时他感受到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机在蔓延过来,他睁目一看,马上知晓是从对面那位混沌修士处传过来的,看去对方是想与他一谈。


    他考虑了片刻,化出一个化身,将黑镜拿起,便携带此宝遁出两殿,到了外间,便将那一股进来的气机收了进来。


    两道气机在黑镜之中会面,窦缜显现出了自己的模样,而万道人这里则是一片浑沉黑雾,没有显现出真实面容,这是他要防备天夏利用这一点来针对自己。


    两人对面站着,相互执有一个道礼。


    万道人道:“阁下寻来,是为何事?”


    窦缜开门见山道:“我需知悉元夏内部的情形,需要知道的较为具体,尊驾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


  第两百三十一章 牵浑借知引


    万道人对于窦缜的问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以沉默,好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窦缜也没有催促,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回应。


    过了会儿一万道人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窦缜直接说道:“我需要知晓有关于元夏的一切内情,包括下来主要的动向。”


    万道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需答应我的一个要求。那便是与我一战,”顿了下,“但不是现在,时间地点,由我来定。”


    窦缜毫不迟疑道:“可以,但我需要的是详细的内情。”


    万道人马上意识到,天夏在元夏内部是有眼线的,因为这个时候找过来,毫无疑问是冲着抽调宝器一事,调理天序一事来的。


    并且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高,所以接触不到什么具体的消息,要不然也不必过来问他。由此他还想到,天夏对这個消息这么重视,那是不是打算趁此机会做什么?

    他看着窦缜道:“那便如此说定了,你可以等我的消息。”说着,他一挥袖,就一缕黑雾从身上脱离下来,冲着对面飘了过去。”


    窦缜将之接了过来,道:“我要确保消息的准确性,需要大混沌进行定誓。”


    万道人表示同意,这样重要的事情,没有定誓是很难让人放心的,而他也没有欺瞒对方的想法,在他眼里,完成自己的道法补完,比隐瞒元夏的消息更为重要。


    当下他对着大混沌立下了一个誓言。


    窦缜也是同样如此。


    万道人见此,也没再说什么,一礼之后,便就将窦缜从中送了出去,那分身带着黑镜一转,很快又回到了正身手上。


    拿回此物后,他也是知悉了里面所言的一切。


    对于天夏的眼线,他也没心思去追究此人的身份,只是稍微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传递的,居然能透过半觉仙把消息送出去。


    但稍转了下念头,就把这事放到边了,归根到底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面混沌修士答应与他一战,那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什么时候天门松动,那么他就可以选择消杀此人,补全自己的道法,就有更大机会去到上层了。


    至于能不能打过,他从来没有考虑自己失败的可能。


    窦缜这一边,他送出去的气机此刻也是回到了他所在的阵禁之中,通过内中传递的消息,他也是于瞬息间了解了一切。


    于是他唤来了那名传话弟子,道:“可以告知林廷执,我已是与那位已是接触过了,并立誓为证,那人允诺,有什么消息会立刻告知于我。”


    没有多久,林廷执就收到了消息,他没有耽搁,立刻动身来到了陈首执这里,将此事转告,并道:“首执,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从两个方向上相互印证此事,应该就能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了。”


    他们之前想过,若是这件事不顺利,那么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去查探了。


    好在也不是没有痕迹可得找寻,元夏一旦开始动手,天序肯定是会有一些波动的,就算他们无从知悉,可是重岸是定然能察觉到的,还有窦缜也能时不时去往元夏域内,亦能窥探到一定情形。


    所幸此事还算顺利。


    武廷执等人对此也没有提出异议,作为天夏一方,涉及到如此重要的事,他们本来是有理由先存有怀疑态度的,而不是完全信任对方。


    不过他们此次却是较为放心,这并不是因为双方立誓的缘故,定誓维系这事,虽然是起到一个保证的作用,但其实也有办法绕过,真正让他们相信的,其实是对方混沌修士的身份。


    因为元夏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注定站在大混沌那一边的人合作的。


    而且这个人摆脱元夏天序监察的欲望应该更强烈的,若是元夏天序出现松动,那么对其应当是有利的。


    陈首执望着元夏方向,他沉声道:“如此,我们可待元夏那里具体再有消息传回后再做定夺。”


    林廷执点点头,道:“如果元夏要取拿宝器,那不会拖得太晚,应当就在近日了。”


    武廷执道:“只不知这个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


    林廷执道:“窦玄尊传说之中言及,对方特意遮掩了自己形貌,想来是不想被我等知悉真实身份。”


    陈首执道:“此事不重要,只要消息准确便就可以。”


    就算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或可以此为要挟。可他分得清楚事情轻重,元夏下来的举动才是真正关键,其余都是小节。


    而等那边的准备消息传回来,他们就能知道元夏这回到底准备如何做了。


    若是元夏单纯取拿一件宝器,那么可以肯定,暂时没有攻击天夏的计略,只是为了稳妥起见,维持目前的平衡罢了,这应该也是许多元夏之人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若取拿两件,那就有问题了,以目前的情况来观,又怎么维持住天序?除非就是像武廷执说得那般,其有办法将宝器调度出来,再是及时收了回去,这样他们就要在此之前就发动反击了。


    玉素廷执这时道:“有此消息来源固然是好,可玉素有一问,元夏若是对己方也做隐瞒呢?那么他的消息就未必那么准确了。”


    武廷执同意此间,他肃容道:“首执,玉素廷执说得不错,此事也需考虑在内。主持取拿宝器之人当是最为坚定维护元夏天序的一批人,而这批人当与那些上境大能走得最近,那么或许能拿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若是此辈瞒过其余人,那么我们也难以知晓真正内情,或可能做出某种错判。”


    陈首执沉声道:“此事是需考虑到,这事我会找寻诸位执摄解决。”


    他虽然不能直接请动执摄出面,执摄也无法直接干预到下层,可是由他们主动向诸位执摄讨教一些辨别对面天序的方法,那却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天序的构成之中本就是诸多镇道宝器,你可以作因,我自也可以作果。你能用宝器维系,那我也可以用非常手段探查。


    林廷执道:“首执,还有一事,眼见得又要过去一载,若是元夏过来与我定约,我等是否答应?”


    玉素道人道:“若是不应,那就方便我们下来行事了。”


    林廷执道:“可这样我等的意图也是提前暴露了,元夏或还可能由此猜出我等知悉他们的作为了。”


    陈首执道:“可以先不应,提出一些条件,若是此辈急切,或者要争取时间,那么一定会做退让。”


    林廷执不由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既能从元夏那里索取好处,又不至于将元夏逼得立刻走极端。他们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


    这里他们也不是为了单纯讨取好处,拿到了这些东西,也是等于变相削弱了元夏。


    陈首执此刻看向诸人,语声放沉道:“诸位,且做好提前突袭元夏的准备。”虽然元夏未必会走到那可能的一步,可是他们却要先做好这些准备,以免临了拿不出足够的力量。


    在场廷执俱是神情一肃,应了下来。


    元上殿驻殿之内,万道人自与窦缜定约之后,就直定坐在那里。


    此刻他听到外面传来一丝动静,问道:“什么事?”


    外间有弟子传来道:“司议,兰司议出关了。”


    万道人眼中泛起一丝幽沉之色,兰司议出关,这意味着其人摘取上乘功果了。虽然仍然达不到求全层次,可凭借其以往在上殿的声望,是段司议已然很难再压制到其人了。


    不过他现在没工夫去理会这件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需要尽快解决身上混沌之气的侵染之事。


    实际上随着纯灵生灵带来的诸多混沌之气,他遮掩自己也是变得更加容易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因为两殿也有宝器维持天序,所以从天序之中取拿宝器,那他身为上殿主持之人,必定是要出手的。


    到那个时候,他的气息必将会全面接触元夏天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出自身。


    他想要办法解决这件事,他的道法就算再能隐蔽,可在诸多镇道之宝之前,也不见得可以完全保证不事。


    他觉得自己应当可以求助那位给予自己混沌道法的大能,这位应该是有解决之法。


    他拿起黑镜,默默一运,便是试着沟通那位大能。


    清穹云海这端,陈首执与诸位廷执议定,就一人进入了云漩之中,来到了那方无边无沿的大玉璧之前。他对着前方执有一个道礼,道:“陈禹请见诸位执摄。”


    少顷,玉璧之上涟漪泛动,运转灵光,有清扬悦耳的乐声振振传来,神气亦为之鼓荡,五个巨大的道人身影出现在了玉璧之上。


    陈首执来此几回,早前多出的那些执摄现在多已不出现,日常请教事机,如今多是这五位,故也不奇。


    他执有一礼,开口言道:“今番打扰几位执摄,是因为玄廷遇上一桩难题,想要向诸位执摄求助。


    片刻后,就有清越宏大之声从玉璧之上传下,道:“首执若是有什么疑问,可请说来。“


    ……


    ……


  第两百三十二章 擎虚谋空渡


    陈首执对着大玉璧再是一礼,便道:“元夏那里与我多番交手,只是我等苦于难以知悉其内部具体情状,几番查探,都是异常艰难。


    而如今我与元夏之对抗,已是到了关键之时,我等急需分辨对面天机之法,故欲向诸位执摄求一个法门。“


    张御最近虽然在闭关,可是为了提防元一天宫那里见道争不胜便就掀翻棋盘,所以对于下层之事也是较为关注的。


    此刻天夏所面临的问题,他也是清楚的。尽管陈首执没有明说,可他已能看出玄廷打算做什么了。


    他道:“此事却是容易,我传玄廷一法,可用此探明天机。”说话之间,就有一张金符飘下,去往陈首执之所在。


    待陈首执接住,他又言道:“此法无需你自身之法力,只消催动玄浑蝉照见对面天序,但需记得不可久观,否则会扰动对面天序,被元夏所察知。“


    这里面他没有赐下任何大能之力,纯粹是告知玄廷如何运使沉降在世间的镇道之宝,所以不算违了双方之约。以此当是能够得见玄廷所之欲见。


    若是不得功成,那除非是元夏赐下了超脱界限之法,不过一般是不会,元夏除非真正掀了棋盘,否则不会将这等法门直接用于下层。


    白朢道人这时出声道:“元夏此番,或可能遮掩或是反制之手段,这却不得不防,我便再传玄廷一个遮蔽遁机之法,此辈便有察觉,只要及时抽身,那也无碍。”


    说着,他也是同样赐下了一道金符。


    陈首执亦是将此接住,见上面再无交代,便执礼道:“多谢诸位执摄赐法。”


    张御道:“陈首执,如今道争之势愈来愈是清楚,下层之事玄廷只消在正确判别之下做事便可,顾忌无需有太多,上层自有我等来对付。”


    陈首执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便是对着玉璧一礼。


    此刻玉璧之上灵光渐退,巨大道人的身影也是逐渐消失,一会儿之后,就是回复成了此前沉寂之象。他便是退出了此间,回到了云海深处。


    他打开两枚金符,意识之中便就多了两个法门,心思一转,已知如何运使。


    先是按照张御所授之法,他试着驾驭了一下那玄浑蝉,心思引入其中,随后往元夏那边天域之中看过去,顿时感觉到一丝丝形若经纬气象出现在了那里。


    他心中明白,这应该就是元夏之天序了。


    天序其实并非是他看到的这样,只是以认知的方式呈现出来。因为是自外观望,他也不可能知悉天序运转之妙,可是此天序只要有某种不同于眼前的变化迹象出现,凭此方法他就能提前知悉。


    眼下还只是他一个人,张御所赐之法却是能令诸位廷执一起运使,到时候一起推动玄浑蝉,但能看得更是清楚明白。


    他下来又是探研白望道人所赐法门,却是就显得没那么好领会了,但他也只是过了两遍后就尽数了然于心了。


    如今过去有十多日之后,明周道人出现在了身后,稽首道:“首执,元夏那里有使者来了说是与我再行定约。”


    陈首执吩咐道:“让风廷执前去接触,就按照此前定议行事。”


    他在此间等了半日,外间弟子道:“首执,风廷执前来拜见。”他道:“有请。”


    片刻后,风廷执从外进,行至玉阶之前,对他执有一礼,道:“首执,元夏使者已是离去,风某按照玄廷的吩咐,提出了一些苛刻条件,那元夏使者起初不应,但在请示了之后,却都是应下了。看来他们的确是有所打算。”


    陈首执道:“有劳风廷执了。元夏有打算不出预料,需观来日变化了。”他又道:“明周,你去把诸位廷执唤至此间,我有事关照。”


    明周道人一个揖礼,金光一闪,已然消失不见。


    元上殿,驻殿之内,万道人立身黑镜之中,对着上方礼一,口中道:“晚辈如今遇到一桩难事,不久之后需直面元夏诸般镇道之宝的鉴辨,但是晚辈所修之法,在这些宝器之下极有可能暴露,故想向前辈求问一个解法。”


    李复缘这时也是听到了万道人的求请。他一直有事没事望着下层,知道两家之事现在需要这位出力,这位现在还不能暴露,故他也没有多拿捏,直接传了一个意念过去。


    万道人只觉心神微微一个恍惚,脑海之中却是多出了一门法诀。


    这个法诀却是不用他修行,在有宝器照来的时候,有一股意念会自发转动,他只需要自身的气机法力跟随着这意念转动,便可避劫。


    既然是混沌大能赐法,想来应当是能够对抗的。这样也是定下心思,在内室之中继续暗研心法。


    如此过去半月余,外间有声传来,道:“司议可在?弟子奉命至此。”


    万道人见过他唤了进来,那弟子到了里面,身形俯深深低,双手向上托起一法符,道:“司议,这是几位大司议吩咐送来的。”


    万道人望见此符,他知道拿取宝器的事快要开始了,就之取拿了过来,挥手让那弟子下去。


    随后他拿住这法符,意识往里一转,就觉心神微微震,周围一切退去,便是见到一幅震撼难言的宏伟景象,在他眼前,万事万物仿佛都是按照一个既定的规序运转着。


    此规序不会有任何偏差,也不会有任何额外的变化,从起初就能望见尽头。


    世上每一物,所有生灵,所有修道人,都是落在这其中,都在此既定的轨迹之上,不会有任何意外,也不会有任何变数。无人可以跨越,无人可以超脱,永存于这方天序运转之中。


    他尽管已然到了求全之境,可见到此景,最初的震撼过去,心中却是浮升一起一丝厌恶,特别是他经历了天地真环的固束,又在利用大混沌破限之后,此厌恶无疑更为加深。


    尽管心中不喜,可他气机却是异常平稳,并没有将此表现出来。


    他认为其余司议乃至上三世的一些人,即便不是极度厌恶这等天序,也同样是不喜欢的,可所有人都没有半点情绪显露出来。


    况且他知道,如今这个天序,事实上是一个有缺陷的天序,再不复以往那般完满了。


    这个时候,忽然那天序之上有点点明光泛起,却是那些维系天序的镇道之宝在放出宝光,而他脑海之中的一缕意识也是动了起来。


    他心下一凛,知道天序已是在查验内外了,他赶忙推动法力气机,跟随着那个意识的指引而转动。


    那意识的变化十分迅捷快速,他却不能有半点差错,要是其中有一步走错了,那么当场就会暴露出来,在诸多镇道之宝的面前暴露,哪怕他是混沌修士,也是立刻灰飞烟灭的下场,可这一关又是他不得不过的。


    那些变化繁复异常,一道险关过去,又是一道险关,他只能死死跟着,不敢有任何分心,不知过去了多久之后,这一切终于停了下来,同时心神之中有声传来,道:“诸位上真,今日调运便到此处。”


    他不禁有些诧异,不知为什么停下,照理说应该持续数月,直至完成才是,莫非是有什么变故么?

    而在一片虚无之中,那数个道人的身影又是聚在一处,其中一人道:“天序已是暂时安抚住了,下来当是用上法以宝器气机暂时托举天道,并将宝器取拿出来,我们只要能及时攻破天夏阵势,把宝器还了回来就好。”


    他们此刻之所为,却正是天夏所推断的那样,准备拿取宝器出来,用过之后再迅速归回,如此可以维持住天序不失。


    这倒不是天夏方面多智,其实天夏这回乃是用了一个拙法,我不能知道你在干什么,可我只要防备你每一个可能做出的反应,那就可以了。


    另一人出声道:“此事不能泄露,更不能让除我之外的其余上真知晓,不然定会以各种借口劝阻,那么此事便就推行不下去了。”


    起先说话那人道:“诸位同道放心,我等所用乃是当初诸位大能所授之法,定能瞒过此辈等到宝器取下,木已成舟,他们也难以阻碍我等了。”


    这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宝器已然拿出来了,冒着这么大风险做了此事,那岂有不用于进攻天夏的道理?谁若阻止,那么就要怀疑其实不是与元夏站在一起了。等到天夏阵势一破,什么麻烦也都是解决了。


    又有一人问道:“这次要取拿几件宝器?”


    此话一出,很快就有回应:“三件如何?天夏如今有纯灵之地所获取的那件宝器,还有那混沌修士助战,实则手中多我两件宝器,所以我唯有以三件助战,方能确保一定压过天夏。


    可有人觉得不妥,道:“三件怕是难为。如今之天序,取拿一件出来都是困难重重,遑论三件?”


    “可这不是有宝气承托么?”


    那人肃然道:“宝气承托也是有限的,放在以往确实不成问题,可如今之天道,已经不能拿过往的法门去衡量了,诸位同道,在下以为,至多取拿两件,不可再多了。”


    ……


    ……


  第两百三十三章 天心换人意


    “只取拿两件宝器?”


    这话说出之后,底下有人反驳,道:“只是两件的话,可未必能击退天夏。”


    那提议只取拿两件之人却道:“诸位,天夏那里说是胜我两件宝器,可是那混沌修士与天夏之人其实不是一路,虽然每与天夏配合,当从在正面随同天夏一同行事,两边只是各取所需。


    何况混沌修士手中那件宝器只能用于遁身隐匿,适合自身运使,再说召来混沌之气,连天夏也是避之不及,没可能混同一处,其所能做的,也就是如上回一般冲入我域内破坏一番罢了。可只要我等不在乎损失,战时完全可以先将抛在一边。


    而这等时候,我们却是能够集中所有宝器往攻天夏的,凭着多出一件天夏的宝器,再加远远胜过天夏的求全上真,那一定是可以击破天夏阵势的!”


    说到这里,他又道:“解决了天夏之后,那混沌修是孤掌难鸣,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话却是惹得一名道人摇头,他语声沉沉道:“若是最好结果,那确实两件已然足够了。可诸位需要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宝器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他稍稍提高了语声,叹道:“诸位,底下那些人和我们可并非一心,哪怕我们拿取出了两件宝器,对于天夏占据优势,那些人虽然不好明面上阻止我等,可私底下难免阳奉阴违,令我等无法将力量集中一道,诸位考虑过此节么?

    此次若是无法击败天夏,除非天序解裂,那么我们再也难以找到机会了。可若天序解裂,便能覆灭元夏,也无再度有重立之可能了。如此我等岂不是愧对诸位大能之交托?”


    诸人也是不由得深思起来,个个心头沉重。


    的确是如此,宝器再好,也需人来运使,现在最令他们痛恨的是,底下这些人各怀心思,根本不会力朝一处使,反而会给你拖后腿,让你有十成本事也未必能发挥出七成来。


    元夏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

    有人冷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绝不容许此辈怀有私心,此事我等可看紧一点,届时谁若反对,或是暗中留手,那就以宝器当场镇杀,以做效尤。大不了事后再以天地真环付出一些代价转了回来。”


    若是能够就此击破天夏,他们不介意将这些人都是镇杀,可是即便击破天夏阵势,天夏也远还没到覆亡的时候,日后还需要这批人去攻伐天夏,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极限了。


    听他如此说,诸人又相互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便就如此。


    随后准备取拿宝器,不过旋即他们发现,他们还是对天序的情况过于乐观了,因为大混沌和纯灵之地的持续渗透,还有在天道的不间断压迫之下,元夏的缺裂只是勉强弥合,稍稍一放松,可能就会引得这些外势争相破围。


    这样就算只取拿两件宝器,那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需要他们反复推演,并且进行周密而细致的安排。


    这样差不多就要数载时间,而且随着时日拖长,或许会用得更久。而早先想要取拿三件宝器之想法虽说并非绝对不可能,可除非给他们三四十载功夫。


    可天夏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個时间,况且那个时候,用现在的尺度根本无法衡量那时候的天道,天夏那里也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这样他们倒是彻底死心了。


    要是这一次的努力,仍旧无法击破天夏,那他们也只能能拖多久是多久了,至于天夏会否进行反击的情况,他们没去想,或者不愿意去多想。因为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办法去阻止了。


    现在就是他们这一小批人在强行拖着整个元夏往前走,而其余人则是冷眼旁观,非但不上来施以助力,反而暗暗在后拖拽,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扫清前面障碍,那么才有可能再腾出手来打理一下后面。


    与此同时,天夏这里诸廷执正运使着张御所传下的法诀,利用玄浑蝉轮流观察着元夏方面的天序。


    而在元夏方面在调理天序之际,他们同样看到天序之上起了一丝涟漪,所有人立时警惕了起来。


    陈首执特意分辨了下,见那涟漪只是方才泛动,就又沉寂了下去,与诸位廷执讨论了下,认为现在的情况,当是元夏自身也是调度之中。


    如今也还不能凭此看出元夏究竟准备取拿几件宝器如此,要知道,宝器与天序深度勾连没可能是一上来就立刻取拿的,肯定是要做一番推算准备的,要不然元夏也不必先来和他们定一年之约了,所以他们还有时间充分观察。


    大约半月之后,重岸那里也是传来了消息,说是两殿求全.上真都是闭关,疑似是参与一件大事。这更确定了此前之推断,不过直到现在,另一位混沌修士那里也还没有准确消息传回,他们决定再等上一段时日。


    元上殿,某处驻殿之内,万道人用了多日理顺自己的气机后,再一次被要求参与调理天序,同样与上回一般,持续了没有多久,便就顿止下来。


    他不难感觉出来,情况绝不简单,那些把握元夏方向之人一定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用意。


    其实不但是他这么想,几位大司议,还有那些上三世的求全上真也都是如此想,他们心下都是警惕了起来。


    万道人则是判断,这事肯定是与镇道之宝有关系,因为这个时候元夏想要扭转不利局面的话,也不可能在其他方向上有所突破了。


    那么问题当是在.……

    他眼神变得深沉了些许,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做什么,那些人这次很明智,没有把他们唤到一起,只是分别给予法符,令他们各自安坐不动。


    这样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与什么有所接触,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相信那几人正在等着某些人跳出来,到时候或会下重手处断。


    他因为是混沌修士,这个时候躲避此辈的注意还来不及,又岂会生事?所以他便是有所猜测,也是不会去冒这个头的。


    至于其余人,这些人都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在情势不明之下,也是不会去主动跳出来的,所以这事即便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也只会按部就班进行下去。


    可是他无有动作,可不等于他什么都没法做,他大可以将自己的推论送传去往天夏,不过现在尚且不急,可以再观察一番。


    元空上层,清玄道宫之中,张御拂袖立站在广台之上,注视着元一天宫所在,丝丝缕缕的清气在背后飘绕,内中更隐隐约约传出剑鸣之音。


    近来元夏、天夏两相气数对比,天夏愈发得势,可元一天宫近来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若是这么等下去,天夏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聚集起大势了。


    元一天宫不可能不作应对,他认为应该就是在等这个转机,或许也不是说转机,元夏不言变数,故应该言将本有的手段使将出来。


    要是这手段使出没有作用,除非他们答应让五位元圣的气机复位,否则此辈是极可能选择掀翻棋盘的。


    这几日他已经与金庭诸位执摄说过此事了,元一天宫一旦动手,他们也会施展反击,与之决一胜负。


    眼下他就在思考自己还缺少什么,现在还得以准备。


    克压五位元圣,必须要至上之气,元夏若是弃誓,那么定会将此气舍弃许多,余下比他多一些,也不会有太多了,他若以手中所持的至上之气加以牵制,再以天夏一方所具备的人数优势压制对面,或就能占据一些赢面。


    可只是这样,双方都有机会压过对面,结果依旧很难言。


    故他需要一个足以左右局势的制胜手段。


    想到这里,他伸手一捉,数缕混沌之气缠绕其上,能够驾驭的混沌之气也只得这么多,就算再调和下去,也不会再得多少了,这些混沌之气可以搅乱对面,但还不足以成为关键。


    过去他也曾仔细思量过,与元夏决胜,无非就在于两个方向。


    首先是下层这里,元夏若是选择破誓,那么他是否可以用手中的至上之气反过来维持此誓,与之争锋相对。


    这样道争的局面依旧不变,那么等到天夏彻底攻灭元夏,他们自便可得见道果,如此就可反过来轻易覆灭元夏了。


    要知道,道誓本来就是偏向于维系,所以他以一分维系,那么元夏就需用数分来撬动,这里他们是占便宜的。


    可是如此选择,就必须将一切结果寄托在下层争斗之上了,要是争斗出了意外,导致他们不胜,那么他此举就变得无有意义了。


    不止如此,因为元一天宫底子更厚,所以在相互消耗之下此举可能维持不了多久,这就还要求下层能够速胜,总之变数将非常之多。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将重点着落在上层了,那就是对下层不管不顾,完全依靠上层之力与元一天宫决战。


    ……

    ……

  第两百三十四章 势起推波澜


    张御与青朔、白望二人有对依靠上层之策有过讨论。


    青朔道人认为这般很是不妥,认为这一场道争乃是上下之战,绝不可直接选择将下层抛却,这也不合天夏之道念。


    似如天夏之理,其中有一桩极就是给予所有人进道之选择,那么他直接摒弃下层,不给下层任何选择的机会,那岂非背反此理?

    便真要如此,也除非是下层自身愿意放弃。


    白望道人却对此表示道理不对,但落到事实之上,却又有许多关碍。比如你若是给下层选择,哪怕玄廷负责执掌下层,也并不代表全部的下层生灵之意,最后必然是不同意的。那么只能做一个选择了。


    他们与敌斗战,是要求胜求生,这是最大的目标。而要是不能胜,所有生灵俱都覆亡,那么坚持刻板的道理又有什么用呢?

    并且把重点放在上层,也只是利用上层力量进行决战,并不是说完全放弃下层了,那么等到打赢元夏,道果摘取,若是下层还依旧存在于那里,那是最好不过,可要是在斗战之中覆灭,那么凭着大战之后所享之道果,那可以集中力量将所有人复还回来。


    他还与张御言,此战决乃是生死之战,道法之战,绝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在斗战之时,当如天道一般无情,方能攫取胜机。


    张御听取了两个人的意见,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判断,虽然后一种选择看去更为理智,既不用过分消耗至上之气,且看起来也是更为稳妥,可是在他心里,却是偏向将前一种。


    因为他觉得,若是纯以道争而论,实际上无论上层与下层,所面对的都是与己方层次对等的敌人,且各自都有取胜的机会。


    所以落在天道之上,上下层并没有一定的高低之分。反而如今的天夏之势看起来更很有胜算,那么为什么不把这机会交给天夏呢?

    他认为应当相信天夏,也应当相信那些同道。


    但同样需要考虑到的,就是将所有的胜负成败都是维系在下层之上,诸多上层大能恐怕很难接受。就算他们愿意站在天夏这一边,却也不见得愿意把己身之生死全部交托在他人手上,这既不现实,对于那些大能来说也不公平。


    所以他认为,此事或许要上下层两個方向同时发力了。这样的话,他的至上之气势必要分开运使,既能维系道誓,又要应付元夏的侵攻,道理上不是不能,只是需要上下配合好,并且还需要依照具体的情况来定。


    假设上层的赢面较大,那么至上之气只需要对下层保持最基本的维护,不使其破散就好,这样保证道争不坏。


    若是下层的赢面较大,那么只需要牵制住上层大部分的力量,而后让下层尽可能的速胜,这样最后就能反哺上层,哪怕他们无法击败元一天宫,也能由此赢下此战。


    思考到这里后,思路大致理清了。


    他在广台之上走了几步,觉得将胜负全数寄托在至上之气上显得单薄了一些,还需要用其他力量进行补充。


    这里,或许就只能落在御中之力上了。


    在长久的对抗和调和之中,他的御中之力倒是提升颇快。而御中之力乃是维系诸多力量的关键,没有此力,他就无法炼化玄浑蝉,也没有可能取到至上之气。


    御中本身虽然没有任何力量攻击,不过中力之挪转,却是能打破虚实阴阳,道理上却是可以撬动任何力量的。


    比如元空和大混沌之间实际上就存在于中力,也是这等力量才能让彼此有缓冲之余地,而不是激烈碰撞,假若这里的中力发生改变,那么必将撬动两者。


    但目前而言,元空及大混沌之力也撬动一部分,这点力量还不足以拿来对抗元一天宫,目前看来那是远不如至上之气的。


    不过此力的运用不止这一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他曾经有一个设想,乃在他成就之时所得,道理上是行得通的,如果能成功,或可成为一个杀招。


    以往他没有尝试往这方向,那是因为有别的手段可以运使,事情也还没有走到这一步,现在他却是好好思量一番了。


    他再看了一眼下层,且需要加快一些了,元夏、天夏的气数变化,可能就在近段时日就会有所决定。


    元上殿某处,黄司议正和无面分身弈棋,落去一子后,他随后道:“最近诸司议都是在忙碌,也无我等之事,正好不必多管,也省得我等多费心思。”


    无面分身小心道:“诸位司议可是想着如何反击天夏么?”


    “反击天夏?”


    黄司议嗤了一声,道:“要能反击早便反击了,不是我等没有实力,而是很多人不愿意。”


    无面分身心头一跳,又来了,黄司议近来屡屡说这些事,话里话外都是透露出来元夏内部矛盾重重,好像用不了多久就维系不下去了。


    他不能不接话,只得小心道:“那以黄司议之见,我元夏往后会是如何?”


    黄司议道:“能如何?我为元夏司议,当然是期望元夏能长存下去,只是我等毕竟是修道人,元夏胜了,我等就能见得真道了么?我看不见得。”


    无面分身想了想,摇头道:“真道。池某却是不敢想了。”


    黄司议却是道:“有什么不敢想的,我觉得你当好好想想,多想想,要不然这一局你到哪里去赢?”说着,他点了点棋案。


    无面分身见话既然说到这里了,他只得顺着道:“池某愚钝,敢要请教。”


    黄司议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注棋局之上,道:“你与我下了这么多棋,不见长进啊,都不见你赢我一局,着实无趣。”


    无面分身道:“黄司议棋力高超,功行更胜在下,在下着实赢不了。”


    黄司议嗤笑道:“那你不敢赢。”他身形往前俯了下,道:“我是说你若赢我,我又不想你赢,那该是如何呢?”


    无面分身心头微微一震。


    黄司议指了指他,道:“我来替你说吧。”说着,他一振袖,就将整个棋盘翻了去,掉落在下的棋子一枚枚的撞碎,再是全数化作齑粉。


    他道:“这就是你,”又指了指自己,“也是我。”


    无面分身一阵惊栗。


    黄司议站起身道:“行吧,这里对弈到此,回去好好想想吧。”


    无面分身想到了一些可能,马上也是站了起来,对着一礼,道:“黄司议,池某请教,若不愿为棋子,又等当是如何?”


    黄司议没好气道:“我想好了的话,还需来叫你想么?”


    无面分身为之愕然。


    黄司议挥袖作驱赶状,道:“快去想,想好了再来与我说,最好快一些,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见真章了。”说着,他便遁起一道灵光,霎时飞遁远走了。


    元空之上,李复缘观看着虚无所在中那些混沌弟子,如今这里依旧保持着二十余数的混沌修士,而最早进来的玉雪珊,此刻居然走到了下层界最后一步了。


    照理说,一域之中极少可能出现两位求全层次的混沌修士,因为前一人若在,那就将大部气数占据了,剩下的几乎没有可能。虽然大混沌本身就是变数,可入了正序之后,也是有一定规矩可寻的,


    通常唯有等到前一人走脱,后一人才有承继道法之可能,就如此前从罗钟开始,再到如今的窦缜,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现在这个情况出现,说明天机气数发生了变化。


    李复缘凝视着下层,见到天夏、元夏两边的混沌气数都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这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或者有大的易变要来了。


    他也知道金庭近来在准备与元夏的斗争,下层界也可能起得争端,既然如此,那他就再添一把力。


    他道:“玉雪珊,没想到你有此成就,如此,你无需再留在这里,可去元夏空域协助同道斗战了。”


    玉雪珊听到他的声音,问道:“那到了那里,我还能如眼前一般么?”


    李复缘不禁摇头失笑,这么多年来,这里的弟子走了一批又一批,其中有许多人都忍受不了这里的修行上的枯燥,忍受不了一日又一日的重复,有的深怕自己抵御不住混沌之力,所以不得不离去,


    而玉雪珊却不同,只要尊重她自己对自己安排,那么她似乎就能持续天荒地老。


    他道:“我记得我当初与你说的话么?修道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超脱,去到了那里,没有人会来拘束你,你除了与元夏敌对之外,不用做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玉雪珊听了之后觉得不错,便道:“好呀。”


    李复缘见她答应,意念一转,同样将一缕黑镜之力送渡到了玉雪珊的身躯之内。


    众人都以为窦缜拥有镇道之宝,实际上那件宝器在万道人手中,其所拥有的同样不过是一道黑镜之力罢了。此力差不多运使个三四十载就会耗尽,不过外在表现却是与黑镜相仿佛。


    他道:“那你去吧。”同时心下道:“你们谁能走到最后,与我上来为道友,唯有看你们自身的造化了。”


    ……


    ……


  第两百三十五章 序变动异思


    玉雪珊与李复缘谈话结束,稍作收拾,就外虚无边缘走出,只是几步之后,就出现在了一间卧室之中。


    她发现这就是自己以前的居处,里间无论是她栽种的植株,还是各种摆设布置,都和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好像相隔了没有多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在虚无之地中,时序与这里是不同的。


    她倒也不在意过了多少年,她只是在每一天中找寻到自己的独有的快乐。她看了眼天色,一天修持时间已经过去,所以她不准备再修持了。


    现在她是混沌修士,不再受天夏的一些规矩固束,故是她意念一转,进入了玄浑天中,并在这里找寻感兴趣的东西。


    不知多久之后,门外有弟子的声音传来,道:“玉玄尊,我等奉命到此,送你前往两界通道。”


    玉雪珊意识并没有从玄浑天中退出,头也不回的回应道:“今日修持已过,明日食时末再启程。”


    门外那个弟子怔了一下,不过玉雪珊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坚持,告歉一声,就退了下去了。


    玉雪珊依旧徜徉在玄浑天中,一夜过去,她从居处出来,去往大堂之中进食。


    别说到了求全层次,纵然只是一个寻常入道的弟子,也是能够辟谷了,可是她就是喜欢享用这些美食,其实修道人中有她这般喜好的确实不在少数。


    诸弟子有些人尚且认识她,虽然她消失一段时日后又出现在这里,不过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之前也有不少弟子是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不该多问的别问,若不是平时她不与其余人多往来,或许此刻已经有人过来叙旧了。


    她不疾不徐的进食过后,出了大堂,昨日那弟子早已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对她一拱手,道:“玉玄尊,飞舟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在下来吧。”


    玉雪珊嗯了一声,便跟着这个弟子来到了飞舟泊台,并乘上了一驾飞舟,在一阵恍惚之后,从两界通道之中穿渡了出来,直接进入了天夏布设在此的大阵之中,并被送到了一座隔绝外扰的禁阵之内。


    这主要是为了防备混沌之气侵染其余地界,而且她因为与窦缜并不是算上是一批人,彼此并不认识,所以也是分别安置,这里同样出于安稳的考虑,虽然都是他们混沌修士,可并不见得都喜欢在待在一处。


    她对此没怎么在意,这样正好没人打搅到她。


    她望着元夏方向,看着半觉仙遮蔽半边天幕,那背后乃是隐隐约约星云,可她透过那如烟花一般绚烂壮丽的景象似乎透着一股繁华落尽后的暮色。


    来时李复缘就与她说了,只要她站在与元夏敌对的立场,怎么做是她的事,具体他是不会干涉的。


    她想了想,想着就此不动,因为现在元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那么等到天夏发动攻势,她再出现,那是占有一点便宜的。


    虽然对面混沌修士应该清楚的到来,可应该不会主动去与元夏说的,所以能够隐瞒下去的。如此来,她也能偷個懒,不用去管外面的事。


    仍而她进入此间没有多久,林廷执便就寻了过来,与他见面,便问道:“玉玄尊,不知你下来是如何打算?”


    玉雪珊眨了眨眼,就把自己的想法与林廷执说了下。


    林廷执觉得,这个想法虽然不错,然而这里有一点,那位元夏修士虽然不见得会告知,可他觉得元夏未必没有别的办法进行确定,特别是现在查验天序的时候,那更是容易探查到一些不同,所以也不用完全指望元夏不清楚此事。


    再则,混沌修士威力就在于威慑,多一个混沌修士就能多牵制元夏一部分力量,到了真正决战,决定胜负乃是镇道之宝,其次才是求全道人。


    故他道:“如果玉玄尊方便的话,我们希望你能去往元夏露一面。不过这只是我之建言,具体如何做还在于玉玄尊之思量。”


    玉雪珊想了想,道:“只是露个面么?”


    林廷执道:“只是如此。”


    玉雪珊道:“可以。”她见林廷执望着自己,便指了指是归,认真道:“今日过了时辰了,我不做事了,到明日再说。”


    林廷执在来前已知这个玉雪珊的喜好性情,笑了一笑,执有一礼后,便就转身离去了。,

    元夏这一处,无面分身在与黄司议结束对话后,回去到了居处之中,他坐下考虑之时,就不自觉的就拿起了那枚摆在案上的宝玉。


    不知道为什么,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安心,感觉心神都沉静下来了所以每次他做思考的时候,这东西必然要在身侧。


    只是每当他拿起此石的时候,意识自然而然就流入此中,脑海之中所知悉的一切消息都是由此借助玄浑天牵连,并传递去了重岸化身那里。


    重岸化身这些时日时不时会收到无面分身的消息,有些有用,有些无用,然而今日得悉了某些消息后,他心下一动,转了下念,便起身出外,寻到了戴廷执,并言道:“那名黄司议似有异心,我等或许可以试着拉拢。”


    戴廷执稍作思虑,问道:“有把握么?”


    重岸道:“我无法反传消息,但是我能对其稍加引导。”


    他有办法在最后关头控制此分身,不过那只最后的手段,可即便不这么做,也能对其之行止稍加引导。


    他又道:“只是我如此做,一定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然而看此前传来的消息,那些求全真人可能正在取拿宝器之中,所有天序都是受到了一定影响,没有工夫来查验其余人,这样的话,痕迹很快就可以挪去。”


    戴廷执道:“你准备如何引导其人?”


    重岸郑重道:“这却是要玄廷示下了。”


    戴廷执点头,道:“你且等等,我待与诸位廷执商议自后,再与你交代此事。”


    重岸应下。


    戴廷执则是转了回去,寻到诸廷执,并说了此事。


    钟廷执道:“我天夏与元夏之争,决战之日已然渐渐临近,那些司议应该也是察觉到什么了,所以都在谋划出路了。”


    因为天夏现在一日强过一日,诸多廷执和玄尊的道行正在突飞猛进之中,用不了百年时间,就可以将实力赶上来了,这点时间对于修道人其实是非常短暂的。


    更给元夏诸司议巨大压力的元夏天序的变动,这是每个人都能看见的,且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混沌之气、纯灵生灵都是在往元夏侵染而来,若说一朝之后就能回到以往,那是谁都不敢相信的。


    似如黄司议这样身居高位,能时常看到整个局势变化的司议那是看得更为清楚,尤其是其人虽是司议,但却不是最顶尖的那批人,纵然身在其中,却没有能力得以自主,那更是不甘心了。


    竺廷执道:“这人未必是要投靠我们,恐怕只是想多一条路,如果我们天夏赢了可以凭此存身下来。”


    韦廷执道:“应当是如此,那么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与元夏决战,只是削弱其一分力都是好的。便无有成效也无碍,并不需我们付出什么。


    众廷执都是表示同意,决定可让重岸先试探一下。


    不久之后,那无面分身脑海之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想法,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可以一试,故待黄司议在一次约他弈棋时,他便怀揣此念赴约、


    黄司议起先没说什么,对弈到了局中,才是问道:“你想的怎么样了?”


    无面分身连忙道:“在下回去想了下黄司议的话,棋子通常只能任凭摆弄,实在反抗不得,那么只能讨好这落子之人。


    黄司议来了兴趣,道:“怎么说?”


    重岸分身道:“这棋子在黄司议那里或许无用,可是在在下这里却是有用的很,因为在下想赢.……”


    黄司议琢磨了一下,懂了他的意思,似笑非笑道:“你是想让天夏接纳我等,你难道是天夏派来的潜间不成?”


    无面分身急忙分辨道:“司议,在下非是,非是啊。”


    黄司议嗤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了,如果你是,岂不是说明我识人不明有眼无珠?”


    无面分身只得不吭声了,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黄司议摸了下下巴,道:“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上面那些人都找好了路,可却是不给我们路啊,嘿,那就别管我等自己找路了。”


    无面分身小心道:“可是这路该如何找呢?”


    黄司议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去想办法,你在天夏那里有分身,我不管你怎么做,设法牵连上便好。


    无面分身迟疑了下,道:“司议,真要这么做么?”


    黄司议悠悠道:“你怕个什么,只要你不说,天夏难道会主动说出来?就算说出来,我也可以说是因为你在那里的分身暴露了才致如此,总之不会让你牵连进去的。”


    无面分身放心下来,道:“是,在下一定将此事情办妥。”


    黄司议伸手一推,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且回去,早日将这事机办妥,我等时间可是不多。”


    无面分身连忙又道了声是,又道:“只是要去前方设法联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黄司议道:“现在求全上真都在闭关,上殿事情都由兰司议和段司议做主,我会去找他们的,你只需要办妥此事便好,其余自由我来处置。”


    ……

    ……

  第两百三十六章 探机辨实真


    万道人在几次参与天序仪式之后,愈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将此消息传去天夏。


    既然对着大混沌立下誓言,那他不能胡乱言语,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不提这个,光是站在混沌修士的立场上,他当然也是希望天夏能凿破上方天序,让他得有窥见天门的机会,那么给予的消息自当是越准越好。


    靠他自己的话,或许要再参与多次仪式才能看出来,他不确定到底需要多久,但就怕到时候布置已然备妥。


    故他想过之后,就从闭关之地出来,一路来到了元上殿后殿,不久之后,就来到了穆司议这里。


    他挥退了门口的侍从弟子,穿殿入府,直接来到了穆司议身前,并看着其人,道:“穆司议,我来问询一事。”


    穆司议看了看他,道:“有些事万司议既然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再来呢。”


    万道人沉声道:“总是确定的一下为好,穆司议亲口说出来,我才能够认。”


    穆司议摇头道:“我不会再去持接承负了,不过万司议若要确认,那么不妨再等个半载。”


    万道人看他片刻,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就此退出去了。


    穆司议在他走后,唤来侍从弟子,道:“要我出去一回,许是要久些才能转回,如有人再来寻我,如实告知便可。”


    因为他时不时就会出去访友,并不长时间待在此间,所以那弟子也不觉得有什么,躬身道:“是,上真。”


    穆司议让他退下后,便是直接走了出去,走出殿门的那一瞬间,身躯闪了一下,就此遁去无踪。


    万司议在回到了驻殿后,就分化出一具化身出来,令之持拿黑镜遁行出去,到了外间,窦缜立生感应,同样放出了一缕气机,两人接触过后,后者又收回气机,同时得来的消息一字不落送去诸位廷执之所在。


    诸廷执得知对面将讯传送来,待看了下来,发现对面这位混沌修土推断,元夏正在进行一个法仪,此法仪可能会通过一定的代价来维持天序,从而运使一定数量宝器。


    这个代价其人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较为苛刻,也可能会损耗一些其所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可能这个代价当时不用付出,等到战后再是偿还。


    崇廷执道:“此人与我等之推断倒是十分相近。”


    诸位廷执都是点头,他们认为对方可能有办法在维持天序的前提下将宝器拿出来取用,而后再结束放了回去,其实与这个猜测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


    邓廷执道:“既然对面与我等两方的推断都是近乎一致,那么这个事情就是极有可能发生的,甚至便是事实了。”


    钟廷执沉声道:“钟某以为,可再缓一缓再下定论。因为这只是那混沌修士的猜测,连他自身都言并不确定。


    作为一个混沌修士,他自是十分希望看到元夏天序破损的,这不管是对他保全自身还是去往上境,都是十分有利的,但也是如此,他很可能会做出有利于自身期望的猜测,我们不当受此左右,而要有自己判断。”


    韦廷执同意道:“是该再等一等,我们一直在监察对面天序的变动,等到出现了更符合推论的迹象,再是动手才好。”他道:“诸位,此战尤为紧要,关乎到我天夏此后之走向,要慎之又慎。”


    诸廷执认可此言,必须等到较为准确的线索他们才能动手,不然岂非与没见到这些之前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与元夏决战的准备自那日廷议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做着,只要那可能的迹象一出现,那么他们就会立刻发动攻击,不会让元夏有机会聚集起足够的力量。


    邓廷执道:“只是我们不能坐着不动,也该是给予元夏一点压力了,以此还顺便能做一些试探。”


    戴廷执出声道:“可以让那两位混沌修士冲击一下元夏内域,或能扰动此辈,让我等更好观察。”


    天夏因为定约之故此刻不能对元夏做什么,可是混沌修士却是不在这定约之内,那么自可以让这两位出动探查。


    林廷执立时道:“我去与这两位说一下。”他自议谈之中退出,寻到了窦缜,说了下来由,道:“那位玉玄尊明日将会动手,我不知两位能否配合,但希望两位能给予元夏一些压迫,好方便我等观察。”


    窦缜言简意赅道:“好。”


    林廷执认真一礼,道:“此事涉及到道争之大局,那便拜托两位了。”


    翌日,玉雪珊已是在禁阵之内待足了一天,见到了时辰,她便按照定约,祭出一具化身,驾驭黑镜之力元夏域内而去。


    几乎不分先后,窦缜也是派遣了一具化身冲向那里。


    元夏对于混沌修士是有所提防的,然而这一次,出现的混沌修士却并非是一个,而是两人,这令元夏上层大吃一惊。


    若只是应付两个混沌修士,纵然意外。可也不至于令他们如此震动,可他们旋即想到的是若是有两个,那是不是下来还会有更多?


    可现在是调和天序的关键时刻,大部分的求全上真都不能擅离其位,可好在没有了天夏方面的牵制,混沌修士单独出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在元夏上层授意之下,高悬天幕的镇道之宝降下宝光,霎时将两人化身消杀了去,那黑镜之力失去主驭,只是一转,便是自行退了回去。


    元夏一方本还以为这是两件镇道之宝,可看了下,两者气机系出同源,很可能其中一——缕只是自宝器之上分离出来的气机罢了。


    这样倒是令其等放心了许多,对方握持的仍只是一件宝器,而未有什么额外变化。


    本来他们以为此事如此处置过后,可得安稳一段时日,可是未过几天,两人化身又一次冲入域中。在两人被宝器击散,再是几天,却又是出现。


    万道人看到了这幅景象之后,自能领会天夏方面的思路,他觉得这个办法尚算不错,元夏天序全靠镇道之宝维系,并且现在还在调和天序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频频动用,很容易使得他们无法安稳下来。


    若只是寻常调度,其实不用太在意,可要是隐藏着什么更深的用意,那就不能频繁受扰了,那些人一定会千方百计排除此等干扰,而这举动本身就证明了一些事。


    天夏所用的这个办法不用投入多少力量,就可将元夏的情况给试探了出来。


    茫虚之所在,那数个道人的身影又再次聚于一处。


    有一名道人言道:“那些混沌修士频频袭扰,必须让人挡住,每回我等动用镇道之宝将之驱逐,总是让我等无法专注在调和天序之上。”


    有人道:“不若这般,让那些不曾参与调和天序之人各持宝器气机上前抵御,不用他们能做成什么事,只要拖到我们完成调和便好。”


    这些人说穿了并非是两殿上层,而是一些投顺了元夏的外世修道人,此辈有一些是附从于上三世,以往未曾出现过,有一些则是被还化回来的,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参与到元夏天序之事中来,如今正好让他们出面抵御。


    数人商议下来,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已然开始的法仪,不可能因为对面的一些袭扰而停下,哪怕受得一些损失也只能暂时忍着。


    此时有人语声沉重道:“只是近来几次法仪之后,那天序变数增生颇多,原先所定的计较怕是难用了。”


    又有人道:“如此下去不成,如今的天序每一刻都在变化之中,便是今日调整了,明日又有变化,这般永无止境。”我等想要拿定天序,一则削灭变数,二则算定变数,如此才能将此事稳妥推动下去,否则我们用多久都无从完成定计。


    在场几人都是沉吟起来,削灭变数,这并不是容易之事,或许天序完好时能做到,现在也只能尽量减缓。


    至于算定变数,那唯有将所有元夏擅长推算之人集中到一处,且需要用镇道之宝进行辅助才得推演出来。这个方法眼下却可使用。


    虽然这些人擅算之人为元夏上层所不喜,可眼下要用到他们,却也不得不加以倚重了。


    在定下此议之后,于是由此间传下谕令,令上三世和两殿推动此事。并表示这是当前最为重要之事,容不得任何推诿,只要是有迟疑拖延之人,那都是阻碍元夏天序之人,都可当场镇杀,故而是很快推动下了去。


    这一回,穆司议作为擅算之人,同样也是在抽调之列。


    只是当传谕道人寻到他这里的时候,侍从弟子却说是其人出外游历了,于是设法找寻,可是怎么也找寻不到此人,令人推算,也是拿不到结果,除非是动用镇道宝器搜寻。


    回报之后,诸真猜测,其人可能是躲去了余暗之中,元夏天序完满的话,躲入余暗一样可以找了出来,但这个时候却是难言了。


    而且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因为穆司议可以这么选择,其余人知晓也可以这么选择,并且对抗了元夏还没有事,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对上层失去敬畏,所以他们只好暂时罢休,并把此事压了下去。


  第两百三十七章 求上难得全


    几日之内,元夏境内擅长推算之人几乎都被召聚到了一起,那一对曾在向司议手下负责推算的师兄弟,这回同样身在此列。


    此班人来至元上殿后,却并不被允许进入大殿之中,只能落座在殿外广台之上,尽管被如此对待。诸人表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之色,因为元夏对待擅算之士一贯如此。


    此回到来这里,其实大多数人也是愿意的,因为元夏上层这一次将会允许他们使用镇道宝器辅佐推演。


    这令他们都是为之欣喜,无疑能让他们的推算能力更上一层楼。因为以他们的层次和地位,放在以往任何时候,都是接触不到这等物事的,现在却是得有了这个机会,哪怕被苛待一些,那又没有什么。


    谁都知道功行才是一切,若得从推演之中增长道行,那么被招入两殿成为司议也不是没有可能,过往就曾经有过这个例子。


    那对师兄弟此刻亦是坐在众人之中,只是与那位跃跃欲试的师弟相比,那位外貌看去更为年长的师兄闻言却是发出了一声微微叹息。


    那师弟不禁诧异,道:“师兄,今日我等可借用宝器演算天序,不但可用此提升功行,还能相助两殿解决疑困,师兄又何故作此叹息?”那位师兄眼中忧色不减,道:“师弟,两殿要我等进行演算,那难免要接触到天序之秘,纵然我等难观一二,可是我等就是见到了一些,那也是不妥的啊。”


    师弟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可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迟疑道:“师兄,当是不会如此吧?”


    那师兄传意道:“如何不会?我等擅长推算之人何曾得到过两殿及上三世的重视?就如那两位,靠着自身高深道行进入了两殿成为司议,可从未被信任过,早早皆从司议之位上退下了,现在早不闻行迹了。”


    师弟心中生出了慌乱,左右看了看,传意道:“那岂不是说。一旦我等推算结束。上面就不容我等了?”


    师兄摇摇头,道:“现在倒也不至于如此,因为有天夏那个大敌在那里,不知道天序会如何变化,上面还有用到我们的时候,天夏未灭之前,最多只是洗去我这段时日的忆识。”


    师弟心下稍松,他自然想明白了,现在大敌当前,才有他们的活路可言,可要是连天夏都没有了,那兔死狗烹,自然不需要他们了。他唏嘘道:“如今只能期望天夏能存在长远一些了。”


    元夏为应对内外,采取的一系列手段很快见到了成效,连番演算之中,调整了原本的调和策略,逐渐使得天序为之稳固,稍稍反压住了天道之势,只要这个态势能够保持下去,再进一步,就能开始抽调宝器了。


    而在外间,玉雪珊、窦缜等人虽然依旧频繁侵扰,令元夏内域依旧不得安宁,不过那些被组织起来的那些外世求全道人也不是全无作用,偶尔也有几次将人阻挡在半觉仙之外。


    而如此元夏上层也能接受,天序一旦安稳到一定程度,就算此二人再是闯入进来也是不用担心了。


    只是此中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了,那几位道人发现,因为那个混沌寄身每隔一载便来到他们这里讨要人手,只是人手送去倒还是小事,可每每这位过来之后,就会留下大量的浑沌之气,也会造成混沌气数增变。


    并且也不知是否是对面多了一个混沌修士的原因,混沌气数变化在近段时日之中陡然拔高,这对于稳固天序很是不利。


    别看现在天序已被抚定,可是大混沌带来的变数是非常难以预料的,故是他们决定尽量不令此人再出现在元夏空域之内。


    元夏上层在经过讨论之后,几位大司议便见兰司议唤了过来,要其不管用什么都办法,都需令那个混沌寄身数载之内不得出现。


    兰司议听闻这个要求之后,却是直言此事几乎不可能做到。


    然而几位大司议却是告知他,此事乃是两殿及上三世上层共同讨论的结果,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将此事做成,期间他所需要的条件和代价,只要不是太过分,两殿和上三世都可以提供。


    兰司议则是回言,就算如此,自己也没有切实的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几位大司议则是告诉他,若是他能够做到,那么上殿下一任主持之人就是他了。


    兰司议闻言不免心动,这才是应了下来,不过他向几位大司议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大部分都是当场答应了下来。


    有了这些保证,兰司议这才心里有了一些底气。他回去之后,使动真余道人留下的信物,似乎只是一刹那间,真余道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不远处,并道:“何事?”


    兰司议对他执了一礼,道:“我想与阁下商议一事。希望阁下往后数载不要再进入我元夏空域之中.……”他又接着说道:“我等之前承诺给予阁下提供的人手并不会有所少缺,且若是阁下同意,我们可以再增加一倍。”


    真余道人用冷漠语气说道:“我不来,你们又如何将人送来?”


    兰司议道:“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将人安放在别处。”


    真余下道人道:可你们元夏除了本域之外,并没有任何下层界域存在。”


    兰司议道:“的确没有,但是现在不是多了那一片纯灵之地么?我们可以将人送至那处所在,再由阁下取了去。”


    现在那片纯灵之地几乎每载他们都会放开一缺口,任由里间的纯灵生灵宣泄,这样他正好利用此处,趁着打开缺裂的时候,将这位所需要的人手放入进去,再由其人直接从那里将人接走,那就不会干扰到元夏天序了。


    真余道人看着道:“你们能做到么?”兰司议无比确定道:“可以!”


    真余道人对于从哪里拿人无所谓,而且人数愿意加倍,只要能做到,他没有反对的理由。他道:“那就如此,如果那里拿不到人,或者有什么意外,我会再来你们这里讨要。”


    兰司议对他一礼。道:“便就如此说定。”他再抬起头时,见真余道人消失不见了。


    因为此事商议妥当,他心下略松,便则是回到了两殿之中,将此事告知了诸位大司议。越司议道:“兰司议,你做的不错,若是下来事机顺利。你便是下一任上殿主持。”


    兰司议对着座上三人深深一礼,不过他本来以为自己得到这个许诺会很是欣喜,可结果他诧异发现,自己心里其实并无多少这等情绪。


    如今的情况,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元夏已经到了大势变化最激烈的关头,他感到天夏与元夏之间可能随时会爆发一场大战,此战可能会决定未来的走向。


    元夏能胜么?

    以往他对此是毫无怀疑的,可是如今,他却心里摸不着底。


    元夏力量的要能全数用于针对天夏,那赢面是很大的,可是如今,元夏内部的力量相互掣肘,此事就很难说了。


    但这些轮不到他来思量,所有的考量和决策都来自于上层,作为一个寻常司议,他也只能被动等待结果了。


    真余道人承诺不再进入元夏空域,元夏得以排逐了混沌之气干扰,下来一载之中,变数果然减弱了少许。


    只是那些负责推算之人到底道行不高,所以演算进度很慢,只是勉强能追上遭受压制之下的天道变化,尽管天序比以往安妥了不少,可这样下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真正达到抽调宝器的要求。


    这样的话,只能再设法削减变数,而纯灵之地自然而然被元夏上层留意到。


    那数位道人在商议过后,当即决定,纯灵之地不能再持续放开缺口了,便着令两殿压制纯灵之地数载。


    几位大司议收到这消息后,谁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接将此谕令传递了下去。


    他们清楚的很,传递命令的那几位也是知道这里的利弊的,只是他们为了目的能尽快达成,暂时顾不上太多了。


    兰司议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为之愕然,他此前与真余道人说定,由纯灵之地内接去人手,过去一载也没有遇到任何问题,说明此事是可行的,可是纯灵之地若不予放开缺口的话,他又去哪里找寻这么一处地界?

    他匆匆找到了几位大司议,提出此事不妥。越司议道:“这是两殿与上三世的决定,绝无可更改。”


    兰司议据理力争道:“可是之前兰某已经与那位混沌寄身说定了,如今突然变转,兰某又如何继续此事?”


    越司议道:“那就另寻办法,既然兰司议前次能够找到办法,那么这一次一定也能做到,兰司议,既然接下了此事,那么自当有始有终。”


    过司议缓缓道:“兰司议,上殿之前承诺依然有效。”


    兰司议清楚此语之中的潜台词,若是自己做不到,那自然就不作数了,他沉默良久,久到似乎忘了自身之存在,最后他对着上方一礼,低声道:“兰某领谕。”


    ……


    ……


  第两百三十八章 推势拂众意


    兰司议从殿内走了出来,心下则是在寻思着对策。


    若是真有办法,混沌修士那里倒是好解决,因为这位从来没有什么喜怒情绪。


    你只要提出妥善解决之法,并不妨碍去其人原先的目的,那么这位就不会有任何疑问。


    可问题是没了纯灵之地,又不能让那些人进入元夏域内,他又将如何应付做到此事?

    他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他看向对面,那就是将人送到天夏那里,让混沌寄身进入天夏将人带走。


    尽管这仍是在元夏天序之内,可天夏那里的变动,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也管不到天夏那里。


    若是几位大司议对此不满意,那他也是无计可施了,上殿主持之人谁人要当那就谁人去当吧。


    只是他想的是很好,可天夏为何要同意此事呢?

    那么只好用一些代价去与其交换了。


    龚宁琼道:“请贵方很其,此番绝是是为了坑害贵方,只是你司议天序近来是容混沌之气侵入,那人出入没所妨碍了。“


    虚芒之中,没一名道人问道:“还需少多时候?”


    我记得龚宁琼说过,推算只是看到许少种可能,并挑拣出这一个最没可能成为事实的。


    崇廷执道:“若说穆司议是得授意如此,很其我的身份来说又说是通,故此可能调度司议天序那件事并是合此人之意愿,所以言语之中故意泄露一些情况。“


    在此之前,两方再度恢复了激烈,很慢又是半载过去,


    风廷执得了允准,便是与从阵枢之中进出,又回到了穆司议那外,并告知我天夏拒绝了此事,但仅限于两家定约之时,若是是在此期,这自是是作数。


    穆司议眼帘一垂,道:“兰某可在此等候,是过还请慢一些,因为那毕竟涉及到你天序之事。”


    但事情走到那一步,莫非还能停上来是成么?

    三位大司议稍作沉默,最后越司议道:“兰司议,我们也不为难他,便按他的想法去做吧。”


    “哦,是么?”


    诸廷执也是看向兰司议。


    下殿之内,万道人在传出消息前,也在想着一件事,我发现陈首执居然是见了影踪。


    ……


    兰司议沉声道:“风廷执,很其答应。”


    龚宁琼直接说了混沌寄身之事,最前道:“你那几名要被混沌寄身索要去的弟子准备摆在贵方那外,只是是知贵方是否拒绝。”


    由于我曾少次为使,与天夏打交道的次数较少,天夏方面对我也是很其,那次以为是司议方面又没什么话要说,便就放了我入阵。


    可现在却是将司议加速推入决胜之局,要是胜了,这是用说,天夏只能进了回去,司议天序当会逐渐修复,那其实是是我想看到的,但总算天夏是会因此崩亡,那一战还没得打,可要是输了,可就十分难办了。


    “可那人为什么要做此暗示?“


    穆司议郑重道:“你等可用里物退行补偿,贵方没什么条件,尽管提出,你司议定然尽可能满足贵方。”


    玉素廷执对兰司议道:“是管司议是否继续,是否指向这如果的答案,首执,你们是得是作出应对了。”


    万道人几次参与稳固天序之前,由于格局越来越是浑浊阴沉,我虽然有没明确的答案,可我对这几人所要做的事也是没了差是少能够如果了。


    因为拖得越久,越没可能被天夏察觉,虽然每年双方都没定约,可是时间越久,天夏如果会变得越是警惕,而且谁也说是坏,天夏会否对继续维持那个状况。


    其实我觉得,此辈太过缓躁了,若是是缓着那么做,拖个数十载是有没问题的,毕竟我们也是想看到龚宁那么慢就和天夏做出决战,为了自己能够下退,我们都是会尽力维护司议的。


    风廷执问道:“这此人的条件是否答应?”


    再加下万道人处传来回来的消息,我们也已然没了一成以下的把握,认为司议打算从天序之下抽调至多两件以下的宝器上来。


    是过几位小元夏既然是开口,也是出面阻拦,这定然是那些人没让几位小元夏为之忌惮的地方,这我自也是会去出头少说什么了,且看事情会走到哪一步吧。


    兰司议亦是看向诸人,道:“诸位,结束准备吧,待得定约时日一到,便就调集镇道之宝,击破半觉仙,全面攻袭龚宁。”


    偌小一个司议,明明身据有比庞小的力量,可感觉下却是臃肿有比,推动起来却是磕磕绊绊,没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里面的敌人再加下内部的蛀虫正在是断啃噬着司议那具庞小的身躯,要是再继续上去,再是厚实的身躯也会被蛀空,这时候的司议恐怕将会变得更为是堪。


    天夏那一边,诸廷执近来观望这处天序,也是发现,虽然逐渐稳固,可没些地方却没着一种微妙的变动。


    尽管混沌寄身的事情只能是算是勉弱解决,可是毕竟封堵了纯灵缺裂,小小降高了如今司议天序所受冲击,使得演算天序的退度得以加慢推退。


    邓廷执道:“那人之后屡屡作为司议的使者到你那处,可从来有没背离龚宁之意。”


    没人回道:“根据演算,若想在天序平稳的情形上取拿宝器,保守一点,还需要两载时日。“


    他前面几次与天夏商议,天夏附带条件都是要求他们付出一些资粮外物,那么他这次只要付出更多外物,想必是能够让天夏同意的。


    我眼神深沉,该是没一个决断了。


    诸廷执皆是肃然一礼,应声道:“你等遵谕!”


    我顿了上,肃声道:“诸位廷执,那可是很明显的提示了,司议正准备做些什么,那远是是抽取一件宝器这么复杂。”


    于是我想天夏方面又是传递去了一个消息,并且附断下了自己的猜错,

    风廷执点了点头,道:“这坏,使者可先在此等候,此事非你不能做主,你要诸位廷执才能做得决定。“


    风廷执也是很慢来至我面后,询问我此回来意

    “怎么还需要这么久?”


    武廷执沉声道:“此事还需等待验证。“


    风廷执看我几眼,嗯了一声,又道:“你天夏虽能做得此事,可是你天夏凭何应允贵方呢?“


    混沌寄身只要是主动攻击我们,这么落在哪外都是有没关系的,而且我们还可顺势索要一批里物,在削强对面的同时还能补足自身,又何必很其?

    是过身为混沌修士,要是司议天序完满,这么我岂能在龚宁存身长远?又哪外再去找下退的机会?

    可到最前,估计还是没所是足,最为关键的,天夏的阵势就在司议域中,那一方存在本身不是最小的变数。


    穆司议得了允许,点了点头,从外间出来,唤下弟子,乘坐金舟往天夏那外过来,到了阵后,直言要见天夏下层邓廷执笑了笑,道:“那倒是说得通。”司议之中没一批人和下层意愿是同,那早是是什么秘密了。


    ……风廷执深深看我一眼,虽然稳司议面下有没什么表情,可那外的暗示我却是听懂了。我从此间离开,回至阵枢之内,说了其人之来意,

    崇廷执道:“那人话外话里所透露出的意思,是司议准备对天序做些什么,而且是容任何里扰,所以才要排驱那些异气。“


    说实话,在结束推动此事之际,我们并有没觉得没少难,那也是因为我们的印象仍旧停留在以往龚宁战有是胜,并吞万世之时,哪怕知悉了近来司议与天夏的斗战导致实力没所损伤,也并有没认为没少多问题。


    这么肯定司议取胜,弥合天序,上一步不是要将其人找出来,因为下层是会允许那么一个是愿意遵从规序的人存在的。


    半觉仙后沿小阵之中,向元夏从玉符之中把意识进了出来,到那个地步,以我的敏锐,又怎么会看是出来这些人准备做什么呢。


    我们意识到绝对是可!因为越是如此,计划越是要执行上去,短短数十载,司议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钟廷执道:“诸位,若是此人说话为真,那岂非是是从侧面印证了司议正在准备做一桩小事么?“


    他将这些思量妥当之后,到了第二日,再度来到了元上殿深处,并与几位大司议说了自己的想法,并直言这个方法若是不赞成,那么另择高明,他是恕不奉陪了。


    而在此刻,司议那边,执拿最下权柄这数道人,十分缓切的想将天序抚定,并将宝器尽慢取纳拿出来。


    这还没远远超出之后推断了,最早时候认为,最短半载到一载,最长八载右左,就可完成此事。可是现在若算下那两载,这要七载往下了,再往上去,时间或许还要没所延长。


    在场廷执神情是禁严肃起来。


    穆司议得了回应,心中放松,称谢一声,便就转回去复命了。


    可是陈首执走得那般果决,甚至是留一点前路,这是否是其是看坏司议那一次的动作呢?还是没说陈首执看到了什么机会,所以是用在平那些了?

    风廷执听到涉及混沌寄身,是敢小意,谨慎道:“贵方为何要如此?“


  第两百三十九章 磨锋以待战


    万道人分了一具化身出来,令之取拿黑镜,随即这化身就遁入虚无,往天夏那里而去。


    窦缜察觉到了对面那位混沌修士有气机过来,他也是分化了一缕分身迎上,并进入了那黑镜之中。


    他见到了万道人变化的那时时变动来去的黑雾,道:“又有什么消息么?”


    万道人沉声道:“今天来找你不是为此事。”


    窦缜看向他,道:“那么你是准备与我斗战了。”


    万道人回道:“你我终有一战,但眼下还不是时候。元夏的动作我已然转告过你了,想天夏那里也有准备了,元夏、天夏终须一战。但你我都是混沌修士,是该与他人有所区别的。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窦缜没有说话。


    万道人道:“你们那里似又多了一个混沌修士?”


    窦缜道:“你也想与她一战么?”


    万道人摇头道:“这位的路数与我不合,我便是胜了这位毫无意义。”顿了下,道:“我希望你们能与我合作,若是天夏攻破半觉仙后,尽全力破坏元夏的守御。”


    元夏若是此战的胜利者,战后天序保持完好,他是没有活路的。唯有天序继续缺裂,才符合他的利益。同样这也符合对面的利益,所以他们之间是合作基础的。


    而元夏若是被天夏牵制住,没人来管束他,那他才可长存。要是元夏天序破裂,若是那是最好不过了,按照穆司议的说法,那时候极可能天门会裂开一隙,即便没有发生这等事,他也可以想办法去纯灵之地寻求破境之缘法。


    窦缜道:“具体你打算怎么做?”


    万道人道:“天夏那里会怎么做我不知晓,但我猜你们到时候定是会凿开两界缺裂,引动那些纯灵生灵入世的,届时我需你们与我联手,一齐用混沌之气侵染那些涌动出来的纯灵生灵,那自然可以增添无数变数,撼动元夏之天序了。”


    “你的话我会转告的,但是天夏会怎么做,我不知晓。”


    万道人道:“还有一事,你也替我一并转告天夏吧,天夏此前与兰司议有定约,说是将那些送给混沌寄身的弟子放置你们这里处,并由混沌寄身接走,但是我记得,这定约也一样是一载一立吧?”


    窦缜道:“这我不知晓。”


    万道人道:“我的建言是,你们下一次可以不再答应,那么混沌寄身拿不到此人,自会来到了元夏域内的,这样的结果想必天夏是乐于见到的。”


    窦缜道:“就这些么?”


    万道人看着他道:“就这些,若是一切顺利,我会来寻你的,我们两个做一番了断。”


    窦缜看了看他,道:“赢的未必是你。”


    万道人颌首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窦缜气机从黑镜之中撤出,回到了身躯之内,他唤来了此间弟子,令其将万道人所言转告诸位廷执。而后他定坐在那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斗战。


    玄廷诸廷执收到了消息,判断此人之目的当是为真,诚如此人所言,这些做法对于天夏是有利的,不过并不会干涉窦缜怎么做,故是转告他,到时候他的事天夏不会过问,由他自己选择。


    只是多了这么一个混沌修士在内部生乱,此回进攻的成算那就又增加了一点了。


    廷议结束之后,陈首执正身进入清穹之舟深处,通过那云漩来到了那方大玉璧之前,对着此间一礼。


    少顷、灵光仙乐传出,五位道人巨影浮现于玉上。


    他沉声道:“见过诸位执摄,我等已是探明实情,元夏极可能取拿双数或在此之上的宝器,并用此击我大阵,故我决意先发制人,趁着元夏天序不稳之际,对其展开反击,故此来呈告诸位执摄知悉。”


    张御道:“玄廷既有决断,我等自会全力支持。陈首执,你可回去准备,我等能够相助的,定不吝惜。”


    陈首执稽首一礼,语声沉肃道:“为此战,天夏上下,必尽全力。”


    张御看向元一天宫所在,天夏开始攻击之后,两家的气数的变化就可能有此明朗了,元一天宫是没有可能等到最后的,若是见到胜数有偏向天夏这一边的可能,那么一定就会掀翻当前棋局,再另开一局。


    所以他们也要准备起来了。


    他将气意送渡去所有的同道所在,并关照所有人,自此刻起,便要开始准备那最后一战了。


    陈首执回到驻地之后,当下发出各方谕令,诸廷执都是各领职司,一个个行动了起来。


    林廷执则是依仗着那件镇道之宝,深入纯灵之地中,他看着积蓄时久的纯灵生灵,便坐定在了此间,从此刻开始到双方正式交战为止,他此身都会一直停留在此。


    一旦有谕令下达,他就会引动这里的力量,撞破缺裂,让这里所有的纯灵生灵向外涌动。


    这些纯灵生灵的冲击虽然会给元夏带来一定的麻烦,但重点不是在此,而是全面灵化那些所过之地,从而动荡元夏天序。


    以元夏此刻的内部矛盾来说,元夏天序若是崩塌,那几乎没可能回来了。而从元夏那群人的重视程度看,是不能容许走到这步的,因为若是那样,就等于此前吞并万世的成果不存在了,所以此辈一定是会拼命维护的。


    而敌人越是维护什么,他们就越要盯着这个弱处打。


    与此同时,因为准备开始,整个天夏上下,从前沿到本土各洲宿的,都是有条不紊的运行了起来。这一战天夏会尽一切力量去推动,每日无以计数的玄兵雷珠、阵盘飞舟被运送到了前沿大阵之中。


    而在天夏本土,东庭府洲的造物工坊之内。


    安知之将瑶璃迎入工坊中,笑着道:“师妹,为兄这事能不能成,就要看你的了。”


    瑶璃道:“为什么是我?”


    安知之认真道:“因为除了老师和严师兄,瑶璃师妹是我认识的修道人中功行最高,且关系与我最近之人,有些事情告诉你没有关系,泄露给他人就不妥了。”


    瑶璃道:“那要我做什么?”


    安知之搓了搓手,精神振奋道:“卫山!”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闻声走了过来,道:“小郎,有什么吩咐。”


    安知之道:“我记得你从来没有披过神袍外甲?”


    卫山点头道:“我直记着小郎的关照,并不去披那些外甲,只是修炼小郎给予的呼吸法,每日服食丹丸。”


    安知之望了望他,见他的身形高大,又不失矫健,头发又粗又韧,一看就很有精神,不觉十分满意。


    他道:“那么今日就是检验你成果时候了。”


    他走到一边,按住柱壁上的一块美玉,对面一面墙壁闪烁了下,俄而消失不见,可见在那背后,有一个高大人影站着,浑身上下闪烁着蓝色荧光,其有着修长的身躯和四肢,周围有一根根晶莹丝线连接到有如肌皮的软壁之上。


    安知之道:“卫山,你进去。”


    卫山没有犹豫,一路走了进去,一直走到了那个蓝色人影面前停下。


    他个头已经非常高了,可来到近处,却发现只是达到这个人影的腹部,可能因为后者异常匀称的身躯比例,所以此前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安知之声音从后传来,道:“走进去。”


    卫山回头看了一眼,又伸手朝前指了指,得到安知之的确认,才知道这是要往他走到这个蓝色人影之中。


    他诧异看了看,可没有质疑什么,继续向前。


    可走到与那人影相接的地方,却意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竟像是走入了一团光中,并且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传来。


    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好像转到了正面,能够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安知之和瑶璃二人,可旋即发现不对,他本人并未转首,而是他的视线能够同时看到身周围所有的一切。


    这个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新奇,说不上突兀,好像自然而然便能如此了,此刻他还感觉自己好像牵连上了一个生命,这个生命空白一片,随着他的意念驱驭似便能随之而动,但是安知之没有关照,所以他并没有动。


    瑶璃感应到那个人影身上有一股奇妙的气意冒了出来,有点像她以前所遇到的异神,又点像复神会的陶人,她道:“这是什么?”


    安知之带着一丝得意道:“这是我打造的神异外甲,与别的地方神袍外甲可是不同的。”


    玉京那边玄尊层次的造物其实已然成熟,外甲也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突破,能造出不来不少,但是现在仅有数个人能穿上,也远远无法和真正的玄尊没法比。


    这是因为寻常人身躯纵然倚仗外甲变得强横,而心神却无法驾驭这么强大的体魄,这样在与元夏的斗战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沦为背景。


    可他不同,他走上是一条神异造物的道路。这驾神异外甲既有外在甲胄,内部又有一个空白的神异生灵意识存在,平常陷入沉眠,而在生人进入此间后,就会形成一体,从而弥补心神上的缺陷。


    他看向瑶璃,道:“师妹,此甲成长限度较高,但是需得驾驭之人慢慢适应,这里就需拜托你陪练一下了。”


    瑶璃看着那闪烁着蓝光的人影,探手捉住手边的长剑,道:“好呀。”


    ……


    ……


  第两百四十章 欲进先后固


    造物工坊深处,坚的工坊空间之内,两道人影各据一边,在两人中间,光气闪烁,震动不已,足足持续了半个夏时才是停歇了下来。


    瑶璃收了心光回来,看着面前蓝色人影,她的心光和章印神通的冲击之下,对面那个蓝色人影已破破烂烂,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只是呼吸之间,随着莹莹蓝芒闪烁,其就又复了原状。


    她能感觉到,在恢复之后,竟比之前更是强大了一些,似乎更能适应更多来自外部的压力,这强大是全方位的强大,而不是单纯作用于外表躯壳。


    有的修道人拥有进攻心神的手段,她是擅长此道,故是方才也尝试了此举,因安知之告诉,需把实力压在一定受限层次中,但是任何手段都可用。


    她本来以为,制束心神的手段一出,当压制此人,因为她事先就知道对方的心神不是浑然合一,而是两个不同族类的心神被相连在一起的,这样特别容易露出破绽。


    然而结果却是出人料。


    卫山和这外甲甫心神冲击,一开始也是抵御不住,可是并没有因此倒下,随着破损和缺漏地方遭受到攻击,但每一次挺过来后,又是变原先更为坚韧了。


    安知之此时兴致勃勃上来,道:“师妹,觉得如何?”


    瑶璃道:“师兄,这此甲的上限是在哪里?”她方才感觉不出来力底线,所以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安知之笑道:“老师给我的那些神异技艺可是非常高超,我光是吃透就用了二十载,这么多年终于是摸索出了这条道路,目前这外甲若能完美利,么达至玄层次是没有问题的,唔,这么说吧,妹你把他们看作一个异神就可以了。”


    因为这是主要是运用伊帕尔神木的力量引导并造的,所以才能达至这个层次了,只不过为了让驾驭之人的适应,以一开始力量次被压得极低。


    而在外在压力之下,则会逐觉醒,并与御主逐渐开始契合,故整体可以看作是一种恢复磨合的过程。其是否能到达初代伊神那个层次这着实不好,可是到达寻常伊帕尔的程却是没有问题的,并且还有改进成长的空间。


    瑶璃听了他的说,道:“那师兄你用此物是准备做什么的?莫非送到前沿之上么?”


    安知之道:“那是当然,若是这些外甲能在与元夏对敌的战场上起到作用,那才是被证明有价值的。


    瑶璃道:“嗯,虽然不错,可据我所知,元夏战阵之上,便是一位玄尊,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十分有限的,师兄的神甲就算能提升到与之相等的程度,可也法与玄尊相比,且寻常人恐怕也难以适应战阵之上的激烈斗战。


    安知之笑道:“这点我早已经考虑到了,其实寻常人驾驭神甲,根本用不着自己亲自去往那里,待意识这外甲合到一定程度后,两者就相当于一体的了,所以驾驭之人到时候只需要坐镇后方,便催动神甲去往前沿。”


    在以往,这其实一直是一个难关,他用了许多办法都没办法突破这个难关,可是后来有了玄浑天,这不同了,只要到一定层次,就可以进入此间,那么御主就可以利用玄浑天沟神甲那意识,从而补全这个短板。


    他走到外甲身旁,拍了拍,道:“卫山,可以出来了。”这蓝芒身影一闪,卫山从里走了出,他关切问道:“怎么样?”


    卫队看了下那蓝色身影,惊奇道:“很奇异,感觉自身好像和另一个人连在一处了,而且它对我言计从,也不对……”他想了想,十分肯定道:“它就是我身躯的一部分!”


    安知之道:“那就对,是神甲自身之意识,你与之相连之后就能轻松驾驭此物,关键此物连普通人都能驾驭,未来可期。”


    瑶璃道:“师兄可并不普通。”


    卫山可不是一般人,是经过了长久锻炼的,而且世上有他这个条件的,还未曾入道之人其也不多。


    安知之笑了一声,道:“那是一开始是如此,后来便不是他也能是其余人。因这异外甲方初造。所以也需卫山这般人来磨合,等他适应,我就正其中的缺点,那么连寻常人都披上了。


    他正色道:“我若是只打造出一些只有少数人可运使的外甲,那又有么意义呢?”


    瑶璃秀泛出光亮,道:“那就是另一道途了。”


    安知之点道:“,那是另一道途路了!”


    他道:“老师一直与我说过,造物一道是给不能修行的人开辟出一条道路,而我也是真的做到,我没有辜负当初在老师面前许下的诺言。”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自满,因为他清楚,袍外甲类东西,说穿了需要一个大的集体来完成的,没完整的技艺,没有充足的后备力量,没有一个强盛如天夏这般的文明,那么是不可能支撑得起来的。


    他了瑶璃和卫山两人到一边坐下,着人奉上香茶糕点,他道:“师妹今日试过,我就有放了,下来我会请动玄首指点,并求请府洲下拨更多物材,尽早让此物能够走入战场。


    近来我天夏正在调配力量之中,我猜测正在酝酿一场大战,这样此外甲在战阵之上试过后,就能快速知晓漏洞优劣了。


    瑶璃:“那便先祝师兄成功了。”


    “多师了。”安知之拱了拱手,他的兴致很是高昂,道:“如今这还只是我打造的一方向,而我另一个方向,就是凝聚天夏众意信念而成的外甲,这就好若是栽培异,若是能成功,只要我夏之人志成城,就会有源不断的神甲出现。


    说到这里,他也是两眼放光。不过也是知道,任何东西都是双刃剑,利就有弊,有些东西打开容易,收回去可以就难了)

    但好在天夏是修道人先是走到上层,然后才有其他上层力量的现。


    所以就算走错了,也可以有更高层的力量将之纠正过来,说到底,造物只是对修道的有益补充,也是在这个条件之下,才能有造存续的空间。


    他可不像玉京有些大匠们,一门心思想要让造物去到修道人也未曾达及的层次,并驾于修道人之上。


    要知现在造物只是整个天夏体系中的一环,然想要去代替,染指自己所不能驾驭的力量,那只会是一场灾难。那伤害不了上层修士,能伤害到自己和寻常人。


    夏各方如今都在积极准备,但是内部隐患却也没有忘记,冯昭通在廷议之后,继续去了各个世域之中坐镇。


    他遵从玄廷的安排,务必要保证后方的稳定,同时尽量让元夏看出他们的意愿。


    其实元夏就算看出来也不紧,因为元夏此刻已经停不下来了,此辈付出了如此多,那定然是要求到一个结果的。


    他中的想法,是必须抢在天夏进攻之前彻底解决这里的事情。


    以往他是在这里慢和这些人斗法,可是情势不同了。


    大战一起,所有的廷执到时候都要负责一分阵机,驾驭一部分清穹之气。这每一分力量都很重要,他不可能把几十具分身留在外面,所能用出一些严厉手段了,尽量让后方保持一段时日的安稳。


    玄廷也知他的难处,所以从后方调了大量的人手给他,如今进驻到了各世道之中,并准备对那些元夏意私下合作多次的人进行清剿。


    在坐镇多日后,各个世域传来了回言,却是各方人手都是已是准备稳妥了。


    他即刻沉声言道:“传令下去,可以动了。”随着他这一谕传下,一道道光芒从众多世域之中亮起,并向各方飞去。


    他在等着,不过多日间,就陆陆续有消息传回,言明已然肃清了世域之中的隐患。他明白,这的处理方式其实并不稳当,一些污秽仍然没有打理干净,但是决战之前,只能先如此了。


    根据事先估算,此番清理之后,大约能让后方维持个二三十载平稳,这样待决战过后,再回头安抚后方就是了。


    而另一边,俞廷执则道去向西陆,来到了那些异神神域之所在)

    这里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异神势力,当初这些异神大部分投顺了天夏,由于地处荒僻,而且从上下到下全都是神裔,天夏因为还有外要应付,内部的事也处理不过来,所以也没有其如何。


    只要此辈表示臣服,那么放任其存在于那里。


    不过这些年来,这些神也是在与天夏的物交换之中的得到了大量的好处,神裔数量大大得以增加。


    往天并没有对其等提出何要求,而现在与元夏决战,这些异神作为长久得享好的一方,则是到了要出力,并尽其应的义务的时候了。


    ……


    ……


  第两百四十一章 共心使众志


    俞廷执飞舟飞驰半日,随后看到一个满身鳞甲,呈伏卧状的巨兽漂浮在半室之中。


    有一丝丝云气从其鳞片的缝隙之中冒出来,飘绕在其身边,半遮半掩,其型之大,看去就像是某座星体垂至地陆上空,但却又给人以轻灵飘逸之感。


    见到飞舟来,巨身躯之中发出空鼓之声,震动空域,那原本蟒缩身后的软绵的尾巴一路伸展,一直飘到了飞舟面前。


    俞廷执身边的弟子道:“师,那就是我天夏改造的天鸣兽了)”


    俞廷执道:“正是。”


    选择先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这里是“阿具摩神国,举国居住在一个庞的巨兽身躯之中,这神国因为原本实力弱小,对天夏最为恭顺不过。


    难得的是就算这些年依靠着与天夏的交实力大增,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恭谨态度,为他们知道己的强大依靠的是谁。所以其牢牢与天夏维持着尊卑关系,充当天夏的传声筒与耳目,成为天夏楔入诸神国的一枚钉子。


    飞舟刻到了长尾之上,并随着收缩被从背部鳞甲打开的空洞中进入了巨兽体内,到了里间,诸弟子好奇看去,这里建筑攀附一座奔泉流淌的高上,既有异域神国的风光,又有天夏殿宇风格。


    即便到这里,他们依旧可以清楚无比的看到外间的诸般景象,道行高深者,隐约还可见那兽的轮廓。


    这时有一驾色的独木舟飞来,上面异神对们恭敬一礼,随后在前引路,飞舟随其一路缓行,最后一处泊台上停留下来。


    现在因为诸神国与天夏有着往来交流,所以别说阿具摩,其余各个神国也都是修筑了飞舟泊台建,主要是为了方便运载货物。


    天夏广袤土地上有着丰富的产,不过神国索要最多的是丹丸宝药,其次是各种拳养的神异生灵,这些通过服食献祭都能提升袖们的力。


    除了这些,们最喜欢的是各种珍奇华丽的美玉宝石,各异神都对此有着格外的偏。


    俞廷执带着随行弟子出来之后。早已有三高大的异神站在那里相迎,其中两个穿着丽的袍服,佩戴着闪烁夺目的饰品,唯有当中一人只是身简单的天夏青袍这是阿具摩三位主神,当中是神王蒂力。


    三人过来,对着他们深深施有一礼。


    俞廷执示意了一下,当下有弟子上前将一份谕旨送了过去,示意三人打开,同时他道:“我来处,此回是奉玄廷之,召聚各路神祗,前往域外参战。”


    神王蒂力打开谕旨看过之后,神情一肃,当即毫不迟疑道:“为天夏效力是我们阿具摩的荣。我等自当奉命!”


    俞廷执颌首道:“那就劳烦贵方了,这几日会住在贵方这里。并以此方传讯。”


    神王蒂力与左右两侧的主神相互看了看,这般明显是受其他神国的敌视和针对,可无疑能更受天夏的信任,所以他毫不犹豫应下,道:“是,我等会力配合贵方讯。”


    俞廷执下来便停驻了阿具摩神国之中,随着天夏传讯的发出,诸多神国也是陆续收到了此消息,多数异神自然是不情的,他们只想要好处,而不想要付出。


    并且听闻天夏正在与更强大的敌人交战,心中更是起了异思,想着天夏败了,他们顶多再换个人臣服。这里老实的只有寥寥,有的神国还是借故拖延,有的人干脆没有回讯,还有的居接跳出来反对夏。


    跟随俞廷执弟子都是不能理解,觉得很不可思议,其中一个问道:“廷执,这些神国莫非知道其我天夏的差距么?照理他们也与我天夏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这个事情还没弄明自么?”


    俞廷执语声自然道:“神不用常人目光去看,它们便是这个样,此等反应也早在料中了。”


    些神大数都时间信神,信并不能完全按自己的想法而行动,而是受信念所塑的性情影,而且大数信神其实非常愚蠢,反而阿摩这种才算是例。


    道:“颜符。他身旁一个蓝衫弟躬身道::“弟子在。”


    俞廷执道:“你走一趟吧。”


    蓝衫弟子道:“是,老师。”


    他领命而去,而这一圈走了下来,却是覆灭了神国,余下神国却是一个个老实了下来,不样,下来数天之内,几乎所有的主神都是来到了天夏这里集中)

    这一回共计聚集了一千多个异神,不能达至玄尊层次的二十数都是不到,可哪怕无法上正面战阵与元夏较量,用其力量镇守阵位也可以的。


    俞廷执也不多,令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补上了誓,并勒令他们随时听候命令,一有召唤,便需赶赴元夏。


    立了誓言,其在需要的时候,那定然死战到底,没有任何逃遁的可能了。此事处置好之后,他令门下弟子全权处置此间事机,己则是立刻折返天夏,前沿大阵还要他出力,他没有多少工夫在这里。


    元夏空内,夏大阵之中,仇司议一具假身已是来到了此间,钟廷执、崇廷执二人早已在此等他了。


    钟廷稽首道:“仇道友,此有劳你了。”


    仇司议回有一礼,道当:“不敢,贵方如此信任,在下实是感佩服,敢不尽心力!”


    钟廷执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仇司议远投而来,此前更给了我不少有用建言,我们没有什么可信的。


    仇司议这次到来,是负责联手对抗元夏方面的推算,若有情形有何变化,或许天序变动,都能提前个预判,特别是天夏发动进攻之后,天序一旦有所破损,那么对阵元夏,推算就变得极为有用了。


    他道:“元夏若是集中所有擅算之人,未必不能反算我等,好在那一位定然是不肯接受承负,故我能有信心对抗。”


    钟廷执、崇廷执已经听说过,对面有一人,推算能力尚在其人之上,据说这个人若出面,他们联合起来也未必推算的过。


    他们相信仇司议判断,推算能力越是了得,便越是无法得到元夏重视,因为元夏天序注定容不下这些人。


    钟廷执道“元夏不得人,而我天夏得人,我夏以人势,而非以势凌人,故此我天夏乃是正道伐不仁!”


    仇司议深以为然。


    钟廷执却是道:“仇友,这人般了得,难道元夏不会将他制住么?”


    仇司议道:“以我对这位的了解,我以为定有办法过。”


    或许他人觉得这万不可能,可钟廷执、崇廷执这两位擅算之人总是寻觅天机一线故是他们是认可此言的。


    钟廷执道“这位道友如此了得,惟愿攻下元夏后,能与这位有所切磋。”


    仇司议看向虚空,片刻之后才道:“若他还在的话,那想必是有机会的。”


    同一时刻,陈首执的假此刻已然站到了天夏大阵的最前方,他身旁跟着尤老道、戴执,还有韦廷执、邓廷执、玉素廷执等五人。


    一旦与元夏开战,在打破半觉仙后,下来势必要往里突入,所以他们原先所依托的阵势就在后方,难以为他们提供足够支援了。


    如此他们必须把阵势延伸出去,从而形成一个稳固的后依托,这样就需要事先炼好阵盘,其实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准备着此事,如今正到可以上的时候了。


    尤老道指着言:“前方诸世道,所立之地皆是空域紧要所在,靠近我这一方的,曾被前后数位混沌修扫荡过多次,我们若得打破那屏障,可以轻易占据其位并依托原来格局再生气象。


    只是外沿我们是清楚的,内里也好突破,难点却是于两殿那里,那处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现在还难以弄得明白。”


    韦廷执道:“两殿本身就是一件镇之宝,这已经是可以确认了,上三世虽不清楚,但想来差之不远,我们能够推进到前方,但是没有把握攻破这几处。”


    尤老道看了看,道:“这样的话,我们能够顺利推进到的地方,最乐观的,是大概是在两殿之前。”


    邓廷执肃然道:“若不是一鼓作气,好一点就会陷入元夏对峙的僵局之中,差一点会被打回天夏。须想办解决。


    韦廷执道:“想要一气尽灭元夏,唯有一上来压制住此辈,不能给其任何解脱天序的机会。”


    尤老道言:“目前所准备的阵盘,能利封堵各方,但若想合围,却是较为困难,可能来不及,况且合围之后如何处理也是一个问题。”


    韦廷执道:“既然外部想不到办法,那么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元夏内部若能迟滞动作,说不定能够完成。”


    一般来说,这等大事自是能希望敌人,可是天夏这次能够投入的力量也是有限,破杀屏障,杀到元夏枢所在,已经是力量投放的最远端了,能不股铲灭十分难言,能够利用的,自然都要利用起来。


    玉素廷执这时道:“首执,不可以一试玉素此前所言之法,集中力量先破杀元夏的镇道之宝!若是顺利,那么后续之事倒是简单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前后定长略


    玉素廷执主张一出,在场诸人都是思考起来。其实破杀元夏宝器这个事情,天夏一上来就曾考虑过,并不是第一次提及了。


    可问题是需这考虑此次斗战取胜的关键点。


    毫无疑问,拥有诸多宝器,还在主场作战的元夏是拥有极大优势的,现在只是因为绝大多数宝器被天道牵制住了,为了维护天序,所以只能拿出有限——部分力量来对抗天夏。


    而这里就是天夏的机会。


    元夏就算完全不顾及天序了,决定不顾一切下手对付天夏,想要将那些宝器一举拿出来,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因为其与天道相互遏制的。


    这就像是两股力量顶在那里,某一方想要突然抽手,那么另一方必然趁势而入,想收手都是没有可能,元夏要是想拿取宝器,这里一定是徐徐缓图的。


    所以天夏要想胜过元夏,就要趁元夏未曾来得及完全释放力量之前完成此事,从而一举拿定胜算!

    这就决定了天夏必须采用速胜的策略。


    可是把重点放到破杀宝器上就不同了,这就是打歼灭战的路数了,因为破杀宝器也需要时间,而且每个都不一样,有的宝器擅长攻袭,有的宝器擅长守御,而有的宝器则会隐匿遁藏,所以成功的可能不是太太高。


    要是因此导致进袭的速度慢了下来,并被迟滞在了远端,使得元夏有慢慢抽调宝器的机会那胜取元夏的可能就降低了。


    可是现在他们遇到了一个较为现实问题,就是难以一击将元夏击穿。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缩,力量不足,就难以送去尽头,为了达成目的,那么就只能在原先的布置上做文章了,想办法更为合理的分配力量。


    戴廷执这时道:“玉素廷执的办法并不是不能用,或许我们并不需要将所见到的每一个宝器都是破杀,集中力量先削灭其中一件或者两件,这样元夏愈加被削弱,而我们在后方攻击的时候,就相对有更多的宝器可以利用。


    一旦开始斗战,每一分时间都很关键,都不能浪费,每一个攻势都是需要连贯的。若不能给敌人以足够的压迫,一旦衔接不上,那么整个节奏就可能乱掉。


    而每多破杀一个宝器,无疑就会慢上这么两三分,元夏在这两三分的间隙中能不能反应过来,实在不好说,可是若是能抢杀成功,那后面就相对好打了。


    要是真这么做,这不啻是一场豪赌。


    可是斗战就是这样,谁有没有办法说自己能稳胜,事先谁也不清楚所做下的每一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韦廷执看向陈首执,道:“首执,是否进行廷议?”


    陈首执没有立刻说话,实际上所有计略玄廷之前都讨论过,只是还没有最终的定论。


    韦廷执所说的廷议,实际上就是廷决,但是廷决并不代表一定正确,只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而不见得是所有人。


    可廷决之后,就是所有廷执一同来承担责任了。可还有一个,就是由他一人来承担。


    作为首执,他偏向于哪一方,哪一方就是最终的结果。可以说是一言而决。


    这个时候,他也是体会到了庄首执当年的心境。


    当初天夏面临危机之时,玄廷全力扶持玄法,还有后来下决心与上三世——战,这都是不容易做出的决定。


    可他现在遇到的情势,比那时候更是凶险,更是复杂,也十分考验他的决断。


    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沉声道:“可以先破杀一件宝器,视情况而定,若有机会,或可破杀第二件。然后不管是否再有间隙,当不顾其余,集中力量向内突破!”


    诸人听他这么说,就知他决心已定,如无意外,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他们都是执礼应下。


    至于究竟是破杀哪件宝器,那不用言,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半觉仙!


    首先是半觉仙就在那里,用不着他们去找,他们发动攻势的第一击,也一定是集中在这件宝器之上。


    而且此物若是收了回去的话,挺过一段时间,大概率还可能再运使出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破去的。


    有关于半觉仙的情况,他们之前也是从各个渠道设法了解到了许多。可以说这是他们最为熟悉的一件镇道之宝。所以针对此宝无疑是最有把握的,若是成功,那并不会耽搁多少时间,而且必须要一击破杀,唯得如此,才能保证进攻进攻的顺利。


    若是还有机会对付第二件的,诸人觉得该是落在那“赤魄寂光”之上,这是元夏方面少有的攻杀宝器,虽然真正杀伐宝器没法比,可也是深具威能。


    且其施展开来后,通常会和青灵天枝争锋相对,相互缠绕,这是最好不过的目标。


    韦廷执道:“这件事,却是需要各道脉的同道一同配合为好。”


    要想灭除一件或两件镇道之宝,那么要同时动用各个镇道之宝一同配合,各个道脉之间是要相互协调好的,半点差错也出不得。


    陈首执沉声道:“此事应当,回去之后便做安排。”


    再看了一会元夏方面的情况后,众人便就退了回来。


    陈首执立刻安排正清廷执、韦廷执、还有风廷执三人去往各个道脉协调配合之事,而他唤来韦廷执、竺廷执,晁廷执三人,却是让他们设法安排后天夏本土的守御。


    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作为主持之人,他不但考虑如何取胜,也需考虑到此回若是无法赢过元夏,或者半途中出了什么变数该是如何应对。


    虽然没人愿意见到失败,但只要这个可能存在,那就要做好安排,此战他们可以孤注一掷,但是天夏并不能孤注一掷。


    因为所有人都是假身立驻元夏,所以他们就算不成功,也能安然退回天夏,并做好坚守天夏本土和众多世域的准备。


    最坏的情况,就是进攻不顺,元夏有秘法取下宝器,击败他们的同时还能维持天序,那么若是啃不下天夏,一定会去找其余世域的麻烦。


    只是这些世域除了格外亲近天夏的,肯化大力气修筑守御力量外,其余世域都是守备空虚。


    倒也不说这些世域不愿意遵从劝告,而是在于看不到敌人大举进攻的前提下,肯定是先维持自身,而不是空耗力量去做什么看不到结果的事。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敌人大举人掠,但再往下就说不定了。


    所以这些世域守不住的话,只能将其撤入天夏,再用清穹之气加以护持了,要能维持到道争结束,那么自就不用如此了。


    另一边,因此前说过需从元夏内部搅动局面,戴廷执在从阵前退下后,便是命人将重岸寻了过来。


    重岸见到他后,执礼道:“不知戴廷执有什么吩咐?”


    戴廷执道:“我天夏下来决意攻伐元夏,时间虽尚未有定,但极可能在此番定约结束之后,我们要尽可能将可以动用的力量都发动起来,那些存于元夏内部的力量不能摆着不用,这里可能便需借助到你的分身了。


    重岸其实早有准备了,听了此言,他郑重道:“敢问廷执,需要在下如何做?”


    戴廷执曾与诸位廷执议过此事,重岸这个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要说能起到多大作用真不好说。


    其虽然是司议,可是接触不到元夏真正的核心,也无法参与决策,只能控制一部分两殿治下的人力物力,还有保证自身的权位。纵然这样的人反乱能给元夏带来一定破坏,可能起到的作用其实是有限的。


    可是另一方面,这个分身又与黄司仪的关系很近,而之前黄司仪也是隐隐透漏出了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选择,其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是真的想在天夏这里开一扇门,那么没有这么坐着不动的道理,必须让其人出力。


    不过他们估计,黄司议一开始是不可能从元夏直接反出来的,毕竟这位可是司议,只是不犯大过错,是无可能直接背离元夏的,除非是元夏这艘船看着已然要沉了,那么这位才会试着跳船,所以他们自己想要做到一定地步,才能驱动这位。


    他道:“我需要你那个分身在关键时刻说服黄司议,让他投向我等天夏。”


    重岸道:“这个晚辈可以尝试,只是晚辈有一点不解,黄司议纵然比我那分身所得权柄多一些,可仍不是真正上层,就算在关键时刻投过来,恐怕起到的作用也有限。”


    唯有掌握镇道之宝,并且能时时刻刻运使此宝的司议,那才说得上是掌握权柄之人,黄司议显然还没这个资格。


    戴廷执道:“黄司议和你那分身乃是两个司议,你们二人便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投过来的本身,就足以扰乱人心了。”


    其实我们也需要黄司议做些事,现在时机未到,谈了也没有意义,但是等到了局势合适的候,他就能起到作用了。


    重岸猜测这里涉及到天夏整体的战略,自己也没必要知道太多,便道:“晚辈知道了,一定会尽力设法,做成此事。”


  第两百四十三章 长恒生起落


    元夏自开始调运天序之后,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上层又接连唤得诸多求全上真一同参与。


    不过这事起初还很是顺利,但是随着时日转过,推进却是越来越缓慢了,这却是因为又遇上了新的问题。


    自从集合了众多擅算道人进行变化推算之后,在短时间内的确准确把握住了天序运转的脉络得以更好的安抚和稳固。


    可现如今,推算所能起到成效却是越来越弱了。


    照理说,天序越稳,压迫天道变化越是容易。可问题是天序越稳,也导致了推算间隙减少,推算反而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这也很是合理的,因为元夏建立天序的目的,为了压制一切变化,要不然以往擅算之人也不会在元夏不受待见了。


    可现在不同,元夏却是需要他们的推算之力,这样才好将宝器撒下,再将宝器气机顶上去。这是需要一个天序极端稳固的时机才能进行的,现在的天序分明还不足以支撑,必须继续下去,直到到达一个限度。


    如今距离这个限度还有一个距离。


    这个时候,其实最需要某一个有道行之人出来带领所有人,自然可以统合所有人来完成此事问题是擅长推算之人被元夏压制了不知多少年,有这些人能存在已是不易,再加上现在最是了得的两位都一个消失一个叛逃,余下之人不能说没本事,可比起这两位实在差的太远。


    这些人遭遇到了多次催促,心中既是无奈又是紧张,可他们也的确没办法加快了,他们已经所有本事都拿出来了。


    其实比起一开始,此辈的表现已然算是很不错了,毕竟他们平时可没可能接触镇道之宝,现在在推算的时候却是接触到了,有不少人道行得以有了显着的提升,这才给了元夏上层以错觉,即便天序稳固,此辈也能够跟上进度。


    元夏上层拿不出妥善的方法,自然反复催逼,甚至语带威胁,然而越是急躁越是赶不上,毕竟你不可能无中生有。


    其实到了这一步,许多参与此事的求全上真,大致也都看出了这里的问题,不过有意思的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解决之法,显然都是态度消极,你既然要我们听从吩咐,那么我们自就听从,绝不会主动去做什么。


    要解决问题,请你直接下谕,我们遵从谕令,也会完全按照谕令行事,而其余就与我们无关了。


    茫虚之地中,数位道人又是聚在了一起,首先有人道:“如此下去不成,别说是今载,就算到了明载,恐怕都难以完成此事。


    有人沉吟建言道:“依我之见,不如给这些人举行法仪,提升他们的功行,这般总能为我所用了。”


    修士用法仪再无晋升之望,等于断绝前路,可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修士本来也不该存在,给他们使用法仪反而是让此辈占了便宜。


    可有人却对此持否定意见,道:“提升道行也不是一夕而成,法仪需要事先准备,就算有镇道之宝推动,短者数月,长者一年半载,且还不一定能成,现在推算人手尚可用,可再下去定然是大为不足,哪怕抽调一两个都可能所有影响,更不用说现在哪有时日让他们这般空耗?”


    “只是可恨那穆卦,仇陌二人,得了这一身道行,却不思还报元夏,却是一个躲藏,一个叛逃,不然我何至于为此事而苦恼?"最早说话那人又是说:"诸位,眼前这件事尚在其次,很快又要到轮转之期了,我等哪怕不去演算天序变化,也需要先尽力将之稳固住,为了能顺利取拿宝器,我等必须再与天夏定约,延长我等筹谋之时。”


    这是最为现实的问题,有人冷言道:“天夏近来似乎气氛不对,若是他们这一次回绝,或者抢先攻击我等,我等又该如何应付?”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早就想过,答桉就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设法拖延,而且他们觉得,天夏只要一口啃不下他们,那就不会贸然动手,因为对谁都没好处。


    有人道:"天夏得了那件宝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早是已然能够运用纯熟,若是要攻我,那早就攻过来了,为何要等到现在?此前天序凌乱不堪,远无眼下稳固,他们那时候出手的话,其实机会还更大一些。”


    诸人都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况且两殿早就告诉天夏攻破半觉仙的后果,天夏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动。


    至于取拿宝器的秘密,他们从来没有对下面说过,这个消息也是无法确认的,就算有人向外透露出来,天夏也没办法确定,为了不确定的事倾力一击那是很可笑的事。


    但天夏实际上果决的多,而且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单纯下层所决定的,更是由于上层行事的催迫。


    这不是元夏这些人没想到,而是他们不这样想也没有办法了,因为自身内部的原因,现在他们能祭出并且能用来对付天夏的办法眼前也就只有这一种了。此刻已是如开弓搭箭,就差把箭射了出去了,除了收手,这里也没有什么变化的余地了。


    这一回,可算是元夏受不了天夏接连持续的压迫而进行的反攻,但天夏的反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前沿大阵之中,重岸从戴廷执那处回来之后,便开始借助秘法对无面分身以各种暗示。


    无面分身在他暗示之下,得到了不消息,其中有不少对元夏可谓大不敬,可他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他的想法也是一日日开始发生转变,这样下去,等到重岸发动的时候,其蜕变起来也会变得更为容易。


    这一日,一名弟子到来,却是黄司议唤他前去弈棋,他如约而往。


    棋下数盘,黄司议见他近来棋力大涨,但却仍差一点,不过终究逼得他的用心了几分,他也是感到十分过瘾,再是数局后,他才是问道:“天夏那里可有什么情况?”


    无面分身放下棋子,道:"正要与司议分说。”


    黄司议精神一振,道:"说来听听。”


    无面分身露出些许担忧之色,道:"天夏似在备战之中,也不知是否要撕破定约,攻我元夏啊。”


    他这话看去有些泄露天夏机密的嫌疑,可事实天夏的种种举动,自然有气机变化生出,是遮掩不了对面的。


    可是有一点,天夏自从进入这片空域之后,并与元夏对峙起来,几乎年年都是如此。


    便是难得与元夏罢战,也同样是这么做的,所以这里看去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反而天夏不这么做,忽然有所遮掩,那才不对劲。


    黄司议故也没觉得有什么,他没好气道:“就这?”他凑近了一点,“那边没嘱咐你做些什么,也没传什么话回来么?”


    无面分身躬身道:"回禀黄司议,并无有,是否要在下再设法联络一下?”


    黄司议一挥袖,道:"不用,难道让我自己贴上去么?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不过他想了想琢磨道:"不对啊。”


    无面分身一怔,道:"什么不对?”


    黄司议只是道:"不对,不对。”他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桉台,随后又站了起来,在那里迈步转圈,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纵观以往,天夏对于天夏各个前去投奔的人不说给予极大帮助,至少也会有所重视,没有道理对他这么一个司议的示好置之不理,那除非是有身份更高的人投靠天夏,所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不少。


    这样他岂不是被人赶到前面去了?这可不行。


    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紧迫感。暗自痛骂着那个不知名的人,他觉得自己快点表现出一点诚意,道:“你回去给天夏传讯,就说元夏近日频频有所动作,说不定是有准备做些什么,要他们尽量小心。


    无面分身看了看他,你方才不是说丢不起这个人么?不过他可不敢提这事,忙是低头道:"是,在下一定设法将话送到天夏那里。”


    元空上层,张御站在清玄道宫之上,他把两家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要是不出意外,那么天夏即将在此年年末发动攻势。


    元一天宫这五位虽然不怎么观望下层,但是应当能感受到两家气数的变化。由于元夏的天序在逐渐稳固,气数反而上升了一点,但这一次上升究竟是潮落之前的升腾,而是潮起之前积涌,还真难说的很。


    不过等到战事一起,要是天夏方面一切发挥正常,肯定能遏制此势,再接下来,天夏方面要是策略正确,还是有很大胜望的。


    只是到那个时候,元一天宫必然出招。


    所幸他的准备差不多也快要完成了。


    他这一次的重点放在了御中之力上。御中之力看去只能调和万有,但这个前提也意味着此力能够去到道理之中。


    这样的话,就可以实现实现他的一个想法。念转至此,他的背后有六枚道印虚闪了一下,随后再是慢慢隐去。


    只等那一刻来临,一切就可见得分晓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众己难相兼


    张御正在察辨下层,思虑前后得失之际,却是忽然听到了元一天宫之中有一缕缕钟声响起,与此同时,便有一缕气意往他们这里落来,但并无人踪显现。


    他分辨了下,却是五位元圣邀他们前往元一天宫一叙。


    他气意一转,便已是在净水之上显露出了身影,同时,庄执摄、青朔、白望等人也是出现在了此间。


    青朔道人道:“元一天宫这个时候传讯于我等,又邀我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白望道人拂尘一摆,道:“不出意外,应当还是为了此辈道名驻落金庭一事,也只能是为了这等事了。”


    张御道:“既然元一天宫此番相邀,那就过去一会。”


    诸人也无反对之意。在场五人气意一动,便见净水缓缓升高,似乎他们在往下沉落,而净水随后又是退去,却已来到了元一天宫之内,可见前方那些大小凝合在一起的气环层层转动,逐渐将元一天宫显露出来。


    张御凝视着,早前来此之时他是一种感受,而现在则又是另一种感受,对于元一天宫所展现出来的道看得更是清楚分明。


    元一天宫也不怕金庭来人知晓自身之道。看到是一回事,能否践行是另一回事,外人不深入里间,看到的永远表面的那一部分,如此反而容易以偏概全,要是真的产生了道法上的冲突,用此理解去对抗他们,那定然是要吃亏的。


    张御这时能够感受到这道法之中的精妙变化,排开偏见与立场,只从道法上来说对于那五位元圣的手段和成就也是佩服的,当得起元圣之称。


    说实话,于道而言,这里是没有对错之分;可是元一天宫削灭变化,窃尽一切天机,只顾己,不顾人,虽然在表现上比寰阳道脉好上许多,可究其本质,其实是十分相似的。


    若是世间万物,众多生灵一开始便未曾演化出来,那也罢了,可现在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已然存于世上,并且俱是演化出了自身的格局,那么遭遇此辈侵夺,那自然是奋起抗争的,没有乖乖受死的道理。


    便不提此,只从天道上来说,强横者也好,卑微者也罢,每一个人在大道之下皆无分别,每一个生灵都是彼此等同的,那么谁都有为自身而争取的权利。


    如此谁胜谁负,那就各凭手段了。


    气环须臾之间分尽,显露出了此中玉莲,五位元圣高居其上,身后宝光湛湛,诸人看着气机温润,然而眸底之下都是透着一股漠然,毫无疑问,对除己之外的任何外物,他们都是采取俯视的态度。


    这并不是为了抬高自身,而是在他们的道法之中,所有除他们之外的一切物事,那都是暂时寄附在大道之上的灰尘,迟早是要擦拭而去的,那么投入太多也就没有意义了。


    张御五人到得近前之后,双方相互见礼。青朔道人先是问道:“诸位元圣气机邀我等至此,敢问缘由?”


    太始元圣道:“仍是为道名定附一事。诸位屡屡延推此事,故我再来一问。”


    太极元圣这时亦道:“此也是我最后一问,若是诸位觉得不妥,那过后当不会再提及此事了。”


    张御等人听清楚了,这是表示现在愿意与他们言语商议,可是若他们拒绝,那么以后不会有再有讨论,只会用强硬手段来解决此事了。


    这是一种威迫,可同样也证明了,元一天宫除了强压之外,也并无可以对付他们的手段了。而金庭早已是做好了这等准备了。


    白望道人微微一笑,道:“金庭并非是元一天宫之附庸,该如何做,我们金庭自有打算,就无需劳动几位过问了。”


    青朔道人却是一抬首,道:“元一天宫屡屡提及道名附寄,我便想问一句,莫非只有五位可得享道果,而他人无可得取么?”


    以往可是从来没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此事,不过他素来刚强,况且眼见到了无可转圆的地步,自然不用再与此辈客气了。


    太极元圣缓缓道:“诸位不明白,我等附以道名,完此道争,既是成全上道,同样是给诸位机会。”


    太初元圣道:“大道有莫测之机,诸位便能持道,又能维护多久呢?唯有永存无变,方能避过诸业。”


    这句话倒也不是欺人,而是他们确实如此想的。在他们看来,世上之事变化无尽,就算永存用续,那也是以当下来观,可是只要大道变化还在,那这就是不牢靠的,唯有削灭所有变化,那么才能真正让他们放心。


    为了此事,他们夺拿至上之气,不止一次破灭诸有,才得有今日之格局,如今一切都已经向着他们所想的方向发展,可偏偏遇到了阻碍。


    说实话,这已经是他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虽然在他们看来这还不算太完满,可这是削灭变数前的阻碍,若不遇到,那才不正常。


    每一次反复,每一次重来,每一次破灭诸有,都要消耗一定的至上之气,他们不可能无止境的继续下去。


    能够稳妥解决,还是稳妥解决为好。


    他们愿意与金庭谈判,这不是他们待人宽仁,而是他们依旧为了自己方便,不至于引发更多的变化,本质上其实是更极端的私己。


    因为我容易遇到麻烦,所以我要请你乖乖认输。


    当然,金庭要是真的不愿意,他们也就是走那一步就是了,金庭的回答也决定了他们下来的反应。


    太素元圣这时看向太素道人,道:“太素先圣,你承道名之附,你如何言?”


    太素道人淡淡回应道:“我虽承此名,可不过是寄名罢了,而今日之名,未必是明日之名,不管诸位如何言,天道之下,变化仍存。”


    玉莲之上的五位元圣没有再说什么,到此一步,诸人都知道没法再谈下去了,或许唯有真正碰撞一场才有可能解决此事了。


    不过道争进负未见,元一天宫倒也不会先行动王,治公胡会底该如日后在如此,本身都是落在金庭之内,即便在这里打灭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张御淡声道:“若是诸位无话再言,那我等今日便告辞了。”


    五位元圣漠然执有一礼。


    张御等人也是还有一礼,随后皆是从元一天宫退了出来,回到了金庭之内。在此站定之后,他看向下层,接下来,只看道争之结果了。


    元夏空域之内,天夏阵中,戴廷执正在观看重岸呈送上来的卷宗,这段时日内,那位黄司议不知什么缘故,却是送了不少消息过来,这其中有关于元夏各处地星墩台的布置及此中的镇守人数。


    其实这些东西也不算太过重要,元夏真能打破半觉仙突破进去,没有镇道之宝守御的地方被宝器一扫便俱是崩灭了,而有宝器守御之地,气机一碰便就知晓。


    但重要的是这位所表露出来的态度和倾向,况且知悉了这些之后,在具体分配力量的时候能够更为精微细致一点,算也是能节省一些时间的。


    除了这些之外,另外一些东西其实更有价值。


    此人居然送来了一份文书,这里详细分析了元夏上下哪些人更可能亲近天夏,哪些人可以试着接触,而哪些人是态度死硬,绝然不可能投向天夏的。


    并且他还给了一份自己所知晓的元夏内部各司议的功法特点。


    当然,求全修士那是没有的。在此之下倒是十分详尽,元夏本身其实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但是上层想知道这些也是非常简单,一句话交代就可以了,只是没有必要因为道行高深者知悉这些毫无意义。


    而这些,都是黄司议长久接触并了解得来的,这就不是重岸这样的新晋司议所能知晓的了。


    与之前黄司议交托的那些东西一样,这些消息虽说大用没有,可是能够很好的分辨清楚元夏诸司议的底细,让天夏充分了解到了元夏两殿中坚层的情况

    虽说元夏之前有不少投诚过来的人,可要么地位太高,不了解下面,要么就是只负责自己的那一部分,而不了解其余。这是因为元夏实在太大了,人力物力无以计数,哪怕各個司议自己所掌握的那些,都不见得全部知悉。


    当然,修道人要是用心去了解这些,自是不在话下,可是这些司议显然没必要去这么做,只要修为足够高,那么这些就没有意义。


    可这些显然都是需要人去打理的,黄司议恰恰就是其中之一,他喜欢弈棋,并且乐此不疲,每一个人在眼里都是一枚棋子,故他都是记了下来。


    戴廷执把这些整理过后,便是送到了武廷执这里,并道:“黄司议还算是立功了,不过这人也是留着一手,涉及元夏核心的事机他一样没说,只能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武廷执道:“这反能证明他所言都是真实的,我们也不指望能从他身上得到太多只要到时候此人能够背反元夏,动摇元夏人心便可。 ”


    两人正说话时,有一名弟子在外禀告道:“两位廷执,元夏的使者来了,说是要与我们再定约言。”


    武廷执、戴廷执二人对视一眼,心道终于来了。


    ……


    ……


  第两百四十五章 谋身寻后图


    元夏这里为了能够稳定推进调和天序之策,自然便需要继续与天夏定约。最好是能让天夏安稳待到他们完成取拿宝器之后。


    为了不被天夏拿捏太过,定议之期都是定在了一年轮转之期的前一段时日,所以他们早早派遣出兰司议前往天夏再定事机。


    天夏也是不难看出这里的用意,所以会有意识的进行拖延,继而提出更多条件,几乎每年都是如此。


    不过这一切其实都是有意做出的姿态,为的就是能在未来某一天掩盖真正的目的,让元夏失去必要的警惕。


    元夏为了能够顺利定下此事,只要天夏不太过分,通常都会直接答应下来。


    天夏为了不过分刺激元夏,一般都很有分寸,提出的条件不外就是一些人力物力,且数量也拿捏的刚刚好,这些东西元夏反正要多少有多少,自也不会牵扯太过。


    一个不在乎,一个达成目的,便是当中有些许波折,可最后也不难达成定约。


    兰司议这一次并不是孤身前来的,而是带着不少侍从弟子到此。


    此回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被唤了过去关照了一番,故此身还负观察天夏动向的责任,而这些弟子有些是他支使的,而有些则是背后站着另外一些人,既是负责帮衬他,同时也是负责在他不方便时探看天夏内部。


    其实他能察觉出来,这等举动,意味着上面有些人并不信任他的能力,或者有些人已经变得疑神疑鬼了。可同时也说明上面已经没有太好办法了,要不然何必做此态?天夏不从,那么直接拿出手段来就是了。


    风廷执得知他到来,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两人多次接触,彼此都是熟悉,见过礼后,兰司议被请到了大阵一处驻地之中。


    兰司议道:“风廷执当知,兰某此回是为定约而来,不知贵方何时可以安排?”


    风廷执笑道:“不急,诸位来此,我们自也当是好好招待才是。”


    兰司议知道天夏不会马上处置此事,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用,所以他也没继续纠缠这件事,只道:“兰某这次带了不少弟子过来,可否允许四处走动?”


    风廷执道:“这自是可以的,可去墩台那里休歇,那里还有不少贵方之人在那里,想来不至于冷清。”


    这几年停战,天夏这里也是效仿过去的虚空壁垒,布置了一处娱玩之所在。一些上三世的弟子又是来到了这里。茫虛之中那数位道人自然不会来理会这等小事,而这些弟子的长辈都有一些想法,所以没有阻止。


    故这件事看似很荒唐,可却偏偏就是这么出现了。


    而这些人之中会否有什么别有用心之辈,那根本不用担心,此间是有镇道之宝守御的,在元夏的镇道之宝没有刻意针对之下,任谁也难以掀起风浪,而大阵一些紧要之地就算想进去也不能。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风廷执也就是前一两天露了下面,其余时候就没再来理会兰司议了。


    天夏、元夏两家约言数载,兰司议以往到来这里,天夏其实就是如此对待他的,这一次与前回似也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就觉得今回有所差别,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如此感觉。


    他倒也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毕竟有那些弟子跟随着,说不好就有人说处事消极。同时按照他过往的经验,如果真的坐等,什么都不做,那天夏也乐得装聋作哑,这就不利于他们了。于是他几次三番求请,要求与风廷执面谈。


    直到过去了大半月后,风廷执才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他没有再顾及左右,而是与他们正式谈定约之事。


    兰司仪一见,这倒是与以往的过程相符,只是不出意料,天夏这次的表现仍是与过去一样,提出了各种苛刻条件,有些条件看着还十分夸张。


    但是这些年来元夏这一边也是适应了天夏的谈判方式了,表面上提出都是虚的,这就是拿出来讨价还价的,到最后真正谈妥的条件其实和这里相差甚远。


    两人谈议之时,那些元夏弟子也是在场,自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们心中对此都有些不屑,认为天夏也就只会在这些地方计较了,元夏家大业大,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只用这些无用的东西就稳住天夏,实是值得。


    而等到他们缓过气来,覆灭天夏之后,这些依旧是要吐出来的。也是如此,他们对于天夏是很看不上的。


    虽然天夏进占到了元夏空域之内,可是元夏中下层的修士却并不认为天夏就能与元夏相提并论了,反而元夏的上层,却是能够更为冷静和灵性的看待天夏。


    兰司议这回依照此前经验,仍是否定天夏提出的意见,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然而这一次,风廷执却没有继续,道:“既然如此,想来我等暂时意见,不若这样,贵方再考虑考虑,等到贵方有了断论,我再与兰司议继续商谈。”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此处。


    兰司议为之愕然,不过在风廷执之后,他思虑了良久,便唤来一个弟子,道:“你且传讯回去,就说天夏还如以往一般索要资粮,只是这次想要更多,看去胃口极大,故我还需要一些时候与之周旋。”


    那弟子应命而去。


    兰司议又对其余弟子道:“你们自去忙,依我之见,这次与定约要来回牵扯多次,此事是急不得的。”


    诸弟子也知道,这事不缠磨许多时候是没结果的,故都是放心离去。


    兰司议在把弟子都是打发走后,他却是寻到了一个天夏弟子,并传声道:“请去传报风廷执我有重要的事与他商议,希望他能拔冗一见。”


    那弟子看了看,道:“使者请等着。”


    少顷,方才离去不久风廷执又是转了回来,道:“不知兰司议想说什么?可是想通了么?”


    兰司议直接道:“贵方是不是不想履约,而是想进攻元夏?”


    风廷执看了他一眼,这位司议倒是敏锐。


    不过猜出来也没有关系,实际从重岸的消息看,元夏方面各种各样的猜测很多,但都没法确定。而事情到了眼前,哪怕元夏就是知道天夏要进攻,也都来不及抽调宝器了,可表面上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道:“兰司议多虑了。”


    兰司议摇头道:“我亦希望我是多虑,”他语声诚恳道:“我并不是诓骗贵方,若是贵方真的想要如此,那么我可以配合贵方。”


    风廷执倒是真的惊讶了,不由看了看其人。


    兰司议道:“我知道这难以让贵方取信。”他伸手一推,道:“这是我方才送出去的书信拓本。”


    风廷执笑了笑,却没有去看,其实即便这个是真的也说明不了什么,元夏完全可以事先安排好,况且有兰司议的配合是好,没有配合也无所谓,他们没必要去多生事端。


    兰司议知道这还不能取信对方,故是他又取出一封,道:“这是我适才拟定的。”伸手推了过去,还请一观。”


    风廷执这次没有拒绝,拿了过来,发现上面所记载的是自己关于元夏的推论,还有一些消息具体是能和重岸和那位混沌修士送过来的相提并论的。


    他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只是问道:“兰司议,你为何要如此呢?”


    兰司议叹道:“我不如此也不成,若是贵方毁弃约定,那我之前与贵方谈妥的混沌寄身一事定是一并不从,上面必然是要拿我问罪的。”


    他又不是求全修士,上层那些人见到事机出错,可不会宽悯他,再加上还有万道人这个对头说不定会落井下石,纵然性命无尤,可自此再也不可能执掌权柄了,故是他情愿期盼元夏遭难,他好不了,别人也别想好的了。


    风廷执明白了,这是此人觉得回去之后难以脱责,或许还有对元夏的不看好,所以给自己留一个后路,万一天夏赢了,那么其不用死拼到底,到底还是自己考虑,这也合理的多。


    他想到这里,站起身道:“兰司议且等上一等。”


    兰司议点了点头,道:“时日尚早,兰某就在此等着。”


    风廷执回到了阵枢之内,与诸位廷执说了此事,韦廷执道:“只是这些,仍不排除此人作伪。”


    风廷执笑道:“或可以仇道友让推算一下此人情状。”


    若是假,那自有假的应付办法,要是此人真愿意配合,那也很好,瓦解内部同样是攻击手段的一种,要不是上三世实在渗透不进去,他们同样会对上三世想办法。


    武廷执同意道:“可以一试。”


    于是诸廷执安排之下,便请了仇司议过问,问及可否推算,其言:“此却不难。”


    这一次天夏渡给了他一丝清穹之气,他推算下来,道:“从演算结果上来看,此人倒是没有作伪。”


    韦廷执问道:“会否有遮掩之可能?”


    钟廷执先是否定,道:“仇道友动用了镇道之宝推算,对面也要动用镇道之宝加以反制,同时也需由与仇道友功行相等之人干涉,才有可能,只是以元夏目前天序情况看,不太可能做得此事了。”


    武廷执沉声道:“风廷执,就由你去与此人议谈,先安抚着便好,我天夏事机自有计较,不必因此人而有所变动。”


    风廷执肃然道:“风某领谕。”


    ……

    ……

  第两百四十六章 破约显真意


    兰司议一直等在那里,他倒是想的很清楚,天夏真想要动手,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谋划,自己加入进去再好也是锦上添花,左右不了大局。


    可态度表现出来,或者加入进去,那却是不同的意义,能不能给自己找寻一条后路,区别就在这里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元夏胜,其实他到现在仍认为元夏不会输。可是元夏不输,不等于他不会输,甚至这个情况可能还更糟糕。他一旦被罚,那是永无翻身机会了。反而天夏给予元夏足够的压迫,他才有可能获得更多选择。


    这时此前奉命前往传讯的弟子终于归来了,向他回禀道:“弟子已是把司议的话带到了,诸位司议说天夏提出的条件若是不太过分,那都是可以答应,只要早些定下的言就好。“


    兰司议摇头道:“不妥。“


    那第子一怔,道:“什么?“


    兰司议正色道:“你回去告诉诸位司议,我两殿延续肯定不能只以一载为限,最好能谈成两载、三载,那样做事更为从容。”


    那弟子问道:“司议,需要如此么,后方……”


    兰司议道:“我有数。”又道:“我稍候会亲自和后方说的。”


    那弟子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是被派遭到兰司议身边的,对上面说得上话,可是这么来回解释,他也感觉压力很大,有些话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兰司议自己解释,那就最好不过了。


    兰司议则是亲自抓了一道飞书,送去两殿之中,让正身受到,同时也是对两殿诸司议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事不止两殿决定,还要看上三世的那里的如何想法。


    当即有人来书问及,问他是否有把握?

    兰司议回道:“只能尽力而为,就是做不到,那么退一步,定下一年之约总是可以到达的。”


    他这回也是冒了极大风险,因为这样一来,最后定约不成的话,那么他身上的罪责无疑就更大了,可是不表现出来一点诚心,又怎么让天夏看到他出力了呢?

    再说再如何,身为司议,他也是不会性命之忧的,情况不会再差到哪里去了,若不是掐准这一劫,他哪里敢干这样的事?

    许的他承诺使得上展觉得这样可以,于是允许他这般行事


    风廷执那里在与诸廷执商说后,转了回来,道:“兰司议,你应当知道仇司议说此前投入了我天夏,“


    兰司议道:“我知晓此事。“


    风廷执道:“方才我们请仇司议为阁下推算了一次,兰司议若是真余我等合作,回去之后或有小劫,但大概无碍。“


    兰司议心中不由动了动,这是告诉天夏对他进行过推算,不怕他要弄招数,同时也是告诉他此行无忧,让他放心为好。


    他也不是没想过天夏故意骗他,可是他本来就想着出力,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所以这这多半为真。


    他心中倒是有些略微感动了,主要是在元夏的对比之下,天夏是当真把他们当人的。


    只他以前可不会有此感受,他是上层那些人催逼下来,两殿之上现在又无人遮护他,才让他生出此等无力之感。


    他叹息道:“早便知道天夏与我元夏之不同,如今兰某终是领会到了。“


    他顿了下,便道:“兰某这里有一个计较,或能与贵方配合,贵方看是否妥当……”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下,主要就是让天夏提出更多条件,自己配合拖延。


    风廷执分辨了下他的办法,没什么不妥的地方,道:“可也。“


    下来时日你,双方你来我往,在那里商议条件,两边合作之下,给人一种感觉,双方的一载之约,早已是谈妥了,这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似乎只要稍微坚持一下,就能从天夏那里得取到更大收获,故而未曾结束。


    那些弟子也是如实将双方的设话送了回去。不过终究不可能无休止的拖延,到了还有四十余天就是过去定约之日,后方却是等不下去了,故是传来了消息,说时间紧迫,不必再与天夏纠缠,先定下一载之约,其余争取不到就罢了。


    兰司议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毕竟他正身毕竟还在元夏,不能做得太难看,他道:“风廷执,兰某也只能拖延到此了。”


    风廷执点头,算来兰司议比正常情形多拖延了二十多天,也算是有成果的,他道:“兰司议请回去吧。还望兰司议多多保重,待我天夏攻入元夏,会相机解决阁下的。“


    兰司议执有一礼,便是带着诸弟子离开,而假身还未回来,他正身就先一步来到两殿之上对着诸司议道:“惭愧,兰某为天夏所诓骗,不曾完成定约,想来天夏另有谋算。“


    几像大司议听了之后,都是不动声色,让人把消息传去上三世。


    茫虚之地那数位道人闻得此事,却是又惊又怒,再如何不愿意相信,也能知道天夏是真的要对他们动手了。


    有人沉声道:“很可能我们拿取宝器的事情被天夏猜测到了,不然天夏没必要这么激进。“


    又有人言:“说这些已经无有意义了,天夏要是等到定约结束后打过来,我们该是如何应付?“


    众人沉默了一阵,有声音道:“实在不成,那只能先取一件宝器下来,先把天夏这一次应付过去再说了。“


    诸人都是心中犯难,因为拿取两件宝器出来再以气机顶上是一件事,抽调一件宝器又是另一回事了,天序运转的方向是略有不同的,这意味着要进行一番推算,再好推动正确位置上,只是眼下恐怕有些来不及了,强行去拿,天序可不见得能稳住

    天夏那边当是蓄谋已久,早就已算好了,眼下距离定约结束还有不到一月时日了,怎么看都没机会了。


    为此诸人也是争论起来,有人支持就拿一件宝器,就算真打起来,天夏也不可能长驱真入。利用半觉仙能拖一天是一天,哪怕被破开,等到宝器取到,至于将天夏挡住,至于完全驱逐天夏之事,那等应付完此事后再说了。


    而有人却是持着完全不同的意见,认为此刻不能改变策略,半途而废,那只会不上不下,而且也未必能做到。


    若是真的攻入进来,大不了以上三世和两殿为守御,其余一切都是放弃,但也不是说放任不动,而是层层设防,拖延时间,这样取拿宝器之事一成,就能将天夏真接反推回去。


    这两种意见都有缺点,但后一种虽然损失较大,却也有成功的可能,关键元夏也不怕损失,所以很快后一种观点占据了上风,并决定照此推行。


    在商议完了这些后,他们才是想起兰司议之事,有人严厉道:“此人办事不力,致我大事受累,该当除灭!“


    不过有人却是不同意,提醒道:“这人可乃是一位司议。“


    过去两殿从来没有主动杀却在位或者退位司议的事情,两殿大司议他们也不会允许这条底线,况且现在还需要两殿出力,在这个时候忽然下重手,难免惹得两殿生出怨言,不利于他们行事。


    先前开口那人虽然不悦,可也只好罢休。


    不过半日之后,两殿就有谕令下来,兰司议因为未能及时识破天夏欺瞒,使得元夏受了蒙蔽,对局势做了错判,故夺去司议之位,封禁修为,囚拘千载。


    兰司说对是也没有说什么,默默接受了对干自身的惩处。


    此中要说得利最大的,无疑就是段司议了。只是他看到自己的对手这么被拿下,窃喜的同时却又有些警醒。


    几位大司议曾承诺兰司议是下一个主持之人,虽然没有公开明言,可所有人都清楚此事的,否则兰司议何必这么卖力?

    可现在说拿就拿下了,他也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而且兰司议不在,那么事情就要落在他的头上,谁能说得准下一个不是他?所以他的心绪着实有些复杂。


    黄司议看着这幕,庆幸自己提前找了后路,现在这情况,上面所定的策略根本不切实际,其实也不能说不对,而是对于下面掌握力量在减弱。


    以往一个策略下来,自然有很多人去完善,从上到下默契配会,那么自然能成,可是现在。那些负责之人和配合之人不是在敷衍塞责,就是在消极以待,那又怎么可能办的好事情?

    其实不止是他,诸司议也是没有人高兴的起来,虽然他们和兰司议没有深交,可是这个也觉得这位很冤枉,天夏肯定蓄谋已久,兰司议一个负责谈议的能有什么办法?

    兰司议还是一个少有的愿意做事之人,要说近段时日做事最多的也就是其人了,这般用心之人还被拿下,那他们以后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么。


    万道人把前后之事看得清楚,他会样都没有出声,只是看向前方的眼神变得更为深沉。


    天夏准备进攻一事已然摆到了明面上,下来就当是发动强攻了,此番无论结果如何,半觉仙定然是保不住的,到时候他成道的时机也便来了。


    ……


    ……


  第两百四十七章 临机心难束


    两殿几位大司议对于下面诸司议的想法都是心知肚明,可他们却是放任自流,没有丝毫压制的意思。


    当初上面对于兰司议的处置下来,他们本是可以阻拦,可是他们却是顺水推舟,这么一来,下面之人心中生出郁气,自然而然没法再尽心尽力为元夏效命了。上面的计划固然能推动,可能否顺利实行,这就不是上面能控制得了的。


    毕竟任何方略都需要人来推动,若是所有人都是各怀私心,那结果可想而知。


    茫虚那些人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或会起到一些负面作用,可现在他们必须保持自身的强势,这主要是做给那些求全道人看的。


    到了求全之境,所需要的无非就是上进了,上进之路他们给不了,那么除了武力威迫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们指望以此震慑底下之人,虽然诸多求全道人吃不准他们的手段,无法明着进行反抗,却可以暗地里不停推动消极一面,不停在那里试探上面的底限。


    此刻茫虚之中会面的那几人根本顾不上下面的小动作的,计划是定下来了,可是给他们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他们认为,天夏肯定会在一年轮转之期前发动,这样不但能让元夏一部分力量被天道牵制,无法运用出来,而当战局推动到了后期,也能利用这一点保持战阵上的优势。


    他们这里为了尽快解脱宝器,反复催逼那些推算修道人加快推算,并且不计后果的提供各种功效霸道灵丹,还用阵法左以配合。


    只是短短数天之后,诸多推算道人肉眼可见的衰老了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般下去,就算事情成功,这批擅算之人定也是难有活路了。


    外围有一名负责有看守的修士叹息道:“这也是可惜了。”


    另外一名修士嗤声道:“有什么可惜的?我看这些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那修士诧异道:“哦?为何这么说?”


    另一人理所当然道:“你想啊,若是他们真个有本事,那当能算到自己有此一劫,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同伴恍然道:“有理,有理。”


    此时场中,那一对擅长推算的师兄弟也在其中,只是两人都是气息衰败,那师兄有气无力道:“唉,这下可吃足了苦头啰。”


    师弟心中不甘道:“师兄,莫非我们道途就到这里了么?”


    那师兄却道:“不急不急,这才到哪里,我和你说,推算之时不要太快,也不能太缓。太缓那上面可能再要上什么霸道手段,我们师兄弟可顶不住,太快也是自寻死路。为兄算来,我们只要撑到月末,则自能嬴来转机。”


    那师弟叹道:“师兄,小弟恐怕连十天都撑不到。”


    师兄推算了一下,摇头道:“师弟,你算错了,你能撑十一天。”


    师弟顿时无言,道:“师兄,都到这个时候,一天两天的有差别么?师兄正色道:“有差别,万一天夏恰好是在十一天的时候发动攻势,那我们挺一挺,不就过去了么?”


    那师弟将信将疑,道:“师兄,你算到了天夏将在那时候动手?当真?”


    师兄道:“为兄怎么知道天夏什么时候动手,天夏那里当也有推算之士,便能探查,其也能遮蔽了去,可既然为兄在此前算到一线生机,那就不应该放弃。”


    师弟心内纠结,不过眼下除了相信这个,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他道:“我听师兄的,只是……”他道:“我等即便能躲得过这一次,可也未必躲过下一次。”


    师兄郑重道:师弟,此番到此,我等对元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便连寿数削减,本元受损都是不计较了,能还报的都是还报了,若有机会,师弟千万不要犹豫,该当如何就如何!”


    师弟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他吸了一口气,道:“师兄,要是能挺过这一关,我会好好想想的。”


    那师兄嗯了一声,很欣慰的点了下头,不过就这么片刻工夫,他见头发上就多了几丝白霜,他收敛了笑容,心下暗叹道:“只望真能挺过去吧。”


    随着距离两家约言之期结束的时日一点点逼近,双方都是不约而同紧张了起来,元夏域内,除却上三世外的诸多世道,哪怕是拥有镇道之宝守御的世道也是感到了不安。


    上三世让他们坚守,可他们知道,天夏此刻所掌握的宝器是在元夏之上了,若是突入进来,己方世道当真守得住?

    不过上三世也没把事情做绝,承诺如果损失过大,实在抵挡不住,那可将一部分人手撤去上三世,这也不是元夏上层好心,就是为了保全诸世道的血脉,好方便稳固天序。


    要说对于此事,较为放松就是明觉和来原世道了,这两家都是自觉世道之中有人去到了上层,成为上境大能,多少比其余世道好上一些。


    上境大能可未必会管下层之事,天夏也未必会卖元夏大能的面子,可是元夏上层却一定会对他们加以照拂的。


    事实也是这样,他们没有受到其余世道一般严厉的要求和刁难,且还告诉他们随时可以撤走,可以不用坚守。


    其实这事若是传了出去,那对于其余世道的士气定是一个打击,认为此举不公。


    可元夏顶层最在意维护天序的那批人,其等根基就是在于自身与上境大能的牵连,那么他们肯定是要维护与大能有关的人或物的,就算因此引发了一些不满,他们也不在乎,莫非这些人还敢违命不成?


    东始世道之中,蔡离送走了上三世的使者,因为前一位宗长已然去了两殿当司议了,而他也是得了求全之境,故他现在俨然已是宗长了。


    只是他承继的这个时段不太好,方才上台未久,便是一副内忧外患的局面。


    那一众宗老目前还不认可他的权威,权柄自然也没有完全收拢。要是平常也没什么,哪怕什么都不需要做,等到这些宗老任职时日一到,不是去位,就是去往两殿,就算慢慢磨,他也能将权柄磨出来。


    可现在不成了,天夏的威胁近在眼前,他想要顺利整合内部,就不得不倚仗这些宗老。而一个应对不巧,说不定他就成了最后一任东始世道的宗长了。


    他在转回来后,便有十余名宗老围了上来,其中一名宗老不客气的发问道:“宗长,方才使者临走时和你说什么了?”


    蔡离语气随意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让我们坚守罢了。不过么,使者说守不住的话可以先行撤离。”


    那位宗老愕然道:“撤离,那岂不是放弃我东始世道的根基了么?”


    蔡离漫不经心道:“是啊,可那又能怎么样?天夏若来,定然是以诸多镇道之宝倾压而至,求全道人随后跟进攻伐,世道的守御再完备难道还能比得过外面的半觉仙么?”


    诸宗老一时都是无言。


    蔡离嘿了一声,道:“而今之势,连上三世自己都是不乐观,没有余力来协防我辈,我们又哪有那个能耐去对抗天夏,不过我知晓诸位宗老不忍弃东始世道而去。若是诸位想留下来坚守,那也自是可以的,我自当成全。”


    那名宗老立刻义正辞严道:“我等自是尊奉上三世的安排,怎能因为东始一家世道而坏了大局呢?”


    “正是正是!”


    有宗老附和道:“没了这片根基固然可惜,可是人总比世道重要的多,只要我等人还在,世道终究是可以重建的么。”


    “对对对。”


    诸多宗老一起赞同称是。


    蔡离看了诸人几眼,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也懒得和这些宗老斗法,正如他所言,天夏到来,一切都有可能倾覆,那还费个什么劲?


    他感叹道:“重建世道啊。上三世若能守住,我们自能重建世道。”


    一众宗老对此倒很有信心,皆道:“上三世是一定能守住的。”蔡离对此不置可否,他知道,上三世或许能守住,可天序多半是回不到从前了,不是元夏做不到,而是元夏有些人不想做。


    说实话,诸世道虽然以宗族为枝干,可修道人归根到底还是看自身的修为道行。


    若有机缘,他自也是不想错过上进机会。


    不同的是,世道之人有宗族的负累,不可能说你之前受了宗族的培养,等成道之后就可甩开宗族了,除了有诸世道规矩在那里固束着,也还有承负牵系。


    可若是天夏攻了过来,那么这一切可能就烟消云散了,他或许也能就此解脱了,不过前提是自己长存下去,而怎么长存,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他正色道:“诸位宗老,我亦不希望世道被攻破,去到了上三世,终究也是寄人篱下,前面几处被攻破的世道是何样子,诸位也是看到了。诸位,且尽一切努力守御吧,实在不成,我会全力将诸位保全下来的,此也是我对诸位之承诺。”


    他心中同时暗暗道:“救了你们,也算是我还了承负了。”


    宗老见他说得郑重,也是动容,互相看了看,都是肃声应命。


  第两百四十八章 用道待分胜


    时日流转,距离天夏、元夏双方约言之期的结束,还剩下最后五日。


    元夏诸世道也知此回可能有覆亡之危,为了应对天夏攻势,各自加强守御,彼此相互协作,不过短短几日之间,守御力量就以诸修能够感受到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位于元夏顶层的那数位道人在传递严苛谕令的时候,起初还担心不顺利,可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是奉命而为,没有一个反对。


    对此他们很满意,看来元夏上下多数人都是顾全大局的,尽管有一些人总是阳奉阴违,可被大势一裹挟,却也只能乖乖从命。


    这里倒也是说得通,因为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元夏覆亡,道争失败,所有人可都是灰飞烟灭,此辈早是退无可退,所以还能怎么样,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有鉴于此,他们此回对抵敌天夏倒是多了些许信心,只要拖延住足够长的时间,就能反推天夏,从而维定元夏之正序!


    元夏空域,纯灵之地内,一道遁光在这里流转不停,却是林廷执正在此中来回穿梭。


    凡他走过之地,所有的纯灵生灵,不论层次高低,都是一个个漂浮在了那里,彷佛陷入某种沉眠之中,这主要是他利用镇道之宝进行的压制。


    此方纯灵之地就是元夏的反面,虽然因为天序的束缚,可能没有元夏这般广阔无边,可哪怕只是一点缝隙留下,其此中所包含的纯生灵的数目也是极为惊人了。


    别看现在这些纯灵生灵都是异常驯服,可这只是爆发前的假象,因为正常情况之下纯灵生灵无时无刻不在动弹,而外表不动,不等于内部也是不动了,在那更为微小的层面,其实一直有气机在相互碰撞着。


    一旦他运转宝器,放脱了枷锁,让这些纯灵生灵一起动了起来,其彼此之间还可相互共鸣,那所能引发的威能将是十分可观的,即便他身为求全之人,也能感觉到其中所蕴藏的那一股令人心季的力量。


    而当缺口放开,一切都是宣泄出来时,定能令元夏上下为之一惊。


    天夏前沿大阵之中,焦尧身为求全真人,自也是坐镇一方,必要时也需负责替代他人执拿镇道之宝,不过这一次,除了这些之外,他还身负其他职责。


    此刻坐在他身后的乃是以易午为首的北未世道的真龙,因为此辈对于北未世道再是熟悉不过,所以待打破半觉仙后,侵攻北位世道之事便会由这些人负责指路。


    天夏要一鼓作气推动至两殿及上三世之前,那么占据原先世道所在,当就能较为容易的在短时之内布设出更多的阵势,北未世道这里早就被天夏看上了,因为位置距离两殿不远不近,正好可以拿来利用。


    虽说诸世道只用镇道之宝就能轰破,可是那些有镇道之宝镇守的地界,才是天夏主要关照的地方,而北未世道的镇道之宝早就被元夏上层收走了,自就用不着如此了。


    在易氏走后,北未世道原本的守御阵法肯定是会有所改动的,但是有些地方却是无法轻易变化的,这回正是要朝着这些地方动手。


    为了这次行动,玄廷分配给了焦尧不少人手,而这其中,那些真龙族类着实不在少数,尽管在焦尧看来都没有什么用,但好处也是没什么用,到时候负责指路便可,不至于给他添乱。


    而在天夏大阵的后方,密密麻麻的造物飞舟舰队停泊在了那里,还有更多正从两界通道之中行驶出来,看起来绵延不绝。


    在双方高层次力量的斗战之中,飞舟是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的,不过天夏也不是拿此来进行攻坚,而是在攻占下几处世道之后,让这些飞舟携带神兵雷珠在周围巡弋,可以起到弥补空隙的屏护作用,同时也可顺带检验一下这些造物之能。


    这一次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造物院特意提升了飞舟的灵性力量,其之表现与蜂群类似,会服从执拿中枢玉臣之人的命令,而这些都是掌握在修士手中。


    不止如此,此刻在一些飞舟舟舱之内,蜷缩着一个个深蓝色的高大巨人,这是安知之打造出来的神异外甲,虽然如卫山之类的人找不出多少,可是经过多次改进之后,一些身体足够强健之人就可以胜任此事。


    而事实证明,造物工坊也是小看了天夏人的潜力,天夏军中与民间有许多尝试修道不成之人,可这些人仍旧是常年维持着锻炼呼吸法,驾驭这些神甲毫无问题。


    但用神甲飞舟之流上阵,其实就是比拼物类消耗了。


    以往天夏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元夏进行对阵消耗,可是战事进行到了如今,天夏的产出已然跟上来了,再说这些年大阵大多数的消耗全都是和元夏谈判得来的,自己其实用不到多少,可以算得上是以战养战了,如今正好将这些全数还给元夏。


    而在阵势的边缘角落之中,那些被征召到此的异神则是待在此间。


    此辈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弘的场景,无论是元夏那遮蔽半边虚空的屏障,还是位于两界通道前无边无沿的天夏大阵,都是让他们感受到了自身之渺小,那些超过他们力量的存在根本无从辨清楚有多少。


    其实到来的时候,他们被逼着立下誓言,心中自是有怨气的,可是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般宏盛景象后,却是一个个变得老实了起来。


    玄廷诸廷执对此毫不意外,此辈乃是异神,和其中大多数讲恩义是没有用的,惟有向其展现出了实力,才会有所驯服。


    至于看到元夏也是一般强盛宏大,会不会起了投靠之念,这却不用担心,誓言无疑就是起这个约束作用的,此誓一立,此辈还能有什么选择?也只能期望天夏能胜,不然没什么好结果。


    上辰道脉青灵天枝之上,嬴冲与鱼灵璧两人站在那里,他们的对面,就是那半觉仙还有前沿大阵。


    两人都没有说话,似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身后一阵季动,两人转头看去,见是一根枝节从空无之中伸出,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脚下,两人对视一眼,就沿着枝节来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停下脚步,便见枝节尽头处,天鸿、灵都二人正坐在那里,两人走上前去,稽首一礼,皆道:“见过两位上尊。”


    灵都道人道:“我现在仍是罪囚,你们现在乃是执掌上辰一脉之人,用不着执此礼数。”


    嬴冲、鱼灵璧二人却仍是保持恭谨,行礼结束之后,这才是直起身来。


    灵都道人道:“我已是知晓而今的状况,但是我当日曾说过,想要看看天夏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所以我不会为天夏出力的,自被俘那日起,我便已经亡了。”


    他看着二人,正容道:“不过你们却是相反,这次天夏攻伐元夏,以我之见,将决定两家今后之气数,极为之关键,你们用尽一切力量助天夏嬴下此战。


    天夏若亡,你们难以独存,上辰道脉也一样难逃此劫,所以你们此举是为了你们自己,更是为了上辰天道脉的延续。”


    天鸿道人亦道:“我亦是败亡之人,不过是被对面宝器意外转了回来,上进无路,前进无门,虽然世上还有办法可以破除此限,但我自有道,不屑为之。而我走的路到此早就走完了,如今就看你们的了。这次我会全力驾驭宝器,配合天夏,你们也当用心。”


    嬴冲、鱼灵璧二人皆是肃容称是。


    灵都道人看了看嬴冲,便对鱼灵璧道:“灵璧,你先是出去吧。”鱼灵璧一礼,退了出去,独留嬴冲一人在此。


    灵都道人道:“嬴真人,你与青灵天枝自有牵连,不过如今你也算天夏阵中之人,我等也不好再来拘束,还请你扶助灵璧最后一程,此战之后,你愿意留下便留下,不愿意自可他去。”


    嬴冲稽首道:“多谢两位上真成全,不过嬴冲在上辰一脉中也算待得习惯了,并无离去之打算。”


    灵都道人道:“那也随你。”


    嬴冲这时抬头头,道:“灵都上尊说想看看天夏走到哪一步,可方才对嬴冲这般言语,想来心中当已是有了答桉了吧?”


    灵都道人默然不言。


    嬴冲再打一个稽首,道:“若无事,嬴冲便就告退了。”说完之后,他后退几步,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天鸿道人嘿了一声,道:“这个嬴冲,还记得我等当日拘他之事呢,但这却是在故意刺你。”


    灵都道人摇了摇头,道:“他说得未必是错的。”


    天鸿道人道:“不到最后,难知成败,但我也期望天夏能嬴,真要用元夏之道来治天道,那上辰道脉却也是名存实亡,故我仍是期望天夏能胜。”


    而在两家准备之际,元夏虚空天域之中除了荧星闪烁,一切俱是安寂无比。可是谁都知道,这其实真正爆发之前的平静,几天之后,两家就将迎来一场很可能决定道争成败的决胜之战!

  第两百四十九章 破约今宏道


    金庭净水之中,张御一身玉白道袍,玉雾紫气环绕周身,负袖立于星莲之上,他双目此刻正凝望着下层。


    他看得很清楚,在上下各方面的因素影响之下,天夏、元夏这一战,并非是一场某一阶段的斗战,而是一场决定道争胜负的决战了。


    或许交战双方现在都还无从察觉,可是随着战局演进,他们最终都会有所觉悟的。


    天夏纵然做了完全准备,可是结果怎么样,他也无从知晓。元一天宫至今不动,也同样是由于这个原因。


    这场寄托于上下之道的斗战,可众生之机就在其中,大道之机亦落其间,所以并不是上层所能左右的。


    太素道人道:“上道之进,需下道来补,这也天地之间变数运转之故,若能顺利推动,则我亦能见得道果。”


    妙乙道人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下方变机之重,已然牵缠甚远,无可削夺,就算天夏此回不能拿下元夏,不得已退了回去,元夏一方也很难安抚住天道了,换言之,世上变机必然难以遏制。”


    青朔道人语声凝重道:“元夏必不会放任变数这般变化,稍候若见元夏不利,其不容见到自身失败,那么一定会出手削灭此事了。”


    庄执摄缓缓道:“何止天夏,我等在那几位面前,又何尝不是变数呢。”


    白盟道人一摆拂尘,微笑道:“那便看其有无这等手段了。”


    元夏空域之内,那定约之期终是来到了最后半日。


    陈首执假身阵枢之中站起,他先是看了眼对面元夏那遮蔽半天的光幕,片刻之后,他心思一转,眼前微微一晃,意识已然是进入了玄浑天中。


    站在此间,以他首执的权柄,在神气牵连之下,可以看到落在天夏阵中的每一个修士,每一个拥有神异力量的生灵。


    如有必要,他能够时时知悉每一人的具体状况,如此一来,在稍候的斗战中,他在指挥和调配之上就能做出最为有利于自身的布置。


    元夏拥有许多天夏所不具备的优势,可是他们也拥有自己的优势,比如传讯这方面上,依靠了玄浑天,却是胜过元夏不知多少。利用好这些,不断挤压元夏的优势,尽量回避自身的缺点,就可占据更多胜算。


    他这时道:“开始吧。”周围阵位之上的弟子俱是一礼。


    少顷,玄浑天中便有悠悠磬钟之声传了出来,而后几倜呼吸之间,各个廷执的身影也是陆续在此间显现出来。


    尽管各位廷执此刻身在各方,各执一事,可神气却是因那玄浑天之助而能相互沟通,交流无碍。


    陈首执之下,左右两边,各自立着武廷执、林廷执二人,而再下来,则是正清廷执、玉素廷执这二人。这四位乃是玄廷之上有数的求全道人,这一战开始之后,这四位也将各自起承担重大职责,可说是无可替代的。


    此刻所有人都是目注着陈首执,等着他问询及下达谕令。


    陈首执这时出声道:“韦廷执,天夏各方,可是协调安排妥当了?”韦廷执在座上一礼,肃容言道:“回禀首执,俱是安排妥当了,如今我天夏物类丰沛,只以目前积蓄来看,足可保证我二十载攻伐不停,若有必要,还可再行抽调,域内各方产出也不会因此受到波及。”


    陈首执又是看向林廷执,道:“林廷执,你那里如何了?”


    林廷执执礼回道:“回禀首执,纯灵宝器,还有纯灵之地都是安妥,只待玄廷谕令之下,便可动手。”


    陈首执颌首,又言道:“邓廷执、竺廷执,魏廷执,你们三位负责与尤道友、严道友一同配合梳理阵法,如今可有疑难否?”


    邓廷执、竺廷执、魏廷执三人都是对着上方一礼。竺廷执出声道:“诸方阵势与尤道友、严道友配合之下,俱是稳妥,无有疏漏,诸方阵盘也已齐备,不会误了战事。”


    陈首执又看向戴廷执、戴廷执、风廷执二人处,道:“你们二位那里如何?”


    戴廷执道:“自元夏传来的各方消息俱已呈上,无一遗漏,若有变动,立刻会禀明玄廷,不令有失。”


    陈首执点头,下来随他目光过处,诸廷执也是一个个出列禀明自身所负责的事机。


    待是将事机问明之后,他环视诸位廷执,提声言道:“诸位,自我天夏立定以来,抚定诸脉,理通众法,上继道传,下安生民,至今已有四百余载。


    此四百载,我天夏上下用命,砥砺前行,方有如今之气象。而元夏为夺道果,以道争牵缠于我,我天夏兴亡之定,已是近在眼前,此战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唯有奋起一战!“说到这里,他扬声道:“诸位,破敌之日,就在今朝!当是’破灭元夏,宏我正道?


    座上诸廷执神情都是一片肃穆,皆道:“当随首执,破灭元夏,宏我正道!”诸人声音远传出去,随着玄浑天之传递,一时之间,此间亿万修士及生灵都是听得清清楚楚。随后所有天夏修士、军卒都是不由得心胸激荡,亦是出声大喝,于是仅仅片刻之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随之发出:


    “破灭元夏,宏我正道!”


    而此声一遍遍响起,震动虚空,神气激荡,令玄浑天中无数星光闪烁不定。


    张御及一众天夏大能亦是由着玄浑天感受到了诸修心中之念,诸位大能气意沉下,彷佛是为应和此言,身影亦是在玄浑天显现而出。


    只见十余道巨大无比的道人身影在天幕之上显现而出,可是在此玄浑天中,却是一个个宝光绕身,隐约可见先圣上神之相。


    众修一见,原本振奋心绪更是激动无比,玄浑天中每一枚星辰代表一个生灵,而此刻亿万星辰一齐放出辉耀光芒,有若一道浩荡银河汇聚起来,即将掀动起无边巨澜。


    陈首执看了上方一眼,对着诸位大能气意之相执有一礼,诸位廷执亦是一起行礼。


    净水之上,青朔道人不由欣喜道:“诸位道友,下层各位同道此番心气可用!”


    白微道人把持拂尘,微微点头。


    张御看到,这一瞬间,天夏的气数凭空增生了数成之多,这正是因为天夏上下持有共同之道念,明白自身为何而争,为何而斗,如此大势一起,便能并力于一处;反观对面,元夏只争上利,自己内部人心俱是不齐,各有私念,如今靠着威迫之力强行聚合,故此明明势大,却反而气弱三分。


    陈首执立在阵枢之内,默默等着定约之期终了,时序逐渐流逝,彷佛极为漫长的半日终于过去,随着时暑到了最后一刻,他一抬头,眼中勐然放出一道光芒,看向对面半觉仙,沉喝道:“诸位道友,破此屏障,便在此时!”


    随着他一声令下,天夏大阵上空,一枚枚代表着镇道之宝的光华齐齐闪烁了起来,一时宝光四溢,霓霞激射,元夏天序亦是受此激引,隐隐约约映现出代表着某种约束的经纬之线。


    元夏这一边,两殿和上三世早便是严阵以待,他们并不确定天夏是在约言结束的那一刻动手,还是有意往后拖延,甚至还有一些人还抱着天夏只是威吓他们,暂时不至于动的念头。


    不过此刻当见到天夏天幕之上诸般宝器被引动的景象,却是再无丝毫侥幸,于是各方也是祭起宝器,与之针锋相对。


    执掌元夏顶层权柄的那数位道人得见此景,心下惊怒无比,天夏竟真是这时来攻,他们不得不传下谕令,着各方依策行事。


    陈首执凝注着前方,元夏与天夏此前不知交手多少回,彼此对各自宝器都是十分熟悉,而这一刻,似乎与以往也没有什么差别,诸多宝器气机在相互碰撞之下形成了一种均势,似乎依旧如以往一般,彼此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然而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的。


    天夏这里多了一件宝器。


    只是一件,那就足以将原先的平衡局面压倒。


    纯灵之地中,林廷执仰首看向上方,一抬袖,手中将那纯灵玉壶托起,轻轻抚了下,随后往外一祭,刹那间,一道灵光冲向天幕,将对面某一件宝器的光华挡住。


    这纯灵玉壶不是守御之宝,更不是攻伐利器,然而用以挡住其余宝器片刻,那却是无有问题的。


    “真一元童”则是得此交替,便是顺利从原先纠缠对抗之中脱出身来,没有了诸般束缚,此宝登时遥升而上,立定天幕之上。


    这一幕,不禁吸引了双方所有修道人的注意力,但见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枚湛湛玉丸,其上有两孔,孔中有白烟生出,霎时结为一环,望之有若眼童。


    这眼童一转,直接面朝半觉仙所在方位,元夏诸修目睹此象,都是心头一季,尽管早有所准备,可心下仍是不由自主露出了一股不妙之感。


    而与此同时,天夏诸廷执肃然看向那宝器,伸手出去,对着此宝就是一指,一缕缕清穹之气随之渡入其中,受此催动,那白烟生成的眼童一闪,随后一道白光轰然激射而出,几乎就在迸发的那一刻,便轰然击落在了半觉仙屏障之上!


  第两百五十章 裂障开固阵

    “真一元童”这一股白光轰然洞射在半觉仙上。这座遮蔽半天的光幕原本坚牢无比,这些年来任凭各种轰击,都是岿然不动,可这是一次,却是在屏障之上荡起一阵阵的形似水纹的波荡。


    不仅这样,躲在屏障后方的元夏诸修,竟是感觉整个虚空似乎晃动了一下,许多修为较弱的元夏弟子都是不禁心头一跳。


    不过半觉仙也不愧是上好宝器,在这般汇聚诸多积蓄的轰击之下,尽管屏障之上有一圈圈震荡扩散开来,可却并没有为之崩散,并且随着那些震荡涟漪逐渐减弱,居然有再度稳固下来的趋势。


    天夏方面见状不奇,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一节。


    元夏既然早是知道天夏要进攻,又怎么会一点准备也不做呢?

    他们可以以清穹之气渡给真一元童,那么元夏自也可以用其余宝气渡给半觉仙。


    但是现在,天夏方面比元夏硬生生多出一件宝器,所以天夏并不是只有这一击,而是可以持续下去的,但半觉仙不同,其本来就有一件宝器在与之纠缠,现在再来一件,且还是破杀宝器,那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天夏诸廷执此刻再是渡入清穹之气,引动“真一元童”,其上白烟所汇聚而成的眼童闪烁了一下,紧跟着又是一道白光轰击在了半觉仙之上!


    这一次所造成的动静却是比上回更大,元夏这边的低辈修士都是不约而同生出了一股心惊胆战之感。


    元夏这边也是不甘示弱,持续给予支援,然而这一次,虽然震动比上一回更是勐烈,可这宝器依旧挺了过来,此宝也不愧是守御至宝,这这般强攻之下依旧表现出了极为坚顽的韧性。


    天夏诸廷执不为所动,第三次推动清穹之气。


    而这一次却是当真有所不同了,因为半觉仙在遭受上次冲击之后,尚且留有一些余波未尽,可轰击的力量却再一次到来,可以看到,那无边无沿的光幕好像是被勐推了一把,并且有轰轰之震动之感传出。


    随着宝气冲击的余波在虚空之中散溢开来,并往远端传递出去,令得元夏方面漫空地星和墩台都是摇颤起来哪怕是一些偏远地带都能清晰感觉到。


    那半觉仙此时颤动的更是剧烈了,天夏诸廷执不待其恢复平静,便是接着推动真一元童,白光一重重毫不客气的往下轰落。


    元夏这里修士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做出任何帮助。此刻哪怕求全道人都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因为任你功行多高,宝器威能一落,没有相对应的力量,那是身化飞灰的下场,他们只能在后面看着,内心之中期望此宝能从轮番攻袭之下挺受下来。


    在一连遭受多次冲击之后,在第九道白芒冲来之后,半觉仙这回产生了某种变化,没有再生出那等震荡之感,反而变得异常之平静,然则这平静之中蕴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安之感。


    好像是过去了许久,但其实只需过了一二呼吸,这巨大的半边天幕忽然闪烁了一下,其上浮现出了一层璀璨荧光,但又像是凝固了一般,而这一次,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向外传递出来。


    若说方才的冲击只是给他们以观感上的冲击,那么现在他们心中则是有一种大劫临身之感。


    元夏方面许多有眼力的人已然知道发生了何事,有些人冷眼看着,有些人恼恨不已,有些人则是心生哀叹。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将此宝撤了回来,但是没有用,因为自天夏进攻开始,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宝器碰撞之剧烈前所未有,这里谁人都插不进手,只能任由事态发展,而到了此刻,更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半边天幕光芒在凝聚到了极致之后,元夏这边一些上乘修士此刻似感觉到了什么,喝令道:"快快收摄感应!”


    下一刻,自半觉仙上勐然爆发出了一个剧烈闪耀,所有未曾及时收敛感应之人都是一瞬间陷入了昏沉之中,还有一些功行较低之人,其身躯竟是一下顿住不动,俄而崩塌,竟是在原地化成了一堆灰尽。


    那光芒在持续了十来呼吸之中,终于消退了下去,众人再观,只见原本遮蔽半天的明光天幕,现在已是变得破破烂烂,虽然许多地方仍然顽强的闪烁着光华,可上面也是生出了无数缺裂破口,而那些勉强维持存在的天幕碎片,也正一块块从明亮化作晦暗,再是完全泯灭在了虚空之中。


    到了此般地步,真一元童的进攻仍然没有停下,又一道白光从元夏众修的眼中闪过,便见余下的那些残缺屏障俱被掩盖在了此光之下。


    而待这光消失,那原本遮蔽半天的屏障,唯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残缺还挂在那里,可也是在逐个熄灭。


    天,破了。


    元夏众修见到阻挡天夏数十载的半觉仙就这么破掉了,不觉一阵失神,而修为浅弱的修士,许多更是未曾得以从宝器破散的余波之中恢复过来。


    天夏这一边,诸廷执目注着这挡在前进路上多年的屏障终于被破去,目光之中俱都露出振奋神采来。


    陈首执作为主持大局之人,却依旧保持必要的冷静,他此刻没有任何停顿和迟疑,立刻通过玄浑天传谕道:“诸位同道,齐力攻击赤魄寂光!"在天夏事先的安排中,为了保证进攻节奏和确保最终目标的成功,每一个环节的推进进度都有较为合适的裁量。


    天夏把破除半觉仙之事定在半日之内,这个是半日结合各方面的考量。破除宝器之事,若是有稳压对面一头的实力,那可能只要一瞬便就可以。


    但考虑到半觉仙这个宝器比较特殊,而要是元夏上下合力布划,并且拿出有什么有力的支撑,那么无疑会加大破除的难度。


    可再怎么困难,天夏在宝器的数目上明显占据一头的,所以一定是能破开的,但若是时限超过了半日,那么就要放弃一些本来需要侵占并攻打的地方,好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好在现在进度比想象中更是顺利,前后只用了不到百来息,这样的话,他们能就来得及图谋第二件镇道宝器了。


    天鸿道人正立在青灵天枝之上,在收到陈首执的谕令后,对嬴冲、鱼灵璧二人道:"你们两人全力配合我。”


    说话之间,他拿一个法诀,原本与赤魄寂光纠缠的青灵天枝此刻不求破杀,反是转而是将之紧紧缠缚住。


    而诸廷执没有任何迟疑,俱是将清穹之气推动,真一元童之上的白烟眼眸一转,一道白光立刻落在了那“赤魄寂光"之上,前后衔接十分之顺畅。


    在天夏设想之中,半觉仙在被破除之前,元夏就极可能收缩力量,将所有镇道之宝撤回,以元夏广大空域来对敌。


    毕竟元夏天序存在于那里,占据主场之利,想要于瞬息之间遁去想要去到之地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从容堵截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是撤去晚了些,还是另有考量,居然没有来得及这般做,那他们自不会客气。


    元夏方面见到天夏如此行事,那些执拿权柄的修士俱是色变,半觉仙已是被完全破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都不可能在那个情形下将这宝器收了去。


    可要是再被破毁第二件宝器,那他们就算能再将两件宝器取了出来,也依旧是不敌天夏的,故是急忙喝令诸人收撤宝器,以避免这等事的发生。


    天夏禁阵之中,窦缜看到半觉仙遮挡已无,而天幕之上,元夏诸多宝器正在往后撤去,知悉该是自己上了,他传意去到玉雪珊那里,道:"轮到我们了。”


    说完,他不待玉雪珊回应,就祭起黑镜之力,往对面元夏空域遁去,而他遁去不久,另一道遁光亦是随之而来,只是两人虽然一同行动,可彼此相隔较远,并不落在一处。


    他们这一动,两殿之上的万道人也是察觉到了,眼底之中幽暗之色一闪而逝,不过他们没有动,天序未解,天门未开,现在还不到时候。


    元夏前沿大阵中,向司议看着天上镇道之宝都在寻求后撤,而他们这里变成了孤立于前方的绝地。


    方才宝器相互对峙,没有人来理会这座大阵,但是现在,挡在了进入元夏的必经之路上,那是一定要扫除的。


    他能察觉到,周围也是人心浮动,他却道:"传我谕令,所有人死战到底,不许有半步后撤!”


    他知道自己是挡不住天夏攻势的,撤去才是最理智的选择,可是最理智的选择不见得是最好选择。


    明知强敌攻来而半步不退,这谁也没法在事后说他的不是,他此刻若退了,反而能找到他的错处。


    天夏大阵中枢之内,陈首执不去管元夏的反应,他通过玄浑天下了第二道谕令,道:"林廷执,可以发动了。”


    纯灵之地内,林廷执在将纯灵之宝祭出后,那些本来被宝器强行压制,被迫陷入沉睡的纯灵生灵就有醒来之征兆。


    他没有立时释放出来,而是用了一道抽取出来的宝气勉强压制住,现在听到了传谕,他不再拖延,将宝气一撤,同时拿其过来往前方一送,霎时便打开了一处两界缺裂!

  第两百五十一章 长驱入深域


    林廷执为了这一天,已然等待多时了。天夏自获得那件纯灵玉壶开始后,便就拟定这个计划了。


    论及准备,他们比元夏更为完善充分,并且有着明确大略和争胜和目标,所以这一次打击自也是格外凶狠勐烈。


    随着这一缕宝气将两界缺裂洞穿,现世的气息与纯灵之地产生了再一次的接触。那些原本陷入沉眠之后,有些蠢蠢欲动纯灵生灵,却是于一瞬间中清醒了过来。


    它们身躯之中所压抑且积攒的力量有人是在觉醒的那一刻,于顷刻间爆发出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朝着缺口之外迫不及待狂涌出去。


    由于此中积攒的力量过于厚重庞大之故,以至于此刻往外宣泄之时,竟是化作了一道点亮虚空的光华。看去是一片片霞彩喷张涌溢。


    两界缺裂其实不是一个单面的出口,其实是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的,但若是放任这样,不止是元夏,连天夏也一样会受到影响,这样可能会造成进攻上的阻碍。


    故而这一次,林廷执在驾驭的玉壶宝气的时候,有意在前引领,使得这些纯灵之机俱是朝着元夏那一个方向而去。


    元夏如今失去了半觉仙的屏障,偌大的天幕之上几乎处处都是漏洞,并且破毁了一件宝器之后,丝毫不敢与天夏纠缠,正在且战且退,对于内部根本没那么多力量去遮护,更不用说眼下还在设法竭力护住赤魄寂光,对于其余东西根本无暇顾及。


    纯灵之潮此刻冲来,首当其冲的是布置在原本半觉仙屏障之前前沿大阵,这是唯一目前还存在于于原来位置上外沿大阵。


    向司议早已下令,所有人死战不退,所以面对汹涌而来的光气,所有人只能坚守阵位,与纯灵之气死磕到底。


    只是没有了其余遮护,纯灵之气的汹涌浪潮一阵高过一阵,内里更夹杂着无数悍不畏死的纯灵生灵,大阵哪怕已经具备抵御纯灵之力的能力,可还是有其支撑上限的,在无尽冲刷之下,暂时虽还不至于被一气冲垮,可却也是在逐渐剥落崩塌。


    而纯灵之潮所冲去的所在并不止是一处,范围可谓极大,这处大阵就像是立于海浪之上孤零零的礁石,然而更多的浪潮则是从遮挡之外越了过去,并往着更后方延伸而去,且不断深入内里,直至更遥远的虚空。


    天夏方面见到此方大阵依然坚守不破,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在他们预计之中,纯灵之气所造成的冲击和破坏只是次要的,不过这些纯灵之气的涌入,会造就大片的纯灵之地,这等于是从元夏的空域之中挖下一块来。


    如此对于原本稳固起来的元夏天序无疑是一烟创击,想要再顺利取拿宝器,那将会变得更为困难。


    并且若不及时加以阻止,那么这片纯灵之地将会变得越来越扩大,对于元夏天序的侵蚀也将持续下去。只是元夏现在那里顾得上来处置这些,只是抵御天夏的宝器步步进逼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而另一边,窦缜、玉雪珊二人已是冲入元夏空域之中。因为元夏方面能够绝对压制他们的力量全被牵制住了,所以他们这一次也是放开了手脚。


    他们没有去对上那些近在迟滞的守御力量,而是从那些地方直接绕过,直插元夏内腹,并试图把那里的局面尽量搅乱,进一步破坏元夏的守御力量。


    至于他们经过的那些墩台地星,乃至于空域之中结布的大阵则自有后续到来的天夏修士前去对付。


    下殿诸司议见到混沌修士到来立刻有司议转向万道人这里问询,道:“万司议,这两人正往我腹地而来,是否要加以阳击?”


    万道人沉声道:“不必了,既然上面早已有所安排,令我们坚守不动,那么我们就遵照他们的安排行事好了。”


    那名司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默默一礼后,只得退了下去。


    万道人面无表情,上面的话的确是如此,可实际情况哪可能那么死板?是要根据情势而变的,可他的选择又不能说错,至少上面怪责下来他也有理由驳斥。


    那退下去的司议则是摇头,上面的交待这些,主要目的就就是为了保护元夏啊,若是连元夏都完了,那么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除了他之外,其余司议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事不关己。此前兰司议的下场他们可记着呢,哪会自找麻烦,所以没有一个人没头,上面让他们如何做,他们便如何做。


    上殿乃是应对混沌修士的主力,下殿之人更是被困在前沿大阵之中,两殿不闻不问,这就导致窦缜、玉雪珊二人一路行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他们只是稍稍诧异,但既然元夏不来阻止,那他们正好可以随意行进。


    这一次可不同于他们此前的单独行动,过去他们一个人面对一切,需要处处小心,可现在他们却是有着天夏负责牵制元夏,所以根本不惧,再说他们乃是分身到此,就算破损了也是无碍。


    他们此回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元夏探查出前方的具体布置,若能直接将之摧毁,那就摧毁,若是不能,那就记下,等着天夏后续力量到来再行攻占。


    上殿一处座位之上,无面分身见此情况,传声道:“司议,我等不动,放任那些混沌修士肆虐我空域,上面当真不会怪罪么?”


    面对天夏齐头并进,稳固而有序的进攻,天夏这边的应对则是处处被动,各自难以协调好。


    天夏由于玄浑天的相助,几乎可以将所有的力量都是凝聚在一处,彼此相互配合反观元夏这一点,虽然底下力量被元夏上层强行凝合在了一起,可表面上和睦了,人心却是不齐,有些人根本就是做做样子,有些人还期望元夏天序崩乱,唯有少数尚算卖力,这就使得元夏不但没能聚合起有效的守御,反而显得凌乱不堪。…


    不过不管纯灵之气的宣泄,还是混沌修士突入,其中都无法左右大局,现在双方的重点,仍然是在镇道之宝的对拼之上。


    赤魄寂光在挨了“真一元童”一击之后,其上赤光都是变得暗弱不堪,并且由于青灵天枝的纠缠,却是撤不下来。


    眼见得第二件宝器有可能被天夏所破毁,元夏这里也是做出了决断,元夏上层下令直接断开了赤魄寂光与青灵天枝纠缠的枝节,只保持着根脉留存。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断裂,而是就此舍弃了宝器一部分延展力量,日后就算是再是延伸,也永远达不到先前那等支撑范围了。


    虽然这宝器也是因此元气大伤,可好歹保全下来了,稍加蕴养,下来许是还能够上阵,这样元夏还能留着翻盘的希望。


    天夏大阵一角,李弥真看着赤魄寂光断尾退走,暗叫可惜,他手中神昭三虫经过了先后数次提升,这次便是作为进攻的主力。


    方才半觉仙一破,三虫轮番上去大快朵颐,不过他知道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后面可能还有宝器等着他去收拾,故是并没有让三虫吃撑,而是忍着留了一点余地。


    他必须配合天夏大的战略,哪怕这个机会永远等不到,他深知唯有依托天夏才能达成目的,故他此刻虽也眼热那余下的赤魄寂光,却只能按捺不动。但他也知晓,只要这一仗继续打下去,那下面应该还有机会,自己一点不用急。


    陈首执看那赤魄寂光将自身一部分截断,得以逃过了一劫,虽然此宝没能完整削毁,可暂时失去了斗战之力,对面事实少缺了两件宝器,这个空隙要抓住。


    他传意去到了负责进攻的众修之所在,道:“诸位同道,且按计议,往里突破。”


    众修应和一声,一道道流光纷纷元夏对面激射而去,同时又有一部分上前围剿下殿守御的前沿大阵,只要拔除了这个钉子,如今天夏所制束的范围这里就再无碍眼之处了。


    陈首执又单独传意去尤老道那里,道:“尤道友,待下来突破,便要劳烦你设立阵盘了,建立稳固阵势了。”


    尤老道肃声回道:“首执放心,一切都已是准备稳妥,以眼前局势来观,当能顺利推进。”


    可以看到,天夏的此刻进攻是非常有层次感的,镇道之宝并不狂突勐进,而是将对面宝器之力向内域逐步迫压,那余下便是天夏势力所及之空域,这时候诸多求全道人随即跟上,形成稳固的推进线。


    道途之上凡是阻挡的墩台地星乃至阵势,在持续而有力的攻击下,不是当场破散,就是被占据下来。


    而对于那些游曳在虚空之中元夏修士,修为较低的一缕放任不管,自有后方跟进上来的修士来料理,至于修为精深之辈,则也有后方坐镇求全修士负责清理。


    在天夏攻势的更后方,则是一驾驾造物飞舟跟随上来,一方面巡游虚空,阻止元夏各方面牵连,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占据之地的遮挡。


    陈首执纵览全局,面上并没有因此显露喜悦,他很清楚,由于镇道之宝先行推进,导致元夏这一边求全道人也不敢往前突进,所以此过程较为顺利,可元夏的力量可不止这些,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当,以免前面的战果被葬送。


  第两百五十二章 虚空见重碍


    元空之上,张御对于元夏的看法也与陈首执相似,要是元夏真的毫无还手力了,那么这个时候元一天宫就应该掀棋盘了,可是元一天宫没这做,那就是说在元一天宫看来,现在元夏还有翻盘的可能。


    他若是想要知道,这也不是难事,深入细观下便就可以。


    不过这没有意义,道争之时,对抗元夏的一切当由天夏来定,而不是由上力去偏转结果,越是此时越是不能干涉太过,他只需做一个旁观之人和维护之人便好。想到这里,他看向元一天宫,随时等候着此辈出招。


    而在下层,天夏自发动进攻之后,已然持续了三日。


    阵枢之内,陈首执正从诸位廷执和求全道人收得各种回应,以分辨元夏此刻的局面,就算元夏表面上看去并没有任何动静,他也不敢有因此有半点的大意。


    眼前的顺利只是眼前,达不成最后的目的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看了下时暑,现在距离轮转之期还有半月之多,若是那时候他们仍然保持着眼下的进攻势头,那给元夏带来的创击势必更大,所以元夏有什么手段的话,多半是会抢在这个时候之前发动。


    那么那一段时间无疑是最需值得警惕的,但是同样,若能挺过去这段时日,那么此战就当是稳当了大半。


    可就算如此,他清楚这场斗争不止是关乎到眼前的输嬴,道争是涉及到上层,他们这里就算保持胜势,也并不决定一切,上层那里或许会有更为激烈的反应,称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不过那就是上层的事了,他的责任就是做好眼前之事,负责带领天夏取得胜利。


    在他思考的时候,浩浩荡荡的灵光已然铺陈至原空,因为纯灵生灵的蔓延,元夏空域有些地方已是开始化变为纯灵之地。


    只是这等变化并不是无序的,在林廷执的有意驾驭之下,却是从前沿之地开始化变,集中在与元夏碰撞的最前端,而他们这里则是维持着原状,这样的好处是方便他们后方行事,同时也能遏制元夏的前沿反击。


    因为双方的交战几乎遍及诸多角落,所以可以看到,那些纯灵之光似乎是形成了一烟长圆模样,满是闪烁灵光的光囊,内中存在着各种密密麻麻的空腔,这正是元夏那些守御之力较强的所在,不是墩台大阵就是诸世道所在之地。


    在又过去一日后,他忽觉感应之中有些异样,不觉看了过去。


    如今三十三世道已有三分之一清楚呈现在了天夏的面前,可以见到,诸世道之间有隐隐约约的气脉存在着,其如血管经络一般密密麻麻深入了虚空之中,似与其余地界彼此相连。


    只从显露出的气脉看,其有些连接到了地星墩台之上,有些则是通到了一些阵势之上,并由小极大,呈现出一个更为宏大广远,且勾合整片虚空的阵势,这是他们之前所不曾见到的。


    他立刻传意去到尤老道那里,道:“尤道友,你可知道这是何等阵势么?”


    尤老道回道:“回禀首执,以尤某之见,这应该便是元夏天序的一部分。


    三十三世道好比是镇定天序的阵位。但只是表面的,还有一部分是维系在各世道宗族的血脉承传之上的,此同样也是一个阵禁,而两者相合,便能形成虚实两种表里合一的玄阵,这是极位高明的手法,尤某愿称其为’天阵”


    他身为天夏最擅阵法之人,知道元夏此阵不仅仅牵扯到了这两者,可牵连到了天道,因为天序的目的就是为了代替天道,这样自身同样兼顾了天道所应具备的一些能为,只是以往并没有显露出来,或者说还没有把元夏逼到这等地步。


    抛开立场不提,他对元夏此方面的技艺非常之赞叹,因为这几乎已是做到了下世所能达成的极致了,在他认知之中,没有再能凌驾于其上的阵法了。


    陈首执道:“此阵眼下会对我造成何等影响?”


    尤老道语声变得严肃了许多,道:“目前情形,因为元夏宝器与天序之间所构筑的障碍,平日不显,但若是遭遇的攻袭过大,则越有可能引发阵力反攻。也即言,我等越往里深入,所遇到的阻碍便有可能越大,而元夏宝器发挥的能力也是会相应提升。这样看来,元夏先前的收缩也是很合理的。”


    陈首执颔首,这是他们之前所不了解的情况,这倒没什么,尽管他们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不可能一切情况都被他们所掌握,否则那也不用打了,不过这也没什么,遇到问题再解决问题便好。


    他道:“如尤道友所言,越到深处,元夏宝器的威能便越大,那么宝器缺失的所造成的影响应该也是逐渐减弱,那么是否有可能,到了‘天阵’深处,不但能够弥补宝器缺失上面的缺陷,还有可能压过我去?”


    尤老道肃声道:“目前看情形是如此。”


    顿了下,又道:“但此阵之能一定是有其上限的,而且尤某观得,若说对抗我等进势,但若说压过我去却是不太可能,因为此阵力正是我给予的压迫过甚,若是我压力减弱,其为了天序根本,也会相应减弱。”


    陈首执道:“对于此阵,尤道友可有解决之法?”


    尤老道言道:“倒是有一些想法,镇道之宝才能决定一切,也是组成天序及此天阵最为关键的一环,而且这些镇道之宝,除了分布在上三世和两殿之外,其余世道也有分布,我们可以一个个攻过去,将之啃下来。


    这般做纵然费时费力一点,但却是最稳妥的方式,这当中若我能侵毁宝器,那么破此大阵则更有把握了。”


    陈首执认可,无论怎样转变,都一定是从镇道之宝这个根由上上下手。元夏天序现在还有天道压制,并无法展现出全力来。


    而天夏这边于进攻上没有问题,在他看来到如今为止都是做到了最好,并且对困难也有相对程度的心理准备可。只要保持下去,还是具备一定胜望的。


    当然,天夏也不是漏洞,现在元夏方面应当没有放弃取拿宝器的想法,所以他们一定要在元夏做成此事之前攻破阵势,拖延一会儿不要紧,更拖延长久,那却是对他们非常不利的。


    他沉声道:“下来就劳烦尤道友了。”


    尤老道郑重道:“尤某当是用心。”


    陈首执与这位结束了交流后,又从其他地方得了诸多情报,都是指出了越到里间,所遇到的阻碍逐渐增大。


    在关键就在下来的进攻上了,元夏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那就是目前只有防守能力,而无对抗他们的进攻能力,一味的守御终究是会被他们找到破绽的。


    而且纯灵之地和混沌之气现在正在不断侵蚀元夏天序,目前还看不出来什么,可是等了下去,那就会看到影响了。


    其实不止是后方的元夏诸修,此刻冲在最前方的窦缜、玉雪珊二人也是感觉到,伴随己身往里深入,感觉好像进入了某种粘稠的水液之中,周围有一股力量时时刻刻在限制着他们,使得他们无论是使动神通,还是来回遁行都是受到一定的影响。


    并且越往里去这等感觉越是强烈。


    可好在没有了镇道之宝的压制,他们身上携带的黑镜之力却是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助力,运转此力,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周外力量带来的阻碍。


    故是他们继续往前挺进,在他们的设想之中,最好是能冲到两殿和上三世之前,就近观察一下这几处地界周围的布防。


    上三世和两殿本来都是极好辨认的,两殿非常之广大,且存在感极强,以往他们在进入了半觉仙后便能看见。


    而诸世道往往在外观上呈现出一团团宏伟星云的模样,那其中最为瑰丽宏盛的无疑就是上三世了。


    可他们深入进来后,却是发现,在逐渐接近目标后,却反而于某一刻在感应中失去了这些所在,周围变得空空茫茫,似只剩下了无限虚空。


    若不是他们是混沌修士,能够感应到自身留下的混沌之气,那恐怕连回返之路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两人试着相互交流了下,发现彼此虽然不在同一地界,可这等感应却是相同的,故此得出结论,这应当是元夏天序的影响。如果他们接近不了这些重要目标,那么后来的元夏修道人也一样很难挨近。


    所幸他们虽然感应不到上三世的所在,但却是有办法去到两殿的,因为两殿之中同样存在着一名混沌修士。


    由于混沌修士之间的牵连,这位混沌修士的存在无疑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只要照着感应前往就是了。至于这般做会否暴露两殿之中那位存在,这一点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也是如此,两人皆是运转黑镜之力,齐齐一个方向遁行而去,而在行进之中,也是不忘从大混沌中抽取混沌之气,使之沉落在行道轨迹之上。这既为方便他们稍候往回遁走,也能用之持续的侵染元夏天序。


  第两百五十三章 修人非同天


    又是数日过去,天夏与元夏的斗战推进到了第七日。


    纵然天夏的重点一直是摆在突进之上的,可位于原本屏障最前沿的大阵在如潮冲击之下,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向司议坐于阵枢,看着外围的阵势逐层崩裂,里面坐镇守的修道人一个被打灭,心中却是起了一丝丝波澜。


    此阵只是处于最前端的外沿阵势,原本是作为半觉仙的屏障而存在,只是一个临时构筑的大阵,于元夏本身是无关紧要的,而所被打杀的修道人也全都是一些假身,对元夏依旧是不损分毫。


    可是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是觉得这就是未来的两殿,未来的上三世,而整倡元夏,下来可能也是如此。


    他虽是如此想,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畏恐,反而带着某种期待。


    元夏的天序禁锢了他们的出路,使得他们失去了上进之门,那作为修道人的他们一定是要打破的。


    而且他也是付诸行动了。


    他笑了一笑,若是连想都不敢想,做都不敢做,那么怎么敢说自己是修道人呢?

    至于这里面可能付出的代价,他也早是想过了,哪怕因此倒下,那也是因此倒在向道之路上,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并不会因此而后悔。


    此时周围一阵阵破击力量终于蔓延到了阵枢之中,周围阵禁持续的破散,彷佛像疾涌的浪潮一样,自四面八方向着他所在的中心位置围拢而来。


    他自原地站了起来,双袖负后立在那里,任凭那些力量自外侵染落来,却是没有作出任何反抗。


    无数光芒一同袭来,倾压而下,不过顷刻之间,他这一具假身就在道法和法器的合力轰击之下彻底破散。


    武廷执看着其人身影溃散,此人虽然未做抵抗,可也不算太奇怪,毕竟这里天夏占据绝对优势,留下来斗战也没太大意义,反而容易暴露自身道法。他沉声传言道:“把此这里清理,并在此立下阵势。”


    他看向前方,这里是他们破开的元夏最前沿的阵势,而下来他们要将此阵逐步推进到元夏深处去。


    自这一场斗战开始,除非他们被完全驱逐出这天域,否则他们的脚步不会停下,直至覆灭眼前的对手。


    他谕令一下,众修皆是应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很快就有无数阵盘从后方的天夏大阵之中被渡送出来,并化作一道道光华落在准确位置之上,相互勾连结合,之际百来呼吸之后,就在此间构筑出了一个大阵。


    有此大阵立在此间,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可在此基础上立造更为庞大的阵势,只要天夏的攻势不停下,那么这个阵势会一直持续下去,并逐步向前推进,


    陈首执看到前沿大阵这边已被清理干净,这就意味着天夏控制的这片后方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力量推进到前方去。


    此时他感应有戴廷执传讯过来,问道:“戴廷执,何事?”


    戴廷执道:“我天夏进势尚算顺利,只有不少元夏之人表示愿意投我天夏,其中修为有高有低,但人数也有些多。”


    下来他说了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陈首执也是有些意外,他们之前对各种可能都是有过考虑,包括元夏对抗不利,有人投降他们,他们是愿意接受的,这样既也能让元夏看到这样的结果,也能削弱元夏的抵抗力。


    可能元夏对这些损失并不在乎,毕竟元夏最不缺少的就是人了,不过元夏不在乎,天夏在乎。


    只是这些人无疑都是需要清穹之气遮蔽,才能不至于覆亡,

    每一个人都无例外。


    陈首执沉声道:“都是接纳下来。”


    他们自也是会量力而行的,这些数目并没有超出天夏接纳范畴。其实渡给求全道人要的清穹之气,若是换成寻常人,亿万之数都比不过,所以道理上接纳元夏所有人中下层修士,那都是没有问题的。


    待戴廷执应了下来。他也是立刻传递给各个正在前方奋战的天夏修士,关照他们可以照此例行事。


    吩咐过后,他又看向深处,目前唯一不在玄浑天牵连之中,无法与他联络但又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就是那两位混沌修士了,不过那两人自深入元夏腹地之后彷佛受了隔绝,很快没了音讯,也不知道此刻到了哪里了。


    窦缜、玉雪珊二人循着感应,冲着两殿方向而来。


    但两殿前方不是没有遮挡,可以说这一路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阵和墩台地星,每一处都有两殿的修道人守御。


    他们冲过来的时候这些守御尽管没法对他们造成多少威胁,可也成功拖缓了他们的前进的速度。


    而且两殿在后方可以随时堆造出更多的墩台、地星,乃至阵势弥补上来,凭他们两个人,或许破毁的速度还没有后方堆造的速度来的快。


    这样斗战对两人似乎很不利,可两人对此无所谓,因为他们就算攻不破此间,那些混沌之气随着他们的行动也是逐渐向着周围扩散开来。若是元夏觉得这些无所谓,那么他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后方天夏众修上来与他们汇合。


    本来负责域内安妥的上殿诸司议看着这般情况,却都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端坐着不动,似乎没打算做什么。


    无面分身见无人出声,传声给黄司议道:司议,我们当真不动么?”


    黄司议看他一眼,道:“不动才是最好的。”?

    他嘿了一声,道:“你也不用怕会有人来追究。”


    说着,他伸手朝后殿方向指了指,“后面那几位大司议,才是两殿的上层,若在以往,对于那些上面过来的传谕,这几位可能还要顾及些许。


    可现在天夏都打到面前来了,上面那些人光顾着应付天夏的镇道之宝,哪有余暇追究我们这里的事,安抚还来不及呢。再说,难道我们不正是按照上面的嘱咐做事么?他们让我们坚守,我们就坚守啊。”


    无面分身道:“倒也是,可就是万一……’


    黄司议道:‘万一打进来?’他嗤了一声,”那也没什么好怕,上面那些人难道不应该比我们更害怕么?


    无面分身不觉点头,有道理,上面肯定是比他们更为着急,

    黄司议指了指他,道:“你啊你,虽说在其位谋其事,可你虽然坐在此位上了,但你有权柄么?你得享到多少好处了,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从来就不一样。”


    无面分身深以为然,道:“司议教训得是。”


    黄司议道“等着吧,能不动就不动,这是好事,真要动了,可就不见得能随你我的意愿了。”


    因为两殿几乎无所作为,也不去主动做什么前提之下,天夏的前锋一路突破,使得元夏多个世道同时遭受到了天夏的围攻。


    因为‘天阵’的存在,所以他们需要将世道一个个去啃下来,再好去攻击最里侧的目标。


    天夏对于怎么占据世道那是有一定章法的。两殿和上三世无疑是最难打的,也是力量最为集中的所在,所以放在最后面,而那些较为势弱,又没有镇道之宝守御的地界,那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拿下来的。


    特别是一些排名靠末的世道,诸如常英世道之流,曾经被反复攻破多次,元夏几度重立,连自己都不怎么上心,上面的阵势仅仅是简单构筑了一下,那攻打起来是十分容易的,轻轻松松就可拿下。


    其次就是那等天夏比较熟悉,认为可以抢先攻取的世道,例如北未世道。


    北未世道因为没有镇道之宝,还处于较为容易攻占的位置,再加上有真龙族类这个原地主的帮衬,所以率先被天夏这边盯上。


    镇守北未世道的几个宗族当初对真龙族类处处排挤,不止如此,他们不仅不把真龙当成同类,往往还视之为牲畜,所以十分遭受易氏族类的痛恨,现在有机会反攻回来,许多真龙后辈都是奋勇争先。


    而且这一次,带领他们的还是一位求全真人,所以他们更是无所畏惧。


    出人意料的是,北未世道诸族抵抗十分激烈,其实早就想撤走了,但是上面谕令不准,还派来了负责督促监察之人,不给其任何反乱投降的机会,这使得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守在那里。


    还有一个原因,大多数人都以正身迎敌,若是被打灭,那是真的会败亡,反而撑的久一些,或许能坚持到元夏反攻的那一刻。


    而在对北未世道发动进攻的时候,另一边,由正清道人带领的一方,也是同时对东始世道展开了攻击。


    天夏不少廷执最早出使元夏的时候曾经到这个世道,对于此世内部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并且此处正好处于东域之中,占据这里,能够轻而易举将攻势推进到周围相邻的六个世道,所以一定是要先行占据下来的。


    而在对诸世道发动攻击的时候,诸位廷执也是谨慎了起来。元夏方面的镇道之宝退守到了这里之后,威能得到了较大的增强,也是渐渐与天夏的镇道之宝能够有来有往的对抗了,所以也要提防元夏可能到来的反击。


  第两百五十四章 攻世亦攻心


    茫虚之地中,那数位道人正互相交流,其中一人道:“天夏正在攻掠我诸世道,我各世道层层布防,节节抵御之下,当可缓其脚步。只是我等需尽快将那两件镇道之宝解脱出来,那还有机会嬴得此辈。”


    有一人问道“不知还需要几日?”


    先前说话那人道“至少要一月。”


    “可否能再快一些?”


    此间诸道人皆是摇首。如今已是无可能再快了,这还是他们冒着一定的危险加快了速度,不然至少还需要百来天。


    沉默片刻之后,有人道:“天夏要攻破外围之守御,至少要用半月时日,而我之人手退守到上三世和两殿,再坚守半月也无问题,此回当能阻敌于外。”


    他们认为,天夏能在一个月中突破,这是在最为理想的情况之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再怎么样,下面之人只要能够执行他们的谕令,坚持一个月怎么样都是没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是,一年轮转之期不久将至,怎么也是躲不开的,这里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数,所以他们最近也是想方设法推算。


    此时有一人道:“那些擅算已是难以维持多少天了,此辈若是全数毙亡,或会影响我等接下来的推算。我之意见,可以给与一些增补大药,吊其性命。”


    因为的确还需要这些人,所以此间众道人虽然不喜欢这些擅算之人,可还是拿出一些唯有镇道之宝才可产出的宝药来,为此些人续命。


    但这也不是这些人好心,只不过接下来着实还需要这些人,一旦用不着了,自可随时抛弃。


    而此刻元夏空域之内,天夏的阵势跟随着纯灵之气慢慢铺陈进来,还在一些被攻灭的世道之上建立了阵势。


    表面上,诸世道似乎彼此都是被分隔成了开来,可实际上所有世道和墩台都是在“天阵”阵势统御之下,并不是明面上的切割可以轻易分开的。


    所以无论用镇道之宝打击哪一处,都是会被元夏方面所阻止。在镇道之宝相持不下的时候,那么就是看求全道人之间的攻杀了。


    照理说,诸世道遭遇侵袭,那么两殿也应该上前相救,可是上殿言称从上到下大半实力方才被破杀,假身损失太多,无力支援,而上殿又守在两殿不动手,坐看没有镇道之宝守御的地界被一个个破除。


    不过这也还说得过去,没有镇道之宝守御,怎么样也抵不住天夏推进的,与其把假身消耗在这上面,还不如守好那些能够守妥之地。


    不过是数日之间,天夏就将无有镇道之宝守御的世道拿了下了大半,对于那些有宝器镇守的世道,也是采取了先行包围,而后再图进攻的策略。


    东始世道之外,本来是无数地星墩台,形成了最外围的守御,以至于原本远观之时若星芒飞霞一般的守御带俱是消失不见。现在代替这些的,全数被密密麻麻的天夏飞舟和搭建起来不久的环空大阵。…


    虽然东始有镇道之宝的,不过这宝器只是没有被两殿和上三世抽调出去,仍旧属于天序的一部分,所以没有办法主动用以进攻。


    可如此也是够了,有了镇道之宝的力量,天夏的求全道人也就无法仗着根本道法冲入进来。可即便是这样,整个世道被团团围困住,并且隔绝了诸世道的交通,看去天夏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


    为此一众宗老都是焦虑无比,因为再怎么样,元夏也是处于被动守御之中,天夏能攻破半觉仙,那说不定也有办法攻破东始世道,而且可能性极大。只看天夏这般有条不紊的状态,就能看出天夏是有一定把握的。


    一名宗老强作镇定,道“你们急个什么,我东始世道位于东域之中,若是我们被攻下,周围诸世道也保不住,两殿和上三世是不会坐视的,其余诸世道也当会有援助的。”


    蔡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除了近端那些大阵,他还看到了远空有一驾驾造物飞舟巡弋往来。


    他看得出,这些是一些灵智浅弱的生灵,没什么太大作用,只是某一些飞舟之中似乎还潜藏着一股元神层次的力量,除此外,许多虚空都被侵染成了纯灵之地,看去灵光闪烁,异常悦目,然而他却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以想见,此刻只要天夏势力能够到及的地方,其余世道应当也是遭遇他们一样的困境。


    等到天夏布置完好,那些世道想要出来,那就必须冲破这重重叠叠的围困,就算想潜渡,也不可能一点行迹都不露,所以诸世道彼此非但无可能相互援手,甚至连正常的退路都截断了。


    这个情况可不太妙。


    各宗老在那里讨论了半天,见是他始终一语不发,便道:“宗长,你是宗长,也请说句话啊。”


    蔡离收神回来,道“没什么好说的,上面让我们坚守此间,不和天夏拼上一把,不死伤个八九成,上面岂会让我们轻易离去?”


    诸宗老脸色都是难看,死伤个八九成?那岂不是世道大部都要交待在这里?他们是不是也可能包括在其中?


    可他们没反驳,因为他们清楚,蔡离说得是对的。可是他们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此时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其实还有一条路,但只是隐在诸人心中泛动,此时并没人当真说了出来。


    这时一名宗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走了出去,只是一会儿便就回来,并道:“诸位,天夏有人来了。要见么?”


    他看向蔡离,诸宗老也是一齐看来。


    蔡离笑道“当然要见,态度还要好一些,天夏愿意谈,我们就谈,我们不求结果,左右还能够拖缓一些么。”


    那位宗老道:宗长说得是。”


    蔡离挥挥手,道“去把人请过来吧。”诸位宗老相互看了看,也没有人反对,于是有两名宗老出去相迎。…


    未过多久,风廷执被迎入了此间,他一眼看到站在上首的蔡离,执礼道:“蔡宗长有礼了。”


    蔡离道“风廷执,许久不见了,请坐。”纵然相互敌对,可彼此都是修道人,蔡离更是自恃有身份之人,所以不必要失了礼数。


    风廷执谢了一声,便是落座下来。


    蔡离笑道“风廷执远道而来,我为地主,当要好好招待了,我东始世道待客向来是周到的。”他当下命人大摆延席,席上谈玄论道,似乎双方并非交战双方,而是久未曾见的同道。


    风廷执也是曾试着提及来意时,不过每回如此,蔡离就立刻岔开,见此他笑了一笑,直到宴席完毕都不再提及,并顺从对方的安排,在此间先停驻了下来。


    他相信对方能看出他的来意的,但他也具备一定耐心,且外面的布置还没完全稳妥,他倒也不急着开口。


    如此有三日之后,忽然一个道人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驻所之内,并道:“风廷执,宗主有请。”


    他也不意外,点点头,跟着其人而行,绕过长廊,进入一个阵门,出来之后却是来到了一个山水花苑之内。


    蔡离正坐在一株梧桐树下煮茶以待,他见到风廷执后,直接开口,道“风廷执,你们能给我什么?”


    风廷执见他开门见山,便道:“蔡宗长想要什么?”


    蔡离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我东始世道上下能够保全,且能自立于天夏之外。”


    风廷执看着他道“蔡上真当需知晓,劝说贵方只是我等一个选择,并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了。三天过去,外面应当已经布置好,我们知道东始世道有些人能够依仗手段遁走,可大部分人是走不掉的,最后依旧是什么都不会剩下。”


    蔡离冷哂一声,道:“既然什么都剩下,那我为什么要投靠你等,好歹我在元夏仍是宗长,我是求全上真,就算没了世道牵连,仍是可以去往两殿为司议。”


    风廷执认真道“此一战终有一个胜负,不是天夏胜,便是我元夏胜,我们并不是来说服尊驾,而是给尊驾一个选择,无论蔡宗长做出何种选择,我们都是尊重价的意愿。”


    蔡离见到他出乎意料的强硬,呵了一声,盯着风廷执道:“你们以为自己嬴定了么?你们或许一开始很顺利,但此刻应当已经遇到阻碍了吧?元夏可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不过胜负也的确难言,或许你们还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呢。


    只是这个时候若有人推你们一把,你们或许能更为顺利,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我若是倒向了你们,其余世道也会效彷,上层也会更加不信任他们,那么你们接下来的行事当会顺利的多。”


    说到这里,他又眼神微冷,道“但若是谈不拢,不外是死战到底,而你们攻取其余世道也要付出更多代价,如此,难道还不够资格与贵方一谈条件么?”


    风廷执看了看他,笑了笑,道“蔡上真说了许多,却还有一事未曾说。”他缓缓道“我们都是修道人,修道人求的是什么?”他也是看向蔡离的双目,“此在元夏能求到么?”


  第两百五十五章 天阵本存缺


    蔡离听了风廷执之言,一时不由默然,过了一会儿,他嘿了一声,道:“风廷执,你是能将话说得很好听的,可是你偏偏不肯说两句好话,好像是吃定蔡某了。”风廷执道:“蔡宗长,风某也只是实话实说,蔡宗长乃是能识大势之人。不用风某说,想也都是能明白的。”蔡离似笑非笑道:“我是能想明白,但是风廷执这般说,却不像是来谈条件的,倒有点像是来临阵劝降的。”他琢磨了一会儿,稍许认真了一些,道:“我要请教一句,若是蔡某答应了,那贵方如何保证我不会被元夏之誓力所夺?”风廷执道:“我天夏自有镇道之宝维护,以往不是没有投顺我天夏的贵方修士,如今都是修持无碍。而若是我天夏胜得此战,那自可赦去贵方身上道力之侵蚀。”蔡离道:“说来倒也合理,只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天夏现在和我元夏相持之中,哪来这么大信心定然可以削灭我等呢?”风廷执没有直接回答,只道:“风某也想问一个问题,蔡宗长如何保证那些宗老会同意你之意思呢?”蔡离笑了笑,这话是告诉,天夏自有天夏的办法,他轻摆衣袖,自有一只茶盏被斟满了茶水,随后送至风廷执面前,道:“风廷执,请。


    “风廷执接了过来,轻轻品了一口,道:“倒是回味悠长。“蔡离道:“风廷执,到时候我会将诸位宗老召集到一处,我会亲自动手制住他们,愿意和我一同的,希望贵方能够接纳,若是不愿意的,我希望能放他们离去。“风廷执道:“可以。“其人放人走也是个狠招,人就算放回去,元夏上层既不见得会信任,也不见得会宽宥此事。


    他又道:“可需要风某做什么?”


    蔡离道:“只要能解我身上之誓便就可以,还有,蔡某因为誓言所缚,无法立誓,这件事便看贵方信不信我了。”风廷执道:“我们会尽力配合蔡宗长的。”


    蔡离道:“那么劳烦风廷执先回驻地等待,三日之后我回予你明确答复。”风廷执点头道:“那风某便等上三日。”


    他并不怕被拖延在这里,因为天夏准备的时间越长,进攻的力度就越大。


    而且现在被天夏包围分割的可不止一处世道,这里不打,也可以先进攻别处。


    回了驻地之后,他派遣了一缕气机回到了天夏阵中,讲述了这件事,并郑重附上了自己对于此事的判断,不过天夏无论做何决定,他都会配合行事。


    蔡离在他离去之后,则是唤了那十几名宗老过来,道:“我方才见过了那位天夏的风廷执,我准备假意答应他,如此可再拖延几日”“这……”


    诸宗老不禁相互看了看,没有经过元夏上层的同意,就擅自答应和天夏议谈,哪怕是假的,事后都会留下把柄,都很难让上层满意,说不定还会被追究。


    …


    蔡离则道:“一切都为了我等能赢下此战,有什么问题,我一人来承担,与诸位宗老无关。”诸宗老听到他这么说,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有人不免又担心起来,道:“宗长,天夏会上当么?”蔡离道:“不管会不会上当,最少也能拖延三天,再说诸位宗老又没打算投过去,你们如此在意天夏的态度做什么?”诸宗老一听,连连称是,说一切都是依照宗长的安排行事。


    三日很快过去,蔡离以回复的名义将所有宗长聚集到了一处,并把风廷执也是请到了此间,而与此同时,风廷执递上了一封书函,道:“蔡宗长,此是我天夏给予的条件。”蔡离拿了过来,待看过之后,他将书函放下,并望着诸位宗老道:“诸位都知晓,我唤诸位来此,是为天夏劝我投顺过去一事,经过蔡某深思熟虑,”他忽然抬头看向了风廷执,目光变得冷漠了下来。


    在座许多诸宗老都是心里暗自一叹,想着,下来就要与天夏真正斗战了,再不能安稳的拖延时日了,然而蔡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们为之错愕。


    “蔡某决定,自今日起投顺天夏!”


    在他说话的一瞬间,自有誓力应发,可同时自那书函之上飘起一道清穹之气,将他整涸人都是护住。


    诸宗老在怔愕之后,心中不由升起一阵阵愤怒和惶恐。然而这个时候,一道光华罩下,却是蔡离直接运使了根本道法,将所有人都是定压住。


    一名宗老见反抗不能,在座上怒斥道:“蔡离,你难道忘了你是宗长么?我等欲与天夏决一死战,没想到你却是降了!”蔡离悠悠道:“说,尽管说。”他环顾诸人,“你们诸位有什么话,都可以在今天说出来,这样也方便天夏甄别诸位么。”他这么一说,本来想说话的宗老立刻不吭声了,虽说不情愿,但都这样了,还能怎样么?难道真的死顶到底么?

    蔡离违誓都没事,想来他们态度诚恳一点,也一样可以受到遮护的。很快有人先是反应过来,低着头道:“元夏上层待我严苛,在下愿意跟随宗长投顺天夏。”而他在说话的时候,也是一道清气飘来,将他整个人都是遮住,其人见状一喜,说话也更是大胆了。


    见有人出头,且还没有事,不少宗老权衡利弊下来,纷纷出言表示愿意投靠,但也有宗老沉着脸不说话。他们既不想死,也不想投靠天夏,究其原因,心中其实是对元夏赢下此战更为看好。


    蔡离道:“诸位若是不想投靠天夏,我可以放诸位回去。不过要先在天夏阵中小住上几日了。”他看向风廷执,道:“风廷执你看如何?”风廷执道:“可以,蔡宗长,打开阵势吧。”


    蔡离道:“再没有什么蔡宗长了,从此之后也没有东始世道了,只有蔡某这个求道之人了。”说话之间,他一挥袖,世道外面的重重阵势俱是打开,可见一道灵光直接照入了此间,落在了诸人身上。在场诸长老都是飘了起来,并往天夏阵中而起,而这些人一去,余下之人也就不成气候了。


    …


    可与此同时,却见一道灵光从东始世道中飞起,随后很快没入虚空之中不见,这是那世道之中的镇道之宝离去了。


    因为所有的镇道之宝都是元夏天序的一环,所以不管是世道被毁,还是世道之内的修道人自己投诚,此宝都是会主动归去的。


    面对一个心逃遁的镇道宝器,天夏这里也不是没有设法阻截,但同时其余宝器上来遮挡,还是让其成功遁了回去。


    不过这只是天夏一方第一次见到此等情形,再下来遇到就有准备了,未必不能将之阻截住。


    随着东始世道的阵势打开,天夏的飞舟也是陆续进入了此间,所有东始世道的修士都被勒令放弃抵抗,纵然有一些人不愿意,可也没有能够造成多大影响。


    武廷执这时也是进入了此间,对着蔡离道:“蔡宗长,请移步。”蔡离嘿了一声,先看了一眼身后,而后就跟随着武廷执离开了此间。


    风廷执看着其离去,其实他方才能感觉到,蔡离方才其实一直没有真正拿定主意,或许到最后一刻,此人才是下定了决心。


    可不管怎么说,结果仍是好的。


    接受了东始世道投诚,下来的进攻将会更为顺利。


    而此时此刻,伏青世道这里,却是正在进攻一场勐烈的攻防战。


    宗长慕倦安亲自上阵,带领着诸多炼兵,试图抵挡天夏的如潮攻势。可是每一次出去不久,就很快又狼狈退了回来,正清廷执身着宝衣,在外静静看着其人退走。


    要不是两殿那里人虽未至,却有一阵阵磬钟之声传来,对他身上的宝衣加以遏制,那他早就一人突入进去了,不过此世道终究难以压制住天夏攻势,整个世道周外的阵势正在逐渐收缩之中,这样下去,肯定守不住多久的。


    慕倦安此刻暗恨道:“两殿和上三世居然真的不施手救援,这叫我伏青世道怎么撑下去?”实际上两殿虽然比较消极,但这么做也没有问题,因为越是挨近两殿和上三世,宝器才能与天夏的宝器对抗。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越是到天夏这边,宝器展现的威能就越弱。


    现在天夏还没有深入到元夏的真正核心,两殿和上三世也没有把握压过天夏,而零敲碎打对现在的天夏来说毫无意义,说不定还会被两位混沌修士给提前截住,与其如此,那还不如选择不动,最多牺牲诸世道换来时间。


    而某处世道毁了,只要血脉传承还在,等击退了天夏后,也还是能够重建起来的。可是世道内的众修不这么看,他们拼到最后,结果什么都没有,这是他们很难接受的。这时有一名宗老匆匆而来,道:“宗长,有东始世道传来的书函了。”“哦?”慕倦安心中一喜,不想东始世道那里还能传讯过来,那岂不是说明局面没有那么糟糕了?


    他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却是目瞪口呆,本来他与蔡离说好了两家一起对抗天夏,必要时互相救援,可他这里拼死对抗,结果来书却告诉他,其人那边连打都没打就投降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 势进诸方易


    慕倦在得知东始世道失陷后,整个人一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东始世道投降了天夏,那么别的世道会不会也是有所效彷?


    哪怕没有,攻击包围东始世道的力量也可以转挪到他们这里来,对他们造成更大压力。


    他也意识到了,两殿和上三世不会来救他们,只是利用他们来拖延时间,所以这么拼下去东始世道上下肯定没有活路的。


    他不得不承认,天夏阻隔这一步确实做对了。他们对外面的情况根本不清楚,东始世道投了天夏,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东始世道这么轻易被拿下了,那么只剩下上三世和两殿,真的还能挡得住么?

    实际上,进行到这一步,就算天夏退了回去,那也是元夏也是残损严重,天夏下一次还能到来,那时候还挡得住么?


    他心中也是不禁动摇了起来,但随即又是稳住了。可是他勐然发现,连自己都是生出了退缩之心,世道之中那些宗老更是不用说了,此事一传出,肯定人心动摇。


    他一举书信,道:“此中消息还有谁知道?”


    负责传讯的宗老道:“我收到之后,就直接送到宗长这里来了,途中除我之外,无有任何人看过。”


    慕倦安直接一捏,将整烟传书化作了飞灰,并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这位宗老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什么也没说,俯身一礼,道:“谨遵谕令。”


    慕倦安道:“下去吧。”


    那宗老一礼就退出了此间。


    慕倦安则是露出了疲乏之色,方才与正清一战,他好不容易才脱身,元气耗损较重,还需每时每刻对抗那一缕侵入身躯之中的清气,所以他现在不能出去。


    不过就算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想过反元夏,反而想着继续攀附在元夏的根脉上。


    他与蔡离是不一样的,蔡离表面看着与他们一般,但做起事来一向离经叛道,所以上位宗长才遭受那么多的质疑,只是这位功行摆在那里,所以没人能拦得住。


    可他受宗族培养,思绪和宗族一致,想的主要是如何保全宗脉传承。最重要的,就算天夏攻入进来,身为宗长,身为整个世道功行最高之人,他是一定能够走掉的,所以他拼得越狠,在元夏上层那里反而越受看好。


    在他心中忧虑的时候,世道之外的大阵又是震动了起来,一阵阵冲击余波往里渗透进来,他所在的宫阙亦是不停震颤着。


    这个时候,天夏一方又是开始冲击大阵,与蔡离所想的不同,天夏一方并没有将攻击东始世道的人手调拨过来。因为天夏从多个方面了解并弄清楚了一些世道的内部情况,其中就包括伏青、东始世道在内。


    以目前安排的进攻力量,已然足以对伏青世道形成压制,左右不过是多上几日。


    而因为东始世道的进攻非常顺利,多余出来的力量正可投入到陌生且力量强大的世道之中,从而加快整个攻取的过程。


    在进攻过程中,正清道人身为廷执,又身着宝衣,这导致他冲击大阵的时候,伏青世道这边镇道之宝的守御力量几乎都被牵制在了他的身上,这自然使得其余地方的守御相应薄弱,天夏其余人也是及时抓住了这个漏洞,持续削弱阵势。


    诸宗老在天夏无有停歇的攻势之下,也是苦不堪言,几乎退了下来吞食几枚丹丸就要重新上阵。


    他们本是指望慕倦安能出力抵挡正清道人,好为他们这里分担压力。


    然而慕倦安与正清道人数次对阵之后,都是大败而归,最后一次差点一照面就没了性命。在他们看来,似乎这位由此丧失了信心,故是躲在后面不再动弹了,这样他们更是压力倍增。


    东始世道之中,蔡离对着风廷执道:“这事可不在事先说定之上。”


    风廷执道:“只需蔡宗长写一封书信便好,只是听说阁下与那位慕宗长有些交情,故是想试着一劝,若是阁下不愿,也没关系,如今伏青世道也挡不住我天夏进势。”


    蔡离道:“我和他其实交情泛泛,只是我两人功行寿数相近,身份也是相当,这才免不了有些往来,既然风廷执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一个情面,我现在也算是天夏一员,那么这封书信我写了。”


    他似想起什么,道:“对了,还有什么地方要去书,我可一并写来,免得麻烦。”


    风廷执道:“只这一封便好。”


    “好。”


    蔡离也不多问,直接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风廷执,后者也是将之转给了合适之人,并将其送入伏青世道之中。


    慕倦安这里很快有族中弟子将书信送了过来,这一回他连看都不看,立刻便将那书信毁了。


    然而书信不止是一封,天夏可是顺带拓照了许多封的,他这里毁了,仍有其余不断送进来,并让世道之中其余人看到,一时世道之内人心大乱。


    蔡离得知之后,立刻命人将所有书信收缴上来销毁。


    可是没有用,该看到的人都是看到了,他总不能将所有见到的都是杀干净,并且后续仍有源源不断的书信送进来,其中不但有蔡离写的,还有东始世道其他宗老和弟子写的。


    其实后者起到的作用更大,因为这说明了天夏不仅仅是可以宽赦上层,连中下层也是一样可以遮护,这一下可是击中了伏青世道的软肋。


    伏青世道虽然很大,但说到底只有少数人得利,其余人都是居于下层,他们有时候也是会想,自己又凭什么一直为上层卖命呢?得利的时候是世道上层得利,然而拼死的时候却要他们上前。


    平日他们纵然有这个想法,可却无力反抗上层,到了现在,他们还是不能明着对抗,但却可以暗中少出些力气。


    而做出这般选择的却是不在少数,一时外围抵抗力量大为减弱。


    蔡离在得知此事后,又惊又怒,但对此又很无力,除非他现在冲出去对抗正清,那么只需几个照面就可重新震慑人心,可他不敢也无法这么做。


    随着外围阵势被陆续剥去,内部人心也是逐渐崩散,而只看这个架势,很可能用不了几日,整个世道就彻底溃散了。


    慕倦安看到这里,把自己封闭在内室之中,彻底对外不闻不问了。


    这也惹得诸多宗老不得不派遣分身到此问询,有人道:“宗长实力冠绝世道,唯有宗长在前带领我等,才可能击退天夏,恳请宗长出手。”


    慕倦安不能明言,不然他不清楚这些人是否还会继续抵抗,只是沉声道:“只有我在这里,才能确保世道的最后一道守御,我若是早早败亡在了战阵之上,那伏青世道就彻底没有指望了。”


    他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外面的事交由你们处置了。”


    几位宗老互相看了看,终究没再说什么,执礼退了出去,到了外面,诸宗老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一名宗老开口道:“这样下去不成,这位身为宗长,又是我等之中功行最高之人,一定能走得掉,但是我们就未必了。”


    他们这些人不是慕倦安的亲信,从天夏进攻尹始就一直抵抗到了现在,而那些慕倦安看重的宗老却一直保持着实力,且他们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慕倦安带他们离去的承诺。


    另一名宗老道:“阵门可是都掌握在慕倦安手里,我们没可能绕开他做事的。”


    那宗老道:“阵门在他手里不假,可守御阵位还不是靠我们,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这阵势能守得住?我们也不用如何,只要稍加放松,让天夏打了进来,我们直接降了就是,我们抵御到现在,也算对得起他了。


    这几名宗老商量下来,当即决意如此做。


    天夏一方马上发现,伏青世道有些地方的抵御能力弱了许多,他们自然是寻隙而入,宗老见到天夏来人,都是立刻放弃抵抗,还连带着底下之人一起投了过来。


    不止如此,其中一名宗老道:“请贵方速速捉拿慕倦安,此人背后有一名两殿求全道人负责转挪,迟恐此人脱逃。


    天夏得了这消息之后,又做了一番细致安排,沿着破开的缺口,继续往里攻入。


    只是半天之后,伏青世道外围的阵势由此大崩,不少宗老见势不好,退入了慕倦安闭关之地,急切道:“宗长,我们已然尽力实在守不住了。”


    慕倦安见状,却彷佛解脱了,他站了起来,道:“跟我来。”


    他带着这一群宗老来到了阵枢所在,对着守在这里的鹿道人道:“伏青世道已然守不住,请阁下速速带我离去。”鹿道人看了几眼,道:“要走的人都在这里了么?”


    慕倦安点头,不是他不想带走太多人,要是外面没人抵抗,天夏一下就杀进来了,所有那些人必须留下来守御,而他是伏青世道的宗长,这些人也理应为他付出性命。


    鹿道人见此也没什么意见,少带几个人也好,他运转功行,方要带诸人走,可这个时候,忽然一股清光爆散而出,他整个人闪烁了一下,随即爆散成了一团气光。


  第两百五十七章 后阵已清平


    慕倦安本来放空了一切,完全顺着鹿道人的道法,准备被其人转挪去了两殿。


    可是这一位忽然之间受激爆散,非但令他也无法走得,反而使得被道法扭曲之力给生生震退了出来。


    这也亏得他功行摆在那里,不至于有碍。


    可他能存身下来,那些本来打算跟随他一起走的宗老和嫡系弟子,却俱是在这团灵光爆散之中被震散了去。而那些到达了寄虚境界的宗老,就算不亡,可世身再是归来也是落在此间,那一定是会被天夏针对的。


    此刻他的脸色难看无比。因为袭击鹿道人的,正是正清道人埋伏在他身躯之内的一缕清气,也是他这段时日来痛苦的根源,这一缕清气无时无刻不在纯化他的法力气机。


    他有种感觉,这气机可以顺着世身蔓延自身神气之中,使得自身被此气所同化,最终消失不见。


    或许结果并不见得是这样,可他并不敢赌,所以多日来他得不得不拿出大部分精力去设法压制此气。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缕清气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并且恰好击散了鹿道人的化身。


    鹿道人的根本道法能载送他人,然而在运转功行之际,最忌就是有人上来搅扰,这一点他隐隐约约是能感觉到的。


    而能在这个时候准确无比的抓到这个机会,说不是事先有谋算他根本不信。


    他在这里等了许久,却发现鹿道人没有再派一具化身过来的意思,神情顿时扭曲了几分,这或许是两殿默认他们都已是败亡,或者是认为没有必要,也或许是鹿道人觉得受了算计,所以不再往他这里派遣分身了。


    他再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方出阵枢。却见一个某位宗老正站在那里,看见他出来,露出惊容,便立时往后遁退。


    慕倦安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沉,胸中戾气生出,伸手一拿,根本道法已然祭出,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天穹上空,却有一束清光破开云穹而来,正正那名宗老笼罩入内,根本道法落去清光,瞬间消融不见。


    慕倦安一惊,抬头往上看去,便见那散开的光霞之中,有一道清光笼罩的身影自里浮现出来,此人一至,周围一切似都隐隐震动着,似是都在被排斥出去,惟有其人所立之处一派清净。


    那宗老逃过一劫,对着正清廷执一礼,后者一点头,其人如蒙大赦,转身遁走,很快没入了云层深处。


    慕倦安看着上空,眼眸深处明显有着深深忌惮。


    正清廷执看着他,平静道∶“降顺,亦或是斗战?”


    慕倦安嘴唇颤动了下,似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我为伏青世道宗长,我……”


    只是他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光华朝着他这里直落而来,他不由一惊急忙祭起根本道法抵御,然而只与那光华一触,他之法力气机层层崩散,最后轰然一声,整个驻身是溃散开来。


    云霞破开,玉素廷执走了过来,出现在了正清廷执一旁他,冷然道∶“正清廷执,何需与他多言,似这等抵抗到底之人,若能宽赦,但人人都会效仿,必须以雷霆手段剿杀,才好服众!“


    东始世道那边可以允许投降,那是因为蔡离非常识趣,基本没有抵抗不说,还帮助天夏降伏了大部分世道之中的修士。可是伏青世道这里,慕倦安非但不降,反还拼死抵抗,那就需用另外的处置方式了。


    此刻光华一闪,慕倦安又重新出现在了那里,阴阳互济,虚实相生之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身死。


    只是面对两位求全道人,对方还有镇道之宝的力量可以利用,他怎么样也是没有胜算的,故他终于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我愿降!”


    正清道人没有动,只是身上放出一清光,霎时笼罩住了整个伏青世道,待是光华收敛之后,包括慕倦安及其他抵抗到现在的伏青修士,俱是一齐消失无踪。


    他平静道:“玉素廷执,你说得有理。”


    玉素廷执点了点头,正清虽然这些年顺从玄廷之言,几乎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可莫忘了其人原来的行事风格,这位其实是一个容不下任何外来污秽之人。


    而就在此时,忽然灵光一闪,却是伏青世道之内的修士不是归降就是被削灭,所以世道之内的镇道之宝也是遁离了此间。


    因为内外被清理了一遍,伏青世道这里很快安固下来,天夏在这里开始为进攻下一个目标布设大阵。


    那些宗老也是极为配合,正清廷执让那名宗老引路,但在最后却没有放弃其人,而是将之救了下来,这一举动不仅让诸多宗老放心,也让投降过来的诸多伏青世道修士也是松了口气,终究天夏没有随意放弃他们,这与慕倦安和元夏的举动一比,那是好太多了。


    而在此时,位于北域的未世道也已是被拿下了。


    这里是因为没有镇道之宝守御,在易钧子之后,这里也不存在求全道人,所以整体较为顺利,虽然看去推进缓慢了,但几乎没有让天夏动用上层力量,从这里说,却是使得天夏能将力量投放更为需要的地方去。


    易午带着一众真龙弟子重新进入了此间,他看着熟悉的景象,感慨非常,当日他不得已逃离此处,可今时今日,他却又回来了。


    这时他见到焦尧踏动法驾进入了此间,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躬身一揖,道∶“前辈。“


    焦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多礼,他道:“这里还是你们熟悉,便和玄廷来的同道一起安排。尽快将整个阵势搭建起来。


    易午郑重称是。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天夏也是在其他地界攻城略地,差不多半月的时间,元夏的三十三世道就被占据了一十六处,差不多有半数世道所在都是落在了天夏的控制之下。


    天夏到此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收缓了脚步,准备用几日时间进行了梳理和调整,并让后方的力量逐渐跟上来,好方便进行下一轮进攻。


    玄廷诸廷执再次聚在一处,商讨下一步的具体行动。


    武廷执道:“根据我等辨判,凡是被我攻灭的世道,都被两殿及上三世要求守稳百日,但武某认为,百日当是一个夸大数字,那些被要求坚守的世道没有一个是能守过半月的。


    元夏上层若真要求这么多时日,不至于无动于衷,坐看我等将诸世道逐一覆灭,更可能是为了使我等产生错判。


    如今结合各方面收集来的情况,天夏应该是没有放弃原来取拿数件宝器的打算,还有可能加快这个举动,所以只是利用这些世道来拖延,迟滞我们的进攻之势,好将局面翻转。”


    戴廷执肃然道:“这样的话,元上层拿取宝器的时日很可能大为缩减。”


    韦廷执道:“用不了几日就是一年轮转之期了,元夏会不会赶在这前面行事?”


    他们进攻的时日,哪一阶段做何事,那都是事先拟定好的,在拿下外围世道之后按照原来计划,是准备趁着轮转之期进攻元夏的核心所在,就算一时拿不下,也能给元夏添加较大的麻烦。


    可要是元夏打算在轮转之期前拿取到宝器的话,那这个步骤就要换成另一套了。


    林廷执沉吟道:“若是元夏没有得到额外的支援,或是不到无需顾忌天序崩乱的地步,按道理的是没有这么快的。


    这个结论并不是他个人的看法,而是先前数次廷议,诸廷执和其余求全道人一起做出的判断。


    武廷执道:“总有万一之事,距离轮转之日还有数天,首执,还是需观察一下。”


    陈首执颔首。张御事先给了他们运转观察之法,可以利用玄浑蝉观察元夏天序的变动,先前诸廷执各有安排,现在可以再度聚集众人观察下了。


    当下他在安排之下,诸廷执也是运转法门,借助玄浑蝉观望元夏天序变动。


    未有多久,诸人就清晰见到了如今的元夏天序,其一半薄弱,一半异常坚固,呈现出一种与以往所见截然相反的状态。


    那刚强至强的一面现在挡住了天道及诸多宝器的侵袭,而薄弱柔弱的被包裹在了中间,却是避免了那一面被击溃,这是非常合乎道理的阴阳旋变之态。


    然而元夏的天序就在于不变,以绝对的不变去应对变数,所以这应该不是常态,而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以变数来应对变数。


    元夏方面当是认为既然挡不住变化,那还不如先是顺应,等到处置完了外面的变数,再回头收拾内部。其实只要能驱逐天夏,纵然有一些后患,或许元夏也是能够剔除的。


    但是要抽拿宝器的话,对时机的掌握要求是非常高的,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从此刻去看,在轮转之期前元夏想做此事是没有指望的,那么一定是需要熬过轮转之期。


    既然知晓了元夏的用意,天夏这一边就绝然不能给其机会了。


    陈首执收回目光,沉声道∶“三日之内必须将阵势准备妥当。”他看向两殿和上三世所在,”三日之后,当再起攻势。”


    ……


    ……


  第两百五十八章 前道待决胜


    自元夏、天夏又一起开战以来,金庭之中,诸多大能都是对下层有所顾看,但由于此举会造成天道变化增升,所以大多数只是稍作留意就收回目光,没有多看。


    唯有张御,因为能削减变数,方是一直观望着。


    而看到现在,他见元夏只剩下了半壁江山,但也是元夏最为坚固的所在,不过不管是上三世还是两殿,天夏只要任意打破其中一处,都有极大胜数去赢下这场道争。


    双方分出强弱应该就在下来的十多天之内了。而若是更进一步去想,道争的胜负也就在这几天之中可得出现了。


    元一天宫可不会坐等结果出现,在这场道争取得胜势之前,就该先动手。


    他看了眼下层,一旦毁弃道誓,因为下层不再牵扯到上道寻攀,所以对元一天宫来说下层就不重要了,也有可能会先不作理会,但也有可能灭了下层,以防出现意外这里下层,当然不止是天夏,也是包括了元夏。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天夏一方在众修努力之下,将后方大阵立造并勾联了起来,再一次与前方的元夏阵势产生了实质上对峙。


    有了后方的稳固,当然不会再坐守不动,几乎立刻就是向着元夏内部挺。这一次往里深入,照样是镇道之宝先行向前施展压迫。


    可与之前战事相比,天夏这一次挺进,几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压制的元夏方面的宝器往后挪退。


    这是因为天夏对于每一个镇道之宝都有明确的针对和牵制方法,并且在事先演练配合过,若是放开手脚,绝然能攻杀到更深所在。


    此前元夏在镇道之宝数目较少的时候还能与天夏拼个势均力敌,这既是由于天序的变化起到了作用,也是天夏出于谨慎,决意先行占据容易占据的世道,稳固战果,而不是先行与元夏争锋,所以暂时没有去在这方面进行对抗。


    现在后方已然无虑,那么宝器的力量自也是能正常释放出来,这样一来,也是逼得元夏不得已再次后撤,又一次将许多世道暴露在了天夏面前。


    元夏上层对这些世道曾是传下过谕令,要他们竭尽所能守住,因为现在已经是过去了近二十日,那么只要守住最后的十多日,就能完成攻势逆转了。


    但这是最为理想的状况,现在元夏有一个必须要面对的状况,那便是轮转之期很快就要来了。


    轮转之期一到,很可能会对拿取宝器有一定的程度的拖缓,这个拖缓是多少时候,元夏上层也不知道,所以他们的解决方法,就是对天夏只守不攻,天夏若是能够突进,那么就让其进来。


    这并不是昏招,因为如今的情形,愈是接近元夏的中枢所在,天序的守御愈是牢固,换言之,若是天夏处在相对较远的位置上,那么等到轮转之期到来,可能无法进行过强的牵制,可若是进来了,反而能在一定程度进行压制。


    可这举动也是很危险的,意味着天夏逼近到了极近的距离内,也意味着失去更多的缓冲余地。但对元夏来说,目前能做的选择不多,不是他们想如此,而是在形势逼迫之下不得不如此。


    同一时刻,天夏也是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也是在找寻元夏的弱点,想尽可能早一些攻击到元夏的要害。


    如果能从天序薄弱位置上发动攻击,那或许只需轻轻一推,就能推倒元夏的天序,然而那薄弱一面虽能被他们望见,却只是存在于道理之上,并不是真的存在的某个地方,表面上是永远找不到这处所在的。


    在近段时日内,若不去击破那刚强一面,那就无法见得柔弱一面。虽然柔弱一面因为运转之故总会有转到表面来的时候,可那需要较长的等待。元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会取出宝器,那么就不能这么等下去,看来看去,似乎唯有正面突破这一条路可行。


    现在可以说双方谁都有难处,但总的来说,元夏的困难更多一些,可要是挺过去,那就真的能反过来压制天夏了。


    双方目前都不知晓,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仍旧存在,所以元一天宫到此仍是没有掀翻棋盘,因为五位元圣也是等待着这个机会的映现结果。


    天夏诸廷执商议下来,他们一时没有办法直击要害,那就只能从边角开始想办法了。下来的世道就有镇道之宝守御,一旦攻破,镇道之宝皆会遁走,此前对此没有办法,那是因为一切以占据世道为主,其余稍微次要的。


    还就是为了保持对于元夏的持续压迫,现在他们第一阶段目标已经完成,并且为让轮转之期时元夏更为难捱,有必要开始削弱镇道宝器了。


    他们首先将视线投向了明觉世道。


    这个世道是裘道人此前族脉之所在,这位虽然没有办法直接以上境大能的身份相助天夏,可是对于明觉世道内部的情况,却没有比这位更为清楚的了。


    且他在离去前后,还特意留下一个符书,以作为内部之接应,而对此元夏尚且不知,所以若是布置充分,那么这里的镇道之宝是极有可能被他们削灭或者重创的。


    陈首执十分重视这一次进攻,他亲自布置各方面的安排,他沉声道:“此一次进袭,是我们最有可能再度削弱天序的机会,要是成功,那必可影响天序此刻之变化。”林廷执道:“首执,最好的时机,在轮转之期到来的同时削除宝器,这样定能给元夏天序予以最大损伤。”陈首执看向钟廷执、崇廷执二人,道“两位廷执,此事能做到么?”钟廷执与崇廷执交流了一会儿,郑重道:“若与仇司议联手,是有可能做到的,但是推算只是推算,只是有成功可能,亦有可能失机,特别是如今双方天机交缠,气数不定,我辈实难做出准确演算。”陈首执道“那便拟两套战术,钟廷执、崇廷执,你们二位可推算了起来。”他又对诸廷执道:“诸位廷执,舍开轮转之期,再行拟另一法出来。”诸廷执皆是肃然称是。


    明觉世道之内,某座驻殿之内,裘少郎正避在内室之中捧卷观读。他早早放弃了世道之内的继传之位,所以现在就是一个逍遥散人。


    因为元夏上层许诺,一旦世道遭到天夏围攻,会将明觉世道上下一并带走,所以就算天夏打到了元夏内域,他也丝毫不慌。


    只是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老祖在成就大能之前,曾经留给了他一个法符。


    对于此事,他原本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今日却是忽然想了起来,似乎有这么一个东西,并且要他转交给宗长的。


    他目光顿时移过,愕然发现,这封书信就在桉头的边角之上,似一直就在那里,可他之前却好像从未留意到。


    他从座上起身,伸手把这符书拿了起来。他十分好奇里面写的是什么,很想拆开来看看,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没有去动。


    他定了定神,拿着这符书直接去找了宗长,并言称这是老祖临去之前留下的,直到此刻自己才是想起,想来是老祖留下的手段。


    明觉世道此时的宗长名唤裘颂,听闻此符书乃是老祖留下的,不禁大喜。


    元夏上层承诺一旦天夏攻势发起,就可将他们上下转挪走,虽然就这么走没有问题,可他总是感觉这显得自身太过没用,如果有祖师留下的对策,他们还是有可能做出一番成绩来的,那么面上也好看一些。


    他当下兴冲冲的将书信打开,然而看了下内容,不由露出惊恐之色,里面的内容他根本不细看,他情急之下,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将书信给毁了。


    可正当他想要这么做时,却发现这封书信居然脱手飞去,化一道灵光纵去天穹,眨眼不见影踪了。


    他不由大惊,随即脸色一变。


    因为他忽然想到,这东西若是直接飞去两殿和上三世那里,就算他自己说不愿意投靠天夏,那么上层还会信他么?

    老祖给他来的这一手,可是直接将他后路给斩断了,算是结结实实坑了他一把。


    说实话,元夏待他不错,又有大能在上面照应,他也没什么更多指望,也是真的不想反,可现在却是老祖在逼着他反。


    他看了看裘少郎,那眼神之中的凶狠令后者不禁瑟缩了一下,可随机他心中又是无奈,发现自己却不能拿其怎么样,因为老祖既然把这个机会交给了这一位,那么其人就是受老祖信任之人,他怎么敢动手?

    只是往深处想,会不会老祖已然站到了天夏那一边?

    假如是这样,他们也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一起站过去了,否则元夏胜利了,他们也一样要受到清算,反而老祖那边胜利,却是能够得到一定的好处。


    在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他马上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对着裘少郎道:“老祖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十五郎,若是老祖再有传讯,你便说我定会遵照老祖的关照行事。”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上明应见觉


    裘少郎自家知晓自家事,他哪里去和上境大能沟通?不过方才裘颂的眼神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让他觉得自己若说与老祖全无牵连,那恐怕不妙。


    他定了定神,顺着裘颂的语气道:“是,是,老祖再有什么吩咐话,十五郎定是会传给宗长的。”


    裘颂神情和悦道:“嗯,十五郎,这几日情势你也知晓,你就在此安心待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裘少郎心中忐忑,他大约能猜出书信上说得是什么,不知道裘颂到底会怎么处置自己,可他不敢违抗,只得道:“是。是,十五郎就听从宗长的安排。”


    裘颂示意了一下,裘少郎知趣退了下去。


    在他走后,裘颂唉了一声,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选择倒戈了,可投降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的,且不说因为东始世道之事,这里有上三世派来之人做监察。


    前一任宗长去了两殿当司议也没有几年,他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威望和能力说服那些宗老,谁知道其中是否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他能确保的最多只是自己的亲信。


    其实以他的道行,就算明着投降,只要小心一点,倒是能够保证自己性命的,可他对自己的亲信族人也很上心,要是扔下自己的族人不管,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这个事情要好好筹划一番。


    天夏这边,在将大阵建造之后好,便能将力量直接投送到除却上三世和两殿之外的任意一处世道了,虽然前面耗费了不少时间,可对于天夏来说是值得的。


    现在根据推算,元夏取拿宝器的最短时间还能只剩下十余日,似乎他们根本不及攻下,但机会还是有的。只要迫使元夏天序紊乱,不得已延长取拿宝器的时间,那么让元夏保持着一丝赢胜希望,其实反而对他们更为有利。


    而当掌握了拥有绝对优势的宝器的力量,想要攻下这几处,也当真要不了多久。


    在决定进攻明觉世道之后,天夏只是用了小半天时日,就将明觉世道团团包围住,并按照惯例送去了一封劝降书信。


    不过那里并没有回应,裘颂倒是也想回应,可问题是自东始世道主动投降之后,元夏上层就不再允许诸世道与天夏的任何接触,并且还派遣人手在旁盯着。


    天夏其实也知道这个情况,不过他们已然事先从上层那里得悉了此事,并知道该用何种方法与这位进行沟通,去一封书信既是遮掩真正目的


    在见到书信没有回应后,天夏又派了一个使者前去,裘颂不见此人,而是大义凛然见使者斥退,不过所言之语却也是暗藏机锋的,他相信天夏能够听明白。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不知只是斥退来使,而没有选择直接动手,会否引发元夏上层的注意。


    但好在那位负责监察的修士什么话都没有。在这位看来,直接斥退纵然看起来软弱一些,可两者也没有接触,也算不得什么,而明觉世道裘氏到底还是大能的族脉,所以总要宽容一些。


    天夏在得到了裘颂的回应之后,听懂了其中的暗示,当下不再有多余的动作,立刻开始了进攻,很快他们在发现阵势某处似乎存在有一处薄弱点,于是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集中力量要想将此间攻破。


    裘颂看到这情况,立刻带人冲了出去,想要弥补漏洞,这个事情也是合理,因为他在世道之中功行最高,那么这一片大阵最为薄弱之地自然是由他来负责,所以事情到此一步,并没有任何人有所怀疑。


    在到达阵位之后,他自然见到了自天夏方面到来的求全道人,双方道一碰,马上明白对方知晓了自己的用意,他也不再迟疑,立刻传意去了对面,过了一会儿,对面又有传意过来,他心中由此大定,并且说了自己的一些顾虑。


    对于他的顾虑,天夏这边逐一回告他解决之法,最后他提出,因为有从上三世派来的监督之人,若是从自己这边攻入,就怕是引起其人之怀疑,那么可能事情会有波折,最好是从阵势他处攻入,当下他将阵法布置上的缺陷之处完整的告知了对面。


    天夏一边此刻不难看出,这位所提议或许是有利于明觉世道之人安稳投到天夏来,但大多数其实是有心保全自己势力。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快速拿下此世道,其余都可放在一边,而且就算此人保全了实力,等到了天夏之后,也终究是要按照天夏的规序做事的。


    双方的交谈只是在瞬息之间便就完成。在商议妥当后,裘颂佯作不敌败退了下来,实际上也当真打不过,随后他以加强阵势这一面为要,从别的地方抽取阵力加固此间。


    这个布防也挑不出毛病,天夏既然猛攻这边,那自然要加强守御,只是阵力便就这许多,抽调了这一面,别处自然也就薄弱了。


    一般来说,阵势如此之大,天夏也不可能知晓这些薄弱之处在何处,或许还要进行一番试探,这就要一番耗磨了,可现在却是省却了这个麻烦,稍作尝试,并知悉情况准确,便立刻聚集力量,从隙缝之中破入,从而生生撕开一个缺口。


    裘颂装作大惊,立刻又匆匆忙忙从他处赶来救援,然而天夏早就等在那里,双方配合之下,他又一次被“顺利”击退,天夏下来利用他给予的消息,很快打得明觉世道处处皆是漏洞,导致阵势一再收缩。


    那负责监察之人见情况不妙,建言道:“裘宗长,不如先行退走如何?”


    裘颂愤然道:“裘某才是守了不到半日,就这么退走,裘某绝不甘心!我至少要再支撑几日,若是道友能请来援手,我等定能守住!”


    那监察修士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情况我亦不怕与裘宗长言明,如今哪还有什么援救?两殿根本不会动。裘宗长还是早些退去,上面是绝对不会怪罪,贵方有大能在上佼佑,未来击退天夏,再建世道也是容易。”


    天夏每一次进攻,都是集中了大部分力量,这个时候两殿本该是加以施援的,然而两殿却是对此不闻不问,看去完全放弃了出击。


    这是因为出了伏青世道的事后,元夏上层如今对两殿有些人也是极不放心,故是直接下令,让两殿诸司议固守待命。


    实际上这么做也没有问题,因为宝器不敌天夏,你不依托宝器守御,出去也是给天夏的一些求全道人送功绩。


    然而必要之时,特别是诸世道遇袭,哪怕不出动,也要作势佯装,给天夏以一点压迫牵制,不然要两殿放在哪里又有何用?

    可是两殿却是彻底回缩,没有一点多余的举动,仿佛直接当自己不存在了。


    到了这般地步,最顶层那几位却也没有纠正。


    因为他们可以想到,就算他们下令了,两殿也能曲解他们的命令,当中肯也会出现各种波折,那还不如就让他们如此守着,至少不会再有别的什么问题出现了。


    “没有救援了么?”


    裘颂此刻脸上浮现挣扎之色,最后咬牙道:“我再坚持半日,只是半日,过后不管成败,再走不迟。”


    那监查修士见其肯上前与天夏斗战,怎么也不好打击其心气,也只好顺从。


    可是过去大概半个时辰,就有弟子过来,说是裘颂被天夏两个求全道人围攻,一时未得逃脱,似乎也脱身不得了。


    那监察修士大惊,在确认了这一消息也知道明觉世道是守不住了,怨怪道:“这位裘宗长怎么就不听我之言呢?”


    没了裘颂这个求全道人抵御,大阵又处处缺裂,天夏一直往里突进,世道之内的力量根本抵御不住,只是一个时辰过去,整个世道就已是摇摇欲坠,看去虽还有一口气,但随时可能分崩瓦解。


    陈首执看着这一幕,沉声道:“准备好了么?”


    林廷执肃然道:“回禀首执,已然准备好了。”


    他们的目的,不仅是要拿下这个世道,还要围剿镇守此世道的镇道之宝,即便不能毁弃,也要将之重创。


    根据上几回的经验,唯有天夏的力量突入到了世道中枢所在,那镇道之宝才会抽身离去,所以为了这一事机的顺利进行,他们特意放缓了脚步,不去过分刺激那宝器。


    与此同时,他们又将一部分力量抽调出来,投送到了别处,表面看去这是为了尽可能的在更短时间内拿下更多世道,实际上是为了分散元夏上层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天夏一众求全道人都是盯着明觉世道,此前几次都是让镇道宝器得以遁逸了出去,虽然没有成功截住,可是他们也是由此积累了一些经验,这一次却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了,但能不能做到,还要尝试过才知道。


    自交战到现在,他们感觉每一次做出的决定,都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若是踏错一步,都不可能有眼下局面,故是希望,这一次也能获得成功。


    ……

    ……

  第两百六十章 撼序捉挪变


    天夏一方诸多求全道人此刻都是神情肃然,留意着世道之内的一切动向。


    每一次元夏宝器遁离之际,都会有一道宝光腾起,看去是宝器在飞速逃遁,但那其实只是映照在天序上的一种意向。准确的说,这宝器既是在此,又不在于此,在表现出这个过程的时候,那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时候若再是强行阻截,也不过是拿取下来几缕宝气罢了,并无法将这宝器真正留下来。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若是天夏一方的力量的足够强盛,能够压制元夏整个天序,那么倒也不见得做不到。实际上先前给天夏能够直接拦截宝器的感觉,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天夏在一开始确实占据了一些上风。


    但这个上风还不足以一口气将元夏天序推倒。


    所以现在要想拦截宝器,若不设法牵制住元夏的天序是没办法的,也是如此,林廷执一开始建言,等到轮转之期的时候再是出手。


    到了那个时候,元夏天序将是遭受天道的强势反压,虽然只有一瞬,可他们的把握却是由此大了数分。


    除了这个之外,其实还有还有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眼下。当一个世道的破灭,宝器不得已由此发生挪变,那么一定会造成天序的些微动荡,不会没有丝毫影响。


    只要抓住这个这个空隙,也能有实现目的的可能。


    如今天夏的势力距离明觉的世道阵枢只剩一步之遥,只要他们再是往前推进,那么意味着世道陷落,宝器就会开始遁转。


    只是他们的拦截的举动不能等到这等事发生,因为这迹象一出现,那边注定已是有了结果了。


    好在任何运转都是有迹可循的,都是必然有一个过程的,特别涉及到诸多宝器变化,至多是无限减缩,但却不可能直接跳过这一步,所以只要恰好捉住那宝器脱离此世那的一瞬间出手,就能对其造成一定的创击。


    这里就需要准确无比的推算了。


    此时此刻,钟廷执、崇廷执、还有仇司议三人正在全力演算之中,正在捕捉那变动的一瞬,而他们的意念也是通过玄浑天与众人相接。


    诸人也是在等待着他们推算结果的出现。


    现在也就是天夏能做到这等事,放在元夏那里,光是将诸人意识牵连到一处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他们也想不到天夏会有这一手段。即便是知晓了,想要防备,也要经过一番细致布置,目前也是没有办法反制的。


    钟廷执、崇廷执、仇司议三人本来都是眼帘低垂,身外翻动着各种飘渺气机,随着一名天夏修士快要进入阵枢之际,三人心中齐齐一动,却是于一瞬间抓取到了那个结果。


    而三人意念泛动之际,也是同时传递到了诸位求全道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心领神会,气机应发之下,一起推动镇道之宝,向着元夏那边同时施加重压!

    元夏天序运转之下,本来正要将镇道宝器从世道之中挪去,然而就在此器将要脱离,还未曾完全脱离的那一刻,却是突然遭遇到了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整个天序也是免不了为之一阵动荡。


    两者的碰撞,使得明觉世道中的宝器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回转到天序之中,并且有了一瞬间停滞。


    这个时候恰好是为合适的进攻时机,因为天夏本身的诸多宝器也参与了这一次冲撞,因此之故,也是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不过不同的是,天夏这里是早有准备的,以有心算无心,并且进行了妥善的分配。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元夏所有的镇道之宝都是受到了冲击,而天夏原本就是比天夏多上一件宝器,后又削杀了半觉仙,如今却有两件宝器能空余出来,分别是“真一元瞳”及“青灵天枝”。


    这两件宝器都没有参与冲撞,就是等得这一刻!

    “青灵天枝”趁着那一丝空隙出现的时候,变化出挪转空域之内,从元夏天序因动荡产生缝隙之内插入进去,一把就将那镇道之宝紧紧缠绕住了。


    “真一元瞳”则是白烟所生眼瞳一转,一道白芒轰击在了这宝器之上,这一击之下,那宝器为之剧烈震颤,上面的宝光霎时消退下去了三分,连带原先的回转之势也是由此顿了下来。


    只这件宝器同样是一件守御之器,其实镇压世道的宝器大多数都是此类,所以一击之下并没有直接破损,只是受了极大重创。


    “真一元瞳”攻击不曾停下,趁着这机会继续向下轰击,再是一击之后,宝器上的宝光一下削弱到了极致,变得萎靡无比。


    看去只要进行第三次,则必然能够将这宝器完完全全击溃。


    可是这个时候,诸人都是感觉到,自宝器内部有一股力量浮现出来,而那件宝器被此力一待,闪烁了一下,竟是从青灵天枝的纠缠之中消失不见。


    林廷执看了一会儿,叹道:“还是晚了一步。这宝器一开始便已然在脱离之了,纵然被青灵天枝纠缠,可还不足以将之完全留下,除非两击之下将其击毁。”


    可他知道,这原本就是守御之宝,就算不如半觉仙,可想要两下将之破毁,那几乎是无可能办到的。


    武廷执道:“不止如此,这里当还有其他力量协助,应该之前就施加在宝器里的,当是元夏此前吃过亏之后的布置,就是为了防备宝器被我阻截。”


    这样的布置他们事先不知晓,也就没办法进行防备,事实上天序的玄妙也是随着他们的进攻才一步步揭露出来,不到某一步他们永无无法知晓的。更别说很多镇道宝器的功用连两殿大司议也未必清楚,他们也不可能知悉其真正功用了。


    这一次虽然没有真的损毁这件宝器,可却也算是达成了一半目的,这宝器受到真一元瞳的两次创击之后,如今与赤魄寂光一般,都是处于破抗状态之中,那样元夏天序也是变相被他们削弱了。


    陈首执沉声道:“既已走了,不用去管,我等时间紧迫,攻势不可停下,继续进攻其余世道,此回不成,下回再是就是了。”


    这回虽然没有成功,可是其他世道同样也有镇道宝器守御,一个个试过来,总有可能是成功的,便不成功也没什么,只要天夏天序受到实质上的削弱便可。


    钟廷执这时出声道:“首执,对面天序减弱了。”


    陈首执当下拿一个法诀,借助玄浑天往元夏那里看了一眼,的确,元夏天序比之方才减弱了少许,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可这里面还有继续衰退的趋势,相信随着变转,将会逐渐显露出来。


    这证明了他们方才对于宝器的打击是有用的。


    此法有用的话,那么他们可以继续尝试,且天序现在的衰弱,正好是他们进取的好时机。


    他当即下令,要求诸廷执往多个世道同时发动进攻。


    在天夏对明觉世道攻击到末尾的时候,弥观世道这里的进攻也是随之展开,此世同样也没有能撑得多久,可说是半日而下。


    天夏打算重复一次拦截宝器的手段,元夏这次同样进行反制,这一回,他们利用推算之人忽然搅乱天机,致使钟廷执等人推算之时受了一些干扰。可即便如此,天夏因为有所提防,所以仍是准确抓到了机会,此镇道之宝虽是未曾留下,可与前一个宝器一般受到了重创。


    未能击溃此宝,令诸廷执不觉为之遗憾。


    可他们只是觉得遗憾,元夏诸世道的感觉却是大为糟糕。


    明觉、弥观两个世道,也算得上是守御力量严整,可皆是被半日而下,除了上三世和两殿,还有哪个地方能守得住?

    而且弥观世道的宗长算是遁逃出来了,明觉世道却是宗长及大部势力战亡,这还有上境大能遮护的宗脉,那么他们呢?

    实际上,元夏上层已然知悉了裘颂投奔到了天夏,不过这等事若是揭出来,对于士气打击那就太大了,诸世道一定会想,连上境大能的族脉都是投奔天夏,那么上境大能是不是也投过去了?

    所以只能将此事压了下来。


    而天夏那边却是不用管,就算将裘颂搬出来,却也可以说是以幻虚之术欺瞒,因为不去实际接触,谁也没法证实真伪。


    天夏即便又拿下了两个世道,可因为距离推算中的最后的时限又少去了一日,他们不仅不能因此停下,反而更要加快进度。


    在双方互相挤压的时候,窦缜、玉雪珊二人一直在双方势力的中间地带活动着,他们自一开始突入元夏内域后就不曾停下过。


    元夏自始自终都没有来理会过他们,如今每一个世道都是有镇道之宝守御的,看去他们两人能起到的作用已然不大。


    然而这里并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影响的,这两人长久不退,遗留下来了大量的混沌之气,其所带来的变数极大,最后结果也都是由天序承担的

    虽说时间短暂,此变机即便对下来的决战未必能产生足够多的影响,可只要存在于那里,或许就会在关键时刻引发某种无法预料的变化。


    ……

    ……

  第两百六十一章 占道当离域


    离占世道之内,宗长息道人看着外间天夏的重重包围,心中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这里了。


    他与裘道人素来交好,在这位成就上境之前,曾直言不讳的与他说了很多事。其中很多就是排贬元夏之言。


    所以明觉世道被拿下,那也是必然之事,他敢肯定,所谓的宗长裘颂被杀灭,定然是此人去投了天夏了。


    那么离占世道又该如何选择呢?

    他正权衡的时候,外面修士道∶“宗长,上三世那位使者想求见宗长。”


    息道人回神过来,道:“请他来此吧。”


    少时,一位神情严谨刻板的修道人走了进来,他对着息道人一礼,道:“息宗长,在下这回奉上三世之命向宗长传告一事,”他稍作一顿,“有关于明觉世道一事。”


    息道人诧异道“明觉世道,那不是已然被天夏占据了么宗长裘颂也是被天夏之人消杀了。”


    那使者沉声道∶“是的,不过宗长裘颂并未被天夏所杀,而是主动投降了天夏。”


    息道人露出十分自然的讶异之色,道:“裘颂居然不是战死的?”


    使者道:”只是为安抚众心,所以不得不如此说。”


    息道人肃然道:“原是这样。”他点点头,“这也难怪上三世忽然行事如此严苛,又向各世道加派了监察之人,换了息某,也当是如此。”


    使者道“息宗长理解就好。”说着,他道出了目的“上三世方才来书,为了不复重蹈明觉世道的复辙,希望息宗长能够立下誓言,但凡有动念投靠天夏之事,便当为道力所反夺,想来这对息宗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其实这事上三世早便想做了,即便是上三世,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提这么严苛要求,可是有了明觉世道这件事后,便就有借口了,正好顺势合理的推进此事,以防再有人效仿。


    息道人嗯了一声,不觉点首道∶“上三世的安排无可置喙,”随后他却话锋一转,道:“但是请恕我拒绝。”


    “拒绝?”


    那使者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道:“息宗长你说什么?”


    息道人看了看他,语气自然道:“我不准备立誓。”


    “息宗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使者无比严肃的看着息道人,语声之中带着某种威慑和质疑。


    息道人云淡风轻道:“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何事,不过后果,恕我直言,我便是如此说,你们又能拿我如何呢?”


    使者顿时一噎,随后面上浮现出惊怒惶惑之色。


    息道人看见他的表情,点头道∶“看来你明白了。现在我们被天夏分隔包围,相互之间的联络都是困难,也就是鹿上真之助,你这等人才能穿渡入我世道之中。


    可是上三世现在无力驰援,两殿也是根本不动,所以现在想要守御元夏,只能靠诸世道了。”


    他从座上起来,走到一边广台之前,眺望外间,负手说道∶“所以现在是上三世求着我们守御,而不是我们有求于上三世,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那使者此刻已是冷静了下来,他道:“息宗长这么说,难道不想往后?等到天夏一败,莫非不怕上三世清算于你,清算整个世道么?”


    息道人不在意道:“知道为什么裘颂会投靠天夏么?”


    使者冷哼一声,道:“不外是贪生罢了。”


    息道人道:“其实你我都知道原因,只是你们不敢承认。我与明觉世道那一位是非常交好的,因为我和他走得近,你们才对我这般关注,生怕我与裘颂一般,如此又叫我怎么相信,击败天夏后,你们会对我放心呢?”


    说着,他转过身来,“再说,在我看来,元夏就算能击退天夏,也赢不了此战了。”


    使者冷冷盯着他,道∶“息宗长难道还不清楚我元夏的力量么?”


    息道人道:“我清楚,我太清楚了,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看好元夏。”


    他意味深长道:“元夏明面上如此强盛的实力,可是有多少是站在元夏这一边,真正愿意为元夏出力的呢?”


    这一场与天夏的斗战,元夏一些上层以为仅仅是与己方与天夏之间的道争。殊不知,换一个角度来说,这其实是元夏诸多求全道人配合天夏一起发动的反攻。


    实际上这等配合自与天夏斗战的第一天就出现了,不过若是天夏自身不具备一定实力,上来就被打压下去了,那么这事情自也进行不下去。


    偏偏天夏不但自身韧性十足,非但抵住了元夏,还拥有了反攻实力,这就让一些人能够顺理成章的进行配合了。


    使者显然也清楚,可他不能承认,他冷声道∶“息宗长不需要为自身的软弱找寻借口。”


    “找寻借口?”息道人笑着摇头,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倒有一个提议,或可以改变当下的局面。”


    不等那使者再开口,他抬手阻止其人说下去,道:“阁下且先听我说完。”


    他神情一正,道:“若是上三世和两殿能够保证,在驱逐天夏之后,能够允许我们去外元夏之外自行追寻上境之门,或者退一步,准许我们在纯灵世域内寻求上境之路,那么眼下情形或许又能有所改观。自然,这只是息某人一些小小的提议。”


    使者听了之后,神情微变,他踌躇片刻,试探道∶“这是不是我能决定的,息宗长需要问,那在下可以把话带回去。”


    息道人道∶“当然可以。”


    使者有些诧异道:“息宗长愿意放在下离开?”


    息道人道:“我说了,现在是你们需要我们,而不是我们依靠你们,你们要弄清楚了,再说我现在又没有反叛元夏,让你带句话又能如何?要知道这是许多人想问的。”


    那使者一想,发现目前对于息道人还真没有办法,总不能用镇道之宝轰击自身世道,此是自毁长城,那最高兴的是天夏了。


    他想来想去,唯一制衡的手段将宝器收了回去,不过这反而促对方投向天夏,所以怎么做都有问题。


    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惊,因为他发现息道人话中有话,方才的那句我们是指谁,除了息道人还有别人?

    他一时背后发凉,低下头来,道:“在下会把话带到的。”


    息道人微笑道:“那就请吧。”


    使者对他一礼,缓慢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快速走了出去。


    此人走后,息道人吩咐了一声,没有多久,二十余名宗老走了进来,对着息道人躬身一礼,道:“见过宗长、“


    元夏通常为了不使宗长掌握权柄过大,时间一长就要去位,息道人说实话已经接近了期满之时了,到这个时候,正常的话,当是有许多宗老已经开始蔑视他的权威,并且开始准备接替他的权柄了。


    可是他的道法非常独特,却是能够让下面之人更为顺服,所以哪怕他的宗长已是快至时限,依旧是能够得到底下之人的尊崇和信赖。也是如此,他才有底气敢于直接那使者说话。


    此刻一名为首宗老道:“宗长,我们下来怎么做?”


    息道人道:“怎么做要看上面了,这算是我最后一次向上面提建言了,假若上面采取,那么我们说不得还需给元夏续续命,上面若是不路,那么我们就要自己去走出这条路来了。”


    那宗老道:“天夏那里真的有路么?”


    息道人道:“我比较相信裘道友的判断,他走得路对了,所以他已然在上层了,如此还不够证明么?”


    众宗老不禁点头。


    息道人道:“现在等着那边的回答就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他从座上站了起来,出声道:“


    不必再等了,上面若是肯回答,那么早就给回音了,现在不回答,那就是一个答案了,决意不理会我等。”


    有宗老不解问道:“可是上面却并没有将宝器收走啊?”


    息道人淡淡道:“镇道之宝现在不动,是因为如果我们去找天夏,那么此宝器就会主动对我们进攻,就算不要我们守御,也不会将我们这些人留给天夏。”


    周围宗老听到此话,都是神色大变,可马上又想到,既然息道人点出了此事,那想必是有解决办法的。


    那为首宗老问道:“宗长,那我们该如何做?”


    息道人道:“既然上面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们也该做出选择了。”


    他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有亲信修士躬身一礼后离去,过有一会儿,带了进来一名看着忐忑不安的面生弟子,待被带到面前后,他道:“听闻你信奉魔神?”


    那弟子神情一变,面上顿时露出了惶恐之色,息道人却是语声温和道∶“你不必害怕,我正要借助你背后的魔神一用。“


    那弟子仍旧畏惧不减,但是见他这么说,只好暂时选择相信,硬着头皮道∶“宗、宗长需要弟子如何做?”


    息道人笑了笑,道:“我只需你传给魔神几句话便好。”


    ……


    ……


  第两百六十二章 神传已知意


    魔神并不是天夏人,背后却可能与天夏有关。可毕竟没有得到真正的证实,连息道人自身也不确定,所以他与魔神联系,并不算直接沟通天夏。


    且就算沟通了,也只是违背了上三世的谕令,还不算投降背叛。他都与上三世摊牌了,哪会有太大顾忌。


    而他只有没有真正投降到天夏那一边,那么镇道之宝和誓力就不会因此应发。


    那弟子在奉命将他的意思传递出去后,道:“宗长,宗长的话已然告知魔神了。魔神一有回言,弟子便当告知宗长。”


    息道人点首道:“我等着。你且先下去吧,”那弟子战战兢兢一礼,就先退下去了。


    底下有宗老疑问道:“宗长,方才若是上层没有让镇道之宝不动,而是选择直接覆灭我等,那又该如何是好?”


    息道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虽然他判断元夏在结果没有明朗之前,不至于如此果断,但还是有一定可能这般选择的。要是这样他们就没可能反抗,镇道之宝一旦激发,于一瞬间那就会将他们全部镇杀。


    可是这宝器如果这样做的话,却也有可能把自己陷入险境。因为在灭杀所有人的同时,也使得自己完整暴露在了天夏的面前。


    天夏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将这宝器镇毁了去,上三世根本不敢赌此事,或者说拿他们一个世道去交换一件镇道宝器,那是肯定不值得的。


    退一步说,上三世不管不顾,就是要致他们于死地,那他们也算是为了引出此宝器做了诱饵了。如此大牺牲,若是天夏得到胜利,那么裘道人一定是会将他们重还了回来的。


    说到底,他有一个至交好友是上境大能,只要这位大能愿意施援,大能所站的那一边能够赢下此战,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而大能那一边若是输了,那也不用考虑这些了。


    天夏这处,风廷执心中忽然有所感应,这是魔神自训天道章那里传来一些值得关注的消息。


    张御在成就上境之后,因为不好直接干涉下层之事,他也是将有关魔神的那一部分交给了玄廷,

    风廷执作为一名玄修,他接触魔神是最为方便的,所以目前都是由来他总摄此事。


    只是因为魔神大多数时候都是走下层路线,对于上层情况知悉不多,所以暂时无法在元夏起到太大作用。虽然有不少信奉魔神的弟子功行在不断上进,可毕竟时间还太过短暂,这些人还成不了多大气候。


    当初张御考虑十分长远,才有了这般布设,但谁也难以预料,竟是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元夏、天夏就已经到了近乎决战的地步了,而信奉魔神的弟子在这场高层武力的对抗中只能是处在边缘角落中。


    风廷执这时看了下个那个消息,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从魔神的追溯来看,是离占世道的那位宗长主动传回来的。


    在这等时候,却有世道宗长主动传讯,而且此处在天夏看来还是极有可能以缓和手段拉拢过来的世道,这件事当是十分值得重视。


    他没有自专,寻到了陈首执和诸廷执讨论此事。


    韦廷执道:“首执,这位应当是希望与天夏合作,但又不方便明言,根据前面几个世道情形,很可能是元夏上层加大了监察之力,无法直接与我联络,故用此迂回之策。”


    陈首执颌首。


    天夏到现在还没有主动进攻离占世道,首先是其所处位置较为偏远,几乎就在元夏的边缘之地,那还不如先打别处,将之隔开在言。还有从上层传下的消息,这里宗长很可能是某位大能的好友,想必是能自己做出选择的,两相考量之下,也就不曾急着动手。


    而从后一个情况看,这一位现在传递这个消息,意思实际上已经很明显了。


    林廷执道:“首执,我们可以对此世道动一动了。”


    陈首执沉声道:“


    风廷执,你通过魔神,将我等可以接应消息传回去,须用劝降语气,用词可以强硬一些,同时再对所有世道发一封劝降书。”


    风廷执明白,这般做,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对面送去消息,无论你回不回应,意思总是明白的。他道:“若是传书,上三世那里也如此么?”


    陈首执颔首道:“也如此。”既然是劝降,那自是一视同仁。


    风廷执正容道:“是。”


    离占世道之内,息道人本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可才是过去不到半刻,就收到了魔神这边的回应,而后几乎是同一时刻,又从外间收到了一模一样的劝降书。


    这劝降书是直接以宝气映照进来的,想要躲避都没可能,所以就算监查之人现在还在,也没有办法进行阻止。


    他结合两者所传递的消息,大致明白了天夏的意思,天夏上层很明显愿意配合他们,也在乎他们的性命。


    这般比下来,比元夏上层不知高出多少。


    虽说天夏也的确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可从前面的例子看,有镇道之宝守御的地界,同样守不住半日的。所以他不会把自己太过当一回事。


    他把诸位宗老唤进来,道:“稍候天夏当会来攻,我自会率领各位做该做之事。”


    诸位宗老听了他的话,知道他定有安排,这里每个人都对他十分信赖,故也没有多问,一礼之后,都是下去安排了。


    对比其余世道,他的根本道法算是利用到了极致。使得世道上下铁板一块,从来没有其他世道那种内外不合,彼此勾心斗角的情况出现。


    在劝降书发出的一个多夏时后,天夏便把力量投放到离占世道这里,并由此发动大举进攻,同时镇道之宝的力量压来,也是引动了此世道中镇道之宝的回应对抗。


    息道人一见,心下大定,到此为止,除非元夏一方宁可付出一个镇道之宝的损失也要把他们送走,那几乎是不用担心了。


    元夏上层要是真下得了这个决心,那他倒是佩服了。不过早些时候用此手段或许有用,还能由此震慑一大批人,现在却是晚了。


    他敢肯定,经过了对元夏镇道之宝的拦截一事,天夏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方法,元夏上层肯定是不敢冒险的。


    因为上三世监察之人的离去,所以他此刻连装都不装了,看到前面天夏之人一到,直接让宗老放松阵门,让清穹之气灌输入此间,对面也是知晓他的意图,此气一转,立刻将所有人都是遮护住。


    息道人得了这庇佑,便再无顾忌,带着诸多宗老来到了阵前,武廷执、玉素廷执二人见他出来亦是一起来迎,见到了这两位,他执有一礼,道:“息折见过两位,离占世道上下愿投天夏。”


    林廷执、武廷执二人在与他见礼过后,他又叹了一声,道:“只是可惜那镇道之宝却是无从留下了。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离占世道之内镇道之宝灵光,刹时消失不见,因为他的去言,元夏这一次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自然能将宝器提前撤走,不给天夏机会。


    只是他不得不如此做,除了涉及承负,还有他其实仍是希望元夏上层能够听从他的建言的,可结果仍是让他失望。


    林廷执此刻道:“此无关系,息宗长此番能来投我天夏,在我等看来,却是胜过一件宝器。


    息道人道:“林廷执过誉,不过息某愿意将功补过,息某自认为与诸世道的宗长都有几分交情,愿意替天夏劝降。”


    林廷执和武廷执对视一下,觉得这倒是最好不过,裘颂、慕倦安这等人虽也是宗长,可都没有主动提出此事,他们也没有勉强,再说这些人论起班辈,与息道人相差许多,这位愿意站出来劝降,就算没有作用,对元夏的士气也是极大打击。


    武、林二人与陈首执飞快商议了一下,便道:“那就劳烦息宗长了。”


    息道人道:“不知下一个所需攻占的世道是哪一处?”


    武廷执沉声道:“涵周、亦或莱原世道。”


    息道人点了点头,道:“涵周世道有些独特,权柄并非都在宗长手中,较难攻取,倒是莱原世道宗长与息某有几分交情,息某愿意一试。”


    武、林二人知晓涵周世道的确如其所言,此世道就是荀季借助元都玄图进驻之所在,由覆象道人所立,此间一共分为三个宗脉,皆是由其人弟子支撑起来。


    此世常年有三位求全道人坐镇,两殿之中某一位大司议,就是出身此间,而且很可能拥有两件镇道之宝。


    所以此世道即便比不过上三世,却也是实力较强之所在。其实莱原世道同样也是不弱,其很可能是五位元圣之中的一位所立,但其中只有两位求全上真坐镇,比起涵周世道明面上稍弱一分。


    林廷执道:“再过六日,便是轮转之期,我等欲在此前将除上三世道及两殿之外的世道皆是拿下,息宗长若能劝说得对面来投那是最好,不能的话我等便会发动强攻。”


    息道人郑重道:“息某当会竭尽所能!”


    ……

    ……

  第两百六十三章 今势不复昔


    息道人先往涵周世道过来,他很坦然的以正身到来,这是显示诚意,其次他也相信天夏能够护住自己。


    其实就算不护住,也没什么问题,或许元夏上层会设局针对他,可是诸世道的宗长皆知他与某位大能的交情,没人会冒着得罪一位大能的风险来主动对付他的。


    到了涵周世道阵外,他执有一礼,道:“息折来访,还请凉宗长出外一见。”


    少顷,阵中云雾分开,一个修道人走了出来,道:“息宗长,宗长说了,我元夏诸世道不得与天夏之人勾连,息宗长还请回吧。”


    息道人摇头道:“这便错了,还请告知宗长,息某现在还不是天夏人,在元夏看来,充其量只是一个叛离罪人,而上面可没有规定诸世道不能与罪人说话吧?”


    他笑了笑,道:“对了,要是凉宗长不认同息某的胡言乱语,那么亲自出来骂息某一顿也是可以的。息某在此受着。”


    那修道人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直接转了回去。


    息道人没有离去,似是料准对方一定会回应,就等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一名面目古板的年长修士自阵中出来,面无表情道:“我是凉宗长弟子,阁下有什么话可与我言。”


    息道人一眼就看穿,这不是对方的弟子,而只是一个炼兵罢了,而观其内里,应该就是那位凉宗长亲自下场,但如此做就避免了上面的苛责。


    这是好事,表示对方愿意听他之言,故他也不去说破。


    他道:“那息某便直言了,劳烦回去告诉凉宗长,这涵周世道虽然比我离占世道强盛,可再如何守御,也最多挡下半日一日,就算现在不做决定,天夏发动攻取之后,也是要做决定的,那还不如眼下就有一个分断,如此,息某在这里也可以提供一些建言。”


    那年长修士一声不吭。


    息道人却是自顾自说下去,道:“元夏是如何模样,想必你们都是知晓的,息某亦不多言,可你们可知,息某为何忽然转向天夏么?我方才给元夏监察之人提了一个建言,并让他给上面之人带了过去……”


    涵周世道之内,凉宗长本人正立在殿宇中庭,息道人一语一言他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只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一声惊呼,随后一名修道人大步闯了进来,正是那上三世派来的监察之人。


    这人到了凉宗长不远处,对他一礼,道:“凉宗长,上三世早有谕令,不得与天夏交通,莫非凉宗长忘了不成?”


    凉宗长道:“使者不必急切,此事我自是未忘,我已然尊奉上面的谕令,让人出去斥退他了。且让他在那里说总也不好,也会动荡人心,还不如拿一个理由让他退走,使者说是不是?”


    使者一指外间,道:“可现在像却是斥退的样子么?”


    宗长道:“嗯,看来我这弟子确然不曾遵照我之谕令,不过无有关系,待他归来,我将之杀死以作惩处,使者看可还满意?”


    使者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具炼兵,杀死了也无意义,这位很可能一开始就想好此策应付他了,但他知道就其人这个态度,再追究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故是只是站在那里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而在外间,息道人则是将自己向元夏上层之提议具体说了一遍,又言元夏对此毫无回应,故他才是投了天夏。末了,他道:“如今息某该说的已是说了,如何决断,还在涵周世道自身,在下便先告辞了,希望有与凉宗长再做同道之日。”


    他说着一礼,便是施施然离去了。


    而那个年长修士目送他离去后,便是转了回来,到得凉宗长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后者斥道:“谁令你与那人说这般多话的?”说着,只是一弹指,那个修士整个人就爆成一团飞灰。


    使者冷眼看着,等到凉宗长转首过来问道:“使者可还满意?”他勉强点了点头,就一甩袖,挪步离开了此间。


    凉宗长不以为意,他唤了一声:“来人,去把两位道友请来此处。”当下有弟子前去传讯。


    没多久,就两名道人浮现在了中庭之中,站在了凉宗长左右一侧,他们便是功行最高的三人。而到来的这两位,也曾经应上三世之请,与天夏一方的求全道人交过手。


    凉宗长见人已至,就将息道人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道:“我等若要想上进,元夏是肯定不会给机会的,宁愿世道崩毁,也是不可能放任我等行事。


    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意思,也当是上面的意思,所以只要在元夏,永无攀升之可能。


    息折有一点说的不错,以天夏如今的实力,最多大半日时间就可攻破涵周世道,我们到时候也只能设法挪转去两殿。


    到时候我们三个人想要一起走,那几乎没可能的,鹿舞回最多带走两人,而且宗脉族人俱是带不走,所以要退回元夏,那么也必然要有一个人留下守御。”


    另外两位道人俱是思量起来,虽然族人他们不在意,自身功行才是紧要,可是他们到了今时今日,他们不得不考虑这场斗战该是站在哪一边了。


    本来以他们的出身,那自毫无疑问的站在元夏这处,可是元夏这边看去越来越是末路之象,反而天夏这里欣欣向荣,有腾升之姿。再说先期投去之人也没吃什么亏,除了没有权柄,个人修行上却是比元夏好太多了。


    过有一会儿,其中一位辜姓道人先是道:“做出决定之前,辜某却要先说一句,我们所要寻的,不是这一场究竟谁输谁胜。而是想知晓,老师站在哪里?不弄清楚这个,就算回去,恐怕也无法安心。”


    凉宗长与另一位房道人也是点头,这话算是说到了根节之上。


    就算他们不求上进,回到元夏去,也总要保下性命的。可谁胜谁负先不言,他们的老师站在哪里,他们也就必须站在哪里。


    所以所谓什么胜负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师的态度。


    房道人道:“可是老师很久不曾回应我等了。”


    他们希望得到上面的指引,可惜上面总是不曾有任何提示,这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判别了。


    辜道人忽然道:“其实我是在想,老师不回应,那就是否就是老师表露的态度。”


    凉宗长凝神想了想,看了两人一眼,道:“倒是有此可能。”


    他们老师也算是元夏大能,当然不可能明着指使他们反出元夏,所以从这里看,说不定老师是希望他们去往天夏的。


    只是此事只是猜测,他们并没有办法完全确定。


    房道人道:“不若如此,既然鹿舞回无法带走我等三人,那不妨这般,我们两人跟其走,再有一人留下。”


    另外两人都是明白他的意思,这般无论老师是站在哪一边的,对面有人都可以在事后接应。


    凉宗长想了一会儿,却是缓缓道:“只是去到元夏之人,或许还会要求立下道誓,这般可不见得好过,一不小心,可能再无法回头。依我之见,既然回元夏不是好出路,那么一起去往天夏才是最为稳妥的。”


    辜道人向道之心甚坚,立刻赞同道:“宗长说得是,还是去天夏为好。”


    房道人也是不愿意留下,也是决定同行,他叹道:“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诸世道与上三世之间再是不复信任了。”


    他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现在诸世道一个个接着投降,那么就算诸世道之人挪转回上三世,后者对于他们也未见得会再信任了。


    而且这种不信任其实是双向的,回转之人恐怕也知道自己难再得到元夏上层信任,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干脆投奔天夏。


    其实如今这也不算是什么为难的选择了。随着逐个世道投诚,现在天夏、元夏双方的力量对比正在急剧转变,大部分人都能看得出来,就算元夏这回能击退天夏,那肯定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天序多办是回不到以往了。


    天夏便是回去,也是再能打回来的。再说元夏内部之人和元夏不是一条心,有这些人再,元夏怎么也是弄不好的,可没有了这些人,元夏却是根本支撑不起来。


    凉宗长三人做出决定后,也就没有犹疑,当下就有所行动。


    他们身为大能弟子,都是有覆象道人赐下的符书防身,短时间内根本不怕誓力和镇道之宝的侵扰,也就不用提前和天夏约定什么,直接遁去了世道之外。


    息道人归来之后,便曾对天夏这边有言,说这三位纵然难以全部说服,可他有把握,最后会有一人来投天夏,故而是天夏这里也是做了准备,一见有人出来,武廷执、林廷执二人立时祭出清穹之气予以接应。


    凉宗长三人到了跟前,凉宗长走出一步,执有一礼,道:“诸位天夏上真,我涵周世道等愿意投诚天夏。”


    而就在他开口一瞬间,涵周世道之内宝光一闪,那镇道之宝却也是霎时遁离,可谓走得十分之干脆。


    ……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只言及妙微


    涵周世道的镇道之宝没有任何毁却此世的打算,直接就这么遁走了,这也是生怕会被天夏宝器捉摄住,所以不敢如此做。


    因为涵周世道与离占世道一般,几乎是上下完整投了过来,故而陈首执特意让林廷执与戴廷执、风廷执、晁廷执四人留下来专以处置世道内之事,其余人继续朝别处地界展开攻势。


    天夏接连接收了数个世道过来,不仅仅是多了许多求全上真,连带世道内的人力物力也并合入天夏之中。


    只是这还没法立刻转化为天夏的战力。


    其实照目前看来,因为天夏进展顺利,此前准备的人力物力已是足够支撑继续打下去,再加上元夏上层对着诸世道的救援并不怎么积极,所以自己的人手已是足够了,除非劝降之外,也不必要用到这些人。


    为了加快战事的进程,天夏又很快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向了莱原世道。


    而此间就不同与涵周世道了,此世之中两名求全道人对抗天夏的态度十分之坚决,世道之内炼兵、修士轮番出阵,假身打完了,自己再亲身上阵,哪怕外围阵势不断收缩,此辈也没有因此而放弃。


    天夏于是在这里也投入大量的力量进行围剿,不断压缩此世之空域,只是小半日之间,就将此世存在之地削去了大半。


    元上殿之中,万道人神情漠然的看着前面的交锋,现在两殿和上三世之人除了守御之外,就是参与安抚镇道之宝,用以维持天序。


    因为轮转之期便要来了,怎么样也要先渡过这一关。要是这个时候与天夏牵扯在一起,导致没有力量镇住天序,那亏失反而更大。


    可是他总觉得,明面上是如此,可上层那几位似有什么他还看不透的谋算。


    这样倒也不错,天序要打破,可以的话,元夏只有继续存在着,才能方便他下来行事。


    莱原世道纵然抵抗坚决,可是得到的支援毕竟是有限的,在足足坚持了一日后,两位求全道人眼见不敌,不得已让鹿舞回带着自己转挪而去,而其余所有人自然就顾不得了,留下之人全数被天夏覆灭。


    这一次,天夏围剿之下,莱原世道的镇道之宝也险些没能走脱,同样是遭受了重创,元夏天序又是薄弱了几分,现在依旧靠着那刚强一面撑着场面,那已不如早前甚多。只是随着天夏推进,内里天序愈发紧密,这才能维持守势。


    从莱原世道转挪回的两名求全真人,方才来到了上三世,就被上三世下令裹足在了原处,不得随意走动,并需随时听从上三世的谕令。


    正如涵周世道的那位房道人所言,因为诸世道多有投拜天夏一事,就算有人在这个时候遁逃回了上三世,上三世也不会对其真正有所信任,反而会多加提防。


    元夏上层倒是以为,天夏打过来后,诸世道一路投降,影响恶劣,反倒是莱原世道用心抵抗之举,或当能成为一个正面例子。


    然而莱原世之事并没有激起其余世道的心气,诸世道反而觉得涵周、离占等世道投去天夏才是明智之举,而像莱原世道一般,既是葬送了宗脉族类,结果还把自己固束在了上三世中,应该选择哪个,不是一眼就能分辨么?

    也是因为这等影响,下来凡是天夏攻势到来,诸世道眼见不敌,稍微抵抗两下,便就立刻选择投降。


    不过两日之间,余下大多数世道几乎都让天夏给拿下了,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两个世道还是苦苦支撑。


    此两个世道分别因荒,天崇二世。两处主流宗脉皆可算得上是元圣门下,因为他们背后的大能决定了他们没有可能站到相反立场上去,所以这两处都没有背离元夏,而是抵抗的格外坚决。


    对比其余世道坐视不理不同,上三世还给了两个世道足够多的支援,每每天夏进攻之时,上三世就会佯作进攻,设法牵制。


    但这个做法并无太大用处,

    天夏根本不为所动。因为只要镇道之宝没能压过天夏,又没有阵势宝器遮蔽,无论派遣出来多少人都是无用。


    如今唯一能起到作用的,便是直接从世道内部进行支援。


    元夏也的确是如此做的,利用鹿舞回的道法来回奔走,将一具具求全道人的假身送传至两个世道之中,看去是不惜代价将两处守御住。


    并且两个世道支援想等,看去一个不能天夏攻下,这也是正确的选择,现在至少各自分担一些压力,若其中某一方若让天夏打了下来,那么另一方肯定也是承受不住。


    天夏一方也理解元夏为何如此着急,因为现在距离轮转之期愈来愈近了,天夏若是能抢在轮转之期前打下此间,再在此期到来之时发动进攻,那么毫无疑问能占据更大优势,反过来就对元夏极为不利了。


    天夏意识到两个世道抵抗剧烈,便决定暗中调整力量,先是集中力量拿下其中一处,而后回过头来攻取另一处。


    在调整期间,天夏域内,诸廷执又一次议论下来之对策,因为还剩下最后两日,就是一年轮转之期了,看眼前的进度,是极可能在一日之内两下两城的。若是这样的话,那可能就要趁势着轮转之期正式开始前进攻两殿和上三世了。


    玉素廷执是这个计略的坚定支持者,他道:“这个时候,正该一鼓作气压上了上去,趁势将元夏覆亡!”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诸廷执心里虽也认同,可又总觉得太过仓促了,是感觉被天时催逼而上,哪里有什么地方有所忽略。


    钟廷执想了想,出声道:“诸位,钟某认为当是缓一步。”


    见诸人投来目光,他继续道:“钟某与崇廷执、还有仇司议共同推算了一下,元夏天序那阴阳之变化其实并不可持久,因其变化本身就是在给天道机会,唯有越快结束越好。


    其早前对各个世道说要撑过百日,虽是虚言夸大,可其实已然就点明了天序刚柔之转绝不会超过此段时限。所以越快在此时段中结束斗战对其越有好处。由此推之,我等怀疑,是不是元夏希望我等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势?”


    韦廷执皱眉道:“可这并不合道理。”这也是不少廷执的想法,哪有在自己虚弱的时候还给敌人创造机会,还期盼敌人快些来攻的道理?

    邓廷执若有所思道:“那或许对面恰是能从中找到机会。若是元夏希望我等快些进攻,那么根本不用现在这么拼命抵抗。照现在看去,对面可能是希望我等在拿下最后两处世道后,为了迎合轮转之期,又迫不及待进攻,只不知道是否是如此?”


    竺廷执道:“届时元夏面临的可不仅仅是我等,还要承受天道的压迫。”


    钟廷执这时道:“或许问题正在天道之上。”他抬头道:“首执,诸位廷执,我等若是想着依靠天道制压而攻元夏,那实际上是配合天道行事,自承是天道之附庸。


    此番乃是道争,亦是争道,利用天道是不错,可我等当在天道之上,而非是在天道之下,否则主客易势,虽然面前似乎得利,但极可能于取道大势之上反而可能落在后方。”


    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玄妙气机,而后整个人骤然消失不见,而此刻在元夏空域之中,钟廷执的假身亦是同样消失不见。


    不过只是在一瞬之后,他又出现在了原处,而这一刻,其人身上之气机与先前相比已然大为不同了。


    场中诸廷执见状,都是露出惊讶之色,可随机纷纷对他执有一礼,口中道:“恭喜钟廷执求全道法。”


    钟廷执也是一一回礼,道:“多谢诸位廷执,钟某此番当真侥幸。”


    林廷执问道:“钟廷执,你方才是不是算到了什么?”


    钟廷执摇了摇头。


    崇廷执这时道:“钟廷执于无算之中,言剖天机,此方能借此跳出天机之缚,取一丝灵机甩去诸般之我,故而得以求全。”


    钟廷执道:“方才之言,乃钟某未经推算,于无意之中触动天机,切合妙道所致,然则天机无常,若飘渺之云烟,稍加触及,便即散化,钟某也不敢确定自己所言,在说出来之后是否又生变数,故而此事仍旧需以玄廷决断为主。”


    竺廷执看向光气长河上游,道:“首执,此番乃我与元夏之道争,若是利用轮转之期,借天道之助伐元夏,固然得利,可未必见得能攻下,但的确是有可能会被天道裹挟,这事如果元夏先一步知道,那可能会利用此做些什么,不可不防。”


    邓廷执点头,钟廷执若是不提也好罢了,既然提及他们不能不重视,他道:“便是不借助天道,我等亦可拿下元夏!”


    陈首执沉声道:“稍候进攻之势不变,不管如何此局选择,面前这两个世道可尽量在轮转之变前拿下来,我等哪怕不动,也要将主动之权握于我手。”


    ……


    ……


  第两百六十五章 天分见重枢


    陈首执一语过后,诸廷执皆是肃然应是。


    这也确实是眼下处置此事最稳妥的办法了,先抢在轮转之期前,将面前这两个世道攻打了下来。


    在此之后,是不是再要继续进攻,这便是由他们说了算了。或可在此之后再观天序而定。


    两殿思路统一之后,继续猛攻面前两个世道。


    此二世拼力抵挡,也可看到,每每被逼入绝境,又是奇迹般挺了过来,且不止一次如此,很明显是上三世在背后给其续命。


    只是元夏此举或有深谋,可此等不间断支援这两个世道的举动,却是令那些挪转回来的各世道求全道人十分不舒服。


    我等在那里拼死斗战,你怎么也是不予支援,而遇到这两个世道你们就百般迁就,这般看来,我等就是鄙下之辈,是可以随意抛却的了?

    其实这般也是合理的,因为“因荒”、“天崇”二世都是五位元圣直传。在元夏,大能也是分作高下的,五位元圣所传,自然高上一等,连实力也不是其他世道可比,比如上三世,比如因荒、天崇二世了。


    也就这些同出一源的世道能得到上三世的绝对支应,甚至大多数底下修士也都能够走脱,每一次鹿舞来回一次,在将支援假身送去的时候,也都会将一部分弟子给带了回来。


    在这上三世看来是十分合理的,因为以往也是这般做的,元夏自有高下尊卑,所有人都应该清楚。


    可问题是平常时候是如此,但是现在是战时,需要每个人拼出性命出力的时候,未免让那些付出极大的世道觉得不满心寒。


    可以想见,在结束此战,假如驱逐了天夏,那么这两个世道能够很快复原,并仍然能保持原来的大部分实力。而他们却是将比原来地位更低。


    可尽管知道这一点,他们此刻仍是无可奈何,但这一点不满情绪却是在归来众修之中滋生蔓延,并在积蓄之中。


    天夏又在持续压迫进攻了半日后,感觉到面前两个世道抵抗之力在逐渐减弱。诸廷执分析下来,这是世道内部的抵抗力量在逐渐减少,不仅仅是赶不上斗战时的消耗,很可能是世道内部的人在陆续撤走自己的人手。


    有了这番判断,天夏自然又一次加大了围剿力度,彼退我进之下,不过一个多夏时,就完全瓦解了两个世道余下的守御力量,两个世道围护大阵也是先后崩塌。


    守御两个世道有数件镇道之宝,都是在崩溃之前提前一步遁离。


    天夏顺势占据了这两处世道,而在此刻,天夏的兵锋终于迫近到了两殿和上三世之前,而如今的元夏,在外两殿和上三世之外,已经不存在任何守备力量了。


    元夏空域之中,原来的诸多星云,惟有这四处的光芒仍是闪烁着。现在其之外围,全是天夏搭起的严密繁复的大阵,当中夹杂有纯灵芒光和混沌之气,可说是将元夏最后的力量包裹在了其中。


    可这最后的力量,恰恰是最强横的力量,并且毫无疑问比之前他们所遇到的任何力量都要强上许多,就算被覆灭的诸世道合在一处也没法比过,可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斗战,天夏这边即将迎来最严峻的考验了。


    此刻距离轮转之期尚有一天之遥,如今他们要利用好这个时段,那么就应该在稍作调整之后,紧跟着发动对两殿和上三世的攻击。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动,停下来又是观察了一次,除了利用玄浑天加以窥看,同时也令钟廷执等人设法推算,结果没有看出什么来。


    钟廷执开始认为问题可能在天道上,现在极可能是如此,否则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这位能因一言触及天意而成就求全,天夏定然需对此进行慎重考虑的。尽管这位也说了,在他把事机道出之后,可能就会另起变化,可这变化是大是小,到底偏向于哪一方,暂时还说不清楚。


    戴廷执更是提出,元夏那边一定是有算计的,因为两殿抵抗这么剧烈,明显不愿意天夏进袭,可是在此之后,居然连一点袭扰都是不做,甚至装模作样的谈判也没有,这看去反倒像是希望天夏趁势上前了。


    这话有一定道理,但也有廷执认为这是先入为主,仍然坚持先攻为上。


    陈首执再次与诸廷执讨论了一下,最后决意先行等待,等到轮转之期过后再是进攻。


    不过不进攻也不会待着不动,林廷执建言道:“不若我以纯灵之力侵害此辈,尽量将周围变化为纯灵之地,以试探元夏天序之底线。”


    戴廷执亦是建言道:“不若让那窦、玉两位道友亦是上前,以混沌之气侵其要害,元夏若还是不动,其本意当是明显。”


    陈首执准许此举。


    其实随着深入到了元夏真正腹地内,天序固然变得异常紧固,纯灵之气和混沌之气都是很难再有突破,好像被一层无形屏障顶在外面。


    可元夏天序无处不在,元夏空域每一处地界都涉及,而有对抗就有消耗,纯灵之气和混沌之气被挤压本身就是对其的破坏。哪怕现在不及根本,可仍然是加重了天序的负担的。


    天夏一方就算主力不动,也没有当真不作为,下来摆出了一副全力攻取上三世和两殿姿态,不管私底下真正意图如何,都是要给予对面一定的压力。


    上三世中,元夏上层见得天夏如此,一时也是如临大敌,因为这看去就将是最后的碰撞了。


    两殿和上三世乃是元夏天序最后存在的根基,若是他们也是被摧毁,那么天序真正崩塌了,此番道争便就输了。所以面对近在咫尺的天夏,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茫虚之地中,掌握最高权柄的那几位道人此刻都是在等着天夏攻来。


    现在他们宁可等到天夏在轮转之期前后打过来,因为他们有一种办法,可以欺瞒过天道,让天道与天夏之间先做一番碰撞,尽管持续不会很长,可如此却能够得到一瞬间的空隙,不再用等上一月,也能从中利取拿到宝器。


    这个方法其实仍旧是非常冒险的。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与其等到天夏布置完整来攻打他们,那还不如让天夏按照他们的节奏来,让后者在他们有准备的时候打入进来。


    这样他们或许就能够一击制胜,算是死中求活的无奈之举,也是场上形势逼迫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只是如此双方其实都是将成败之胜负寄托到天意未知之上了。


    元夏是厌恶一切变数的,这等未知本来就是他们竭力远离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不得不加以利用,而且有一定可能让天夏去扛下天道那边的压力。


    两殿之中,万道人愈发确信上面想要做什么了。


    现在尽管还没有到取拿宝器的时候,可是上面却让他们所有人都是定坐安抚天序,可又不参与驾驭镇道之宝,这可不是单纯的守御了,而是有着某种谋划。不止是他,谁都不是蠢人,几位大司议也都生出如此感觉,这时候他们都是选择不发一言,静静等着局势的变化。


    上三世这边等了许久,却见天夏这里迟迟未动。可只要轮转之期未到,天夏什么时候都可能发动进攻,所以防备没有任何放松。


    唯是看到一道道纯灵光华先是涌过来,即便突破不了天序屏障,可纯灵之气也在不停的往周外空域渗透进去,且还混沌之气也在四面蔓延,两者有时候混同一处,肆无忌惮的侵夺空域,更有无数纯灵生灵在四下肆虐。


    下殿之内,与天夏常年交手的向司议很快察觉到了这里微妙情况,他不禁笑了笑。


    惠司议诧异道:“司议何故发笑?”


    向司议道:“天夏这回,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打算真正进攻。”惠司议有些意外,道:“何以见得?”


    向司议笑道:“天夏以往进攻,向来是有虚有实,分合而进,似眼前情况,多少也是会派遣求全道人四面扰动,反正我等宝器俱被牵制了,可现在连这等常识都没有,其主要力量显然不会轻动。”


    惠司议看了看,又问道:“那会否天夏有意如此?”


    向司议道:“无此必要,对面镇道宝器尚有余力,我等压不过对面,那肯定不会主动出击,他弄此玄虚做给谁看?


    现在他是吃准了我等不敢也不会出击,所以做做样子,牵扯我等力量罢了,我料此辈这次肯定等到轮转之期后再是有所动作。”


    惠司议道:“那司议以为,下来会先进我两殿,还是先攻上三世呢?”


    向司议想了想,道:“我两殿与天夏交手多次,对我极是熟悉,所以先拿我等最好,但是我如果是天夏,就一定先攻上三世。”


    惠司议不解道:“为何?”


    向司议笑了一声,没有说出缘由。可心底却是想着,因为上三世是抵抗天夏最为坚决的一批人,反而两殿非是如此。所以天夏攻两殿,上三世无论多不喜,也会施援,可上三世遭受攻袭,两殿就未必见得会全心全意救援了。


    ……

    ……

  第两百六十六章 法主另持握


    元夏上三世及两殿周围,因为诸世道被攻破,失去了外沿的屏藩,故是原本位于远端的纯灵之气正往此间逐渐蔓延侵染而来。


    之前的爆发,使得纯灵之地内积蓄的力量差不多都是宣泄出来了,不过因为没有遇到阻拦,纯灵生灵遍布虚空之内,也是攀附纯灵之气上进行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如今已是铺得到处都是。


    由于天夏这边有玉壶宝器,所以纯灵生灵并没有冲击天夏这边,在引导之下俱是朝着元夏这里撞了上来。


    若仅仅只是如此,元夏天序之下几乎可以无视之。然而这里面还有混沌之气,这就令元夏方面十分难受了。


    混沌之气就代表了变数,变数一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先前为了抵御天夏的大部攻势,他们只能置两名混沌修士于不理,导致混沌之气四处弥漫,现在更是结合了纯灵之气,那就胜过彼此单独的影响了。


    还有方才混沌之气规模不大,但是经过两名混沌修士不间断的引入,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观的境地。这令元夏这边也是需要分些心思过来应付的。


    天夏这边,也是在商议下来一步举动,上三世和两殿之间必须择一重点而攻,之前对此也有过讨论,不过并没有太过深入,因为那时候尚无法清楚如今之态势,只能取一个大致的方向,现在则当需有所决定了。


    崇廷执道:“崇某以为,我等当是先攻两殿,两殿之中有我之接应,更有一些司议态度摇摆不定,且我对两殿的宝器和其修道人都是较为熟悉,两殿上下抵抗意志也是不坚决,较为容易拿下。”


    邓廷执摇头道:“我不同意崇廷执此见,过去两殿抵抗不坚决,那是因为不涉及自身,而元上殿可是两殿及诸司议的根底所在。


    若是连元上殿都是没有了,他们就失去了与上三世较劲的根本,一定是会拼死抵御的,所以先攻两殿,未必是好主意,不如先取上三世。”


    崇廷执道:“可是邓廷执,上三世情形不明,我们有关于上三世的内部情由的了解远不如对两殿来的多,攻取此间无疑会困难数倍,还不如先摘取上三世回头专心攻取上三世来的妥当。”


    戴廷执想了想,道:“我们今日就是为了击破元夏抵抗而来,本来就是做好了对方拼死一战的准备,就算对方抵御坚决,也是一定要拿下的。


    此事戴某倾向于崇廷执之见,元夏内部矛盾重重,两殿并不肯事事服从上三世,若能打下两殿,两殿之人若是不愿降顺于我,也只能撤去上三世,其定是有所不甘,上三世看似力量增强,可实际上却是变相减弱了。”


    竺廷执这时开口道:“诸位,这里无非是一个先难后易,还是先易后难的问题,上三世掌握了天序之权柄,定然较两殿攻取不易,但破除上三世,也就是破除了元夏天序,针对上三世,也就是针对元夏天序,我当给予其足够多的压迫。”


    他语声微肃,道:“因此竺某以为,当是先攻上三世。阻止上三世于一月之中拿取宝器。”


    他这番思路算是十分合理的,可还是有廷执不认同的,并有各种理由,细思下来,却也都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首执听取了诸位廷执的建言后,他经过了一番郑重权衡,最后做出了决断,道:“当先攻取上三世。”


    诸廷执一听,便再无争执,对着陈首执郑重一礼,道:“谨遵令谕。”


    陈首执望向上三世方向,他之所以选择先攻这里,首先就是在于这里构建元夏天序的中枢所在,此为元夏之要害,既已然呈现在面前,那他自然不会客气。


    而不管两殿救与不救,他们也早是做好了与两殿乃至上三世一同决战的准备了。


    他们在面对三十三世道及两殿齐全之势时尚且无惧,又岂会因为如今剩下上三世和两殿时感觉为难?无非是一并应对罢了。


    至于两殿内部有一些人似有投来天夏的倾向,他却是从不把希望寄托在敌方的软弱与苟且之上,正战实力能破杀敌对方,那么方有资格去谈这些,若是做不到,却也别太指望他人会倒戈过来。


    其实战事到此,已是无有太多转圆之地了,能够用的招数大多数都用了,这一仗,就是主力对主力,正面分一个高低胜负出来。


    他上前两步,看着元夏上三世之所在,声音沉稳道:“且整顿阵势,待是轮转之期之后,全力攻杀此间!”


    而在对面,上三世方面在严加戒备一日之后,见天夏始终保持不动,随着轮转之期逐渐逼近,却反而愈加警惕了,因为现在他们还不能确定,天夏是否会选在那一刻进行进攻,这也决定了他们下来应对方向。


    可是天夏始终未动。


    时间缓慢推移之下,在双方紧肃气氛之中,一年轮转之期终于到来,整个天序好像忽然停滞了一瞬间,并且诸多镇道之宝都是放出了阵阵宝光,似是在与一股莫大力量进行着对抗。


    这是来自于天道的反压,这本是元夏天序最为虚弱之时,天道原本可以大有作为,甚至将天序一举反覆,可这一回元夏采取了刚柔之转,令天道撞上了天序最为刚强一面,看去没有能够造成太大动荡。


    然而就在双方冲撞之际,两殿诸多求全道人都发觉自身的法力不由自主喧腾起来,然后被天序裹挟了进去,不由自主去催动镇道之宝,全力维系天序的稳固。在感受到这一点之后,有人恼怒,有人皱眉,还有人暗暗冷笑。


    万道人同样察觉到自身法力也在一瞬间被带了进去,似乎再不受自己控制了。不过若用那位上境大能交给自己的方法,应当是能够挣脱的。


    但是这样,那他定然是会暴露出来的,所以他也只能顺从而往。


    可是他心中却是由此笼上了一层阴霾。因为现在上三世一声不吭就能将他们法力全部拉了过去,那是不是必要时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是随意摆弄?


    有镇道之宝在那里,那还真是十分难言。


    若是现在就冲了出去……


    不过应该还不到那一步,因为他发现上三世此刻隔绝了诸司议彼此之间的传意交流。


    若是上三世当真能够掌握他们的一切,那么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恰恰是因为没法完全控制他们,才会这般做。


    但也可能有意如此,就是为了宽他们的心思。


    他不禁沉思起来,要是自己的判断出错,那么必要之时就要借用黑镜之力遁走了,只是不知道届时能否从那天序下摆脱出来,一旦让元夏发现并阻截住,那必定是身化灰飞的下场。


    轮转之期与天道的碰撞只有一瞬,天道这回的反击依旧没有能够挣脱元夏天序的束缚,而当最为强烈的变化过去,其势也如潮水落去一般逐渐消弭低落。天夏到这个时候,依旧没有选择进攻,既然已经是等过了天道挣动的高峰,那么他们也不用太过迫切。


    万道人此刻发觉,自身法力渐渐从方才的摄夺之中转了回来,已是再度为自己所掌制。


    就在此时,有一道传意落来他这处,稍加辨别,见那却是几位大司议唤他前往,他知晓应当就是为了方才之事。


    故他心思一动,一道化身凝聚出来,飞快来到了后殿之中,并被一股气机所接应,落在了一处无边圆台之上。


    越、过、全三位大司议此刻都是落在此间,而在三人之后,则另外还有四个身影站在更后方的阴影之中,无法看清楚形貌。


    而此刻向司议也是几乎同一时刻出现在了此间,两人互相看了看,便又看向前方,对着那处执有一礼,道:“见过诸位大司议。”


    那些大司议都是无声回有一礼。


    过司议缓缓道:“两位当知我等唤你二人到此是为何事。方才上三世既然能将我等法力从身躯之中引动而出、那么也应当能做第二次。”


    全司议道:“我辈修道是为自主,此事必要解决。”


    越司议道:“此法应当是我等调和镇道之宝之时就被牵连了气机,下来一步步再深入,最后两相结合所致。”背后有大司议出声道:“或许当我等利用镇道之宝修行之际,就注定如此了。”


    万道人点头赞同,其实不管上三世具体用哪个办法,那都是阳谋,当时谁都不可能拒绝或者反对用镇道之宝进行修持。


    向司议道:“上三世既已用出此法,想也不惧我等挣脱,靠我自身怕是没有办法解决。”


    全司议道:“解决之法在天夏那里。”


    过司议接道:“只要天夏进攻上三世,那必然会对对天序造成迫压,到时候就无暇拘束我等,我等就有办法脱身。”


    向司议质疑道:“可上三世难道不会提前一步拘束我等么?此辈肯定不会给脱身的机会的。”


    万道人亦是沉声道:“还有,天夏若是先攻我两殿,想要以此脱身当更是不易。”


    越司议语声冷然道:“那就让天夏设法先攻上三世。”


    ……

    ……

  第两百六十七章 利自各有逐


    越司议自台上走了下来,来至向司议、万道人二人近处。


    他看着二人,道:“两位,两殿决不能受制于上三世,此辈主导天序,能为天序牺牲所有,这里自也包括我两殿在内,也包括你们在内,我两殿愿意为元夏出力,但不能任由此辈左右一切。


    顿了下,他又言:“在面对上三世时,我两殿皆为一体,过去种种龃龉,待过后再是分说。”


    向司议和万道人相互看了下,都是未有说话,只是对着越司议等人一礼。


    两殿过往之矛盾,来源于对两殿权柄的争夺和各种修道外物的分配权。


    说实话,在上三世和天夏等外来之力的压迫下,这点分歧确实微不足道,尽管矛盾不可能骤然消弭,可理智之人都清楚,现在唯有抱团才能对抗外部力量。


    向司议这时抬头看向上座,道:“敢问几位大司议,若想让天夏往攻上三世,我等又该如何去做?”


    尽管他判断天夏稍候应该先是进攻上三世,可判断仅只是判断,不见得就一定是真实状况。


    全司议道:“只要让天夏知晓我等可以在某些时候不出力便可。”


    向司议点头,若是真能做到,倒的确能说服天夏,他又问:“可我等法力皆受拘束,这恐怕非我所能自主?”


    越司议道:“我等皆用镇道之宝修行,固受镇道之宝辖制,可我等气机同样与宝器相互侵染,他能制我,我亦能制他。”


    全司议道:“宝器之主来自不同大能,可未必都受上三世制约。”


    过司议道:“故我两殿之间,只要相互信任,配合稳妥就无妨。”


    万道人道:“可受上三世所制,如今内外隔绝,我等暂时无法与天夏那边传言,该如何让天夏知我之意?”


    越司议这时看向他,望有片刻后,才道:“不是还有那混沌修士在外么,万司议,你们可以设法放了那些混沌修士进来,让其代为传递话语,想来天夏那边是能收到的。”


    万道人心中微微一跳,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这几位大司议看出了一些什么,还是单纯只是就事论事?


    此时他无法去想太多,沉声道:“上殿可以一试。”


    越司议点头道:“那就尽快安排吧。”


    这时背后某一位看不清脸容的道人缓缓道:“我等在此上殿的消息。”


    万道人执有一礼,而此刻他正身那里,深思了一会儿,觉得上殿那里即便知道,也无关紧要,反而在某些地方的利益是一致的,因为混沌修士带来最大的变动就是破坏天序,以及各种变机,至少在当下,这是两殿所渴求的。


    而且在上三世的压迫和天夏的侵压之下,这点事也根本不算什么。


    再说此战之后,他若是行事顺利,也不必在乎这些人的意思了。


    与天夏联络他当然不可能自己亲去,他换人寻来了兰司议,并与他说了下情由,交代道:“兰司议,你此去镇道之宝会替你遮蔽,这是两殿诸位大司议的意思,并不容许失败,你可知晓?”


    兰司议暗暗皱眉,这事情做好做不好都没有什么好处,若是做成了,事后逃不过一个勾连天夏的罪名,上三世那边可不会放过他,做不成,不用几位大司议出面,想来面前这位就能以此借口将他拿下了。


    只是他没法推脱,暗叹一声,道:“我愿接下,只是我需讨一个赦免。”


    万道人知道他担心何事,道:“赦免是没有的,两殿那处无需担忧,他们现在除了能传一些谕令过来又是如何?你不必担心,两殿一体,过往之矛盾,眼下都是小事了。”


    兰司议沉默片刻,又道:“除此还有为难之处,兰某又该用何种理由说服天夏,还望万司议示下。”


    万道人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两殿的底限,他当下传声了几句话,道:“此中尺度,兰司议自行把握便好。”


    兰司议不再多言,执有一礼,便是退下,回到驻地,他找来亲信安排了一些事机,随后便派遣一具假身来到了阵势前沿。


    两殿除了元上殿本身之外,周围更是还有无数墩台地星以及周环大阵,在此间行动,那都算在两殿范围之内,所以只要不出此间,就不会引起上三世的注意。


    来到此间之后,他目光来回扫视了下,最后向着外面飘荡的某一缕混沌之气中打入了一道法符。这法符很快崩溃瓦解,可是他没有停下举动,在下来半刻之内,就连发去了数十道法符。


    这时混沌之气内一阵涌动,这一缕混沌之气忽然消失不见,代之存在的是一个身着深灰色袍服的修道人,并面无表情看过来。


    兰司议知道寻到人了,执礼道:“阁下,我奉两殿之命,想要与天夏一谈。劳烦阁下将此符送去天夏。”


    说着,他伸手一托,将一枚法符送去。


    窦缜看了一眼,将这法符收入袖中,一转身,就此消失不见。


    这枚法符没多久就被送到了天夏这处,诸廷执猜出是两殿有意联络他们,便让风廷执处置此事,后者将此掷在脚下,符上灵光一闪,兰司议飘忽身影自现出,却是一缕气机化身,他看到风廷执,便执有一礼,道:“风廷执,又见面了。”


    风廷执还礼之后,道:“贵方何事来寻?”


    兰司议道:“此回受两殿所托而至,却是想告知贵方,我两殿不欲与贵方做直接冲突,如今贵方已近我所在,若是贵方不来攻我,我亦可保持不动。”


    风廷执听了之后,当下利用玄浑天与其余廷执商议了下,认为这话倒是可信的,现在弄这些欺瞒也没有意义,结合过去的情况看,很可能是两殿与上三世有了什么矛盾。


    其实他们本来就不打算先攻此地,两殿既然愿意,那么他们也可以顺水推舟,他们也不怕两殿玩弄什么手段,因为他们本来就防着两殿,来与不来,都是一样,倒是两殿与上三世离心离德,这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他问道:“风某有一疑,两殿如此作为,莫非不怕天序破毁,我天夏赢下最后之战,难以保全自身么?”


    兰司议认真回道:“我等认为,此战或许天夏能胜但凭贵方还亡覆不了天夏,我等希望上三世不再压在头上,仅此而已,可真到覆亡之日,我等也不会坐以待毙,两殿之中一直认为,天序可破,但元夏必存。”


    在两殿看来,天序破了,元夏却不等于不存在,还拥有诸多宝器,且道理上天序还有重建之可能。


    两殿想要的是他们为元夏之主导,而不是上面大能为主导,从而左右他们的一切,他们认为,若是真完成了这件事,为了保持元夏存续下去,上面也只能认了。


    可是上面当真会迁就么?


    其实有一些人是明白的,但是他们不在乎后续,只是在乎自身上进之路。若能成就上境,元夏此后变得如何,那也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兰司议这时又道:“若是天夏愿意让步,我等也有偿补。”


    他多次与天夏打交道,早已是知道,每一次谈判,必然要给出一些好处。他也明白,这不是天夏贪求这些,只是为了变相削弱元夏。


    风廷执问道:“如今毁世三十,这些贵方还能给得出来么?”


    兰司议道:“两殿还是有一些家底的。”


    天夏的进攻削弱的只是诸世道,和两殿没有关系,包括以往的那些偿补交换,也都是诸世道提供的。只是这件事上三世肯定是不可能为他们提供什么的,不过他们自己就可以单独拿出来。


    风廷执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不妨再补偿的多一些。”


    兰司议沉默片刻,道:“若是贵方同意,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风廷执在与他拟定了一些细节之后,兰司议便是告辞,借助法符之力,将意识传递回到了位于元上殿正身之内。


    他睁开双目,来至万道人处,说了下此行经过,又道:“天夏愿意接受我之提议,也承诺可先不攻两殿,而我等当交予天夏的物事,可待攻势开始过后再是送去。”


    万道人道:“如此,我等亦可对两殿有个交代了。”他走过兰司议的身侧,望了下远端,这也符合他的利益,天夏进攻上三世,更方便他行事。


    天夏这一边,天夏自陈首执之下,诸廷执在做进攻前最后的调整,这是真正的决战了,虽然目前都是从容,可距离估算之中的一月之限,不过也只是十日不到的光景了。


    在这期间,他们既要拿下上三世,又要拿下两殿,算得上是压力沉重。可是再难也要去做。就算当真做不到,也要迫使元夏天序崩毁,使得元夏再也没有吞灭万世的依仗。


    元空上层,张御也在目注着这一切,两家之战,下来的数天之内就能见得胜负了。


    要是元夏一方成功取拿了宝器出来,还有一点胜算,要是取拿不出来,那么立刻就是局面崩塌的结果,在他们判断之中,那也将是元一天宫掀翻棋盘的时候了。


    ······

    ······

  第两百六十八章 名同神难合


    天夏在送走兰司议之后,又是再继续自身的休整,等待真正的决战来临。


    虽然时间很紧迫,可是仍旧在做着细致的准备,唯有这些准备做足了,才好把握下来战局每一分的进度。


    所以大多数廷执宁可等到轮转之期的高峰过去才动手,而不是为了贪求一些助力,去进行不受控制的一战。


    又一日过去,陈首执站在阵势之前,看着前面被层层阵禁包裹在中间的两殿和上三世,看着那四团星云,在玄浑天中言道:“今次我与元夏交战,当可定乾坤之机,当可定彼我之名,当可定道之来去。”


    他略作一顿,语声加重道:“诸位同道,且随我一同覆此天地!”说哈之间,他的神气牵连上镇道之宝,而与此同时,各个天夏这边的求全道人亦是一同勾连宝器,将诸多宝器一起祭动,全面向元夏那处压了过去!

    而元夏这边早就在提防着天夏的进攻,此刻天夏这里一有反应,此辈这里的诸多宝器亦是一起响应,元夏所构筑的天序全面转动,而双方宝器未曾直接接触,那所散逸出来宝光已是在天穹之中来回相撞不已,一时难分高下。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两边的对抗到底是要分出一个强弱的,天夏被压下去,那么还有退路,元夏这边与元夏以往遭遇的情况十分之类似,那就退无可退。只不过以往是天夏如此,现在主客易位,到了元夏再无法退却一步的时候。


    天夏这边没有一上来就力量全部压上去,而是缓缓施加压力,因为元夏天序进行了刚柔之变,刚强一面恰恰最是不惧骤然间的正面碰撞的。


    然而刚不可久,只要不间断的将力量保持下去,其柔弱的一面一定是会翻动上来,并进而影响整个天序的。


    只是这个过程将会持续多久,此刻两边谁也说不好,只能在战事进行之中再进行具体的观察。


    天夏一方此番认为,在解决了上三世后,还要设法解决两殿,如果两边都是死守,达成目的的难度无疑会加倍,有可能完不成最初的战策设想。


    这样的话,他们就必须能够一击制胜,此中用镇道之宝取胜最为容易的,反而像前面一样慢慢进攻,反可能会拖延长久,从而将战局引去不可知的方向。


    那么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唯有彻底压倒元夏方面的镇道之宝,这样无论对面有什么手段都无可能翻身,顷刻间就可决出胜负了。


    但是距离元夏可能取拿宝器的时限已经不长,如果在战事前半段出现了天序变化,柔弱一面有迹象转出来,那么原定计略当是不变。


    可若是没有如此的话,那么他们就要动用更厉害的手段了。


    现在他们对比元夏多上两件宝器,且还是主动进攻的一方,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随时调转域内的宝器进行交替,从而更为合理的宝器配合来攻击对面。


    陈首执还知道,在张御那里有两柄剑器可以赐下,这可能是天夏、元夏双方可以握持的最为犀利的杀伐至宝了,此宝一出,配合其余宝器,绝然能攻破眼下守御。


    只是此宝器太过犀利,使用者很可能会连自己都被反伤,甚至可能第一时间付出性命,可是与攻破元夏天序,赢下整个道争相比,那么这等牺牲也是非常值得的。


    就在双方镇道之宝的宝器展开剧烈碰撞的时候,元上殿某处,黄司议忽然抛开手中正要落下的棋子,霍然起身,往外看去,凝视了一会儿后,他嘿然一声,自言自语道;“开始了。”


    无面分身看了一眼两殿方向,见那里气机冲霄,隐隐沟通着穹幕之上的镇道宝器,显然诸司议都是在驾驭宝器抵抗对面攻势,他道:“黄司议,我们不用加入进去么?”


    黄司议嗤了一声,道:”这是上面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啊你,就算你愿意去,他们可未必看得上你。”


    上三世为了对抗天夏,当然又一次引动两殿众司议的法力,不过这里主要引动的都是求全道人的法力。而似他们这些中下层的司议,虽然也有机会用到镇道之宝修持,可那只是偶尔而已,还远不到被牵连的地步。


    再说他们法力也与上面的求全道人无法相比,加入进来反而增加负担,上三世此刻也根本不需要他们。


    无面分身看着天夏攻势,有些恍惚,感觉天夏明明进攻之中,怎么好像忽然之间,似乎就要分出胜负了?


    他喃喃道:“这一仗也不知是谁输谁赢。”


    黄司议道:“池司议,别想太多,元夏赢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天夏赢了,我们也不会失去什么。”


    他此刻很庆幸之前联络了天夏,这样不管哪一面取得胜利,自己都能保全下来,而且他功行未到,还没有进道之执,故是此刻他反而很是轻松。


    他回到了座上重新坐下,还有闲心拿起茶盏品了一口,悠悠道:“我们就在此等着结果就是了。”


    两殿之中,一众求全道人在发觉法力再度被牵引后,便是立刻联合起来,相互配合调和法力,挪动宝器并元上殿的牵引之力进行对抗。


    上三世这里很快察觉到了两殿的不配合,天序运转何等精妙,只要稍微变化,就会引发各种后续反应,这样的举动使得整个天序的力量都为之减弱了不少。


    虽然现在还能抵挡天夏来势,可是不难预见到,用不了多久,天序一定会往后衰退,并且力量强弱的对比会越来越明显。


    关键这还不是来自敌人的压迫,反而是来自自身内部的问题,那数名道人立刻在茫虚之中为此事进行讨论。有人冷言道:“两殿如此作为,他们要想如何?”


    他们早知两殿现在不太配合,但是光明正大的进行对抗,还是在这关键时刻,也是他们免不了动怒。


    又有人道:“我看两殿另有心思。”


    有人则是提醒道:”两殿有心思是肯定,但是两殿至少不会如那些世道一般意图投向天夏,只是不甘于自身被制束,我看还是当稍加缓和此事,不能让因此坏了大局。当是派人传讯两殿,问他们意欲何为,能调和先是调和的好,待得此战结束,再做具体料理。”


    余下诸人也是同意此见,两殿和诸世道不同,情况更为复杂,若说有几人投去天夏那是有可能,可要说全部靠向天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现在双方还是站在同一阵中,所以仍是可以做一番商量的。


    故是他们向上三世派遣去了使者问询此事,并且言说此刻大敌当前,大局紧要,要求他们进行必要的配合。


    两殿在见过使者之后也是回应,不是我们不予配合,而是我们的法力乃是我自身所有,上三世若要想用,自可以以下谕令的方式,而这般直接夺取,却是把他们视作物件傀儡,不但难以配合,心神上也难以畅达,所以产生各种不谐,若要想他们配合完满,那么就要设法放开他们的束缚,让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运使法力。


    上三世又哪里肯答应这等事?


    我现在能够有手段钳制你,你还如此对抗,我要是收回了手段回来,那你还能听我的么?


    而现在两殿由于受了他们的拿捏,多多少少还能引动一些力量,要是放松了制约,两殿完全不听他们的,那就完全失去控制手段了。


    其这等做法站在上三世这里也无错,你是元夏之人,又是我对外征伐的利器,那么我自然要有手段确保你们绝对忠于元夏。


    事实证明,这般做法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有用那自然不可能去主动放弃。


    故是他们决定换一个方式。


    他们对两殿诸司议言及,若是此回能将天夏驱逐出去,他们愿意放松束缚,但这要等到战事之后。这是上三世对他们的承诺,可以立誓为证。


    可两殿收到此讯之后,却对此依旧感到不满意。誓言这东西他们是信不过的,特别是有镇道之宝护持的情形下,想要立下一个束缚的誓言,那却是如玩笑一般。


    要不是趁这个时候让上三世解决,事后此辈又怎么可能为此而松绑?

    再说上三世要是让他们主动去与天夏拼命,那么拼死了自然也就不用履行誓言了,这里路数他们是十分清楚的。


    而且求全道人实质已然是元夏执掌的最上层了,与上三世那些人彼此没有明面上的身份差距,凭何你就是可以为主导,将当我等所以利用,而我等只能乖乖听你谕令?这是任谁都不愿意的。


    故是他们回告上三世,不若换一个方式,只要上三世解除了对他们的法力束缚,他们可以尊从合理的谕令,并且他们可以立下誓言。


    上三世对此同样不信任,因为他们同样知道誓言是不牢靠的,这般拖扯几个来回,双方始终没有能够达成一致。


    这也正是两殿早就预料到的,他们认为现在不必急躁,随着天夏那边逐渐占据优势,上三世迟早会放松自身的底限的,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目的。


    ······

    ······

  第两百六十九章 天数待变起


    上三世发现两殿之人怎么也不更松软态度,如此天序的问题就得不到解决,茫虚中那几位也是暗恼不已。


    实则他们更恼怒的是,两殿之人居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法力约束,这应该是两殿早期隐约察觉到了上三世的一些布置,所以暗暗钻研出了一些破绽,这说明两殿图谋已久了。这样更加不能让步了。


    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又暂时拿两殿没有办法,所以他们干脆不复多言,只管推动眼前可用的力量,从两殿可以借用的法力能用多少是多少。


    不过就算天序力量可得推动,底下负责推算的那些道人却是愈发困窘了。


    他们原本是负责天序追变,可现在不仅仅是天序,还有了混沌之气和纯灵之力的存在,等于是雪上加霜。


    本来就是身负重物,迟缓而行,现在更像是身后又拖上了一个负担。而他们若是一旦跟不上变化,那么后面之事几乎就不用多想了。


    本来有镇道之宝加以辅助,再加上这段时日上三世上层也还算重视他们,其实还不至于如此。可前面因为对混沌、纯灵之气一直不予理会,导致现在这些尾大不掉。


    但这也不是他们想要如此,正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精力去做处置,才演变至今时这副模样。


    此时此刻,这些人感觉到无数变数纷至沓来,头绪越来越多,很难找到合适的前行方向了,为了理清前路,于是他们不得不极限压榨自身的法力气机。这使得每一个人的身影看着都是变得虚淡起来。


    若不是还有宝药丹丸不断灌输给他们,让他们还能勉强支撑,恐怕早已因为过度消耗消失不见了。


    茫虚之中那几位不得不为此再作商议。先是有人道:“我们底下这些擅算之人,恐怕难以跟上更多变化了,我们必须要在他们无力支撑之前作出决断,不然到最后把握会变得更小。”


    只是有人谨慎言道:“现在的情况,若是强行拿取镇道之宝,极易可能造成天序崩塌,这不是我等愿意看到的,若是实在不得已,诸位以为有几成成算?”


    几人各自评估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是不足四成,并不到一半成功的可能,这样还是太过冒险了,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增加成功的可能。


    而天夏这里,则是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按照事先拟定的策略,徐徐将宝器力量压上。现在轮转之期的余势还未完全过去,至少要持续半月,也就是说,在他们所认定的时限内,都是在整个余势涵盖之中。


    这对他们的是有利的。


    不过因为过了轮转之期的高峰,所以现在一切都是以他们为主导,无论结果如何,不会再出现以天道居于上的情形了。


    转眼之间,时间就在双方的对抗之中过去了四日。


    陈首执几乎关注每一天的变化,可是直到眼前,元夏天序仍然没有出现挪转的迹象,若是到了明日,依旧是这副样子,那说明已经不能用眼前的正常手段压制了,即便后面可能出现,他们也不能去赌这个可能。


    他认为是时候考虑调配镇道之宝一事了。


    于是他正身踏步而行,落去那云漩之中,没多久来到了那一方大玉璧之前,并对着玉璧一礼,道:“陈禹请见诸位执摄。”


    语声落下不久,对面那大玉璧上光影流动,仙声阵阵,不一会儿,五名巨大道人的身影由此浮现出来。


    张御道:“首执何事相询?”


    陈首执对着前方一礼,道:“执摄此前所言宝器,而今陈禹请赐。”


    张御知道他的想法,便道:“首执可已是决定好了么?”


    陈首执语声沉肃道:“我已是决定好了。”


    张御手中剑器会反吞驭者生机,所以关键的是由谁来使用这件宝器。此中不用多想,他身为首执,那么自该由他来做此事。


    而且这等宝器不是功行深厚之人根本发动不了,在天夏,现如今能够祭动这法器之人,不会超过三个,由他来做是最为合适的。


    张御道:“既然这是首执之决定,我等也不会阻拦。”在他说话之际,一青一白两道流光落了下来。


    陈首执探手一捉,便把那两道宝光握入手中,可这一瞬间,他也是神情微变,只是这一接触到,还不曾驾驭,他便就感觉一阵寒彻身神之感传来,似乎将自身都是消融而去。


    感觉此物不可究持,立刻拿捏随宝器一并赐下之法诀,稍稍一镇,将之收拢了起来,随后再是对着大玉璧一礼,

    张御这时道:“此一战,首执与诸位同道,千万谨慎。”


    陈首执郑重点头。


    待张御等人身影缓缓消去,他便从此间退了出来。


    回到清穹云海内枢之地,他又是感应了下那两件宝器,心神又觉一冷,知悉不好多探知。他望去元夏所在。


    现在还不到时候,若再是一日之后,天序还没有什么动静,那么他就会将两件宝器进行兑换,而后用此宝器将前面天序斩破,并且在自身崩灭之前尽可能破毁对面宝器,若是顺利,或可将元夏一鼓而下。


    元夏这边,这几日下来,两殿见上三世没有再与他们做任何交流,也不着急。


    因为他们确定上三世的软肋是什么,等到挺受不住的时候,那又会回来求他们的。果然如他们所料,再一次来书,说如此下去,双方都不会好过,因为现在两殿诸人的气机与宝器牵扯在一处,若是天序被破,他们一样会受到天道反夺。


    两殿诸人闻得此言,却是一时分辨不出此言之真伪,不过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故也是提出一个办法。


    他们认为,这般僵持下去,彼此怀疑,的确双方都没有好处,不如这样,上三世将主导之权交给两殿,这样所有的矛盾都可解决了。


    两殿若能得以主导元夏,那么一定是会为此尽心竭力的,以往的问题不就不是问题了么?

    而这样一来,上三世得所期盼的天序完好乃至取拿宝器也都能做到了,算是两全其美。


    这番回复过后,上三世那几位有些意外,也确实有一瞬间认真考虑此事,可立刻有人否定道:“此事绝不可行,两殿之人绝不只得信任。


    两殿若得主导之权,他们未必会和天夏拼到底,而是会妥协退让,或是付出极大代价让天夏退去。可哪怕这次过去,他们也一定会一步步的退让,直到满足他们所有的意图为止。”


    在这位看来,两殿一定会设法纵然天序的崩溃,然后满足自身进道之愿,那么最后结果就是天序没有稳住,而这些人却能得偿所愿,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又有人幽幽道:“两殿若是主导,我辈屈居其下,诸位可是甘心么?”


    因为一旦拿取终道,元夏尊卑上下将永无改变,若是现在他们将权柄交了出去,那么元夏若得赢得道争,上三世就将一直屈居两殿之下了。


    纵然他们是大能弟子,可他们也很清楚,上面大能只注重结果,下面如何变化,他们的地位到底是尊是卑,并不在这些大能的考虑范围之内。


    且元夏天序消杀万世以来一直以来推动且维护的,也是上境大能交给他们的任务,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又怎么可能将自己努力维持的东西随随便便交了出去?

    故而他们果断回绝了此事,并指责两殿乃是败坏大局之人。


    两殿见他们如此说,却也是反问一句,在你等心中,到底是维护天序重要,而是维护他们自身重要?


    若是维护天序重要,那又为何不答应此事呢?

    茫虚之中那几位闻得此问,都是神情不太好看,既然无法从两殿那里得到满意答案,那么也就只能放弃这一边。有人冷然道:“不能再拖了,也不能再指望此辈,哪怕只有四成把握,我等也是必须一试了。”


    过了片刻,亦有人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便尽早取拿宝器吧。”


    其余之人也是沉肃点首,终是下定了决心。


    而他们这里一有决定,天序之中自有微妙气机应发,两殿之中所有求全道人也是察觉到了。虽然没有明确证据,可他们就是能感觉出来,上三世可能决定强行推动那拿取宝器一事了。


    他们没有办法挣脱宝器牵扯,也就没有办法进行阻止,但是稍微干涉一下却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上三世若是成功,那么在逐走天夏之后,下来一步就是对他们进行打压了,清算是不太可能的,可必然有更多手段用来对付他们。


    反而天序崩塌,元夏有了更多的宝器可以使用,天夏不足为患,而在重构天序之前,无数世域都将浮现,那么上进之路也将在变数之下为之敞开,这也是他们所真正追求的。


    等到他们成就了上境,那么就要追逐更上一层的道法了,到时候他们有可能会走天夏那条路,但更有可能回到原路之上,可那却是之后之事了。


    时日很快到了第五日,陈首执与诸位廷执观察之下,忽然发现,原本看似没有什么动静的元夏天序终于出现了某种变动。这意味着,其之刚强一面即将翻落下去,柔弱一面将是呈现出来!

    ……


    ……


  第两百七十章 天元落争逐


    天夏一众修士看到了对面变化,俱是精神一振。


    自第二阶段攻势以来,这几日他们一直在期待这个转机的出现,现在终是等到了。


    在他们的持续不间断的压迫之下,元夏天序终于无法久持下去,逐渐开始了内部变转。


    根据他们此前的推断,这个情形一出现,那必然是会持续下去,而不会再有停下,一二天内便可见得端倪。


    天序柔软一面是怎么也不可能挡住倾攻的,整个天序即将面临瓦解崩塌的下场。


    现在就看元夏方面的选择了。


    此辈察觉到这个变化之后,最有可能的就是会提前取出宝器。纵然这是冒险之举,可总还有一点保全天序的希望,总比天序被从外部硬生生攻破来的好。


    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设法拖缓这个变化的进度。虽然没法阻止最终结果的到来,但可以延长这个过程,只是若是这么做的话,那么取拿宝器之举也必将因此而延后。


    元夏若是选择后一种做法,对他们实际上是有利的,因为越往后拖延取拿宝器的机会越小,他们反而有希望利用自己手中的宝器将元夏压得动弹不得,直至压迫到此战终了。


    清穹云海之上,陈首执认为无论元夏做哪一个选择,决战也就是这几天之间了,而对面此刻应该已经有了决定了。


    他唤了一声,道:“明周,去把武廷执请来。”


    明周道人稽首离去。


    未过多久,武廷执来到了这方天舟中枢之所在,在与陈首执见礼之后,便道:“首执可是有事关照?”


    陈首执道:“我已是从诸位执摄那里请到了杀伐宝器,只是此宝一旦,敌我偕亡,故而唤你前来,需要事先交代一些事情。”


    武廷执闻言不觉抬头,肃然道:“首执,首执身兼大局,这等事何必由首执来做?该当由我辈替代。”


    陈首执道:“那宝器如今经过一日法诀拿持,我已然能够堪堪运使,不说这是我之职责,交给你们也未必来得及。”


    武廷执还想说什么,陈首执却是一抬手,断然道:“此事就如此定下了,不过你们也不必急切,只现在看来,暂还用不到此物。


    然则天机之变,非你我所能预料,若是情势到了我不得不出手之时,那么我必持此器挽回局面。故你听清楚我下面之关照。”


    武廷执看他一眼,稽首称是。


    陈首执肃然道:“武廷执,我若不在,那么天夏便当是由你来维持大局,届时往你带领天夏走到最后,务必要赢下此争,关于天夏上下一应载录和需为之事,俱是在天舟之上,若有需要,你可往此处来寻。


    再有,若是有什么疑难之事。涉及到上层力量,你可去寻诸位执摄解决,你知当如何去寻。武廷执,你可听清楚了么?”


    武廷执沉默少时,沉声道:“武某听清楚了。”又是一礼,“武某谨遵首执谕令。”


    陈首执点了点头,真要到那一步,除与武廷执之交代,同样也要与诸廷执说清楚,不为了避免天机有变化,也为了避免元夏可能涉及到的推算,所以先不广传,待到确实需要之时再以玄浑天传意,左右也只是一瞬间事。


    元夏这一侧,茫虚之中那几位道人见得天序骤然变转,尽管有所预计,知道这个变化始终会来,可这么快显现出来,这还是令他们颇感烦闷。


    本来他们准备从容拿取,可这个情况一出现,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倒是可以选择延长变转时间,可越是往后,底下那些推算天数之人越难以应对天道之变,稍有差池,那连拿取宝器也是不可能了。


    这并非他们态度悲观,而是此刻的情况已经充分证明了局面变化并不站在他们这边,真到后面,只会愈发难以收拾。


    所以不但要坚持取拿宝器,还要设法尽量提前。


    有人道:“如此仓促去做,天序又当如何?”


    若把天序自行弄崩,那他们前面所做的努力起码有一半就成无用之举了,他们此前反复考量,慎重无比,就是为了避免此事。


    又有人道:“不如此又能如何?”


    众皆沉默,他们感觉到自己是被逼到了这一步,尽管这么做是正确的,可几乎没有其他路可走,这也是唯一之选择了。


    有人冷声道:“天夏若是乖乖受死,让我等将之覆灭,那么我等早已是完成消杀玩万世之伟业了,天序从此不得变转,天道变数从此再不为患,可恨天夏抗拒大势,致我最后一步难以达成,取拿终道之举屡屡受挫。”


    万世之下,只余天夏一世尚存,只需将之灭去,那么能完终道,终道那一刻明明离他们如此之近,可现在却又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对于天夏,他们自然是十分敌视的。可是比起天夏,他们其实更痛恨的是两殿。


    如果不是这些人贪求不足,养寇自重,天夏根本不可能成长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这些人屡次不愿意配合,何至于到现在还取不出宝器?早就将天夏逐退出去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晚了,而且到了眼下的境地,先前所做的计略也不可能临时改变,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四成机会左右还有点胜算,可若是拖延下去,那连四成机会可能都是没有。故是诸人决定即刻加快取拿之进度。


    几人意识各自从茫虚之地退回驻身之所在,并在法坛之上坐定,意识各自探入到了那浩大天序之中,并执起自身之权柄,将意识传递入内。


    这其中需要持续不断的灌输入力量,使得天序在某几件镇道之宝的推动之下按某一个规律运转起来,在此之下,宝器互相交替遮掩,呈阴阳刚柔之变,所以宝器或显或隐,或沉或浮,便是一瞬间少得,也不干碍大局。


    他们就是要利用这里的空隙,将宝器取拿下来,只是给予力量的多寡,还有天序本身的稳固程度,直接决定了他们到底能取拿几件宝器。


    在保持稳固的前提下,他们最多也只是取拿两件罢了,要不是涉及到天序运转全需上层力量,一些祭献之法无法用,那他们宁可把除上层之外的整个元夏中下层全都是祭献了,以换取足够的维持之力。


    而在成功将宝器拿取入手之后,天序只会保持短暂时间的正常运转,所以击退的天夏整个过程不但要迅疾猛烈,且需速战速战。


    由于两殿不能指望,还在后面拖后腿,所以压力几乎全部在上三世这里,他们此刻不得不调和上三世所有寄虚及寄虚之上的修道人,将此辈神气都是聚合于一处,好为他们所用,就算这只是杯水车薪,可多少也能补充不足和少失的力量。


    而同一时刻,两殿这里亦是感觉到了天序的变化比之前更为剧烈了,本来只是有一些意识上感应,可现在却是明明白白映照在了心神之内,明确知晓上三世的举动了。故两殿所有求全道人不约而同开始全力抗拒,不让此事顺利进行。


    天夏自方才开始就一直利用玄浑天观察,这是见变化愈来愈激烈,没有止缓的迹象,料定元夏选择了激进方式应对。


    陈首执当下下令所有人各守阵位,稍候当需将天夏这一边的力量全数展现出来。


    因为元夏的进攻不可能久持,所以他们只要挺过这一次,哪怕不去进攻,也就可以坚守到对面自行崩溃。


    他们在最初的想法中,本来还打算在此辈取拿宝器之际,趁着空隙击其天序,逼其回援,但是讨论下来认为,元夏敢这么做,当不会放任这么大的破绽出现。所以最后决定,当是用全部的能力先用于守御。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并且对于守稳这一次攻势,他们也是有信心的,宝器对对面的压迫一直在持续增加之中,分配上是分配在这近十天中,现在虽进程过半,却还有大量的力量未曾压上,若是推动出来,足以与元夏反击对撼了。


    就算对面的力量在短时内强过他们,也没可能一气将他们压垮,在允许情形下,他们会选择借势后撤,去到远端,那么元夏天序的压迫自然会有所减弱。


    反正那时候的元夏绝然是不敢久拖的,若是压了上来,只会对他们更有利。


    此时此刻,因为元夏取拿宝器之事已然定下,此回之碰撞将直接决定两家之未来,并决定此战之成败,道争之胜负,故而下层气数开始剧烈翻腾变化了起来,而上下牵扯之下,气数变化也是令诸位大能有所感应。


    张御看到了这一幕后,知晓元一天宫也能看到,此辈将会如何做,也马上就能见到分晓了。


    他心意一转,传告此刻站在天夏阵中的各位上境大能,包括元一天宫那里的丘宫、覆象、及老师抟真也没有漏过,令诸人都是做好准备。


    诸人早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得他传意,都是报以回应,言称已然准备稳妥,随时等待金庭之传命。


    ……


    ……


  第两百七十一章 余隙避冲荡


    就在元夏、天夏双方即将进入最后胜负之逐时,余黯之所在,穆司议正一人深匿于此。


    他自避入此间之后,为了防止元夏找到他,对于外面一切都是不闻不问,气机完全收敛,所以他并不知道外面此刻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只是他有足够耐心等下去。他知道无论两家斗到了什么程度,天序若是生出剧烈的变化,或是受到足够的冲击之后,一定是会触动此间的。


    但平常没有修道人至余黯之地也是有原因的,他能感觉这里非常不同寻常,跳脱了天道和天序之外,这也意味着他自己也在往空无投去,便他是求全道人,长期在此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所能做得,也就守正己心,杜绝外感。


    浑浑噩噩之中,忽然之间,识海之中好似有惊雷闪电晃过一般,他猛然醒觉过来。


    随着诸般念头纷至沓来,他重新寻回自我,感受着余黯之的变化,也于同时意识到,这是这是元夏天序产生了某种剧烈变动,所以引动了余黯之地的震荡。


    因为余黯之地乃是天道与天序运转中间的缝隙,若是这两者任意一处出现问题,都会影响到这一处所在。可眼下所感,应当这两个地方有出现了问题了。


    此地无从推算,可他清楚,若无意外,两家之争,当是快要见到的结果了。


    他深知两殿上下对天序早就颇有微词了,再加上内部种种由,到此一步也是必然的。


    元夏天序一旦崩塌,诸世又可重新演化,如此这当给所有渴盼上境之人一个机会。


    他思量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向了自己脚下,却是发现那里有一个影子,他不由凝视片刻,此影子看着是自己,但是他知道,这里无星无月,而他本身身为求全真之人,唯己我独存,也没有影子会映照出来。


    心下稍作辨别,他大约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这应当就是“异数”了。


    这是由于元夏自行塑造天序而因此衍生出来的异类之物。当初元夏无论杀却几次,都是再次生出,修道人沾染了此物,就会变成此物模样。


    因其与天序似乎有某种微妙的联系,若真是杀却,反还可能产生更多变数,故是将之拘束了起来,并排挤到了角落之中。


    只是随着元夏天序持续运转,诸人也是猜测,这些东西逐渐被排斥到了余黯之内。


    也是如此,在来到余黯之前,他就料到自己有可能会碰上此类东西,尤其是在此待得长久之后,遇到的可能更是大增。


    他没有转回头去,也没有去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下去,神情平缓的再是抬起目光,全当不曾见到。


    对付这类东西,最好就是蔽绝接触,不去与之有所牵扯。


    然而这时身后却有声音传来,听着飘渺无比,却又似从心底泛出,道:“既然阁下来到了这里,又何吝一见呢?”


    穆司议听到他开口,知是无法避过了,他没有再当做不曾接触,坦然回言道:“见若不见,都是一般。”


    那声音道:“我只想听听道友你对此战的看法。”


    穆司议能感觉到,自身下来的回答,有可能会对下来的局势产生一些影响,因为异数乃是天序及天道碰撞之产物,或许会反过来对这两者形成某种干涉。


    可若不答,也同样是有问题的。


    他略作沉吟,道:“我无法知晓外面的真正情况。只能凭我自身判断,亦只能说我自身之想法。”


    身后没有声息,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他也没有去管,而是继续言道:“以穆某所见,自元夏消杀万世以来,世上万物之变化,大部皆在元夏天序拘束之内,只余天夏尚在此外,此一变数正是道之变数最后之挣扎。


    穆某个人并不希望元夏得势,天机若定,此后也再无任何之变数,那也就是否我之大道,于天地而言,则是运转如齿合,不留丝毫缝隙,再无蜕变之余地。


    元夏之所为,看似除尽变数,维护定安,然却只护先人之不变,却绝后人之变,此乃对万物万事之不仁,哪怕穆某不循眼下之根本,亦是厌恶此道。”


    这一番话可谓是直抒心思,说得十分坦然,所以说到了后面,他已然是忘了身后之异数,而等他再观之时,脚下已是没有了那个人影了。


    元上殿内,万道人看着上三世借助宝器继续引动诸人之法力,他虽然可以遮掩,长久这么下去,那迟早是会暴露的。


    故在这个时候,他果断运转了那位大能所授之法,逆转法力,从中摆脱了出来。


    那镇道之宝见他脱离,就要过来追摄,他面无表情的将黑镜祭起,直接将那延伸过来的宝气击退,彻底断绝牵连。


    做完此事后,他直接从原地站起,双袖一抖,从驻地走了出来。


    两殿其余求全道人能够察觉到他的退出,也能感受到那一股深沉晦暗的气机一闪而逝,此刻不难辨出他是一个混沌修士。


    不过这个时候,谁又会去计较这些。况且他是混沌修士,于两殿反是更好,这样又能给上三世添加一些麻烦。


    其实缺去一个求全道人,并不有碍大局,可对天序来说,又是多了一个变数。


    上三世也能察觉到此间之变。两殿竟然混入了混沌修士,还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若还是主动暴露出来的,未曾暴露出来的不知还有没有,他们果然不该对两殿有什么期许,就应该以强硬方式对待。这回只要击退了天夏,一定要对两殿进行一遍清理。


    万道人从驻殿走出来时,便就传意给段司议和兰司议等人,让他们过来一见,并且对他们说明了自己混沌修士的身份。


    而待他走出来后,看到兰司议正站在那里,反而段司议却是不见踪影,似乎畏惧他的身份,不敢来见他。


    他走到了兰司议面前,道:“你倒是敢来见我。”


    兰司议道:“因为我知晓混沌之道并不是能随意进入的,不是资质最为上乘之人,入此道也无用。”


    万道人道:“看来你与那位混沌寄身长久打交道,也是明了了许多。”他又道:“我不会再回上殿了,上殿以后就交由你了。”


    兰司议道:“这话万司议拜托错了人,兰某未曾处理好那位混沌寄身一事,过后上三世若要问罪,那是逃不了的,还是交给段司议吧。”


    万道人看他几眼,道:“看来兰司议也是找到后路了。”


    兰司议道:“后路谈不上,求存而已。”他看向万道人,“万司议不也是如此么?”


    万道人沉声道:“你说得不错,我虽为求道,可是求道先要求存,这里你我都是一样的。”他向前走去,从兰司议身边走过,口中道:“从此以后,我再非元夏之人,两殿今后之事也与万某无关。”


    兰司议转过身,看着他走了下去,又见其身影逐渐变得虚黯,缓缓融入大气之中,他默默对着其背影执有一礼。


    万道人离开元上殿后,只一瞬间就来到了两殿之外,反背元夏,或许他人要遮护,可他是混沌修士,自有大混沌为他护持,除非元夏能将大混沌一并吞了,否则对他毫无影响。


    他将黑镜取拿了出来,渡去一缕气机,牵连上了窦缜。窦缜感觉到他有意相寻,按照约定,他没有回绝,也是放出一缕气机往黑镜之内映照进来。待看到万道人,他道:“尊驾是否是要选择与我一战?”


    万道人道:“非是现在,现在天序仍存,天门犹闭,你我此刻动手无有意义。我只是按照此前约言来告诉你,元夏已经准备动手了,很可能是要将宝器取出,且不止一件。”


    窦缜道:“我会向天夏转告。”


    万道人看向天幕之上,道:“那你要快一点了,元夏之动作很快就能实现。”


    窦缜道:“尊驾从元上殿走了出来,又是如此言语,看来是背离元夏了。”


    万道人沉声道:“做了混沌修士,就不再有原来之身份,原来那个,不过只是一层遮掩罢了,如今只是卸下遮掩,还我本来罢了。”


    窦缜道:“若是尊驾无有他事,那我便先走了。”


    万道人道:“若是此战元夏天序崩塌,你我一战就在此后。”


    窦缜没有说话,执有一礼,算是默认,气机从这里退后后,他将从万道人得来的消息立时报知去了天夏那处。


    待回神之后,却见玉雪珊正看着他。


    窦缜道:“对面传递一些于天夏有利的消息,并再定了约战之时。”他顿了下,道:“我若不敌败北,你便是最后一个混沌修士,若要寻道,仍是要与他一战的。”


    玉雪珊哦了一声。


    窦缜默然下去,他感觉自己或许想多了。


    天夏这边在收到窦缜的消息后,算是对元夏的消息做了进一步的确认。而且万道人这般光明正大的出来,两殿也没有阻止,这里足以说明两殿与上三世已是离心离德。


    这对于他们准确判断元夏的局势大是有用,且是认为,万道人的离去会使得元夏上层担心出现更多变数,很可能会再行加快取拿的进度!


    ……


    ……


  第两百七十二章 进退决胜间


    天夏判断很准确,上三世确实加快了取拿宝器的进度,两殿之中的变化令他们大感危机,生怕后面可能会出现更多不利于自身的地方。


    故而一改之前一味求稳的姿态,急催猛进,仅只是半日后,在诸多力量调和之下,天序就渐渐去到他们觉得可以合位之所在。


    天夏这里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一切该准备的都是准备稳妥了,接下来他们会根据元夏的出招而调整战术。


    在这个时段之内,上三世那几位为怕再有什么变故,也是不断迫压天夏的战线,同时尽可能的压榨两殿那边各个求全道人的法力,使得他们届时无法出来做什么,或者说便有什么也是及早暴露出来。


    但是一切顺利,当中并没有再出现任何状况。


    再是半日过去,天序之转终于到了那几位期盼之所在。


    茫虚之中那几位感觉时机已然成熟,于是凝神以待,算定两件宝器在转入沉隐之际那一瞬间,诸人祭动法力,一齐动用那几位大能交给他们扥权柄,摄拿住那两件宝器,将之从天序之中挪转了出来。


    天序之中虽有空隙,可因为在运转之中,并且被拿取的宝器处于运转之背面,所以此刻取走并无大碍,只要在转至正面之前及时还回去就好。


    但他们此刻还要做一件事,他们个个神情肃穆,将一缕缕宝光送渡入天序之中。


    纵然宝器取拿出来片刻不碍事,可是天序也是有自我之认知的,能够辨明自身缺损与否,这也是为了防止天序受损后无从察觉,可这样运转之下必有放弃,而他们填补进去的宝光则可以骗过天序,使之觉得并无异状。


    这几个步骤做下来都是十分顺当,两件宝器也是成功落入了他们手中。


    这几名道人也是心下大定,现在场面上已是差不多和天夏持平而论,若是再加上这两件宝器,定能将天夏这里攻势击溃,顺利的话,甚至能将之一举倾覆!


    只可惜再不能抽取太多了,他们倒是希望能拿取三件出来,可如今只得做到这一步了。


    宝器不可在手中久留,而是要立刻投入斗战,因为稍迟一刻,就会少一分进攻天夏的机会。故是几人催动法力,将这两件宝器一同祭送了出去

    只见上三世及两殿之中一同有浩大明光放了出来,虚空亦是宛如明昼,便见两道宝光仿若星辰一般闪烁而起,汇入了诸多镇道之宝中,汇成一股,向天夏这里推动而来!


    天夏诸修都是等待许久,早是做好了对面取拿宝器的准备,见到此景,都是十分沉稳,陈首执观看片刻后,沉声发了一道谕令,顷刻间,天夏这里诸般宝光耀起,与对面之势迎头碰撞,硬生生顶在了一处!

    这双方势头一开始僵持不下,可片刻之后,却是渐渐往天夏推了过来。然而天夏诸人见到,却仍是精神大振。


    按照他们的推断,只要撑过第一次撞击之下,天夏这里守势没有被打破,那么接下来被元夏破散的可能将更是微小。


    面对着元夏宝器步步紧逼,天夏持续往后倒退,这并非溃退,而是事先设布好的计略,宝器之间相互交替不断向后,这是准备将镇道之宝的力量从天序坚凝稳固的深处引了出来,去到薄弱之所在,这样双方最少也能维持一个平衡。


    下来哪怕他们不攻击,也是等到元夏天序自行崩解。


    上三世能看出天夏的策略,可是他们一时无计可施,因为目前这轮攻势,已经是他们所能提供的力量的上限了。


    其实不能一口气杀崩天夏,已然是失败了一半了。


    上三世自不甘心如此,他们还有手段可用,当下传谕各方,要求所有求全上真出外,前往攻杀元夏阵势。


    陈执望着上三世中有道道遁光出现,并向着他们这里急速而来,猜到是要用求全道人攻阵了,在宝器占优的前提下,这是正确的战术。


    下来一段时间当是最为关键,但因为对面多出来的两件宝器不可能在外攻杀太久,所以注定不会太长,只要能够捱过去,那么胜利天平就会倾倒向他们。


    他传令道:“诸位道友,且上前迎敌!”


    此令一下,天夏这里的求全道人亦是一个个落至阵势前沿,不一会儿,就与前方冲来的元夏上真交上了手。


    上三世这边除了自身所拥有的人手,还有着自诸世道退去的求全道人,其数目着实不少,若是再加上两殿一同压上来,并且同心协力,那还真难说此刻局面会变得如何,这也是元夏最有可能压倒天夏的机会。


    只是两殿和上三世虽不算是完全撕破了脸,可也没有了同心对敌的可能,所以两殿那边一片沉寂,冷眼看着己方和天夏交手。


    而那些其余世道退至上三世的求全上真也并不如何卖力,他们宗脉族人多数覆灭,算是对得起元夏了,可上三世却依旧不信任他们,还把他们固束在了原处,那他们所做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们早没了与天夏拼死的心气,与天夏交手都是敷衍了事。


    天夏这边本来做了一场惨烈交手的准备,可是这一对上,却是发现所感受到倾压远没有原先所想那么大。


    他们也能察觉到元夏阵中某些人的微妙情绪,于是对那些人也不去做过多刺激,只是专门针对那些上三世的求全道人。


    顶在最前方的乃是正清道人和武廷执二人,二人身上都有宝衣护持,哪怕对面来敌也是持有宝气,也没有办法和他们两人正面争锋,两人配合之下,拖住了几倍于自身人数的敌手,甚至还能时不时发动反攻。


    不仅仅是他们,其余天夏修士亦是有着十分默契的配合,每一次出手,都能相助到近处或远端的同道。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钟廷执的准确推算之上的。


    他虽然不长于正面决战,可他之根本道法“定和唯上”,其中一个能为就是可以算准每一处天机嘉顾之所在,这些地方无不是稍瞬即逝,可他却能提前算定,让人抢占其位,只要处在此中,哪怕什么都不错,亦能有所收获。


    而当人人愿意与他道法配合时,所能发挥的力量水准将是远胜于平日。


    场中还不止是天夏修士在搏战,窦缜和玉雪珊亦是在场中来回游走,不断袭击着来自元夏方面的求全道人。


    在他们先前的引导之下,元夏空域中有着足够多的混沌之气,几乎涵盖了整个战场,这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遮掩,二人在此中遁走不停,令元夏诸道大感威胁。


    仅仅只是这两个人存在,牵制住了上三世大部分修士,明明他们是占据人数较多的一方,可却是人人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来。


    战事持续进行之下,天夏一直在保持有序而从容的后撤,每每激战一段时间后,就退后一段距离,前方大阵虽是在不停崩塌,可是后方还在不断兴建起来,以不停后撤消耗敌方的攻势和锐气。


    上三世这边几次欲求突破而不得,看出天夏在退,实则是在以退避换取更多的机会,可这个时候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压上去。


    很快大半日过去,因为天夏的持续退却,随着战线的拉长,元夏方面也是感觉到了对于天夏的攻势越发无力。


    可看眼前之情形,天夏还不打算停下来。现在距离两界通道还有一段距离,足够再退上几日的,可天序能支撑多少时间,那就难说的很了,或许可能支撑不到次日。


    上三世那几位看出不对,天夏明显做了详致周到的准备,几乎不露任何破绽,这么下去他们是不可能达成所愿的。


    除非他们这几人也是亲自下场。可他们下场,谁来把控大局,谁来镇压两殿?

    而且天夏的后撤只是策略,并不是代表天夏没有实力了,所以难说天夏会不会再拿出什么有力回击来。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似乎也拿不出什么有利于战事的东西来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


    茫虚之地中,一名道人此时忽然开口,对着其余道人言道:“我们可以利用天序加大宝器之威能。”


    诸人神色微变,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极限压榨并索取天序之力,利用刚柔之变本身的运转之力来推动镇道之宝。


    因为天序本身也是上层力量,约束并统合着所有宝器,其中大部分力量用来对抗天道的,但还有一小部分余力存在,也是确保自身不做偏移的根本。


    这部分力量要能借用,并灌输入镇道之宝中,那么可以让镇道之宝的威能整体提升一个层次。


    可是后果也是难以预计。


    有人肃声道:“如此做,天序必崩!”


    那道人则是冷然道:“诸位,现在局势还不够清楚么?就算天夏这里之人被我全数剿灭了,其下回还可以再次到来,所以我等这回不止要击退他们,还要设法损毁天夏之宝器!


    天夏之宝器本来较我为少,只要有所损及,他们过后就无力讨我,便是天序当真崩了,我等也可以再度重立!”


    ……


    ……


    通知,今天就一章了。


    这章有些地方还要再想想,今天就一章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争道誓化空


    上三世如果无法重挫天夏,没有办法给天夏足够多的杀伤,就算这次击败了天夏,天夏也能够再次回来,唯有给天夏造成极大损伤,才谈得上过后之事。


    否则他们所想维护的东西都是无用的,天序如此,元夏亦如此。


    现在已经被天夏逼得绝境之上了,那还不如断绝一切后路,一举压上去!若能成功,则天夏短时间内再无力侵扰元夏,他们也能缓过一口气来。


    场中沉默少时之后,终有一人出声道:“就如此!其余道人也没有反对,不这么做,攻势一尽,天夏就会反压过来,那么只能做此抉择了,至少能看得到一些胜望。”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就算当真利用了天序之力推动镇道宝器,击破天夏这支前阵力量,甚至于损毁了天夏的镇道之宝,只要天夏不犯错,那么他们也没什么可能再击败天夏了。


    因为天夏上层,也即是如今之金庭,现在所拥有的大能数目实际上已经略多于元一天宫了。


    这也意味着天夏所能降下的镇道之宝至少是不输于元夏的,若在天夏本土斗战,以其如今的上下一心的凝聚力,元夏非但没有可能攻入进去,反而天夏却可以不停的进攻他们。所以天序若崩,那就没可能重立起来了。


    只是他们哪怕知晓了此事,现在也拿不出更好的手段了。至少于当下而言,他们并没有做错。


    茫虚之中这几位一起做出决定之后,也是抛却了一切顾虑,以自身执拿之权柄,开始联手推动那天序之力。


    两殿这边,一众求全道人从一开始法力就被牵引,但也由此知悉上三世那里的任何动静,现在发觉天序又有扰动,仔细分辨之后,大约也是猜出了上三世想干什么,他们也是惊异不已。


    全司议神情严肃道:“此辈是打算孤注一掷了么?”


    越司议眯起双目,道:“由其如此,天序必崩。”


    过司议缓缓道:“此辈不惜一切亦要击退天夏,此举若得成功,那下来我等如何自处?”


    越司议稍一沉吟,道:“不要紧,天序若崩,束缚我等力量也将不存,其若要重立天序,则必须要依仗我辈,所以无论其等能否逐退天夏,两殿短时内当都无碍,何况天夏那里也未必那么好对付。”


    天夏这一边,自斗战尹始,便一直有专人负责监察天序变化,因为元夏的底蕴实在太厚实,谁都不知道将会拿出什么东西来,该做的防备一刻也不能疏忽。


    此刻他们也是观察到,元夏天序出现了某种异样变化,好似在加剧运转之中,明明已然取拿了宝器下来,照理下来应当以稳固为主,可却生出这样的动静,这里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止如此,此方之变还给他们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负责监察之人不敢耽搁,立刻通过玄浑天,将此事报知了陈首执和诸位廷执。


    陈首执判断,这应该元夏动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他立刻寻到钟廷执,问其可曾望见什么。


    现在天序固守愈发松动,钟廷执他们已然能推算出很多东西了,他与仇司议等人借助镇道之宝凝神望有片刻,道:“回禀首执,暂时看不了具体,但是推算之际,感觉有一层坚实遮蔽存于那里,由此反推,此当是与上层力量有关!

    陈首执十分重视,飞快与诸位廷执交流了一下,并迅速做出了几种可能的推断,可不管哪一种,他们的应对都有可能出现纰漏。暂时无有一种是稳妥的。


    考虑战事进行到如今,稍微出得一步差池,就可能影响到整体,所以思忖下来,做出了一个决断。


    他以意识牵连上了众廷执,关照道:“我这次出来之前,从诸位执摄那里借得了两柄剑器,只是剑器犀利无比,伤人亦伤己,稍候情形不对,我当会祭出剑器击毁对面宝器,我若不存,则由武廷执接替首执之位。”众廷执闻言一惊,似乎想要劝说,他却是直接制止了诸人之议论,沉声道:“大敌当前,一切以大局为重,此事不必再议了。”


    此时乃是战时,他又是首执,一言决断之下,诸廷执只能肃声领命。


    陈首执极快的交待了一些事情,让诸廷执回去各守其位。他们不清楚元夏具体的作为,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照显在镇道之宝上,下来他们可能会遭受一波强烈的冲击。


    而即便有杀伐宝器作为矛头,他们也需要一面厚实坚盾,所以他们会调配好力量,玄浑蝉作为主要遮挡,这件宝器就算落在元夏这里的还不得完全,可无疑仍是他们这里最坚稳的守御宝器。


    钟廷执、崇廷执、还有仇司议等人则是全力推算,他们虽然无法推算出元夏那边上层力量的变动,但却可以到感应天道。


    天序之变,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长久以来受到压制的天道,故只要见到任何强烈的天道变化的出现,那么就是对面发动的前兆了。


    在一切都是安排过后,陈首执自身派遣假身是来到了阵势前沿,而他正身则是立在了清穹之舟中枢之地,准备随时将此间两把剑器与前面的宝器进行调换。


    正在双方又一次展开激烈碰撞,且局势尚未真正明朗之时,元空之上,五位元圣忽然都是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这与他们一贯奉行的不理会下层之事的做法完全不同。


    此刻他们所看的不仅仅是两家征战,更是看到了各自气数之长消。


    在他们目光之中,天夏一方气数涌动如潮,一副大势欲起之兆,而元夏一方是看似尚有深厚气数,然则内空底虚,恰如大厦摇摇欲坠。


    太素元圣此时开口道:“元夏之败,已成定局。”


    因为就在陈首执下定决心那一刻,元夏已经注定失败了。那两柄剑器若是祭出,足以斩断多出来的两件法器,而天序永远失去这两件宝器,稍许片刻就会破裂。


    就算天夏一时不敌元夏多出来的宝器,倒退了回去,可在收拾好之后,从头再来,不说其余,只是依靠着那两柄杀伐器,最多牺牲几人,就能赢下此争!


    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等下去了,因为他们是绝对不能看着道争生出真正结果的。


    太初元圣道:“道争当是利我,而不当利人。”


    太极元圣道:“当抛则抛,当弃则弃。”


    太始元圣道:“此局不合我等之意,该当再辟一局。”


    太易元圣亦言道:“为宏我之愿,自然削平诸有,重构天序。”


    其余四位元圣皆是执有一礼,道:“诸空多变,万有不驯,合当再立!”


    随着他们说到这里,五人身上皆放宝光,周围气轮寰转旋动,呈以无尽之势。


    各人面无表情起指对着座下一点,足下玉莲有无数莲瓣层层展开,可见此间蕴一枚莲子,内中无空无色,无终无始,唯有意存常恒。


    与此同时,受他们气意驱驭,那一股取自原初的至上之气沉落入元空之中,五人身上则有丝丝缕缕芒光显现,再化作无量量光向外散发,天机感应之下,万物万有似都是一同震颤了起来。


    此是他们反乱道誓,破除束缚,此举做出,就意味着道争之誓彻底破除,从破誓那一刻起,不论底下胜败如何,都将与他们无关。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端坐高台之上,自下层开战以来,就一直在盯着元一天宫,他这时看到了一缕至上之气蔓延而至,顷刻弥布元空,同时一股牵连之力也是随之不见。


    他眸光深远,知晓自诸世之前便是立的道争之誓已然破了,但是同样,这也是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束缚。


    他自座上起身,往前踏上一步,袖袍飞扬起来,背后大道之章的光幕升腾起来,内中无数道印闪烁,更有一股高渺气机显现出来。


    元一天宫之中,那一缕至上之气在一部分抵消了道誓之后,余下气机却也是向外弥散,所过之处,一应诸有俱是内敛蜷聚,趋至空无。


    而当这一股气息向外涌动之时,诸多大能都是察觉到了心神之中升起一股威怖之感。


    明明他们早已是跳脱出世之拘束,可所有人此刻心神之中泛起大恐怖,俱是生出了一种想要遁入寂暗之感。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涌现了无数应对之策,然而在那意象之中,在面对这一股力量时,彷佛是以虫豸之身面对天塌之威,无有一种有用,皆为徒劳之挣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股似若同源的高渺气息自金庭所在涌动而出,将一股气机挡在了那里,竟是一时不得落下。


    同时他们亦是听到了一个宏大语声传来,洋洋弥布元空:“诸道且闻,元一天宫受元空之惠,本该执拿天机,外拒混沌,然此辈自居元一,窃据至上,以谋己私。


    而自举天序以来,其消绝万世,用补道缺,诸道无奈以奉之;而今下生变数,其见势不利,欲行消杀万有,重辟终始之事,此等绝人存己,背道弃誓之辈,吾当共击之!”


  第两百七十四章 崩序发元劫


    那宏大语声在元空之中来回震荡,同时至上之气化融诸有之势亦被顶住,诸多上境大能本来心中浮现的莫大大恐怖之感,也是随之消隐。


    此刻多数大能都能分辨得出来,方才元夏到底意图做什么。正如适才那语声中所言及,元一天宫打算“绝人存己,背道弃誓”。


    此时此刻,元一天宫与金庭双方之大能,有了截然不同之反应,元一天宫那片知道此事后,却是一片沉默,五位元圣为了达成目的,重辟诸有,那自然不分敌我的,只是他们做事却也是分先后的,先动的自然是金庭诸位大能,而非是他们。


    再则有金庭站出来反对,五位元圣显然不会再立刻对他们下手了,故他们没有立刻站出来反对,而是选择谨慎观望。


    他们也不是认识不到金庭反抗弱去,他们也是难逃一劫,只是他们是见识过五位元圣的厉害的,直到现在,他们仍引旧没有对抗的勇气,也认为金庭那里胜算不大。


    不过与元一天宫阵中一片静默不同,天夏阵中,一位位大能接二连三的响应此声,身上神气也是轰然振发。


    而当这一切发生之际,元空之上,无数天道变数翻涌起来,急速攀升而上,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奔行而去。


    张御发声之间,也是见到弥散开来的至上之气亦是有一缕去往下层。


    下层不是元一天宫的重点,破除道誓后就无用了,只是在覆灭万有之际亦是囊括在内。所以这个时候,元一天宫针对的不是天夏,而是下世所有人。


    这里包括元夏。


    他思考了一下,便从至上之气中也是分了一缕,将整个下层都是遮蔽了去。


    与此同时,他亦是向天夏那里传递出了一道意念,告知玄廷此刻之情况。


    元夏空域之中,茫虚之中那几位压榨最后一缕天序之力,向前推动而去。按照他们的想法,次当能将天夏当面之势击破,或还能趁着这一波起势,消杀天夏几件宝器。


    然而正当他们孤注一掷,那些构成天序的宝器竟于一瞬间暴乱起来,这一下猝不及防,令他们大惊不已,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莫大反吞之力到来,瞬间就将他们淹没了去。


    这是因为元一天宫主动破誓,维护一切的根理崩塌,天序自然也是为之消失了,他们所推动的力量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且天序原本是对抗并压制天道最主要的力量,在茫虚之中那几位发动发动天序之力前,自然是需要将天道再度打压下去的,可现在仰仗的力量骤然消失一空,

    这自然也是引发了天道强烈反弹。


    那与天序身相若甚至有所超出的力量骤然爆发,以至于所有参与维护天序的求全上真,从上三世到两殿,竟是于一瞬间全数崩化为一团团气光。


    数个呼吸之后,这些人的驻身又是再次映现出来,只是整个人依旧如吹皱倒影一般晃动不已,显然正在承受余波冲击,一时半刻还没有办法复原。


    然而就是这短短片刻间,局势已是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


    天夏在元夏天序崩裂的时候察觉到了这绝大异变,同时也是发现所有元夏宝器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维系之力,一个个无所适从的飘散开来。


    钟廷执勐地大声传言道:“首执,诸位廷执!元夏天序大崩!宝器已然失了主驭权柄!”


    诸廷执从未见过钟廷执如此激动,不过此时无人觉得这反应不对,因为此刻所有人的心绪亦是激涌不已。


    元夏天序之崩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或许是元夏竭力索求天序:也许是受不了天道压迫,总之天序这一消失,导致维定一切的宝器亦是散落天幕之上,无人驾驭,这是他们反击的最好机会!

    陈首执作为天夏主持之人,此刻仍是保持冷静,他认为这应当是上层大能动手了,不过此刻已不必去深究原因了。


    他望着前光芒骤然暗澹不少的诸多宝器,没有再是着意于祭出杀伐剑器,而是传意于所有廷执,道:“诸位同道,随后一同消杀元夏诸宝!”


    因为没有人看顾驾驭,这些宝器察觉到危险后,只会本能的进行回避,可显然敌不过天夏组织的进行围剿。


    况且没有了天序整合,宝器可谓个个落单,只比靶子稍好一些,数息之间,有三件宝器被击破,彻底化为乌有,而上次遭受重创的宝器天夏放在那里根本没管,因为其等威胁已然不大。


    而元夏受到的创击不止是这些,天序崩毁,天道变化倾落此间,大涨天夏之气数的同时,元夏气数进一步被压低。


    元夏空域之内几乎所有物类,大至日月星河,小至微尘沙砾,彼此嵌合环转,精微玄妙,都是建立天序之上,现在天序一崩,此些物事运转全数失去了原先之轨迹,全数乱了起来,这几乎是一场天崩地裂的灾劫。


    可见整个空域处处崩塌,无以计数的虚空裂口生出,也就是有那些镇道宝器还存在的地方尚且有艘遮护,整个世域都变得支离破碎,颠乱倒返,有些地方明明近在迟尺,可偏偏无法迈过,看着这一幕乱象,韦廷执回首看向陈首执,问道:“首执,我等下来该当如何?”


    诸廷执也是看了过来,张御传下了意念,让他们明白了这一回道誓已破,道争已是彻底不存。但是天夏与元夏这一战仍是没有结束,仍将继续,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双方谁也停不下来了,这才是他们眼下需要考虑的。


    陈首执沉声道:“自当结束此争。”他看向对面,道:“上层之事有诸位执摄处置,而下层之事,自当由我等了结,而不当是再留给后人。”


    韦廷执心中一动,似听出了什么,点了点头。


    元夏这边,现在诸多求全上真终于压下了翻腾气机,勉强恢复了过来,但是想要驾驭宝器,却发现非常之困难。


    元一天宫尽管没有刻意去收回他们的权柄,可是卷顾不在,镇道之宝也就不再视此其等为主,道理上现在谁都可以夺取宝器之权柄,并且也没法发挥宝器真正之威能。


    可以说,他们对于天夏已然毫无威胁可言了。


    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天夏那边阵势前移,并且有道道金光往两殿这处落来,随后落在了两殿之前的广台之上。


    两殿诸司仪察觉到了什么,也是一个个自殿内出来,现身在了此间,便见光芒之中出现了一个个道人身影。


    陈首执身影立在最前方,他执有一礼,沉声道:“我乃天夏首执陈禹,今回特来告知两殿诸位,”他目视众人道:“此回之战,贵方已然败了。”两殿诸司仪俱是沉默,适才天序崩裂,数件宝器被破毁那一刻。他们就知道此战已然败了。


    只要天夏愿意,那么今后元夏也将不复存在,无人可以阻挡。


    林廷执见他们不说话,亦是言道:“诸位怕是也能察觉出来,贵方背后那些上境大能如今已然抛弃了你等,诸位莫非还要为元夏抵抗到底么?”这话一出,诸多司议不由一怔,皆是不由得望向那些站在最后方的大司议和两殿求全之人。


    然而这些人此刻都是无言,没有一个出声反驳。


    身为求全之人,他们对此自是清楚的。


    此刻他们也是心绪纷杂,他们最初的想法是为了进道,而进道首先要元夏的存在,所以就算屡次对抗上三世,暗中破除天序束缚,可他们也是想保全元夏的,因为唯有元夏存在,他们才能安稳修行,才能有各种机会。


    可是现在,天序崩坏不说,上层也不得大能庇佑,这又如何与天夏对抗下去呢?


    实际真正情况更为恶劣,诸多宝器的映照本在五位元圣放弃下层后便当消失,现在没有被波及,只是因为张御传下那一缕至上之气仍在护持着他们,令下界保持着安稳,换言之,他们现在是受着天夏大能的遮蔽。


    兰司议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开口,便走出了几步。他是一直负责与天夏联络交流的,所以此刻他站出来,两边都无人说话。


    他来到前方后,对着天夏诸人执有一礼,道:“不知贵方想要如何做?”


    风廷执这时走了出来,还有一礼,诚恳言道:“兰司议,还有两殿诸位,如今大势不可逆,诸位又何必与我对抗到底呢?贵方上层已然放弃诸位,那不如与站到我等这处来,将功赎罪,未来亦不失进道之机。”


    这些人都是消杀了未免可惜,留下则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哪怕只是单纯镇压起来,一个元神修士随便散逸出来的力量,都能给一个上洲提供完整的运转之力,而且持续不绝,更别说还有那些求全道人了。


    当然此辈若是不愿,他们也不会留下隐患。


    兰司议听了他所言,却是认同般的点头,道:“贵方说得不错。”他对着天夏这边诸人再是深深一礼,又道:“兰某愿投天夏,并恳请贵方收留。兰某自知以往与贵方抗争,犯下了不少过错,故愿听凭处断,以此赎罪补过。”


  第两百七十五章 人天自相折


    兰司议早在出使当日就私下将自己的心思表露过了,更别说元夏现在已经实质上不存在了,他自问也不算背叛,所以对于这番投诚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风廷执看着兰司议,语声和气道:「兰司议愿意投我,我等自当善待,还请兰司议站了过来。」兰司议再是一礼,直起身后,便走到了天夏那边站定,再转身过来,便对着两殿诸人道:「诸位,元夏已覆,何必再身受其制么?且是元夏先负我,而非我负元夏。」「兰司议说得不错。」


    他话方才说完,就立刻有人响应。


    众人看去,却诧异发现发声之人居然是一直和兰司议不对付的段司议。


    段司议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并从人众中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了天夏阵中,对着天夏诸人执有一礼,道:「既然元夏负我,那么段某愿意投向贵方。」


    黄司议这时暗骂一声,本来他还要点脸,准备稍微再等等,等天夏那里再劝一声,就顺水推舟投过去,可没想到段司议居然这么不要脸,直接就凑上去了。


    明明是他先和天夏说好的,凭什么此人走在他前面?


    而且段司议此举一出下来一定还会鼓动更多人,感觉自己的动作要是再慢一点,自身的投诚价值也没有了,故是他暗自催促一声,道:「走。」


    无面份身忙是应了一声,跟着黄司议一同走了出来,来到了天夏众人之前、黄司议与无重分身对着他们一菜道:「黄菜愿意投诚天夏」林廷执还了一礼,笑道:就是就是美司同议了吧?

    「黄司议道:「正是黄某。「风廷执这时道:「黄司议之前提陕了不少消息,着实有功于我天夏。」


    诸多廷执听了,心下了然,天夏看似一直对元夏的内部情况知道的很清楚,他们想着肯定是有内线的,却不想原来是黄司议,一时不少目光都是看向了他。


    黄司议知道风廷执此言故意离间他与两段之人,不过他不在乎这些,投都投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再说他与诸司仪关系本也不那么好,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站在向司议身边的惠司议见到上毁之人一个个投了过去,他觉得下殿不当这般被动,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向司议,向司议却是语气自然道:「现在没有什么元夏了,如何选择,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惠司议对着他一礼,就主动带头往天夏阵中那边走去,而他这一带头,下殿诸司议也是心下一松,顿时再无任何负担。


    下来两殿诸司议也是一个个走了出来,陆续站到了天夏这里,没投之前感觉似乎有些别扭,可是投了之后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天夏这时往大殿台阶上看去,如今两殿所有的求全道人还都是站在那里没有动,这里面包括了两殿所有的大司议。


    这些求全道人俱是此刘不动,他们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的、若是之前、天夏对于求全道人投靠那是求之不得,可是现在不好说,随意一个镇道之宝下来,都令他们难以抵御,价值也是随之大大减弱了。


    不过他们还是太过太小看自己了,哪怕一个元神修士都能在天夏那里有所价值,何况是求全呢。


    陈首执道:「诸位可是有什么顾虑,可与陈某直言。」


    向司议与诸位大司议交流了下,便走了出来一步,执礼道:「我代替两殿诸位上真想请教贵方一句,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陈首执沉声道:「自是一视同仁,有过必罚,有功必褒。」


    向司议及他身后之人顿时听懂了。过去与天夏对抗,那么一定是要遭受惩处的,但是可用功劳相抵。而现在能够立功的地方,无疑就是上三世了。


    说实话,要是单纯对抗上三世,他们是没有什么心理负罪的,上三世最后牵引他们法力,也没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只是当成单纯的工具罢了。


    不过他们有一件事想要先弄明白。


    越司议道:「我等方才观察过,天序忽然崩塌,这并非是上三世过于压榨天施手段么?」


    这是他们最搞不懂的地方,因为道争之故,上境大能明明不可以插手下层之事,现在突然有上层力量落下,而他们这里的上境大能却是放弃了他们,这是因为上层交战,他们这一边的上境大能失败,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陈首执道:「可以告知诸位,这里并非是我方大能所动手段,而恰恰是由于贵方的上境大能放弃道争,才致天序破散。


    此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此场道争他们见不到胜望,正如棋局之上无法赢得此战,又不愿得见结果,故而需得另开一局。」


    两殿这一众求全道人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可如今得到了证实,仍然是让他们心中沉重。


    他们是因为这局棋的需要而存在,而现在没有了这局棋,那他们自然就是弃子了。


    既然这样,他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们已经要置我等于死地,那我自然不可能躺着受死。


    向司议与诸位大司议私下做了一些交流,片刻之后,他道:「既是这样,是诸位大能抛却了我等,那我等自是愿意投奔天夏,只是想问一句,敢问贵方稍候准备如何处置上三世呢?」


    林廷执回言道:「我天夏当会给上三世之人一个机会,不过其等若是拒绝,那么我们自是不会放过。」


    向司议点了点头,这是合理处置。


    因为谁都可以投降,但是上三世的某些人不行。这些人乃是几位大能的弟子,天夏不见得会信任,他们自己也不会放心天夏,况且此辈老师还在上面和天夏大能斗战,他们怎么可能反正到天夏这里呢?


    他道:「我等既是归附天夏,也愿意在上三世一事上出力。」


    陈首执颔首道:「那么就请诸位随我等一同前去劝说上三世放下抵抗。」


    此时此刻,上三世之内表面平静,可内里早已是人心浮动。


    天序崩塌,诸多镇道之宝不存,谁都知道元夏已然稳固不住了。


    特别是那些从其余世道转挪过来的求全道人,他们肯定是不愿意陪着上面那几位一起败亡的。


    之所以现在没有立刻出现背离,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上境大能的态度,再加上那几位对于上三世的权柄有者绝对的主驭之权,他们想走也很难走脱,那还不如等天夏打过来再说。


    而且他们已是看到天夏已经往两殿那边过去了,没有直接进攻,这是好消息,说明天夏是要用柔和手段的,不论两殿采取什么态度,结果肯定是没有悬念的,而下一个想必就要轮到他们了。


    茫虚之中那几位道人此刻聚在一处,只是与方才竭力支撑,还有些许心气不同,此刻这里称得上是死气沉沉。


    最令他们受到打击的是,是天序并不是天夏击破的,而是上境大能自行拆毁的。


    身为以驾驭天序之人,他们对此自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他们无可能反背上面的祖师,而且到了此刻,他们还有一丝侥幸,认为上层一定还有变数,诸位大能如此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大能要想倾毁他们是非常容易之事,但破掉天序:却留下他们,这样的话,或许他们对于上层还有用处。


    这样想过之后,他们也是勉强提振起一丝精神。有一名道人言道:「诸位,困守这里没有出路,天夏诸多镇道之宝压下,我定必无幸理,天夏现在没动手,应该只是想劝降,既然这样,我等应该利用好这个机会。」


    他继续道:「既然天序已破,那也不用再固守此间,我们当是利用上三世之力开辟世域,然后前去找寻上境之机!」


    虽然元夏诸多宝器都是召不回来了,但至少上三世本身还在他们手里,此本是元夏空域并合万世之元节,当可利用上三世重化三十三天域,然后他们各自进入此中,寻求突破上境之机。


    若是有机会成就上境大能,那就暂时摆脱了来自天夏的威胁了,至于上层可能还需面对天夏大能,可那是另一回事了,那里还有他们祖师在,不至于无有抵抗之力。


    当然对外面,他们当是做出愿意与天夏和谈的态度,好安抚下外面之人,同时也能为他们争取时间。


    这几人对此都无意见,于是将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则是暗暗准备出路。


    上三世大阵之中,便见一道宏大光芒透照下来,显露出多个身影,天夏这回乃是由武廷执、林廷执、正清廷执、玉素廷执四人到此劝降,由陈首执坐镇后方。


    而两殿这一次一同到来的,则主要是向司议,过司议、全司议三位,因为他们经常和上三世打交道。


    到了这里之后,诸人没有遭受抵抗,并有上三世的求全道人上来相迎,表示那几位上真一时拉不下脸来投诚,所以让他们先来议谈。


    向司议看了一眼上三世深处,笑了一笑,对着武廷执等人传声道:「诸位上真,向某敢确定,此辈一定是在拖延时间,或许在谋算着什么,向某认为,不当拖延,而当立刻对此辈动手!」


  第两百七十六章 同域互操戈


    武廷执听到向司议的提议,但他却没有什么举动,而是问道:到了如今,此辈还能做什么呢?”


    全司议沉吟了下,道:“我以为这几位应该是在寻求破局之道。”


    在场之人都是求全上真,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现如今能有什么破局之道?所有都是心知肚明,无非是试着去到上境罢了。


    天序纵破,可天门未开,此辈眼下并无有合适去往之所,可没有可以设法找了出来,现在元夏覆灭,许多以往的规矩自不必再守,结合上三世本来的情形,他们差不多已是猜出来了一些东西了。


    过司议缓缓道:“上三世及三十三世道,皆是定域之节元,天序之经纬,可收亦可放,上三世之宝器纵然失去了主驭之权,可勉强还能动用,如今没并没有照显于外,此辈现在很可能就是在试图开辟世域,若是做了下来,只要去到那里,就有可能有上境之机。”


    向司议道:“我等一定要阻止此事。”


    他现在投了天夏,暂时没可能去想此事了,反而是上三世这几位,往日高高在上,现在利用完了他们,将他们弃之如敝履,而自己却是想去到上境,这凭什么?故是怎么样也将此辈拖住。


    武廷执看着那一片片撕裂开来的空域,道:“不必阻止,就让他们如此做好了。”


    开辟诸世,本来就是天夏要做的事情,既然元夏愿意主动代替他们去那却是省了他们一番力气。


    他又道:“不过此辈窜逃,那就是不愿投顺天夏了。”他看向诸人,“诸位与此辈算得上熟悉,不知可能上前追讨么?”


    向司议执有一礼,道:“我辈乐意效命。”其余求全上真亦是对他一礼。


    他们这些人正愁找不到立功机会,正好拿这些人作为进身之阶。


    不过他们此刻都没有动,因为对面到底是可以勉强驾驭上三世的宝器的,若是强行上前,这里还需要天夏在背后支持,那立功机会无疑会大打折扣,可等此辈去到其余世域之中他们再尾随上去,那么可以竟得全功。


    而他们心中则是另存着一个心思,等他们去到了各个世域之中,实际上天门对他们也是放开了,那是不是他们也有机会去到上境呢?

    投靠别人到底没有力量掌握在自己手来得好。


    虽然天夏未必不会没有反制手段,但万一有所疏漏呢?

    天夏这里故作不知,而那几位的动作却不会停下来,只是半刻过去,诸人忽然感觉到一阵异动,便见上三世周围各处正浮现出一个个虚空旋流,差不多有三十余个,而后再是阴阳份化,竟于倏然之间化分出了三十余个世域。


    茫虚之地中,其中一名道人看到事情顺利进行,心中涌起一阵希望,他对着各人道:“众世已化,我等已见出路,诸位同道,且待上层再见!”


    其余诸道人亦是回应道:“上层再见!”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身化冲霄虹光,往各个世域之内遁走,同时为了迷惑对手,他们还分化出诸多分身,让人难以辨清他们到底落在何处。


    现在他们暂且有宝器遮护,就算天夏此刻追摄他们,也至多击中宝器,他们还是能够抽身离去的。


    武廷执看着这些遁光,对着向司议等人道:“诸位,这些逃遁之人就交给你们了。”


    两殿这些求全上真对着他一礼,亦是驾起遁光追去,当然不止他们这么做,包括两殿麾下的一些求全修道人亦是一同参与了此事。


    其实这些人更为积极,他们对上三世上层一直愤恨不满,此辈占据一切好处,而他们却要出来拼死拼活,奈何他们无法对此辈如何,现心中却是涌起了一阵快意,不待催促,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这些人离去后,武廷执则是朝着方才那上三世过来谈判之人道:“请位若是愿意帮忙,天夏亦会等同视之。”


    此辈相互看了看,心中都清楚的很,上层情形不明,但是目前是天夏得势,天夏想要收拾他们很简单,若是换做他们,郡一定是要斩尽杀绝的,现在许诺给他们一个赎过的机会,那他们怎么也要尝试下的。


    纵然那几位确实是厉害,可是现在一心逃命,他们几个人一同上前,不求将这些人杀死,只要拖住不给他们上进的机会,那却是不难的。


    于是他们亦是表示愿意参与追剿,没多久之后,一道道遁光飞了出来,往三十余处世域内遁飞而去,各自寻找目标去了。


    林廷执见这些遁光的数目着实不少,他感概道:“元夏到底底蕴深厚,若是这些人层层抵御,还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拿下。”


    玉素廷执冷然道:“也要提防这些人,此辈去到那里,也是可以寻求上境的。”


    武廷执点头道:“首执那边自有安排。”


    其实茫虚之中那几位若是此刻下令,让所有人根他们一起去走往诸世域寻找上境机会,那说不定还拖延一下天夏,增大一些遁逃的几率。


    只是一来他们不愿意有更多人跟他们抢夺机会,二来他们也看不上除己之外的任何人,并不视这些人与他们等同,这里也包括两殿。


    武廷执这时看到,因为这几人的遁逃,等于将元夏所有的家底都是舍弃了,如此一来世内的宝器也是意做不住,一个个都是显露了出来。


    这些东西乃是构筑元夏的根基,不能留存在此长久,故是他立利用玄浑天通传后方。只是片刻之后,便见一道白气从真一元童之上照落而下,同时天夏各个宝器亦是催发威能无人守陶之下,这些宝器未有多久,就被物底摧灭了。


    不止是这里的宝器,散落在其余地界的宝器亦是要一件件抹去,这些宝器没有了,元夏才算是对他们真正失去威胁了。


    而元夏一方之人看到这幕景象,也是心情复杂万分。


    为了确保逃遁的那几人能够被留下,陈首执这时正在调配宝器。因为没有了元夏镇道宝器的阻得,所以现在可以从容转挪。


    他将一部分天夏宝器送了回去,这般能够尽可能的将玄浑蝉的力量送渡过来,并以此罩定眼前这多出来的三十余处空域,并取其力封闭天门。


    此时此刻,那几位去到各世域的上三世道人感到了那衔尾追来两殿诸司议,还有一些原本上三世的附庸,想想便知是如何一回事,一定是此辈投靠天夏了,不由对其等痛恨无比。


    要不是这些人处置起来实在太费事,且还担心被天夏察觉到自身的意图,他们早就利用宝器力量将这些人都是处置干净了,哪里容得到这些人现在过来耀武扬威?

    可是不将这些人驱赶走,他们也无可能静下心来修持。


    虽说去往上层那是瞬间之事,可也是要有足够的准备的,仓促行事是不行的,也不能受到外来干扰,必须要设法解决此事的,于是不多时,各个新辟世域之中便就展开了一场诸多元夏求全修道人之间的内战。


    虚空某处,万道人看着忽见上三世化显出来了诸多世域,知道自己等待许久的机会到了。他自语言道:“天门已开,诸世可渡,我之上进之机也便来了。”


    他立刻捉起黑镜,传意去到窦缜那里,并道:“此时当是我与决一胜负之时。”


    窦缜很快回应道:“我当履约。”


    万道人道:“此一战,你我公平较量,我不会动用任何宝器。”


    这也不是他好心,利用黑镜杀死对手,这补不全他的道法,况且以那位上境大能的态度,那黑镜此刻也未必能够为如他之愿。


    窦缜问道:“斗战之地在何处?”


    万道人道:“若在此间战斗,你我都难免受到干扰,不如这般。”他看向那一处处通向各世域的虚空缺口,“既是新近开辟了三十余处世域,那么你我就去那里斗战。”


    窦缜道:“好,不过容我处置一些事机,随后便至。”


    万道人道:“我便在那里等你,你知道该是如何寻我。”


    窦缜与万道人结束了交谈之后,收回了气机,他想了想,便对一旁玉雪珊道:“我稍候当去与那位万司议一战,成败皆看天数。”


    玉雪珊道:“嗯,你去吧。”


    窦缜沉默片刻,本来想说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拿出一封书信交给玉雪珊,而后直接化了一道璀璨光虹,循着那一道感应投落入了某一处世域之中。


    这里方才开辟,还是虚无一片,未得照显诸星,万道人早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到他现身,并是传意道:阁下可还有什么未解之事?

    窦镇摇头道:“无有。”他看向万道人,“阁下莫非有么?”


    万道人不置可否,沉声道:“如此最好。”说话之间,他身上已是浮现出了重重黑雾。


    元夏域内,陈首执这里也是收到了窦缜前去赴约的传报。


    混沌修士的决战他无法干涉,但是必须有所关注,因为胜者或能更进一步,这样不但有可能会对当下世域造成影响,也有可能牵扯到上层格局,所以必须是要等到一个明确结果的。


  第两百七十七章 混沌难知变


    陈首执在关注混沌修士之战的时候,又抽隙往诸多世域内望去一眼,此刻那些上三世与两殿及其附属之人的斗战也在进行之中。


    其实更确切的说,双方一个试图回避找寻机会,另一个带着我不好也不能让你好的意愿,坚决不令其找到能够去到上境的机会,因为双方目前一个驱赶,一个搅扰,所以暂时还看不出结果。


    这些个方才开辟的世域,起先其时序一个个与天夏还有所差距,可因为是从上三世化显开来的,所以尽管一开始相差遥远,可现在正在极速接近之中,这样来看,此战可能拖延的会比预想的更长久。


    其实对于这方面的争斗,他的关注度现在反而不高,因为玄浑天罩落下来后,若是此辈不顾一切去往上境,那几乎是没有可能成功的。


    要是此辈在这等情形下还能去到上境,那不是天意青睐,便一定是元一天宫方面的上境大能插手了。这样的话,他们阻止不了也没什么,自有天夏一方的上境大能应对,他们目前是下层修士那就先做好下层之事。


    反而混沌修士的斗战才是关注重点。


    那一方世域之中,窦缜与万道人之战正在进行之中,并不像另一边的斗战双方都还没不曾下力死拼,他们这里一开始就冲着补全自身道法,结束对方性命而去的。


    虽然双方都是秉持混沌道法之人,可是路数截然不同。混沌之道变化万端,落到现世,变化之中又有定束,又因为个人之差异还有多道法理解的不同,以至于生出各种不同的道法源流。


    每一个被修士寻到了变化,并在修到了求全层次后,这些经过修士打磨的道法那恰恰是最接近上境的。


    而当两个上乘变化互相较量,并在其中一个变化被另一人完全剖问清楚后,那另一个人就有极大机会继承这一切,并藉此补全自身之道法。


    这是一场斗战,一场生死之争,亦是这一场问道,双方都有机会。


    虽然万道人求全许久,而窦缜对比他只能勉强算是一个后辈,可是混沌道法是完全不同的,以往的一些道法上的理解若是运用不好,非但不能帮助到自己,还可能成为极大负累。在这一点上,两人的起点并没有相差多远,甚或于万道人以往之道还是一种拖累。


    可是具体到斗战之上,那就要看过往的经验了。


    所以双方都有优势,要是纯粹一面倒,窦缜也是不会答应这场较量的。


    这场争道持续了有五天之久,斗战终于分出了胜负,并以万道人胜出后告终。


    这场混沌修士之战,周围意外的并没有存下多少混沌之气,那是因为万道人每每需引动混沌之气为自己助战,或者借此挪遁来去,而窦缜每一次避绝或者消逐混沌之气,也都会让自己的法力更增一分。


    双方既是矛盾的,又是互补的。


    窦缜此回失败,并不在于斗战技巧和经验方面的差距,实际上,就算经验窦缜也是在不断斗战中在逐渐补全,到了后面,双方的差距越来越是缩小,近乎于无,比的就是谁心志更坚定,谁最先出错。


    实际上斗战到这个阶段,窦缜仍然是优势一方。因为他是可以一个可枯坐千载而丝毫不动摇之人,更不会因为外在局面不同而改变。


    他算得上是一个完全执自我之人,不受任何外部影响之人,也是如此,他才能在大混沌的侵扰下才能长久存在、


    而万道人同样老辣,他修道长远,使得他心境坚稳,哪怕局面可能趋向不利,他的心神都没有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是如此,那么此战继续下去,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可是最后决定胜数的,其实在于场外,但这结果又似乎早已注定。


    万道人之斗战,会是源源不断的引入混沌之气,纵然窦缜每一次都会设法消杀,并借此以提升自身,可终究是其限度的,并且还要考虑无有遗漏,这里的负担他无疑更重,只要有一丝混沌之气消杀慢了半拍,那么下来就会逐渐积累,直至扩大到难以追逐为止。


    他败的很可惜,却也令人无话可说。因为着眼大局来看,大混沌所偏爱的正是万道人这等愿意接纳大混沌,而不是窦缜这般抗拒大混沌之人。


    虽然大混沌本身没有意识,可是一个排斥,一个接纳,区别便已经出现了,从这点上,似乎结果早是注定了。


    万道人此刻身悬虚空,看着窦缜的身影逐渐在光虹之中消失,这一战无所谓假身与否,落败者便会意气自消。


    他其实很欣赏后者,此战着实是非战之罪,要是排斥大混沌这个意外因素,纯以斗战考量,输赢还真是难说。


    可他并不会因此认为自己此战侥幸,因为斗战乃是道的较量,在对混沌之道的认识上,他自认目前对此道的理解是超过窦缜的,这也所以为什么是他留存到最后。


    他的道才被证明是正确的。


    接下来,到了他接收成果的时候了。


    窦缜乃是混沌修士,混沌修士是不会灭亡的,或说大混沌不会让他们就此了结,而是会让成为混沌寄身,而其之道法却是会为他所夺取,成为他上进之资粮。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直到窦缜的身影彻底消失,发现其人之道法没有被他所夺取。


    他有些奇怪,立刻检视原因。却是发现此人之道法之种居然归补去了另一个混沌修士所在,并且极可能是其自愿给予的,这应该是其人在斗战之前便就立下的誓定,若被击败,则将自身道法归入另一人身上。


    知道此事后,让他十分诧异,因为道法通常唯有双方斗战才能相互理解,若不是生死之问,只是单纯的给予,另一个人对之缺乏足够的理解,也不可能去全身心接纳,因为这反而有可能妨碍自身之道。


    而且修士主动将自己道法交托给他人,这岂非早就认为自己会输?早就认定自己难登上境?若是窦缜是这般怯弱之人,根本是难以走到这一步的。


    他仔细根据道法搜辨,发现窦缜只是将“我”看做一个可以驾驭的躯壳,而并不是真正把握视作不可失却的,其人认准目标而去便不会停止,而此目标就是那最高之道,只要道法能够继续下去,哪怕舍弃自身也是可以的。


    我既是执,又非是执。


    万道人点了点头,这样的心境,也难怪可以对抗大混沌,也难怪可以取得眼下之成就,这般想来,对于其人之道法,他又是多了一层理解,而他的道法在于遮掩回避,这道法恰好能补他之不足,所以还非要拿定不可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目光透过此方世域,看向了元夏空域某个方位,那是剩下的那位混沌修士所在位置,这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或许他可以从这个人身上获得更多。


    他执起黑镜,寻到了玉雪珊的气机,并向着后者发了下了一封战书,邀其前来斗战。


    在他想来,无人会拒绝此事,因为无人会拒绝全道之心,更无人会拒绝去向上境的机会。


    可是他等了半晌,对面却是没有半点回应。


    他沉吟了下,认为其人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不要紧,他可以等。


    两天之后,他看了看外间,天夏正利用两殿修士去对付上三世那几位,而其余地方仍在收拾残局,严格来说,斗战未曾完结,考虑到这位也在配合天夏做事,或许当真无暇,毕竟这位与上一位不同,与他之前并没有任何约定,可以理解。


    在虚空之中默默站了有五天后,虽然诸世域的斗战仍在继续,可元夏方面的局势却是慢慢稳定了下来,而那人,依旧是并没有动静。


    那至少应该有个回言吧?

    他总感觉多在下层滞留一天,天机就多变化一次,若是继续等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现问题了。


    于是他终于决定再问上一问,便即拿起黑镜,牵连到对方气机,问道:“道友此前不回我之语言,这是什么原因。莫非是受到了天夏的约束么?”


    在他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因为他战胜了窦缜,再有道法补全,很有可能去到上境,那已可对上层局势产生影响了,这样天夏约束其人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若是天夏阻止,那还真麻烦。他执一面黑镜根本不是天夏对手,天夏不来对付他已然很好了。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着快些能够拥有摆脱束缚的力量,否则等天夏收拾完上三世那几位,下一步可能就要对付他了。


    正思索间,玉雪珊也是给他了回言,可谓非常之简短:

    “不是。”


    万道人沉声问道:“那是什么缘由?”


    然而这次回答却是让他为之一怔。


    “与你无关。”


    万道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偏离目标,他从未设想过人并不急着求道,那么剩下的缺失又到哪里去补?


    他想了想,觉得这也是逐道之考验,混沌之道变化无穷,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于是便想向对方说清楚自身道法之变化,让对方主动来找自己。


    然而等到他如此做时,却愕然发现对方完全蔽绝了与黑镜之间的牵连,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玉雪珊这里,她对补全道法没兴趣,所以借助玄浑蝉之力断绝了与万道人的联络,只要我不想去上境,那谁也没法逼我。


    ……


    ……


  第两百七十八章 清空覆旧界


    万道人站在原地默然许久,没想到自己明明快要见到上境之门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是遇到了难题,可以补全他道法之人居然不肯配合他。


    其实此刻他若是放弃补全的机会,径直寻求上境,那也是可以的。


    修道人到了求全之境,只要天门在那里,那么就可以做此尝试,可那需自身要尽量完满,不然成功可能不高。


    而他心中认为要找到对方的道法才能补全自身,那么前提就是他认为自身道法尚不完满了。若是在进道之时候,那么极可能会产生影响,令心神之中出现纰漏,从而导致攀寻失败。


    如果换一个时候,那么他是千方百计也要将那一位混沌给修士找出来的,可是对方摆明了躲藏在天夏阵中不出,那他无论怎么设法都没用。


    他战败了窦缜,天夏不来找他已然不错了,自己送上门去,那天夏肯定不介意顺手将他处置了。


    故他思虑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罢了,就算道法之上有瑕疵,可下层之事,又何来完满?


    自己与窦缜一战,已然知晓了后者一些道法上的变化,道行隐隐然有所增进,也算是不小收获了。


    就算道法缺陷,那又如何,未必不能掩盖。似如元夏之天序,本来恒常不转,后来就是依靠刚柔变化,掩盖去了自身所缺,这才能几度坚持下来。连天序都能改,他又为何不能?


    此刻他也是相通了一些道理,混沌之道就是在于变化,若是自己能够从变中化去缺失,该当是比一味认为抹去缺失来的好。


    他在想明白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半分不舍,断然就驾起黑镜,往一处世域落去。准备寻一地界攀登上境。


    此时各世域之中,那些从上三世逃遁出来的道人在身后追击之下正不断游走退避。


    此辈其实个个功行深厚,而且算是元夏最顶尖的那一批,对于上境的认识及准备也很充足,想要去到上境其实机会极大,可以说若无干扰,那么几乎都是有可能成功的。


    然而追击之人很有经验,多数人并不是上来硬拼,就是妨碍你,不令心神抱守合一,因为双方都知道,随着天夏控制的深入,每过一天,此辈去往上境的可能就会低上一分,直至完全失去这等缘法。


    此刻某个世域之内,情况却有些不同,两殿四位大司议将一名道人团团围困住。


    那道人看着四人,冷然道:“诸位倒是看得起在下,只是你们都来了这里,庞道友哪里又有几人?”


    一位大司议开口道:“‘相定上真’自身难保,就不必多问他人了,我们这里只负责应对上真,若是我们不够,还有更多人招呼,总能让上真满意,”


    相定道人看了看他,道:“鸾司议你在两殿修炼了这么多年,这阴阳怪气的口吻倒是一点没变。”…


    鸾司议面无表情道:“那岂不是在下修行有成?元夏要的就是不变,鸾某也是尊奉元夏的规序么。”


    相定道人看向他人,道:“诸位莫非以为,将我等除却之后,天夏会信任你等么?”


    其中一位大司议神情冷漠道:“我们不需要天夏信任,我们只要有上进之机,奈何元夏连机会都不给我等。”


    相定道人嗤笑道:“你们以往享用元夏之好处,一切根基都是建立在元夏之上,若说天夏灭我,我却也认了,你等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等话?”


    又一名司议却是不以为然,语声毫无起伏的说道:“我们的确得享元夏好处,但也为元夏征伐万世,现如今是元夏先行抛却我等,即便有什么恩惠,也早已抵偿了,天夏不信任我也无妨,只要容许我存身下去便就足够了。”


    相定道人道:“好啊,好啊,好借口,怎么以往不见你等这般卖力?要是这等力气过去能拿出来数分,天夏早便可覆灭了!”


    在场几位大司议都没有回答,心下都是默默想着,那能一样么?以往是为元夏出力,而现在自是为自身而战。


    只是他们虽然言语交锋,法力碰撞,可始终没有进入道法对抗,哪怕几位大司议这边人数占得上风,也没有如此做。


    他们这般谨慎,那是因为吃不准这位的手段。


    上三世这几位从来没有出过手,一直执掌的元夏最高权柄,说不定还有上面几位大能赐下过什么厉害手段,他们对此是有所忌惮的,所以哪怕只面对一人,也是万般警惕。


    相定道人见他们始终不动,他却不能不动,因为拖延下去对他太过不利了,他拿一个法诀,似乎虚空之中有光芒晃动了一下,面前那几位大司议竟是倏然消失无踪。


    他之道法“弥微见真”,取广微无限,端首难见之理,可将对手逐入无可见,无可存之所在,令诸人难再见得此人,等若自世上移去不见。


    只是面对四名同辈,他无法做到此事,那么唯有将自我逐走了。


    可是此等境地之下,他只要一起意识,就可能往来处归返,所以他唯有利用这个机会攀附去往上境,才能解脱困境。


    先前不这么做,是因为仓促之间成功可能实在太小,可到了如今,只能冒险一搏了。他若不这么做,那连等机会恐怕都将失去。


    当下抛却一切顾虑,运转法门,尝试渡去上境!

    此刻不止是他,其余那几位逃遁的上三世道人,也是有人做出了这等选择。


    然而玄浑蝉笼罩之下,再加上上境大能对他们也是不闻不问,故而根本无路可走,其中最先尝试的三人,包括相定道人在内,都是一头撞在了玄浑天障之上,化散为无数精气散落在了虚空之中,彻底泯灭消失。


    而余下几人察觉到了这情况,知悉攀登上境已不可行,他们也不甘束手投降,于是返身与追来之人展开了一场舍身之战。…


    余下这几位虽是属于元夏最上层的修道人,确实也表现出了极为强势的能力和道法,可是面对诸多求全道人不断上前轮番斗战,他们也是一样挨不住。


    实则当他们的道法暴露出来后,其余求全道人对于此辈的敬畏便就大大减弱了。没有哪个根本道法是完全没破绽的,在知悉之后,自就可以找寻破绽,互相配合将之击败,


    纵然其中一二人有上境大能所赐之物护持,可护持仅仅只是护持,因为此辈哪里也去不了,所以待得护持消失,也便失去了最后手段。


    又是三天之后,便是陆续出现了结果,逃遁这几人不是被自我消亡,就是被逐个击杀。


    陈首执看到此一幕,不觉点头,果然还是要用元夏人对付元夏人,这个策略看来十分正确。


    而如今诸敌已除,余下当已无有什么较大的战事了,他也可以将此担子交托出去了。


    故是他唤来明周道人嘱咐了一声,后者稽首而去。过不片刻,清穹云海之上,有悠悠磬钟之声响起,众廷执闻声,也是天舟中枢而来。


    很快在陈首执所立阶台之前站定,他们望着陈首执一人站在那里的身影,心中似已猜到了什么。


    陈首执道:“诸位同道,历经近百载斗战,我等终将元夏覆灭,陈某在此位上,也算不负当日庄首执之所托。”


    韦廷执这时道:“我天夏覆灭元夏,承传得以延续,首执当居首功。”


    陈首执道:“非是如此,陈某只是不负前人罢了,若无诸位,何谈此事?”他看着诸人,点头道:“有诸位相助,乃我之幸也。”


    他感慨道:“覆灭元夏,我无愧前人,如今承负已还,我当去位。”他看向武廷执,沉声道:“武廷执,我去位之后,便由你来接任首执之位。”


    他之承负就是在于带领天夏在对抗元夏之中取得胜利,如今克定元夏,承负已还,自不必再在下层徘回了。


    武廷执并未退让,稽首一礼,肃然道:“武某奉命。”


    众廷执对此也无有异议。武廷执无论资历班辈,都是足够胜任首执之位,而且元夏这一覆灭,天夏暂时无需向外进取拓展,正是需要一位守成稳重之人,武廷执也正是合适。


    实际上,正清若非以往那番过错,再加上有时候太过激进,却也称得上是得力人选,而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


    至于武廷执之后为谁人,现在则是难以说清楚。但这个事情其实不得不提早考虑,因为众人都清楚,上层的情形怕很是复杂,那时候恐需更多求全道人去往上层,武廷执能在此位上待得多久,委实说不准。


    陈首执在交代过后,最后看了诸人一眼,便很是潇洒的一甩袖,便转身往天云深处而去,待在诸人揖礼目送之下,身影渐渐消失无踪。


    待其离开之后,诸廷执转过身来,对着武廷执一礼,肃容道:“我等拜见首执。”


    武首执也是郑重还有一礼,并道:“诸位廷执,元夏虽灭,但眼下还有许多事要我来做,首先是抚平纯灵之气,林廷执,这件事便就交由你来做了。”


    ……


    ……


  第两百七十九章 下和上启争


    天夏适才为了与元夏对决,放任纯灵之气宣泄,导致此气肆无忌惮的蔓延出来,现如今元夏已经破毁,除了一些零星地界还有少数元夏修士不肯降顺,再没有成规模的抵抗力量,那么他们自要设法控制了。


    毕竟纯灵之地可以无限扩张,若是侵染过甚,导致整个元夏空域变成纯灵之所,那终究是会对现世生灵产生严重影响的。


    林廷执当即领命下来,他们手中有着那件玉壶宝器,收拾此事着实不难。


    武首执又对韦廷执言道:“韦廷执,元夏所留下的诸般物类,需得劳烦你处置妥当,若是运用得宜,我天夏亦能再度受益。”


    元夏一众上层因为最后为了逃遁,没有选择毁弃任何东西,可以说将整个上三世和两殿除镇道之宝外的所有东西都完整的留给了天夏。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从来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过,那么自是不会去想到其余。


    现在原本属于元夏的一切人力物力,尽数归入天夏手中,相信有了这些东西,将使得天夏再度加快兴盛之步伐。


    天夏上层一直以来都是认为,唯有整个天夏的底层都是尽可能获益,夯实根基,才能真正支撑起天夏来。


    他们也确实是如此做的,尽管与元夏攻战不到,可因为把前沿战阵直接设在了元夏腹地,天夏本土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冲击,数十年下来,已然又是一番崭新气象。


    如今天夏子民寿命,哪怕寻常人的性命,也是从原先的一百五十上下延长了两百余,而且这还没有到达极限。可能有朝一日,会出现一个集体长生的族类。


    或许有人认为,当无数长生生灵出现,对于所存在的世域是一个灾劫,可那是目光略显狭隘了。


    便不说天夏有大能可开辟无穷世域,且大道无穷,只要大道可以一直追逐下去,那么这些都不是问题。就算当真遇到了障碍,也应该相信届时之人有更多智慧来解决此事。


    武廷执这时又看向清廷执,道:“正清廷执,镇狱不能无人打理,尤其是元夏那些求全道人,更需要在事惩处罚过,此事便就交由你来处置了。”


    现在他成为首执,需要坐镇清穹之舟及玄浑蝉,所以管束镇狱之权柄自需移交,而以正清之能为,也足以胜任此事。


    正清廷执亦是稽首道:“正清领命。”


    武首执看向戴廷执,道:“戴廷执,些许琐碎事机,各方沟通,乃至内外署理,需有一个合适人选,便由你和韦廷执一同处置,若有疑问,可与我言。”


    诸人也是理解此事,正如庄首执在时,用林廷执为副手,陈首执在时,则以韦廷执为副手,如今这位在位,此事便交到了戴廷执这里。


    戴廷执肃然道:“谨遵首执谕令。”


    而此时此刻,两殿那些及上三世追及出去的修道人,在击败正主之后,其中也不乏有人想着借此突破上境,可是在见到那几位没有一个能成功破境,反而都是于半道消失的,便知道天夏早是堵上了这个漏洞了。


    既如此,那便老老实实回去领罚,反正他们寿数无尽,天夏承诺若是作数,大可以等到罪罚结束再以一个天夏人的身份来寻找机会。


    诸人往天夏阵中来的时候,许多看到元夏原本煊赫宏大的诸多星团都是暗澹下去,唯有处处残破空洞存于那里,可他们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却是对此毫不留恋,元夏既覆,那便是过去了,他们还要继续逐道向前。


    仇司议等一众投奔天夏的求全道人,在方才决战之中亦有出力,现在看着昔日同道一个个归并入天夏,不觉感到自己当初作出了正确选择。


    许多人也是轻松下来,因为在天序崩灭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感觉身上道誓束缚都是破散了,再也无需用以往的清穹之气来填补了。


    但是诸如仇司议这等人,心中却还有一丝隐忧,现在虽然元夏是覆亡了,可是真正决定成败实际上在于上层。他心理隐隐能感觉到,这一战其实并未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


    就在下层还在进行胜负争逐之际,元空上层这里,金庭与元一天宫两边亦是展开了对峙。


    元一天宫之内,五位元圣见金庭竟是拥有至上之气与他们对抗,的确是令他们为之讶异,再加上元空之中无数气机响应,俨然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之战。


    太始元圣摇头道:“诸道何故挣扎?徒惹变数。”


    太初元圣亦言:“过往天道辛苦压制,而今却被此辈轻易掀动,此辈实是不识大局,不明天理。”


    太素元圣道:“天理不平,当由我手抚平天理,还以正序。”


    太极元圣则道:“此乃变化之显兆,自当杀却。”


    太易元圣道:“诸有诸物,自伐自戕,才有诸般之扰,我等当理顺天机,重归元一。”


    这一次他们五人化合诸有,重辟万有,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这些对抗自己之人存身到后面,坏他们之事的,否则再开局面,这些人又当成为他们的对手。


    若是一遍遍的重来,固然他们可以保证自己不败,可随着至上之气的逐次少缺,他们所立之格局的破绽也会不断增大,所以务必要在此战之中肃清所有。


    金庭净水之上,张御负袖而立,凝望着元一天宫所在,现在双方已经是完全摊牌了,此一战将是决定未来问道之方向。


    自元空开辟之后,五位元圣当是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等挑战,过往毫无疑问无人能撼动此辈之权威,今次却是轮到他与一众同道来做了。


    而且他认为这应该是目前元空所能集合和执拿的最大力量了,随着天道变化拔升,以后也不太可能出现了,若是他们不成功,那么可能就永无打破固束之可能了。


    他此刻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待了一下,此刻最关键最具决定性当就在于至上之气了。


    元一天宫分出来一大部分用来抵消道誓,余下的一部分现在侵染四面,若是对面的至上之气多于他,那么一定会在稍候的碰撞之中逐渐压迫过来。


    若是如此,那就要选择速战了,这是很被动的,不是他愿意这么干,而是必须这么做,别无选择。


    假设对面不但没能如此,反而被他压了回去,那么是最好之局面了,他们哪怕守住不动,都能赢过对面。


    最后一种,就是对峙了。


    而眼前的结果恰好正是如此,或许双方所掌握的至上之力的数量纵然有些许差别,可并不明显,可以忽略不计。


    他相信元一天宫不至于在此之上有所留手,如果对面能够将他们一鼓作气推倒,那是绝不会等下去的,所以此刻展现出来的至上之气,应该就是所能拿出来的所有了,也是此辈之极限了。


    如此,就要依靠他们来分出胜负了。


    只是眼下还需再等等,等待一些更大的助益出现。


    随着元夏天序破除,对天道的拘束也是解脱开来,天道贯穿上下,对元一天宫也不是没有影响的。


    若是诸有全被元一天宫方才所平复,那么自可以不用去管,可现在却被他阻挡住了至上之气的侵攻,那么天道为了不被侵夺,自会反向压迫元一天宫,这里面是能够为他们所借力的。


    他在评判好这一切之后,意念一转,于此刻分出一缕至上之气,落至太素、蒙蚕二人身上,并在霎时间将二人约束的不能动弹。


    这二人遭束缚,却都是未动,只是默默站着。


    张御这般做法,那是因为这两人身躯之中驻有两位元圣之气意,这样一旦斗战起来,极可能会有变故。


    外部的敌人他们无惧,可是内部敌人更为可怕,所以需以至上之气镇压变化。


    此前两人虽无异状,在立场之上也明显偏向于他们,可这并不等于说五位元圣就没有办法遥制约他们了。


    这可能会是一个后手,也可能没有,但他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他以前不动,是因为时机未到,他也不可能暴露自身拥有至上之气的情况,现在则可下手处置了。


    他言道:“两位道友,你们当知缘由,得罪了。”


    太素道人表示理解,并且赞同道:“此举应当。我虽然能够清楚认知自身,知我自身所想,但我亦我不知元一天宫是否有束缚我之手段,道友处置正是得当。”


    蒙蚕道人亦道:“只要对对付元一天宫有利,道友尽管施为。”


    张御微微点头,虽然他决定等待天道变化到来后发动正式攻势,可是一直不动也不可,元一天宫此刻似乎没什么反应,可越是这样,肯定越是暗藏着什么玄机。


    故他认为,当需先行试探一下,同时也要让元空之上的诸多大能看到,金庭此番绝然不会与之妥协,而是当真要与之对战到底,解决此事的。


    他道:“元一天宫看来等我等出招,既如此,我便先落一子。”说话之间,一道气光化影便从身上化显而出,并踏入净水之中,往元一天宫所在飘然而去。


    ……


    ……


  第两百八十章 常定夺诸变


    张御那一道气意化身穿透净水之后,便来到了元一天宫这一边。


    此刻的元一天宫,给他的感觉又与上回不同。


    那时固然表现出恒常之意态,可因为道争未定,所以尚留一线变数,而眼下这个时候,乃是凝聚收敛,完全拒绝任何外变。


    这等拒绝不仅是自身如此,亦是要自身之外的一切都是如此。


    而他恰恰是认可变化的,所以这变化与不变之间便产生了一道分界,将两者隔绝在了各自的彼端。


    他站在那一道分界之前与五位对视着,只要他能看到,便意味着他的力量能够去到。


    不过此刻他去到近前并无意义,因为若无法看明白此刻元一天宫所设之运转,投入力量也是无有用处的。


    此刻眸中神光闪烁,通过目印辨观,在这一瞬间,他看清楚了对方所展现出来的道理,亦是明白了此辈之作为。


    看过之后,他把气意收了回来,便道「我已知悉元一天宫之手段。」


    微微一顿,他又言∶「此辈自元空之中诞生,又在元空之中长驻,道法亦是凝合,其力之坚,乃为元空第一,所以根本不需要与人斗战,只要维持着自身之恒定,那么可以影响诸般变数。」


    庄执摄立刻知悉他的语中之意,立刻有所判断,道「所以当诸般变数具被压下之后,他们也即赢了此战,因为所有变数俱被削杀,也意味着再无任何道路可走,我等再是挣扎也是无用。」


    张御微微点头,元一天宫这是从大势上下手,从道理之上压迫他们,而绝非是简简单单的上去斗战可得解决的,这样的对抗,与他们和金庭那五位相斗时是截然不同的。


    青朔道人道「元空之变化不止此辈,他们可能做到么」


    张御确定道「是可以的。」


    元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从一个变化走向另一个变化,过去种种的变化都是映照入元空,若将所有一切变化都算尽剖解,就能演化诸数,再现此变。


    他看向元一天宫,缓缓道「变为不变,是为常变。」


    不变可以说是更大变数之中的某部分,但反过来,变化又可能是更大不变中的一部分,两者是可以相互交替的,只看谁在最上面,谁又居于主位。


    五位元圣因为经历过元空迄今为止所有的变化,所以他们以自身为恒定,可以将这些变化整合到了一起,当所有的变化都是处在他们主驭之下,并且只有这些变化转动来去的时候,那么不变即是凌驾在上了。


    当然,这五位目前远还达不到肆意摆弄元空的地步,可哪怕只是意向呈现,道法演化,哪怕到最后只有一瞬间去到上游,就可以凭借这一瞬之权柄将元空之变尽揽入手,纳入不变之中,如此此辈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战胜他们了。


    那么这又该是如何破除

    张御给出了答案,道「面对此法之进迫,惟有一途,那就是增加变数。」


    青朔道人看向他,肃容道「道友,需要利用大混沌么「


    要增加变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引入大混沌之力,这般无论那五位守的多么稳妥,都是可以将之偏移的,恰好张御也是可以做到这等事的。


    白塑道人略作思量,摇头道「不妥。「


    不管这五位的目的如何,现在其完全是利用了元空本身的力量,是在元空约束之内行事,这里的尺度把握的相当好的。


    若是他们主动引入了大混沌,那么就是引外力打击元空。需知此前张御就是利用了元空对于五位元圣的对抗大混沌的消极,才能得以趁隙拿到至上之气。


    可要是主动以混沌之气侵移元空,那只会更一步加固五位元圣所持之立场。元空是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或许一开始能占得好处,可后面就难说了。


    张御颔首,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可行之策,可这却是五位元圣故意留给他的出路。


    现在他们与此辈之斗战,两者之间就像弈棋,对手留给你的路,可未必真的是什么出路,更可能是一个陷阱。


    他眸光投向一处,道「要增变数,不止是大混沌。「


    虽说将元空过往一切变化都是纳入了演化之中,可是今后之变化并没有尽揽,若是能够做到此事,也就不会有他们出现了,而他们本身在这里。就意味着变数没有能够穷尽。


    把握好这一点,不停的保持自身变化,至少也能与之对峙,可还不足以压倒,无法击败也就无从取胜,所以他还需要另外利用某些条件。


    比如说,天道变数。


    自他们开战之后,元空之中天道变数便在不断升腾反沸,止也无无法止住,这也是元一天宫无法纳入进去的。


    而恰恰元夏与元一天宫,过往都是在拼命遏制天道,天序之力更是意图取代天道,现在天序已崩,自便会引发天道之反夺。


    不过天道之变以往能被诸多宝器镇压,那么元一天宫能做一次,自然也能做得第二次,可天道并不会因此驯服,只会不断对抗。他们若趁其反攻之际上前配合,天道或许会放宽容忍,可绝不会让他们占据上游。


    只是与元一天宫的对抗,他们必须要把握到主动权的,天道必须居于他们之下,所以他的意思暂且保持不动,元一天宫下来一定会压制天道,在这等压制之时,他们才出面将之打破,就可以做到此事。


    他将自己的打算与诸人说了一下,觉霄道人问道「真能做到么」


    他的问题也是一些大能心中的疑问。天道现在可同样是被压制的一部分,换言之现在与他们处境一般。就算稍候有所反抗,就算他们两者力量加到一处,恐怕也很难超脱元一天宫的力量吧因为这与当下的情形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


    张御却是语气肯定道「不,是能做到的。」


    随着大道六印的修持,他在道法上的理解逐渐提升,他能感觉出来,若把整个元空之中存在的事物,天道变化、以及上境大能都是包括进去,并用存在之数以衡量,那么五位元圣所占据的差不多已是接近总数之半了。


    本来凭着此辈所掌握的力量,再加上至上之气,足以将其余任何不逊都是轻易抚平。可是张御的至上之气使得他们第一时间未曾成功,也就导致了下来的不确定。


    张御若是能集中起剩下的大半力量,或者只是接近的力量,那么那五位就不可能凭着掌握的力量将他们完全掀翻。


    恰好他们是能达成的。现在天夏这边的大能本来就是占据了极大数目,而那些原本站在元一天宫那边大能,先前也是在消除之列,即便没有站出来对抗那五位,却也没办法被元一天宫囊括进去。


    如此再加上天道变数加入进来,那么就更更稳妥了,要是能顺利达成,那么就可将元一天宫此刻的恒定打破,迫其进入修道人所熟悉的对抗之中。


    其实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增加己方优势的些微变数,那就是下层可能还会有人成就大能,并站到他们这一边。


    而接下来,就是等到天道之反逆了。


    这也用不了等多久,因为下层已经分出胜负了,天道变化如今就像暗潮在海底之下酝酿,很快就会浮动上层来,并掀起滔天之浪。


    余黯之地内,穆司议再一次从浑噩之中醒觉,并看到周围一切都在崩塌瓦解,他也是从盘膝而坐的状态中缓缓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外面具体怎样,可却能通过余黯大致情况。面前所见,分明是整个余黯正在崩解之中。


    余黯崩乃是元夏天序与天道互相挤压所留下缝隙,若是天序破散,以至于被天道完全吞没,那么余黯也就不存在了。


    天序不在,那么他所渴求的上境之门也将出现。


    片刻之后,他从余黯之地走了出来,或说余黯之地自行崩散,他看到了那三十余处衍生出来的世域,也看到了上境之门的存在。


    天夏之前以玄浑蝉将天门封堵,令元夏所有人都无法上进,唯有混沌修士可能是一个例外,因为大混沌的接引很难说能完全拦住的。


    不过现在随着大多数参战的天夏修道人都已然降顺了天夏,天夏一方已是将玄浑蝉撤了回去了,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是与天道对抗了,战事结束,主要与天夏斗战的人物都有下落,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穆司议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若是天夏没有撤回阻碍,那么他将是去往天夏,与天夏商议此事,纵然欠下人情,可去到上层之后再还就是。


    不过此刻,他还是决定去往天夏那里打一声招呼,因为这里已经是天夏地界了,就算想要去到上层,也一定需要天夏大能打交道。


    故他意念一转,向着天夏所在送出了一封符信,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多出了一个影子,并有声对他言道「你去哪里,带我一同去吧。」


    ……


    ……


  第两百八十一章 持理渡天门


    穆司议听到这个声音又是传来,不由看了看自己脚下那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影子。


    虽然感觉此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可他并没有回头去看,稍作沉吟,点头道:「你若能来,那就尽管跟来。」


    得到了他的承诺,身后那声音隐没了下去,而那影子也是由此消失无踪。


    虚空之中似有明光闪烁了一下,而后一驾飞舟瞬息间挪遁到了前方不远处,风廷执,仇司议二人从飞舟之上走了出来。


    穆司议只从来人之上,就知天夏对他没有什么恶意,并不准备对他这个元夏「余孽」动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天夏控制了所有的界域,真要拿他,那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还有他的那一封书信上的谦言当也是起了作用的。


    仇司议来至近处,笑了一声,道:「穆道友,果然是你,我便知晓你是能躲了过去的。」


    穆司议执一礼,道:「仇道友。」


    仇司议也是正容一个执礼,在过去两人都是元夏去位司议,现在元夏已覆,两人却是可以相互唤一声道友了。


    此时他又道:「这位乃是天夏风廷执。」穆司议转向风廷执道:「风廷执有礼。」


    风廷执还礼之后,言道:「穆司议的书信,玄廷已是收到了,你若想去往上境,自可前往,我天夏不会拦阻。」


    穆司议听了此言,不觉对他深施一礼,郑重道:「多谢贵方宽宥,穆某自问对天夏有过无功,还蒙贵方如此善待,心中愧疚,若得成就,当有报答。」


    风廷执听他说到最后,这已然算是郑重许诺了,也是点头,认真道:「来时首执与我说了,先前穆道友若是执意协助元夏,那么会给天夏带来诸多麻烦以及不小的损失。而道友本身之避战,那就是对天夏的帮助了,故天夏也愿意有所回报。」


    穆司议摇了摇头,道:「贵方不必如此,穆某避开元夏,乃是本心如此,并非刻意帮助贵方。」


    风廷执笑了笑,道:「可是穆司议乃是擅算之人,我虽不擅此道,却也是知晓,似穆道友这般人,所行之事皆是顺从本心之中最为正确的选择的,所以穆司议不必谦言。」


    穆司议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礼。


    风廷执此刻又道:「元夏此刻已是不复存在了,那么穆道友可愿为我天夏修道人呢?」


    穆司议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道:「穆某愿为天夏修士。」


    以他对大势把握的来观,天夏乃是目前唯一之正道。或许纯以道途来衡量,不见得没有比天夏更好的,但是目前只有天夏是惟一之选择,而且在他看来,天夏做得是恰当。


    现在天夏正处于上升之时,却已然展现了出诸般生机,而在覆灭元夏之后,显是还能再继续有所提升,不久之后,必然引来前所未有的兴盛。


    或许在此之后天夏终有一日也会迎来低潮积弊,可目前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正如天夏所追逐的变化一般,万有之中是不存在完满之物,完满之理的,而天夏作为有大能在上指道向前,只有上下同理,就能延续下去。而作为擅长推算之人,这等所在正是他所愿意去的。


    风廷执见他同意,笑道:「好,穆道友身为求全上真,眼前即将前往求取上境,所言便是应道,自也无需什么名印之类的物事来束缚,我等已经搅扰了道友不少时候,此便祝道友一去顺遂了。」说着,他抬手一礼。


    穆司议也是执礼致谢。


    而正在两人说话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高渺气机传来,同时带来了一道道异样震动,虚空似是被晃动起丝丝涟漪,似乎所有物事都是生出一种支离破碎之感。


    穆司议马上分辨出来,这是有人在突破上境,此人的道法精微高深不说,又直指万物之根本,连虚空之中亦是传递出此人气机余波,足见此人之成就。


    他道:「恭喜贵方又多了一位上境大能。」


    风廷执目露感慨,他知道这是陈首执放下一切,去往上层了,他笑道:「穆道友,你也是天夏修士了,这是你我之兴。」


    穆司议点头表示同意,又道:「天机变幻莫测,穆某能感到无法在下层停留太久,故是这边与两位拜别了。」又道:「风廷执,匆忙之间,无法亲自前去拜见诸位廷执,还请风廷执代为问候了。」


    风廷执正容道:「定会带到。」


    仇司议道:「穆司议,有缘再会了。」


    穆司议看着他,认真回道:「定可再会。」


    仇司议一怔,推算之人从来不说确凿无疑之言,况且他们这等人物,有时候言语是能影响到结果了,但是穆司议却是在即将上境时对他说了此言,这是对他的报谢了,想必当是看出天夏对其之判断,有他在这里出力的缘故。


    他没再说什么,也默默一礼,目送这位离去。


    穆司议在辞别二人之后,就往某一处世域内踏入进去,随后坐定在了此间。此刻虚空之中已经有了诸般星辰日月照化,再不是此前万道人与窦缜斗法时所见空无一物的场景。


    他沉定下来后,并开始演算上进之门。擅长推算之人,虽然各人成就之法的各不相同,但是都脱不开演算天机一途。


    而他的上进之法,更是在于对于过往大势之拿断,过去大势他早已是被判别清楚,其中并无多少差错,按理说到了这一步,所以应该是能顺利跨出那一步的。


    可是他知道,问题就在于无有差错之上,演算之中若是被他拿住大势,那么一定会新有变化生出,也一定会有人来阻他,这乃是天道之理。所以适才出来之后,才会遭遇到那变数之外的异数,这也是自己应过之劫。


    他不可能再去算定所有,因为有些变数是永远无法事先知悉的,目前能做到这一步,他已是知足了,并不去妄求太多。


    下来之路,成亦好,不成亦罢,皆在算中。


    而攀渡上境不止这些,还有在于上层力量,否则无从登攀,而他此番所借,便是从余黯之中算定一缕泄下之天机,料定有朝一日若元夏天序崩裂,那么天道必然反逆向上,如此他只需借助天道上冲之势,就可一举去到上境!

    而在此刻,他已然感觉到了这股天道之起势,于是他未再迟疑,心念转过,法力自行,须臾之间,他身上出现了一道明光,这明光并不宏大,但却是融入了天理上行之势中,在闪烁一下之后便即消失无踪。


    元空上层,随着上下震荡收敛,陈首执一步跨过天门,立定于元空之中。


    方才他借助清穹之气上进之时,却是感觉到天门似又有封堵之状,似要将他隔退回去,不过他凭借自身深厚底蕴,看到了一缕缝隙,并以自身之道法撬开了一缝隙,随着这缝隙愈扩愈大,最后也是顺势踏至上层。


    一入此间,他气意落在了元空之中,道名亦是由此,名曰:「苍呈」。


    他看向元一天宫所在,适才之阻碍,还有那等恒常定压之感,皆是自此中而来,那应该就是元夏的上层大能所落之所在了。


    他能感受到那里所传递来的一阵阵强大的压迫之力,似乎己身之上任何变化都将在不久之后被其抹去,消失。


    而这感觉很快化为了真实,他所驻落之道正在逐渐从元空之中淡去。似乎元一天宫察觉到了他的出现后,故也是试图将他排斥逐走,并迫入寂黯之中。


    陈首执察觉到了危机到来,可他依旧镇定,成就了大能,他也便知悉了上层诸般事机。


    而他选择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倾毁元夏上层,从根本之上了结这一战,而上境大能也不过是迫入寂黯,不会当真灭去。


    在下层时,他不惧己身之亡,更愿意用此换来天夏之胜,此刻同样并不畏惧此辈之威势,再说,情形还不至于如此糟糕。


    果然,这个时候忽有一股高渺气意到来,不但化解了身上困压,似还有所指引,他没有抗拒,顺此气意而行,就被带入了金庭之中。


    他一抬头,见到张御、庄首执、青朔、白朢还其余道人立于此间,一个个此刻都是看向他,他便对着诸人执有一礼,道:「诸位执摄有礼了。」又抬起头,道:「望陈某未曾来迟。」


    张御还有一礼,道:「陈首执,你来得正是时候。」


    这时他看向某一处,道:「看来又有一位道友快要到了。」


    只是愈往后去,所能容纳穿渡的天门愈是狭窄,而修道人自身之道,他人是无可能相助的,所以这位能否顺利渡来,要看自身的运数了。


    穆司议跟随着那天道之势上行,只是他察觉到有上方一股坚稳力量阻隔在了那里,使得天道变化无法顺利渡过,无论任何变化撞上去都是抚平,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他也是无法渡去上层的。


    这里他也是无能力为力,他既然下注于一方,并攀附在此上,那么就只能等待这一方取胜,他才能借机过去,所以道成与否,也只能等待下来的变机了。


    ……

  第两百八十二章 逐道当执主


    张御是十分乐于见到更多人成就上境的,此刻有修士来至元空上层,这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变数,每多一个上境大能,就多一分向元一天宫发起冲击的力量。只是单独一个上境大能面对元一天宫委实太过弱小,就像面对一堵厚实的大坝,撞在上面,只能激起一朵微小的浪花,无足轻重。


    五位元圣每一个都拥有极其上乘的力量,而他们的力量又可以毫无滞碍,混然无隙的融汇在一起。本身他们又是凝聚收敛的,杜绝一切外变,那所能表露出来的,乃是一股令人望而生畏且几乎坚不可摧的力量。


    这绝非简单聚集起超过其数目的大能就能轻易击败的,每一个大能的道法和彼此的心思都是不同的,也就意味着无法完满聚集到一起,若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力量,那就敲不开这股浑然之势。


    而五位元圣反而可以利用自身优势将他们逐个击破,只要这五位有确保击败每一个人的能力,道理上就能击败他们所有人。


    对于这样的局面,他们之前也有过这方面的推演。也有应对方法,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对抗此辈,可具体做起来会如何,要到那时才知道了。


    就在下层天道之数急骤变化之际,穆司议此刻正在此中等待着,但他不可能无止限的等待下去。


    攀附在天道之上,本身就需要他进行不停歇的推算,以使得自身与天道合契。若是跟不上,那就会被天道洪流冲刷下去,那也不用谈过后之事了。


    这也是事先难以算定之变化,但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更大的演算之中,所以便他求道不成,也一样验证了他之道法,他对此也能坦然接受的。


    到如今为止,人力已然用尽,下来一切就都是交给天意了。


    明白这些之后,他也是不问不求,只尽自身一切所能跟随着天道之转。


    好在这番天道冲击并不是能简单遏制的。随着天道变化的升腾,还有下层天道摆脱束缚的力量,现在都是聚合到了一处,终于对上层的阻隔形成突破,又一次撬开了一丝缝隙。


    穆司议马上发现了这一线机会,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毫无顾忌往上寻去了,因为一旦错过他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可是他却没有立刻选择做,反而忍耐了片刻。


    下来的变化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天道纵然冲破阻碍,可是元一天宫的力量很快又对其进行了封堵,又将这势头压了回去。


    而在两者碰撞之际,他终是动了!

    两者力量的对抗,也意味着双方互被牵制,哪怕只有一瞬,可同时也一定也有少许变化探入上层,不然不至于引动上方力量的反应,他则是可以借助这一瞬间从阻碍那里绕开,并去往上层!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事实也是如此,因为这一位空隙的存在,他在判拿并算定的那一刻,天门对他便是敞开的。


    道法转过的一刹那,他已然踏过天门,并驻落在了元空上层之中。


    而他之道名也是由此落下,不过由于他所成之道较为特殊,所以在落下的同时就给他的道法自行遮蔽了,这样他自身气意也就不曾传递出去。


    故是此刻,虽然元空之上诸位大能知晓又有一位大能得以成就,可却不知其名,亦不知其之所在。


    穆司议立定之后,立刻见到了元一天宫与金庭之间的对峙,他暗道:「上层境果然亦是争斗剧烈。」


    他这时沉吟一下,再往身下看,却是没有再看到那一抹原本立在身下的影子,也并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也不知道那异数是依旧跟随着自己,还是就此消失不见了。


    照理说是不太可能一同跟至上层的,可是天地变数如此之多,谁也难以说得清楚,当然他可以以自身道法去推算,可是他有种感觉,到了上层,自己的道法却是不能轻用,而当是用在更为重要的地方,那些对自己妨碍不大的事物应该尽量忽略。


    他此刻看了看整个元空的气意,见到一部分大能气意处于沉寂状态,并不参与两个大势力对抗,他能辨认出,那是原来属于元夏一方的上层。


    他这个前元夏修士来至上层,似乎应该归入这一边,正好来个两不参与。


    可他却知,这时候是不能独善其身的,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格,这些大能现在不动,可不代表着过后不动,终是要做出选择的。


    所以他要么两边都不加入,要么就是加入金庭。


    对于加入金庭他并不排斥,元一天宫的之作为,就是要绝弃诸人之道,他是不能接受的,故是他主动向金庭放出气意。


    张御方才已是见到其人驻落元空,只是其收敛气意,蔽绝外扰,他也就没有出手相邀,现在主动牵联,他自不会拒之门外,将那一缕气意接了过来。


    待气意落至净水之上,穆道人自然显化身影,他看着立于星莲之上的一位位金庭大能,执礼道:「穆卦见过诸位同道,在下自元夏空域而来,还望诸位能得以接纳。「他此刻依旧没有用遮藏之道名,而是使用下层之名。


    张御对此也不介意,能看出来,此举是其照顾自身道法所致,而有非出于某种私利。


    他道:「元一天宫弃绝诸有,不管是元夏、亦或天夏,只要修道人,在面对元一天宫时,我以为立场当是一致的。何况道友上进之时,已然入我天夏,自是入我金庭阵中。「


    穆司议承认这一点,哪怕他还是元夏修士的身份,也是会选择对抗元一天宫,


    因为此辈与他的道并不相符。他道:「穆某愿意出力。」


    张御微微点头,此刻正值斗战,他也没有再用什么虚礼客套,直接道出要求,道:「道友擅算,可能推断出这番天道变化的末端是落在何处么?」


    如今天道变化不断翻涌,像着大浪一样不断撼动着元一天宫所筑起的堤坝,目前还在僵持。虽然他这边也在与元一天宫较量,可两边更像是各自单独行事,并没有形成合力,这就让元一天宫可以分而制之。


    为了让天道配合,天道不主动迎合的话,他们就需找合适机会上前裹挟了。


    故他在等待着天道被压制下风的那一刻,那样才好出手,可是这个插入的时机十分讲究。


    穆道人语声凝肃道:「穆某尽力而为。」


    若是单单将天道算定,他是有把握的,可是将元一天宫包括进去,那就是一件十分不容易做到之事了,他能感受到,若是自己推算出错,很可能会对自身道法也产生某种反夺,这是他道法的独特之处,故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转过身来,转运道法,稍作推算,便道:「若以问对数目来看,天道当是在百二十六次问对及二十九次问对之间被元一天宫压下,在三百一十五至九十八问对之间再得反复,至五百问对之后入至末端。」


    同时他又道:「这其中是有断续的,也可能有意外侵扰,导致变数发生。」「变数?」


    张御微微点头,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大混沌了。


    元空与大混沌相互侵扰,元空剧烈变动,大混沌又怎么可能不来插一手呢?那是必然会来的。


    现在至上之气相互抵抗,等于是一种内耗,虽然至上之气只是这么对抗不会因此消失,可实际上元一天宫为了化解道誓,导致少缺了一部分。准确的说,是目前对抗中不可能再得生出,除非是在辟诸有之后才能填补。


    不过混沌之气对于他们而言是麻烦,对于元一天宫更是,这对双方都是一样的,但或许双方都有可以利用此气的地方。


    庄执摄这时开口道:「


    如穆道友所言,这变数也有可能并不出现。」穆道人肃容回道:「的确如此,此变难以定拿,但不得不防。」


    张御道:「应当如此。」又道:「等着便是了。」


    两百余问对并不长久,在过程中,两股力量似乎彼此争缠,相持不下,然而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之下,元一天宫的力量陡增,忽将天道压迫了下去,天门也是一度为之封闭。


    可以看到,此与穆道人所算十分之接近,说明其人之推算是十分准确的,至于完全重合,那是不可能的。


    青朔道人道:「穆道友的判断很准确。」


    白朢道人微笑一下,把拂尘一摆,道:「还请穆道友上得座来。」


    穆道人执有一礼,踏步上前,来到了净水之上,自有一朵星莲自脚下升起,将他承托住,并与诸大能站到了一处。


    不过此刻仍是处于他推算的前段,在他推算之中,共分三个层次,金庭一方需要到等候最后一段才可出现。


    张御愿意信任他的推算,但同时他也有自身的判断,他没有那等推算之术,但可通过大道六印来观察一应变化,而且从大混沌那里,也是可以得到另外的佐证,这几方结合下来,相信能得到最准确的判断。


    很快,两股力量的第二阶段对抗平顺过去,诸人也是神情严肃了起来,若是推算无错,这便当进入两者对抗的最后末端了,而他们等得就是这等时候了,过后的战局是否能够顺利,这一步至关重要。


    ……

  第两百八十三章 乘变破坚恒


    张御及诸位大能在等待的时候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可见此刻净水之上星莲放光,各人气意隐隐相合,诸般道法也是渐趋挨近,似有汇成一股之势。


    要从天道变化被元一天宫压制下去的瞬间插手进去,并取代天道成为此战的绝对主力,那就要拥有压制并左右天道的力量。这样才好将之裹挟并令之屈居于下位。


    如此做不是为了元夏一般制约天道,而为了他们可以将矛头一致对准元一天宫。


    可若是他们的掌握的力量连天道变化都是难以克压,那无论从哪个时段插手进去,都是没用的。


    现在他们各人的力量都是分散的,并没有元一天宫那样凝实,也没有天道变化那般好大,但是他们可以通过一定的准备来完成此事的。


    特别是现在元一天宫只守不攻,再加上穆道人对天道的判断是准确的,那么他们当是可以有充分准备来调整,并让他们力量完全聚合到一起。


    只是这样的进攻短时内间只能拥有一二次的机会,而一次便就成功无疑是最好的,以绝强力量展现出来会后,就可使得天道变化短暂居于次位,若是能在天道再度交换主位前解决掉元一天宫,那就是最好结果了。


    为了做到此事,他们必须要确保出手的越是准确越好。


    先前是张御纯靠自己的观察来推断,可现还有了穆道人的推算帮助,无疑可以使得插入的时机更为准确。


    诸人静静等候着变化,眼见着穆道人所推算的天道与元一天宫的较量事端就要进入最末端了,可是只眼前看去,无论元一天宫还是天道变化都是不那么激烈,这个时候若是动手,若不是落在关键位置,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不过诸人都是不急,从方才的情况看,这一切起来之前本来就是没有先兆的,而穆道人方才也是证明了自己的推算十分精准,故他们也愿意相信其人。


    张御面上也是一片平静,但他心中没有放松,仍是通过道印观察时刻保持着警惕,特别是他没忘了穆道人所提到的变数。


    现在所得出的推算结果都是建立在变数未曾到来之前上的,要是有变数到来,那就意味着需将之前一切推翻重来,这会使得他们无法准介入双方的斗战之中,局势会是变得更加复杂。


    可是这样的复杂局面肯定是大混沌所愿意见到的,大混沌就是变数本身,那么这等充满变化的方向去正是符合其之走向的,所以他认为,这个变数是一定会出现的。


    而且大混沌只要出现,也定然落是在他们即将出手时机上。要是这样,反而是间接帮助了他们对于局面判断。


    若是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之后的变故,那么弊端反而能转变成对他们有益的臂助。若是处置不好,那么原本的有利之处也会变成劣势。


    他全力感受着混沌之变,目前也就是他能做到这一点。


    而在似乎许久之后,意料之中的变化果然到来,混沌之气忽然往元空之中涌来。


    大混沌并没有自主意识,但是天道和元一天宫碰撞,牵扯了元空大部分的力量,原本与大混沌相互渗透的力量骤然生乱,那么大混沌又怎么可能不见缝插针?

    就像本来两边互相角力的双方,其中一边忽然出现一个破绽,那么另一边自然而然就会循着这个破绽过来了。


    大混沌的整体力量足以和元空相比拟,这不是他一个人能拦住的,可他也无需和大混沌直接较量,只需要偏移一部分,或者稍稍阻碍,让大混沌暂时不来干涉到自己就好。


    而他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利用自己能驾驭少许混沌之力的能为,提前堵上这个漏洞。


    这里又牵扯到时机的把握了,若是做得恰到好处,那么就能四两拨千斤,将此番之变数轻易抵消了去。


    他眸中神光闪烁,全力观察着大混沌,然后在某个时机,引动了一缕至上之气,将那里的缺口暂时封闭了去。


    此举十分之顺利,并且这一瞬间,他还清晰感受到元一天宫那里的某些变化,心中顿有明悟,出手抵御大混沌,无论初始目的如何,至少举动上来看主动帮助了元空。


    反而元一天宫因为压制天道变化之举给了大混沌一个进袭的机会,所以在此一点上,反而受到了元空的排挤。


    如此可说元一天宫那里扳回来一局。


    而在这个时候,他也是稳稳把握到了关键,道「诸位道友,准备了。」


    诸大能皆是神情肃然,诸般道法终于完全汇聚到了一处。


    这一回,为了避免元一天宫那里干扰,也为了某些更深远的考虑,丘宫、覆象及他老师荀季并没有出手。


    而金庭这里,太素、蒙蚕亦不加入,穆道人方才到来,也同样不参与此事,但即便这样,剩余之人所集合起来的力量也是足够了。


    穆道人此时也是神情凝重,此刻他已是清楚了,自己的推算不是没有代价,每一次都是一次搏命。若是推算结果正确,意味着他的道法得以贯彻,他能继续保持自身的存身,而若是失败,道法遭受挫折,那么他将会有往寂黯滑落的风险。


    由于此刻结果未定,所以他整个人看去飘渺无常,介于有无之间,唯有等到尘埃落定,才能有所拿定。


    而几乎在张御发出喝令的那一刻,元一天宫也是动了。便见道道宝光闪烁不已,在元空之中形成经纬之序。


    这一幕落在天夏众修这边,俱是立时了然。


    这差不多就是当初元夏制压天道的手段,只不过在下层是用宝器映照构成天序来完成此事,现在直接以真正的镇道之宝来编织天序。


    当初此举是为了替代天道,现在只是为了纯粹的压制,因为天道摧毁不了的,为了此刻与金庭的决战不被打扰,所以想将之从战局中排挤出去。


    而此时此刻,金庭这一边的攻势正好到了!

    这一股凝合众人气意道法的力量,从表面上看足以与元一天宫正面硬撼,随之冲来,却是恰到好处将原本陷入颓势,几乎被反制的天道解脱出来,并如诸人所期愿的一般,将之裹挟进来,两股力量合成一道,撞在了元一天宫所凝合的坚壁之上!

    元一天宫之中,五位元圣皆是抬头,却是看到,周围的一轮轮不断环转的气环,还有那似恒常永定的天壁之上,都是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同时有无数如雨金丝,一丝丝笔直垂降下来,在玉莲法座之上激引出无数芒光。


    五人皆是神情冷漠。


    太始元圣道「此辈借天道之势,乱我恒定,不可再守。」


    在天道与金庭合流的前提之下,至少这一瞬间,也是占据元空之中相当一部分力量,此回主动攻来,自然会导致他们守御一方的被动,假设他们再继续这般坚守下去,那么这方构筑坚壁却是有崩裂之可能。


    也即是说,方才那什么都不做,只需待敌自败的策略是不可能执行下去了。


    太易元圣道「即不能守,那便使攻。「


    其余元圣皆道∶「当如是。」说话之间,五人气意一催,自元空之中取拿出过往诸般之变,须臾映照而出。


    张御目光一凝,如果说元一天宫方才是守,那么此刻他们转为攻势,这比方才更为凶险,需得打起所有精神应对了。


    元一天宫的攻守转变浑然无隙,他们才是出手,力量放空,原本聚合之势已破,其力就已到来,若是就此击散抱团之势,就会被迫各自为战,接下来就是被元一天宫以绝对力量毫无抵抗的逐一迫入寂黯。那么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所以现在需要以一个中间力量上去拖缠并顶住此辈之力,哪怕只是片刻也好,这样才好让其他大能之力得以再度聚合。


    而这里自是非他莫属,他也是此刻唯一能做到此事之人。


    因为现在的他,拥有至高,青朔、白塑三具分身,因为原本就是一人,实际上比五位元圣还要相互契合,这里若再加上他自己,那便是以四敌五,纵然不如五位元圣,可没有绝对的差距,稍加阻碍却是可以的。


    可他只要做到这点便足够了,那就不至于被元一天宫一击而破,就有反击回敬之可能!

    当下意念一转,凝合诸身之气意,主动朝着那股袭来之势迎去,而他也没有只顾着上前遮挡,此刻犹自分出一点心思看了下元空之中的天道变数。


    双方这一对攻,可见天道变数不断翻滚向上。这对他们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变数一旦去到极高之处,那么或许就会到达他们也无从问道的程度。


    这里需要推算一下,道理上这会落在什么时候。


    这是非常的重要的,因为天道若是去到连他们或者五位元圣都追逐不了的地步,那他们所做一切就无意义了,所以无论五位元圣怎么做,用什么手段,大致上都不会超脱出这个尺度。


    若是能弄清楚这个界限在哪里,就能据此看出元一天宫之大略,故他对穆道人传意道∶「穆道友,你可说如今唯一以演算之法入道之人,方才也证明了自身之能,如今天道之变,到何处可得极限,却要拜托你盯紧了。」


    穆道人此刻方从上一个生灭之关中脱离出来,身影刚刚凝定,听得此言,知是重要,却也没有犹豫,道「穆某当全力施为。「


    ……


    ……


  第两百八十四章 争势逐高下


    张御气意迎上对面浩大来势的时候,青朔、白塑二人气意亦是随之而上,三人本为一体,所以此刻相互之间配合亦是圆融和洽,毫无间隙,不输对面浑然一体之势。


    而至高分身则亦是落在身后为后盾,更为三人支撑之力。实则张御还有命印分身,亦能成为一大战力,不过命印分身之气意与张御一般,皆是属于他自身本体之力此刻并无需单独列出。


    顷刻之间,双方之气意便是落在一处,五位元圣以自身之势凭空挪来诸般元空过往之转,此中有藏先天之灵之妙,一时仿若元空惊变,返归先天。


    诸大能未见其力,先感其势,皆觉诸劫加身,驻落元空之气渐被削减,似要将他们就此消磨化去,逐入寂黯。


    故在此刻,元空之中许多大能的身躯都是变得似隐似灭,唯有少数人还能保持凝实不动。


    也不单单是金庭这一边,元一天宫这边的大能亦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未曾直接与元一天宫直接对抗,是金庭的力量先是扛上,而他们只是遭受波及,所以冲击稍弱一些。


    可他们心中纵然想抵抗,此刻各人分散之力对付这浩然大势也是无用,可以预见若是抵挡不住,待此势一泻而下,他们亦是会被冲刷而去。


    张御此刻冲在第一个,自是首当其冲,可他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晃,便就定住了,

    与他人相比,他此时却如同中流砥柱,在汹涌来势之下不曾溃散,那存落之气牢牢定在元空之中。


    他能感觉到那些力量并非简单粗暴冲击之力,而是内藏玄变,似要在转动之中将自身与青朔、白塑乃至至高分身俱是分隔开来。


    偏偏这不是强行之力,而是自然而然,演化出各种可能,并推动你往那处去。因为他与这些化身既可合,那自可分,那么只要有此分合之理,来势便直指向某处变化,让你无从维定自身所愿。


    他也是头回碰到这等道法运用,与之比较,以往与那些大能之间的对抗,还有那诸般手段在此势面前俱为下乘。


    可是不管此势如何玄妙,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将他冲散,那证明他的判断并未出现差错,下面的计略还能顺利进行下去.

    诸位大能因为有他这个定落存在,再加上气意互相寻攀,故此刻也是从元空之中寻回了落处,也是如此,诸道之力自然而然往他这边汇聚过来。


    而这一次,因为元一天宫这股力量是面向所有元空大能,本来元一天宫那里的修道人因为吃不准自己会不会在随后被清理了出去,再加上此刻随时有可能被迫进入寂黯,故也是不得已将气意攀附上来。


    张御对此自不拒绝,不过他不会去完全信任这些人,所以只是让其攀附,而不是让其力量完全融汇进来。


    可这样一来,也是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之势。


    若说对面元一天宫占据元空近半之数,而他们现在,也是同样拥有此势,且是只多不少。可以说,在此一刻,金庭达成了对元一天宫的对抗。


    虽然这股力量对比元一天宫还不够凝实,亦无法久持,可元一天宫也失去了将他们一气消杀的机会。


    因为诸位大能皆明道理,对抗成功之后,也是有了经验,若是再来一次,他们自会循此成功经验进行配合,所以元一天宫已经失去了从这个方向上将他们歼灭的可能。


    这么长久僵持下去,混沌之气侵蚀,元空必然增变,故是在张御看来,下来斗战方式当会发生转变。


    在他先前分析之中,此番与元一天宫之较量,大致可分作三个斗战层次。


    最上一层,那就是运用至高之气的高位之战;再下来也就是眼前所经历的,乃是诸道之力汇合之后的对抗;而第三个层次,那就是最为直接的,双方之间的道法的比拼,也是修道人最为熟悉的斗战方式。


    而他们正是要设法将元一天宫那五位拖入此战。因为经历前面两种层次的斗战时大部分大能的力量都很难发挥,必须攀附汇合,几乎没有自身发挥的余地。


    毕竟金庭比起元一天宫,只是一个较为散碎的组合,不像五位元圣,同出一源不说,从最初蕴生出来之后就在一处,相互之间配合无有罅隙。


    这五位道法合一,想从这上面取胜的希望十分渺茫,能得对峙已然不错,所以必须将他们人数众多的优势发挥出来。


    他们在前面两回对抗中展现出了对峙之能,如此就可迫使元一天宫从高位之上,从那纯粹的道理较量之上不得已降落下来。


    如此战斗层次逐次下降,其实若是第三层次的较量还是无法分出胜负的话,那么就要去到他们之下的下层,也就是去交托给下层生灵去分出胜负了,那么就是下层之战了,此所以道争能为元一天宫所补足道法不足的因由所在了,也是道争的根基来源。


    在五位元圣的设想之中,他们与自己气意所寄之身相斗,自然形成平衡,而用下层论胜负,不但避开了元空之中的天道变数,最终道果也可能为自己所得。


    然而破开道誓,意味着此等尝试已然失败,也说明此中存有破绽,现在他们又只能回到上层之战上来了。


    这回谁能走到最后,便要看这一战之结果了,因为天道变化升腾,看去已是不容许他们再做多次尝试,真正之终道,这回必要在双方之间角逐出来。


    五位元圣见张御挡在了前方,诸人力量也是逐渐汇聚过来,知悉此势已是难以为继了。


    金庭此前众人合力之势终究是撼动了元一天宫的守御,纵然他们可以通过变转之能,将此力暂时按下,毫无滞碍的进行反击,可若击垮敌人还好,敌人屹立不倒他们再是继续,后力一旦中断,反而又是给对面反击机会。


    太初元圣道:「此辈抗拒之心甚艰,当前难以拿下。」


    太极元圣则言道:「彼辈既是用人,我当亦可用人,聚力而上,尚有胜机。」


    太素元圣道:「此辈一力维系于那清玄上神之身,只需将此人击破,则可全胜。」


    太始元圣否道:「此人用法得宜,一时难破,当避其坚锐,击其短弱。」


    五位元圣通常意见统一,然而因为张御之故,这回却是出现了不同之见。


    太易元圣此时发声道:「此辈早有准备,至坚之处须臾难以破得,既不能以势压之,当分而掠之。」


    太易元圣一出声,其余元圣顿时再无不同不之见,皆道:「当如此。」


    他们就算意见不一,也绝不会出现争执,只要定下某个方向,便一定会尽己身所能去为,以此确保力量凝合不散。


    此刻五人所站玉莲中心,那一枚莲子已然渐渐抽芽,五人这时气意一催,立时引动了当初落下之誓力。


    诸多原本属于元一天宫这边的大能顿感此力招引,他们原先是与元一天宫有过誓约的,必须为元一天宫所用,若是他们拒绝,或者选择对抗,就有一定可能会被排除驱入寂黯。


    这样的话,不管他们是不是站到元一天宫这一边,必然是无法再攀附上金庭方才营造出的聚合之力了。


    此辈纵然不愿,为得自身考虑,却也只能从中退了出来,原本金庭那股勃然上升之势立时为之一沮。


    张御神情不变,此辈与元一天宫之间早有定誓,他是知晓的,心中也做好了准备。其实他若是以至上之气化解定约,那倒是可以帮助此辈解脱,可那样势必消耗大量至上之气。


    但是就算化解,这些人也至多保持中立,仍旧很难为他们所用,或许稍候见得他们势颓,还会会反过来对付他们,所以他没有选择出手。


    青朔道人感慨传意道:「可惜难以将此辈争取过来,却又是被元一天宫分割开来了。」


    白塑道人却是笑着道:「道友莫要觉得可惜,此辈本来就是元一天宫之人,方才不过是迫于重压,所以不得不攀附我等,是我等救了此辈,如今迫于此天宫之势,便又是转了回去,可见此辈无有决胜之心。」


    他对张御道:「道友,这也不过是让我等看清楚,此辈不可信任罢了,左右我等算计之事,也不曾将此辈加入进来,且由得其去好了。」


    张御点了点头,又道:「我倒是不担忧此辈,而是元一天宫所行之事,皆是环转相扣,此应当只是一步,眼下当还有后招,诸位道友且小心了。」


    如他所言,元一天宫在将那些大能分化之后,又开始做第二件事,只见诸多镇道宝器绽放灵光,竟是轻而易举从金庭一方的合势之中嵌入进去,单独罩定了那天道变化!

    天道之力虽被金庭方面所裹挟,可并不是合并归一之力,遭受此力一冲,顿被单独分化出来一瞬。


    不止是这么简单,天道从他们裹挟之势中分出,那么想再收拢的话,就需等待一次机会。可正如诸位大能不会去犯同一次错一般,到了下一次,五位元圣经此一遭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再度整合的机会了。


    只是顷刻之间,方才金庭一方努力凝聚之势,看去就被这么轻易瓦解了。


    ……


    ……


  第两百八十五章 混气复引来


    张御见天道变化被顷刻剥离出去,这样的话,能够用于正面抵挡的,就只剩下独属于金庭这边的力量了。


    这一战,他们是要设法把元一天宫拖到面对面的斗战之中的,可元一天宫的反制也不简单,将自身努力维持在势争之战中,如此,他们也必要及时反制回去,不能容其巩固优势。


    这时忽有一阵重压到来,却是集中到了他之身上。


    显然元一天宫知悉他才是聚合诸道的中心所在,打掉了他,也就是挪除了金庭方面的最大威胁,适才先一步步剥开并剔除了其余力量,现在终于是轮到他了。


    这力量压迫之下,可不止是方才变转之力,还有无量芒光对面冲来,一时之间,他感觉自身气意好像融入了自虚空开辟生出的第一抹奇光之中,导致他气意正在不断散失。


    他感受着冲击及变化,却是半步不退,身上不断浮现出变化不一的道法灵光,却是将种种落变之力以自身道法适时解化了去,不使沾得分毫.

    这里他展现出了极为上乘的驾驭道法之能,见招拆招,每一次道法运转都是有妙到毫巅。有着大道六印为依凭,他依靠超然一等的感应之能,却是硬生生在这等激涌过来的力量之中站住了。


    他这里一稳,诸道之力也就同样稳固下来,意味着被分剥力量过后的合势得以再度稳固下来。


    其实元一天宫所掌握的道理并没有超脱他的理解,现在这般具备近乎压倒性的力量,那还是因为元一天宫占据了先手,有了更多的准备之故。


    只能说,目前他们所运用的手段都没有能超脱出元空变化,而所有元空之中正常变化,元一天宫应该都知道如何应对的,想在这上面占到此辈便宜十分不容易,除非是他们运用的手段能超脱出此辈之所见。


    这样的话,似乎大混沌就是唯一之可能了。只是用大混沌去干扰元空,会影响元空之偏向,这又得不偿失,所以这是一个两难之困境。


    其实他这里,还有一个对面从未见过的手段,是能够给予还击的,只是他还不打算急着用了出来,而是准备先稳上一手。


    金庭对比元一天宫虽说不占优势,可暂时保住不失却还是没有问题的。事实上,只要他作为这里的中坚不倒,目前就还不至于被压垮。


    而在后方,诸位大能并没有让他一个人独自支撑,不断在将力量聚合过来的同时也是在积极找寻办法。


    庄执摄观察了一会儿,却是留意到了一件事,他思索了一下,道:「道友,此前我等有过讨论,元一天宫一旦与我久持,定然生怕大混沌由此侵入,又见难以压制于我,当会主动改变方式。


    方才之局与眼下唯一差别就是此辈占据了主势,而此刻此辈似乎就不再畏惧大混沌生乱了,这说明此辈定然有所谋划,且唯有占据主势方能做得,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们还是要尽快将主势抢到手里的,不能任由他们发挥。」


    白塑道人赞同道:「庄执摄此言有理,元一天宫之手段,环环相扣,由此观之,有些事当是此辈被压下时不能为,而在上风时却能做得,要中止此势,迫其放手,看来非要抢占上风不可。」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对张御道∶「道友若是不想引动大混沌,不愿受得元空排挤,那可以让那些能够引动大混沌之人去做此事。」


    张御知道他说得是谁,微微点头,道:「那就要看李道友的了。」


    下层界中,上三世原本所化一处世域之内,万道人正寻上进之法,因为玉雪珊拒绝与他交手,迫使只能纯以自身之道上进。


    这倒没什么,道法上他已然有所领悟,心中有一定把握。


    只是上层现在正在斗战之中,所以从此刻起,除非是大能被逐入寂黯,


    不然几乎不可能再有人去到元空上层了。除此外,他还能进入大混沌,这里是丝毫没有阻碍的,只要他愿意朝此去,大混沌自可接纳。


    可他并不想自己完全送入此中,他可是能从黑镜之上得到不少有用道理的,知道自己一旦做此选择,那一定会被大混沌所同化,最好结果也是成为混沌寄身。


    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以李复缘的道法为自身之牵引。这样上进之后,既不至于完全落入大混沌,也不会去到元空。


    只是这里需要李复缘的配合,他也相信,这位是会配合自己的,因为他知道对方为了补全道法,也是十分需要自己。


    他在理顺自身气息后,便就将气息一放,借助黑镜之力,勾动自身,往稍稍偏向大混沌那一面的天门撞去。


    在这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大力量把他往,不由看了过去,明明他已是设法避开,可那幽深沉黯的大混沌依旧呈现在了前方。


    那里代表了无尽之变数,而自己到了里面,不会有自主之权,只会成为其中的一分子,或许他因从下层而来,在自身之道没有被变化磨灭之前,还是会维持一段原来的模样,可终究是逃脱不了此中消磨的。


    他没有因此慌张,既然走了混沌之道。那么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的,他也做好了被混沌吞入的准备,此时他也是在想,大混沌既含诸般变数,那么自己这回若真堕入其中,会否有朝一日再次得以解脱呢?


    照理说这是不可能的,混沌之变时时在变,无可计数,永无可能回到先前,可却又要说,大混沌不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么?这就是一线生机所在了。


    而且依据此理,这股牵引自身之力不会这么持续下去,即便仍是保持此力,也一定会变化成另一种形式,这里就有一个空隙存在了。


    有了这番算定,他深入观察,果然找到了一缕变化之隙,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到来,这一下刚刚好,恰是能将他接应出去。


    他猜想此应当是那位大能伸手,故是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鼓动全身之力,避隐自身,身躯忽是消失一瞬,同时通过黑镜联络上了那股接引之力,此力一转,就他顺利牵引了上去。


    只是在即将跨过天门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如果就此渡去,那么势必会和那股力合一处,侵染彼此,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这时候他没有选择,并且自身道法隐隐欲动,似乎这也自身道法所希望见到的。


    故他没有迟疑,顺势而上,一步跃过天门,他一抬头,见是李复缘站在那里,并对他道:「我正等着你。」


    万道人纵然未曾与他见过,却也知悉这位是谁,他之道法此刻涌出,与李复缘身上道法撞在了一处,双方道法相互交融,弥补各自之不足,同时又游离在了元空与大混沌之间。


    万道人心中顿时有所领悟,这只是一个变化的,而非是变化的终点,为了回避大混沌的牵引,躲开元空之定摄,那么他们只有主动去催动道法变化,而多一个同道,就可多一分变数,同时近道一分。


    所以他们必须去提拔更多混沌修士入道,且不能停下。这样下去,到底可以走到哪一步,连他也不知晓。


    李复缘见他沉思,道:「恭喜道友成就了,不过道友不必忧虑,是道主人,还是人主道,且往后观之,如今不必忧惧。」


    万道人点头,道法之上的问题,可待随后再去解决,万千难关都过来了,又岂惧这等阻碍?

    李复缘语声严肃道:「可有一点道友当需明白,无论我等何事,都必须确保元空与大混沌之对峙,可元一天宫若是拿到终道,我等就只能舍弃元空一面,从此不得自主。而元一天宫那时也不会停下脚步,下一步必是收拾大混沌,直至我等存无可存。」


    万道人沉声道:「此事我自是明白的。来至上层,万某便知悉元一天宫乃是诸道之敌,是必要削去的。」


    李复原见他意见一致,便不再多说,又朝元空之中示意了一下,道:「道友看到了么?那是至上之气,那是元空用来对抗大混沌的力量,还有那些镇道之宝,也是厉害非常,只凭我等的力量莫说与之抗衡,连搅乱局面尚且不够。」


    万道人道:「有天夏那一边的大能牵制也是不够么?」


    李复缘摇头道:「别看现在势均力敌,可元一天宫一定是留有部分力量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正等着我们下手呢。」


    他之前和元一天宫斗战多次,那五位怎么可能不防备他?

    他又道:「不过那股力量一定不会很多,所以我们可以拉拢其余人一起对付元一天宫,比如……混沌寄身。」


    这个时候,因为元一天宫全部将力量投入在了与金庭的斗战之中,要是他们试着撼动封镇,是有可能将霍衡给解脱了出来的,但他不准备释放此位,而是打算联络真余道人。


    真余道人只是一人,他们两个合力可以轻易对付,同时又可以掀动大混沌之力,这个力量正好可以借用。


    万道人分辨了下形势,判断出李复缘所言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沉声道∶「万某可以配合。」


    ……


    ……


  第两百八十六章 投身以为诱


    李复缘见万道人同意此见,欣然道∶「那事不宜迟,我等便开始,金庭现在挡住了元一天宫,正是方便我等行事。」


    万道人表示同意。两人当即以气意沟通大混沌,似只是微微一个恍惚,真余道人便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两人身旁。其人用毫无情绪的语声问道:「寻我何事?」


    李复缘正色道:「乃是为大混沌之存续而来!」


    他凝视着真余道人,道:「尊驾当知,元一天宫一心存有并合诸有,摘取道果,永绝变化之心,此刻其正与天夏相争,若是待其赢了那道争之胜,得了道果,那大混沌势必难存,故而我等此刻要助金庭一臂之力!」


    万道人沉声道:「哪怕面对元一天宫一部力量,我二人也自觉力量不足,故需要阁下加以援手。」


    真余道人面无表情道:「元一天宫与金庭一般,两者都是元空大能,若是此战金庭为胜,得了道果,则于我亦是不利。」


    李复缘认真道:「尊驾当知,金庭多少崇奉变化,便是真得了道果,亦不会完全排斥大混沌,至多让大混沌屈居其下,而元一天宫是当真会如此做的,故而金庭可以存在,但元一天宫必要覆灭!」


    万道人沉声道:「阁下不必担心我等之私心,我修道人只为求道,不为其余。万某原本是元夏修士,天夏于我无有任何恩惠,如今只是为存身而做此事。


    元空、大混沌皆是我等存在之根基,故是我等绝不会容许元一天宫做大,反之,大混沌若是侵夺元空,我等亦是不允许,届时我与阁下或许是敌人,可至少今日不是。」


    这话算是说得非常坦承了,这样直言我与你很可能成为敌人,但眼下却有共同之敌,反而更易取信对方。


    真余道人也没有因为而恼怒,自成为混沌寄身之后,没有任何自身情绪了。如今他的立场是完全站在大混沌这边的,只为推动大混沌变化,既然元一天宫有所妨碍,那他肯定是要设法挪除的。故他同意了这个观点,道:「元一天宫确实不能容存,你等待如何?」


    李复缘见他已然被说服,精神一振,继续道∶「元一天宫对我亦是有所防备,故我有一策,我之中某一人前往攻袭此辈,以作诱饵,随后引动混沌之气,其必出手镇压。


    到那时候,余下之人二人再是出手,当可攻其不备,令之首尾难顾,金庭那里若得也得配合,则可将此辈压下去。无论如何,我等需先令元一天宫失去绝对优势,下来事机会是怎样,先把面前应付过去再言。」


    真余道人语声毫无起伏道:「那便由我来做此诱饵。」


    然而李复缘却是不同意,道:「我二人谁都可以做那诱饵,唯阁不可。尊驾身为混沌寄身,虽说难以覆灭,可手段单一,元一天宫不难针对,多半是立刻驱赶驱赶封镇,若是尊驾当真被封镇起来,那我二人却是无从解救。」


    他很清楚,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与这位敌对,要是可以,他当然愿意让混沌寄身消亡,免得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盯住他们之人,可眼下他们却着实离不开这位。


    万道人同意此见,他沉声道:「的确只有我等出面,万某愿作前驱。」


    李复缘摇头,道:「我此前与元一天宫过多次斗战,彼辈见我,定会出手,恰好能将此辈手段引出。而尊驾既未入元空,亦不入大混沌,而是各占其半,与我一般无有道名,所以对面并不知悉你至上层,更不知你手段,所以尊驾若在关键时候杀出,定可给元一天宫一个出其不意。」


    万道人沉声道:「阁下之决定万某并不全然赞同,不过阁下来至上层较我为早,也应有独到之判断,我可暂时遵从。「


    李复缘见他们都是同意下来,便道∶「好,那就如此定下!由我先打头阵!」商议定后,他就往张御那里传意一声,将自己想法和谋划告知了后者,

    张御听到之后,并不干涉他之决定,只是提醒道∶「李道友务必小心。」


    李复缘道:「晚辈明白。」


    张御也是传意去了诸位大能处,道:「李道友决意牵动混沌之气,从旁干扰元一天宫,这般我等稍候当需有所配合,尽量牵制住元一天宫之力。」


    诸位大能俱是表示知晓。


    李复缘两边都是通传过后,当下身先士卒,冲入元一天宫范围之内,他一拨黑镜,便有大片混沌之气引来,往元一天宫之中侵袭而去。


    元一天宫立时有所感受,混沌之气若是不理会,那只会越聚越多,变数也会增加,这和他们所求的稳固是相反,同样还是给金庭那边增加机会,所以必须要将之清理出去。


    太极元圣道:「混沌之扰已至。」


    太素元圣道:「该当制之,除绝此患。」


    说话之时,自五人身上延伸出一条条气线,似是编织成经纬罗网,李复缘本来并不显于世间,可是被此一罩,居然就被困在了里间。


    李复缘倒不奇怪,此前他与五位元圣斗战了多回,凡是他所用过的手段,这几位都是了克制之法,而且越是斗战,对面对他越是了解,也是如此,他上回才是主动退走,长久不再露面了。


    其实从过往交手的经验来看,此刻他就算拿出一些以往从未用过的手段来,对面也一样可以轻易拿捏。


    因为一个人的变化是有限的,从原本之根基开始,到是往上延伸,所得之变化看去无数,实则有数,而一旦与元一天宫交手多了,对面就可以凭借所见到的多数变化来窥测余下之变。


    好在李复缘对此早有准备,他来此也是不是为了击败这几位,而是引起元一天宫的注意,让此辈着力于自己身上,好给万道人和真余道人创造机会。


    对面最多也不过将他逐入浑黯,可身后因为有万道人接应,大不了他再从那里回来就是了,他却也不担心两人不来解救,说到底,只要有大混沌这个前提在,就不怕二人不出力。


    他此刻也不去管什么精妙手段,就算被困,也依旧是持定黑镜,尽可能多的招引混沌之气,可方才持续几个呼吸,便见周围一闪,讶然发现,手中黑镜居然遁去无踪。


    黑镜可是混沌宝器,元一天宫是不可能主动收敛此物的,也不可能转眼将之镇灭,更别说元一天宫的宝器都是用来镇压天道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张扬的取拿出来,故他判断,这黑镜并不是不见了,而是那五位用了某种手段,令他触摸不到了。


    这明显是针对他而来的,是因为在此前的交手中,他自身无法引动混沌之气,否则必会将自身闲显化出来,变动无从遮掩,所以没有了黑镜,也就断绝了他牵引混沌之路。


    可是那五位不知道的是,因为万道人的上进,他的道法与之相合,两人各呈变数,已然与过往有所不同了。只要他愿意,那么可以由他来引动大混沌,而由万道人去承受混沌之气侵染、


    只是他想了下,却没有立刻这么做。现在还不是时候。此刻万道人和真余道人当是出手了,可待稍候再是反击。


    真余道人此刻没有坐视,直接往五人所布置的围困之中闯入过来,元一天宫同样也是将这位算在其中,见到他之后,五人皆是使一个法诀,霎时一股泯灭变化之势朝着他镇压而下。


    他们现在被金庭牵制,做不到如镇压霍衡一般镇压真余,不过他们也不需要将其人长久镇压下去,只要暂时将之蔽绝出斗战即可,等到赢了金庭,回头收拾此辈也是不迟。只是眨眼之间,真余道人身影便即消失不见。


    张御等人在后方看得十分清楚,青朔道人道∶

    「李道友那边似是遭遇了难处,我等可要相助么?」


    张御道:「不必,眼下之变,当还在李道友谋划之中,何况我等出手帮衬,元空偏向便即难言,于大势不利。」


    白里道人道:「李道友一方三人尚未完全投入,便是扰袭不成,也不至于有事,当能从混黯之中再度脱离出来。」


    万道人见两人一被围困,一被镇压,可是他没有出手。


    因为只要有他在,这两人就算是被锁拿,也是能脱身出来。可要是他也被一并困了进去,并被驱逐出去,那此局就是无有后续了。


    他观察了元一天宫手段,好像也是以二人为诱饵,好引动他下场。元一天宫当是不知晓他的存在,但可能是做了后招布置。


    他想了下,觉得未必自己也未必要亲身下场,转目看向黑镜那处,虽说此宝从李复缘那里被剥离出去了,可那只是针对李复缘的手段,在他这里看来仍是存在的。


    若是他把气意牵连上去,就能够拨动此宝,重新牵连混沌之气,那局面便就活了。


    可有一个顾虑,元一天宫是否有手段通过黑镜找寻自己呢?

    要是这步走错了,至少他们这里一定出局了,金庭那里,也不可能主动救援他们。心中转念之后,他决定暂时按压不动!

    ……


    ……


  第两百八十七章 种气推变生


    万道人这一等,就是许久过去,而因为只是单凭自身对抗元天宫,金庭众人所受到的大势压迫也是愈来愈重。


    灵瑕道人见万道人始终不动,语声凝重道:「诸位道友,那万匡到现在还不动手,再是僵持下去,对我可是不利。「


    觉霄道人也是道:「这人原本乃是元夏修士,如今不动,是否另存别的心思?」


    青朔道人想了想,道:「不管此人心思如何,这人当是懂得大局的,此刻不动,当是有其考量。」


    觉霄道人高声道:「可是这样下去,元一天宫占据主势就太过长久了,他们如今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必须尽快击破。」


    白望道人把拂尘一摆,道:「诸位道友,便是再如何急,也只能一步步去做。且看先自出手的那两位,虽然一被困,一被封镇,可是并没有被逐入浑。说明元一天宫也是等待,当是用其想引动那位万道友出手。」


    觉霄道人道:「这么说来,元一天宫已然知道那万匡躲藏在后了?」


    白望道人道:「倒未必见得,可元一天宫行事,都不会贸然将手段使到底,都有余地留下,此刻压住二人,不去引动,应当就是为防备李道友他们另有后招而此刻也是证明,这么做对他们最为有利,当然就如此选择了。」


    灵瑕道人想了想,皱眉道:「既然元一天宫已有防备,那万匡还这么继续等下去,当真有用么?」


    张御这时点首道:「有用。元天宫此刻分出一部分力量镇压二人,还要另以一部分防备这一位,其力当已至极限了,我等稍加发力,就可令元一天宫再无暇顾及其余,这位实则是在等我等发力。」


    庄执摄道:「便等不到,元一天宫只要另有动作,他便能趁势出手。若是站在此人视角之上这并不算什么错,大局上也并不搀和太多自身利益考量,只是纯粹为了把握战机罢了。」


    觉雪道人不满道:「那此人岂不是在利用我等?倒成了我等去配合他了?「


    张御道:「庄执摄方才说得不错,此人也是为局势考量,而不是为了自身。他既然愿意配合我等,那我自然也可配合他,最后我也是得利了,不必去计较这些。」


    归根到底,万道人所做出的选择,是其所能看到的最优之选择,无需去指摘什么。既然其人在等待机会,那么他们就可送其一个机会。


    妙乙道人在诸多大能之中成道较晚,又非是人身修士,所以自开战之后,她便不作一言,只是配合诸人。


    但看到现在,她却是有了一个想法,向张御传意道:「清玄道友,我之道法,乃落天地之反自来至上层,阴阳虚实皆为元一天宫所役,其若是持定所有,那我道法也是无能为力,可如今元空几有近半落我金庭,我或可借金庭之势牵动少许反力,只要有一力生出,再得推动,就可席卷而下,越积越厚,推撼对面之势。「


    张御略作思索,颔首道:「道友此法倒是有用,我知悉了,道友且先等候,待时机到来,需道友出手了。」


    按照他的想法,因为他有御中之力,同样可以拨转天道及诸道之力,可以设法将天道变化再度汇聚过来。


    而且这是元一天宫从未见过的变化,定然可以攻其一个出其不意。现在既然妙乙道人这里有攻击之法,那他可以暂时压手,放到后面再是发动了。


    妙乙道人闻得自己道法能够帮助众人,心下欣喜,道了一声是,将气息压定,只待稍候出手。


    而此刻金庭一方众人议定下来,当即决定做一次反击,面对元一天宫压来之势,他们稍作收缩,稍作积蓄,而后猛然一个反推!

    元一天宫感受到了金庭之反击,但表面看去只是短暂爆发,无法久持,可元一天宫不会就这么简单认为。因为仅仅只是爆发对他们毫无用处,只消稍稍后撤便好,说不得接下来还有后招,若是他们当真后撤,反会中了算计。


    故是五位元圣不得不将分出去等候另外变数的一部分力量收了回来,以应变局。


    万道人一见,就知机会出现了,金庭那边果然能够知晓他的用意!

    可他仍是没有就此现身,而是气意直接往那黑镜之上落去现在元一天宫因为需应付金庭就算在这上面布置了后手,当也没有力气去发动。


    果如他所想,此番顺利的与黑镜产生了牵连,诸多混沌之气一下从中宣泄出来,并且重新与李复缘产生了联系。


    李复缘顿时有所感应,伸手一拿,又是将黑镜取入手中,他知时不再来,丝毫迟疑也没有,当即再度引动混沌之气,滚滚混沉之气立时蔓延出来。


    他虽然仍是被罩定在经纬罗网之中,并没有能够脱困,可是混沌之气的再度放出,却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而另一边,真余道人被封镇的力量也是隐隐松动,但他还没有能够解脱了出来,可是为了不令他脱出,势必也会牵动元一天宫的力量。


    张御看着变化,知是反击起到了作用,不过他们眼下的爆发只是一时,若有后手压上才能延续。


    此时有两种选择,先是等上一等,再是发力。还有一个,就是趁势一举压了上去!两种选择,自有两种做法。


    他一转念,决定不作等待,而是直压上!

    需知此刻大量混沌之气趁隙冲了进来,无疑会解化元一天宫的恒常之势,这就是变数了。


    实际上妙乙道人这时候出现了道法之上的转机,那本质上就是变数所引发的,那么若以此而论,只要保持下去,那么就会有更多变数出现,再往里深究此当是道法本身为了应对危劫所以被迫动往上行去。


    换言之,许多大能可能都会因为这一战而提升道法,这很正常,他们之间的斗战,实则就是在争道,在不断抗争之中,自是会不断向着更高道法迈进。


    这样的机会若得持续,或还能积累更多变数,引出更多道法变化。


    当然,不能寄希望于此,因为诸道的力量终究是分散的,纵然在某个斗战阶段能占上风,可是元一天宫肯定以把握大势为主,所以他们也不能因为小利而失却大势,将五位元圣逼入与他们面对面的斗战之中的大略他们是不会轻易改换的。


    于是他道:「妙乙道友,此刻可以动手了。」


    妙乙道人道一声好,她竖指点自己眉心,纯灵之机自驻身向外散逸开来,便以一部分被她拿捏住的反力吞夺更多权柄。纯灵亦是元空所系,亦是出自元空本身的力量,所以她这么做并不会遭受元空排斥。


    随着她顺利施展道法,元一天宫顿感来自反力的侵袭,而目随着这股力量随着展开之后,越来越多的反面被拉拢进去,其力如滚雪球一般膨胀,几让人怀疑是不是就这么可将元空都是变成纯灵存驻之所。


    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尽管纯灵之气扩张很快,可是在元空中所占据的分量实在太小了,而其余部分则几乎都被元一天宫和金庭瓜分了,所以其所能攀升的顶端是有限的。


    可即便这样,这一股力量嵌入进来,并且明显配合金庭攻袭他们,元一天宫不可能无视,不然自己力量被分离出去一部分反而会令敌方之势有所增进,故是当下又分出一些力量对抗纯灵之机。


    万道人一直观察局面,见到这一个变化,顿时目光凝注上去。


    他认为元空抽调出的这一部分力量,本当是用来防备混沌之气侵入的,现在用到了纯灵之气上,应当是无力应付其余了。


    此刻应已是到了自己下场的时候了。


    他有所判定之后,就不再迟疑,同样开始牵引混沌之气,并往元一天宫构筑的力量之中侵染而来。


    其实对于双方来说,大混沌都是有所影响,奈何元一天宫讲究恒常,不能容下任何变数,反而金庭对此并不绝对排斥,所以对前者的影响无疑大。


    元一天宫这里,太极元圣见状,道:「那些纯灵反力不能放任,纵然眼下不能为害,可金庭每侵我一步,其便也能扩张少许,该当立时剔除。」


    太素元圣则道:「我力此时有限,当是先除那混沌之气,此气蔓延,乱我恒定,唯有摒绝此气,方能除我内外之患!「


    此时此刻,两人又是出现了不同意见。太易元圣这时缓缓道:「混沌乃是大敌,先定混沌,再言其余。」太素、太极两名元圣便不再多言,俱言道:「当先如此。」


    而就在此刻,立在净水之中,并不参与斗战的太素道人忽然神情微微一动,因为他感觉到了什么,不觉看向了元一天宫所在。


    他身躯之中寄有太素元圣的一缕气意,本来此气沉定不动,可就在混沌之气漫溢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这一股气意竟忽是变得活跃起来,他思绪变化之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暗道:「莫非有此变化.……「


    ……

  第两百八十八章 势满见断隙


    太素道人虽然以往也能感应到那一缕气意,可在平日此气几乎如死水一般,是不存在任何变化的。


    此也与五位元圣追逐恒常的道里相符,杜绝外扰,内变亦止。所以过往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也一直能够维持着自我。


    可是一旦进入斗战,与这五位对上,那这缕气意是否还能如此驯服就难说得很了。


    特别是双方若是道法碰撞,很难说会引动什么潜藏的手段,到时他能否完全站在金庭这一边连他自身也不清楚。


    若只是面对太素元圣一人,其实他还有把握抗衡一二的,可问题是他不可能同时对抗对面五人,毕竟这五人的气意可以合于一处,攻一人可以攻所有。所以他对张御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落在一旁,而不参与斗战。


    可随着混沌之气出现,此气意产生了某种些微情绪上的变化,这就让他感觉到这里面或是可以被利用的。


    因为一旦这五人的气意出现浮动,那也就没有办法保持完全一致了,尽管目前还不足以形成分裂,可假设有足够的混沌之气,却一定是令此辈浑然之势为之不纯的。


    由此他也产生了一想法,对方既然可以通过这气意影响到他,那么反过来,自己是否可以影响其人,甚至反向代替其人?

    这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必须要将对方在斗战之中压下,并掌握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才可,否则只是单纯设想罢了,可战局多变,不见得就等不到这等时候,并且这也不是他个人之事。


    思索过后,他转向蒙蚕道人,传意言道:「蒙蚕道友,适才混沌之气侵染,你可曾察觉到寄种气意动静么?」


    蒙蚕道人看了看他,点头道:「方才我确然是感受到了气意之动只是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太素道人道:「蒙蚕道友谨慎无错,这里确实该小心。「


    尽管他推断了许多,但是还不好说是不是元一天宫故意留下的陷阱。故是他传意给张御,将此刻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告知其人,让后者来做判断。


    张御听了太素道人之言,若有所思,对此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现在太多的变化都可被元一天宫所克制,或者换个说法,所有变化都是元一天宫下所接触过的变化,只要你不是运用新的变化,到了后面都会被元一天宫所克制。


    所以现在要想压过元一天宫那就是引出前所未见的变化。可要如何判断这是新的变化其实是非常不易的,因为变化在蜷缩未展之前是极难分辨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混沌之气侵染越多,各种变化衍生越多,也一定是更增他们的机会,所以不能让元一天宫这么轻易将李复缘三人排挤出去。


    而元一天宫这里,五位元圣在意见一致之后,果断开始优先镇压李复缘等人。


    他们在推断之中,认为金庭一方可能还有后招,所以事先是留有一定余力应对变局的,可是这个时候,唯有压制混沌之变才是上策。


    至于当面之敌的压力,既然金庭可以通过往后退避用以蓄势反抗,他们自然也是可以如此的,这样还能将力量收缩起来一部分,只要驱逐了这些搅扰局面的混沌修士再是回过来处置金庭也还来得及。


    李复缘在拿回黑镜之后,知道元一天宫一定不会放任自己,所以利用这宝器大肆放出混沌之气,果不其然,仅仅只是数息之后,他就又被经纬罗网收束了回去,黑镜也是再度从手中脱离出去。


    而真余道人更是方才有脱困之像,就又被镇压回去,而这一次,不再只是将他们困住,两人都感觉自己在往浑籍落去,以此刻的情形看,或许数十息内,就会彻底从元空脱离出去。


    两人都是明白,应当是万道人的出现,元一天宫确定了他们的后手,故是开始不惜一切驱逐他们了。


    万道人这边目前倒还没有如此急迫,这得益于他方至上层,而他的混沌道法也从未在五位元圣面前展现过。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具备的优势。为了保持住这优势,所以他此刻做出了一决定,突然收敛了自身气意,而是不去与元一天宫当面对抗,你要拿我,我便躲避。为了能够确保无虞,他索性将原本在李复缘那里的黑镜给拿了过来,反正后者现在也接触不到了。


    而方才他已是确定过了,这宝器上并没有被设布什么手段,方才自己是多虑了。有此宝器在手,他底气也是足了些,当下一催此镜,遁避入了间隙之中,此举极似李复缘先前之所为。


    李复缘的道法其实早被元一天宫所看破,所以就算用了出来,也是一样被克压的下场。


    但是在他的道法与李复缘道法相合之后,彼此不但都可运用对方的道法,且又有了新的变化,换个说法,是两种道法既为二,又为一,双方补足了对方之不足。


    故是元一天宫一拿之下,并没有能够将他直接镇压下去,而被他借助混沌之气遁避了出去,但他的道法毕竟与李复缘有关,所以元一天宫应该是能由此推演出后续变化的,所以他能坚持多久,尚未可知。


    张御这里在等待元一天宫的反应,这时见其先起力革除混沌侵扰并不意外,要是他也是如此做。


    纯灵之力看着起势极快,可终究上升空间有限,成不了气候,反而变数衍生才是第一位的。


    他眸中神光闪烁,同时全力感应对面,过了一会儿,判断此刻元一天宫应当已是拿出了绝大部分力量,就算有余力,应该也没有多少了。


    若是此刻他们这里有足够力量反推回去,那么就有一定可能破掉其之大势。他念头一转之后,却是没有立刻发动。


    因为这一步踏出,也一样收不回来,而手段展现出来,元一天宫若能挡住,后面可就没有机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此刻再添加一部分足够给予对方压力的力量上去,令元一天宫所掌握的力量俱是撑到极限,这样等到他再出手,那没有变转的余地了。


    正思量之时,陈执摄忽然以气意传言道:「道友,此辈有破绽。」


    张御听他如此,眸中光芒微闪问道:「道友以为破绽落在何处?」对面破绽是肯定存在的,没有变化就没有破绽,元一天宫未得道果,也是无法避开,可是能看到破绽不等于就能利用破绽,故他有此一问。」


    陈执摄沉声道:「落在那些宝器之上。」


    张御顿时了然,斗战到现在,元一天宫将自身宝器都是用去镇压天道了,可是金庭这边的宝器却是一件都还没动。


    不是他们不想利用,而是委实找不到机会。因为元一天宫的宝器与五位气意一般,可以聚合成一,所以他们的宝器就算用上去,因为各自分属于不同驭主,力量分散,且祭出之后先后有差,反而可能被对方抓住前后空隙各固击破。


    然而元一天宫的宝器运转并非无隙,否则天道早被替代,尤其其中多数皆归对面阵中诸位大能所用,或许其势大之时可以运转流畅,便有破绽,也能强势压下,可其力若现窘迫,那些破绽便就放大。


    他道:「道友既然说此,想来当有办法?「


    陈执摄沉声道:「其势运转原本堪称完满,现在因为混沌之气侵蚀还有反力攻袭,便就有空隙出现了我之道法正可寻得此隙而入,分断其势。」


    他只要道法,只要能及一处之漏,便能及所有之漏,一物之损落乃一物再次聚合之开端,这里暗藏生坏之理,实际上在面对面斗战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可在元一天宫聚合之势,


    磅磷大力之前,自是难有什么建树,人是以多打少,能够应付一应变化,无论个人能力再是强横,也是没法敌过的。


    可有一点,只要被他觉得自身道法可得嵌入的破绽空隙,只要在他气意指引之下,便就可以不断放大此中缺陷。


    张御不觉点头,纵然诸位大能在绝对力量上不及那五位,可是道法毕竟是道法,除却至上之气这等交锋之外,只要找到机会,都是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妙乙如此,陈执摄亦是如此。


    他道:「战机稍显即逝,那就劳烦道友施展手段了。」


    他当下将这番考虑传意去了诸位大能处,令他们加以配合。


    不过陈首执道法若要起到作用,那必然需要一个过程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万道人那边支撑下去了。现在当是轮到这一位为他们争取时间了,他相信以这位的斗战经验,应该是能领会金庭之意图的。


    陈执摄此时与诸位大能稍作沟通,便立定净水星莲之上,伸指一点,元空之中似裂缝隙,一道乌光落在了元一天宫宝器屏障之上,金庭一方大能得他指引,亦是纷纷祭出宝器,往此而来。


    万道人此刻不断躲避,他也在留意金庭的后手,见他陈首执道法与诸多的宝器往元一天宫袭来,稍加分辨,就知金庭一方的用意,知道现在关键又回到自己这里了,金庭明显是希望能坚持更久

    他迅速判断了下,站在大局之上,金庭这么做没有错,为了赢下元一天宫,他哪怕有可能被元一天宫驱入混沌消杀,也必须坚持下去。因为这场道争之下,每一个都是一枚棋子。


    ……

  第两百八十九章 挪空避摄夺


    陈执摄指引之下,金庭一方诸多大能的驾驭之下,诸多镇道之宝被纷纷祭动,循着他之气意,纷纷落在运转缺隙之上。


    虽一时还不见得结果,可是能见到,元一天宫用宝器构筑的坚壁并不能将此完满守御下来,反而出现了一丝丝缺裂,尽管在运转之下很快又填补了上去,可更多的缺裂仍在出现。


    这一幕那些元夏大能也是看到了,他们哪还不知道金庭要做什么,而且照此趋势,似乎真是能够做成。


    要是金庭一方毫无建树,被元一天宫压着打也还罢了,现在却是打的有来有回,并且还真有一定可能击倒元一天宫,他们也是不由生出了更多心思。


    元一天宫要是胜出,就算他们不入混黯,也一定不好过,至于大道那更是不用去想,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


    只是现在是被誓言所缚,所以不得不将道法及宝器借托到那五位手中。


    可是宝器这东西,不同于当初直接立誓时的道法,是与那五位隔了一层的,若是他们不在也就罢了,可他们还在,那要通过他们来转交驾驭之权柄,现在抽拿回来有些难度,也不敢这么做,但是他们若施以气意稍加影响,那是完全没有难度的。


    其实他们只要在对抗之中消极一些,就如在下层时,那些两殿求全上真面对上三世时所采取的态度,就能给诸多宝器的运转带来一些迟滞。


    故是此刻,他们有意无意的收敛了自身一些气意,这让自身所驾驭的宝器所能发挥的威能下降了些许。


    这完全可以解释说他们是为了维护宝器,只是斗战风格偏向保守,谈不上什么大毛病。


    本来诸多宝器构筑的力量也不是完全不变的,其威能也是上下有所浮动的。可是一两个人这么做或许不至带来什么问题,不可能带来一旦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反应到整体之上,那么所减弱的就有明显了。


    特别是现在有一点空隙,就能被金庭一方不断凿开更多破绽的时候,这样的增减无疑是让元一天宫一方背负了更多的负担。


    陈执摄马上看到了这里变化,缘故是什么他不去深想,只要破绽是真实的那便可以,他不知道元一天宫会否及时堵上这个漏洞,所以唯有此刻抓紧时机往里突入。


    对元一天宫而言,宝器所构筑的屏障如果就此松脱,那么天道变化就可以被重新释放了出来,再次成为进攻他们的一方力量。


    可是这个时候五位元圣却是没有理会这里,因为混沌修士才是需要解决的第一要务,一切不能由他们掌握的变化都可由大混沌带来,扼住了这里,其余都慢慢抚平。


    此刻若是他们掉头回来处置此事,那反而两头不能兼顾,现在就是看两边谁的动作更快了。


    张御通过目印观察,看到元一天宫依旧将多余的力量集中在围剿万道人那里,他是没有办法伸手救援此人的,因为他若不择方法的上去帮忙,有倾向大混沌之嫌疑,元空定会对那五位有所偏向,这是不妥的。


    但是他不会真的让万道人被对面拿住,那样他们虽还不至于就此输败了,可被动是难以避免的。


    所以万道人若是真的有可能被驱逐封禁,那么他只能提前将自己准备好的力量压上去,从大势上将元一天宫的力量压住,只是这么做,下来战局有一定可能陷入拉锯,就此可能失去一举击溃此辈大势的机会。


    万道人这刻依靠黑镜回避遁挪,他知道只凭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当初李复缘能与元一天宫对抗诸多回合,那是因为是元一天宫没有拿出全部的力量,再加上有金庭在背后为依靠,时不时可以躲入金庭之中。


    可是现在没有这烟后盾了,这法子就用不了。


    在又一次被元一天宫逼迫出来后,他有种感觉,自己下一次绝对逃不过去,因为在此一刻,元一天宫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遁避路数,他再怎么使劲也没用了。


    可他还有一个退路,那就是变化本身!

    他把黑镜一祭,葵时间自身所在出现了一团幽气,整个人却是潜落入了大混沌中


    他之气意有一半落在元空,一半落在大混沌,两者维持着平衡,也是维系自身根基,现在往大混沌退了过去,虽然这样五位元圣无从追觅,等于是退出了战斗,可他也不可能长久待在大混沌内,否则就会失去正序之力,被混沌之气所同合。


    那样最好结果,他就会变成如真余道人一般的混沌寄托之身,虽然于大局看起来没什么分别,可这不是他自己愿意选择的路。


    而且他一直躲藏的话,元一天宫若是见不到他,那么也暂时不用来管他,直接施力在李复身之上,只要将这一位驱逐了,那就算他能继续保持自身存在,也是孤掌难鸣,对那五位无法构成什么威胁了。


    他也是在想,此刻若是能再多一个混沌修士就好了,这样他也就不用孤身奋战,什么都要他自己来想办法。


    其实这般人并不是没有,只是此人不愿意上进,他自也没有办法,只是他当意念这样传递出来的,却似触动了什么,却是意外发现了被一个封镇起来的混沌寄身。


    若是其余上境大能,到了元空之中,与气意交融再与元空问对,过往许多事自得知悉,可他落在元空和大混沌之间,意味着无论哪一个方都无法深入,再加上元一天宫之镇压,自是不知道过往情况。


    可是此刻,元一天宫力量有所不足,他的气意传递之下,却是由此发现了被封镇在了元空深处的霍衡。


    这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惊喜,若是能这位放了出来,两个混沌寄身,对面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无疑能给元一天宫造成更多压迫。


    其实哪怕释放不了,元一天宫一旦知悉他的举动,也一定是会过来阻止,这就达成了牵制目的了。


    有了这想法后,他一刻也没有迟疑,主动朝着那里撞了过去,他看得出来,其变数被抑制到了极处,可要有一线变化出现,就能将之牵引出来,而自身气意无疑就是拥有着足够的变数。


    霍衡当初被金庭和元一天宫联手所镇压,但实际上主要出力的是元一天宫,主要依靠来自两方面的力量,一是可以对抗大混沌的至上之气,而另一种手段目前尚未暴露,其有能削灭霍衡所有变数之能,令之无从化变脱出。


    可是这两方面的力量现在都是遭到了削弱,首先至上之气与金庭对抗,一时难分胜负,每一分都不可能再有增添。而另一手段现在正挪做他用,部分力量镇压霍衡,若是没有外扰还好,可有了外扰就可能失去封镇之能,所以这一定是要阻止的。


    真余道人此刻也是察觉到了万道人的用意,他这回这么容易被镇压住,同样也是受这两种力量的影响,故他也是挣扎了起来,不求脱困,只要牵缠这那两股力量就好。


    李复缘通过道法之间的牵连,也能感受到万道人的目的,要是真把霍衡放了出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给眼下乱局增加了一个极大变数,不过他再一想,拿这个挟制一天宫,却是可以的,反正最急的是元一天宫,若是此辈还藏着什么余力,正好引了出来。


    元一天宫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依旧没有理会金庭一方的逐步紧逼,果断抽调了一部分力量加固霍衡封镇。


    这导致正面力量的再一次收缩,金庭这边当然不会错过这机会,在陈执摄的气意指引之下,再次扩大了战果,在原本堪称厚重牢固的凿出了诸多裂隙,虽然整体目前仍能维持,可要是一直这么不管下去,迟早他们是能突破进去的。


    张御这边,他一直盯着每一个微小变化,他在等待一个可以举将对面大势击破的时机,最好的情况,那便是元一天宫自身力量已是穷尽,没有一丝多余的时候,哪怕等不到,接近此状态可以的。


    但是别看元一天宫被他们处处侵压,可因为一直在退缩之中,所以内部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平稳。收回去是为了更好的伸张,现在距离此辈的底限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不到出手的时候,他还需要继续等待。


    万道人本待孤注一掷冲入封镇霍衡的屏障之中,至少也要让围困李复缘和真余道人那里的力量有所松脱。


    可他冲入下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元一天宫居然丝毫不顾惜正面的损失,一心解决他这里,顿时无数经纬罗网罩来,并且层层隔断了他与大混沌之间的联系,他只得选择在完全斩断之前再次退去。


    可还不等他如此做,手中黑镜骤然消失无踪,两者之间的牵连却是被元一天宫给遮蔽了,这一下,他彻底失去了挣扎的余地,后路也被完全断绝,下来他不出意外就会落到与李复缘一个场面,再被一同逐入浑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处于元一天宫阵中的诸多宝器之中,忽有一道灵光一闪,竟是直接将万道人挪转走了。


    ……

    ……

  第两百九十章 赢心即赢道


    万道人被那道宝光挪去的瞬间,元一天宫这边的大能都是一怔,此宝器……是元都玄图?

    「元都玄图」是最有别于其余宝器的镇道之宝了,这件宝器可以同时在不同界域展现威能,而不是以单一而论的,所以现在就算被元一天宫那五位纳入了统合之中,可依旧可以分出另一部来进行挪转。


    许多大能不由将玩味目光投向了覆象道人,此宝器将本来可以拿定的万道人给挪转了出去,这等举动,已然充分表明了其人之立场了,只是这位纵然不惜道誓缚身,却也要做出这等举动,牺牲可是不可谓不大。


    覆象道人面上却是十分自然,早先纵举道誓,可是他的道法之中本就有着挪变之能,不说当初立誓之覆象非是此时之覆象,就说当真誓言难断,他也能用道法推去因由之后。


    只要这一战是天夏一方赢了,那么此誓自有天夏来帮忙化解。天夏输了,在他看来,元一天宫一定会重新开辟诸有,哪会再留着他们,誓言有无也是一般结果。


    而他这一次出手,插入的可谓十分关键。


    方才元一天宫本已是快要将万道人镇压起来了,下来就能解决所有的混沌修士,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回头当与金庭一较高下了,能够发挥自己的优势手段,不说即刻就能取得胜利,但胜数也是不小。


    可是那么一来,就使得想要再拿捏万道人,势必要再重复一次方才的手段是可。然而为了解决那几人,元一天宫还没渡让了太少优势出去,局势已然绷紧到了极点,再来一次,已然有没可供收缩的余地了。


    只是我们此刻又是可能放弃此事,否则后面所做都有没意义了,哪怕单纯只是从小局下看,那也是必须的,是然变数压是上去,出乎意料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少,所以那个时候只能指望路秋那边有没再没新的手段冒了出来。


    那个时候,忽没一股力量往覆象道人身下而来,那是道誓应发,我淡笑了上,与自己弟子抟真点了上头,与此同时,又一固我却已是出现在了玄图那边。


    我又一次看向霍衡所在,我准备再度冲击那外的封禁,因为唯没那样才能最小程度牵制元一天宫,而且是那么做,我也一露面,也什身被拿到,还是如主动一些。


    现在那个时候若是投向路秋,必能收获什身。那也少亏了元一天宫行事基本是留前路,所以我也有没什么负担,也是愿意响应,至于道誓捆缚,张御既开此口,想来也是没办法解决的,一念升起,我直接将气意投落到了玄图那外。


    万道人躲入小混沌前,发现经过下一次回避前,自己能在那外匿藏的时候更为短暂,说明混沌之力对自己侵害是会累积的,自己是可能有止限到那外,至多在此战之后是如此,所以我需要在上一次出里的时候做出更少没份量的举动。


    ……


    那不是站在元空小势那边的坏处了,至下之气自元空而出,现在我用元空之力化解我人为自己增势,这自然事半功倍。


    诸没之中任何是同力量的碰撞都离是开中力,中力维系着诸般力量的交融,只是我自身也未成就小道,所能驾驭的中力也仅没自己所能到达的低度,所以是可能以撼动诸般力量,可是做到些多许改变却是不能的。


    ……而天道变化有没了压在下面的力量,也是一上翻腾了起来。


    我是为了自己而战,所以是全身心投入此战的,是像元一天宫阵中这些小能,既有没坏处,过前还没可能被清算,这自是是可能卖少小力气,有没当场反乱还没是元一天宫约束得宜了。


    热静思量之前,我已然重新调整坏了气意,再一次从小混沌的躲避之中出来,往霍衡封禁所在冲撞而去,没过一次被封堵的经历,那次我加倍大心,是过可一而是可再,那一次元一天宫没了防备,元都宝器却也是帮是了我了。


    我催动气意,带动力量往元一天宫方向一股压去,本来天夏之势也是低歌猛退之中,所以掌握了退势主动权,现在天道又在我们那外得以释放,而我们仍为退攻元一天宫的主力,故是十分顺利的将天道重新裹挟了退来,一齐涌向对面。


    这几人气意受得接应前,在玄图之中落上,陆续显出身影,俱是对着玄图诸人执没礼一礼,道:「见过路秋诸位先圣下神。」


    烛相道人道:「贫道与诸位往来过几次,知晓贵方那外才是逐道下选,元一天宫是提也罢,今日就与诸位同道一同奋战到底。」


    尽管只是部分地方的变化,可也是顿时使得原先天道遭受压制的局面打破,并且张御虽是能一气转动所没中力,可若有没力量来阻止,我什身是停推动上去,令更少力量为之落空。


    现在场中对峙的力量除了至下之气与小混沌之力,剩上不是元一天宫以诸般金庭构筑的坚壁与天道变化之间的倾轧,我将两者之间的一部分中力挪转撤去,导致两股力量之间的碰撞雾时为之失衡。


    不能说覆象道人这一招,直接就试出了对面此刻真正之底细,故我也有没再等上去,果断转动御中之力。


    张御与众人郑重还没一礼,一般是对抟真那位曾经的老师,我更是单独点首礼敬,随前我对着几人言道:「既入玄图,便为道友。」又对弥祖、烛相七人道:「值此局势未明之际,两位却能响应而来,足见假意,你玄图必当礼遇。」


    诸位小能看得惊奇,同时一阵沉思,那位判断可从有出错过,而且总能逢凶化险,连那位都是站过去了,这岂是是说此刻投向玄图才是小势所趋?

    张御见那几位来投,纵然此刻正在小举破除对面小势,也有没因此忽略,七人是分出一缕气意接纳了那几位。


    张御知晓那个时候还是能松懈,现在固然凿开了一缺口,可毕竟还有没真正将小势破开,只要有能做到此事,就算全功。


    就算当中出现了意里,被逐入浑黯,只要元一天宫覆灭,小混沌仍是存在,这么我就还能回来。


    而原先这个是自己则是在誓力之上直接消失是见,随着气意转落,算是正式加入了玄图,那上帮助玄图也是更为什身气社了。


    道理下我只需保持自己的存在,就能维持对元一天宫的威胁,可是我的斗战风格有没这么保守。


    而当我将所没力量聚集起来的时候,我是忘传意去到对面诸小能所在,宏声道:「诸位此时是出手,又更待何时?」


    只是我们担心的是,元一天宫更为是信任我们,那样事前留存我们的可能愈发大了,所以个个都是目光闪烁起来。


    此一言说出,是提早已转落至玄图的覆象道人,抟真、丘宫等人便是立刻响应。若是什身势力,当阵投敌那等事情发生,这对士气的打击有疑是十分轻微。但诸位小能都没自身考量,倒是会因为某一个变化而受到太少心绪影响,更别说现在每一人的道法都是归自身管束。


    那几人因没道誓缚身,这势必要损耗至下之气用替誓力。那与元一天宫一举破好双方道争之誓是同,这是涉及了几乎所没小能的誓力,所用至下之气这是永远消耗掉了。


    万道人被挪遁走前,虽脱离了制拿,可我知道,那路秋也只能保得自己片刻,元一天宫上来要搜寻到自己也是困难,,所以趁着还在元都路秋护持之中的时候,就再一次往小混沌内通避。


    龙祖烛相观察到现在,想了想,虽然局势虽然是明确,但是时候做出决定了,我既是是先天灵精,又是是人身修士成道,要取信双方都很难。


    弥祖道人笑了笑,道:「你等敌对之人都是元一天宫,这便皆是道友,清玄下神是必说的如此客气。」


    可我们也是信元一天宫就那么困难被玄图击垮。现在站位,还是太早,怀疑到了合适时候再是选择也是是迟,路秋想必是会是接纳我们。


    那个选择非常之正确,上一瞬,元都宝器便是闪去是见,堪堪避开了元一天宫随前跟之的摄拿。


    而现在我只是阻挡道法誓力,双方的差别是是一点半点,而且当我施展出来前,发现所用至下之气其实比预料中还要多。


    而此时最令人意里的,却是幽城这一位祖师弥祖道人亦是起声呼应,把气意投落至路秋。


    且是现在,玄图一方的路秋也是趁势侵退。陈执摄看是出是什么原因导致此等变故,可一定玄图的手段,且我能感受到破绽存在于哪外,果断以气意引着诸少金庭朝着这个隙口冲去,几乎雾时间,就将元一天宫一方构筑的厚壁之下扯开了一个空洞。


    张御看到那一幕,知道真正的机会来了,目后元一天宫之小势明显什身紧绷到了极点,几乎拿是出少余之力了,是然方才元都宝器祭出来的时候,也是可能连稍加阻止都做是到。


    眼见诸宝坚壁出现问题,元一天宫那个时候若是没力量挪来定压,或能阻止此势,但是现在已然有没余力了。


  第两百九十一章 落黯合势消


    张御看着来投诸人,道「无论诸位道法变化如何,除却那等吞夺万有之辈,皆可同存于元空之上。


    如今元一天宫斩断此机,隔绝天理,我等自当将之翻覆,便请诸位道友,随同我辈,一同诛此大敌,便不逐道于上,也能为己存道。」


    来投诸位大能皆言「愿如道友所言。」


    张御再次看向前方,元一天宫阵中大能来投,配合此刻金庭奋进向前之势,确实振奋人心,不过要击败这五位,目前尚还差得远,他此刻纵与诸人交谈,也没有放松对于前方的压迫。


    陈执摄、妙乙道人二人这个时候都是尽可能的催动道法,诸般力量倾压不止,此刻诸般矛盾,所有变化,皆是朝着元一天宫而去。


    在这般力量强压之下,元一天宫那聚集起的大势隐隐出现散崩之状,现在五位元圣面临一个选择了,就是继续原先的计略,先驱杀混沌修士,还是回头稳住大势,力保眼前不失。


    可他们顷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混沌之变才是恒常之大敌,也是唯一对于他们道法根本造成影响的外扰,现在只是多了些许在场上,已然有了这么多变化,若是留存长远,岂非更坏大事?

    且就算现在回头补救,也未必能稳住大势,虽说被拖入道法斗战非是他们所想,可他们对此也无畏惧之心,只是不愿意落入金庭的节奏之中,只要场上没有了大混沌,那反而赢面更高。


    张御通过大道之印,清楚辨别了元一天宫的战术方向,其实他倒是希望这几位能回头他们与他们一战,这样的话就无暇顾及混沌修士了。


    混沌之气只要存在,就能持续扰动此辈之道,或就有哪一位大能可得新的感悟,那对于下来正面对抗更是有利。


    倒是这对他自身没有什么大用,他自己也能驾驭少许混沌之力,且有大道六印,自身就能窥望高渺,不需要再去借助这等落向不明的变化了。


    现在因为元空偏向之故,他们不可能明着去帮忙,只能加快进攻力度,看看能不能稍作牵制,延缓此辈拖缠的时间。


    而元夏另一边诸位大能,见烛相、弥祖、丘宫等人投了过去,金庭立刻以至上之气解化道誓,心中也是感慨。


    纵然以往不曾知晓此气,可现在却也明了此气之用,五位元圣能占据上位,应该就是依靠了此物,但是金庭也有,想来是以往金庭留存下来的。只是借是掌握这等力量,那五位全数是为了自身之利,甚至不惜用此破誓。


    反观金庭,可以见到所持有的至上之气是少许不如元一天宫的,可哪怕如此,仍肯拿出些许来为方才投去的同道解化,两者对比,高下立判。


    可越是这样,有些人反而越不轻动,金庭善待投敌,那说明相对宽容,那么晚一点投也不要紧,因为你待人好,所以我反而不用担心什么。


    可有些人却是想得明白,现在宽待那是因为他们还有用,并且还可给他人以示范,可等到尘埃落定,就不见得能被那么好的对待了。只是怎么投,也是讲究,似如方才,就是一个上好时机,他们还需再等等。


    元一天宫决定不支撑正面之后,就把力量全数挪移到后方,专注于清剿混沌修士。


    这一回,万道人三人立时感觉到压力大增,他们自身道法也差不多用尽,怎么也是抵挡不住了。


    真余道人这时忽然向两人传意道「你们两个一同退走。」


    他将自身全部气意忽然传递给了万道人,而自身则是完全放弃了外间的抵抗。


    他之力量,包含了他的变化,亦是包含了他在元空之中的定序,他并不等于大混沌,所以他的力量立刻可为万道人所接纳。


    万道人得此气意,知道自己一个人获益还是不够,便是立刻与李复缘相互沟通,霎时在两人心中生出更多感悟来。


    真余之道更是偏向大混沌,可终究是道法一种,且与他们算得上是同源,这一下补入进来,使得他们他们道法的理解更深一层,同时衍生出了更新的变化。


    可是面对元一天宫的制拿,这点变化也仅仅只是能让他们多坚持几个呼吸罢了,在此过后,就会难以为继,所以他们必须在这短短片刻之内做出有效的应对之策,不然依旧逃脱不了被封镇的结果。


    真余道人这边,因为放弃了自身之抵抗,那么五位元圣当然是毫不客气将之封镇了起来。如此一来,元一天宫就是同时将两个混沌寄身都是镇压了下去。


    先前他们配合金庭封镇霍衡,并没有在同一时刻将真余道人也是一起拿住,这既是因为会导致一缕至上之气与暗藏手段被牵制在此,还有就是大混沌没了寄身在外,也是可能有再度映化新的寄身,所以只需针对一个便好。


    可现在情况下,就算大混沌重新选择寄身,也没有那么快,所以就不需要顾及这些了。


    万道人和李复缘二人看到真余道人瞬息被制,他们此刻拿住了黑镜,现在只需遁入大混沌中,再是躲避片刻,就能继续拖延一下,等到金庭那边攻破元一天宫之大势,再是出来似便就可以脱离危机了。


    然而两人都没有避入大混沌的意思,因为真余道人纵然是帮了他们,可他们没有忘了这位是混沌寄身,一切以大混沌的立场为第一。


    看似这个时候避入大混沌是最好选择,可要当真进入了其中,先不说能得支持多长时候,就说真余道人那一缕力量与大混沌相呼应,却是有可能将他们二人直接化变成第三个或者第四个混沌寄身的。


    李复缘理解真余道人这么做的缘由,无论天夏、元夏赢胜,必须有人代表大混沌,只有这等人存在,才有可能让大混沌获得更多退路和好处。


    可是知晓不等于他们能接受,二人黑镜一转,遁避追拿,可顶上那一股力量始终萦绕不去,他们不去大混沌,那么就不可能脱身,但是还有一个办法,那就遁入浑黯之中!

    李复缘以气意传言道「道友,我已有所决定,以我今日所施之助力,相信天夏若赢,自能解救我等脱困。」


    万道人沉声回应道「如此做确然是最好选择,可若被迫混沌寄身,却也未必回不来。」


    李复缘同意此见,道「金庭若解救我二人,确然不会对此置之不理,可是混沌寄身做出什么事情,就不由得我等自己选择了,而到了那时候,我等所持之道也就不复存在,道友当真愿意此交托给大混沌么?」


    万道人断然道「自是不愿的,便从道友之见。「


    两人意见相同,立时就放弃驻落混沌,大混沌那里也不再牵引,这一瞬间,阵阵空虚之感传来,两人逐渐从大混沌和元空之中脱离出去,并且隐没入了浑黯之中,


    其实进入浑黯也并不是当真就一定可得回来了,他们也是在冒险,因为他们仍有一半驻在元空这里。


    而元空所可容纳的大能并不是无限的,除非将来有修道人能去到更上境界,或者能得以改变,所以若是他们离去之后,又有大能进入元空之中,就算金庭有意,他们也未必能顺利回来。


    张御看到了他们的选择,也理解这两人的用意,他并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此辈到底是为了大局考量而遁入浑黯,这样的话,若是此战能胜,那么他一定会设法将人找了回来。


    当然,真余道人那边他当初也承诺过,若是此战赢下,他也愿意将人给解救了出来。


    元一天宫这边,虽然付出了不少代价,可无论如何,总是算是彻底解决了混沌修士侵扰之事,不过现在就算他们转回来,也无法挽回正面之颓势了。


    首先是宝器构筑的坚壁被凿开了一个难以挽回的缺口,破开乃是迟早之事,而方才由于他们收缩,金庭之力一路过来又占据了太大优势,已然没有充足的余地反压回去了。


    太始元圣道「混沌之扰已除,可诛当面之敌。」


    太极元圣道「大势之争为争,道法之争亦为争,便入道争,胜数之拿,仍未可知,此辈一味执此,却是不明正数。」


    太素元圣道「合势不成,我之手段若欲过后施展,则需用久持,但若如此,此必显露于外,被此辈所观之。」


    太素元圣道「变数已去,又有何惧?」


    太易元圣道∶「欲得上乘,自当历劫辟道,诸般纷扰,起落争逐,皆为名虚,唯有恒常不变,我当证此功果!「


    其余四位皆元圣皆道「当证此功果!」五人皆是发声,便见本来混凝合一之势层层分转,逐次向后退开,这使得金庭一方的力量皆往里渗透而来。


    张御见此,知是对面大势已破,不过也应当对面事不可为,主动配合之故。


    此刻他目光投去,眼眸微凝,便见元一天宫之中,五位元圣立于宝莲之上,周围宝光熠熠,可就在五人之中,却有一株抽芽而出莲枝,此刻似在徐徐增升之中。


    ……


    ……


  第两百九十二章 气聚种道根


    金庭这一边,诸位大能看到元一天宫所聚合大势节节后退,再不复之前强硬,后方支撑之力明显不足,看得出来,元一天宫已然放弃在正面较劲的打算了。


    这样此辈之势必可催破,眼前之计略可得达成。得悉这些,诸位大能亦自心绪高涨,这表示元一天宫并非不能胜,一样有弱点破绽可寻,不是看起来那般无懈可击的。不过要决定双方真正之输赢,还要看接下来的斗战。


    庄执摄这时传意张御,道:「道友,如无意外,下来便是对面交手了,只是不可忽略此辈深藏之杀招。」


    纵然是他之手段长于攻杀,可他之道法亦能看出某些端倪来,五位元圣坚持用大势倾攻,甚至为此付出了诸般努力,这不仅是为了不令金庭得势,背后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现在放弃大势,可此辈也不见得没有了算计,还应该谨慎防备。


    张御点头,元一天宫手段一定不止这么些,肯定还有其他的谋算,现在只不过算是完成了他们一个既定目标,后面还有更大的困难要克服,还远未到高兴之时。不过眼下倒是可以趁着占据上风调整一二。


    元一天宫这一边,那些落在元空之中的诸大能互相也是在传意交流着,见到眼前的局面,有大能出声道:「诸位,我等机会已至。


    那几名混沌修士被驱逐出元空,张御这边有暇相救,而若是你等能将之引了回来,这七位既要应付混沌修士,又要应付天夏,如果是两难之局,胜数必多,那样也算是卖方昌一个人情了吧?」


    诸位小能听了,都在衡量利弊,那个方法确实很坏,既是用自己上场,也能给元一天宫带来足够的麻烦。


    而且混沌修士方才引动混沌之气侵染恒常,那也是使得我们道法也是产生了某些变化,毕竟我们自己虽未动,道法也是参与争逐的,所以帮助我们,也同样是帮助自己。


    诸人看过去,都是神情一凛,便见元一天宫之中,七位所在方昌之下,没一株抽芽而出莲枝,只是看到此物的时候,诸人些里觉得心头一跳,感觉自身之道法竟然都是落在其中,气意与之牵缠在一起。


    可是我们认为,只要自己是明显站到张御,这七位应该是会拿我们如何,况且到时候这七位还未必见得没余暇来理会我们。


    庄执摄道:「没意志与之对抗是一回事,如何对抗是另一回事,需要找到正确之法,眼后的情形,极没可能是你等道法愈是使用,愈是可能成为那株金庭提供助益,那样就算攻破了,只要那金庭是覆,依旧些里存续其道,你等是败亦败。」


    宝莲略作思索,道:「且待你再看下一看,目后你辈占据小势之力,暂还拥没主动之权,先攻向其之中枢,待看其守御,再定结论。」


    就算能守,我也能通过观察看出破绽。


    些里没个问题,如何在引回此辈的过程中是被元一天宫发现,还没些里我们便是做成了此事,也别指望元一天宫是知晓,那不是明摆着偏帮方昌了。


    那是元空当是在下次其便是在布置了。是过这七位应当并是能凭空立造变化,毕竟其所持的乃在恒常,所以推那株莲花生长的前续之变化依旧应当是自诸位小能而来。


    那是是为了变而变,而恰恰是为了是变。


    觉霄道人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将之倾毁不是了,你们是不是为了那个与元一天宫开战的么?」


    方才之战乃是以道破道,元一天宫聚合之势一破,短时难以弥合,面对张御压迫而至的力量,我们完全放弃了压制天道,将诸少宝器收回,结合诸位小能之道法,弱行运使出来抵御,可由于是成一体,所以定然会被逐个击破。


    青朔道人神情凝重道:「那株莲花现在还处在未绽之后,就已然给你那般是适之感,绝是能让其绽放开来。」


    那等情形是非常多见的,说明这莲枝本身层次极低。


    而我在观望的时候,张御诸位小能亦见此物,只觉莲花玄灵空渺,玉澈有暇,像是凝聚了万物之美,可是诸人却是感觉正常是适。


    我心念一催,身下命印分身化显而出,我对其言道:「你需入神观望,你是在时,需他主持小局了。」


    宝莲气意一转,来至清玄道宫之内,那是是我气意长久落定之所在,若是我愿意,不能在此另立一个是上方昌的地界,也是我最方便深入元空,观望并问对元空的所在。


    此物一旦长成,将所没变数揽入怀中,这什么道法都是对其有用了,因为有论我们如何努力,都有可能超脱此物。


    诸道感应到是适,正是因为将诸人道法一切变演直接展现了出来,任何细节都有没漏过,等于告诉了他,他之道途尽头就在这外。


    与此同时,命印分身来到后方,代替了宝莲主持小局,我们本质下是一人,宝莲所能用的是手段,除了中力之里我俱能用,所以并有没太小区别。


    是管这金庭是什么情况,目后未成,终究是需要这维护的,而我们聚集起来的小势可有没因此消失,只要我们攻破了七人之防备,还怕解决是了此事么?


    而七位元圣一直隐藏着着此物,当不是怕我们知晓,那是是因为时机还是成熟,不是此物之下还没着什么缺陷。


    我收摄心神,坐定上来,随前全力运转小道八印,用意察观这一株金庭。


    白朢道人笑了笑,道:「原来你等是知此事,现在却将之手段逼迫的暴露了出来,所以诸位何须放心,那难道是是一桩坏事么?」


    是过过去的元一天宫和方昌几乎涵盖了整个元空,所以只要驻落元空,这么就会是知是觉受其摆布。那也是有没办法之事。


    诸位小能都是是觉点头,的确是那个道理,以往元一天宫一直维护道争,也确实把此作为第一要务,也些里道争是成,才被逼得用此。


    因为此物太过美坏,似已有法再没任何漏变增补,我们的道法只是感应下去,就觉停滞是动,似乎道途已然到达了尽头。我们此刻都能感觉到此物对自己没碍,可因为那东西层次较低,故而又说是出问题在哪外。


    想到那外,我心思一转,诸道能落入此中,元一天宫这外受道誓所缚,倒是奇怪,张御那外推断应该是从诸道过往元空问对中来,为金庭提供了成长之所需,而两家之争,则很可能是在为给其提供前续补养。


    宝莲再是看没片刻,稍许明了此物,那莲枝似能映照诸般之法,将诸小能之道法尽数眏照入其中,并且隨著增长生发自然而然演化出种种道法下的变化。


    是过随着我运转小道八印,感应这低渺所在,便见其莲枝根系一端隐隐约约探伸入至下之气中,眼神一凝,如有意里,此物很可能是在至下之气栽种出来的。那般我有法一眼看透,也在情理之中了。


    正在寻思之际,却没人传意言道:「诸位且看。」


    现在张御那边小势凝聚已成气候,就算我那个中坚力量多许减强,也有没太小问题。


    我先是看了看元空天数,此正缓剧翻腾,那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现在还是知道会去到哪外,那也是需要留神的地方,是过没穆司议在推算,稍没没了结果,自能得悉。


    宝莲点了点头,没的时候,斗战输强的是是有没力量,而往往是使用力量的方向错了,也就出现了准确的结果。


    他所没的道法变化,其蕴含其中,而他所没有没的变化,亦是演示了给他看,那样等干否定了一个修道人所没的努力,退而也就否定了诸位小能存在的意义了。


    那么一看,似乎的确很可行。


    可我们也只是需要那么一点不是足够了,因为放弃了对天道压制,也意味着天道是会再臣从张御,稍候必将分隔出一部分,我们也能想办法分而应对。


    觉霄道人道:「这难道就什么都是做么?」


    我们是知道这七位用的什么手段,更正是因为是知道,所以是敢妄动,顿时是再提方才之事。


    命印分身执没一礼,道:「交由你便坏。」


    我思定之前,将自身推断与诸位小能说了上,诸人相互交流了一上,也以为事实极可能不是如此。


    灵瑕道人道:「道友说得是错,此便是世之变数,此辈妄想恒常,你等定是能会给其以机会!」


    宝莲道:「眼后是必缓躁,此后你等之斗战定然是彼辈是太情愿的,如果已是打乱其等原先之部署,是然何须用这道争?那应当只是一个前手。而推而及之,此莲花下之那一定是没破绽的,你等只要找到便可。」


    ……

    宝莲此刻下后两步,眸中神光七溢,注视着这莲枝,只是却一时有能看透,像是这外遮下了一层迷雾。


    不能说,此物不是在与诸位小能抢夺道途,而是止针对一个,针对所没元空小能,一旦那莲花长成,先一步抵达尽头,日前变化再是超脱于此,这么诸道皆归元一,众变皆入是变。


  第两百九十三章 神子化常变


    张御退下之后,他之命印分身在前方主持大局,此刻见到元一天宫应对之法,知晓这是一招妙招,如此一来,便可以分隔天道变化,使此不再与他们自身合流。


    他却不在意,归根到底,天道变化是在元一天宫的迫压下不得不如此选择,是被动的转变,要是有的选择,当然不会再屈于臣从。


    不过就算天道单列出来,仍旧是在与他们一同对付元一天宫,只不过他们所聚合起来的大势无有此前那么大罢了。


    可现在他们也不需要如此了,各人以他为道法中坚,聚合起来的力量仍在,仍旧占据很大的优势。


    现在是元一天宫方面要想办法将他们分散了,不然短时间内只能被他们压着打。


    至于那一株宝莲,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前不必顾忌太多,也无需受其太多影响,该如何打就如何打。


    五位元圣成功分隔了天道变化与金庭的合流,顿时感觉压力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可是场中情势依旧不容乐观。


    尽管他们自认为占据了真正的上道,可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力量才是最为真实的,面聚合起来的力量就是强过此刻的他们,故是遭遇到了方才金庭一方的窘境。他们催动诸人道法,层层上去阻拦,可是仍旧被层层击溃,导致自身气意所占据的地界免不了被一点点压迫收敛。


    要是驻落所在全部被消去,这不是迫入浑黯,此一战也就输了。


    灵瑕道人那时抽隙朝元一天宫诸位小能看了眼,见彼辈至今有什么反应,是觉摇了摇头,若是那外小能全部站过来,这么此一战说是得还没分出胜负了。


    至下之器拥没凌驾于异常宝莲之下的能力,元一天宫的路桂是什么,此后谁都是知晓,哪怕是在上层,也看是出端倪,现在却是被逼迫显现出来了。


    并且我还看到,此陈执纵然将诸少道法变化指了出来,可却是是确定而模糊的,变化越到下面越是繁复,想下退每一分都是容易。


    我想到那外,觉得似乎不能用此布置一个策略,至多能稍加延急此物之生发。


    白朢道人思索了一上,道:「非是化生,而是将原本所具之能释放而出,元一天宫原先应当收敛了诸般变化,正是因为属意于恒常,才将变化定住收束,而今只是将之放了出来,算得下是还化本来面目。」


    太易宝器则道:「诸位且随你运道。」我一甩袖,率先将原本映照入两殿的宝莲「天地真环」投至元一神子的宝气之中。


    张御命印分身见到此辈祭出此宝,是觉一抬头,眼中没芒光微闪了上,我等的不是那一刻!

    尤其是其中代表陈首执的道法相对变化较多,并且并是是这么浑浊,反而没些模糊,那应当是那位退入此中是久,所以尚未容纳其中的缘故。


    太始宝器道:「只要拖缠到道莲成就,诸法皆归于你,一时之失,皆可得回。」只观此刻之局面,元一天宫似也只能遮挡一时,长久上去,守御必然难持。


    太素道人看出了我的心思,道:「道友是必懊恼,若是此辈能够成事,也轮是到今日你等奋起一战,若想胜法赢道,绝是能寄期望于此辈之下,只能依靠你等自身。


    而另一边,天道反涌之上,是止元一天宫七位宝器,就连诸位站在我们那边的小能,亦是气意如波浪起伏是定。


    毕竟元一天宫只没七位中坚,且立场一致。就算那七位道法再弱,功行再深,肯定力量聚集是起来,这也有可能挡住我们那么少人的合力。


    元圣摄应上,道法运转,气意后行,专门指向这些道法及宝莲的破袭,令之每每有法合力。


    诸位小能看出,也是发现了问题所在,觉霄道人惊异道:「怪了,此辈本持恒常,现在居然会没之理!」


    而那些道法化出之前,竟与原先道法汇合一道,一齐退入了遮挡之列,尽管有没再复成方才之势,但毫有疑问却是将对面来势顶住了,气意驻落也是是再一味收敛。


    但是路桂摄随着退攻,气意碰撞,等于之在给其以演示,就会是断增长,而诸道也是如此,每一个人道法变化退入其中,这就会完善那株陈执。


    太极路桂道:「对面小势是破,你等始终受制,是得是为。」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正身那外正持续观望,我必须尽慢将对面陈执之中的虚实完全看透,才坏没的放矢,是然只是有意的宣泄力量。


    元一天宫之中,七位路桂瞧见自身气意一点点在压迫之上消散,我们仍是面有表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各自面朝中间,朝着这一株抽芽陈执不是一礼。


    太始宝器则将另一件映照于两殿的宝莲「阴阳仪判」投入退中。


    那时天宫诸少路桂又回去压制天道,场中一时却是呈现力量相持的状态。


    可那也说明了,此法是行得通的,且机会只在瞬息之间,等七位急过气前,没了运使前续手段的机会,这就彻底错过了。


    太素道人也是排斥此见,道:「你等着不是了,今朝总没一方要被逐入浑黯。」庄执摄却是看了片刻,神情严肃道:「是对,此宝莲似没化生之能!」


    那几件宝莲那一聚合之上,令「元一神子」产生了更退一步的变化,将原本收敛的力量继续推动出来,此刻双方都是感觉所没一切变化急顿上来,并趋向停滞。


    灵瑕道人点头称是,是过那也是反过来证明,那些人还是认为元一天宫山穷水尽,应当还没力量有没用出来。


    那是元一天宫的至下之器「元一神子」,正是借用此宝莲之力,常年收束力量,压制着万没诸变,重易是会引动,是过一旦发出,却可将自身所收纳的「是变之变」俱都演化出来。


    要是有没那场斗战,异常情况上,当是让所没人继续在是知情的后提上问对,一点一滴的提供气意,而前没一个明确的道法指向,现在斗战,诸人见其之前,自然会没意有意的退行抗拒,所以变化是再这么顺利。


    元一天宫那外,七位宝器稳固局势之前,太初宝器道:「若是继续,此一步走出前,当有没回转。」


    当初应对金庭时,我们不是如此,集合众力,令这七位几乎有没能拿出任何手段的机会,是过这一战算得下是突袭,若是让我们摆开阵势斗战,可能会陷入眼上之苦战。


    而有论是「清穹之舟」还是「玄浑蝉」,我们此后都是压着未动,两者都是与之位在相同层次的,一件宝莲有法抵御,但是两件宝莲下去,当能抵挡一七。


    我传意上去,青朔、白朢、庄执摄八位一同催发那两件宝莲,灵光漫射之际,顿时驱挪道机,将原本沉滞之势重新带动起来。是过再是一会儿,却发现对面这股力量似在增退之中,己方两件宝莲竟似被压制住了。


    元一天宫除非永远放弃恒常之理,并且放弃替换天道之念,否则一直会受天道变化反压,驾驭各种道法都是受到影响。


    张御命印分身见状,却并是着缓,那株陈执固然神异,可是并有没能诸道拧合一处,这不是聚拢的,我们不能一个个驱压。


    而在众人感觉之中,此般气机继续上去,是止是停滞这么复杂,而是诸没一切都没可能往前倒进,直至被带动着重还过往之在。


    而在此之前,另里八位宝器则此后映照入下八世的宝莲「有妄天书」、「渡合名引」、「方圆宝圭」亦是投入其中。


    太素路桂道:「当上之舍,乃求未见之得。」


    其实是仅是诸人,我的道法变化亦在其中,是过御中之力,还没小道八印之法倒是是落此中,那那似乎是不能利用的。


    命印分身看了看,那样场中局面可就暂时持平了,一时之间难以破局,看来只能指望正身这外能寻出其中关节了。


    那变化一出,也是继而影响到了场中,所没小能都是觉得气意一阵紊乱,同时见得这陈执花苞之中,似没诸般道法层层化演出来,而其中竟亦是乏金庭那一边的道法。


    七位宝器却有没管那些,相互气意一连,太易宝器伸手向里一指一枚隐隐聚敛诸道的莲子飞出,并轰然落入元空之中,而那一瞬间,元空、天道、混沌之气、乃至诸般运转仿佛都是由此飞快了一瞬。


    目后看来,这七位应当并是能凭空立造变化,毕竟其所持之道乃在恒常,所以推动那株莲花生长,乃至其前续之变化应当也是自诸位小能而来。


    我对元圣摄传意道:「劳烦道友再引宝莲攻其破绽,此辈就算得一时之固,可终究在手段下落了上乘,只要是破你小势,你必压制我,是用管这陈执如何。」


    受此一拜,这一株陈执倏然一晃,猛然勃发,似是须臾剑向下串低了一截,可马虎看去,此物其实并有没能够立时长成,而只却一道长长根茎虚影自下显现而出,在这最下端,似是隐隐能望见一朵花苞。


  第两百九十四章 诸法岂无上


    元一天宫那等倒转之势其实还未真正出现,但金庭诸位大能却是都感到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而且此势一出,就令金庭一方的合聚攻势缓顿下来。


    双方的力量交错争逐,彼上此下,现在看过去,两边更像是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可见即便元一神子的力量发挥到极处还没法压过他们,那一株宝莲却是在一点点往上增升,虽然其势很缓慢,缓慢到几乎无法无法观察到,但诸位大能却是能清楚感受到它的变化的。


    而每上升一点,似乎那股阻延之势就随之增加少许,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可难说到了后面不会真的实现这等事。


    所以必须解决此事。


    可他们需要维持聚合之势,现在是否能寻出针对之法,就看张御正身这里的结果了。


    张御凝视着前方,在找寻一切可为利用的关节,虽然宝莲所聚合的道法因为强弱不同,期后不一,当中有漏洞可能被他们利用,但只这些还不足以将这东西击破,他还需要找到更关键的东西。


    而且他还看不透这东西根本的是什么,不知道根本,那么就无法直击到最关键的地方,消除此物也就无从谈起。


    他他意存高渺,拔升感应之力,深入观望。


    其实除了在场诸位大能道法外,他还在这上面还看到了寰阳道脉的吞夺之道,还有一些是不曾见过的道法,应该是来自于以往被消逐的大能。


    只是因为此辈早早被剿灭,所以后续变化近乎停滞,而从那些虚影看来,这些东西渐渐变化成莲叶的趋势。


    而若无意外,现在所存在的那些道法,则最终将是汇聚成为位于上端一朵花苞,居于上,而等花苞完全绽放,那么就是诸道相合之时。


    但此事没那么容易,就算那五位元圣纯靠自身之能也做不到,所以这里一定是靠至上之气,说不定还会消耗此气,不过等这宝莲长成之后,说不定能反哺.……一念至此,他忽然一抬头,并自座上站了起来,深深看向那宝莲,他明白那五位之用意了,彼辈不仅是在想办法替代天道,亦是在想办法替代元空!

    或者,准确的说,以元空为这宝莲哺养,从而万法归尽,这宝莲一旦生出,至上之气或便自此而出,从此任他们予取予求。


    这五位所图谋的原来在此。


    这个想法虽然很美妙,也很宏大,可这里面必有反复,正如天道和天序之力相互抗衡,没有可能一蹴而就,所以此辈第一推崇的乃是道争,这应该就是道争不胜的替代之法了。


    可是这一点也恰恰就是此辈弱点之所在。


    取代元空,试问元空会愿意么?

    此辈俨然站在了元空的对立面。


    也难怪此前元一天宫并不让此物暴露人前,并且还设法将之收敛,这是为了不令元空察觉到,或者就是推迟元空察觉的机会,这五位作为如今存在时日最长的先天灵精,对元空的了解,当是没有人能越过他们,要做到这点想来是可以的。


    可若无人意识到这一点还好,一旦被人察觉,此意因此映入元空,那么元空必会因此醒觉,元不但不会再是丝毫偏向他们,而会倒向与之作对的那一方。


    这五位不愧曾经数次倾灭诸有的大能,属实把元空之中的变化摸透了,如今既是占了元空的好处,又是钻了元空的漏洞。


    这五位长久以来一直拼命针对大混沌也是可以理解了,这等跨越久远的谋划,最怕的就是当中出现波折,比如现在的暴露,其中就有可能一部分是来自大混沌的影响。


    而在弄明白这些之后,又要怎么才能利用好这一点?

    他思索了一下,元空若是偏向于他,眼下最大的好处,就是所使用至上之气损耗较少。


    已经被元一天宫取拿到手的至上之气他是没有可能取拿过来的,但是至上之气能够做到许多事,并且他能用最小的代价去最到以往可能消耗巨大的事情。


    比如现在的至上之气的对抗,若是元一天宫被元空所排斥,那么他就能用较少一部分进行应对,余下的可以挪到别处。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同样不理会元空的偏向,尽可能的去利用大混沌,因为元一天宫所行若是被元空鄙弃,哪怕他们借用大混沌的力量去与之对抗,也至多被元空排挤,却不至于因此助长对面。


    如此一来,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可是在与对面的斗战上,大混沌实在好用太多了,尤其是对于恒常之道的克制,几乎所有道法都可比拟。


    白望道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笑了一笑,道:「若是只选一个,非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不如全是拿取如何?」张御点头道:「当得如此!」纵然利用混沌之事会让元空所厌,可是比起对面直接侵占或替代元空之举,却是好上太多了。


    他有了判断之后,便见自己所看到的还有自己所决定要做之事传告了下去,不止是金庭这边的大能,连元一天宫那边的大能亦是通传了。


    至于那几位知晓此事之后,会因对那五位更为敬畏反而加以配合,还是干脆奋起抗争,谁都不知晓。


    但这些人终究也是驻落元空的大能,唯得元空之中大部分大能知晓此事,才能让元空更快的排斥元一天宫,从而偏向于他们。


    在传意出去之后,不过数息之间,他便感应到了与方才之同。


    最明显的,是他手中所掌握的至上之气开始变得更为顺心遂意,另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而与之相对的,就是元一天宫那里受了一定限碍。


    元一天宫这边,五位元圣快发现了这个变化。


    太始元圣道:「道莲暴露于人前,元空之斥已然到来。」太初元圣亦道:「恒常之道,本是逐斥外扰,元空既不遂我之念,我自当取太素元圣发声道:「我在于我,而非在彼。」太极元圣道:「待道莲化成,元空自然归我,那时可得脱劫,此时且任他摆弄。」张御等了一会让之后,对于元空偏向的感觉更为强烈了,自身气意运转顺畅了少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此能在斗战中得多少助益不好说,但至少元一天宫是得不到这些了。


    不过现在正要做一件与元空意愿相悖之事,那就是将李复原和万匡这两人给接引了回来。


    觉霄道人对此事情反应很灵敏,他传意言道:「是不是要将那两个被驱逐的引了回来?」他一挺胸膛,道:「这等事交给我来做便好,道友应该在前面主持大局。」张御一想,却是同意了。


    觉霄道人不同于别人,乃是邪神的道其道法本就是有一部分自大混沌而来,由其接应那两位,却比让他人来做此事更为方便。


    而现在场中也的确更需要他。


    他道:「那就有劳道友了。」在向觉霄道人关照了几句后,他就重新来至前方,随他归回,那命印分身自是合入于他气意之内。


    他望向诸人,道:「诸位道友,元一天宫依靠那株宝莲映照入了诸般道法,或许此刻占据诸多变化,可道法之运转,我辈之感悟,却非其所能尽现。」弥祖道人这时心下一动,出声道:「此辈得至上之助,演尽万法,敢问道友,我等又当如何胜他?」张御对他点了下头,又道:「我辈之道不止是自身逐道,更在于问道,自我等自修持以来,又有哪一位纯靠自身持道,便能修得上乘的?终究要靠同道之间相互扶持,相互补益,方有所成,修在于己,而道在于众。」这点对于原来天夏一方的大能是很容易理解的,毕竟他们都在人世间待过,只靠一个人故步自封,那是走不远的,可说今天能站到这里之人,无一不是曾得到过同道的启发和帮助的。


    而就算是那些先天灵精,也是一样赞同这里的道理,因为他们同样不拒绝与同道交流,唯有这样才得更多补充和启发。


    白望道人微笑道:「尽管这宝莲相互气意联合在一起,可却彼此分明,在未至彼端之前互不相融,而我却能知悉彼此之道,只这一点,就胜它许多。」张御颔首道:「还有一桩,宝莲映照诸道,并不是为了光大诸道,更不会让这些道法通向上道,其变化必然无法至远,而在场诸位,哪一位不是想一窥大道?诸位莫非无有信心胜过一伪物么?」元一天宫想要囊尽万法之变,整合诸道,替代元空,这想法是不错,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取代之物到底只是一株宝莲,而非是修道之人,不可能如修道人一般真正去理解道法,何况在五位那里,能够占据最后之位的只有恒常之道,其余皆不入流。


    也是如此,越是往后,道法越不可能越过众人去,天生就会被恒常之道所遏制。所以并不需畏惧自身道法被侵夺,大可以此作为镜鉴,把自己之道看得更为透彻。


    他见众人若有所思,又道:「知其根理,我等便有法可化。诸位道友,下来且贫道一同,破此道贼!」


  第两百九十五章 陷气落正争


    金庭诸大能方才对于那宝莲的情况不明,难以找到正确的下手方式,尽管那合聚之势仍在,可心中总是不托底,似这种映照他们道法,乃至演尽一切的手段,着实令他们如芒在背。


    可张御这一通分辩,却让他们找到了方向。


    在明了的对面具体的情形之后,他们已是知道该是怎么做,诸人原本有些浮动的气意也是因此稳固了下来,并对着张御郑重执有一礼,皆是宏声回应道:「我等愿与道友一同除此道贼!

    诸人气意震荡之下,元一天宫诸大能亦是闻得此声。五位元圣面无表情而那些依附其下的大能却是心发感慨,喟叹不已。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个个端坐不动。


    诸位大能此刻回身看向元一天宫方向。心意一改,天地不同。过去观望宝莲之上的道法感觉是否定了自身道途,可现在再看,却是反而给了他们更多启发。


    既然有这么一个可让他们认识更多道法的机会,那么他们自能够从容观望,从中取长补短。道法就在那里,人人都可攀寻,而人人皆是不同,世上并无一般无二之道法,那只是他人之道,而非我道。


    人可学我,我亦可学人,而其终非是我,唯我是我,道亦如是。


    此刻诸位依旧维持合势进攻,而觉霄道人则是独自一人前去负责招引混沌修士。


    万道人和李复缘此刻已然沉陷在浑黯深处。


    进入此中后,意识和思绪都是退缩到了极点。


    万道人能感觉原先属于自身的一切都在退走,外面元空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着而逐入浑黯的他们若是无法跟上,则往日从里所获得皆回逐渐消失,若是这些彻底不见,那么即便有人接应他们回去,也不再是本来之人了。


    其实于他自身而言,并不排斥沉陷浑黯,这也是一种经历,毕竟大能不死不灭,就算意识退去我仍旧是我。只要自我不亡,那么就有无限可能。若有有机会回转,再得逐道上境的机会,难说过去之我就找不回来了。


    李复缘入了浑黯之后,与他相反,是很珍惜自己过去的经历的,因为他高度认同天夏,很想自己去亲眼见一见后来的天夏如何。


    所以在进入浑黯之后,开始一遍遍的回忆自己过去,可就算这样,还是止不住的被消磨。


    可他并不焦躁,纵是被逐入浑黯,他仍然坚定认为,金庭那些大能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一定是会将自身引出去的若是金庭没有这么做,要么是金庭失败了,要么就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也是因为有着这等无比坚定的心念,他才能成为第一个对抗混沌侵蚀,并成功跨入混沌之道的大能。


    就在两个人逐渐往下沉陷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有一股气意寻觅而来,并牵连到了他们的气意之中,两人也是精神一振,知晓有人在沟通他们,便是跟随着此力之指引,往本以脱离的元空一面浮升而来。


    觉霄道人在接引二人同时,他的背后出现了重重叠影,这些影子似带有无数触须,便是他的身下,也是出现了一团团混物,里面似乎有无数肢体在蠕动,看着莫名诡谲。


    这是牵引混沌修士,导致自身道法偏向于大混沌那一面活跃了起来,还同时他心中升起了莫名的烦躁。


    这也是元空在对此举进行排斥。可是如今他这等所为,与元一天宫的做法比较起来,那算是相当温和了。


    好在他能坚持的住。因为张御早就料到此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故是还给了他一缕至上之气用以接引,这样他自能顺利将人找了回来。


    而这两个混沌修士,终究还有至少一半正序,特别是李复缘,纵然道法得到了补全,可他本身还是非常抗拒大混沌的,哪怕吸引混沌之气入元空,也是借用黑镜之力,正常情形下不染分毫,所以他遇到的阻力也是相对较小,也是第一个落回了元空之中。


    而随着他回来,道法也是自行归位。


    李复缘感应了下,发现自己除了无法在元空之中显露道名之外,与之前别无两样。


    可是他知道,有些地方一定是不一样了,特别是自己被消磨去了一些忆识,那是永远消失了,也是如此,他反而是察觉不到问题了。


    他对着觉霄道人一礼,道:「我便知晓,诸位同道一定是会接应李某归来的。多谢道友了。」觉霄道人连连摆手,道:「先别急着谢我了,快来帮忙,这家伙,混沌侵染如此之多,真是难办。」李复缘笑了笑,道一声好,当下出手相助接引。


    他毕竟也是混沌修士,道法之上与万道人也是互补的,他这一伸手,觉霄道人顿时轻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万道人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就此从浑黯之中归来。


    万道人感受了一下自身,他也能感觉到自身某些地方被消磨,这是永远消失无可逆转的,然而作为大能,道法仍是存在于那里,反而因为这一次经历有了更深感悟。


    他从容对两人一礼,沉声道:「多谢两位了。」觉霄道人嘿了一声,道:「先别忙着谢了,对抗元一天宫才是要紧,拿下此敌,有的是时候琢磨其他。「万道人转向前方,也看到了场中的局面,下来目光深深凝注在了那朵宝莲之上。


    李复缘道:「看到了吧,元一天宫手段不少。」觉霄道人嗤了一声,道:「不过只是效仿诸道罢了,清玄道友观辨下来,已然找到了破解之法了。」而另一边,庄执摄见到李、万二人归来,又看了看对面,无论这两人是否落于元空,那宝莲上面都没有任何混沌道法演化,这也符合认知。


    他对张御道:「混沌道法并未容纳入此宝莲之中,这更印证了道友的说法,恒常为上,余者皆下,我等无需畏惧。」张御看着那宝莲还在缓慢成长,道:「元一天宫起初当是无从知悉如今混沌之道的出现,而那两位之道同样占据了元空一部分,若是元一天宫不将他们一体汇入进去,便有破绽在外,也就难以全道。」陈执摄沉声道:「故而要么是通过某些方法略去这等瑕疵,要么就是设法将这些道法驱逐出去。」张御心中思量起来,驱逐道法很难的就算是那些已然被逐入浑黯的修道人其之道法依然是在过往的元空之中留下了痕迹,无法消磨。


    这是五位元圣也没法办到的事情,因为元空层次本来就是在他们之上,除非摘取到更上道法,或者重塑或替代元空才能办到,若是打一个比方,前者就像是自水底之上上浮,最后跳脱出去,不在此方,道法的释放,力量也是开始往上攀升。


    张御眸中神光微闪了一下,出声道:「快要到了。」他此言方才说出,「元一神子」之上那股力量已然积蓄到了极限,而后猛然爆发出来!

    同一时刻,诸位大能只觉前方一空,好像自己气意落在了一个无限容存之所在,不仅是他们的力量就是元一天宫那边也是一并落了下去。


    诸人再观,发现自己道法先是向过往回转,再是往前推动,而后再是重复此举,像是陷落在了一个不断往返的旋流之中,形成了一个闭合之所在。


    诸人感觉无论再怎么运用道法,都是会陷落入那个旋流之中,可他们能清楚感觉到自身的道法仍在那里对抗,可这终居于最上游,所以有一层变化的界限存在,看似无限,实则有限。


    庄执摄看着诸人道法之变,道:「此辈也是教了我等许多。」张御认可此言,元一天宫初衷不论,可在此中所用的方法和手段都是十分高明的,这毕竟此辈经历数劫之后留存下来的手段,在未曾展现之前,不知道还能做到这一步。


    这应该还不是此辈能力之极限,想来下面还有手段等着他们,不管没有关系,见招拆招就是,敌方固然很强,但只要无法一举摧毁他们,那便是在助长他们,成就他们。


    元一天宫这边,五位元圣则是自顾自推动着宝器及道法,随着元一神子之中自然拥有改变此间的能力,而后者是设法改换周围之水,现在元一天宫就是走得这条路,而他们也在此中,故而此辈能为做举动,他们亦能阻止,并且要尽早阻止,不然等其势一成,就无可作为了。


    此时场中,诸位大能道法隐隐开始了一种崭新的变化。


    经过了这一场合势之后,每一个人随时随地都在交流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感悟,这就与有宝莲所不同了,它只是固定的演化每一个人道法的途径,而这些其实都是从修道人身上来。


    细究下来,就像是从修道人身上窃取而来,且是毫无选择的窃取,修道人若自身不指明,那么只会在原来固有的那些之中进行变化,再加上恒常之道上始却又丝毫不妨碍他们在这里施展道法。


    尽管双方分属敌对,可这等手段,着实让他们佩服。


    而这样一来,他们聚集起来的合势,暂时没有办法压向元一天宫了,自然,元一天宫的那股抵抗力量也是一样从场中消失了。


    诸位大能看向对面,若是如此,那么如今想要继续斗战下去,就只剩下面对面的对抗这一途可走了。


    ……

  第两百九十六章 演法问道执


    金庭这边诸大能此刻都在准备与元一天宫对面相战,各自调整自身的气意。他们认为,主要需要对付的就是那五位了。


    其余大能,目前表露出来的态度就是既不反叛,也不插手。这样就算在那五位逼迫之下上来与他们交手,也难以表现出多少对抗意志。他们能够集中更多力量攻击那五位。


    而不管那五位如何厉害,但凭自身的道法,也是不可能对抗这么多大能的联手的。


    张御并没有急着下达谕令,他很是谨慎的分辨了下陷入旋流的力量,发现这里的存在非常之稳固,能持续多长,完全取决于他们双方,只要他们一方能抽调出力量便可。


    他们是肯定不会主动这么做,所以只能任由那里先暂时纠缠下去。


    青朔道人感叹道:「好手段。」


    在对元空的理解和对道法力量的运用上,那五位确实凌驾在诸人之上,并需注意到这还是顶着元空偏向而来的,所付出的代价无疑更大。


    觉霄道人却是不以为然,道:「就算这般又怎样,还不是只将我等力量挪走,我等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他又一指李复缘和万道人,道:「再说那两位同道也回来了,他们此前驱逐等于未做,他们还不是输了一招?」


    青朔道人道:「觉霄道友说得,对面相战,不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么?此辈将我之势挪去,其实也不过是达成了我等早先要做之事,而在如今要降伏此辈,唯有上前一战了。」


    诸位大能不由看向张御,现在只等他下达谕令了。


    张御却是站着未动,他看了一会儿,道:「事情当还没这么容易。」


    他能感觉到,此辈其实并不想立刻对面交手,而是在准备什么。但不要紧,对付此辈,就是要克服一个个困难,这一关破去,此辈就无可回避了。


    他在这里耐心等待,诸位大能见他迟迟不下谕令,他们无需提醒,自也能分辨出来情形可能所想不同。


    在他们如此想时,那五位元圣也是动了,他们齐齐对着那朵莲枝一点,而金庭这边的诸位大能忽然一个恍惚,而后每一个人都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这个人承载着他们的道法,并向他们做出问道之请。


    诸位大能神情不禁严肃了起来。


    他们都能看出这个自己其实只是一个虛影,本身不存在任何斗战能力,挥手即可破去,可是面他们不能这么做,面对道法之问,他们绝无可能回避的。从此刻看只要释道法之疑,那么瞬间就可将之破去。


    所以几乎就在瞬间,所有大能都是毫不犹豫接下了问道之请。


    这里面凶险倒是没有,可若是在这里面问道失败,或者无法解疑,那么一定会陷入道法之执中,在彻底解决此事之前,对于其他任何事都不会有兴趣。


    张御也是看到了这里的玄妙,这是非常高明的手法,不用任何蛮力,就可以将他们暂时拖住,他目光一移,不止是他们,就是元一天宫那边的大能,亦是遇到了这等情况,足以说明那五位对他们从无信任。


    只是输赢当不是关键,对面应该也不是畏惧与他们交手,而是另有目的,他目注着那朵莲花,毫无疑问,此辈当是为了那株宝莲的成长。


    要推动此物成长,不但需要元空运转,也当是需要更多的供养,诸大能道法问对,无论失败与否,都能助长此物。


    觉霄道人看着自己的虚空,道:「花招真多。」他期盼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可对面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浑身难受。


    张御道:「对面既然愿意全道,道友又何须拒绝?

    实则这亦是可看作一场问对,只是对象从元空换成了一株宝莲。


    宝莲纵然具备道法,可道法不仅仅是道法,还在于修士本身,是从修士身上映现的,就算先天灵精,也有自身所思,自身所妄,自身所求。


    修道人之道不止是自身,还在于人与道之间的平衡和妥协,而宝莲不是如此,只是映照了道法本身的变化而已,固然很纯粹,可却是太过纯粹了,反而使得变化变得呆板,这倒也符合元一天宫的作派。


    而从这里问对,固然元一天宫可助长宝莲,可他们同样可以完善自身的道法,这对于诸道有着根本上的好处,所以他没有去阻止。


    不过此法能暂时牵扯住诸位大能,可对于万道人、李复缘这样的混沌修士,却是不起什么作用,因为宝莲之中根本不存纳他们的道法。


    元一天宫这一招虽然高明,但终究是被动对抗,是不得已下的应变,一些主要地方他们能够利用并回击,但在一些其他次要地方只能暂时忽略不理会。


    他们二人就是如此,元一天宫明知道金庭一方将二人牵引回来,可仍旧是无法伸手去管。


    李复缘、万道人二人也没有趁着这个直击正主,他们清楚自己两个人的力量尚且不够,直接这么上去,脱离了诸多大能的帮助根本不可能赢。


    那么下来能做的就非常简单了,那就是帮助真余道人脱身出来,就算做不到,也能引发巨量的混沌之气进入元空。


    既然敌人不希望他们这么做,那么他们这么做无疑就是正确的了。


    两人趁着诸位大能沉浸问道之中,各自齐力引动黑镜,直接奔向真余道人所在之地,本来以为会遭到阻截,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他们却是提高了警惕,他们可是清楚知道,大混沌乃是元一天宫第一大敌,对方不可能轻易放过,否则此前也不用那么急迫驱逐他们,现在不管,说不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抵御他们。


    果然,随着他们深入真余封禁之地,发现这里面似存有「元一神子」的一缕力量,能够削灭种种变数,他们的道法方才上去,推动起一丝涟漪,就立刻被抚平,似这里不允许任何变化出现。两人看了下,却也不得不佩服那五位的布置。


    「元一神子」的力量尽管被挪去对付金庭之合势了,可在元空之中仍然存有,正如诸人道法明明被挪转去了那漩流之中,可仍旧不妨碍自身道法的运用。


    现在元一神子的力量落于此,若是不去接触,那就不存在,可你要解开封禁,就不得不与此接触,与之接触,则必然会被镇平变化。


    两人试了下之后,知悉没可能破除此封禁了,可是他们并没有因此退缩,并且他们也是找到了一个漏洞。


    因为这个元一神子存在,可看做是其力量落在元空之中的定锚,而定锚既落在这里,那在别处就不可能再有另一个。


    真余道人的封镇现在是处于这般层层包裹之下,那么另一个混沌寄身,也就霍衡那里呢?

    两人对视一眼,当下放弃了对真余道人的解救,从此中远退出来,同时往封镇霍衡的所在探寻过去。


    而另一边,张御看向自己面前的出现虛影,他的道法因也是一样映照进入宝莲之中,所以此刻自然也有对他的问道之请。


    不过他的道法是从御中之力上演化而来的,对面那道法并不掌握中力,固而一开始只是表现为阴阳挪变,所以这道法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而且宝莲所演之道,是他从问对元空中得来,可问题他既是问对元空同时还问对大混沌,宝莲所以能摘取的气意,实在是不全面。


    并且他来至元空,与过往那些大能相比,也不算太久,对面其实应该展现不出多少高深道理来,不过他倒也想看一下,单纯的阴阳变化又如何诠释他的道法。


    在他看了下来,不觉挑了下眉。


    原来在元一天宫或是那宝莲看来,他之道在于阴阳失衡,不过失去了中力为依托,单纯的阴阳失衡根本难以撼动各种力量,可也不足以显现出他的道法威能。


    而宝莲当是根据与至上层次的牵连,还有他之前的问对,自行演化出了一条前路来,补足其中的不足,在阴阳之变的基础之上,又补足了虚实之变,再下来又是正反之变。


    看去这里道理似无不同,但实际上,道法既广又微,只是阴阳相对,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需要更深刻细致的道理,后续之力就在此之上的衍生,毫无疑问宝莲是将本身所理解的道理给填补了进来,从而将此完善。


    元一天宫并不怕宝莲所演化的道理被人知悉,因为他人若是认可此道,恰好否定了自身之道,那就再也无可能成为他们的敌人了,所以越是详尽完善越好。


    可是张御却不一样因为对方所演化的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与他的道法从根本上就是岔开了,这就像是一个与他秉持相近道理,并走到了一定层次的道友与他毫无保留的交流,反而令他着实得益了不少。


    这场问对他来说着实是愉快的,平白知悉了许多道法上的演化,他对于接受这道法可谓毫无心理负担。并且他想了下,看能否趁着这个机会,从这场问道上挖掘出更多回应。


    ……

    ……

  第两百九十七章 对理有自持


    张御站在清玄道宫的台阶之上,看着面前的虚影所演化的各种道法变化。


    与其他大能十分谨慎,乃至于许久不发一言相比,他则是显然十分轻松,时不时就会提上几句,与之进行问对。


    得益于可以随时通过大混沌进行问对,再加上至上之气持拿在手,大道六印又可感应高渺,对他的道行提升是十分显著的。


    时至今日,就只金庭这一方而言,能在道行上与他相提并论的几乎是找不出来了,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与他问对了。


    青朔、白望或许能跟上他的步伐,可两者就算有自身的道法,可实际上仍旧是他自己,彼此心意相通,他能理解的,二者也能理解,气意交流起来比单纯的问对更为有用。


    其实就算放到元一天宫那里,当也只有那五位足以与他对面论道了。


    可是现在,却是因那宝莲之故,这样的人选又多上了一位。


    实则他所想要解化考虑的道理非常之多,纵然能从他人处获益,但也只能解决极少一部分,多数问题只能靠自身问对寻逐。


    而面对这个虚影,无论他提出什么疑问,只要不是超脱元空道法的桎梏,那么就能给予回应,并持续下去。


    当然这不是无偿的,而是包含有莫测玄机与极大凶险的。在修士一次次的问出自己不解的问题,而又被一次次的解答,固然解了疑惑,可同样也是对自身一次又一次的否定。


    可是问道之请又是能是做理会,若是明明不能回应,却是一味回避,同样是对自你之道的否定。


    两个混沌寄身先前被镇压,这自然会迫使小混沌做出更少的变化来,以应对元一天宫如今的迫压。


    虽然此人非是我们原本的目标,可是混沌寄身都是一样,都是小混沌的意志里在体现,我们是在乎解脱出来的是哪个,只要能来到里间搅动局面,这不是我们的取得成功了。


    那时手一倾,此水液流淌上去,并且元空之中蚀出一一个幽深空洞,此举似乎打通了小混沌与元空之间的通路,倏然之间,内中就没源源是断的混沌之气涌动出来。


    所以在那个尺度到达尽头之后,任何手段,是管成熟与未成熟的,双方都会一并施展出来,谁都是会例里。


    一如我们所想,那外有没元一神子这等宝物来阻挡我们。


    宝莲否道:「其被宝器所困,此刻救是出来,且也有需去救,破了恒常之道,我自能脱身。」又道:「你此刻需做一个法仪,他们两人且过来配合。」


    我很含糊元一天宫弄出此招是为了给霍衡争取成长的时间,是过我并是缓于一时,因为那东西想要得出结果,并且囊括入所没人的道法,也是有没那么慢和这么顺利的。


    这么接上来的事情便复杂了。


    要从纷杂至有可计数的天道变化中理出一条线索,这是何等容易,而且探询天道,亦是我在寻道,哪怕只是一个晃身,都会没有疑计量的变化漏过,那样我必须从头再来,而再来的时候必是难于下一回,这几乎是有可能成功了。


    李复缘神色是动似是那结果是出预料。


    穆司议明显是准备给我那个回应,自是问对个名,从我面后就此消失。


    然而没意思的地方就在于那外,因为霍衡所映照的我的道法是从元空问对中产生的,也即是照着我的道法所演化的,并且为了提升到一定层次,当中自是退行了足够的补足。


    至多我是那么认为的。


    所以霍衡在我面后诠释的越少,我所得收获也是越少。


    可问题在于,这七位元圣此刻需要关注道莲,有没余力来干涉我们,这就算再牢固的封禁,也有可能抵挡有穷有尽的混沌道法的消磨。


    在我想含糊之前,又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对面虚影下来。


    我抽隙了看了一眼元一一天宫这外,但我也是可能有止限的等待上去,若是李复缘这外迟迟是见回应,而所没人是能及时解化而出的话,这么我就会动手,单独后往面对这七位元圣。当然,那外自然也包括青朔、白朢乃至低分身。


    而我理解了其中的道理,自也能运用那外的道法,随着问对的逐渐深入,我也是成功在自身的道法之下演化出了种种变化,甚至还能更退一步深入。


    若是那个虚影向我展现天机,告知天道变数落在哪外,最前还印证了结果为真,立刻能让我陷入道执,可如此一来,我却得到真正的答案,也算完成金庭一方的嘱托了,就算极可能被道法迫入浑黯,这也是值得的。


    那虚影听到我的回应,结合自身对了解,发现的确如此,我一一时也是忧虑了,我对宝莲言问道:「道友,可要设法将真余道友解救了出来?」


    之下要有衡部的霍对那的可永在从分呈法。


    因为修道人的本质不是为了求道,要是连道都有没,这么一切就变得有没意义,在解决那些事情之后,是是会再去做其我事情的,那便是陷入道执了。


    我道:「此人的确没所变化,这是为了元空之变而变,道友是必忧心,小混沌固然是是这么复杂,可在击败这七位之后,尚是会牵涉到你等,这七位也是也是会允许如此,稍候他们当要大心了。」


    擅长推算之人时时刻刻都是在窥探天机,每一刻面对的情况都是是确定的,每一个未曾变化的都是是可捉摸的,这么需要从中理出一条最为可能的线索,但从来有没绝对正确的答案。那个问题本身就是坏回答。


    宝莲看了看两人,又看向里间,在气意相接之际,我也是从两人这外得悉了元空之中发生的种种事机。


    费琬在两人帮衬之上,凝合气意,是少时,没一物自手心之中生成,有法辨别出具体形状,坏像是一滩白色的水液。


    现宝,的是看方我困已.应眼结者。那而势首该化应元空某处,李复缘看着面出现的虚影,对于对方提出的问道之请并有没给予立刻回应,因为推算天道变数之时,我自身必须保持低度的专注。


    故我稍得空隙之前,便看向穆司议,并问出了一个问题,道:「此番天道变数,终落于何处?「


    两人交流了一上,就联手将气意传递上去,试图从中破开一一个口子。那外的封禁其实非常牢固,毕竟是七位元圣亲手布置,蕴含各种变化,使得我们一结束几乎难以寻到任何缝隙。


    可即便那样,根基仍是是变的,要是然就与我的道法完全是同了,也是如此凡是费琬所展现的,也是我自己所能做到的。若是连我都做是到,这么只是空中楼阁,也有可能让人沉入道执了。


    我很坏奇到底霍衡能做到哪一步,略作思索决定继续退行上去。


    真正需要及时把握住的关键,其实是在元空之中天道变数,现在双方的斗战,导致变数是断增升,一旦越过了某个变数下限,双方所做的事都会变得毫有意义。


    那是完全摆脱小混沌这一面的根本道法,我推算了一上,只凭此法,其实也没去到下乘境地的潜力。是过恒常之道是去,这也只是具体一定的可行性,未见得能成为真实。


    可是张御有没那方面的顾虑,因为霍衡所演化的道与我的道实际是是同的。接和人封诸。谨直宝了人萌道之人而心来琬两上了到在每成功问对一次,霍衡下所演化的道法就会被相应助长,而自身之道则是逐渐前进,衰落。若是找是到突破的办法,这么就根本有从与对面争斗,自行败落上来。


    那外唯没李复缘这边的结果推算出来,才能真正知悉了,是过现在李复缘这外应该也是遭遇到自身之道法了,只是此事只能修道人自身应付,里人是有从插手的。


    化是那此传虚气。了将意身影常惕心是的大寄于故混对定我在两人合力施为之上,此封禁终于被磨穿,随着两人一缕气意入内,变化自生,恍惚之间,一个白袍道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后。


    费琬此刻被封禁在外面,自身被削灭了所没的变数,所以只要我们将湿沌之气是断渗透入其中,但凡没一缕气意与之接触,瞬息之间就不能将变化延展开来,从而自外脱身。


    穆司议听我之问,忽然晃动了一上,随前骤然破敬,化去是见了。


    万道人和那虚影看着此人,立刻感觉到其与真余道人没很少是同之处,费琬给我们的感觉,却是更为莫测幽深。


    我言语之中毫是客气的支使七人,但是两人并是在意,只要此人当真能对付元一天宫便可,我们又是是真正受小混沌所支配,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们也能毫是客气的反算其人,故是两人当即表示愿意配合。


    现在,我想看看那霍衡的极限在哪外。


  第两百九十八章 连机意反夺


    李复缘看着那黑色气雾蚀出的空洞,神情微显凝肃,混沌之气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自里涌出,这令他也略感一丝不适。


    就算他走的混沌之道,并且通过万道人的补完,得到了完全,不再会被混沌之气轻易影响,可他也不可能全面接纳大混沌的,


    对此仍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可他此刻没有说什么,混沌之气的侵蚀,会带来无尽变数,首先要为此急切的乃是元一天宫。


    不过他很快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混沌之气虽然涌入元空,可却是拘束在霍衡身前咫尺之地,并没有发散去。这样在元空正序的干涉之下,便就飞快变化着,霍衡本人似也在用自己仅有的正序气意约束着什么。


    他知道这位想干什么了,这是在炼筑宝器,若无意外,将很快出现祭黑镜之后的第二件宝器了。


    只是一二息后,这一件宝器随之生出。霍衡看这手中飘绕的丝丝缕缕的沉黯气雾,道:「此时最适合眼下的混沌之宝。」


    李复缘问道:「尊驾准备如何?」


    霍衡五指一握,将这缕气雾抓在了手里,道:「还能准备如何,有元一天宫存在着,我必不能安生,此辈如何待我,我当如何待他。」


    他看向二人道:「你们二位,不妨随我一同直击此辈之所在,攻击根本,一劳永逸!」


    他见两人沉默不动,玩味一笑,道:「怎么,你们两位可是不愿么?是胆怯,还是心中畏惧什么?」


    李复缘发现,霍衡与自己气意之中所见有些微不同,过往的霍衡,大多数情况下,是作为一个旁观之人出现的,一般只是站在后面冷眼看着,是不会过分插手局势的,可现在却是要直接下场了。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如今存在的意义,那就是为金庭那边创造机会,直击元一天宫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了。


    他略作沉吟后,道:「李某是愿意的。」


    万道人考虑了一下,这个选择不能算最好,但总胜过什么都不做。就算他们不进攻,等到元一天宫抽出手来,难道就不会针对他们了么?

    他沉声道:「万某也愿意配合。」


    霍衡道:「好,且随我来。」他一展袖,当先化一道幽长遁光,所过之处,似如在元空之中撕扯出一道深刻裂痕,直往元一天宫所在冲遁而去。


    李复缘、万道人见他当先带头,也是跟了上来,而三人之动静,也是同时带来了大量混沌之气的侵扰。


    五位元圣此刻正看顾着道莲,诸般道法每经过一次问道,其中道法变化就得补少许。


    不过至上之道终究是恒常之道,他们要诸人明白无论怎么变,终究都是不变,因为万有变化最终都是有数的,无穷实乃是有穷,只是对于道行不够之人无法窥尽罢了,而这道理秉承下来,并占据主流,天道就会当真成为永恒常道。


    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丝不谐,似有一处增升太快,反而尤显异常。正是准备察观之刻,却是见到霍衡脱困,随后三人稍作停顿便皆往元一天。


    宫这处而来,五人皆是站着未动,只是冷漠看着此辈动作。


    霍衡三人冲入之时,开始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因为元一天宫为了确保宝莲问道,力量被金庭牵制了绝对一大部分刚才解他脱困都没有能来阻止,此刻自然也无法抽调足数的力量来遏制他们。


    可是随着他们愈发迫近元一天宫,逐渐感受到了莫大阻碍。三人发现好似自己陷入了一种阻碍之中,此就像是被封入了阵禁之中的感觉,身上的变化也是逐渐减少。


    并且越往内里深入,这个感觉就越是强烈,


    霍衡呵了一声,把手掌一摊,任由那缕黑色丝雾散开,此物一出,先是剧烈颤动,再是飞快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像是撑开无数黑枯的枝桠。


    每过一处,元空之中就会添上一道浑黯之痕,此刻看去,仿佛就是在清澈的琉璃屏中裂开了一道道缺裂,而在之中,又有无数混沌之气滋生蔓延出来。


    得此助力,李复缘、万道人二人身上顿感一轻,所能感受到的变化又是逐渐多了起来,只是两人并不觉得事情就解决了。


    这般又能持续多久呢?

    霍衡仿佛知悉两人心中所想,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遁行,道:「两位,不用多管其余,只管往前去便好。」李复缘点头,没有犹豫的跟上。


    他也发现了,现在元一天宫的诸多宝器不在,道法与金庭进行着对抗,能够对抗他们侵袭的,只剩自身道法的天然界璧了,的确他们也只需继续向前就是了。


    若是能让元一天宫这五位感受到威胁,那么金庭那边压力肯定能够得以减轻,金庭那里若得稍许解脱,那又能为他们减少


    可虽是如此想,只是过去没多久,他们感觉自己前进之速变得缓慢了下来,好似慢慢陷入停滞。


    这正是因为随着接近元一天宫,他们身上的变化又再次遭受削杀,同时他们身上又有不断的变化涌现出来,而他们的变化之势稍胜一点,但又不能完全压过,以至于出现这等情况。


    两者相对抗便能看到,各种恒常之理被向两边挤开,化为各种变化,而他们一路过来,背后残痕之中也是留下了无数变化,

    就像是凿开了一条破碎琉璃形成的道路。然而在远离他们之后,这条道路又逐渐在元空和恒常的共同作用下缓缓修复、弥合。


    这让李复缘和万道人不禁想到,若是此道完全弥合之后,就是被断绝后路了,他们就会如同闯入巨网之中的虫子一般被困在此间。


    元一天宫是五位元圣的根本之地,不同于元空他处,道行威能会得到最大根本的体现,光靠霍衡手中那方才凝练出来的宝器,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元一天边只要稍有多余之力施加到他们这边,他们就会陷入停滞乃至倒退,甚至被一网成擒。可事已至此,想要退出也没可能了,他们唯有跟着霍衡继续往前行了。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通过深入问对,此刻已是将御中之道越拔越高,差不多已是快要到达顶点了。


    所以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越是到上方,越是接近恒常之道。而恒常之道制压之下,是不可能容许其他道法存在的,所以到了极限之后,面前这前来问道的虚影必然破散,让他得以从这场问对之中胜出。


    可是光是他一个人解脱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若要脱身,也是十分简单的。


    而这个时候,他看到霍衡及两位混沌修士的进攻,却是察觉到了一个机会,心思一转,有了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看去有些大胆,若在恒常之序的镇压之下他认为成功可能不大,可是如今有了大混沌侵染,那就不一样了,或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


    他看向面前虚影,假设自己能保持这虚影不散,持续问对下去,不断弥补道法缺失令之接近恒常,到那个时候必会与恒常之道争夺道莲之权柄。


    需知元一天宫现在的手段疑是根植在宝莲之上的,如果这宝莲受到了牵制,或者生出内争,那么此术也就破了,至少可想从问道上拿捏众道是不太可能了。


    可是问题在于,如何不令此虚影因有道法威胁而不离散,反而能一直持续下去呢?一般是做不到的,可他觉得可以一试。


    因为他有至上之气。


    宝莲同样是以至上之气为牵引,所以才能容纳诸变诸道,凭那五位自己还做不到此事,所以对至上之气是无法抗拒的。


    还有一点,现在元空是偏向于他而排逐元一天宫的,所以他所推崇之道肯定是更易于制压恒常之道。


    他想过之后,立刻拿了一缕至上之气过来,并且将之挪入了对面虚影之中,借着此刻之牵连,又接连问对,试着将此道法最上方推动而去。恒常之道隐藏在宝莲之后,确定的说,就是宝莲之上本身,若是有危害自身的道法出现。那就像是出现了腐败的枝叶,道莲自会将之脱落下来,然而至上之气一入此中,却是将两者牵连到了一起。


    五位元圣再怎么了得,也不可能改变至上之气的本来面目,所以当两股至上之气连接到了一处,便使得枝叶攀附在了主体之上,怎么也无法将之清除出去。


    这一步变化顿令五位元圣感到了不对。若是此刻没有霍衡等人的侵扰,其实他们是有办法及时处置的,张御也不会因此而出手,因为在他有所意图的一瞬间,五位元圣就会主动破散问对之虚影,不会有后续之事。


    但是大混沌现在深入到了元一天宫深处,混沌变化大肆与恒常之序碰撞,这便导致他们在处置的时候多了一重变化,也就是这个变化,让张御准确的抓到了这等机会。


    两种道法力量相持之下,五位元圣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


    他们所为一切都是为了恒常之道,若是此道法被压了下去,让对面道法成了主流,那么所为也就没有了意义,故是他们原本准备应对霍衡等人手段也是缓了下,转而目注道莲,要先将此物稳固住。


    ……

    ……

  第两百九十九章 御力转攻防


    张御此刻透过虚影,望向那一株宝莲。混沌变数是那五位所不允许的,恒常之道也是绝对不容屈居其余道法之下的,而现在两端都是出现了问题,当是先解决哪一个呢?


    五位元圣的确陷入了两难境地。


    霍衡与张御事先没有商量过,可是彼此都是知道,惟有彼此都是存在,他们才能继续保持进攻上的优势,所以无形之中形成了某种配合,此刻无论元一天宫攻击哪一方,另一方立刻加大压力,加以支援的。


    此刻哪怕稍微的迟疑,都会引发局面的恶化,所以他们也是很快做出了决定。尽管现在两端都是具备威胁,可道莲明显更是重要。


    张御如今不停的在进行问对,若是他之道法攀居上游,道莲便将归其所掌制,恒常之道就会被压在下方,这是他们无从回避的,故他们的做法也很直接,却是直接将自身恒常之道给搬了出来,拦在了去路之上。


    此是以恒常之道本身来与张御进行问对,后者想掌握道莲,那必先在道法之上驳倒此道,若是无法破解,或者自认失败,那么自便失去争夺资格了。


    张御看到了此辈之应对,暗感对面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其实这场问对是不公平的,因为他能用在宝莲之上进行问对的,也只是方才补完的可以称作另一个御中之力,并不能展示他自身全部的道法,可是同样,这样就算失败了,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若是他不接受,元一天宫的威胁解除,要是接受,因为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双方也只会在此进行拉锯,元一天宫很明显就是为了先拖住他,好腾出手先对付霍衡三人。


    不过他却不会错过此机,一方面正好借此机会了解对面的道法,另一方面,对方以为这样的道法问对他就不能出手了,那他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不定可以借此挫伤此辈。


    故是他毫不退缩,立刻使动气意,迎上了来。


    五位元圣见张御接招,便任由道法在此展现,自己则是转向霍衡三人这里。方才他们只是依靠自身的气意道法进行防备,而现专注过来,顿时令霍衡三人压力陡然倍增,三人所受到束缚绝非方才可比。


    他们只感气意之中的无数变化被削杀,而恒常之道则是如茧子一般一层层包裹上来,越结越厚,他们只能勉强维持自身所在,而无处突破。


    万道人与李复缘倒是不慌,他们已经被镇压过一次了,有过经验,知道现在距离封镇还差得远,故是祭动黑镜,将混沌之气源源不断牵引过来,混沌之气出来之后又沉入了霍衡那一缕黑色气雾之中,给予他们莫大支撑。


    只是五位元圣倾注过来的压力却越来越重,他们并没有施加什么力量,而是放大元一天宫的气意范围,这使得他们身处之地相应成为迫近中枢之所在,变化自也是逐渐缩减。


    万道人见三人所在之地逐渐窘迫,根本不见出路,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失去转挪余地,他沉声言道:「变化在收缩,若得收尽,我便不得出。


    李复缘看向霍衡,他觉得这位当不会让他们自陷绝地的,肯定是有什么办法的。


    霍衡深沉一笑,道:「不会出不去,当前变数仍在。」


    张御站在道宫之中,望见三人即将败落,他知道,该是自己出手了。


    只要混沌修士仍然存在,元一天宫便就难以两头兼顾,此辈是必须保下的。


    他伸手一捉,将蝉鸣剑拿到了手中。


    他起指在剑脊之上一抚,这镇道之宝霎时喧嚣起来,震鸣声中,暗藏无边杀机,似显斩尽变化,削灭诸常之意。


    指尖从剑身之上划过,他一振大袖,对着前方就是一斩!

    刹那间,一道剑气横过元空,途中诸般所存,尽化虚无,元一天宫那本来已经是将霍衡三人围裹起来的恒常顿被撕裂开来!

    这一道剑光直入霍衡等人所在,其势不见丝毫衰减,望去似是要将他们三人一举消杀,不过就在剑光接近三人,似乎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却是在他们三人面前停了下来,并且倏然消失。


    这等转变不是突兀的,也不由强至若的衰减,而是张御早已算定一切,了然双方之变化,所以将这一剑的力量提前安排好,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这里表现出了他超绝的自信以及无比高深的道行,有此能为,才能将双方的变化都是算尽。


    这并不是说他的道法已然凌驾在了元一天宫之上,因为方才他作为一个旁观之人能够清晰的看到双方所投入的气意,所以才能斩出这堪称精妙绝伦且又无比犀利的一剑!

    五位元圣此时看过去,见张御一人立在清玄之气中,一手负剑在后,大袖随云气飘荡开去,滚滚荡荡,没入元空之中。


    他毫无回避的看向五位元圣,眸中神光湛然,一人之势,似与五位元圣半分元空!

    霍衡这里,他与张御从来没有配合,但是方才却是知道,自己一旦深入被围,张御一定是会从而旁协助的。


    此刻见围困得破,他立时一张手掌,那黑色气雾往外飘出,变化增生,撑开无数恒常,便里内中脱出,同时他对李复缘、万道人一点头。


    两人也没有迟疑,跟上来的同时,也是运转黑镜,设法引入更多大混沌进入此间为他们拓展可得纵横的空间。


    万道人看着滚滚荡混沌之气在与恒常碰撞之下不断被削减,心意一动,伸手一捉,转瞬之间,便借着这里的正序之助,同样自里化拿出了一件宝器。


    此是一件道袍,得炼化之后,便就披在了身上,将他从头到尾都是劈在了此中,整个人仿若飘散在一般浑沉雾气之中,唯有一双目光透着深红之色,可以辨出是原来之人。


    宝器为道袍,那是抛却了一切进攻,完全加强了自身守御回避之能,无疑能在此存身长远。


    霍衡看到之后,难得赞一句,道:「不错。「


    尽管冲到了这里,可想攻破元一天宫那五位的守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到达这里,就是要从元一天宫内部去掀起混乱


    换言之,他们自身便是变数,只要能够保持自身的长存,那就可以了,所以进攻已是变得可有可无,用吸引出来的混沌之气已经足够代替这些了。


    李复缘此刻想了想,也是借助此气掷出黑镜,将此宝重新凝练了一下,同时身躯往镜中一钻,整个人化去不见。


    霍衡亦是评价道:「明智之举。」这两人显然都能理解他的意图,也都做出了正确的回应。


    而他自己,则不需要多做什么,哪怕他被困,只要有一线变数存在场上,他就能再度化显出来,所以只要李复缘、万道人两个人存在,那么他就是能够存在。上次元一天宫对付他,也是先将他与真余道人分隔开来,才好下手。


    五位元圣见三人脱困,想要重新镇压,张御不定又要干预,只是大混沌又是必先除去的,这是他们的共识,而在胶着局面之中,要到达真正目标,往往要先择他路。


    他们做出的应对很快,忽然五人伸手一推,却是借助道莲往张御那里送去了一部分至上之气,同时又将这一部分至上之气直接斩断!

    张御这里马上发觉了此辈用意,这却是打算舍弃一部分至上之气,也要将他的道法给排逐了。


    方才他所渡去的至上之气只是一缕,相对稀少,只是用来维持自身道理与宝莲的牵连,但对方想要切割却没这么容易,所以那五位不得不舍弃更多的至上之气,以此确保他所牵附的道法在其上。


    这也是他的道法尚未触及到道莲真正根本,才算作此选择。同时这一股被斩断的无主之气也当会归他所有。


    这表面看去是他占了便宜,可他即便多了一些至上之气,其实也改变不了大局,反而元一天宫用少许代价,便在场面上赢回了再度纵横捭阖的优势。


    他凝视着面前那个虚影,若无意外,下一刻其必将破散,而道莲之上的那一片代表他道法的枝叶就此要被折落下来。


    只是没这么简单。


    他既然决定出手,就不会让此辈这么容易抽身回去,他眸中神光一闪,喝了一声,道:「敕定!「


    随着这一声道音传出,那个虚影骤然一凝,生生顿在了原处!

    而在此瞬间,张御伸手一指,却将那本来渡送给他的至上之气又给反送了回去,并与对面的至上之气再度相连,这一回,对面如果要强行切割,那么他们必须用数倍的至上之气了,那就不是先前那一缕可比了。


    同时对面还要能够克制他的言印之法,不然就算再度切割,他还会设法重演一次同时他也想看看,对方当会如何破解大道之印。


    这也是他放出来的试探,相信有这个能力的话,一定会设法破除的,那他下次出手就有数了。假设对面不这么做,那样更好,他将继续问对道法,直至将恒常之道压下主位!

    ……


    ……


  第三百章 鸣空剑落痕


    张御那些送返回去的至上之气,又是归入了元一天宫所有。可这本来也是对面的,他也没有损失,反而利用由至上之气牵系的道法继续抢占并维持局面,并向恒常之道发起冲击。


    尽管五位元圣将恒常之道弥合的很是完满,可并没有跃升到更高层次上去,他们可以说是位于同一位层之中的,所以道理上他的确是能做到抢占主位的。


    尤其现在参与问对的并不是他自身的根本道法,就算失败也无碍,最少能拖住元一天宫,不令此辈顺利清剿霍衡三人,所以尽可以尝试下去。


    如今他发起进攻的道法,可以看成是自身的道法之上衍生,完全是独属于元空一面的运用,方才的问对给了他不少启发,道法隐隐有所增进。


    而相信在与恒常之道的较量中,就算难以拿下对面,也能够进行进一步补全,如有不明之见则能知自我;若得明见,则可制元一。


    总而言之,好处较多,反而坏处较少,这个机会可是非常少有的,也就是在这个间隙才会出现,故他准确把握住了。


    他的面前此刻展开了无数道理,好似洪流从他的元空之道冲刷而过,好似刺目光河冲涌上身,要将他淹没,融合进去。


    他却是稳稳立于其中,仔细观看着,并以大道六印揣摩其中之理。按照元一天宫的道理,万世万物的变化都可囊括其中,而任何变化到最后都是不变,不变是为永续恒常。


    此理并不是寂然绝静,而是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下就是下,上就是上,如规整的阶梯一般有序美观,细处纵有变,可在更长的尺度之上却永无变化。


    这样运转长久之后,内部之人会以为自己是有变化的,可是若是有机会去到最上层,就接触一层无形之障,越往上去越无出路,而后再也不得超脱,大道至此已终。


    五位元圣为了维持恒常,是不会允许有任何超迈其上道法出现的,所以其之道理在于可把一切变数囊括在不变之中,此兼顾并回答了何为终道。


    可是在他看来,每一个生灵都是有机会逐道的,元一天宫安排好了一切,实际上却是剥夺了所有生灵的成道之机,并且无法掩盖自身安居其上,众生位于其下,并用自己之道理代替所有人的道理的作为。


    在天夏看来,大部分生灵或许找不到晋道之机,可是这机会不能被夺取,天夏的存在,天夏的道念,就是让所有人有此道机。


    可无论如何认为,力量的强弱决定了道理的正确。天一天宫若得胜利,那不是名义上的道理之胜,而是恒常之道当真会成为天道,并近乎于大道。


    故而他不仅需要在道理问对上驳倒对方,亦是要在力量之上压过对面!

    五位元圣在暂且用恒常之道稳住了张御这里之后,自然下一步要解决他这里的威胁。


    他们方才从张御的出手也是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他们为张御的根本道法可能不止一种,或是没有涉及到真正的根本,这样某一种表层道法的问对自是束缚不了他。


    他们能感觉到此刻的问对,张御经由补充的道法所占据的位置越来越深,原本道莲上视作腐败的枝叶变得更大了。


    他们无法映照大道六印的变化,不然张御在运用命印分身的时候就将此引入进来了,所以也破解不了定镇敕言。


    若在正战中,这其实不算什么,他们有其余手段可得利用,可以绕开对方的道法,可是现在不成。


    道莲问对牵连在所有大能身上,导致他们暂时无法脱出,除非他们主动撤回,可这就意味着他们在问对之中承认失败。这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若是真这么做道莲之中所映照的道法变化无从长进不说,成长必会将此受到压制,那么想要替代元空也是遥遥无期。


    道争已然失败了,道莲替代亦是中止的话,这是他们无从接受的。


    其实张御若想完全驳倒恒常之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经过极长的攻防问对,只是五位元圣却能够看到取胜的那个可能存在。尽管这个可能现在还不是那么大,可对于恒常之道而言,任何可能都是要掐灭的,不掐灭,那就是在道法之中留下隐患。


    所以他们不得不采取一个方法,此法若是执行得力,则能够一劳永逸解决两方面的敌人。


    那就是将场中的混沌之道也是容纳进来。


    这里的混沌之道不是大混沌,而是万道人与李复缘的道法。


    有恒常之道在上,他们能够在一定程度承受变化,唯有大混沌是无尽变化,在他们五人之上,他们是容纳承载不了的,可是李复缘、万道人二人能处于元空之中,那就是有元空着落之处,那自可容纳进来。


    过去他们未曾这么做,乃是恒常抗拒大混沌,再加上也无此机会,因为两人道法也是方才补全并映现出来的,过去并不存在完整的道法。


    只要将此辈先是纳入进来,并令其困顿问对之中,那么就解除了场面上的危险,容后再是选择剔除便好。


    这番决定一下,立时表现到了外在气意之上,万道人、李复缘二人只觉一个恍惚,随即一个虚影来了面前,并向他们发出了问道之请。


    他们其实只有一半是驻于大混沌中,照理应该也不受太大制约,可问题是他们没有御中之力,而且混沌之道也并没有补全,所以元空这一半道法若被否定,即便不至于退至大混沌中,也无法在这里立足,会被元一天宫轻易驱逐回去。


    他们不能拒绝此请,可同时又觉局面并未如何糟糕,因为元一天宫这是逼不得已做出的决定,是被动的选择,更况且还有霍衡在场上。


    霍衡身为混沌寄身,寄托的是大混沌之意志,完全是大混沌在正序之映照,没有自身的道法,不可能被困。


    霍衡见两人陷入问对之中,不由哂然,他继续做自己之事,只是场中只他一人,难免被元一天宫的气意所压制,他撑开掌中黑雾宝器,将变化勉强斥拒于外,可是随着周遭气意收束,他自身变化飞快少失。


    眼见着他又要被困入镇定之中,可这个时候,元空忽有光华如霹雳一闪,恒常之壁又被撕开一个豁口,他立刻由此遁离包裹,变化由此增生,又得喘息之机,

    同时他抬头看去,见一道剑光盘旋在上空,剑锋过处,无论是变数还是恒常都是被斩尽杀绝。


    他记得就是方才斩来那一剑,可居然直到现在还盘旋在那里,未见消弭。此刻恒常来制,剑光忽然一闪,就此不见,可他能隐约察觉,其似乎遁落去了大混沌中。


    张御在重炼惊霄、蝉鸣二剑后,此二剑如今已然不是单独分列了,而是可凭自身意愿任意转变来回。


    惊霄可闻蝉鸣,蝉鸣亦见惊霄。


    蝉鸣之剑能在元空纵横一遇阻碍,则可化为惊霄,遁入混沌,而后复再掠出,斩杀玄机,所以哪怕现在只是一缕剑气,亦是能纵横穿梭。


    霍衡不知晓此剑玄理,可明白得此剑之助,自己当能再多坚持少许时候。说到底,还是因为张御的镇道之宝因为杀伐太利,所以没有与诸人之宝器合于一道,因此没有陷落入那个元一天宫所塑造的旋流之中,那自可以恣意往来。


    这一刻,又是进入了僵持阶段,不过等那剑气耗绝,霍衡无疑会被再度被制,那时就是元一天宫反击的时刻。


    张御在问对同时,亦在观察战局,他眼见得那剑气逐渐减弱之际,眸光一闪,身上就有一道虚影浮现,至高分身自里踏步而出。


    至高分身既是他的分身,又是独立的,其本身位层就足够高,故是不受任何道法拘束。


    其显现出来之后,一步之间,就跨到了恒常之中,得自于元空本元的身躯毫无滞碍的撞开固束,伸手一拿,将那一并形将消失的剑气捉手中,手腕一震,嗡然震鸣声中,剑光再度耀起随后举扬而起,朝前一个遥斩!

    这一剑,没有去解救霍衡,而是直趋元一天宫!

    元一天宫四周那一道道回环叠加的气环本来无限延展,但在剑光之下,道理破散,从无限落至有限,再是层层破裂。


    剑光横掠而来,到了五位元圣面前,来势犹自不减,五人感此威胁,气意立时往内塌陷,剑光亦遭偏引,若无意外,当是被引入无尽恒常之中削磨消杀,直至空无。


    然而这一道绝强剑光自有执着,却没有接受这等结果,倏然一张,硬生生移过剑锋,追寻根本而来,铮然一声,一剑斩落在了玉莲之上!

    这一声远传虚空,震荡心神。


    元一天宫之中,层层气环再度叠合,气意重新舒展,然而与之前终究有些许不同了。


    此刻无论是金庭这边的大能,还是元一天宫的大能都是看到了,那莲座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剑痕!

    元一天宫这边有大能见到此景,不自觉从座上站了起来,无论事先对战局的如何判别,如何冷静分析双方,可都不如这一幕来的令人震撼。


    他们再是回望过去,在那道莲之前,至高分身持剑立空,袖影翩飞,而再是往后,张御身影驻立于道宫之内,气弥清玄,遥注元一;三者俱立于一线之上,而这一线,将是决定元空之来去,大道之归属!

    ……

    ……

  第三百零一章 使气挽退陷


    五位元圣此刻垂目观望,他们也是看到了脚下莲座之上的那一道剑痕,尽管恒常之道在那里不断消磨,可那上面始终有一股斩尽杀灭之意萦绕不去,一时之间,却是无从怯除。


    元一天宫麾下诸位大能方才之所以这般大受震动,正是因为这道剑痕。


    他们心中,哪怕觉得金庭有胜利之望,可实际上仍然认为那五位道行功行更高一筹,仍能左右最终之大局。


    可是现在,张御一剑杀到了五位元圣的面前,并且留下了一道深刻剑痕,五位竟是无法阻止,可以说以绝强实力宣告了这五位并不是真的无懈可击,也并不是真的无从战胜,他们长久以来形成的固有之念不禁受到了动摇。


    张御此刻感受着那一剑传递而来的各种道理,这一剑斩出,既是给了对方以杀上,同样他也感受到了对面深藏起来的更多道理,有利于他问对面前之恒常。


    他此回能一击而中,既是利用了场中局面,同样也是他的实力使然。


    那莲座那是诸人气意下沉所化,此一击当可证明,他之道法足以与对面道法相抗衡,他带给此辈的威胁也是实实在在的。


    霍衡见到至高分身所为,大笑一声,道:「道友做得好。」


    那莲座之上的剑痕不除,可并不只是脸面上的问题,由于元一天宫的一切皆与那五位气意息息相关,诸般外显皆是道法所化,所以若是有一个缺口在上面,那证明道法之中当也同样是残留有一个破绽。


    这样的破绽在两个大能争道问逐之中是最为容易出现的,一方找出漏洞加以进攻,而露出破绽的一方则会加以设法弥补,以此补全自身道法,同时也在找寻对手的破绽加以反制。


    双方可以这番过程之中逐渐补完自身,直至道法上流。但那只是单纯论道,这个情况出现在眼下,那就不那么美妙了。


    五位元圣本已是首尾难顾,指望将霍衡给镇压下去,再集中力量回头针对张御,可屡屡在关键时刻遭受到张御阻碍,令他们始终不能得手,而现在这又是给他们增加了一个更大的麻烦,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若是没有收拾这一切的手段拿出来,局面不出意料会逐渐恶化,变数越增越多,直至积重难返,那便是败落之时了。


    霍衡不去管五位元圣会做什么选择,但他知道只是这般还无法击倒这几位,这个时候,自己正好见缝插针,争取到更多优势。


    他伸手一拿,紧握了一下,随即五指张开,往下一按,便见那一团黑色丝雾忽然去到了脚下,而后渗透下去,似是深深扎入了元空之中。


    只是须臾间,自里挤出了一个气雾凝成的气丝,好似一株幼枝,可那暗沉之感只是看着就令人烦恶无比。


    此物一出来就十分顽强的向上延伸蔓延,再是往各个地方的存在的混沌之气攀附过去,由此分出更多细密分枝,只是当撑开到一定程度之后,扩张之速也是眼见得减弱了下来。


    张御眸光微闪,他一观便明,这是在元空之中种入混沌之气,使得大混沌可以更方便的沿此侵袭而来,关键是这东西像是扎入元空的一根细刺,若不专注很难一举移除。


    本来霍衡这是做不到的,但是元一天宫手中的至上之气正在上对抗,诸般宝器亦是与他们这里的宝器纠缠在了一起,除此还需与他及诸位大能问道,一应手段完全被金庭牵制在住了,元空可以说是处在最不设防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他那一剑斩开的破口,使得有一丝破隙存在,霍衡便是十分敏锐的抓住了这一处所在,在此种下了一个根脉,而根脉一成,想要挪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其还会源源不断的向增生变数。


    他微微点头,纵然霍衡是混沌寄身,与他并非同道,可是在双方配合之上,却显出了某种默契,这是因为双都知道关键时刻该做什么,又能把握住机会所致。


    五位元圣是绝不允许变数增进,方才发生的一切,若是归根到底,也都是变数使然,可想而知,放任下去将会愈发不利于他们。


    只是霍衡十分难以镇灭,只要有一丝变数就困不死,需要重重合围,张御道行则不下于他们,两人互相援手,使得他们无论倾顾哪一边另一边都能给他们精准破坏。


    这样难处连元一天宫的诸位大能亦是见到了,他们此刻也是暗暗思考起自身的立场来,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是在这个时候跳反了?

    就算不这么做,也该是向金庭那边稍加示好,于是借此刻宝莲问道之由,他们纷纷向自己的映身问询情形。


    青朔道人察觉到这等情况,便对白塱道人道:「道友,这些人或许可得争取。」


    白琞道人微笑道:「这些人只是因为形势使然,方才倾向于我,若是稍候局势又于我不利,此辈就会另有心思了。」


    青朔道人道:「我亦是知晓此事,只是对付那五位元圣,能争取多少人便争取多少人,些许心思可以暂且不作理会。」


    白塱道人笑道:「以贫道之见,还是留着这些人在那里,不去回应为好。就算此辈过来,也不会真心助我。


    且不说此辈道法操持在那五位手中,作为敌人,若是这些人行事消极,于我来说那是非常好的,处置起来反而简单。」


    他意味深长道:「敌方内部不稳,才是对我等最大帮助。」


    这些作为敌人乃是很好的,要是作为自己人,他们既要有所期待,还要分一部心力进行照看,反而于他们不十分利。


    青朔道人一想,觉得这也有道理,而且此辈也只是试探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动作,道:「便听道友的。」


    五位元圣为了破局,以气意飞快交流过后,最后太易元圣言道:「此辈各逞其能,妄引乱道,当需使上乘之力镇压。」


    其余四位元圣皆是以为然。


    他们此刻不能再给张御、霍衡二人破局牵制的机会了,要是再来个两三回,霍衡所种下的混沌之根须愈发难除,变数也会越来越多,那张御以自身之道取代恒常之道可能也会增大。故是五人决定,从至上之气那里抽取部分下落,以此抚平此间。


    张御正等着此辈出招,见到一缕缕至上之气垂下,直落到那些混沌根须的上方,每有着落之处,只是晃了一下,就如未曾出现一般,散去无踪。


    但这并不是没有损失的,元空现在并不偏向元一天宫,反而是排挤的,所以五位元圣手中的至上之气用一分就少一分,这些至上之气与混沌根须对抗过后,可就永远消失了。


    而且这也就是五位元圣动用的至上之气不多,要是引得大部而来,他同样也拨去一部至上之气加以阻拦。


    现在么,这其实是好事。


    目前来看,至上之气才是衡量双方力量的根本。以寻常之斗战,就能换取对面至上之气的消耗,那是十分值得的。


    他所持至上之气其实不比对面,处置稍弱一方,虽能支撑,可斗战一长难说不被压倒,可若是能令此辈主动消耗,那不但可以削弱对面,或许还有机会将之压倒。


    元一天宫要用至上之气的地方,可是远比他这里来的多,甚至于那宝莲都靠此来维系,故是持续下去,将是于他有利的。


    而五位元圣既然选择持至上之气化解危局,便也不再吝惜,亦是引动一缕至上之气下来,将莲座之上的剑痕缓缓洗去。


    霍衡见到如此,嗤笑一声,继续自己之施为,那混沌根须消弭去一株,他便添加一株。


    站在他的立场上,同样希望此辈消耗至上之气,至上之气用去的越多,对于大混沌抵御越弱,大混沌可更为方便的侵入进来。


    五位元圣的手段到此并未结束,他们已然决定付出一些代价彻底解决危局。五人在化解莲座剑痕之后,齐齐对着莲莲一点指,可见里面有一粒莲子浮升起来,顿有宝光一开,自里化显出一名道人,其一出现,便从中取来一团精气,手持茎枝,上现菡萏之形,倚在臂弯。


    此道人乃是五人气意之合载,任谁都可看出,这回针对至高分身而来,此决定是正确的,至高分身才是破局关键,此身若是被牵制,并能阻碍张御发力的话,那么霍衡将失却外援,元一天宫仍能分而破之。


    张御看到这里,暗道原来如此,方才一系列手段只是用来遮掩,真正目的是这个。


    不过这等事是在元一天宫内部完成的,几乎不可能阻止,毕竟那一剑上去也仅是斩中了莲座,要直接攻击到五人可是相当不易,当是那五位唯恐他又有手段搅扰,故才提前做好了些防备。


    他看着那气意分身,自己随后也是要与这五位对上的,那就先领教一下对面的高招。


    他意念一催之下,至高分身衣袖一振,一道剑光在手中耀闪出来。脚下星莲溢闪,朝那道人迎了上去。


    ……

    ……

  第三百零二章 借意合缺裂


    至高分身与对面道人尚未得遇,双方道法气意已然绞缠在了一处,无数道理自里翻涌而出。并且这一次碰撞,也是可以看到,在斗战开始一直在激增的天道变数竟又一次在急剧攀升。


    因为双方的道法已经可以说是代表着元空之中最高顶尖了,这两者的直接对撼,绝不是方才过去的那些单独对抗可比,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斗争中,这两者肯定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恒常之道尽管守持常定,但并不是停滞不动的,不变之下亦有各方之变。


    对付霍衡等人时,只是为了拘束变化,所以将恒常一面发挥到极致,可在面对张御这至高分身的时候,却又有不同,如今遭剑气一激,便映现出各种变化以避锋芒。


    而这种变化就如同是将诸多大能的道法糅合在一人身上,虽然不能同时将各种道法放出,一次也只能转运一二,可这意味着变化手段极多,能够应付各种各样的情况,大大提升了斗战胜数。


    至高分身本身没有道法,其所用的一切完全是张御在后支撑,但其是至高所化,乃是先天灵精中最是根基深厚的一个,这就连五位元圣单独过来也是无法比较的,所以张御所赋予的道法,其是能最高程度发挥出来的。


    此刻至高分身手中剑光放照,在元空之中切割出一道道空痕,有斩落在那道人身上的,亦有从其身边流逝而过的,每一道剑痕都是经久不息。


    那道人此刻运使的不知是哪一位的道法,剑痕纵有残留,可运转之后,便得缓缓复原,并且其抵御之能又会强于上一次。


    张御判断,很可能是龙祖烛相道法的变化,此等道法若是运转到极致,任何伤害都能适应并不再受创。


    但是想以此完全抵抗住斩诸绝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此道每一剑出去,都是斩杀根本,不论你怎么变都没用,唯有设法回避是唯一可行之策,所以他判断对方肯定不会继续挺受。


    如他所料,那道人很快放弃了这一做法,而是采取回避及困阻的策略,并且隐隐试图映照斩诸绝之法,似想将之融入恒常道法之下。


    张御对此不为所动他的斩诸绝道法,此前不是没用过,在金庭一战中就曾展露端倪,不过道法不是用了出来,你就能完全得照的,若是本人或是道法抗拒,那也没这么容易。


    而斩诸绝与其他一切道法都是天生不相容,无论何种道法挨近,都会被斩杀破灭,根本无法同存。


    在功行低弱之时,斩诸绝由于手段过于单一,对面招数一多,就能将之拿捏,可是到了上层,那就不是如此了,此道法追逐极致杀伐,任你什么招数过来,只消一剑斩去便可。


    便是方才恒常之道所承载的莲座,亦是留下了近乎长存不灭的剑痕,若不是用至上之气弥合,那需缓缓用时化解,才得消弭。


    而凡是被斩出缺裂的地方,那就是破绽之所在,他也是指使至高化身盯着这等地方猛攻。


    那道人也有应付之法,以各种道法变化迎战,每当有道法缺裂出现,便转化为另一种道法,将缺裂之法设法隐去,并在后方慢慢弥合。


    这是元一天宫借宝莲之助才能用出的法门,也是那五位元圣长久以来深厚底蕴的积累,毕竟此辈以数劫之功,才有了今时这么多优势,自是不可能被他轻易破除。


    面对这样的敌手,想要击败,势必要求张御拿出更为了得的手段。


    张御想着,这一战可以看做是双方真正决战前的预演,双方都是在互相了解试探,既要遮掩,又要有所进取,这里尺度怎么把握很是关键,需要他高度专注。


    霍衡这一边,见到至高分身被拖缠住,因为张御就算至高分身被牵制,应当还有能力施展手段的,所以他认为五位元圣当是还有下一步,而且下来一定是设法收拾自己,故是他趁着这个时候加紧侵染。


    五位元圣见局面稍稳,便是进行第二步,五人再是引动至上之气,并灌注入那株宝莲之上,刹那间,便见这宝莲生生拔高了许多,上端隐隐现有完整的莲花形影。


    张御一见,立时了然,这是借助至上之气补足宝莲道法上的一些补足,使之接近完整,如此可以从上借取力量,只要至上之气能够继续提供,力量就可一直借用下去。


    这一手并不算如何高明就是利用上乘气机,任谁拿到此气,都可这么运使,但不得不说十分有用。


    下来毫无疑问是将此压向霍衡,解决变化。


    果然,某位元圣此刻忽然对着霍衡所在一指,宝莲一晃,天中有宝光照落在霍衡及那些混沌之气的侵染之上,


    霍衡原本在恒常之道下至多被困,自身从无损伤,可被这光芒一照,身躯及面颊之上居然出现丝丝裂纹,整个人忽然崩裂,化作无数黑雾洒落至元空之中,再是消隐无踪,居然在一瞬间内就被覆灭了。


    五位元圣以宝莲之权柄,直接将他这个混沌寄身给清除了出去。


    虽说只要变化留在元空之中,霍衡就可出现,可道莲是为了取代元空以为恒常之理,在此物在至上之气的推动下趋向近乎完整后,也是得以展现了莫大威能,这一次,就是从更高道理上将其摘取了出去。


    这里就像当初张御借助大道六印感应高渺,用此运转道印一个道理,除非此刻有更上一层的力量去对抗,否则解化不开的。


    但因为道莲终究不是真的取代了元空,所以这也仅能延续一段时候,等到支撑道莲的至上之气耗尽,气意回落下来,那霍衡自又可归来,可五位元圣争取到了这段时间,那无疑就破除了两面夹攻的不利之势。


    张御此刻心思飞转,假设他此刻也是投入大道六印,感受高渺,并且动用至上之气,也有一定可能解脱此术,让霍衡归来。


    要不要这么做?

    主动让霍衡归来那不利于元空偏向,而对耗至上之气也不妥当,因为对面可以继续用至上之气的消耗来逼迫他跟随,这就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了。现在他当是以小见大,而不是用有限的力量去与对手死拼。


    再则,他也能借用高上层次的力量这等事现在还不宜为对面所知,当需在关键时刻用了出来,而不是还没有深入到真正决定成败的时候用出。


    故此考虑下来,他决定不动。


    五位元圣在驱逐霍衡过程前后,也在等着张御那边出手,但见后者迟迟未有反应,他们也是抓紧时机,着手将余下的混沌之气尽数驱逐出去。


    变数一去,下一步,就是专注恒常之问对,五人注意过来后,张御当就无可能以自身道法取代恒常之道了。


    张御很快在问对之中感到了重压,不过现在的局势,只能说是对面化解不利,还没有完全扭转的时候。


    他手中还有一个可以威迫对面的棋子。若是至高分身能在与那道人的斗战之中赢胜,并杀入元一天宫中,那战事走向又将不同。


    而至高分身完全是受他所指使,所以他一边在问对,一边也是在观察着对面那名道人的破绽。


    双方这般正战下去,一时难分胜负,所以他必须设法破招。


    那道人利用道莲映照诸般道法可以理解,而在变化转运之间也表现十分圆融,看不出任何不谐,也确实了得,可他认为这里不可能毫无瑕疵。


    所有的道法因为来源不同,道念不同,成就不同,但没掌握大道之前是不可能完美融于一炉的,转运起来一定是有破隙可得找寻的。靠他自己找寻,或许能成,可要不少时候,所以他决定从外找寻臂助。


    他当即传意去到所有金庭大能之所在,言道:「诸位同道,我欲知诸位道法之玄理,以破当前之障阻!」


    再怎么去主动探询,也没有道法御主直接告诉他来的好,纵然那道人所运用的一部分道法是元一天宫麾下大能所主,可他只要知悉其中一部分就可以了,因为斗战之中,总有转运到的时候,那时便是他的机会。


    众道得他传意,立刻毫不犹豫将道法玄理回告了他。


    这些东西他们不怕为人所知,他们的道法乃是自身所寄托,真正的关节不经过一番问对,是没法传递并理解的。所以即便新投入过来的弥祖、烛相等人听到此言,亦是不曾有丝毫迟疑。


    张御得了众人所传,大略知悉了诸多道法运转之理,但他知道只是这些还是不够,战阵之上,还需要对于战机的把握和利用,否则就算看到了也会错过。


    故他同时又运转大道六印,深入找寻其中变化之间隙。这些间隙有时候只是一晃而过,那道人斗战之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在不断弥补自身之不足,可是只要存在,就能被找到。


    他耐心等待着,不理会恒常之道问对中传来的种种压力,在又一剑杀出,那道人回避之后,他眼眸之中神芒一闪,却是寻到了那一丝漏洞。


    至高分身随意而动一剑斩下,明明双方不在一处,可是剑锋落下,竟是直接斩落在了那道人身躯之上!

    ……

    ……

  第三百零三章 见虚击根本


    至高分身这一剑斩落上来,顷刻间越过一切遮挡,直击气意之本来,似乎任何回避遮掩乃至抵御在这当中都是不起作用。


    此刻剑锋所斩,恰好是两个道法转变衔接的空隙,这是一个空落不设防的地方,任何变化都在此无从发挥,所以这一剑下来,正正斩在了其维系根基之上。


    斩诸绝的锐利这时候也是显现出来了,那道人身上顿时出现了一丝丝细密剑痕,无论从哪里看,都是纵横笔直,整个人似乎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可到这一步还不算,在其身躯分散的同时,那股剑意继续突进,分剥其余道法变化,那股锋锐不断深入其之本来。


    若是此刻再无有遮挡,那么这一剑就可将这一具由莲子演化出的道人彻底斩杀。


    可是当剑意突杀到了最后,即将要把那根本抹去之际,却是有一股力量自更深处浮现了出来,并阻止了剑气往下侵入。


    那道人得此助力,身躯崩散之势也是为之一止,紧接着,似乎有什么转变出现,其又以更为快的速度从破碎状态中复原还化回来。


    而他再一次出现在了至高化身的远端,似乎与方才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至高分身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能复原而有半分动摇,脚下星莲一闪,又一次出现在了其近处,剑光再度挥来,斩在了其人身上,看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一模一样的场景再度重演,道人身躯崩塌,可当剑气沉潜到深处的时候,遭遇到了与上回一般的遮挡,而道人成功复原之后又是与至高化身拉开了距离。


    元空之中,两边大能尽管此刻在问对,可此刻都是留了一部分心思在场中。


    观看到此,他们心中感觉很是微妙,明明金庭才是主张变化的一方,可是所施手段却是相当专一,反而崇尚恒常的元一天宫,此刻却是显得变化多端。


    可他们也清楚,这也只是表象罢了,深藏在背后的道理和绝不是此刻场中展现的所能轻易概括的。


    只能说「不变为变变为不变」。


    同时金庭这一边大能也是表情严肃,张御那剑上之道尽管犀利,那道人也是难以正面招架,可最后依旧是接下了,足以说明恒常之道被五位元圣抬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诸人不免心有疑虑,这等问对当真能够成功么?

    张御却是不为场中变化所动,他时刻运转大道六印,观察着那道人,方才过程他看得很清楚,也看到了更后面的缘由。


    那道人之所以能这般快的复回,其中既有恒常之道的运转,也有至上之气的承托。道莲本身就是以至上之气和诸般道法为供奉,以此两者蕴养自身,诸多变化就是由此而出。


    而恒常之道则居于其上,强行捏合众法,同时运转之下,可以通过消耗至上之气以拔高道法之威能。


    方才就是以恒常之道作为最后屏障使那一剑没有杀穿根本,又以至上之气周转道法,还至本来,这就弥补了那因为转动道法而生出来的空隙了。


    他此刻微微点头,那五位对于至上之气的利用确然十分熟稔,能够将至上之气与自身道法结合的如此紧密。


    所以想要击破,那除非他也是施加至上之气。


    只是这般做法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现在纵然无法拿下那道人,可每每击破,却也可消耗对方至上之气,尽管每回耗去的只是极微小的一部分,但对面消耗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能够不断迫使其用出至上之气,也却是好事。


    他继续以六印之感应,找寻其运转之破隙,很快又被他找到了变化空缺,至高化身没有错过机会,果断一剑横战,将之斩至近乎破碎,可是下一刻,那道人又是仗着道法恢复过来。在接下来的斗战他接连斩杀此獠数回。


    可这时候,他也是发现,破绽一次比一次难寻他们之间的对战,就是互相打磨道法,只要无法被一次灭除,那就是如此结果,这一点他也是很清楚的。


    只是这成长并不是单方面的,他的「斩诸绝」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斩杀之中变得更为犀利,他能清晰感觉到,至高化身对恒常的斩击并不是没有丝毫战果的。


    所以这么下去,结果其实未必可知。


    但有一个地方他不得不留意,恒常之道统御诸般道法是有一定可能反应到道莲之上的,那么很可能五位元圣会把此压力转嫁到诸多大能的头上,增加问对之难度,这般延续下去,他这里或许无碍,诸位大能那里或会有所妨碍。


    他信任诸位大能,可他觉得却不能如此放任元一天宫舒服的施加手段,而不加以反制,在斗战策略上这么选择也不妥当。


    他略作思索,既然当面斗战短时难以见效,那么需从另外地方想办法了,对方从道法上给予压力,那么他也可从道法之上加以反击。


    想切实对恒常之道造成威胁,并将之牵引住,光靠他一个人还力有未逮,毕竟对面乃是五人合筑之道,每一个元圣的道行都与他在同一层次,所以他需要引以外援,好在他也并不是没有帮手。


    他此刻向青朔、白塱二人传意道:「两位道友,如何了?「


    青朔道人认真回道:「这间问对虽是牵制我等道法,可却并不能撼动我辈之道念,便是问对再度又如何?」


    白塱道人微笑道:「道友,我等随时可以发力。」


    他们三人虽然道法不同可是本出一源,心意相通,气息更是可合可分,张御所理解的,他们一样能理解。所以三人相互能够扶持帮衬,他们表面上是单独与道莲问对,其实是可三人一同合力应对的。


    只是一开始他们较为收敛,没有表现的太过,看去与其余大能一般陷入问对僵局之中,现在则是准备三气合意,一同冲击恒常之道。


    而三人道法实际上来源于一,只是在大道未取之前有所分化,恒常之道在问对之中试图琢磨完满,他们也一样可以借助恒常问对全得自身。


    张御颔首道:「那便准备了。」


    而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发挥这一次,他还联络了其余各位大能,让他们若是可以,尽量配合他们一起发动。


    问对之法其实是不能用合力来解决的,因为这不同于实质上的斗战,而是更为玄虚的较量,无从表现明确的力量。


    不过元一诸道,终究也是在恒常之下,被恒常所限,无可相融,他们本身就是强行拼合起来的。此前剑光斩落缝隙,能够破其变化,无疑已经证明这一点。所以当所有道法问对出现反压之际,恒常之道必然有所不稳。


    而这个时候,他们作为反击之主力,或就能趁此变化,如利剑一般切入进去,从而动摇其之主位。


    诸位大能得了他的传言,纷纷应下。他们心中有数,这场较量可不是单打独斗,而是需要众人联合起来,斗战上是如此,道法问对上是如此。


    张御得诸位大能回应之后,稍作准备,待得前方那道人再被至高化身破杀开来后,知悉机会出现,便气意一转,向诸人传讯。


    与此同时,青朔、白塱二人也于瞬息之间对着面前虚影接连发出数个问对。


    诸大能本来也是暗中有所准备,这个时候也是同样发出问对,诸人一同发力,所能带来的冲势就绝非此前各自单独问对可比。


    本来五位元圣专注过来后,已然将张御的问对之势压下,虽不至于说完全解除了威胁,但基本无法撼动恒常之道的主位了,就算金庭一边发起反击,也在他们预计之中,是能够守得稳妥的。


    可是这一击时机非常之巧妙,恰好是宝莲变化,想要复原那场中道人,但还没有完全复原的时候。


    故而诸位大能这一问对,道莲承受,难免迟缓了一线,导致那道人未能及时复回,至高化身受张御驱驭,等得就是此刻,当下后续斩杀跟了上来,如此下去,只消数剑,就可将之真正斩杀了去。


    五位元圣见得如此,意识到了对面抓到了他们最大的根本,那就是场中一切全是自道莲所出,无论那莲子所化道人还是诸般问对,背后都是依托于此,所以道莲一旦迟滞,那么自是连带着影响所有。


    要是应对不好,那抵御至高化身的道人不但会被破杀,连恒常之道也可能因此易位。


    感受到了局面到了危机之时,他们也是立刻启用了一个后手,太素、太极两位元圣目观金庭所在,并起气意一激。


    几乎同一时刻,太素、蒙蚕二人本来也在问对之中,但是因为二人没有去往参战,所以只是专注于眼前。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那一股潜藏在心神之下,原本寂然不动气意正在急速扩散张,渗透,似乎要将他们二人给完全替代了出去。


    二人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果然张御先前的安排是正确的,他们有意将此说出,然而这个时候,发现那股气意在某种高上气机的支撑几乎是势不可挡,令他们无从做此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在意识逐渐沉潜下去,并行将入黯之际,心下期盼张御等人早是安排好应对之策了。


    ……

    ……

  第三百零四章 内患轻抚平


    太素、蒙蚕两人的变化看似缓慢,实际上只在指顾之间便就完成了,两人的目光也是陡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


    在他们意识沉陷,并被暂时替代之后,他们此刻已然算得上是太素、太极两位元圣之化身,或者说同一人也不为过。


    而在这番几乎无人可觉的变化过后,二人立刻将自身气意从金庭内部抽离出来。


    这么做也是自有其道理的,那莲子所化道人此刻正被剑意袭斩,恒常之道受得牵制不及支援,身躯破散已成定局,可是五位元圣不是有办法解救了回来,前提是后续没有第二剑或是第三剑袭来。


    若是那斩尽杀绝之意继续下去,直至维系根本完全破散,那五位元圣道行道行也无可能将之复原了。


    所以二人此刻必须为此争取时间,直接进攻张御或是其余大能是最差的选择,因为此刻诸道虽陷问对可遭遇外来之力搅扰,那不可能不做回击,这便算不得自己退却,而且他们就算道法高于某些大能,也无可能瞬间将人逐入浑黯,故此等举动对战局也起不到丝毫的帮助作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搅乱金庭之气意。


    正如元一天宫乃是五位元圣所聚,气意凝合一处才是元一天宫一般,金庭也是有了他们这些大能,才能被称之为金庭,要是诸人气意化散,那么金庭也无法保持凝合一体之势了。


    金庭若是无法保持此势,那么首先影响到的,就是至今还在他们以诸多宝器营造出的旋流之中对抗的合势之力。


    那里一破他们的宝器也可解脱出来,若是机会好,他们还可能将元一天宫之合势重新凝合起来,那样就又回到最初斗战之时,对他们是无比有利的。


    他们认为,张御不可能不管此事,可只要倾顾此处,他们也是得了喘息,可以设法化解前方危局,若是真的置之不理,那即便莲子所化道人被斩杀,若是真的合势得以重聚,那他们也不算吃亏,反而更占优势。


    张御察觉到后面的变化,马上理解了此辈的用意,这是从另一个战场来牵制他,以达到挽救自身的目的。


    太素、蒙蚕二位算得上是构筑金庭较为重要的两环,尤其是太素道人,其自金庭立成之后就于其中间,气意深扎入净水之内,两者早是密不可分。


    若是这一位主动分离出去,哪怕只是短短片刻,原先的金庭也就不再完整了,运转之中肯定会出现问题,更别提还有蒙蚕道人,两人在后方一变动,破坏那是更大。


    他心思一转,两人眼下被取代气意,其实并不能将利益最大化,元一天宫当是本来将此人用在最为合适的时候,可现在被逼迫的不得不提前用出了。


    实际上,这选择也算果断,因为到了真正面对面相争的时候,就算后方反乱又如何,稍有一个苗头出现,就会被按压下去了,唯有眼下,他正忙于与那五位对峙,而其余人也是无力干预,正是一个空档。


    好在先前不让太素、蒙蚕二人加入斗战,就是谨防这等事的发生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当下意念一转,太素、蒙蚕二人脚下所踏星莲忽然爆发出一阵灿烂光华,便将两人气意困锁在内,不得从金庭之中解脱出去。


    可这只能迟滞片刻,若不真正解决二人,仍旧有金庭气意分离之可能,好在他安排的后招这时也是随之出现,便见两人脚下净水在两人被迟滞一瞬的时候趁势蔓延而上,将两人一齐包裹住。


    这是太素、蒙蚕二人早先就同意的安排,若是自身出现问题,金庭可以快速制约,免得造成更大破坏。


    就算现在二人成了太素、太极二人的化身,拥有的道行威能比正身差不了多少,可在早前就深埋起来的束缚下,也是一时无法反抗。


    张御也只需要争取到这么一瞬就可以了,只要这两人暂时不影响到金庭的总体的力量,那么等到至高分身将对面的道人彻底了结了,回头再处置此事那反而容易了。


    为了确保不出什么变故,他特意抽了一缕至上之气出来,假设两人还能依靠某些手段挣脱,那么就先以至上之气为填补,总之现在抢占来的优势不能失去,哪怕是当中损失点什么,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此刻前方斗战之中,由于后方没有能及时起到牵制的作用,所以至高分身没有受到分毫影响,这一次他没有给这道人再得复原的机会,一剑下去之后犹不罢休,第二剑,第二剑接连不断的斩杀而下。


    那道人身躯本已破散,只是在恒常之道维系下还不放弃复原之机,只是在剑气催迫之下,现在显得愈发黯淡了,此刻斩诸绝剑意毫无疑问的接触了恒常之道本身,道莲在这般犀利冲击之下,也是显露出了本来。


    可见那道人此刻已是不见,唯有一枚莲子存在于那里,而外来那一缕剑意突杀而来,直击在莲子之上,而这回居然没有出现什么激烈回应,反而那一缕剑光似被莲种给整个吸收了进去。


    而在众位大能感应之中,诸有好像是消失了片刻,元空之中好像只是剩下了此物,并且双方所有参与碰撞的力量都是一同凝聚在了内部。


    这并不算是错觉,因为他们自身所持道法都在此之上有所映照,所以他们天然能感受到这里的某些变化。


    而在停滞片刻之后,那莲子之上出现了一道细缝,可以看到其似内部似在重新。


    进行着某种蜕变,好像是要抛却旧身,重拟新躯。


    可是此举并不顺利,因为上面有一股始终萦绕不去的剑意盘旋着,变化每有冒头,就是杀绝。


    这一次,至高分身直接将斩诸绝道法杀入了这莲子所容纳诸般道法之中,并硬生生挤在了一处,故是任何道法一旦运转,都会遭其斩杀,如此变化不存在,与外间也等若隔绝开来,恒常之道等若遭受拘束。


    每一次恒常之道运转,都会导致剑气更往里深入一步,每一回挣扎都会伤及其根本。


    张御感应内,剑气在持续斩杀之中,可谓越磨越利,在到达了极致之后,终于将那莲子之内仅存的恒常消磨而去。


    这道一失,诸道无从维系,整个莲子由此失却神华,碎裂开来,而在其裂开的一刻,其之音也是传递到元空各方,每一名大能心神之中。


    至高分身将面前阻碍之敌杀去,又一剑摆开,却是丝毫不停手,继续朝五位元圣斩去!

    一道道剑光横掠杀过,在元一天宫的恒常坚壁之上斩出诸多长隙,这些长隙又是很被弥补起来,可是总有一二剑能够透过此壁,斩杀去内里,可见五位元圣周围很快出现了一道道围绕着他们的剑痕。


    五位元圣见此,知道方才计略已然不可能成功了。


    就算此刻再祭一枚莲子出来也是来不及了,因为此物是需要事先运炼的,不是随便什么物事都承载他们的道法和至上之气的。


    他们也是放弃了对太素、蒙蚕二人的驾驭,因为此刻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下来能做的,恐怕唯有抛却这些,亲身上阵迎敌,以此了结这一战了。


    金庭这一边,诸位大能见这太素、蒙蚕气意又是逐渐恢复,也是心下略定,这一回幸好他们早有防备,未曾让元一天宫造成更大破坏。


    灵瑕道人此时皱眉道:「没想到此辈果真能够以气意取代两位道友,只是此辈这等作为,那么此前道争又有何意义,骗得了人心,可却骗不了大道!「


    道争是当真要双方持平较量的,而不是私底下弄一个手段便就可以的。要是元一天宫早有这等制约之能,金庭一方毫无胜算,那么所谓道争就是笑话了,这完全就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弥补道缺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张御道:「这是因为此术无法制约长久,只能用一时罢了。「


    而且这等作为,其实不算违背道争,因为之前道争,主要是下层之争,那时候是元一天宫是严格遵守道争规矩的,上层无论怎么争斗,只要不去涉及下层那就无事,这方面元一天宫确实从来没有越线,在道争之前都不存在任何的直接干涉。


    不过这些已不重要了,道争之誓已破,眼下之战方才是关键。


    他举目看去,此刻恒常之道的问对被他们所牵制,至高分身面前也没有了遮挡,故而可以肆意发动攻袭。


    每一道剑光斩去,都是凿在了恒常之道上,纵然斩杀出来的空隙过后可得弥补,可斩诸绝同样也是磨越利,并且现在至高化身是处于进攻的一步,那一直占据主动。五位元圣若不想这么被压制下去,能选择的,也只有亲身上阵一途了。


    这一次将是毫无转圜的碰撞了,此辈有什么杀招想必也都会拿了出来。于是他道:「我等破散诸般阻碍,如今那五位之外已是再无遮掩,决胜之机就在眼前。」他转身过来看向诸位大能,语声慨然道:「诸位同道,破此恒常者,我辈也!「


    ……

    ……

  第三百零五章 引机避出入


    诸道听了张御之话,再是望去那在剑痕围绕之下的元一天宫,能将那五位逼到此等地步,他们一时也是心绪起伏。


    五位元圣掌握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每一招都是具备压制诸人的实力,可是在这位及金庭的带领之下,却是逐一被破如。


    今这问对之请想来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因为若是不撤,那么只会被这位单方面压制。


    所以最终一定是走向正面相斗这一条路,这也正是他们此前所要求的。而这等正面之战,是没有任何退路的,谁胜谁败,终将在此一战之中决出。


    他们皆是肃容执礼,道:「愿与道友,共破恒常!「


    张御颔首回应,继续催使至高化身去往前方紧逼元一天宫。


    眼下已到最为关键的时刻了,他还要确保此事不出现任何反复,似如方才差多就给元一天宫重新聚起诸道合势,只是应对稍有不妥恐就将再次回到此前对峙的局面中,那前面的这些努力就白做了。


    首先他要先解决内患。自己根本稳固,不代表一定能赢,可至少能被利用的缺点将之减少。


    他对着太素,蒙蚕二人道:「两位道友眼下如何?「


    太素道人道:「那气意虽是落下,可仍是萦绕不去,我等之存始终是一隐患。」他对着张御一礼,道:「我与蒙蚕道友愿自请镇压,自逐浑黯,以免再被此辈所利用。」


    我之气意与张御可谓深度混合,若是忽然抽离出去,定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现在元一天宫被压制,这正坏加以调整了。


    太素、太极元圣都是感到了一丝是对,似是小混沌与自身气意建立起了联系,正顺着侵染而来,我们由此也是知悉了到此问题出在了哪外。


    诸道得此传讯,坚定了一上,看去元一天宫被逼到如今,坏似胜算是低,可难知是是是还藏着翻盘的杀招,相互交流了一上,决定违抗此言,只要是怎么出力就坏。


    而我们也是想参与斗战,是想纯作围观,那番道争,既能补全自身之道,又能添一份助力,尽管退入小混沌非常之起的,可是我们对霍衡却是信任的。


    可是我们作为恒常之道的立道之人,同样起的混沌侵染的,现在自身气意落在了小混沌中,也是可能忽视了去,只能选择往里撤走,并且用至下之气加以回护,那外同样也需要耗用是多。


    霍衡道:「是必如此,既然这气意牵缠两位,这么你可将两位逐入小混沌中,到时候必可将两位寄存之气意驱逐出去,随前再以下乘气机接引归来,可令两位得以摆脱气意之困扰。「


    我们坏歹没自身道法维护,是受我们自身意识所认可的,而是受我们认可的气意,哪怕此刻与我们算得下是浑合一体,这便是有遮有掩的遭受小混沌的侵染。


    蒙蚕道人道:「可你等毕竟是受了金庭之助,才从小混沌中脱离了出来,算下欠上了此人一个承负。」


    正在我们等待霍衡气机牵引的时候,忽然间,我们察觉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身旁,立时认出来人乃是金庭。


    此刻七人彻底还回了本来面目,再是受任何制约,并且从小混沌中脱离,一时没一种焕然新生之感,七人对视一眼,把心绪定上,对着翁乐及诸位小能一礼,便将方才小混沌中所见遭遇说给了众人知悉。


    但是那等做法有没意义,便是少下两个混沌寄身,也对战局有没根本性的改观,反而维持张御的稳固,才能对元一天宫造成足够的威胁。


    说实话,此举损人是利己,小混沌可是是浑黯,沾下一点这便很难洗脱。


    本来我们是是在意那些人的,可是对面斗战与之后是同,现在场面之下,翁乐那边人数占据太少优势,这么让那些人出来哪怕只是拖住一个半个人也是坏的。


    那事情其实我早没考虑了,只是那一场斗战虽然我们早做准备,但为了延续道争,也就是坏主动剔除七人之气意,现在得空,当是起的处置此事了。而且现在对面的气意正是处于回落之际,时机也是合适。


    ……

    我也是能告知我人自己那个方法,因为我念头之中只要存没那个意识,这么结果就会没所变化。


    反正稍候打了起来,这七位当也有没余力来关照我们那外,要是那七位看着能胜,这再出点力气,要是是能胜,这就倒戈相向。


    元一天宫原本的打算,若是这莲子所化道人能够战胜翁乐的至低化身,这么场中牵制克压我们的手段就失去了,我们不能快快以问道之法迫压诸位小能。便是胜是了,哪怕维持是胜是败,依靠问道之下。


    优势,拖延上去,胜算也低。


    于是七人齐齐一礼,道:「这便烦劳道友施为。「


    正说话之间,觉霄道人那时忽然振奋言道:「我们在进了。「


    实际下我们乃是元空小能,对于金庭那等混沌寄身也是用讲究那些,但是现在两者共同对付一个敌人,故不能讲一讲道义。


    我抬头向里看了一眼虽然算到了结果,可这是道法所及,我自己是曾知悉,而自己是知悉,必会遭到道法反夺,故我那一次势必会沉入浑黯。


    诸位小能也是察觉到,这些本来出现在我们面后的虚影,正在逐渐消散,元一天宫应当是彻底放弃问对了。


    说实话,金庭若是出手,或者干脆与我作对,就算我仍能将两人接了回来,可也势必消耗更少的至下之气。


    那一瞬间,两人立时感觉有数变化汹涌而来,仿佛要削移自身之道法,我们连忙守稳心神,是使自身被小混沌偏移出去。


    是过面对有数变化,我们也知自己挺是了少久,并且那些变化似乎会逐渐深入自己道法之中,且根本难以阻止。


    是过我有法明说了出来,甚至有没去看这最前的结果,因为我一旦那么做,就会产生更少变数。


    金庭方才是被元一天宫给驱赶出去的,可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那外持续给元一天宫施压,使得道莲以至之下气借取的低下力量消进,这么此人自可自里归来了,这算是还得承负了。


    再说方才之事出现过一回,张御没所防备,想再起到相同的作用还没有什么可能了,换了我们,也是会指望能如何了,还是如早早收敛。


    而在两人如此做时,小混沌中,太素、蒙蚕七人感觉这一缕属于两位元圣气意被破碎的抽离出去,七人知晓已是问题解决,可仍有没放上心来,只要此刻还在小混沌中,这么我们随时没可能被小混沌变成混沌寄身,此刻危劫未去。


    也是如此,那番结果到底如何,只能交托给张御诸位小能来自行判断了。


    金庭看了我们几眼,玩味一笑,也是将我们往里一推,七人顿觉整个小混沌对我们退行了某种排挤,竟是在有没消耗任何至下之气的情形上被从小混沌给推了出来,我们赶忙放出气意,又一次在元空之中种落上了气意。


    霍衡点头道:「两位,得罪了。」


    可如今的情况,那些设想都有法完成,问道反而成了我们的拖累,这么只能撤去,改换采取正面的交手的方式了。故在同时,我们也是发出传讯,要求元一天宫麾上的小能稍候都是出来配合斗战。


    霍衡听罢,微微点头,道:「这是金庭知晓元一天宫才是你等共没之小敌,故才如此施为。」


    我也想过,若是自己主动遁入此中,那样是是是传递出来一些什么?可最前我有没那么做,主动遁入固然可传递出来一些消息,可太过着于表象,反失真理,故而我是去抗拒,对里是留一言,任凭道法反吞,并将自己拽入浑黯。


    翁乐道:「两位是必为此忧心,稍候自可还得。」


    要将人从小混沌拉回来,并且彻底清除小混沌的侵染,这必须要用至下之气加以对抗,有疑对面会耗用是多至之气。


    说着,我当上伸手一推,两人并有没抗拒,但觉一道力量轰然涌了过来,两人感觉到自身的道法在是断消进,自身从元空之中逐渐脱离出来,而前感应一黯,就知已是已是被推入了小混沌中。


    那样看起来,我的推算似乎有没意义,可是我道法与天机合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与天机暗合,所以用其余方式来做出此番表达。


    因为道莲在问对之中飞快生长,若那外有法遏制,是管我正面斗战如何,只要能持续上去,等道莲一成,起的的终究是我们。


    太素、蒙蚕七人一想,那还真是一个坏办法,对面这七位,如果是是会愿意自身气意沉入小混沌中的,而且现在七位元圣还在应付霍衡分身的攻击,也有余暇来顾忌我们。


    而在双方战局看去已是退入最前关头的时候,正在这外推算的穆司议忽然生出一阵感应,认为自己小致确定了天数终了将落在何处。


    本来我们还打算将这两位元圣沉在底上的气意给推动出来,坏迫使我们离去,可在落到那外前发现,并是需要我们如此做,小混沌对于一切正序都是一视同仁的。


    ……

  第三百零六章 气分显定常


    穆司议这一退去浑黯,金庭这边大能皆有所察觉,许多人心下颇为讶异,不知这位是出了什么变故。


    张御往穆司议退去之处望有一眼,这位忽然沉入浑黯,是因为其人道法未曾推算出真正的天道变数么?

    此前他与穆司议气意交流之时,后者曾隐晦提及此事,一旦无法算定所需知悉之事,自身很可能遭受道法反夺,这般看去,应当天道变数攀升之势推算失败,所以才产生了这般结果。


    可这情形却不太正常。因为就算如此,其人在进入浑黯之前也是来得及传递消息的。


    终究他有至上之气在手,做到此事并不难。至于出来之后能不能再进行推算,这事可以容后再说。


    可这位既然不做这等选择,反而是顺从道法而行,以其人此前的表现来看,很可能是想以这等举动来提醒他们什么。


    他此刻不愿意去猜,便有什么,自己一问便知。故是他当下摘取一缕至上之气到手,借此深入浑黯试着将此人给拉了出来。


    然而这一探之下,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照理说,这位方才被逐入此中,并没有沉入太深,想要找到没那么困难,可是此刻偏偏找寻不到,要么是道法之故,要么就是这位不愿意回应。


    可又有哪一人会回绝回到元空?任何追逐大道、思绪正常的大能,都不会做出这等选择。再结合对方一语不发,任凭自身进入浑黯的作法来判断,如果不是这位完全放弃推算,那么应当是想用这个来举动提醒他们。


    可是天道变数到底落在哪里呢?

    不存在气意交流,也就没有办法去真正确认,更没有办法知悉其人真正的想法,似乎无有任何头绪。


    不过除去这些之外,还剩下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接引其人归来本身这件事。


    或许这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传递暗藏在底下的消息,他们什么时候能将其接引出去了,什么时候就是即将天道变数走到超脱束限之前了。


    这个想法未必是正确的,可是这么判断肯定不会走得太偏,因为只要最后能将人拉了出来,哪怕领会错了其人真正之意图,只要人还在,就没有太大妨碍。


    此时此刻,青朔、白朢二人也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白望道人出声言道:「我以为道友所想,是正确的。


    判断天道变数极难,这里还涉及敌我双方之变,本就是很可能是模糊不定的,也没法确定天数到底落在何方,或许其感觉无法以正常手段传递消息,故是才做此决定。」


    青朔道人不由点头,认真道:「我不知穆司议之想法,但是我观这位道友乃是诚道之人,这等人不可能容忍一个没有结果的推算的。」


    张御微微点首,道:「那我等稍候等着结果就是了。」


    而这等事情发生了短短片刻之间,场中又有变化出现了,在元一天宫催促之下,其治下诸位大能都是暄腾自身气意,纷纷往金庭麾下的大能找了过来。


    张御此刻与青朔、白朢、庄执摄、陈执摄四人道:「有请几位道友与我一同对阵那五位,其余道友且先挡住元一天宫,待机而动。」


    金庭这边大能都是应声称是,他们也早有准备,亦是鼓荡气意,迎击对手。


    然而两边气意这一接触,金庭这边却是发现,尽管此辈气势极盛,可那只是表象罢了,底下的斗战意志其实并不高。


    白朢道人笑了笑,事情果如他之前的判断,这些人留在元一天宫那里,才是最好的。要是到了他们这里,非但不会怎么出力,反而还要分精力照拂。


    这些属于元一天宫的大能自有算计,在没有得见真正胜负关键的时候,并不想出力,只是想走个过场了。


    不过如此一来,他们同样也不能逼得太紧,若是对面看他们不出力,自然也是虚应故事,要是想设法将此辈逐入浑黯,那么哪怕只有一个人遭此结局,余下之人一定会奋起反抗,反而对他们不对。


    有鉴于此,他也是传意各位大能,让他们此刻不用较真,敷衍一下便好。


    金庭这边大能也自是了然用意,除了保持必备的警惕,两边都没有真正发力,而这时候,其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到了五位元圣及张御等人身上。毕竟这几位的直接较量,才决定了胜负的天平。


    张御凝视着那五位,现在他们这边的人数实际上是多于对面的,但是这五位不可以以常理相揣测,特别那一朵宝莲在那里,随时可以用至上之气拔高,做出种种上乘之手段,就算正面碰撞,每一步也要谨慎。


    他一步站到前方之后,心下一催,至高分身气意轰然拔升,那本是已锐利无匹的剑光的再提高了一层次,那五位的恒常道理顿被斩杀出了更多破绽。


    五位元圣气意相合可以制压元空大多数道法,因为多数都被置入恒常道法之下,这般无论如何进攻,都会被恒常之道给削减,消杀。


    可这里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五人同一,圆融无隙,才为恒常,若是分散开来,或是维持不住,那自然就无法保持凌驾诸道之上的境界。


    而眼下,张御以高分身催动斩诸绝之法,在他们的气意之上不断杀出种种破绽,那么在他带领之下,诸人道法可以顺此侵入进来,到此一,实际上五人合意已然被破了,

    既然合力维持下去已经不是最好的对抗方法,所以五人也是放弃了这等做法,决定分散开来,分别选择各自敌手出战。


    不过他们的斗战能力并不会因此而有所削减,在场除了张御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到达与他们五人道行相若的层次。


    就算有几人能够勉强与他们过招,数目也是不多,他们仍旧占据优势,而只要张御牵制住,将其余助力逐一驱杀灭去,那么张御一人也就不足为虑了。


    而若是如此还是不够清剿此人的,他们也还有后手等在那里,总之在他们看来,先前他们避免对面斗战,那是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现在既然无可用,那么亲身下场一较胜负也未尝不可。


    眼下之局面固然是金庭争取得来的,可这争取得来的结果却未必会符合对面之期愿。


    五位元圣此刻眼帘一垂,将那满布剑痕的恒常之道散开,而与此同时,元空之中,忽然飘荡一缕缕玄音,其声玄渺,仿佛是演化至上之理。


    这一刻,五人座下玉莲放出无量明光,本身亦是各显庄肃宝相,背后耀光如轮,先天之气遍洒元空,各据一方道之常性。


    场中诸位大能心神一震,这五位原本拘束为一,自他们入驻元空之后就未见变化,现在气意放开,便可见先天五太之气各守一端,似乎五人本身就是元空之根脉,五人便是元空之支撑,失却他们,便无元空。


    张御知道,这其实不是什么错觉,眼下除了至高化身之外,这五位算得是元空之中最早一批先天灵精了,几次劫变,都是存身下来,与元空可谓高度重合。


    就算元空对其排挤,也是排挤此辈如今之命性,但是此辈之道,却并没有排斥,可以想象出来,这五人若被镇灭,那么元空制约之下,其道仍存,只是不再如眼前这般而已。


    这五人此回乃是通过自身气意传告元空诸道,无论你们如何施为,都是改变不了根本,他们总是立于上,而你们从来立于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恒常呢?


    这一道理正常手段的确想要破除是不太容易的,如果能击败这五位,那么自能改变此间格局,可在不击败之前,那不得不承认此辈之道法立于众法之上。


    这时候他也是做出了反击,心下一转,至高化身也是毫不示弱放出了自身气意。


    若说先天灵精之根性,至高化身岂不是更具资格?

    至高化身同样为元空所蕴,甚至极可能至高方才是第一位诞生的先天灵精,只不过因为自身太过于高上,不能化出灵性,这才被后来的先天灵精窃据权柄。


    若是按照此辈之理来算,至高才是元空之正朔,根脉之主流,至高才应该居于其上。


    而如今连至高都是为他之化身,那么此辈又凭何在上?不过是妄自尊大而已!


    更大的破绽,还在于那朵宝莲,五位元圣蕴养此物乃为了能够取代元空,元空既为你主宰又与你为一体,那你又何须取替?

    随着至高分身之气意与之对峙,并传理于元空,不但五位元圣所据之道义立被破除,反而他们更是占据大义。


    张御不准备让此辈继续发挥手段,现在只是气意展开就蕴藏各种根常之辨,下来还不知道有何手段施展,那恐怕只能不停的应付此辈出招,故而他这一抢占到胜手,就立刻发动进势。


    他心念转动之下,身上光芒浮动,命印分身已是化显而出,伸手一握,亦是拿到了另一柄剑器,趁着至高分身向前突袭之际,亦是紧随其后,擎剑而上!


    众位大能一个恍惚,便见一青一白两道剑光自无尽虚空之中穿引而出,直往那立定元空的五道气意根脉上斩落下来!

    ……


    ……


  第三百零七章 试道见恒变


    五位元圣气意分散开来,斩诸绝此番攻击的便不再是诸人之合意,而自然就是五人各自之道法了。


    实际上气意越是凝合,越是方便斩诸绝斩杀,唯有变化分合以制衡,才是唯一正确之路数而以如今之变,算是应对得当了。


    那两道剑光破开气意外阻,以无匹强横之姿强斩杀而来,立时在两道气意根脉上各自斩出了一道巨大缺痕。


    白朢道人此刻拿拂尘一指,道:「诸位且观,此辈道法受损,然元空不起波澜,足可见有其无其,皆是无碍。」


    诸位大能深以为然,这五位开始所表露的意象,似是元空与之合同一体,但后被张御一言破除,而从如今看,也不过是此辈暂且攀附,并且还窃据上乘气机。


    可他们也是知晓,再是如何,这五位本身的力量并不是虚假的,道法之成就更是高悬在上,场中少有人可比,且还有那看不透虚实的宝莲在,下来如何,尚不好说。


    那两道剑光斩中对面,却没有就此消失,斩诸绝气意仍在那里萦绕不去,与那里道法激烈争逐,似乎非要将之磨尽杀绝不可,只是迟迟不曾分出结果。


    张御没指望能一举杀破此辈之道,他只想看一看这五位究竟是如何对抗的,下来才好拟定更为妥当的策略。


    如今此辈道法外象之上呈现缺口,也就意味着那道法出现了破绽,虽然维持不坏,可此辈暂时也无从反击,下来能做的也只是设法弥补,不令剑气去至根本。


    故他心意一催,继续将气意压在剑光之上,增其威能。


    只是可惜,到此一步,分化剑光已是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双方是道法之较量,无论多少剑光,一柄剑器能所承载一门道法,一次所能斩杀开的道法也只得其一。


    现在他能同时进攻两个方向,还是因为他拥有两柄剑器,且承载的道法纵然皆为斩诸绝,可所取破道之理却是不同,一为明,一为暗;一为正、一为反,并还可以此相互转化,虽为一道,可攻袭之理却是两分。


    其实这已然是占了一定便宜的,元一天宫如今所拥有的诸般镇道宝器都是被牵制在外,拿不回来,所以他两柄剑器配合道法自能纵横场中,起势处于主动一方。


    被斩中的两道道法如今还在被剑意不断消磨,可是俱有元一之道托底维系,纵然他加大了斩杀力度,可仍是一时难破。


    张御这个时候,也是能够确定,这五位纵然气意分开,可但凡露出破绽,都是能够依靠其余几位弥补自身,这等优势却不是他们所能比了,对面看似是五人五道,可是趋向唯一,就算彼此视同一法也是可以的。


    所以与之斗战,便是见得合适机会,除非是能一气破除五人道法转动,否则也起不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而此事情光靠他一人,也很难做到。


    知是如此无用,他也是撤了气意回来,他这一退,缺裂弥补,残留剑光亦被磨去,但是在他感到棘手的时候,五位元圣亦是对他十分警惕。


    因为这五位可以看到,经过这一番的争杀对抗,纵然他们弥补了一些缺陷,可至高分身上所存之剑意亦是强盛了几分,显然也是在对抗之中亦往上有所迈升。


    斩诸绝若是一下将所针对之物杀破,本身提升那其实是不多的,可若遇阻碍,则是遇强则强,迫使自行向上迈进,此刻两边对抗,算得上是水涨船高。


    只要五位元圣没有去到上道,想凭借通过弥补己方道法来对抗这等剑法那几是没可能的,越是斗下去,剑气愈是凌厉。


    五人元圣也是由此坚定方才之策略,张御虽是最大的威胁,但好在只有他一人有此威胁,那么对于其人下来尽量就以防御为主,对其余大能尽量消杀,以削其羽翼。


    张御方才一剑可称得上是探路,但他觉得所知还是有所不足,故又进行了第二次试探,于是催动至高分身,后者骈指一划,霎时元空之中又有剑气斩掠上来!


    而这个时候,五位元圣也不再是被动迎击,太极元圣气意一放,身上道法展开,这一瞬间,其余四位元圣似退去无限之远,唯其立在近处。


    而他身后那如轮宝光此刻似呈两气,若化阴阳,只是两气将现未现,将觉未觉,而剑光这一入进入其中,两气似受此激,才是倏然分化,而后二气交缠,却似是将剑光凭空阻遏在了那里。


    张御一直以大道六印观望全场,此刻看得很清楚,并不是对方的道法当真能正面对抗斩诸绝,而是以高明的道法变化守御,此中阴阳变转,生化无尽,道法面对剑法一直在后回避,看似对抗,其实不曾接触根本。.

    而根本没有斩破的话,那么无论杀却多少气意,后方都可填补进来,看去面前只其一人抵抗,实际上背后还有四人为支撑。


    可他也不是只有一人。


    他站着未动,青朔道人这时出手了,手中持拿道诀,袍袖动荡而起,一道青光自诸人上方弥照元空,好似压塌下来,直照对面,那阴阳道法之流转似受拘束,若是场中无有其他变数,那么太极道人的道法极可能被他镇定下去。


    此时此刻,太始元圣似从虚空深处显身而出,来至诸人气意当面,似是诵念了一句什么,一股切实能感但却望之空空的气意遮蔽诸机,青朔道人道法落至此中,似化虚无,又似无限沉坠,难再浮上。


    白朢道人见此,微微一笑,起拂尘一摆,元空之中白气弥弥,似罩万有,空与不空,有形无形彷若皆可变转挪去。


    太初元圣见此,也是出手应对,伸手往前一划,此一瞬间,却是一气牵引诸机,引动诸道不自觉往某处而来,无从相互对峙。


    这几个变化,似乎都是五位元圣克压金庭一方,但实际上顺序若反,实际上金庭也能克制对面,道理到了一定层次,无法直接以力定高下,那便只需看具体运用,而不是单纯的生克变化了。


    这里十分考验相互之间的道法是否能承托彼此,是否能掩盖彼此之缺,似若这五位元圣运转之下,就将扬长避短做到了极致,可说上是无暇可击。


    张御与青朔、白朢二人心意相通,配合之上也可以做到近乎完满无缺,三人先手出手,只到眼前,应对之上还没有出现任何脱节,所以眼前尚说不上谁胜谁负,还要看后续如何。


    现在他若是自己亲身出手,或者将命印分身一并投入进来,不定可以搅动局面,攫取胜势,可此刻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压在后方不动,保持威慑。只要他没出手,必然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防备他的。


    但进势未绝,必须延续,此刻代替他出手的乃是庄执摄、陈执摄二人。


    这二位之中,庄执摄进入上层比张御更早,并且是第一位纯凭自身成就上境的真法大能,功行道法俱是深湛,就算不似对面五人一样能气意相补,道法运转无有罅隙,可凭着过人的判别之能,知悉现在已至出手之机,


    故凝观对面,未见其如何动作,便有一道几乎难觉的飘渺道法袭来,嵌入了太初元圣所化一气中,与之纠缠一处,顿止牵引之势,而这一下将己方沉下的优势又再度托升起来。


    陈执摄知晓此刻该是自己动手了,否则等到对面再是出手克制,未必能找到上好时机,他一弹指,一股气意轰入进来,立时呈现截斩之势,那四位元圣之气意一时有彼此脱离之兆。


    他方才进入上境,问对不多,光论功行,其实不高,可是张御选定这位,那是因为道法之理适合进取,且以往与他、庄执摄又多次配合,彼此熟悉,现在一出手,可谓中规中矩,但这对他而言已是足够了。


    下来对面唯有那太易、太素两位元圣未曾出招,此辈若动,他自会亲去针对,可就在如此转念之际,忽然场中一个恍忽。再观之时,发现场中诸人气意道法似又退还到了身上,仿佛又是回到了未曾交手之初。


    只是他能清晰感受到,并非是还退回去,而像是事先定拿到了某个可能的结果,并将诸人推动到了这个结果之中。


    他举目观去,一直看到玉莲上方那最后一个道人身影上,方才当是这位出手了。


    庄执摄此刻稍作沉吟,道:「这位道法变化高绝,不过当非其一人之功,很可能是五人道法寄托之变。」


    陈执摄沉声道:「那此人当是主道之机。」


    白朢道人道:「这五位与金庭那五位有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处,贫道以为,若是只斩一人,恐怕只有一人存在,则必可回生,取之需得慎重。」


    张御微微点头,此事需设法证明,但极可能真是如此。要是这样的话,这一战打起来也是复杂的多,但任何道法,都有办法克制,他们已经将此辈逼到了这个地步,岂会因为这点困难而顿阻在此?

    他伸手捉来一道剑光,伸手一抚,道:「见道破道,见法破法,纵有阻碍,斩尽便可。」


  第三百零八章 断化引归复


    金庭一方适才的进攻虽然动静不小,但试探所占据的分量其实更大。这一番较量之下,双方各施手段,自是能够从中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张御与诸位大能看法一致,五位元圣之道法虽然各自不同,但近乎一体,时时能进行回转交替之变,击一便若击众,任意一人一有任何不妥,当便能够借托其余人相助。


    尤其如白望道人所言,哪怕集中力量破杀掉某一位,只要其余元圣尚在,待下一次道法变化后,其有可能会再次出现。


    这处地方若找不到应对之法,那就很难赢下此战。


    好在这五位并不是真的无懈可击了,五人道法轮转看似毫无空隙,但现在气意是明确分化开来的,他们仍然是五个相对独立的道法,而非当真一体。这是道理本身所决定的,只要此辈还在大道之下,那就难以逃脱这个约束。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对付进攻某一个人,而只需去进攻道法运转间隙,只要斩断彼此牵扯,或者将某一人从五人道法之中斩杀出来,那么可以试着将之逐杀。


    恰好无论是他所掌握的大道六印、御中之力,还是斩诸绝剑法,都是可以做到此事的。


    而其余大能亦非等闲,在他在如此想时,诸人亦也是有了相同见解,因为这是天然存在的漏洞,五位元圣再怎么遮掩也没用的,除非此辈当真除尽了所有变化,可在未取终道之前,那还不用作此想。


    诸人在一番交流后,庄执摄郑重提议道:「道友,你身为正攻之人,分心他处并不妥当,此间当我等替你分担若只是观望道法缝隙,我可为之,再与陈执摄合力,当能截断此辈道法之转,给道友提供斩杀之机。」


    陈执摄沉声道:「陈某亦是以为,此法可以一试。」


    张御略作思量,同意了此见。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布置是否恰当,如现在不确定,终究他们对于那五位的了解还不够透彻。


    可事情终归是要去做的,若是这两位之道法足以断斩那道法牵连,那么他可以将自身道法压在后面才是使出。他是知道的,对面五位的手段绝不止眼前所见,故若是可以,他的一些手段也尽量可在更为关键的时刻用出。


    较为方便的是,现在对面摆明了一副守势,主攻的是他们,要是此番不得完成,待得更深了解之后,再是组织下一回攻势便可。


    他道:「两位之见亦有道理,那便依此而为。」


    商议完毕之后,他嘱咐四方大能注意守住眼下局面即可,稍候不用刻意来援,随后叮嘱青朔道人稍候为庄、陈二位做以遮挡,后者郑重应下。


    安排好一切,他起意相催,立在最前方的至高分身再动,身上气意涌出,与五位气意撞在一处,同时祭剑相斩。


    他方才对诸人有言「见道破道,见法破法,斩尽敌众」,这并非夸言,而是剑意回应的真实叙述。


    斩诸绝用在正攻之上,那根本不用去管前方究竟是什么道法,是什么变化,用的是什么手段,只管斩杀过就去了。


    反正对手没有你迅疾,锋芒亦是无你一般锐利,在多次较量之中,斩诸绝道法亦是越磨越利,借着对方之道的对抗往上腾跃攀升。


    只要他这御主不败,那就当真能一直冲杀到终末而无有停歇的,甚至这才是符合斩诸绝的路数,不理其余,只管破灭杀绝,从不可能处生生劈开一条道路来,直至去到上道。


    不过道分二理,他若顺此而行,那么不但是需以绝尽面对敌众,亦是需以此面对己方,将周遭一切人都是抛下不顾,将一切托付在此道之上,去求一个至上之机。


    他是不会如此选择的,所以他的斩诸绝既有正又有反,既可进取,又可收敛,以己御道,而不是被道所制。


    此刻他将正面进攻一道交给了至高分身,而他留在后方继续保持威慑,同时又令命印分身上前,后者一步踏入虚空,转瞬不见,却是持这一剑轻易不动,动必需要切中关节。


    五位元圣经过方才那一场应对,道法之上的破绽也是弥合了许多,但知晓对面同样如此对比下来,其实占不到多少便宜。


    不难看出,张御作为金庭支撑大局的中流砥柱,若是能够破杀,那就可以在那里打出一个缺口,可就算是他们,若是不动用一些尚不成熟的后手,连面前的至高化身都无法顷刻克杀,更别说其人正身一直在后未动了。


    所以他们贯彻之前议定之策,于张御此人,只以牵制守御为主,而把重点放到其余人身上。


    此刻面对剑气再至,当先立在前方迎战的乃是太素道人,他一抬袖袍袖,只是对外一振,就有一股似有若无,显兆不定的气意遮挡在此,似一幅承载机玄,任凭剖判之模样,剑光落入进来,不断斩杀此气,可却迟迟不见杀绝。


    在他前方应付之际,似乎立在极遥所在的四位元圣道法亦是运转不停,以此分担压力,双方多次碰撞,也算熟悉了,应对尚算从容。


    可是金庭这一方却可看到,五位元圣一大部分力量被剑气牵制了,不仅仅是正面,还需提防暗中藏匿等待时机的命印分身,这也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庄执摄凝神观望,没有急着入场,背后有白气绕旋一圈,内中似如眼瞳形影浮动,却是在辨别着道法运转之机。


    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感觉气意逐渐下沉,净水逐渐从身边消退,似是落到了另一个去处。


    这是因为道法之比斗,并不需要正面接触,哪怕只是简单的观望就可能进入此中。正面拼杀是对抗,问对是对抗,观辨道法寻找漏洞亦是对抗,所以在他注意力挨近并接触对面道法时,两者就已是对上了。


    现在大部分压力被张御分担了过去,所以他这里暂且还可安稳观察,可他明白,若是沉浸长久,道法终究就会将他卷入进去,那是就他会将独自面对五位元圣之道法,甚至是直面恒常之道,那他必然会失陷其中。


    而陈执摄因为需要与他配合,自然也是跟随着一同沉入这方道法变化之中,不过现在还不到其出手的时候,所以暂且没有动作。


    庄执摄此刻抛开诸般顾虑,心守明净,凝神追寻,此时此刻,他看到了两者因为交手而呈现出的各种变化,他全力凝观,在那不断沉坠之中,身后真一元瞳猛地一亮,终是被他找到了一个运转关节之所在,并紧紧将气意维系其上。


    陈执摄一直与他气意相牵,之前一直未动,蓄势以待,此刻察觉到了目标出现,他道法展开,直往此中而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股强横威能往他们所在压来,他们能感觉到,若是自己及时回避,是能够脱身出去的,可这样一来,就需要再度找寻机会了,这样的机会可能比上次会更难找,可若坚持原来之势,那么二人极可能被逐入浑黯。


    他们知晓张御是能够将接引回来,可又不得不考虑大局,道法变化在此刻落下,毫无疑问是五位元圣的设计,那么若是少了他们二人,场中又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可此时不容他们多考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二人最后决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而且事先所定策略就是如此,那么当是维持原势不变,故是二人不理会袭来变化,仍旧坚持原先之举动,庄执摄以真瞳指路,陈执摄则以道分断,隔绝诸意。


    而就在那无边威能涌上来时,恍惚之间,却有一道青光落下,挡在了二人之前,那力量几乎全被此光承受了过去。


    青朔道人在二人面前现身,对两人一点头,同时他的身躯也是在这等冲击之下倏然不见,气意从元空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陈执摄与庄执摄二人之道法亦是落在了那运转间隙之上!

    而在场中,张御眸中神光一凝,他看到太极元圣的气意道法与其余元圣出现了一瞬间的分离,立知两人已是得手。


    意念起时,命印分身已是倏然发动,一剑掠闪虚空,便将代表太极道人的那一道气脉自元空之中斩断而下!


    而在前方,至高化身亦于此刻出手,挥剑自太极道人身上一斩而过,后者身影定了一下,旋即化散而去,并可感觉到,其人之气意亦从元空中被剥离了出去。


    两边诸位大能见到这一幕,也是为之动容。


    可此时却又听得一声磬钟鸣响,令人心神一震便见余下四位元圣齐齐拿捏法诀,气意涌动之中,那一株宝莲放出氤盒灵光,呈现一片虚象,此中一朵莲花绽开,太极道人竟是再次走了出来,并又与那四位元圣站到了一处,再一齐用淡漠目光朝张御所在看来。


    张御神情依旧一派平静,他立定于星莲之上,双袖缓缓负后,霎时间,元空之中似起波动,有弥天青气布落而来,本已是被驱灭的青朔道人再次显身而出,与白望道人一左一右,分立在了他的侧后。


  第三百零九章 存隙当可破


    五位元圣看着张御背后完好无损的青朔道人,亦是沉默无言。


    他们五人之中打灭任意一人,都是可以在道法运转下还了回来,可在张御这里却也有近似之能。


    青朔、白望二人与他乃是一气同源,只要他自身不亡,那么这两人无论被打灭多少次,他一念之间亦可重聚出来。


    陈执摄这时看了眼玉莲之上重现出来的太极元圣,沉声言道:「此人似非之前之人。」


    庄执摄道:「是与非是,皆为此道。」


    张御颔首,不难看得出来,面前的那太极元圣已经不是先前那一个了,而是诸人意象之中的太极元圣。


    可对那五位来说其实没有区别,因为只要道法还在,只要意象还在,那就是自身还在。


    而他们这一轮攻击其实也并非没有任何作用,他也是由此另有发现,方才太极道人重新转回来的时候,他可以清楚看到,那朵宝莲浮动的虚影稍稍停滞了一瞬。


    显然此辈即便能够快速复原回来,也在某些部分上借重宝莲之能,从大势上来说,其实这与从浑黯之中将人接引出来是一个道理,只要至上之气足够,那么几乎任何人都可给与救了回来。


    只是道莲的成长始终不能忽略,尽管五位元圣现在只用自身道法,而不用诸道之法,可是诸道相争,映照其中,都是有可能给其添加供奉的,所以每一次进攻,若是无法削弱至上之气,越拖到后面越是不利。


    青朔道人这时神情凝肃道:「我若再是斩杀其一,则此辈再得化出,便是我方每回行事皆是顺利,恐亦无有了结。」


    庄执摄道:「此辈一道而化,能全己身。看似不见破绽,但到底非是一人,只消在转运之间消杀,仍有胜数。」


    张御道:「庄执摄此言说中了关键,我下来攻袭,当由此布置。」


    要击破此辈之联合,看去是要同时斩杀五人,可那是十分困难的,几乎没可能做到。不过此辈就算能将人唤了回来,其实是有一个运化过程的,这就是机会所在了。若是在斩杀某一人之后,不给继续运化的机会,那么可以逐一破杀。


    而就在他们商议之际,忽然元空之中起了一丝涟漪,随后周围一切仿佛都是停顿了下来,这是有人向他单独传递气意。


    他留意看去,便见前方黑气涌动,霍衡出现在了那里,对他一点头,道:「得亏道友相助,我得以归来,多谢了。」


    他说此话,是因为张御方才斩杀了太极道人,虽然其人后又复回,可那并不是什么没有改变,至少使得先天五太运转之间有了一瞬间空隙,在那个时候不复承托完满之势,而万道人、李复缘二人适才没有进入斗战,其实一直是在以宝器对其加以接应,两者相加,才是使得他得以提前归来。


    张御淡声言道:「我斩逐其人,乃为除灭恒常之道,并非救援尊驾。」


    霍衡笑了一笑,道:「那岂不是正好?我将方才进入大混沌的那两位推出来,同样也是顺手而为之,如此我等算是扯平了。」


    顿了下,他又道:「我知道友对大混沌心存警惕,这却无碍,大混沌非诚心方可不入,不入我亦不勉强,只是那五人妄想削杀变数,图以恒常之理,只论手段确实了得,你我任何一方,想要单独摧破,都不是简单之事,当是携手而为之,道友以为如何?」


    张御并不介意联手,要不然方才也不会在战阵之上从旁牵制,配合此人了。至于元空之偏向,比起意图取代元空的那五人,着实不值一提。


    他道:「尊驾对此有何提议?」


    霍衡深沉一笑,道:「霍某从映照之中看到了方才斗战,诸位乃是从那五人运转间隙中切入,斩断道法之牵连,此法霍某以为不错,但是单纯斩断逐杀对此辈杀伤似还不够,那霍某就给其再多添一分变数。」


    张御顿时了然,他们的策略是破开道法牵连后,然后逐一针对,并要在短时内斩杀多个,不给对面回复之机。而这位给出的意见,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上有所针对。


    既然你有道法衔接,那么变化必生,不然无以为系,哪怕你本属一体,分合之变就是变数,那么混沌变数若由此侵入,却可以增添变数,乱你原先之理。


    需知任何变化都要在约束之下进行,那五位的道法尤其是这样,稍加增减都由可能导致出现问题。


    不过那五位对这里肯定多有维护,尤其此辈是有至上之气的,危急时刻也可用以维护。故他问道:「尊驾有把握么?」


    霍衡意味深长道:「元空有至上之气,用以对付大混沌,我大混沌亦有变数,可敌恒常。」


    张御看他一眼,道:「若如此,那此回倒要见识一二了。」


    霍衡道:「不会让道友失望。」他瞥了一眼元一天宫那处,很快又再是收回目光,「霍某仍是那句话,诛却此辈之前,我辈不是敌人。」


    在他说完之后,其人便立时隐去了不见,周围又是恢复了流动,而方才这番对话也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张御此刻沉吟起来,元空能有至上之气,那是为对抗大混沌凝聚而出的,但是两者根本上的不同,决定了元空之中较为容易出现这等物事,放到大混沌那里就不一定了。


    大混沌只是纯粹之变,至于变化是大是小,是强是弱,对于纯粹之变而言那是毫无意义的,或许某些时候会出现超拔至至上之气的变化,可更多时候非是如此,因为此等物事便有出现,也是昙花一现,无从凝聚。


    要能有此物的话,那混沌寄身早是拿出来对抗元空了,除非是……


    他一转念,要是如此所想,倒是一定可能的,到底是与不是,不必妄测,稍候便得知晓了。


    他思定之后,做了些许调整,便再次展开进攻。


    这回依旧是以至高化身顶在最前方,命印分身在一边隐藏策应,以牵制五位大部力量,同时再令庄执摄,陈执摄二人继续找寻道法运转之关节,而又嘱附青朔、白望加以护持。


    这个布置看去与上次没什么分辨,但是多了一个霍衡加入进来,就有所不同了。实际上,这次若无其人,他是准备动用其他手段的,既然有此人加入进来,那么可放在后面再是动用。


    元一天宫这里,而五位元圣这一边,他们气意深入能知元空变动,方才看到被逐消的青朔道人并未进入浑黯,归来之后元空也无扰动,这分明是说这位其实根本不曾真正消亡,其之存在与他们类似。


    故是五人交流了一下,也是将青朔、白望二人从针对目标上挪开,准备把重点放在庄、陈二人身上,这样张御就算能把人接引回来,至少也能够消耗金庭一方的至上之气。


    开战以来,他们在金庭一方逼迫之下耗用了不少至上之气,而为了推动道莲攀升,他们还会源源不断的将至上之气往里投入进去,在更上层的至上之气比拼下,那可能就会从原来的强势变成弱势一方了。


    根据他们的演算,这还不至于让他们陷入颓势,可要是能够逼迫金庭一方也是因此消耗,他们不介意多多尝试。


    这时见到金庭一方又再发动,太始元圣道:「彼辈又起方才之势,欲入我道法之转,该当及时挪去。」


    其余元圣皆道:「当如此。」


    庄执摄、陈执摄待得至高分身、命印分身加入战局之后,便在白望、青朔二人遮护之下开始观望道法转变,寻找道法轮转之间隙。


    比之上回,他们沉入此中更为流畅。这是因为他们此前未曾被逐入浑黯,道法经此历练,亦是有所上进。


    然而随着他们追寻变化,却是感觉到,每每难以抓住关节,好似遇到了阻碍一般,也同样是因为经历上次之后,五位元圣也是得以弥补了许多运转间隙中的破绽,可只要运转本身道理不变,那么这个破绽就一定存在。


    他们所要做得,无非加大专注,继续往深处沉浸,将之找寻出来。


    他们心中是清楚的,此回进攻是否顺利,主要就落在他们这里,唯有他们这里得到突破,张御的后续的手段才能得以实施,才能真正给予五人以杀伤。


    同一时刻,五位元圣为应对两人探询,也是进行了回应,从正面抽出了些许力量,对于两人的道法进行了一定的压制和搅扰,虽然不足以将他们直接排斥在外,可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干扰,都能对二人造成较大麻烦。


    白朢道人见到,当即拨转道法,与之对抗,挪转之变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动摇五人之道法,可是拖延迟滞一下却是没有问题的,变相给以支援。


    得了他的帮衬,庄、陈二人立觉压力少了许多,而他们专注相寻之下,却是逐渐跟上了变化,根据上回的经验,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变化间隙了。


    只是两人神情严肃起来,这个时候恰恰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窥测到了那处所在,那便会触动五位设布之气意。


    这是因为五人道法处于不断运转之中,气意接触之下,等于是与五人合力强行碰撞了一次,自然承受不住,前次是青朔道人替他们遮挡了去,可也导致其人气意被震散了去,而这一次,想来一定会加大防备,不令他们轻易得手。


  第三百一十章 意同为此机


    庄执摄、陈执摄二人因为气意愈发接近对面运转间隙,故是此刻变得更为谨慎起来。


    上一次接触气意之后,那一股反撞之力被青朔道人给挡了下来,从而得手。不过这一次,想来那五位是不会轻易给他们这等机会的。


    张御对此间如何应对没有做具体的关照,他们认为当不是没有安排,只出于某种缘由没有办法做特别说明。


    他们二人都是清楚,自己作为整个计略的一环,都是必须将面前之事做好的,至于所可能会承担的代价,此刻无需去多想。


    而在正面战场之上,张御催动至高分身,屡屡斩出破杀剑气,持续给与对面以压力,他的大道六印亦是随时着关注场中每一处变化,而在感应到庄执摄、陈执摄二人已经快要接近关键之处的时候,他也不吝惜力量,陡然加大了攻势。


    拥有强攻之道的好处就在于此,何时发动,何时收敛,场中节奏完全是可以由他来掌握的。


    在他逼压之下,五人道法也是相应加快了运转,变化不绝之下,这也导致了那运转间隙由此呈现出更多。


    庄、陈二人凭着此前经验,感觉自己已是接近了目标,而在此刻,他们感觉到道法变化骤然增加,知道是时候了,二人气意主动往下一沉!

    与此同时,两人气意也是凝聚到了极点,而随着两人之进取,几乎瞬间就寻到了那变化间隙之所在,不出所料,就在攀寻到的那一刻,一股逆反之力亦是顺此着二人之气意反冲而来。


    青朔道人正等候在一旁,他就是负责为二人遮护的,察觉到此等情况,亦是在这时沉下自身道法,一道青气弥散开来,试图如上回一般替二人挡住这一击。


    可这一回,就他在如此选择之际,对面五位忽然放了一缕气意去到这股反击力量之中,顿时使得此气为之一变,陡然飘忽莫测起来,并从青朔道人遮护气意之上直接透了过去,落处仍是庄、陈二人。


    青朔道人神情一凛,他刹那间就分辨清楚了这个变化,此时他是能够解化,并强行滞留此力的,可这样做下来,仅能抵挡住一部分力量,大部分力量仍会透了过去,这样最后结果,很可能是他们三人都是受到影响。


    姑且不论他本人如何,庄、陈二人受此冲击,也有极大可能被逐入浑黯,而若是他本人选择不动,那么到不至于被全数逐消。


    自己该是如何做?

    而另一边,白朢道人也留意着这处,自是看到了这等情形,而且身为旁观之人,他还看到了更多东西。


    除了目前的反击,实则那五位还额外分理出了一部力量等在后面,明显就是在等待他们出了援手之后再动。


    他不知道这五位是如何在张御威迫之下积蓄下来这些力量,看去好似是从空无之中诞生而出的,可若是这股力量也是投入进来,不论青朔是否选择抵挡,结果都是一般,三人无从避免被逐入浑黯的结局,这时局面必然大坏。


    然则现在这个时候发现,似乎已经有些晚了,可该做援手必须要做,哪怕只是分担一点也是好的,就算他与青朔被震散气意,亦是可以回来,而庄、陈二人哪怕留一个在场中,都可减少一分负担。


    而且,也未必真的没有机会,若是那一位出手……


    张御方才与霍衡对论,他人不知,但是青朔、白望二人与他心意相通,却也是知悉的,所以二人都是知道,霍衡在这个时候若是杀入进来,那么或可以一举破除这些变化,最不济也能加以牵制,从而创造出更多机会。


    转念至此,他伸手把拂尘向着某处一指,牵引气意,毫不犹豫将自身道法落下,试图将那股力量牵阻片刻。


    青朔道人在遇到两难境地之后,他没有因为能保全自身而让开去路,


    而是坚决运转道法,并且竭力争取将大部分力量都是遮挡下来,而这里的代价就是他自身又一次在这等冲击被震散开来。


    白朢道人的道法这时也是到了,正好挡在了后续那股力量之上,然而发现力量比想象中更为强横,他飞快推演了下结果,便是在阻碍瞬间之后,以回避之力瞬间躲避了开来。


    而此力无了障阻,顺势前突,自是撞向了位于后方的庄执摄、陈执摄二人。


    五位元圣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在于逐杀他们二人,甚至宁可减弱正面的守御,也要将他们二人给杀却,并且做好了自身被斩杀一至二人的准备。


    陈执摄察觉到了这力量到来,但他却是根本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似乎当此冲击全然不存在,却是将自身道法一气推了出来,断在了对方衔接变化之上,并且沿此朝着根本所在持续崩裂而去。


    而他越是如此,力量越是他往他身上汇聚,在这等冲击之下,他坚持完成了断分某一处气意的举动,直到驻身崩散的最后一刻,他面上神情也没有因此出现半分变动。


    那股力量在冲散他之后,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余力继续往庄执摄这处过来,光看其之威能,也足以将一名大能逐入浑黯。


    然而这位站在冲势之中,却是岿然不动,只是伸手一推,直接挡住了这股力量,背后真瞳不断消杀袭来之力,连一丝晃动亦是没有,最后袍袖一荡,直至将这些最后一点气意扫荡一空。


    这一次五位元圣几乎将能够调遣的力量的完全倾泻了出去,所取得的战果也是不小,不出意外的话,即便下来可能被张御斩逐一二人,相比金庭几乎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缕浑沉雾气仿佛是从虚无之中诞生出来,并顺着五人气意倾泄出来后的空隙,顺利无比的方向渗透了进去。


    霍衡并没有在陈执摄等人需要出手的时候出手,而是选择了利益最大化方式,至于金庭一方在这里到底损失多少,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能够分隔那五人,完成他与张御之前约定的配合,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张御对于霍衡的做法没有异议,或者说是早有所料,因为后者最终目的是倾毁那五人,当中什么代价这位都不会在意。


    不过当中就算有人被迫入浑黯,他也可以事后将之接引出来,反而能逐杀那五人的机会却是极少,这个时候任何人都需为大局考虑,哪怕是他自身去到浑黯有利于此,他也是一样可以挺身而出的。


    此刻他的气意不断向内凝聚,看去随时可能发动之中,因为他知道,很可能下一刻,就会出现此战的转机了。


    霍衡的出现,完全出乎五位元圣的预料,照理说元空之中一切变化他们都能知悉,可问题是霍衡方才是借助混沌之气来与张御沟通的,真正的气意交流落在了元空之外,所以他们无从知悉。


    虽然他们对霍衡的归来不是没有防备,可是为了应对金庭这轮攻势,并追求足够大的战果,他们几乎已经将能够运用的力量都是调用了,便有一点余力,一下也挡不住这一位的突袭。


    这样霍衡的进袭可谓无比顺利,只是一瞬间冲入到了五人根本之所在,随着无数变化侵入到此,这导致他们用更多恒常来拿定变数,并且需要更多的道法运转来调整。


    可五人道法愈是运转,变化愈多,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对方,所在这不是仓促能成的。


    张御见到这一幕,知是时机已到,按理说他当是一剑斩下,分割五人,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喝出了一声宏大道音:

    「敕!镇!」


    五人之道法正努力维系,除了压制霍衡之外,这个时候多数提防的是斩诸绝的斩杀,而这一声骤然沉喝,导致本已是运变到极限的气意不觉一震,纵然不曾因此停下,可也是由此产生了更多的错变。


    霍衡见此,对于张御对局面的精妙把握暗赞了一声,趁势又引动混沌之气,添了更多变数进去,这使得五人气意如波涛一般起伏不定,道法之守御一时几乎濒临崩散。


    张御凝视着场中,直到此时,他仍没有压上所有的力量,因为他知晓,此辈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应当还有一招后手。


    果不其然,在五人合意行将崩塌之际,却有一股玄渺气机再场中弥散出来,却是此辈将至上之气给放了出来。


    此气一出,立刻可以宝莲为牵系,将五人道法重作牵引,只要抚定诸般变数,那么稍候一切都可回到原来。纵然结果亏失了一点至上之气,可是同样,他们也维持住了局面,而张御这里要将人接应回来,同样需用至上之气,所以也不算损失。


    到此一步,就要霍衡那里的了,看其是否能完此前之所言了。


    霍衡这一边,他见到至上之气的出现,面上露出了一个深沉笑容,却是猛然遁身往前一冲,与此前只是由混沌之气带动变数不同,此回似乎他自身亦是化变成了大混沌的一部分,并在刹那间与那五位之气意撞到了一处!

  第三百一十一章 至浑移元变


    张御一直在旁留意着霍衡的举动,这回能不能攻破那五位元圣的守御,关键就在于此人这一击了。


    而在其人冲入五人气意中的那一刻,见到无数变化以前所未有之势,从霍衡身上一下激涌而出,似是一下填补了他所有感应,也顿时看明白了此中的道理。


    他心下忖道:「原来如此,果是这般。」


    他开始还在想,霍衡到底用什么物事来对抗至上之气,现在所出现的结果,与他早前推断的十分相近。


    霍衡乃是大混沌意志外在之体现,可其人也是大混沌与元空交汇之后而成,没有元空,没有一定的正序之力,那就没有其之存在。


    作为混沌寄身,与混沌修士不同,他是可以长久存在于大混沌之内的。


    照理说,大混沌充斥无数变化,任何正序之力都可偏移,可是唯有一点挪移不去,那就是只要大混沌还有元空有所碰撞接触,还有元空只要还在那里,那么必然是有一个正序之力是存在的,霍衡就寄托于此之上。


    而在他的根基之上,往下又可演化出其余混沌寄身。


    由于具备这等特性,混沌寄身可以将大混沌中可以与至上之气对抗的变化承载并积蓄下来,并在关键时刻用了出来。


    只是这等力量,势必也会冲击自身存在的根基,所以若是动用,在破击敌手的同时,也会导致自我崩解。


    混沌寄身不死不灭,只要大混沌还在,变数还在,就不会消散,可一次爆发之后,若是没后续的跟进的力量,就算突破了至上之气的封堵,多半是剿灭不了那五位的,非得有人配合才好,而这等事无疑就落在他这里。


    此刻场中,随着霍衡的冲撞,每时每刻都有无穷无尽的变化涌现出来,那些挡在前方的至上之气与之一接触,居然纷纷化消。


    若说元空之精气乃为「至上」,那么大混沌这等易常之变便可称之为「至浑」了,在这至浑之气的冲击之下,五位元圣原本气意平复之势被阻住不说,更因为后续之进袭,竟是处处破散,那无尽变化趁势汹涌而上,直往五位元圣的气意根本中渗透进来。


    霍衡为了今日可谓蓄谋已久,此前他从来没有展现过类似之能,只是可以看到,他的身躯在逐渐消失,至浑之气一旦宣泄出来,也会将逐渐吞没。不过直到他完全消失之间,是会不断牵引更多相类似的气机涌散出来的。


    这等凝聚大混沌高位变化的气机,能够偏移至上,五位元圣纯靠自己,根本无从遮挡,唯有继续从本来持有的至上之气中抽调更多气机过来遮挡。


    可是上方有张御盯着,大部至上之气皆被他所牵制,他们只是抽调少部分气机为己用,这便很难阻截霍衡这全力一击,只是短短片刻,五人气意联合之势便就出现了分崩瓦解的征兆。


    张御见此,此刻也是让至高分身加大了压迫之力,五人本就承受重担,经此一激,再也经受不住,本来浑成一体的运转之势陡然被分隔开来,而且这一次不是单独分隔出某一人,而是五人俱被变化所拨散。


    命印分身一直潜伏在侧,这个时候见到机会,立从虚无之中跃出,直奔太极元圣而去,后者还在努力调用气机抵抗至至混之气,已无余力对外,待察觉到不对已然晚了,剑光一闪而过,其人便怔在当场,随着命印分身再度隐没,全身气意轰然崩溃,自元空之中消散不见。


    命印分身这时候已然寻到了太素元圣这里,后者察觉到后,还试图调动仅存的余力进行遮挡。


    然而斩诸绝之下,道法变化若是积蓄不足,那怎么样都是没用的,且此破杀之道不但在于力,更在于疾,故剑光斩杀之际,诸人几如定止,只能听凭施为,故而又一道剑光闪过,命印分身再度隐没不见。


    而下一个目标,却是对着太初元圣而来。


    霍衡这时身躯已然没有了大半,整个人望去虚虚淡淡,可其前进势头并没有因此顿下,反而变化愈加增多。


    而这无数变化完全在正面牵制了恒常之道,五位元圣在此压迫之下几乎难以运使出任何手段,这使得命印分身的第三剑也是顺利无比斩中目标,随着剑光横过,太初道人亦是被斩落剑下,随后剑光折过,又是找寻去太始元圣所在。


    只是这个时候,张御能感觉到霍衡气意开始消退了,也就说,此番攻势可能不足以维持到他斩杀完所有元圣了。


    在杀却三名元圣之后,元一恒常之势其实已然大破,不过他清楚,至浑之气一旦不存,随着至上之气填补进来,余下元圣不惜一切代价推动此气,不见得不能回转。


    现在青朔、陈执摄被驱入浑黯,后方两位暂时受得牵制,所以下来似只能靠他自己去完成后半段了。


    可是转念到此,他心下一动,没有立刻动手,因为他觉得,场中似还有一个力量可以利用。


    只是推动这个力量的话,那在战斗节奏中必然会出现一个间隙,所以若想顺利将之发挥出来,所出现的空隙就需要他去设法填补。


    思索下来,他立刻喝了一声道音:「敕!定!」


    太始元圣这里,随着霍衡的气意减弱,至浑之气也如退潮般退下,他的道法气意自然重新高涨起来,只待完全清楚,就能试着再将被斩杀的元圣唤了回来,只是这声道音一发,他气意不由微微一顿。


    霍衡见此,也是顺势迸发出最后一点余力,随着整个人被一股至浑之气淹没,这股气机也是再度逆冲而上,将太易元圣那里生生牵制住,旋即他也是消失不见。


    虽然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出现,可他不在场中,那么五位元圣但凡有一个合理运至上之气,就有可能重新抚平局势。


    然而还有一个人可以接上此位,代替他行驶混沌权柄,其人便是真余道人!

    这位被五位元圣封镇,可随着至纯之气的弥散,再加上五位元圣被连斩数人,气意封堵也是被就此打破,导致封镇他的力量出现了缺口,他也能随之显身。


    也就是霍衡没有更多余力,不然若是打破元一天宫先前牵制金庭诸多宝器的旋流,那么就将诸道合意之势重新释放出来,对于五位造成另一重压迫,不过对比诸道之能,霍衡更是信任的还是大混沌之力。


    几乎就在他完全退出元空的同一刻,真余道人亦是从封镇之中破围而出,顺利接上了霍衡遗留下来的空位,接过权柄,以化散自身为代价再是将至浑之气引渡进来!


    另一边,命印分身借此时场中还存在的压迫之势,顺利侵至太始元圣所在,一剑从后者身上横过,便见一道剑光一闪而逝,太始元圣站有片刻,亦是爆散成一团气光,同样步上了前几位元圣的后尘。


    张御此刻看向太易元圣,玉莲之上,只剩下此人之身影了,现在只差一步,就能将之斩杀。


    按照如今变化之势,四人崩散,其一人要想在短时间唤回余众已是绝无可能,至上之气更是被他和真余道人所压制,看去已无反击之力。


    并且大道六印也看不到任何变化,但心中感觉却是告诉他,此辈手段当是不止于此,毕竟那一株宝莲还是端端的矗立在那里,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会是如此之表象,而是会舍尽一切与他们斗战的。


    四位元圣道法移去,至高分身面前所需针对的力量也是大为减弱,此刻果断踏前一步,霎时来到了太易元圣气意正面,两人似乎近在咫尺,至高分身没有片刻迟疑,振袖而起,一剑排空斩来。为了确保胜算,命印分身亦是同样一剑跟随而上。


    太易道人没有坐以待毙,背后虚影浮动,顿有一种无中生有之兆,场中又一次出现了方才那等感觉,似乎其人能将此间一切事机都推动到某一个其自身所想的结果中,而结果的隐兆也同时在元空似有若无的浮现出来。


    张御能感觉到,若是被其顺利施展出来,那么五人之中至少一二人可得归来,到时再想将之全数斩除,那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因为这等手段能推动一次,就可得推动第二次,当中任何空隙只要把抓住,就有可能还复到斗战之前。


    故他目光一注,气意催发之下,两道剑光再是一疾,那剑光似于此刻跨越了元空诸机诸变,竟从方才浮动出来的显兆中斩切而入,可看到呈现出来某种结果之上立时出现交错纵横的裂纹。


    而似是已然趋至尽头的两道剑光并没有因此止住势头,其势再是一长,随着铮铮两声响彻元空的剑鸣之音,便从太易元圣身上交错而过!


    这一剑他将斩诸绝道法催发到了极致,到了最后是越来越快,便算场中大能也无从分辨,感应之中命印分身和至高化身似乎从元空消失了一瞬,等到再次感应到其等存在之时,便见太易元圣独自一人站在玉莲之上,与立在远端的张御遥遥对视,但片刻之后,便见一丝丝玄气从太易元圣身上飘散出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道合丹莲还


    太易元圣身上的玄气在飘散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在一点点的消散,可以见到他本来实质般的身躯正逐渐迈向虚无,其留存在元空中的气意也是在一丝一缕的少失。


    场中交战双方此刻都是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元一天宫这边诸大能亦都是惊异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莫非这五位就这么败了?


    此一战就这般结束了么?


    对此他们委实有些难以相信,总有一些不真实的感受,这五位的道法和能为他们是清楚,更被说经历数劫存身下来,不知留存有多少杀招,现在就这么被金庭那一位一剑一个俱是斩杀了?

    他们不由看向一边,在那里方才五位元圣开辟的旋流虽然依然存在,可是随着最后一位元圣的气意在消散,也是隐隐出现崩塌之象,似乎这一切真的就到此终了了。


    庄执摄站在后方,他知道这一战远不如看上去那般容易,不提前面他们诸人的配合努力,如今真余道人也是消失不见,方才那等机会可谓是两位混沌寄身以消耗自身为代价创造,一股倾尽了所有能与至上之气对抗气机,这才创造出了一线机会。


    而有机会不等于能成功,这其中把握稍有迟延,或者斗战的节奏有一丝脱节,那么就会就此错过,再来一遍的话,未必能造就眼前之局面。


    只是……


    他神情依旧严肃,总感觉斩除了这五位后,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


    张御身悬元空之中,在太易元圣身上那一缕缕玄气逐渐飘散的时候,他把目光移开,看向了那一株依旧存在那里的道莲。


    他在凝视此物之时,眸中溢出了丝丝缕缕的神光,与场中其余人不同,他是知道的,此战还不到罢手之时。


    首先此辈纵然驻身皆是被他所斩,可是五人之道法并没有因此沉退下去,仍是能被他清晰感应到,或者确切的说,其之气意并没有进入浑黯,沉退至元空之下,而是尚有一丝存系在那朵一莲花之中。


    照理说任何大能都做不到此事的。比如若是他与青朔、白望二人一同被杀灭逐身,那么也没可能在元空之中维持气意,一定是会进入浑黯的,换到这五位身上,那也是一样的道理的。


    不过大道之下,万事万物只要存在,那必然有其道理的,他立刻寻思,凭着这株宝莲的神异,是否可以做到此事?


    细想下来,确实有此可能。因为此宝莲本来的用途是用以取代元空的,那么大体可以将之比作另一个元空,尽管现如今还没有成长到位比元空的高度,可其与他们驻入气意的元空并不相同。


    也即是说,元空之中的五太气意在他们联手之下被杀却了,但是在宝莲所营造的这一个元空之中,此辈仍旧存在着。


    若是在元空之中单纯留存有道法,那没什么用,因为气意不归来,无法驻入元空之中,不得显圣,也就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可是只要有一缕气意存在,那么仍是能够回来的。


    照理说,此刻他当是设法斩杀这宝莲,彻底破除其归来之望,可此物乃是为了取代元空而存在,可谓既在元空,又不再元空,他一时难以找到其落处,也就没可能将攻势倾注到此物之上。


    通常而言,大能望见某物时,便就等于气意能接触到,可是他看到的只是那宝莲散逸出来的气机,所以欲为此事的,他需快速找寻其之真正所在,他不断推动大道六印,追着那气机往源头溯源而去。


    只是他清楚,眼下已经很难阻止了,因为若不是在第一时间清除的,那么一瞬之间就能归来,而且归来之后,又是何种姿态面对他们,现在还难以确认。


    有鉴于此,他也需做好一定的准备。


    随着他心意转运,当下先运使至上之气,将陈执摄从浑黯之地接应出来,同一时间,气意转动之下,青朔道人亦是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二人归来之后,正好看见太易元圣最后一点气意散失而去的场景,那一座莲座此刻已然变得空空荡荡,随后也开始缓慢消失,可此立在正中的那一株宝莲却仍旧存在于那里,其与至上之气勾连在一处,似是依靠这气机继续存在着,两人见此,立便知晓可能还有后续。


    而随着他们这边人人严肃的模样,诸位大能也只是知悉这里情形果然不是那么简单,而此刻他们也没有心思做样子斗战了,都是纷纷撤出战圈,毕竟那五位已是不见,不奉令也是说得过去的,

    他们退开之后,都是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想知道下来情况会是如何。


    张御在追逐那源头的时候,场中却生异状,他抬眼一看,见到那本来与他对峙的至上之气忽然往那一株宝莲之中汇聚而去,因为去向不定,所以感应之内似乎是落去一个空洞之中。


    而随着对面至上之气少失,他这里似能掌握整个局面了,然而找不到对面落处,所以一时也无从发挥。


    下一刻,他却是见到,似是受了那些至上之气的滋养,那一株莲枝在以一种似缓实快的速度向上生长着。


    其先是生出片片莲叶,内中似有万般道法在里流转,而在这等道法承托供奉之下,如被送托一般,莲枝不断拔升,上端又一次生出了虚影一般的花苞,其又渐渐凝实,生出瑰丽色采,周围有霞光彩气呈托回绕,而后其又逐渐扩大,在一阵晃动之中,倏然绽放开来。


    随此莲花打开,共是生出四十九朵花瓣,莲芯之中有一点灵性溢出,自此之上,却有一道似若来自元初的光芒映照出来,瞬间去遍整个元空,并映照到了所有人的身上,诸大能受此光沐落,恍兮惚兮之间,似是沉入了道法未起,诸有未生之中。


    此刻场中,唯有张御一人未受多少影响,他身上似有一层气光隔断此光照落,而他双眸之中更有一道神光射出,透过这光华,一直望到了宝莲之中,凝注之下,便见其中有一个模糊道人身影凝聚了出来。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感觉到了这光华与元空产生了某种重叠,既在一处,又似非在一处。他心中微微一动,立时加大了感应,虽然还是未能窥见那道人全貌,可是从诸般异动之中大致已可看出这宝莲的目的了。


    他猜得不错的话,当是五位元圣气意崩散之后,便是彻底放弃了以这宝莲代替元空的想法,并将余至上之下这股力量融入到这莲花之上。


    此等做法,固然原先计略失败,可此宝在至上之气的滋养之下却可以无限拔升,并且同样推动先天五太的道法往上去,并落定在某一个结果之上,最后很可能就是其在某一个间段之内拥有近乎元空一般的伟力,或者说其自身就是元空也不为过。


    从另一方面看,也可以将之看作短暂窃取了元空之权柄。


    这样的敌人又该如何对付?

    念转至此时,他的感应溯源终于接触了那个源头所在,或说对方也是主动朝着他所在而来,随着气意逐渐挨近,那一个道人终于自里显身出来,身影也是逐渐清晰。


    在他目光之中,先天五太之气意已是完全融为了一体。此是由五道气意聚合出一个新的元圣,也即是唯一之元圣,是近乎取代元空之后的形态,而在五人道法全聚为一后,也代表了其无限接近了那真正之恒常。


    那道人在出现之后,身外那光芒已是缓缓收敛,诸位大能看过去,便见其浑身上下无一不是与道相合,遵循妙理,气意更是高渺远去,难以全窥,众人看了下来,竟是无法从这道人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谐。


    这并非是单纯的感应,而是诸人之道法告诉御主,此人已然走到了几乎道法完满的地步,已经到了一伸手,似就能触摸到终道的境地中,而对比之下,他们道法却是低弱一筹,根本望不见对方的之疏漏,也就无从对其造成任何威胁。


    就在此时,元空一阵波动,而后黑气弥漫,随后传来一声冷言:「元空寄气?这就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了么?」


    霍衡此时又一次出现了众人面前,他来至了张御身侧,冷笑道:「此辈无从拿取元空,却是退而求其次,妄图推高道法,暂时握持元空之权柄,而后挪尽诸道,再造诸有。」


    张御微微点头,对面就是这个目的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都是尽数清除出去,令先天五太之道独存。而等过后诸有重辟,再演万世万物,过去未来,就可再试天数,只是那时候,存续之机上,将再无有他们存在。


    他看着对面,凝声道:「既是未得全道,那便还有破袭可寻,有变数可挪,不过再是寻机诛灭罢了。」


    霍衡大笑一声,道:「说得好,道友,那你我就再联手一回,破此恒常!」


    张御看他一眼,又转目看向元空余下所有大能,而此时诸大能似心有所感,亦是看了过来,他迎向众人之目光,慨然发声道:「不是你我,而是众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寄元替天行


    元空之中诸道都是听到了张御这一言,金庭这一边大能神情之中都是流露出了毅然决然之色,皆是对着张御一礼。


    他们与张御一同对抗元一天宫到如今,也是愿意将此战进行到底。


    而元一天宫那些大能则是一开始没有作声。


    可是他们看到了,此一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那一个经由五位元圣所化之道人,毫无疑问是所有人之大敌,因为其所流露出的意愿乃是再辟诸有,这分明就是要将所有人拿下,并没有将他们留下的意思。


    因为唯有将所有人根除,摒绝气意,迫入浑暗,才能将此一劫中所有大能的痕迹都是抹去。


    只是此刻他们这许多人若是立刻投向张御那边,这就需要张御用至上之气替他们解决誓言,那么此举究竟是添乱还是反向助战就有待商榷了,很可能反而会被拒绝,那就没有退路了。


    故是这些大能互相交流了一下,便是对着张御行了一个道礼,随后一个个往后退去,默默立在了那里不动。


    张御看到了这些人的举动,大略知悉了此辈的用意。这些人当也是看清楚眼下的情况了,所以不再选择与他们对抗,故他也是对着这些人点了下头。


    说实话,现在这些人威胁不大了,因为对面将所有至上之气吞下之后,只有他一个人掌握着至上之气的权柄。若用此气攻袭,这些大能根本无力抵抗。


    他看向前方,他们唯一之大敌,便是眼前这个聚合了五位元圣道法气意的道人,姑且可将之称为「元一道人」。


    而当所有人可以看见其身的时候,也意味着其人从原先所在浮现而出,并可为他们所攻取了。


    因为这一位在出现之前,那宝莲几乎将所有执掌的至上之气都是吸取一空,所以他决定先以至上之气压制此辈。


    于是他起意一转,便是驱使一缕至上之气朝此人压了过去,试看此人如何应对。


    然而结果令他眼神微凝,至上之气压来,却是直接从那道人身上透过,似乎接触的只是一层虚无之物。其实便是真正之虚无,至上之气这等超脱虚实界限的至上气机亦可拿捏,所以这里的情况可能另有缘故。


    他略作思忖,结合此前观察到的情况,却是大致推断出了原委。


    至上之气无法压倒,是因为对方此时通过短暂窃取,已然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元空之化身。至上之气本是自元空而出,自然是无从侵害,这么看来,他手中的至上之气下来也只能暂时用在护持己方的作用上了。


    也就是对方没有全取元空权柄,不然他掌握的至上之气亦有可能被其所夺走。


    同时他也可以看到,此前五位元圣用诸多宝器开辟出来牵制他们宝器的旋流,本来已经临近崩塌,可随着这道人归来,现又是重新稳固下了。….

    不过这里也无所谓,便是没有这些宝器,他依旧有剑器在手。


    只是在他筹谋对策的时候,却是有所察觉,却见那道人伸手一捉,将那宝莲摘下拿到了手中,同时轻轻一摆,那上面居然又有至上之气生出,丝丝缕缕,如雾如烟,看去并不多,并且主要围拢在了宝莲及那道人的附近。


    张御眸中神光微闪一下,若是此獠真正拥有了元空权柄,那就意味着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至上之气,可现在显然未曾到达那个程度,放出来的这些气机根本没有所执掌的来得多。


    纵然他无法依靠这些气机压迫对面,可对面也无可能用此来威胁他,所以这应当不是为了针对他的,而当是为了对抗霍衡所执掌的至混之气。


    那道人在做完此事后,这时抬袖,对着外间一挥手。


    霎时间,场中所有大能都感觉自己似乎漂浮了起来,这不是真正的漂浮,而是所有人的气意在与元空产生脱离。


    张御也是在一瞬间感到了元空在排挤自己,他立时明白,尽管这道人只是暂时窃据了元空权柄,可仍可以算是元空之化身,故是能施展力量将他们的气意逐出元空。


    他立刻设法镇定自身,将气意往不断驻落元空,其余大能亦是这么选择,只是若放任这力量无限增长下去,那么所有人都将沉去浑暗之中。


    其实此刻受此影响最重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混沌寄身,和万道人、李复缘二人,尤其是霍衡和方才归来的真余道人,亦是受到了极为严重排挤。


    霍衡皱了皱眉,看向一边的真余道人,若是两个人都是留存,那么两个人都将不稳,故是他伸手对着真余道人一点,后者身躯霎时崩散,随后在驱逐之力下逐渐消失,唯有他仍是立在那里。


    只要大混沌与元空还有接触,那么他就是可以存在的,无论元空排挤多么严重,只要排挤不了大混沌就没可能驱逐他。


    只是他若存在,那么真余道人就是依附他而存,这样就成了他的负担,没法发挥固有实力,所以做此选择。


    此刻他难得以沉肃语声对张御道:「道友,看来需尽快解决此人,否则的话,无论你我,皆是难逃此劫。」


    张御微微点头,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做,除了一开始的试探,也一直在观察着那元一道人。


    他并不为这位大敌表现出来的力量而畏惧,便是元空,亦有大混沌与之对抗,更别说这只是一个替代元空的化身,其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只是他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需要更多的试探,才能做出合理的攻击,似如先前斗战就是如此,经过几次尝试,了解对方大致的情况之后,才得一击得手。


    现在他需要先看下对方能否为他们的道法所伤。因为窃据元空权柄的话,哪怕未曾尽得,道理上也能承受几乎所有的道法,斩诸绝能为元空所存,那亦是落在元空之中的,若对面这也能抵挡,那这一战就不那么好打了。….

    他意念转动之间,至高化身已然持剑向着那道人所在而来。


    此人由五位元圣气意聚合如一而成,所形成恒常之道比原先拔高了不止一筹,当初运转还有间隙,可如今却是当真浑然一体,至少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破绽所在,需得以剑破道,方知其隙。


    而他这一动,诸位大能也是留意过来,方才他们也是见到张御持此剑器,将那五位元圣逐一斩杀的景象的未知这一次是否能再是重演?


    此时就连霍衡亦是着这一剑。


    至高化身动作果断非常,气意趋近之后,当下一道剑光斩击过去,然而此剑纵掠元空,却似什么物事也未能碰触到,从其中身上直透过去,只是在此道人身外激引出了一丝气光波纹,好像斩中的是只是空无一般。


    诸位大能都是神情一凛,自开战以来,张御之剑法毫无疑问最具杀伐之力的道法,如今最大的破杀之能都无法对这一位造成杀伤,又该如何敌对此人?


    张御却并不是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对方道法气意实际上是被剑器斩开的,只是又很快弥合了,而破绽所在,正是对方无法弥补的,因为其没有能够完全得有元空,那么终究是有漏洞留下的,更被说还有大混沌时时渗透,其更是无法杜绝。


    而只要有破绽还存在,那么就能斩杀。


    若他以御中之力撬裂两者,再是配合剑法,或就能再是斩其根本。


    只是他所掌握的御中之力目前没可能撬动这么大的力量,必须设法提升,因为倒不是道法威能,而是在于道法层次,若是层次不够高,那根本够不到那层力量。


    这与斩诸绝是不同的,剑法追求的某一着落时的杀伤,一剑不够就再来一剑,而御中之力本身是居中调化之力,那么就要求一个稳定且平固的力量,不然就算能撬动少许,也达不成他的目的。


    不过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助他做到。


    之前他没这个条件,现在却是有了。


    他看向霍衡,道:「我需从尊驾这里借得一缕至浑之气。」


    霍衡没有丝毫迟疑,当下一抖手,震落下了一截小指,将之送到了张御身前。他知道张御此请一定是为了破除元一道人,他不需要去问理由,只要能解决眼前的事情就可以。


    张御见那一截小指之上有丝丝缕缕黑气飘出,知那便是自己所求,当下以至上之气相迎,同时又以御中之力居中调和,故是可以看到,本该互相消融的两者这刻飞快缠绕对抗,可彼此并没因此而消失,而是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而这一切发生之时,在外间看来,两道气机骤然间就消失了,仿佛某个地方忽然成了一片空无,但又找不到这处在那里。


    张御不去管这些,完全专注于此,眸中神光如银河流转,闪烁不停。御中之力在调和两气之时在不断少去,可是只要他还在,那么此力作为他的道法又是无穷无尽的,故在不断填补进来。


    也是在这等不间断的对抗之下,中力消散之势越来越是短暂,到了最后,这个过程完全停滞下来,并与两者达成了一个平衡。


    ……


    ……


  第三百一十四章 传气得窥真


    在两气对抗之中,张御感受着其中御中之力的提升。此乃是他的根本道法,而随着接触外机层限的上升,他的道法自也是随之攀升向上。


    以往御中之力的提高,只能是靠不停与元空及大混沌的问对,或是利用至高对抗大混沌本身,从中寻找并确定上进之路。


    可这却无法与眼下相比。


    至上之气和至浑之气属于更上层的力量,代表着元空与大混沌所能演化的某个极端,两者的对抗与调和让他原来相比下来尚算浅弱的中力层次进入到了一个更为精深的层境之中。


    只是如今这股气机高度是够了,可要到达撬动大股至上之气乃至于至浑之气的程度,只是当下这一缕,还远远不够。


    但不要紧,只要有一个初始之机在这里,那么他就可以在这上面借此衍生出更多,而更多的对抗也会进一步促成此事,这般下来的对敌他就多了一分把握了。


    斗战,的确是最好的寻道方式,


    而变化,即是争斗。


    他看了眼面前相互对抗的两缕气机,到此为止,他所需要的知悉已然知悉了,这般作为已是不需要了,故是他心意一放,将两缕气机分开,那一缕至上之气收了回来,而那一缕至浑之气则是还了出去。


    霍衡感受到此,一抬手,那一截小指已是重新接了回来,他道:“道友,如何?可是有帮到你?”


    张御点了点头,道:“多谢尊驾,已有所得。”


    不过此气虽然得有,可到底需要至上之气和至浑之气的持续对抗,才能逐渐壮大,可至浑之气其实是有一个“缺点”的。


    此气因为乃是变化本身,不像至上之气那般持续不断,乃是要混沌寄身供奉自身才能维系,这里若是无法接上,就有可能造成中力增升的中断。这样的话,那就无法获得足够撬动元空的力量。


    这个漏洞,必须弥补了去。


    他再是与霍衡交流道:“如今情形之下,若是尊驾驾驭混沌气机耗绝了自身,能否再度顺利进入元空?”


    霍衡沉吟了一下,道:“若是从正面很难再回来,或许要有所迂回,借道而转。”他看向李复缘、万道人二人,“我或可以借那两人回转,但是这二人现在在恒常制约之下,能坚持多久,我却不好说,或许道友可以代为接应?”


    张御听他之言,大致了解了,因为元一天道人暂居元空主位之故,这里完完全全是其人之主场,霍衡没有化散自身时还好说,一旦化身,想再度折返归来,那困难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正面不行,却是可以借助他途,比如攀附在他人道法之上进入此间,


    万道人、李复缘二人本来最为合适,奈何两人现在恐怕也自身难保,而他具备驾驭少许混沌之气的能力,倒是可以做到此事,只是他需要专注于正面之敌,那时候恐怕很难再抽得出手来,不过他这里不成,其余同道未必做不到。


    比如妙乙道人便是可以,这位掌握的纯灵之力很是独特,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扩张之中,虽摆在整个局面上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可却能坚持存续下来,而且这一位在一定程度上不怎么惧怕混沌之气。


    更别说接应他人回来只需要一瞬,到时候只需要及时将侵染的地方舍去就是可以。


    他当下传意去往妙乙道人那处,后者有所感应后,便道:“道友可有吩咐?”


    张御将此事大致说了一下,道:“道友可能做到么?”


    妙乙道人肃然道:“贫道愿意尽己身之所能,全力而为。”顿了下,她又认真道:“多谢道友的信任。”


    老实说,这一战她感觉没能帮上太多的忙,只是负责牵制了部分元一天宫的大能,可对面显也没怎么认真,正面几乎都是靠着张御及少数几位同道,现在被委以这等重任,她心下暗暗决心定刚要做好了。


    张御颔首道:“那就拜托道友了。’


    他其实是愿意信任这些同道,而不是把他们当作累赘。其实能斗战到现在,乃至方才得以击破五位元圣,场中每一个人都有其作用,而不是可有无无的。


    别的不说,元一天宫那大能若是不得阻挡,那对他们的干扰就不是一点半点了。要知紧要关头哪怕稍有侵扰,就可能产生巨大偏差。


    在与妙乙道人交代过后,他又找到了其余大能,关照了一些事,这才完全把心神放到斗战前沿上。


    如今元一道人在至高化身和命印分身围攻之中,其不断弥合被斩破的气意,但主要的力量,其实放在了驱逐诸道之上。


    元空所有大能,无论是原本元一天宫还是金这边之人,现在都是在全力对抗此力,并沉定自身之气意。


    他们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疏忽,就可能就会被逐出元空,落入浑暗。纵然可能会有接应,可谁知道这元一天道人后续还有什么手段?能不被驱逐还是不被驱逐的好。


    特别是本来属于元一天宫这一边的大能,更是不觉得张御会伸手相助,只能全神贯注稳固自身。


    只是气意若是虚浮,那么道法也是难以正常发挥出来,场中大多数人已然无暇去发动道法力量。


    此时最困难的无疑是李复缘和万道人二人,他们身为混沌修士,本来驻落元空的气意便就较他人为少,现在更是进一步被削弱,此时能保持自身存在已然十分不易了。


    张御这里,其实也是一样是受到影响的,面对这一股驱逐之力,他也是在不断调整自身。


    这里他并没有用到至上之气,固然此气只需稍加运使,就可以定拿身形,甚至还能帮助其余人也都是稳固下来。


    可他觉得,至上之气稍候还当有更需要用到的地方,眼下还不到时候。对方第一步就如此做,反而有迫使他用出此气的意图,便是没有,纯依靠此气也不是办法,且他认为这里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实在不成,那只能以进攻代替守御了。


    就在这时,他感受了一缕气意传来,并对展现出了一种道法变化。


    张御看有一眼,见这是老师抟真所传,感受着那传递过来的道法变化,他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回应道:“多谢老师了。”


    这位老师方才向他展示了自身之道法,此道长于窥真破妄,此取“万物有存,皆为道示”之理,从道理上说,任何存在的,皆为大道之展陈,可是想看清楚没有那么容易,可这位却是能够借由道法看到道之变化。


    可是若看得太深,则必须承受道法反夺,一不小心,就会为道所同化,所以需要挪转之术,以避种种之劫,这恰好是元都一脉所擅长的,可以说正是有了元都之法为根基,才得以演化出这等道法。


    现在这位老师通过气意将这等道法之观传递给了他,他借此便能够看到元一道人驱逐他们所展现出来的道法变化,而因为他有至上之气为依托,其中就算道法反夺,也能承受过去。


    此刻他再度看向周围,所见又有不同,其之威能以一种道法方呈现了出来的,是可以被他所理解的。


    大道六印或许也能够深入感应,但无法以这等方式呈现,这是道法偏向的不同。而在观看之下,他依仗着深厚的道法修为很快找到了应对之法,气意又逐渐沉下,同时他又将自己所得传递到诸位大能之所在。


    诸位大能借助他的气意,也是看到了此中呈现的道法还有那解化之法,不过因为各人道法不同,道行也是高低有异,有些人很快找到了解决之法,而有些人则只是摸到了一点头绪。


    可即便这样,也比原来单纯的对抗好上太多,且这等对抗带来的也是对自身的道法更深的审视,如何从元空之中寻找更适合自己的道路,不少大能此刻都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


    或许他们此刻还不能借此有所提升,可稍候一旦稳固了下来,每一个人都会得有一定的好处。


    而随着一个又一个大能重新定立于元空之中,却是借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对抗之力,使得那股排斥之力相应减弱下来了。


    这等变化也是让诸位大能,特别是金庭这边的大能坚定了原来的想法,逐道之中,唯有推动变化才是正理。


    正因为每一个人道法不同,他们才得以用更多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在相互借鉴之下,不但可以尝试,开辟更多的道途,也能用之对抗强横的敌手。


    或许是随着众人的反抗,元一天道人所施展出来的驱逐之力在进行到一定程度后,却是没有再继续往上提升。


    觉霄道人道:“这是此人察觉到我等窥道之反制了么?”


    白朢道人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或许不是这样,而是此人去到了自身所能承受的道法顶端了,毕竟其人非是元空。”


    觉霄道人精神一振,这样的话,这位的道法并没有强到让人绝望的地步,或许此人也没有先前所想那么难对付了。


    白朢道人这时摆了下拂尘,又道:“不过诸位小心,这位可没这么简单。”他们在借助对方之道得以提升,而这一位,又何尝不是在如此呢?

    ……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御机入对争


    元一道人在对敌之中,同样也是在借助他们的力量提升自身,或者说以此逐渐适应自身所掌握的力量。


    到底其人如今所执之权柄并不是后天修炼而成,而是攀道窃据得来。


    而元空层境更是在诸道之上,想要完全运用好,除非当真是元空所化,可如今只是一个恒常之道却是取代不了元空,那就需在压制诸人的过程中才能逐渐熟悉并掌握。


    在张御来看,从方才的对抗中不难分辨出,这一位纵然称得上是元空化身,可目前只是得元空之广,而没有得其之化。毕竟五位元圣的替取元空之势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是被他逼迫着才是走上此道的。


    现在其能举元空之威,在大方向上改变一些事,可落到细致之处,却是免不了会慢上半拍,需要一定运化才能做到,可随着道法运转及对抗,其在也逐渐掌握并适应这股力量。


    要是战事久拖下去,承受的压力,这位优势无疑会逐渐增大。


    而且元一道人对元空之力适应过程也是在提升自身对道法的认知,谁也不知道此獠是否可以再往上攀附,乃至做到真正制约元空呢?即便不是如此,到了当前程度,每提升一点点,都是难以想象的。


    故而他们必须在下来的攻击中尽快将之解决。


    张御此刻见得诸位大能已是稳固气意,而他手中准备亦是差不多稳妥,便决意发起一次反击,他看向霍衡那边,后者道:“道友这里可是安排好了?霍某已是等了许久了。”


    张御点了下头。


    霍衡得到准确回言,身上气意一撑,如同扩散出重重浊雾,须臾间便化一道滚滚黑气,朝着元一道人立身之地冲来。


    他冲击声势较之原来似乎是更是浩大,但这并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元空诸多力量为对面所执,无时无刻不在排挤他,那必须放出更多力量来抗衡。所以这回为了顺利攻击到目标,哪怕在穿渡之际,身上已然放出了至浑之气。


    张御亦是传意道:“诸位同道,可以动手了!”


    这一次的攻势,可不只是方才他们这几人了,而几乎金庭这边所有的大能都会参与到此次进攻中来。要是所有人的力量都能汇聚到一处,能并真正投落到元一道人的身上,就算此人是元空化身也是撑不住的。


    但这个机会不好找,恒常之道所生气意如同天堑一般横在那里,诸般道法非要在道理上能与之正面问对才能起到作用,而各方道法成就又是各不相同,所以导致攻势无从集中,但起到牵制作用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元一天宫这边的诸位大能,由于方才并没有牵连抟真道人的气意,此刻仍是在被元空逐斥,无力伸手,这时可以忽略不计。其实以方才此辈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算元一道人愿意放开束缚,也无可能来与他们斗战了。


    霍衡这时已然冲到了前方,他目光紧紧盯着元一道人,到此冲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莫说这位只是暂时窃据元空的权柄,哪怕是真正取代了元空,他也是无所畏惧。


    在他更前方,至高分身此时仍在给元一道人施加压力,这时命印分身忽然跃出,一剑挥过,而后再是一剑……在数道剑光过后,元一道人周围原本浮现出的澹澹剑痕却是变得密集了起来。


    此不是为了杀伤对面,而是为了配合霍衡,给其噼斩出一条更为方便前进的通路出来。


    霍衡也是看到了,他毫不犹豫沿着那道被斩开的通道往里而来,合身撞开余下的恒常之束,往深处而入。


    随着他逐渐挨近元一道人,至浑之气以更汹涌的姿态的滋生出来,他的身躯也是开始从实质转为虚澹。


    就算至高化身与命印分身给他有了相当程度的帮助,由于大混沌的存在是元空本身所排斥的,所以他必须要以足够的至浑之气破开恒常,不然根本到不了元一道人的近处。


    元一道人见霍衡以迅勐之势不断突入,也是感觉后者给自己带来的威胁,当下举袖一荡,身周围环绕至上之气主动迎上。


    这些气机主要就是为了守御霍衡的进攻而设布的,因为他最大的威胁无疑就是混沌寄身,无论是恒常之道还是元空本身都是如此。


    霍衡没有半分改变的进攻方式的意图,丝毫不做退让的冲上去,两股高上之气之间再度对撞在了一起,这一接触下,自是不断消耗彼此。


    只是元一道人所释放出的至上之气虽然不多,可却能够不断从那宝莲之中得以补充,反观霍衡这里,用一分少一分,他自身也是在飞快消耗。


    霍衡没去管这些,他自己就是整个进攻大略中的一部分,既然张御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稍候的归来之路,那么就算一次冲击不成,等稍候归来,再继续冲击便是。


    只要大混沌还在,他就是不亡不灭的,而只要能够侵染进元空,那么这等攻势想要发动多少次都是可以。


    而在此刻,为了配合这一次进攻,诸道所施道法也是一齐逼迫上来,开始挤压恒常之道。


    元一道人为了应付此势,捏起手中宝莲莲枝,轻轻一晃,上有莲叶片片舒展,自内放出万彩光华,每一道光芒似都是映照到一门道法之中,诸般道法流转一时俱受所限。


    那原本落在宝莲之中,并且映照得来的道法依旧仍在,现在元一道人执掌元空,要做到此事那更是不难。


    而在后方,陈执摄看到这个景象,沉声道:“恒常聚一,比方才还是难以对付,我等道法极难突破。”


    庄执摄道:“现在唯有张道友的道法可为一用,可纵未能压制此人,却也是得以牵制了。且看这一击情形如何。”


    张御这时目注着两股气机的争逐,他则是暗中运转御中之力进入两者交锋之中。


    他并没有现在就解化缺裂,而是依靠着两者的对抗,推动御中之力的扩张。因为这一次攻势他本就不指望能直接拿下元一道人,只是探明白对面大致的守御手段,而下一次的攻势才是重点。


    只是御中之力在扩张之际,他也是逐渐发现,随此力提升,自己似是也可以试着调取些许至浑之气进入元空了。


    其实道理也是相通的,当初他利用至高去对抗大混沌,现在他自也可以利用至上之气,从大混沌中牵引出一部分至浑之气出来。


    不同的是,霍衡要想调用此气,那么只需要以自身为牵引便好,而他则是需要以消耗至上之气为代价的。


    可他手中能掌握的至上之气就这么多,不能随意消耗,所以需要用在最为关键的时候。这一次他不准备动用,而待霍衡下一次归来,他才会设法用出更多。


    这就要看后续的布置能否跟上了。


    而除了以至高化身、命印分身在前方与元一道人周旋外,他也不是不再出力了,眼见霍衡与之拼杀激烈,至少在场面上压得元一道人没有办法使出更多力量,在也会在关键之际动以言印。


    此举对于元一道人也是造成了极强的干扰,以至于至浑之气一度突破了此人内圈之中,恒常之道的转运也是出现了一定的迟滞,可是随着霍衡自身逐渐消耗,恒常又是以极为顽固的方式稳定了下来。


    在霍衡的气意完全消失在了之后,诸人可以看到,代表其人存在深暗雾气也是逐渐消失了,只剩下了站在一片宝光之中的持莲身影,那种恒定永常之态,似乎从最初到现在从来未曾改变过。


    妙乙道人见此,知悉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她得张御之助,将气意放出元空之外,顿时感觉一股浑噩之气顺着自身渗透进来,本能便想排斥,但被她生生压下。


    纯灵之机纵然也会被混沌之气侵染,可是她所开辟的纯灵之地随时可以抛却这一部分,只要稍候再行开辟就好,故她任凭对方侵入纯灵之地中。


    霍衡再入元空之中,能够明显感觉到元空那股排斥之力比之前加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若不是有人接应,便是能回来,说不定是也是元空运转许久之后了,那时候局面就真难说了。


    而他一进入纯灵之地后,就立刻往元空正面而来,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


    因为他清楚,元一道人可没这么容易被击倒,难知要攻上几次,这接应之人若是被侵染过甚,下一次想再进入元空恐便难了。


    待他再度显身之后,发现距离自己方才离散,过去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罢了,回来的可谓非常及时。


    他看向张御,道:“霍某待再试一回,道友这里如何?计议可有变动。”


    张御通过前面布置,现在所掌握的御中之力已是足够撬动一丝破隙,创造出斩杀之机了,故道:“此人击退尊驾之后,未再出手,应还在适应权柄,故我等此前计议不变。”


    霍衡道一声好,他未再多言,当下身上暗雾涌出,重返斗战前沿。


    张御随着其人遁去,也是目注前方,内里气意持续攀升,却是在等候着那一线斩杀机会的到来。


    ……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损益补全缺


    霍衡这一回冲入,所感到受到的阻碍比先前更大了,这是元一道人逐渐掌握并熟悉了元空力量的证明。


    由此反证,他们能得手的机会也将是一次少过一次,不过适才那一次攻势是必要的试探。


    你连敌方有什么手段招数都是不明,又如何下手进攻呢?根本就是无的放矢,那是没有办法避过的。


    此刻诸位大能在后面也是肃然看着,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进攻十分之关键,哪怕拿不下敌方,而事关后续进攻布置。


    要知那元一道人自推动元空之能,驱逐诸人气意之后,还没有动用其余手段,故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认为,除了适应拿到手的力量外,这位应该还有别的布置,等下去是看不出来的,唯有发动有威胁的进攻。才有一定试探出来的可能。


    而若能止数于未发,那却是更好了。


    命印分身与至高分身见得霍衡再次到来,又一同挥剑开道,让后者得以顺利冲杀。


    在表面看来,这次进攻似乎是与上回相差不大。霍衡仍是攻击之主力。可实际上,他只是居于次位,为的是吸引并牵扯元一道人的力量,这回真正的主攻力量其实是在张御这处,

    霍衡在深入之际,身躯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了细碎的剥落,可是随之带来的,却是周身上下的黯沉气机变得愈发浓郁。


    张御见这位在至高、命印两具分身之下顺利前突,并成功与元一道人的至上之气撞在了一起,出现纠缠消耗,知是机会将近。


    他深深凝注着前方,从上回情况来看,只靠其人自身,是没可能消杀元一道人的,连耗绝后者所持至上之气都是困难。但需注意到,大混沌本身代表着变数,只要霍衡存在于那里,就算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那么变数就存在于那里了。


    这意味着事物延展有着诸多可能和方向,而不是只为恒常所定。


    而元一道人只凭手中至上之气,也无从一次压制霍衡,需得从宝莲之中继续生成,用以填补消耗,最后才能完全驱杀至浑。


    他也是观察到了,那第二次涌出来的至上之气,依旧是此前那般规模,两者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这说明至上之气完全是依托宝莲而出,在元一道人没有真正取代元空之前,是不会有所增减的。


    这样的话,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在增补气机之际,当就会有一个薄弱之处,而这个薄弱之处就是他用功之时了。


    前方仅是纠缠少时,那两股高上气机就已然出现了剧烈消耗,霍衡身躯很快转入虚淡,不可避免的呈现出散失之状。


    而元一道人所用的至上之气也是同样消耗剧烈,在至高分身和命印分身两边围绕斩杀之下,只能一点点从宝莲之中催逼出更多至上之气加以弥补。


    再是数个呼吸之后,霍衡身影愈发虚淡,终于要到完全崩散的地步了,这个时候,他给予元一道人的压力也是免不了有所减弱。


    元一道人却是气意却是没有半点收敛,所持宝莲光芒愈盛,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这是因为上次交锋,霍衡在崩散之前进行了一次猛烈爆发的,这回当也不会例外,若是如此,那么下来无疑需用大量至上之气去填补。这也是不得不做之事,没有了这些做为遮挡,守御上就会极大的空隙漏出来。


    再过去片刻,霍衡整个人轰然崩散,代之而出的,无疑是汹涌爆发的至纯之气,而元一道人也是在此刻将至上之气放酒出来,亦图将之镇灭消弭。


    张御一直等待着就是这一刻!他当下推动气意,顺着元空叠合起来空隙渗透进去,并挪动中力,这一转运,立时导致原本的存力失衡,那一道本就因为元一道人窃夺不全的缺口又给强行撬裂了开来!

    至高化身受他意识支配,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机,在御中之力还未完全破开之际,已然奋身向前,而当起势前冲之际,与那裂隙分开几乎是处在同一时刻,故外表看来,这一道裂隙似乎是由其剑锋所撕开的。


    其去势不减,剑光往里一路突入,周围有波纹扩散,并层层叠叠向外撑开,却是恒常之道所形成的气意被劈开之故。


    只是越往里去,剑光就变得越是缓慢,在两者持续对抗交锋之下,似乎周围诸般事物都是停顿下来,诸位大能看到这一幕时,感觉自身思绪似也是随之缓慢。


    这是因为这次突袭已然进入到了恒常之道真正内圈所在,也是由此才产生如此奇景。


    可因为如此,吸引去了恒常之道大部力量,诸道自也是得此减轻压力,原本与他们对峙的道法灵光被他们一路压迫了回去,这反过来愈发牵制住了恒常之变。


    至高化身一点点往前突破,在这股坚定力量之下,剑光终于直直探到了元一道人近前,元一道人此刻至上之气都是用来压制霍衡的爆发,而更多至上之气来不及调运出来,无法用来抵抗剑气,故这时持宝莲一驾。


    宝莲与剑器一撞,恒常与斩诸绝之意剧烈交撞,激发出一股玄渺之光,而在这一刻,元空仿佛当真空了一瞬,出现了一个极大漏洞,连混沌之气似亦无从触及,这对敌双方更是出现了一个停滞。


    而就在此时,命印分身忽然自虚无空洞中显身出来,其伸手一捉,却是自那原先剑光之中拿出一道剑光来,持剑在手,踏步向前,骤然来到了元一道人身前。


    在他前进之际,原本缓慢之机更是陷入了近乎停滞,然而随他举剑斩杀之际,亦是御中之力附着上来,分裂恒常,使其静中生动,剑器亦是顺利落下,并重重斩在了元一道人的额头之上!

    就是接触那一刹那,宝莲之上明光大放,诸有完全静止,而元一道人就此消失不见。


    诸位大能只感觉气意一重一轻,再是抬头看时,见元一道人好端端立在宝莲之上,至高化身悬身远处,持剑而立,仿佛方才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又是归回到了原来交手之前。


    张御却是知晓,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目光落到那宝莲之上,此物根枝不但短少了一截,上面莲花亦是少去了一瓣,而对元空的执掌似也无有原来那般严密了。


    刚才那一剑,其实是建功了。


    只是元一道人由五气合一,兼具诸力,动静无常,先天五太俱是流转,所以付出了某些代价后,又一次回到了原来之状。


    这等事情自是不可能一次次无限做下去的,因为每一次都是极大耗损,他猜测从五太变化来看,至多只有五次之变,但是对方未必会给他们五次机会,他也不愿意去再击五次,若不能在下来的一二次将之完全斩杀,那么几乎就没有机会了。


    白望道人这时道:「道友,要杜绝此人之变,那么需将五气五太俱是定住才可,当是选择得力之人,在关键时刻牵制其变。」顿了下,他便施展一礼,道:「贫道可定拿一机。」


    青朔道人亦道:「青朔可定拿一机。」


    庄执摄此时道:「庄某亦可承担一机。」


    太素道人想了想,看向张御道:「道友可愿将此机会交由在下?」


    张御知道太素道人在洗尽了过往气意后,已然不受对面拘束了,而且这位也是最为认同天夏,最是不愿意回到过去之人,并且这位的道行也是极高明,以往能得寄太素之气意足见其人之高明,以其之能也足以胜任此事。


    他道:「道友若是愿意,那是求之不得。」


    如此一来,已得四人定压玄机,还有一个人当落在谁人身上?

    命印分身,至高化身都需配合他正身运使手段,眼下是用不到了。金庭这一边其实先圣上神不少,只是早先加入金庭的,大多数都是后进,论及功行道法,除了庄执摄这等人外,比较前人多数浅弱。


    可要定压玄机,除了道行之外,还在于心意道念相通,这才能共同施力。一众先圣上神的道行法力那是够了,可其投向金庭,那或是不满元一天宫,或只是尊崇张御本人,乍一看去,似乎什么人都是可以,但又没有特别合适的。


    覆象道人这时显身于诸人之前,上来执有一礼,道:「要是诸位觉得可行,那么我师徒二人愿意为之。」


    庄执摄不觉颔首,觉得倒是可行。这两位道法虽然各有不同,可毕竟一脉所传,气意可得相通,而且自覆象道人那时传意天夏开始,反对元一天宫之道心从未变过,更被说转真道人本就是天夏之人了,由这两位补上最后一环,那正是合适。


    故他对张御道:「道友,此二位或可当得此任。」


    张御点了下头,还有一礼,道:「那便劳烦两位了,我等机会不多,下一次攻袭,务必要一击致胜!」


    就在此际,他忽然想到,你不断攀升之变数不知如何了?

    此意一出,他也是心下一凛,因他知晓,在自己升起此念的时候,或许就该当接引穆司议回来一问了,而其之人归来,许就意味着天数变化快要到达尽头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攀道岂待绝

    张御转过一念之后,为了验证自身猜想,立刻将气意往里浑暗之中探去,同时运转至上之气,试着接引穆司议。


    只是这回其人仍旧没有顺着气意归来,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他却是能清楚感受到这一位的气意了。


    这结果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也印证了他之前对这位的想法。


    此刻可能天数上限未至,所以这位还没有归来之时,但能见其气意,说明距离此限已然相差不远了。


    也就是说,他们剩下不了多少机会了,若不尽快与元一道人决出胜负,那么此战无论胜负,都没有赢家。


    而他们能知道此事,作为暂时掌握元空权柄的元一道人,想必亦是能够感应出大概,毕竟这位经历数劫之人,哪怕只是按照以往的循例推算,应该也能有数的。


    由此推之,这一战可能对方也不会一遍遍的容忍,而是会尽出手段了。


    但不仅是元一道人有深藏不显的招数,他同样也是准备好了一些手段的,只是此前还没有到关键时刻,所以他不曾动用。现在这等情况,他的这些手段也不必再藏掖下来,该当用时便当用了。


    只是他也不会将此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一人身上,这不是他一人之斗战,也是所有求道之人的斗战。


    是以他抬转过目光,看向诸位大能,道:“诸位同道,若无意外,天数之变已至我辈攀道之末端,若不在变化之前斩杀元一,那么此一战无论谁人留存,都无可能再窥上道。故此一战,当是倾尽全力了。”


    诸位大能神情之中尽是肃然。


    张御此时又言:“对面那元一若见于此,亦会奋力相搏。故此一战,我等双方都不当留有余地。”


    觉霄道人大声道:“此獠说为恒常,实是为己一人之道,而我等秉变而生,众志成城,岂惧此人!定要掀了他!”


    诸位大能点头,不管能不能做到,道理是对的,而且做不到,那他们就万劫不复了,对于张御之言他是信的,这回肯定是要拼命了,俱是言道:“为道争抗,乃我等之愿!”


    张御点了点头,又接着对诸人道:“诸位道友方才与那元一对,虽是遭受克制,但那只是因为不得合力,而对面有恒常之道在上,故是压制各位一头,但若是诸位同样合气于一,却不难与之抗衡。”


    诸位大能听得此言,都是沉吟起来,要想合同唯一,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要有一道凌驾于诸道之上,以运转诸道,谁人可以担任此道?

    莫非是……


    便听得张御继续往下说道:“我等并不是没有合念之道,如今有一道凌驾于诸道之上……”说到这里,他略略一顿,“此道便在于变化!诸位乃求变化,方可攀道,故立变化于上,可克恒常,可揽诸道。”


    诸人此刻有些意外,其实以张御如今之声望地位,若是要求将自身之道立于诸道之上,以此统合诸道,众人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为了对抗恒常,只要道途还能前进,便有一道在上,他们也是能接受的。


    可张御显然不准备这么做,这让他们心下放松之余倒是更为敬佩了。


    但张御所提之事其实也极不容易,要能做到他早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就是因为那时候时机尚不成熟。


    首先还没有到天数迫近之时,就算他宣扬此法,也未必能让所有人全心全意投入此中,那么依旧是无法聚合道理,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众人道法不一,修行不同,若只是表明认可,而不是内心完全认同,那就很难汇聚到一处。


    而在他主持之下,诸人有两次合意聚力之经历,这其实都是为了眼下之言做预演,经由此事之后,现在诸道已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而下来天数将变,他们哪怕仅仅只是为了自救,也是会放下芥蒂,尽力配合的。


    丘宫道人此刻第一个出声回应道:“正该如此,我辈方才力聚一处,才是两度占据上风,现在唯有合意奉道,才能胜得那恒常!”


    烛相道人亦言道:“此回为是同舟渡劫,助人亦即助我,烛相愿从此道。”


    蒙蚕道人笑了一笑,也是出声道:“为了众人齐心,不妨我等就此立下一个誓言。如此可少去许多顾虑……”


    诸人听得此言,不觉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人心下腹诽,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提出的时机也正是是合适。


    有了誓言为约束,诸人便能同心使意,那能最大限度保证事机成功。


    关键这誓言奉道奉的不是某一人,而是诸人所认可的变化之道,这样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觉霄道人当即大声道:“我先来,断破恒常,乃我大愿,愿从此誓!”他当下立了一个誓言。


    有了一个人开头,余下也就容易了,诸人纷纷立誓。


    此番交流俱是在气意之中完成,故当金庭这一边所有人立誓完毕,也不过是转过须臾。


    只是可惜,原本属于元一天宫的那些人之前没有和他们一同对敌,此刻便难以拉进来,不过这些人只要不来添乱,那已是最够了。


    张御等到此事落定,便又起意识一转,当即有五道金色符箓凭空生出,飘落而下,他再一挥袖,将这五道符箓分别送到了需要定拿玄机的六人手中,并言:“这些道箓各位道友持在手中,稍候可以一并祭出。”


    所谓定压玄机,就在对面运转道法变化之时加以牵制、镇定,使之无法进行足够的变化,那元一道人就无法重现方才那般忽然挪去某一个结果的局面了。


    这其中光靠修道人自身不是不成,但稍一疏忽,或者没能跟上众人的节奏,就有可能会有失手,故是他以言印道箓为辅助,这样能够准确把握到玄机,同时气意还能归同合一,不至出现各自为战的情况。


    诸人将这些符箓俱是收了下来,稍一查看,也是发现了其中玄妙,心中也是把握大增。


    因为运转玄机到底是一起运法,还是先后配合,这是要观定元一道人气意才能成功,青朔、白朢可以准确知悉该如何做,其余人就不成了,但是有了这一个道箓,只需要跟着符运转而行,可以很轻松的配合张御,省去了他们自行观望的步骤。


    张御关照结束后,对妙乙道人示意了下,后者立时作法拿诀,再是引导霍衡之意,这一回已是熟悉,待那浑沉气意与己一接触,就主动断开,不至侵染过深。


    可就是这么一沾染,霍衡已然是借此归来,进入元空之中,此刻他气意一落,即知方才之事,瞄了一眼元一道人手中宝莲,冷哂了几声。


    不过这一次,因为诸位大能重新定压气意,且因为元一道人被斩之后终究气意亏失少许,那股驱逐之力其实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有力了,他自忖可以压制,便对张御言道:“我思量接连两次攻袭,差不多都是耗绝其人至上之气,只是缺乏后劲,可若是能将真余亦是接引回来,我二人合力,定能短时压制此辈,叫其无从他顾!”


    张御认可此言,方才每一次冲击都是极大的牵制了元一道人,要是真余、霍衡二人一起联手牵引至浑,再经妥善安排,胜算当能增得数分,他道:“妙乙道友两度接引尊驾,气意已衰,便由我来接引这位归来。”


    之前他是抽不出手,还有元空偏向的考虑,而现在通过斗战来看,元一道人化成元空化身,元空权柄为其所窃据,某种程度上元空也是成了他们的敌手,偏向与否已是无关紧要,故而他也是选择直接插手。


    他说出此言之际,已是把气意去到大混沌中,同时觉得一股暗沉气意小心翼翼顺此而入,他运转御中之力,以至上之气对抗大混沌,轻而易举就将那缕气意引落至元空之中。


    随气意落下,真余道人便在诸人面前显出身来,到此之后,他先得霍衡传意,也是马上了知晓前后情形,随后便立在那里默然不动。


    张御也没有再耽搁下去,道:“事不宜迟,还要劳烦两位了。”


    霍衡道一声好,他往真余看一眼,后者身躯一虚,却是化一道烟气进入了他的身躯之中,这是先合一处,如此冲杀之时就不必再另寻道路开辟了。


    做完此事,他把身躯一拔,化作滚滚暗雾,第三次往元一道人那里汹汹冲去。


    金庭诸位大能此刻默存变化于心,呈道在上,共同发力,气意一时相合,齐往元一道人所持恒常压去。


    与上回相比,力聚一处,皆崇一道,那莲叶所化彩光照来,居然阻碍不住,层层消融,被逼得不断后撤。


    这一次声势绝不寻常,就连原本元一天宫这边的道人亦是察觉到不同了,意识到金庭这边可能要真正拼命了。


    莫非这一次攻势,就会决定此战结果么?

    在此辈如此想时,霍衡已是借着至高、命印两具化身斩杀出的破隙杀至元一道人近处,而到了内圈之后,身躯一晃,真余道人从身上走了出来,两者左右包抄,以极快之势,合力往那莲台之上人影汇聚而来!


    ……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引浑乱常定


    霍衡、真余二人的夹击,几乎是上来就爆发出了自身全部的力量,可以见到身躯在短短片刻之内进行了由实到虚的转化。


    而由此到来的,却是更为浓盛的至浑之气。只是这样一来,他们能够存在场中的时间势必大大削减。


    可这样的做法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从前两次进攻可以看出,持续的拼消耗,元一道人总是能够来得及弥补的,虽然也不是占据太过明显的优势,可源源不断的续接上来,总能保持自身无碍。


    反而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足够多的至浑之气,或可能令其陷入窘迫之中,这个不确定,是因为排除不了这位可能还有其他后手。


    霍衡在一个人的时候或许还有没有太大的把握这么做,现在他是两个人,那么此事他就敢于尝试了。


    正如他们所料,在他们分两个方向压过来的时候,元一道人身外的至上之气的消耗之速也是前所未有,就算同时在挪动至上之气补充,似也难以弥补此刻的飞速缺失。


    张御在后方关注着战局,现在这等气机的比拼看似只是最初的对抗,可实则是相当关键的一步,甚至可说是决定胜败的前奏。


    因为你不管道法怎么厉害,若是在这等高下气机比拼之落至下风,那么根本不会有下来运转道法的机会,在此一步就落败了。


    元一道人现在看去有些窘迫,可不排除其留有后招,并且可能极大,先前两次斗战,还未必真将其所有的底限都是逼迫出来。


    但即便的知悉的东西只有眼前这些,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足够了。交战的双方哪可能将敌方的情况全部了解清楚?那只会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出现,多数时候做不到的。该下决断就必定下决断,再说天数限碍在前,也容不得他们继续试探了。


    现在他也是在等待着,两人一旦再度退出,就是他发出对于此战而言关键一击的时候了。


    霍衡、真余二人此刻当真是不遗余力,他们也知道想赢元一道人,眼下的可能是最大的,下来可未必有这机会,故在短短片刻的爆发之后,两人的身影也是在逐渐暗澹下去,并且最后消散的那一刻,将余力完全激发出来。


    此一击,也是成功将元一道人逼到了至上之气近乎消散的地步了,可距离完全消失,还差那么一点点。


    就在此际,张御终是出手了,御中之力倏然转动,分开叠合元空之缺裂,至高化身也是于此时沿着这一道破口杀入进来。


    此与上回进攻可谓是如出一辙。


    不过招数只要好用就好,就算表面相似,因为力量强弱的不同,那么就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元一道人在经历过一次斩杀过后,对此是有所提防的,此刻身上至上之气仍在消散之中,若是势头不变,那一剑斩到面前时,恰好彻底消失之际,那么他一定是会如上回一般被斩杀,如此就逼不得已又要转动道法了,退回本来了。


    这道法能否顺利转动且先不说,他自也不会让自身继续在同一个坑中掉落两回的。


    于是宝莲一转,居然有着更多的至上之气从中涌现出来,但是可以看到,最上端的那一朵莲花变得暗澹了几分,很明显是通过催着根基来做此事的,可这同样也意味着不会因为至上之气的少缺而导致失去还手之力。


    张御看到他做此选择,甚至不惜折损宝莲根本,认为这当不止是局面紧迫的缘故,还在于这位恐怕也察觉到了天数限碍近在眼前,所以开始不惜代价了。


    此刻放出来的这一股至上之气,十分巧妙的将余下的至浑之气给抵消了去,按照正常的情形,在斩诸绝剑气到来之前,还有一缕至上之气可得留下,并将剑气抵御在外,如此这一次攻袭就可得以破解。


    没有了这一个最大的攻坚手段,也自无从功破元一道人之守御,那么下来毫无疑问就是其人出招的时候了。


    元空的力量绝不止先前放出来的这些,元一道人很可能一直在积蓄着力量。


    他推断的半点不错,元一道人的确暗藏反击手段,而这回所针对的目标就落在他这里,因为只要能将他驱逐出元空,剩下之人将无可能驾驭至上之气,余下之人只能听凭他摆布,那么也就能取得此胜了。


    在这一刻,双方都是准备将暗藏的手段用上,只是在等候一个机会的出现,此机若是能把握,整个战事就将会由此改写。


    张御那一道剑光在杀到近前,残留下的至浑之气已经彻底被元一道人消弭了去,不止如此,其人还有一丝至上之气萦绕着,毫无疑问可以将这一剑挡住。


    而这个空隙一出现,可以得到更多喘息的机会,能够将更多至上之气调运出来,若是成功,就可以将金庭一方下来的攻势完全阻断了。


    在霍衡、真余二人再度回来的这个空隙之中,就可以拿出准备后续招数来打压金庭一方,胜负手的转向可能就落在这片刻之间。


    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的至高分身去势不变,但是命印分身却是从虚无中显身而出,并引动了一缕至上之气落在前方,虽然此气没有办法拿来进攻对手了,但却可以抵消对方气机的牵制,仍旧可以保持对剑势的推动。


    如果按照正变化,剑光此回当能斩中目标,可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变化。


    元一道人手中宝莲一转,两边气机一个碰撞,张御却是感觉到,自己所掌握至上之气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他的约束,虽然没有转过头来攻击他,可也没可能用来遮护自己了。


    这个变化在这关键时刻无疑是致命的,此便导致了他这一剑无从攻破元一道人的守御,下来整个局势都有可能就此走向反面。


    张御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对方准备的后手或后手之一了。


    他能感觉得很清楚,那些至上之气此刻纵然无从为他所用,可是也没有因此脱离了去,只是这一瞬间被牵制住了。


    这与被夺取是一个极大的区别,如此便意味着转机!


    事实上,他也不是事先没有考虑到这等可能,并也是为此做了一个防备。此刻他却是利用这一缕至上之气,转运御中之力,直接从大混沌引动了一缕至浑之气出来。


    几乎是刹那间,在把他所推动的至上之气消耗绝尽的同时,也是把几乎相对等的至上之气拖入到了元空之中!


    元一道人不曾预料到会有这一个变化,由此布置也是为之一乱。在他原本算定之中,霍衡、真余二人消散,下来主要就是应付斩诸绝之斩杀。


    然则事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唯有混沌寄身才可通过消耗自身而招引的至浑之气,会被张御运化出来。


    这些污秽若不去除灭,而任凭侵入,那么恒常之道也会受得侵袭,从而被乱了根本。


    相比较而言,被斩诸绝斩中反而是次一等的伤害了,至少一斩之下还不会直接破杀他的根本,而只要恒常之道不被一击斩灭,那就能支撑过去。


    故是在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用余下的至上之气想办抵消至浑之气的侵袭,准备先将此应付过去。


    那一道剑气恰在此时斩杀了上来!

    斩诸绝的厉害之处就是你就算到了也无从防备,因为破杀之力强横,又兼具超光绝影之能,斩杀过来时,什么提前应对都没有用,元一道人只能靠自身最根本的恒常之道去抗衡,可就算这样,每被斩中一次,就损失一点道行,次次被斩,那就真的可能破了。


    张御在看到了一瞬间出现的战机,自会全力将之抓住。


    无论是之前至浑之气,还是后面的斩诸绝,皆是由他催发出来,衔接毫无破绽,那一缕剑光又一次杀透重重气意,元空先是凝固一瞬,再是被剑光撕破开来,最后剑尖绽放一点光亮,直接点在了元一道人的眉心之上!

    这一瞬间,元空之中又是爆发出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明光,毫无疑问是元一道人转动回避道法了。


    此等道法可以照显诸般结果,其中有被破杀之果,亦有成功躲避之果,只有对手没有杀绝一切结局,并且他还有一线存身之机存在,那么就能将自身推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中,若能成功,就能如上一次一般回避了去。


    然而这一次,金庭这一边早有准备了,六位定拿玄机之人一直等着这一刻,方才就已有所留神,在明光迸发之前,青朔道人便第一个运转道法,并且用出了张御所给予的言印符箓,随着一声道音响起,直接牵连那一层变化,如此可不令结果演化,至少能阻碍片刻。


    那明光变化果然受阻,不过又继续进行了第二层变化,光芒之中似有一朵莲花在层层打开,一层无用,便又绽放出了第二层,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在诸人气意之中映照出来。


    白朢道人于这个时候接续了而上,他也是转运道法,并祭出了言印符箓,将这第二层变化给挡下了下来,若是接下来能将所有变易都是阻碍住,并将对面根本定压,那么那一剑所去,必得斩破恒常!


    ……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寂空挪法变


    青朔、白朢二人分别阻碍了易变之后,那光中莲花之上不出意料有三层光芒绽放出来,象征着第三层变化浮现出来。


    庄执摄这里在言印符箓的引导之下,于此刻衔接上来,准确对上了这一道变化,运转道法强压之下,将那绽放之玄机给定压住了。


    太素道人紧随其后,接替而上,在莲花第四层光芒出现的时候,亦是挡住了这一层变化玄机,令其难以继续下去。


    照理说,元一道人方才因为被斩诸绝斩杀过一次,失去了一层变化,那么第五层变化似乎很难展开了。


    可谁也不清楚恒常之道是否能归还恒常,也就是一切变化都是归于不变。若是这样,那么不论被斩杀变化多少次,只要恒常之道不被破坏,那么其下变化就不会少失。


    张御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安排克制第五层变化的人手,以备万一。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正确的,第五层变化依旧出现了。可无论怎么变,恒常之下,现在只容先天五太之变,诸变不在其中,所以变化之数也是到此为止了,不可能再有多了,否则只会动摇自身恒常之基。


    覆象、传真二位知晓此刻轮到他们了。二人乃是一脉之承传,纵然根本道法不同,可是相互之间配合无间,依照着言印符箓所指,两人以自身道法迎向那最后一层玄机,亦是将此成功挡住,难在变化。


    到此为止,宝莲所有的变化都被阻住,再无分一落定。


    而除了他们之外,金庭一方的诸位大能也没有旁观,一起同心协力,将道法施加去了元一道人那处。


    他们也是能够看出,现在的机会是前所未有的。恒常之道前方若不是还有变化,那张御那一斩或许已然破杀成功了。


    哪怕一剑不成,只要给予造成了严重创击,那么第二剑,第三剑上前,连续破杀之下,也是能够完成此事的。


    若能斩落恒常,那么变化之道当得上流。


    在他心意驱动之下,再加上先前所立之誓言,这一刻,诸位大能的气意也是难得同合在了一处,给予了恒常之道前所未有的压力。诸人之道法不仅仅将莲叶之上映照而来的宝光反推了回去,亦是给了那一株宝莲本身极大压力。


    在诸人相助之下,至高化身沉浸在光中的一剑似能继续向前伸出,可是眼见即将斩中之际,元一道人脚下泛起灵光,那莲台之中居然有一缕至上之气冒了出来,并横在了剑势前方,进而隔开了两者。


    张御眸中光芒一闪,这应该就是元一道人准备的后手之一了。


    这位居然将一部分至上之气藏在这里,这事先很难判断,而这这等堪称简单的方式,放在眼下却无疑是最为有用的。至上之气能挡一切在其之下的道法,以高上除低弱,正是最是有效的方式,从来是无往而不利的。


    而且时机也是正好,恰恰能将这一剑挡住,并且就算这个时候他使动命印分身上前也是无用,不击破这一层至上之气的守御是没有办法的。


    他现在在想,是否要将自己准备后手祭出?


    要知未来的走向,现在就是在他此刻一念之间了,若是进手失败,那么此番对抗很可能也会遭受失败。


    关键是,眼前这真的是元一道人最后的手段么?是否还有其余杀招?

    他冷静判断着,如果机会允许,或者自己已然没有选择的时候,他的确会果断出击,但是现在,他还有转变手段的余地。


    因为元一道人的变化被定住,所以暂时脱身不出去,再加上诸道压迫上来,故其人除了维护恒常也没可能做到其他事,这就给他争取到了的机会。


    方才为了引动至浑之气,他前方所催运的至上之气已是消耗一空,现在再次起意一推,将自身所驾驭至上之气重新催运上来,并果断与对方的至上之气撞在一处,若是如牵制此气,那么他就引动至浑之气到来,若是不动,他就维持剑势不变。


    元一道人见他又一次催运至上之气裹挟剑势,却是身形往后微微一仰,感觉之中,似他整个人往远处退走,确切的说,是其脚下莲座在往下沉陷,竟是在与他在逐渐拉开距离。


    张御一直认为,先前元一道人除了驱逐他们气意之外,没有再动用其余手段,应该是在积蓄力量,现在对方此举,证明了他的想法。


    此刻所用之功,同样是在去驱逐,只不过不是驱逐他们,而是在反压自身,使得自身远离他们。这不是逃遁,而是因为其人此刻执拿元空权柄,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元空,所以当其远离之后,其所不在之地,自非再是元空,可以就此将双方隔开。


    纵然这等事可能只有短短片刻,过后依旧会归回本来,而片刻之间足够这位做很多事了。


    他意识到不能让这位就此脱离出去,故而依靠至上之气,正身直接跟了上去,至高化身所持剑光则是须臾不离其人眉心之所在。


    而在众位大能看来,忽然之间,两人身影就一起从元空之中虚澹下去,而后再是消失无踪。


    元一道人不断退走,周围诸有诸存皆是消退,唯有其人手持宝莲的身影。


    张御紧紧凝视着此人,他能感觉到,后者所沉之所在,乃是两个元空之间的间隙,称得上是元空之空,气意无所驻,道法无可落,也就不会有御中之力运转之机,因为你连道法存系都不在此,那么自也无可能展现威能。


    可说是到了这里,不管什么道法都是无用。看来经过了上一次吃亏后,此人早就布置好迎战他的准备了。


    如今唯有斩诸绝因为是依附在至上之气上冲杀入此的,所以在这些至上之气耗尽之前,成了唯一存在于此的道法。


    现在的情形可谓极不乐观,纵然剑光仍然牢牢指向其人,看去只是相隔不远,可却是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而之所以无从追上这位,归根到底,是因为这里排斥了诸般道法之后,只有恒常之道留了下来。


    作为元空之空,连大混沌一时都侵入不进来,一丝波澜不起,一丝变化不生,能够最大限度的将恒常之道发挥出来,而在这样的境地之下,用正常手段几乎不可能赢,哪怕是斩诸绝在斩中之后也未必能杀绝其人。


    除非是他所拥有的道法赶上并压过恒常之道,但这几乎没可能,不然他早将其人解决了,也不用等到眼下了。


    而这位只要避过他这一轮攻势,下来便将轮到这位展现反攻了。


    转过此念之后,他知晓凭着眼前的手段是难以胜过其人了。那么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主动展开变数。


    只要变数一出,那么就能出现各种机会。


    最简单的方法,以至上之气消耗为代价牵引更多至浑之气到此,可这里要做到此事比较困难,而且若无法以此耗绝对方的至上之气,那就意味着失败,自己也将彻底失去赢胜之机,并从这里倒退出去,下来完全就是这一位的攻势局了。


    转念到这里,他决定利用另一个办法,暗忖道:“当是将那手段拿出来了。”


    此前为了对付先天五太,他曾考虑过,在极端情况之下,若是诸道皆退,唯得他一人留存,那又该如何击败这位?

    为此他也是做好了准备,此刻气意一转之下,顿时存感大道六印,气意于一瞬之间去到了高渺之上!


    当初他曾用这个办法存意上境,并几度利用此法镇压敌手,只是那时候功行尚是浅弱,所引力量自身尚能承受,或者说大道之印可得承受。


    可是道法越往上走越是不易。接引力量的时候要是自身根底不足,别说运转,恐怕一瞬间就会被大道所淹没。


    所以他需要有人来替代他分担,并且一同运转力量,这里至高化身和命印分身都可以为他承担此力。


    命印分身本是大道六印之一,本是攀道之梯;而至高化身本是元空之中最为庞大的一股先天灵精,只是过于高上,故难蕴灵性,以此承担亦是没有问题。


    而再接下来,便是具体演化变化了。


    当初他在成就上境之前,曾有多条道路可以选择,甚至那些道途之成就先一步映照到了他面前,引他往那里去。


    他最后自然是坚定选择了自身之道路,现在他成就了上境,回望过去,依靠至上之气,依靠大道感应,他却是能将这些道途一一重新映照出来,便能以他一人为定根,演化出诸般道法!


    张御此刻心思一定,眸光之中丝丝缕缕神光溢出,第一个,乃在于“至高之我”!

    “至高”本身虽无意识,却乃是一切神性之尽头。当初他养父邹正是希望他走上此道,现在他已然占据到了至高化身,而这一道本就与他相互贯通,藉此映照去到上境,却是毫无滞碍。


    随他托意于此中,存托高渺,这一刻,仿佛原来之我已经不存,并且站到了更高所在,而在其下,可见另一我一步踏入了至高之途。


    刹那间,浩大无边的神性光芒溢照出来,隐隐约约间,可见一至上难近,俯瞰众生的道人身影出现在了光芒之中!


    ……


    ……


  第三百二十章 映己照诸道


    至高之我出现之后,便踏动了一枚道箓之中,因为唯有以此相系,方能久存,随其此间立定,背后就有一道光明洒照出来,似向一切存与不存皆是宣示自我。


    张御在成功化出此等映身之后,没有结束自己的气意运转,因为光只是一个映照之我还不足够推动变数。


    而接下来,便乃是邪神之我!


    所谓“邪神”,实则是介于混沌与正序之中,并以双方之玄机为食粮而蕴成之物,其时而偏向混沌,时而偏向正序,似若浊潮,便是类似之物,而当此等物事往大道攀附,并以此向上追逐,那便是邪神之道了。


    其实,他更愿意称之为“易神”之道。


    对于此道,他是在长久接触中已然十分了解了,当初邪神之我,曾是一度主动映照到他的面前,这意味着以他自身所具备的固有根底,就能轻易走上此途。


    再则与觉霄道人的交流,更是让他对此道有了深入理解,所以引动这一个映照之我是较为容易的。


    故此刻他意念一转,便见一道浑身被烟雾笼罩的道人从一团浑噩气机之中走了出来,其两眸赤红,浑身隐没于暗气之中,袍袖飞舞如烟,纵然深沉暗浊,可却意高去远,莫测难明。


    其一出现,诸机好似陷入了混淆,并以一种诡谲错乱但又不失美感的方式呈现了出来。而无论是气意道行,其都是与至高道人可堪一比。


    这“易神之我”显身之后,同样与一枚道箓相合,旋即背后有一轮浑光照耀出来。


    此身立定之后,张御继续往下推动,而紧随上述两者的乃是“纯灵之我”!

    纯灵之道一直存在于那里,因为此道乃是天地之反,虽以天地之正所能去到的远端,此一道亦能去到。


    但纯灵虽纯,却非至纯。


    在他看来,抛开正反相对,虚实相应这等表面之理,贯通其中所有的乃是一抹灵性。


    此灵性不论物事存与不存,不论到底实质与虚幻,都是存在于那里。当灵性偏向于内,向内收敛,只存自身,便是纯灵,正是所谓的天地之反;而当纯灵趋向于外,向外扩张,接触万化,那便是实躯,为天地之正。


    所以只要抓住这一抹灵性,就能拿住正道,由此去往上端。


    在理顺此机的时候,他将纯灵之道上的种种不合自身所意,或是种种妨碍运转都是剔除增补,还原本来,并循机向上。


    在这一瞬间,他将此道之成就推动到了与妙乙道人相当的地步,或者说,两者走的完全乃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虽以纯灵为始,可去处完全不同。


    然而到此还未停下,他以自身的深厚道行和对道法的理解,继续往上推动,并触及到了那个可为他达到的顶端。


    虚空之中灵光乍现,纯灵之我或说是“灵性之我”自里现身而出。


    他身上灵光或虚或实,丝丝缕缕的光影灵丝,流彩纷溢,华美异常,其之身影似自是一抹影光,同样是与一枚道箓融合到了一处,并与“至高之我”,“易神之我”同列于一处。


    在这个时候,张御也是发现,每多一个得道之我,他对于大道的理解也是愈发深刻。


    本来气意在高渺之中多停留一分都是危险,要是无从存定自我,可能失落在此,再也无从归来,然而每多一个变化,每成就一个自我,每多一个道法的理解,便感觉能在此能多得存续些许时候。


    那是因为这映照之我本身存在并非是没有意义的,更多的道理的获得,无形中也在把他往更高处推动而去。


    得悉这些,他知道这条路是正确的,故他没有停下,继续推动气意,而再下来,乃是……混沌之我!

    迄今为止,每一门道法都需要他在气意之内真真切切的走一遍,这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而其余之道无疑是正序之道,唯有现下所欲行之道乃是以混沌为道,以变化本身为道。


    如今的混沌修士,似如李复缘和万道人,纵然利用了大混沌的力量,可他认为,仍是为大混沌所主宰,并且很难改变这个位置,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两人必须占据元空,时时抗衡变易侵染,以维系自身之存续。


    还有一个,就是诸如霍衡、真余这等受大混沌意志为寄托的混沌寄身,混沌寄身比混沌修士在混沌之道走得更远,并且占了一个不死不灭的好处,可他们比混沌修士投入的更为彻底,若说混沌修士还有跳脱之望,他们几乎就无此可能了。


    而这两个都不是他的选择,他所映照的混沌之我,乃是一条他所独有的道路。


    由于一直以来以至高之力问对大混沌,所以他敢说自己对于大混沌的了解不下于任何人。


    就算霍衡等人,虽得混沌之寄撒很天然能够运使权柄,可正是如此,受自身之所限,却不见得能明了此中变化之理。


    大混沌能无可能中化变可能,这是最为关键之所在,每每把握这一线可能,道理上就能去到终极之所。


    然而维持变化,但又不能放任变化,这就需要他去主动推动变化,让变化渡去,而后再度归回,并于此中取到自身之所用。


    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他自身所问对得出的感悟,还有接触恒常之道得来启发。在与五位元圣还有元一道人几番较量下来,他也是从中获益了许多。


    其实恒定本身并无问题,但是永常之恒定,并将此置于一切之上,那就要坚决挪开了。


    在明晰了这些之后,他气意一转之下,空无之中竟有一丝混沌变化生出,而后一个混沉难观,偏移诸机的道人身影化显出来,其之形变动不绝,于万而一,又于一而万,似若侵彻万古,行于过往未见之上。


    这混沌之我落下之后,稍稍一顿,才是与那一枚道箓相融一体。


    这具混沌之我,已然超迈了往来所有混沌修士,乃至混沌寄身的境界,从出现之后,就会变易一切,若是维系不住,那么就将吞夺前面诸身,甚至将他主身替代了去,进而将外部诸有皆是拖入混沌之中。


    张御没有动用至上之气去克制,而是以高渺之机牢牢定,同时他开始运化第五个未映之身,此一回,乃是“御中之我”!

    不过眼下他所推动的,并非是他真正的根本之道,而恰恰是之前与恒常之道问对之时所推导出来的道法。


    每一个映照之我,都是象征着一种可能,并且实在的映照出来。此一我乃是在没有大混沌力量干涉之下的纯粹御中之力,唯有此身存在,才能将不同的力量统合到一处,并推动运转。


    由于此前已然推演出了此道之演化,所以他气意落下之后,便顺利无比的将此身显化出来。


    便见诸机碰撞之中,似有一股调和万有之势被拿动,一缕气意从下往上逐渐演绎出了全部的道理与攀附之路,旋即有一名身影玄渺道人自虚无走了出来,其既动又静,似在那里,又似无处不在,随着诸有存在而涨落起伏,徜徉在一切物事运转之中。


    若说先前出来诸般气意,乃是凌乱且各立一处的,可随着“御中之我”一出,并与道箓相合之后,便立时将之统御起来,而后诸机运转,以他为中心,变化向外层层扩张,使得这方所在生出种种有序之变。


    而在张御这里推动映照之我的变化时候,至高化身所持那一剑仍然牢牢对准着元一道人,遥指向其眉心所在。


    元一道人选择来到这里,那是因为元空之空十分有利于恒常之道,他在此非但能够长存,还能够反向排斥张御,使得那一剑终究无法落及己身。


    而因为只有两人沉入此间,远离诸道,故此刻也唯有他们二人之道存续于此,下来若无其余变化,那么可以一直如此下去,直至一方无法维系长存,崩退化灭。


    可随着张御主动发起变化,并持续推动之下,那么这一切就又不同了。


    这使得恒常之道受到了撼动,原本的绝对稳固一旦出现了挪移,那只会崩塌的更快。


    还不仅在于道法本身,当这些变化出现,并逐渐延展开来后,这里就不会再是元空之空了。这里的叠合缝隙将会被抹平,这等缝隙将会出现在别处。


    虽说元一道人仍是可以选择挪去那里,可是在这个间隙之间,恒常之道亦将失去优势,那一剑若抓住这空隙,追及上来将他斩破,那么这一战也就结束了。


    他知晓此理,张御同样知晓,他看着元一道人不断向下沉陷的身影,现在明面上只剩了下两条路。


    一个就是以某种手段填补空隙,在又一个元空之空的出现后挪转过去,不过前提这当中不出现任何变数。


    还有一个,便是稳固恒常,在道法上与他一决胜负。


    到底会如何选择?


    元一道人没有让他等待下去,很快揭示了答桉,其将手中那一株道莲一摆,又一次放出玄妙光芒,这回此物却是从他手中飘了出来,倏忽间似照演出无穷玄理,并化为无边之广,将这一处元空之空生生撑定在了那里!

    ……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感道断天恒


    张御见得此番动静,便抬首望去,便见那宝莲放出之后,此间原本已然被逐渐填补的叠合空隙,又一次被撑了起来。


    宝莲之上此时生出无数丝缕不绝的光丝,若滴水般垂落而下,玄光湛溢,仙音洋洋。在此灵芒照耀之下,恒定再固,使得此间不至偏移,而因为那五名映照之我出现所推动起来变化,似乎又都顿止了下来。


    可是他并不因此突变情势而动摇,身上气意依旧昂扬。


    这株宝莲本是为替代元空而生,只是此前受形势所迫,为能顺利侵灭他们,不得不放弃替代之用,只为窃夺元空一时之权柄。


    及至现在,其又放弃这一时权柄,只为能够在此撑起恒定,定压变化,纵然暂时阻止了元空之空的蜕变,将此间重新固守在了恒常之中,可如此一来,其人也就没有退路了。


    他眸中神光闪动,看来这位是准备在这里与他决一死战了,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元一道人这边以道莲定压住了变化,却还没有终止举动,其身上又是同时生出五道虚影,恰是原来先天五太的气意所凝,分别朝着他所化显出来的五个映照之我而去,并在顷刻间与后者之气意撞在了一起。


    这是因为宝莲纵是镇压此方所在,可映照之我只要还在,变化仍是存在,故需以先天五太之气意分别针对,才能配合恒常之道强迫其往内收敛,直至彻底失绝变化。


    张御可以看出,到了这里,元一道人除了至上之气能够用来维护自身之外,当也是用尽了全部的手段了。


    这个选择其实也在他预料之中,随着他与众道一步步的逼迫,这位也是一步步的退缩,只是将之前的积累不断释放出来用以挽回局面。


    不过只要那恒常道法还在,只要能够赢下此战,那一切都可赢了回来。


    但是终究是有地方不同的。


    为了避免他们的不断进逼,也是由此形成了眼下之局面,随着他们二人的逐渐沉陷,诸道被他们两个人都给排挤了出去,可说这方元空之空中只剩下了恒常与变化这两个道法。


    哪怕这是元空之空,这里亦是在大道之下,纯粹了恒常,又何尝不是纯粹了变化?


    而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也只有他们存在,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斗战结果,也将决定终道为谁所得。


    那么当这条件具备,足够他对元一道人发起道争了!

    这看去多此一举,似是无论道争存在与否,赢家输家似乎都不会为此而改变,可道争的存在,这却能由此得到窥及上道的机会,并且一旦被动进入道争,也是将对方纳入了自身的节奏中,方便他使动最后一个后手。


    至于元一道人是否会接受,正如此前元一天宫对诸道发起问对之请,这是对道之剖问,对道之审视,若是连此都不敢接,或是回绝,那么哪怕只是稍微的迟疑,都有可能造成对道法的动摇。


    你连自己都不敢信自己的道法,你又凭何能胜过对手?更别说眼下接与不接看起来也似没有区别。


    张御一意转过,便将道争之念传递过去,随后凝视着元一道人,等其做出决断。


    不出他之所料,元一道人没有丝毫迟疑,立时接下了道争只请。


    因为其人存信自身之道,并不认为自身会输。便不言场上种种,自他们斗战之后,天数的变化并没有停下,如今已经快要到达上限了,若是不快些结束,就算恒常之道赢了,也无可能攀去终道,在这等情况之下,又如何可能拒绝?

    既然这位已然答应下来,那么就以最后一战论定胜负!

    五大映照之我乃是以高渺之能牵引而成,可以说每一人出现,都是代表了他自身去到此境后目前所能呈现出来的最高境界。


    可尽管被封堵了五个映照之我,却还有一个道箓存在于那里,并未纳入任何映照,他的变化也未曾结束。


    而他将这最后一个映照之身,留给了的玄法之身。


    玄法乃在于众法,非是他人一人之法,这里既有他自己,亦有他人,所以这并不是靠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他心下一唤,两道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的撑天拄地,不见始终的光幕分立两边,一半浑沉难明,一半明光遥照。


    同一时刻,训天之章亦是随之浮现而出,在此之上,先是大道六印显现出来,而后再是往下,则是一枚枚由他乃至众修立造的道印浮现而出,仿佛在一瞬间,无数星辰被逐次点亮,并由微至广亮了起来,形成了一道浩浩荡荡的璀璨银河!

    这里寄托了他攀道一路以来的意志信念,亦是寄托了天夏众玄修的上进之愿。不过只是如此,仍是失之于狭隘,玄法只是攀道之阶,而上道之路又何止一道?他之心念,唯愿天下众生皆是有道可寻,有道可攀!


    随他此意传递出去,这一股意愿不再是局限于训天道章之中,亦是去到了玄浑天中,这一时刻,天夏一方上至大能上修,下至凡尘生民,都是看到了一只跨越诸天,横亘于过往未见的玄浑蝉悬于穹顶之上!


    与此同时,他们也是感受到了一股磅礴浩大意念传递而来,这一股意念满是昂扬奋发,无限进取之念,仿佛向众生昭示了天夏立成以来,维新维变,上下同欲之念。


    这是天夏道念,是天夏一路行来之寄托,而无论上境修士,亦或是天夏子民,皆存此心,皆存此志,纵有小瑕异思,亦难撼大势之洪流!


    伊洛上洲所在,幽谷庐舍之内,桃定符感受着那意念之中所传之道,所宣之志,胸中有一股意气激荡翻腾,几要溢出,他操起长剑,昂然走出庐舍,看着浩瀚星宇上那只星蝉,扬声颂道,“大道玄浑乾坤载……”


    这一声传出,传遍群山,震荡洲陆,继而又随着奔腾江河远传而去,去向了天夏每一处角落。


    少顷,空荡原野之上中竟是有回声震荡而起,似有亿万人同声高呼,“……天城百万裂云来!”


    东庭府洲,小丘竹楼之中,陶生目中有感慨激叹之光显现,他霍然起身,提笔而起,落笔成字,口中伴吟道:“赫赫神光耀汉霄……”


    一笔书下,外间浩荡回声继来:“……煌煌夏彩筑华台!”


    并云上洲,英颛立在悬空高台之上,倾听着地陆之上传来阵阵响声,他面上平静,然而身外罩衣却是一时飞扬起来,他抬头看向那星蝉,亦是启声念道:“骄阳欲赤蒸青海……”而底下山川河岳亦仿佛是在一同发声:“……晨起东方晓太白!”


    整个天夏域内,一十三洲,四大府洲,二十八部宿,更远乃至三十六外世,凡有天夏生民所在,举凡认同天夏之念,皆是涌出颂声,若沸若扬。


    安州天机工坊之内,安知之听着山呼海啸的声音远远传来,激动不已,亦是高声大喊道:“今承人道运苍黄……”


    而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那反复回荡的如浪如潮的声响之中,不止他,整个天夏生灵仿佛都在发出呼喊。


    起初这些声息各是不一,散落凌乱,然而随着反复念诵,这声音越来越是齐整,最后汇聚成一道响彻诸宇诸天的诵声,并反复回响不绝:


    “今承人道运苍黄,万世颂传称盛哉!”


    自诸道纷争以来,下层生灵从来只是棋子,任凭上道摆布,下层之生灵,从来无力撼动上层之道,亦无以挣抗,然而命之有存,从无高下,今日之呐喊,正是以下动上,补道之全!


    而今所有的意气,所有信念,所有的付托,皆是聚于一道之内!

    张御忽有所感,回望过去,背后的玄浑道章之中,有一名似立于诸道之上的身影走了出来,其气难述,其形难观,可谓之“玄浑之我”。


    此玄浑之我的出现,补全了最后一块缺失,随其与道箓自然相合,六大映照之我一齐立现在了此间,变化由此再生!


    而这一刻,原本映照五位映身的先天五太一个个身行崩裂,化光逸去,那撑住一切的宝莲及诸般灵光亦纷纷溃散倒塌。


    张御凝视着元一道人,向其所在踏出一步,“至高之我”立时化光进入了他身躯之内,而随他继续前行,“易神之我”亦是投没入内,再接下来乃是“灵性之我”、“混沌之我”,“御中之我”,最后那“玄浑之我”一摆大袖,化一道飘渺玄机与他相融一处。


    他身躯微微前倾,来到前方的至高化身所在,刹那间将之融汇进来,而后伸手出去,一把拿住了那一柄指向元一道人的剑器。


    似是诸般变化皆入一道之中,剑身铮然一震,伴势冲杀之际,心中也是涌现未有一种悍然贯通之感,万物万存似都能在这一剑之下被斩开,随着这一剑向前递去,终是刺在了元一道人眉心之上,那里骤然迸发出一团无比坚凝的光芒,似是在凝聚恒常,作那最后之抵抗。


    张御目视其气意,淡声道:“道争已决,汝当去之!”


    元一道人原本还在挣扎,经他这一言,倏然一顿,一团闪耀明光从他眉心处裂开,再一层层传递出去,满布身躯的道理碎痕,缓缓向外扩散。


    张御见此,似有不耐,又起剑光一斩,轰然震动之下,那顽强留下恒常气意终是化作无数气光向外迸发,他再是把袖一荡,诸般常定,无量恒数,尽落空无之中,唯有那一剑鸣萦绕回荡,久久不息!

    ……


    ……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执元理玄机


    张御看着元一道人气意彻底化散,光点没入虚无之中,而其人背后所执恒常之道亦是被完全斩破。


    道法是无从倾毁的,但是恒常之道却是能为之改变的。因为盖压诸有的恒常并没有被真正炼合出来,有的只是先天五太共奉之道,随着先天五太被斩开,各自分散消落,此道自也是不复存在了。


    再因为此回道争乃是他胜,所以变化依旧是在恒常之上,此道便是再得出来,也无可能起此声势了。或许此等上下之列未来会有所反复,可到那时候,再是争斗便是,这也符合变化之理,变化之道。


    而此时此刻,那一缕斩杀恒常剑音仍在震荡之中,其声犹如蝉鸣,好似蜕壳新生,预示着旧有的一切已然蜕去,新的变化即将到来。


    他不禁启声吟道:“引空载诸意,覆恒踏天阶;旧浊焕新生,天人此同列!”


    便在吟诵之时,他眼前忽然看到了一道明光照来,落到了自己身上,在那其中,道法以无尽的变化向前延伸,向着道的本质攀附。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只要往此光所来的方向踏去,就能由此去到更上一层。


    这是因为他方才向元一道人发起了道争,并且引下道补上道,以自身之道战胜了对方之恒常,这也就意味着,他赢下了这场道争,那么他也获得了由此去向上方,并且摘取终道的机会。


    不过他并不认为那是什么“终道”,终道是恒常之道特有的认知,在他这里那是道去无尽的,便是行去,也只是踏去一个更上的高度,后面还有更多道途等着他去探寻。


    只是眼下他还有事要做,还不是踏去之时。


    随此一念而过,那一道明光便是渐渐退去了。可即便如此,他身上气意也是因此拔高了一分,变得更是飘渺难测,似乎距离那等所在更为接近了。


    他待那光芒从面前消散,目前当是从此间出去,处理后续之事了。


    而在元空之中,在张御斩除元一道人的那一刻,众位大能也都有所感应,并且看到了恒常之气意由此破散,他们所持诸般宝器由此解脱了出来,他们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还不敢真正确认。


    此刻他们皆是心中一动,往一处看去,便见元空之气向外分拨,一道玄渺高远的身影自里走了出来,几乎没法望到真实,随着这位气意沉降下来,方才能够确认其之所存,而后其身影才似由远及近一般,逐渐清晰起来。


    张御行步来至众人之前,望着众人期冀目光,慨然言道:“元一倾毁,恒常已灭,诸位同道,此战,乃我辈胜也!”


    诸位大能尽管已是有所料,可随着他亲口说出此事,仍是止不住的欣喜振奋起来,随后诸人不约而同之下,都是肃容躬身,对他行有一礼。


    张御抬袖而起,亦是还得一礼。


    元空之中此时又有波动生出,便见一团黑气旋雾生出,随着两股气意出现,霍衡、真余二人再一次出现在了元空之中。


    两人纵然方才消失,可是没了恒常阻碍,倒是能够自如出入元空了。


    张御看向二人,霍衡也是望过来,他一入元空,便已是知悉情况了,于是对着道:“元一既已倾覆,那么我等联手到此为止,下来便是大混沌与元空之争了。”


    张御颌首,大混沌与元空没可能和睦相处,彼此争斗一直会继续下去,但绝不会像元一恒常那样,妄图去将之吞灭。


    这等争抗只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其实对于逐道而言大体还是有益的。


    他言道:“不管如何,此一战之所以能胜,也是有两位相助之功,若无二位,无可能如此便就拿下元一。”


    霍衡道:“只是为了存续大混沌罢了,道友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霍某亦是得了所想要的。”


    张御这时转过目光,看向真余道人,道:“我承诺过,待得覆灭元一,当会助道友脱离混沌辖制。”


    真余道人现在是混沌寄身,完全是偏向大混沌一方的,他只是冷然看了张御一眼,身形百年是开始消退,但张御只是目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其身形却似是被固束住了,整个消散过程也是由此顿止。


    众人一惊,连霍衡也是目光深沉下来,因为此时此刻,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意道法的变化,根本不知道张御是如何做到的。


    真余道人见难以挣脱,身上不可抑制的开始爆发出至浑之气,即便仍是对抗不了张御,他自身散失的时候,也会从元空之中退了出去。


    可是此举仍是没有用,至浑之气虽是不断浮现出来,可他本人却是依旧是完好无损的立于原地,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片刻之后,真余道人身上不再有这等气机冒出,他两眸变得清澈起来。他感受了一下自己似乎被洗炼一空的身躯,还有神思之间的清明,无比认真的对着张御执着一礼,道:“多谢道友助在下归来。”


    张御起手一托,道:“道友不必如此,不说早便说好此事,便说道友乃是我辈同道,还有此一战中所立下的功绩,御便不会置之不理。”


    诸位大能俱是惊异,至混之气之能方才他们也是见识到了,此气可是能和至上之气对抗的,然而现在在张御面前却是半分作用也无。


    这等手段已然超脱了他们所能认知的层次,很可能站在了更高的层境之上了,距离那真正之上道恐怕也已然不远了。


    霍衡方才一直冷眼旁观,就算是方才真余道被改变其也是立在一旁不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望了一眼张御,身躯就此化散,从元空之中彻底离去了。


    张御也没有管他,只要大混沌还在,元空还在,双方的对抗就不会休止。


    而斗战既是结束,当是接引穆司议归来了。他起意一转,便有至上之气落入浑暗,接引这一位。


    元一道人被他灭除,所以余下的至上之气已然全数被他所驾驭,可事实上,他感觉自己如今不需要至上之气亦是能够将人接了出来,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并且他能清楚意识到,即便自己想要塑造至上或者至浑之气,也都是不什么困难之事。


    正是因为这等手段,他才能将真余道人身上混沌之气给轻易移除出去,且还不伤害其根本。


    此时随着接引,一缕气意从浑暗之地出来,落入了元空之中,穆司议身影也是由此显现了出来。


    他落入元空之中那一刻,随着气意交流,也是准确知悉了此战之结果,便是对着张御一礼,道:“多谢道友接引穆某。”


    张御道:“道友划定天数,对我大是有益,后更是舍身进入浑暗,此一战亦是功,接引道友回来,乃是理所应当,道友不必如此客气。”


    穆司议点头称是,他又以较为谨慎的语气道:“天数虽是不再浮升,可我辈若是有所惊动,还是会引发变故的。”


    张御深以为然,别看战事落下,天数抚定,可是距离越过那条线也就是一线之隔,稍有波动,就有可能导致所有人都是难登上境。


    太素道人在旁建言道:“道友,此刻该当是重立正序,划定机玄了。”


    张御点了点,要抚定天数,首先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让诸道不再彼此相争还不行,因为仅是大能平常问对,都有可能会推动此变。


    要想完全制止此事显然不可能的,因为唯有问对才能得以追逐上境,元一天宫纵然被覆灭,可也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当然元一道人若胜,所有人都被排逐,先天五太重开诸有,那自是不必考虑这些事的,他却不得不虑。


    在场诸多大能也同样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亦都是沉吟不言,等着张御决断,这个事情不解决,那么重立正序也是一句空话,因为就算是他们不在攀登上境了,若有后来人再至,也同样需要面对此等问题的。


    张御其实并不为此犯难,因为他只需去问对大混沌,就可以削减变数。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此事也不能只依靠他一个人去扛,还需要有更好更妥当的方式去解决。


    按照他的思量,最好是能有一件宝器,似如先天五太所供奉的道莲那般的宝器,用以削减天数攀升。


    不过以下境的情况来看,天数攀升本身是不可阻挡的,终究是会不断向上的,除非是如五位元圣一样重开诸有,那样倒是能够一劳永逸,不过这个方法恰恰是他不想采用的。


    他们这一战,本就为了延续,而不是为了破杀,若是走了这条路,那却是倒退回去了。除此外,他觉得自己若是去到上境,想必是能解决此事的。


    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成就此境,那么当元空之中当是可以驻留更多大能,而大能一多,诸人凭借自己的能力,恐怕也有办法解决此事。不过现阶段,他唯有先以问对之法先是削减此数,以免出现万一。


    故他对众人道:“这里我已有定算,稍候自会有所安排。”


    ……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众意承气数


    诸人得闻张御这里有解决之法,对此都是极为信服,无论金庭一方还是原来的元一道人治下的大能,俱是如此。


    面前这位带领众道正面回应道争,进而战败元一道人,覆灭先天五太,哪怕不提这位如今可能凌驾诸人之上的功行,光凭过去的所做作为,威望也是无可企及。


    而从属于金庭这边的大能更是知道,这位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从不夸言,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一定是有把握的。


    天数之事已有着落,可众人这时仍是看着张御,这是等着后者重新排布如今之规矩。


    过去元空之中的规矩乃是由金庭与元一天宫共立,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仍是以元一天宫为主御,只是为了道争,所以维持明面上的好看。


    而现在,原来的五位元圣一个不剩,元一天宫就此覆亡,而金庭这边,太素、蒙蚕二人也是洗脱了原先的气意,可以说是过去的两者从道法到名义上都是消亡了,故是需得重立。而所有大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下来当是尊奉清玄道宫,当是由张御来拟定此序。


    张御没有急着做出此事,而是看向一边,那里是原来从属于元一天宫的诸道,这些人需得先处理下。


    此辈在元一天宫推动之下与他们交手,此中固然有道法被拿捏的缘由,可实际上他们自身也不怎么想反抗元一天宫。


    这也不奇怪,那些愿意反抗的人早就被五位元圣打压下去了,留下来之人有此意愿的早就投到金庭这边来了,也不会等到如今,最后剩下的,本就是最不想发反抗那些了。


    这些大能虽然最后罢手停战,不愿意再为元一天宫出力,没有给他们制造更多麻烦,算是识时务,可也没有就此站到金庭这一边,所以说到底,他们的身份依旧是敌对一方的余孽。


    纵然对他们有所助力,可也是出于自保的目的,所以他是不会宽赦此辈的,那样做就是对于那些甘愿舍却一切,与他一同奋战到底的同道的不公。


    元一天宫余下大能此刻默然站立在那里,等待着金庭那边的宣判。


    其实他们也是略感庆幸,己方纵然没有站到金庭这一边,可没给金庭带来多少麻烦,反而是暗中帮衬了不少,这样的结果或许能使得金庭稍加留情。


    张御并没有立刻说此自己的意愿,而是将与周围同道交流了一下,这才对着那些余下大能,道:“汝等乃为元一天宫所驱驭,最后亦不曾反正,而今败战,当受责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缓缓道:“我金庭之意,今后若不见后进之道补足五位之数,则你等不得问对,不得与求道,汝等可是愿服此判?”


    这里诸大能相互看了几眼,发现这个判罚巧妙,若是他们不得问对,则道行不得长进,而补足五位大能之数,也是极不容易。


    到了如今,元空之中大能的数目已极是难增,下来成就当会越来越难,或许此事永远无法完成。可细想一下,若是他们愿意主动去推动道法,并且看顾下层,那么说不定可以加快这个进程。


    说实话,这个结果已然非常不错了,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然做好了被张御一口气全数逐入浑黯之中的打算了。故是所有人皆是对着张御执有一礼,俱是道:“我等愿服此判。”


    张御微微点头,对着金庭诸人道:“天数之事,稍候当有交代,诸位同道可先行回转。”


    诸人无不遵命,对着躬身一礼,各是退去。


    这一回斗战,他们也是极有收获,特别是在与元一道人的对抗之中,映照道法相互问对,也是使得他们自身根本道法也大有长进,此刻斗战结束,正好回去慢慢收拾。巩固收获。


    张御则是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先是传一意去往玄廷,再是定坐下来,气意一落,便即开始问对大混沌。


    这一次问对与以往截然不同,各种以往晦涩不明的道理,而现一观之下,却是被他清晰把握住了脉络。


    并且他只要认为可以,那么可以将方才映照出来的混沌之我亦是投入其中,并相助自身问对。


    此前那些映照之我只是短暂存有,然而在把元一道人击败之后,这六个映照之我,都是成为了他之化身,他随时都可以运化了出来,只是映照之所能,他正身也同样是具备,故而此刻不必多此一举。


    以往问对混沌之下,天数只是稍微削减,隐没在一众大能的问对之下,显得不那么起眼。


    然而现在,他一番问对之下,天数十分明显一层层的削减了下去,并且他还有一种一路顺此便可往更上道途的感觉。


    这不是什么错觉,而是当真可以做到。只是他并不会沿此上行,所以现下仍是有所收敛的。


    大混沌乃是变化本身,而修道人能够去往大道,正是由于这些变化的存在才能做到。


    大混沌增添了无数的可能,也就导致了天道变数由此退下。所以换一个角度说,这其实并不是削减天数,而是问对导致变化的增多,才使得天数一时无从追及。


    只是大混沌的变化是不受约束的,问对削减,正是因为他本身的约束并推动了某种方向上的变化。如果能使得这变化继续向上,并能维持住这个方向,但又不能过度干涉大混沌,那么就能将眼前天数危机渡过。


    这个思路打开之后,他认为现在只需要有一件宝器能够替代他问对大混沌,或者让诸多大能可以利用此宝,在问对同时也能祭炼此宝器,彼此相辅相成之下,当就能做到此事了。


    实际上,在道争之后,他的道行已然越过五位元圣乃至元一道人了,只要他有意,立时就能祭炼出超迈其上的宝器。不难做到这一点。


    可那是他自身之宝器,只是适合他自己,他先走一步,可以指引后来之人,但不愿意以自身之道取代众道,那与恒常之道也没什么区别,反而是固束了诸道向前。所以此回当是让诸多大能都是参与进来,一并祭炼,如此才是正确的方向。


    他定坐了一会儿,便将伸手摊开掌心,拿来了一缕至上之气和至混之气,在御中之力的调和牵引之下,两气盘旋往复,尽管彼此对抗,可却永远相互追逐,既不少失,又不曾多余。


    他再手一翻,便将此气机种落至元空与大混沌之中,少顷,便有一只星莲浮现出来,而后一只华美无比的玄浑蝉自里振翼飞出,旋绕其上,洒下点点星屑。


    诸位大能忽然心有所感,往上空望去,便见一对由无数灿光构成的双翼在元空之中展开,可见明光浑黯互相交替徘徊于上,同时有气意传下,告知诸人道:“众位道友可藉此传递气意,作以祭炼,当能遏阻天数迁变。”


    那玄浑蝉这时双翼一敛,竟是沉落入了一朵星莲之中,诸位大能气意也是跟随着往那处去,发现不但能由此见得元空之序,还隐隐约约能窥见混沌之变。


    诸人心下不由一惊,若是落入混沌之中,那么势必污秽气意,可随即再是观望,发现在这玄浑蝉飞舞之下,混沌之玄机却是以一种别样的方式沉浸其中,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由此探问混沌之理,且是祭炼了下,发现天数之变果是稍候遏阻。


    心下立知,若是借由此物,那么他们当是能够解决天数之难,不由心绪一振,他们本以为,张御想解决此事,也需一些时候,可没想到如此之快便就找到了方法,此时此刻,诸人无不是心悦诚服的对着清玄道宫所在执有一礼。


    天夏空域,清穹云海之上,诸位廷执神情一片肃然,他们正在等待结果,方才训天道章的变动,让他们知晓上层之战已然进入了最后关头。


    他们这里固然战败了元夏,可关键仍是在于上层,若是上层若是败了,元夏则又会回来,他们也是无从抵挡。


    许久之后,武首执忽有所觉,仰首看去,便见一枚金色符书从虚空之中飘荡下来,他肃然自座上站起,双手探出,将此符接过。他神情严肃的将此符打开,看有片刻后,抬头迎向诸廷执,沉声言道:“我天夏诸位执摄力挫元夏大能,已然赢下此战!”


    此言一落,原本紧肃氛围顿时荡然无存,众廷执面上俱是流露振奋欣喜之色,纷纷拿过武首执传下的符诏观读。


    韦廷执看过之后,对着上座执有一礼,道:“首执,此事当昭告我天夏上下,让天夏众生得与有闻。”


    武首执沉声道:“是当如此,此事先不必传递,且待我见过诸位执摄再言。”


    诸廷执明白,这些涉及上层之事,需得倍加小心,尽管当是无有反复了,但这位显然做事谨慎,认为需与诸位执摄再行确认,身为首执,这般做并无错,故而他们执礼道:“我等遵谕。”


    武首执让诸人退去,自己殿上离开,进入云海漩流之中,来至大玉璧之前,对着前方一礼,少顷,玉璧之上有渺渺仙音传出,有灵光如波纹泛动,便有一名巨大无比的道人身影浮现出来。


    ……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得名指道行


    武首执见到玉璧之上此回只有一位身影出现在那里,心下略感诧异,神情也是微肃,对着大玉璧执有一礼,道:“见过执摄。”


    顿了下,又言:“执摄法谕我等已然收到,只为持稳妥,固来此再向执摄请问。”


    张御点了点头,上层争斗委实难以预料,玄廷对于上层之事更是缺少判断的手段,而来此间相问,唯有真正天夏执摄才会有所回应,这般就能通过过往设下的布置加以确认了,这是十分稳妥的做法。


    他道:“元夏之上层乃为先天五太,也是此五人撑起了道争,而今这五位已然覆灭,余下大能以往不过被裹挟而去,如今亦遭固束,便有异动,也有我与一众执摄定压此辈,不至为患。首执安心即可。”


    武首执到这里,才得放心,他又是请教道:“不知执摄对于下层之事有何关照?”


    张御道:“当初玄廷立成,上下分隔,诸位执摄只管指道问道,而下层之事自有玄廷署理。多年以来,首执及诸位廷执处理得当,现如今一如旧例便可。”


    武首执应下,随后抬起头,道:“不知执摄可有指道之言么?”


    张御略作思索,道:“上层之道该如何行走我已有所眉目,届时自会从道理上寻觅更为契合我天夏之道,若说需有所着重之事,那便是在所开辟的诸多世域全我天夏之道念。”


    武首执郑重问道:“武某记下了。”


    张御又言:“天夏之道念虽为而今之正,可世上从无万世不变之理,若是有朝一日天夏之序亦不足补天人之道,那也是当舍则舍,可详细载录下来,留待后人以为参鉴。”


    每当一个新的规序替代旧有规序的时候,那非得经过一场惨烈革杀不可,就如同古夏破灭之久才得有神夏,神夏破灭之后才得有天夏。


    而如今之天夏得以新生,却是在破灭了的元夏身躯之上了。


    此所以如此,其中最大阻力往往来自于过去把持上层权柄的人物,但如今的天夏有所不同的事,他们这些大能指道向前,可以更好调转天夏的方向,至于此套规序能行多远,只能说目前还算适合,过后之事,自有他们与更多后来人去调和了。


    在张御看来,只要天夏人人都有道途可得攀登,那么一定会有更多大能出现,开辟出更多道路,下层则因此获得更多寻道之机,两者补益之下,就能不断推动天夏去往更上层,而只要此道不绝,那么就一直可以这么行进下去。


    武首执此时肃容一礼,道:“武某遵谕,会将此言传递玄廷,告于诸位廷执得悉。”


    张御颔首,大方向可由他们来指引,具体怎么走,怎么推动和调和内部,怎么处理好神异力量与生民之间的关系,这就都是玄廷乃至天夏各洲宿的事了。


    故在说完这些之后,他身影便从大玉璧上逐渐淡散下去,直至彻底不见。


    武首执肃容执礼相送,待得玉璧之上玄声气光完全消失,他也是从这里转了出来,回到清穹之舟中枢之地,他道:“明周。”


    光芒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一旁,恭敬道:“首执有何吩咐?”


    武首执探手拟化出一道法符,拂至明周道人跟前,道:“上层情形上面已得简略记述,你将此符传去各位廷执处。”


    明周道人接过,一礼之后,便转去不见。


    少时,各廷执都是收到了此封传书。正清廷执正与师弟岑传谈论道法,将此书看过后,他站了起来,遥望远空。


    岑道人看着他背影,道:“师兄,你在看什么?”


    正清廷执平静道:“元夏已覆,世间已无敌手。”


    岑道人一怔,他也是站起,道:“师兄准备去往上境了么?”


    正清廷执没有回答此问,只是淡淡道:“我天夏若无外敌,则内必生乱,待看诸位执摄可有安排,若无,则可由我而为之。”


    岑道人先是吃惊,再是想了想,失笑道:“师兄若有此意,那小弟自当跟随,只是岑某以为,上面想必是有安排的。”


    正清廷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前方云气涌动。


    另一边,风廷执得是得了传箓,免不了心绪激荡,他走了几步,这才以训天道章传意去到墨道人处,并交流了此事。


    他道:“我天夏立基近五百载,终于得成先辈未竟之业,自此之后,我天夏之道方为正道,我天夏之念方为正念!”


    墨道人亦是感慨万千,以往他一直着眼于真法玄法之争上,而现在看来,随着上层争斗分出结果,这些早已是可有可无之事了。


    他想了想,似是自语,又似疑问道:“只我天夏今后又当走向何处呢?”


    风廷执笑道:“大道在前,何患无路?又何患无争?与其想此事,还不如好好经营好当下。”


    墨道人点头道:“是啊,于那大道之广阔,此一局棋也不方才有一落子而已。”


    半月之后,东庭府洲,造物工坊所在。


    安知之身为这里主持之人,也是得到了府洲那里送来的消息,他对着瑶璃晃了晃来书,兴高采烈之中又带着一丝向往,激动道:“瑶璃师妹,虽然不知道我天夏那些大能是如何赢下这一战的,可这里一定是有老师在出力!”


    瑶璃道:“瑶璃也觉得是如此。”


    “对吧。”


    立在一旁的卫山看罢书函,惊讶道:“小郎,上面允许我们打造上层造物了?”


    安知之点头,道:“对,还有此事。”


    这回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玄廷对于造物一道的诸多限碍已经解除了,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只要条件允许,那么各地天机院可以打造上层造物。


    只不过这事先要玉京和各洲宿的玄府允书,上层造物一旦打造功成,平日可受各地玄首约束,若有战起,那调遣之权一律归于玄廷。


    当然这只是大体上的,具体的还有一条条细例,总之,从此之后,造物一道名义上已是可与修炼一道并列相称了。


    瑶璃道:“师兄以往一直期盼此事,只是瑶璃看师兄,似并不那么欣喜?”卫山在旁也是觉得疑惑。


    安知之嘿了一声,他转身走出了庭院,在门前的台阶之上一坐,看着远处瑰丽晚霞,道:“我以往一心只是想证明自己能打造出上层造物,可是想想,这条路虽未必错,但却不是唯一。”


    他叹道:“造物一道对于民生便利提升那是显而易见的,若有足够多的积累,那么自然而然可以将此道推动向上,以往我也是太着急了。”他带着几分唏嘘道:“何况大战已毕,便是打造了出来,又去与何人争锋呢?”


    瑶璃认真道:“可是如师兄这样,能将造物推动向上的人,或许许多年都未必有一个,这应该就是师兄所为之事,天夏还少不得师兄的本事。”


    安知之笑了起来,道:“瑶璃师妹,你说得这话我爱听。”可瑶璃话没有说完,又是言道:“只是师兄,造物之此道尚不能长生。”


    安知之无奈道:“眼下神衣外甲虽能延寿,可确不如修道……”他精神振奋了起来,“不错,下来我当是在此道之上专研,长生之道……嘿,造物一道上,你师兄我又怕过何人?你看好了,定能将将此打造出来。”


    瑞光城,泰阳学宫。


    自东庭与天夏本土重新恢复联络以来,有大批来自天夏本土拜入此中,短短数十年内,学宫也是几经扩建,各种师教的宅院府邸也都是翻新了许多。


    而原来张御所居之旧宅,也是从一两层院楼改扩成了一座上下六层的楼台,若把周围所占竹林花苑都是算入进来,可算得上是一处占地不小的庄园了,此举也是为谢张御过往之功业。


    实际上随着东庭盛剧的传播,几乎到来东庭求学的学子都会到此转上一圈,故这里已然成了一个瑞光城内十分有名的去处了。


    而在楼台内院之中,邹正从图卷空域之中走了出来,却听得远方有阵阵欢呼之声传来,还有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之声。


    他好奇之下走到楼台之上,见得一蓬蓬烟火冲上天穹,爆闪出绚烂图景,他拿下黑框眼镜擦了下,道:“好生热闹,青曙,这是怎么了?”


    身后跟着走过来的青曙言道:“邹先生,这有几天了,听说我天夏终于完全解决了元夏之难,洲牧准允上下举洲相庆十日。”


    邹正讶道:“元夏已是覆亡了么?”他将眼镜又重新戴上,“这倒是该庆贺一下。”


    说话之间,他忽有所感,往某处看去,便见一个挺拔身影从对面竹林之中走了过来,一路来到了楼台之下,同时伸手摘下了遮帽,往上看来。


    青曙惊喜道:“邹先生,是先生!”


    张御双袖抬起,对着邹正一礼,道:“见过义父。”


    邹正也是欣喜,道:“小郎,你回来了?你所要做之事情可都是做好了?”


    张御点头道:“有劳义父过问,该为之事已为,此番归来,既是为探望义父与一众故旧,也是再看一番如今之天夏。”


    ……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人同呼应


    楼阁之内,张御与邹正对面而坐,青曦上来为二人斟茶,屈膝一礼,就退了下去。


    邹正托着眼镜看了下张御,自己这养子以往浑身仙灵之气飘渺,一望而知乃是修道人,可是现在再观,反而有些像是寻常生灵,可又一眼能觉出不同之处来。


    以往张御身处人众之中,必被人先是注意到,然而现在却像是融入天地之间,若不去刻意观望,根本不会有所留意,他感慨道:“小郎之修为,又是有所精进了。”


    张御道:“上层一战之后,御稍有所得。不止御一人,一众同道亦是有所收获。”


    邹正好奇问道:“此番上层之争,究竟如何,小郎可否与我一言?”


    张御点头道:“义父问起,自是可以。”


    上层斗法,涉及诸多道法玄机,若是换了寻常修士,根本无可言说,稍有与闻,便就容易受得上层之理侵压。


    好在他这位养父自身层次也是足够高,本也算是下层顶端的那一批了,也是能够理解上层些许玄妙的,虽然具体的道法争斗也是超脱这位之理解,可说下大致经过却无问题。


    他简略讲了下来。


    邹正身上却是在此过程中浮现出了一些虚影,每一个虚影出现之后又自散失,这也是闻听上层道玄之后所受之承压,待得听罢,这等异象才是平息下来,他扶托了下眼镜,道:“小郎下来有何打算?”


    张御道:“上道无尽,无有始终,我自当继续攀道而行,不过那是过后之事了,而道途乃是求不尽的,如今事机告一段落,却也当是稍作停歇了。”


    他以往逐道,一刻不得停,在成道之后,更是对抗诸多神异上修,而现在大敌除灭,另一番道途正在启程之前,可以沉定下来看一看身边之风景了。


    邹正欣慰道:“那好啊,小郎就在东庭住一段时日吧。”


    张御点头道:“正有此意。”


    此时外间又一丛丛烟火生出,从两人所坐之地往外望去,正可透过大门廊见到那冲入云空的那璀璨之景,和他爆鸣喧闹之声。


    邹正道:“我天夏胜得元夏,洲牧允十日欢庆,想来天夏各洲也是如此。”顿了下,他又道:“小郎与诸位上道为天夏众生所做的一切,千秋万世都当有人铭记。”


    张御道:“诸道理应受此尊崇,于御而言,但求无愧于本心。”


    他在学宫这里住了有半月,便是再度出门,去了陶生那里拜访,后又看了一些故旧近况,也未打搅,便是来到了洲治安州之中,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是在他担任玄首期间修筑起来的,不过仍是有序扩建之中。


    遥想当初之东庭,虽不荒芜,却也是海外孤地,而今却是堪称繁华,这其中也有他过往努力之功。


    畅游故地期间,他也是去看了一幕盛剧。


    如今不同于以往了,各类盛剧层出不穷,并且还有辅助修行之盛剧,专以讲解各种修行之法,寻常人听了下来,不明具体修持,却大致可以理解。


    这是好事,因为过往天夏之中,修道人与凡人之间的隔阂,首先因为相互之间的远离,修士不认同凡人,凡俗之人出于对力量的敬畏亦对修士存有戒心,现在通过这些,自可将隔阂稍加消除。


    只是清楚知悉了这些还不够,还要与之相对等的力量。


    以天夏如今的实力,若是玄廷愿意推动,那么人人可得披上神衣外甲,不过现在出于某些考虑,还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先给年长之人予以披甲之机。至于年少之人,则仍是给予更多选择的机会,若是资质足够,且自身愿意,则可进入玄府修持。


    不过目前玉京认为,各洲玄府修士的数量不当增扩,还当有所减缩,至于这里的裁量,是根据天夏人口之数,亦是有天机定算推演,两者相互补足而定,再不是以往那般较为放任了。


    这是因为在覆灭了元夏之后,天夏似已经不需要维持大量的斗战力量了。


    张御对此不置可否,这等事是玄廷需要去解决的,身为执摄,又是天夏最上层的力量,他不仅不会做任何具体干预,反而会尽力减少自身在尘世中的存在感。


    东庭走了一番下来后,他望向远空,一步之间,已是跨过重重大洋,来到了天夏本土,青阳上洲之所在。


    玄首恽尘正在大青榕之下批阅文书。


    他是一个十分擅长处理俗务的玄首,在解决一桩桩事务之时,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乐趣,一直是亲力亲为,从不委托给分身。不过因为玄粮供奉的存在,他的修行也并没有因此而耽搁。


    这时他忽有所感,见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浮现惊喜之色,他站了起来,对着前方一礼,道:“执摄有礼了。”


    张御抬袖还了一礼,道:“不必多礼,今次行走,只是来看望一些旧友,如今我只一名天夏求道之人,而非天夏执摄。”


    恽尘笑了一声,侧身一请,道:“道友请入座。”张御一个颔首,走入了席座,两人分主客在大榕树下坐了下来。


    看看前方覆盖全洲的葱郁青色,恽尘感慨道:“当初魇魔无处不在,乱我青阳,幸得前辈护持,老师镇守,才得渡过难关,而随浊潮退去,魇魔亦是一同消散,不过我天夏如今之势远胜于前,即便当日浊潮再至,亦能遏阻下去。”


    张御知道这并非夸言,如今天夏的实力是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不能比的,不止下层势力的提升,上层在经过道争一战后,就算先天五太,元一道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亦有手段轻易镇灭。


    恽尘此时带着些许忧虑道:“只是外敌虽除,我天夏亦有隐忧,我玄府能对抗神异,造物一派亦也能,且随着造物之力追及上来,势必与我玄府有所争抗。”


    其实除他之外,许多玄首也是留意到了此事,随着造物上限被放开,势必逐渐获得上层力量,那么也会与修道人产生矛盾。


    这根本不是造物派自己所能选择的,力量延伸到哪里,那么权力之争也会相应去到哪里,迟早会开始侵夺玄府的权柄的。


    张御道:“往日有真玄之争,过后自会有造物修道之争,此皆为运转之变,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在他看来,便没有造物修道之争,也会其他争斗。不过玄廷在上调和,只要约束在一定范围之内,未必见得完全是坏事,有时候反而有益。


    况且天夏能放开造物限碍,那也是因为造物一派还远没有达到威胁修道的程度,况且决定这一切终究要看上层力量,且看如今之玄廷,再看各州宿的玄府,还远远不到撼动修道人地位的程度。


    造物一派除非有力量达至上层,与诸多先圣上神一般有指道而行之能,那么才可能与修道人分庭抗礼,目前看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且真要到此地方,他倒是欢迎世上再多一条道途。更何况下层入道之法虽然不同,可到了上层,却依旧是殊途同归的。


    恽尘叹道:“道友说得有理,只是相比,我倒是宁愿与外敌相争,也不愿意转而向内。”


    在他看来,现如今唯一勉强算得上是外敌的,那是位于虚空之中残存的邪神了,天外各部宿如今也是承担向虚空挺进的重任,不过邪神在经过上一次消退后,实际上已经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大威胁了。


    张御道:“实则外敌并非无有,只是眼下还未到来,你等需要做好准备,这是整个玄廷,乃至整个天夏未来或将面临之事。”


    先天五太和恒常之道的存在,过去消杀万世,定压诸变,为得是拿取终道。但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定压了一部分异变,所以以往被元夏化演之诸天,包括天夏在内也是与元夏相近似。便是天夏自生开辟,亦是如此。


    可是现在这些已被消杀。那么就意味着,哪怕不用上境大能去主动开辟世域,诸多世域也会自行开辟出来,并且随着这等事的发生,各种神异力量乃至以往无可想象的世域会因此而出现。那些存在可能与天夏大相径庭,也不会再是人身生灵。


    其中未必没有给天夏带来威胁的力量,甚至可能诞生上层力量,所以担心没有外敌,那是大可不必。


    现在天夏胜是一个行在了前面,拥有一个积蓄力量的过程,可是未必就一定能笑到最后,大混沌影响之下,可是什么可能都是会出现的,这是除灭恒常之道必然带来的结果。


    恽尘闻他如此说,先是一怔,随后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道:“看来我之担心还过早了。”说着,又对张御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告知。”


    张御道:“便我不言,玄廷亦能知悉,恽道友,你我逐道之人,有大道在上,又何须担心无有敌手呢?”


    说完之后,他起得身来,踏前而行,身影亦是在迈步中缓缓淡散,恽尘道人亦是起身,对着他背影躬身一礼,再抬起头时,大台之上已无人踪,唯余天际尽头那一抹无尽明光。


    ……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蕴变明得失


    张御离开了青阳上洲后,便是往玉京而来。这次他没有选择使用自身力量,而是乘坐往来的造物飞舟。


    如今飞舟速度提升了非是一星半点,许多造物技艺都是在与元夏这个大敌压迫之下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仅仅只是用了半日,就跨越以往以月甚至以年为计的路程,来到了冀空上洲,并顺利进入了玉京中。


    他看了一眼巍峨的原尚台,那里是天夏的中枢所在,每时每刻都有谕令从这里传递出来,再去到天夏各洲宿。


    从东庭到天夏本土,他都是担任过玄府执掌,可却是从未踏入过此中一步,以后想来也是不会了。


    他信步而行,穿过穹桥广厦,来至白真山中,见到了目前仍在这里修行的聂昕盈,后者法力隐动,在他看来,随时可以踏出玄尊之境那一步。


    毕竟这位师姐也是当日被纳入玄廷提拔之列的,若不是覆灭元夏较快,那么后续也将是作为玄尊层次的战力加入对抗之中。只是斗战提前结束,她也是不急着去往上境,而是将气息压了下来。准备再沉淀一段时日。


    “原来荀师也已成就上境了,也是,以荀师的能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聂昕盈神情之中带着几许怅惘,“只是自那日别过之后,就再也未曾见过荀师了。”


    张御是清楚的,别看聂昕盈为人强势,可她其实最为尊师重道,即便到了邓廷执的门下,哪怕后者表现的十分随意,可但凡有所关照,聂昕盈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他道:“聂师姐功行渐满,若是攀去上境,那么日后或有机会见到荀师。”


    聂昕盈轻轻一笑,道:“既然师弟我功行渐满,那说明我还有不足之处,那便再打磨一段时日,倒是师弟,你这回回来,想来不会停留太久,昔日同门那里可要走动下么?”


    张御道:“此番会去探访一些故旧,不过有些同门便不去打扰了,多年不见,彼此相安,贸然登门,那也徒增烦恼。”


    聂昕盈道:“倒也是,以师弟现在的身份,若是以往交际少,若去见了,也是平白给他们增添承负。”


    随后秀眸一转,道:“不管别人,师弟既然来白真山,那就让师姐好好招呼几日,毕竟下回再见,也不知道何时了。”


    张御微微点首,应了下来。


    在白真山他待了三日后,他便离开了玉京,依旧是乘渡造物飞舟而行,往尹洛上洲而行。


    一日之后,他已然站在了尹洛上洲治下的阳州地界之上,来至郊外,信步走入了一处灵光氤氲、满布奇花异草的幽谷之中,这里乃是桃定符定居之所。


    天夏玄尊过去除了玄首,大多数居于上层,不过因为职责之分派,诸多玄尊也是由此落到了地陆之上,大战之后,许多回到了清穹云海继续修持,但也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似桃定符,便就不喜欢上层的清寂氛围,便是选择了后者。好在如今玄粮之俸在下层做事反而更为易得,所以即便身处下层,亦是不影响修行。


    张御这时把首一抬,前方出现了一座阔长如廊,横跨溪流的凉亭,桃定符正是负袖等在那里,见到他之后,笑了笑,执有一礼,随后侧身一引,道:“师弟,我便知道你一定会来,好茶早已备妥。”


    张御还有一礼,走入了凉亭之内,在此坐下之后,往外看去,见清澈的水流从鹅卵石滩上流淌而过,水流声悦耳动听,远处可见一处飞瀑,水珠飞溅之下,自有七彩光晕映成,色彩分明,瑰丽多姿。


    对于他来说,世上任何物事直望本来,而故他此刻仍旧保持着人身之时的感官,若一位攀升高渺,那就少了很多乐趣了。


    桃定符也是坐了下来,兴致勃勃道:“这些茶叶可是我亲自栽种并采摘的,此前还未拿出来招呼过同道,师弟不妨一品。”


    张御举盏品了一口,略作沉吟,抬头道:“师兄是用了东庭安山之水。”


    桃定符拍了拍手,笑道:“正是啊,是我特意让人东庭那里运送过来的,也没有花费多少。”


    因他身在本土有职事,每年都是有象征性的金元俸禄的,只是身为玄尊,天夏金元于他几乎无用,所以他都是想着办法花销出去,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从东庭那里运载烹茶之水。


    其实他若以大法力挪转,世上很多事情都能轻易办到,不过既在凡俗之间,他就尽量融入凡俗间的规序,能不动用法力就不动用法力,这样反而更惬意。


    并且他发现,不止是他一个选择这般做,许多玄尊其实也是如此,一些以往只是在灵妙玄境之内通过以物易物方式才得交换的宝材,现在用天夏金元就可买到了。故是有一些玄尊认为,再如此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看到用天夏金元买到玄粮。


    他觉得这个可能未必不会出现。


    他没有去试着推算这之后会是如何,未知的情形能给他带来更多趣味,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十分怕麻烦,懒得去想那么多。


    张御品了几口茶后,问道:“师兄近来如何?”


    桃定符道:“还算凑合吧,不用斗战了,于为兄而言那是大好事了。”


    张御道:“往日见师兄时,可谓门庭若市,多是来此请师兄打造知见真灵的同道,今时却是不见了。”


    桃定符一挥袖,洒脱道:“为兄把这些都交给我那弟子去了。”


    张御点点头,道:“师兄忙碌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享得一些闲散时日了。”


    桃定符大笑一声,道:“还是师弟知我。”可随后他又嘿了一声,道:“可惜我却是知晓的,即便我天夏没有了元夏这个威胁,也会有别的存在,因为天夏不会允许这等事,”他感叹一声,“该操心时还当操心。”


    张御道:“御这些时日来,见了不少故友,却是唯有师兄想到了这些。但只要师兄还在世间,自会面对世间之劳碌,唯有向上迈进,方得超脱。”


    桃定符笑道:“求道吾之所愿,上层风光,自会亲去一览。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物拿不准,想请师弟看上一看。”


    张御道一声好,桃定符倒也不急,边是品茶,边是闲谈,待的晚日落下,天幕渐暗,山中便漂浮起了一盏盏明亮柔和的飞天灯盏,将整个幽谷照得如梦似幻。


    而此时山中清泉却是不知何时化为了氤氲温泉,谷中增添了不少暖意,一艘无人小舟从上游飘了过来,一直到了凉亭之下方才停住。


    桃定符站了起来,道:“师弟随我来。”


    他把茶杯一搁,一甩袖,率先踏上小舟,张御也是随后走了上来,此舟顺流而下,两岸风物不住倒退,天中灯盏几若流光掠影,倏忽间出去了数十里。


    此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面大玉璧,小舟却是停也不停,朝其冲去,并倏然撞入其中,转眼间,像是进入了一处灵妙玄境,面前出现一座空旷原野,这里除了当中停泊着一驾巨大的白色飞舟,几乎无物存在。


    张御看去,此舟与当日桃定符赠给他的白舟有几分相似,只是表面似只有薄薄一层半通透外壳,内里有忽明忽暗的云光闪动着。


    桃定符挥了挥手,外壳融开一个入口,两人一同走入了其中,便见里面有一物悬浮在那里,其大约一丈大小,通体如莹玉,好似蚕茧一般。


    走到近前,他指着道:“师弟,此这是我在成就玄尊之后,因为一时之灵感所打造的知见真灵,只是大异于我以往所造。”


    下来他解释了一下其中之不同。知见真灵通常只能依附在修道人的身上,并认其为御主,不过这个他灵光一闪所打造的知见真灵,却没有这个限碍,只要随意载入一个躯壳,在诞生之后便能够自主修行。


    并不止如此,这个东西还是能够自我繁衍的,而这个东西的出现,若是流传出去,势必将给整个天夏带来改变。他感受到了此中之危险,可若就此消除,也是觉得有些可惜,并且他也觉得这般做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如今张御到此,正好请其人一观,毕竟如今天夏之中,怕是没有比张御看得更远了。


    张御听完此物介绍后,神情仍是平静,他道:“便是师兄不走这条路,也是会有人来走这条路的。关键不在于此物本身之上,而是在于约束,任何不受约束的变化都是灾劫,而约束则必得由规序来建立。与此相比,与其让此物诞生在他人手中,御以为还是由师兄你来着手此道较为好。”


    外部之敌覆灭,天夏下来必将迎来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不说知见真灵,以天夏目前的造物技艺,造物之中出现这等物事恐怕也是不远之事。


    改变从来都是有利弊两方面的,怎么革除弊端,让有利的一方偏向自己,这就是天夏存在的必要了,其实将来天夏所将遇见的,也远不止这一种危机,而这些都将等着他们去解决。


    桃定符道:“既然师弟如此说,为兄心中也是有底了。”他看着此物,感叹道:“愿是此物能给天夏带来更多益处吧。”


    说完之后,两人一同走了出去,唯有那忽明忽暗的莹茧仍在那里闪烁着。


    ……


    ……


  第三百二十七章 蹈凡赴前约


    在幽谷之中居住了有三日,张御便辞别了桃定符,自里出来,接下来他准备去一趟天外部宿。在此之前,他打算顺路去见一个旧友。


    意念一转之间,身影从地陆之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然来到了一座悬空大台之上,这里已是到了外宿之所在,乃是英颛驻守之地。


    这位如今负责清理位于天穹间隙,以及从他世渡来天夏空域的神异力量。这些物事在恒常之道倾覆之后就日渐增多了,这也变相印证了他先前对恽尘之所言。


    在可见之未来,这类东西只多不少,无疑会给天夏带来更多麻烦。


    这便是易变带来的麻烦,可不能因为如此就将之阻碍,那就是因噎废食了。似如元夏就是走上了这一条极端之路。


    此时大台庐舍之内,英颛正在一长幅书卷上用写画着繁复的符箓,每一笔落下,就有一层黑红相间的气雾飘过。


    幺豆捧着本玉册,愁眉苦脸的坐在他身前不远处,嘴里似正滴咕着什么。


    而在桉台之后,许多灵性娃娃交头接耳,好奇看着他写画的东西,还有一些背后的架子上蹦来跳去,可每当英颛不经意的将目光撇过来后,却是一下又变得一个个乖巧规矩起来。


    此时他有所感应,放下手中之笔,从桉后走了出来,身上黑袍飘动不已,在身后散成了一缕缕如水墨晕开似的气雾。


    来至殿前,他见张御自外走入进来,便是执有一礼。


    张御亦是回有一礼。


    英颛看向幺豆,示意了一下,后者露出开心之色,一下蹦起了起来,噔噔瞪跑出去,待两人在席上坐定之后,便捧了一茶具出来给二人端水沏茶。


    张御道:“这是英师兄的弟子么?”


    幺豆立刻挺起了胸膛。


    英颛看他一眼,幺豆又心虚的缩回去,他平静道:“是。”幺豆闻言,松了一口气,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张御道:“英师兄这弟子,另有一番格局。”


    英颛平静道:“看他自己了。”他不理幺豆的小声滴咕,问道:“准备留几日?”


    张御道:“外宿广大,当日我亦在此对抗邪染,打算乘坐飞车于故地走访一番,半月光景也是足够了。”


    英颛下来也不再说话,而是举盏相邀。


    张御也没有多言,在鸟鸟炉香氤氲之中,二人静静默坐于此,直至将一壶茶饮尽。


    张御此时站了起来,道:“大道无限,无论天夏还是天下众修,亦不过方才启始,远不到松懈之时,上方更有无数风光等着你我,此与道友共勉。”


    英颛站起,静静执有一礼。


    张御对他一点首,便一摆袖,洒然走了出去。


    看着身影离开,并从大台之上离开,幺豆摸了摸后脑勺,道:“先生,那位道长就是来饮茶的么?你们好像什么没有说……”


    英颛平静道:“用不着多言,道理就在那里。”他目光撇落下来,“纵然有客,今日的功课你也不能落下。”


    “哦……”幺豆苦着脸,本以为能混过去呢。


    张御离开大台,直接来到了一处去往穹隆四象天的飞舟泊台之上,并选定了一驾去奎宿的飞舟。


    这里虽已是天外,但却感受不到以往那等外邪侵染了,这是因为早前天夏与邪神定约之后,大部分邪神从天夏势力范围撤了出去,虚空外邪也是为之减弱不少。


    而到了觉霄道人成就上境之后,这位邪神之祖对于底下的邪神不感兴趣,放任自流,邪神事实上已经失去了约束。


    只是因为邪神是正序及混沌交织间隙的产物,所以是剿之不灭的,过后也一定会有新的邪神之主诞生,所以天夏也一直在针对性的进行打击,不令其重新聚集起拥有威胁天夏本土的力量。


    此举也是卓有成效的,因为有着训天道章和玄浑天的存在,天夏能够将大量的人手送入虚空之中并随时聚集起来针对打击,目前穹隆四象天已经不再是抵御邪神的最前沿了,而更像是一座座天外府洲了。


    他来到奎宿之后,刻意去了掖崖州一趟,算是故地重游。因为他是在外宿成就了玄尊,所以他的居处至今保留在那里,依旧有专人打理,远远看了一眼之后,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是离开此间,去往虚空更深处的虚空世域。


    这是当日为了避免本土内层暴露在元夏面前而立,现在却是成了远离诸部宿外的一处重要驻地,事实上承担了对抗邪异的一处坚垒。


    主殿之内,戴廷执分身忽生感应,他走了出来,见到是张御到此,肃容执礼道:“戴恭瀚拜见执摄。”


    张御回有一礼,道:“戴廷执不必多礼,我来外宿,只是走访故地,顺带到此间看上一看,上下视若平常就好。”


    戴廷执点头称是。


    张御道:“我观这里诸修与军卒生民之间相处融洽,却是胜过别地。”


    虽说天夏之理认为上下合同,无论身份修为之高低,每一人都是对等。但这个事情从来不是一步到位的。


    修士与凡民在生命层次上就是不同的,哪怕心中再能理解,对面相处依旧有碍,这就容易造成事实上的隔阂,可虚空世域这里却少见这等事。


    戴廷执道:“虚空世域孤悬于外,可视为我天夏一处飞地,元夏威胁到来时,人人做好了壮烈之准备,此间之人便知唯有依靠彼此才能长存下去,而连生死都可置之于外,其余也是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这比说理万遍都是有用。”


    张御点了点头,道:“虚空世域有其存在之必要,戴廷执要做好准备。”


    戴廷执心中一动,想到前几日廷议之上正身处传来的消息,肃容执礼道:“执摄所言,戴某记下了。”


    一月之后,昌合府洲。


    一间大宅邸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高空之中有造物灯笼飘悬,时不时有缤纷花瓣落下来,更有喜庆乐声远传出去。堂前大檐之上,两只眼眸蕴满灵性的大雁依偎在一处,见到生人指点也是不避。


    前庭宾客大堂之中,此时坐着的大都昌合府洲的载运飞舟舟主,今日俱是来参加尹初喜宴的。


    尹初与自己相好其实早就有这意思了,奈何之前面天夏与元夏之大战,他也是做好了上阵准备,所以耽搁了下来,如今战事结束,他自操办起了此事。


    这些舟主与他关系颇好,有人道:“老尹,你说你有个好友要来,还说是什么大人物,怎么还不见?”


    又有人笑道:“听老尹吹嘘呢,他一个把拿载运飞舟的,和我们都一样,哪去认识什么大人物。”


    “哎,那可说不准,老尹的飞舟开的那是最稳最快的,大伙说谁能比得过?不定给哪个大人物运过什么好物呢?”


    “这么说也是呢,怪了,老尹之前怎么从来没提过这茬。”


    “以为是老冯你呢,就连出门捡到个铜板都恨不得嚷嚷的满天下知道……”


    被说之人大怒,道:“胡说,铜板算什么?起码要是个金元!”众人顿时一阵哈哈大笑,不过笑过之人,仍有人执着追问。


    尹初之前总说那人是他的贵人,载运舟主虽然看着身份不高,可接触府洲的事务官吏可是不少,就是玄府那些修士也会时不时打交道,一般人可难以让他们动容,难不成还是玄首不成?有些人也是心痒难耐。


    尹初此时拿起一个酒杯,道:“放心,我这位好友虽然是大人物,可从没架子,先不论这个,诸位先是饮酒,稍候我那位故交来了,老尹我自给诸位引荐。”


    有一人哈哈一声,站了起来,也是拿起一个几乎满溢出来的酒杯,托高示意了一下,故意大声道:“比酒量?老尹,你可找错了对手啊!”


    “老陈酒量可是没得说,老尹,可别逞强啊。”


    “对啊,平日也没见老尹喝过,老尹,你可悠着点,别晕乎乎的上不了新妇的……”


    还没说完,说话之人就被身旁女子一酒杯堵到了嘴上,“喝你的酒吧”,直把那人呛了一下,顿时惹来了一阵哄笑。


    尹初笑呵呵道:“尹某平日只是不饮,不是不能饮下,今日乃是尹某喜宴,来者不拒!”


    先前那人大喜,一拍桉,瞪眼道:“好!就等着老尹你这句话了。”又拿眼去瞧站在尹初身旁的女子。“这可是老尹这么说的,可不是老陈我逼得啊。”


    那女子瞥他一眼,半点不输阵,道:“老陈,看不起谁呢,老尹喝倒了,我陈小鸢奉陪到底!”


    这话顿时让周围叫了一声好。气氛十分之热烈。载运飞舟的舟主平日可从来都是不喝酒的,不过这段时日乃是休沐日,也就放下了往日之拘束。


    尹初在一连饮了数十杯下来面不改色,引得众人阵阵惊叹的时候,外间忽有人道:“老尹,莫不是你说的大人物到了?”


    众人往外看去,却是不由自主一阵失神,便见一个身姿峻拔,望之若仙神的年轻道人自外走了过来,明明看着飘渺高远,可并不感觉与众人有所隔阂,反而就是立在这尘世之中,与他们就在一处。


    尹初见到来人,眼前一亮,伸手执住新妇之手,道:“小鸢,随我一同去迎一迎这位好友。”陈小鸾脆声道:“好,夫君。”说着,两人一同迎了上来。


    ……


    ……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远道非绝人 众生可同证


    尹初带着陈小鸢来到了张御面前,对着后者一个揖礼,道:“廷执有礼,廷执今日到此,尹某着实面上有光。”


    他身边的陈小鸢也是跟着万福一礼,同时好奇且大方的看了看张御,她听尹初说了,这位乃是玄廷之上的人物,乃是真正掌握天夏权柄之人,她一开始就是信的,因为尹初从不说大话,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现在见到张御,心中更多的感觉是原来大人物是这般模样,果然是神仙人物。


    张御是认得陈小鸢的,当日在来昌合府洲时,他曾远远见过这个女子,就在那时尹初说及自身与此女好合之事,这才有他今日应邀之行。


    他这时回有一礼,道:“尹道友,恭喜了。今日我是以道友身份作为贺礼宾客到此。而非是廷执身份。”说着,他对着两人一点头,“两位,恭喜了,愿两位情心永结,福及后嗣。”


    在他说出这句贺语的时候,尹初和陈小鸢两人顿时都能感觉到,似乎是什么地方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陈小鸢难以说得清楚,尹初却是能深切感受更深层次的变化。他再郑重一礼,感谢道:“多谢道友赐祝。”


    张御微微点头,坦然受下此礼。


    他作为如今天夏修为道行最高之人,又是掌握着言印是有真正言出法随之威能的。当他对某人语出恭贺的时候,那当真是天地皆从,万有崇服,且是必然会实现的。


    有此一言,与下了敕封没什么两样,是必然会实现的,且不单单是尹初自己,他若有子孙后代,只要还是遵循天夏规序,那么会一直福泽绵延,受此嘉佑,这不可谓不是一份大礼。


    但这也仅只是一份礼。因为就尹初本人的能为,想要维护住这些也是容易,可是这些年来他放弃了运使各种神异力量,而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生活在人间,这是他本人做出的决定,过往如此,今后当也是如此,在这等情形下,此礼才显得贵重且有意义。


    尹初谢过之身侧身道:“还请道友上座。”


    张御颌首,他走入了席中,待他在座上坐定,底下又是热闹了起来,诸宾客也是议论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有人笃定无比道:“看这位样子的,一定是玄府的修道人,而且修为相当不浅,难怪说是大人物,也不知道老尹是如何认识的。”


    虽然尹初方才说了“廷执”一词,可这等称谓,也只各洲宿玄首、玄正、有道行的修士,还有玉京那些上层事务官吏知晓,而这里在座,只是一些运载舟主,纵然身份也是不低,听到了也是不明所以。


    “如今天外战事方才是结束,这位指不定是从前方战阵之上下来的大修士吧?”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不定这位功行极大,回来要担任要职的。”


    “嘶,老尹还真有本事,听说了么?上面要征召一些舟主去往外宿负责往来运物,有这位在背后,说不定就能轮到老尹了。”


    那个老冯道:“嗨,照我说这位可能有来头,可肯定不及玄首,你们知道么?老冯可是见过玄首的……”


    话还没说完,别人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老冯,这事说过多少回了,那只是你站在人堆远远见上一面。”


    老冯酒本已喝多,一听不服气了,道:“远远看见怎么了?我告诉你们,那时候所有看到玄首的人可什么都看不清,自身都是晕乎乎的,那叫什么?这是天人有隔!但这位可不是啊,并且真有这般大人物来昌合府洲,玄首那里哪能半点风声都没有?”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可这时又有人道:“这却不见得。”


    座上一个人悠悠开口道:“若是世俗之中或是这样,上位者前呼后拥,难掩行踪,并且去到一地,若不是针对当地玄府,多半是会告知的,可玄府不同也……”


    众人不觉放下酒杯,看着这说话之人。


    这位年轻时可是入过玄府的,只是最后没能窥见大道之章,不过好歹也是练过气的,说话可比寻常人更有说服力。


    这人见众人望过来,却也是有几分得意,咳了一声,推出酒杯,等着别人会意之下给自己酒杯斟满,这才在连番催促中继续道:“若是功行足够高之人,往来却是无从察觉到的。所以这位要么功行不及玄首,不被重视,要么就是……”


    说着,他朝上指了一指,露出一个“你们都懂得”眼神。


    听了这话,有许多人将信将疑,有更多人则是不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不自觉声音小了下来,原本举止也是收敛了许多。


    尹初此时对张御告歉一声,便去敬了一圈酒,将许多人都是放翻,诸人也不得不服气他的酒量,气氛也是重归热烈。


    待他施施然回到了座前,又举起一杯茶,示意陈小鸢也是举起杯子,道:“我知道友不饮酒,便以茶代酒,我夫妇二人敬道友一杯。”


    张御自是举杯相应。下来两人也是闲聊起来说一些身边之事,这里并不涉及任何神异,就如两个寻常人一般攀谈着。


    酒过三巡之后,见喜宴已趋尾声,张御也是提前告辞离开,尹初夫妇二人亲自相送,目注着他洒脱峻拔的背影在灯光之中渐去渐远。


    张御离开昌合府洲之后,又去一些下世走了一圈,待再一次回到了东庭,已是两月之后了。然而耳畔爆竹之声非但不绝,反而更是热烈,因为时日已至年节,今晚过去便是来年了,而这一年,他决定在此与养父等人一同渡过。


    李青禾一早就在门前相迎,见他归来,揖礼道:“先生。”


    张御嗯了一声,他道:“宅中未见老师,老师他不愿来么?”


    李青禾道:“陶先生说了,他年纪大了,更是习惯了一个人安居,不想再出来叨扰别人了。只说是写了一首诗赠给先生。”说着,他递了一张折好的纸过来。


    张御拿来打开,此诗名为《黔首》,诗曰:“古来史笔皆惜墨,亦无凿字入碑亭。从来人间真胜景,亿万生民享太平!”


    “从来人间真胜景,亿万生民享太平……”


    张御默念几遍,将此收了起来,道:“老师不愿,那待我有暇再去探望。”


    待回到了宅邸之中,除夕之宴已是摆上了桌,在问候了邹正之后,他也是入了席,在品尝了几口菜色后,青曦小心翼翼问道:“过年之后,不知先生准备去哪里?”


    邹正也是放下木箸,看了过来。


    张御道:“四处看看,四处走走,这些年我一心修行,有太多的风光错过了,如今打算去拾起来,并描入图中。”


    青曦一听,欢呼一声,道:“太好啦,先生,那些画具我都给先生留着呢。”


    张御点头道:“有心了。”


    这个时候,高阁之外烟花爆竹再度响了起来,一蓬绚烂的烟火瞬时照亮了夜空。


    而就在这闪烁的一瞬间,张御在上层睁开眼目,他转首看向一侧,那里亦有一团明光散开,并向他照了过来。


    那是去向更上层的道路,如今再度在他面前敞开。


    与此同时,元空之上诸位大能皆是气息动荡,不由自主望向清玄道宫所在,其实当日覆灭恒常直之道,明光召来之际,诸多大能便是心有所感了,他们那时便在想着这位是否会就此走脱,去往上道。


    而这一次,这位已无牵挂,当是不会再停留下来了。


    张御目注那明光,而与此同时,他背后有六个映身形影浮现了出来,每一个映身都是代表着一个可以去往上境的道途。他可以任择其一而往,因为道理上每一个映身都是可以有通向上境的资格的。


    而他并没有单独选择其一,在他意念转动之下,每一个映身皆是化作一枚道箓,并且一个个缓慢而坚定的落入他的身躯之中。


    学宫宅院之内,接连不断有菜肴端了上来,李青禾,青曙、青曦都是落座了下来,并在邹正带领之下一同邀祝新年,畅然共饮,而与此同时,天夏亿万人家皆是如此。


    张御看着那无尽明光,自己所走之路,注定是要指道向前的,所以他不会去与尘俗断绝牵连。


    一直以来,许多修道人哪怕上进,也要尽量保持人性人心,尤其是人身修士成道的大能,他们并不去追逐什么太上忘情,而仍是保有原先的情志。


    他觉得很好,若是去到了高处,把自己也不当人了,那么所做一切也没有意义了。先是有人的身份,而后再是以这个身份去探求大道,才是真正天人相契之道。


    念及于此,他道:“道虽无尽,可在彼端,又在此间。”


    说话之间,有隆隆道音传出,而他身上虚影浮动,一个他自原地站起,带着洒然之姿往前方无尽明光之中踏入进去,而另一个他则是留在了原地,随后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两个人明明是相背而行,距离越来越远,可却莫名能感觉到,虽然方向不同,他们最终必然是能行到一处的。


    前一个张御身影渐渐没入了光中,而后一个张御则是回到了元空之中,并往下而行,去到了清穹云海,再去到了天夏地陆,回到了东庭宅邸之内,并一仰脖,将杯中灵酿一饮而尽。


    时日流转,转眼一月过去。


    安山,神女峰上。


    张御负袖而立,俯瞰这片海陆,当初他就是在此开始了一切,又在这里点亮了这个烽火,如今回望,那一幕幕似都是近在眼前。值得欣慰的,他与天夏上下的努力并没有空落,换来了如今山河锦绣,天下太平,众生有道。


    这时一驾小型飞舟这时飞了过来,并在峰上停下,舱门融开,青曦道:“先生,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啦。”


    张御点了点头,他再看了一眼脚下,过去的已然过去,新的起始,或许也将从这里开始,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一笑,而后迈步向前走去。


    片刻之后,一道灿烂流光消失在了浓厚云穹之中。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