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祸害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18 19:24      字数:8400
    “走了,我要去休息了。”


    一道低沉惑人的声音响起,随后那声音的主人也起身离开了。


    那声音的主人也就是萧裕,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愣在原地的夜星觅:自己说萧裕好话,他从来都听不到。但是自己说他坏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萧裕和自己不过十二岁……


    自己跑到萧裕的书房,直接到了萧裕书桌前,支在桌上的双手微微撑着头,认真的询问:“萧裕、萧裕,怎么追一个人啊?”


    萧裕似乎并不意外,连头也不肯抬,还是拿笔画着什么,只是平静问道:“你喜欢上了一个人?”


    自己点了点头,往身前桌子上一靠,双手依旧撑着头,不自觉看向萧裕手下的画,极为遗憾的小声道:“是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追他。”


    萧裕听后只是轻笑,随后开始轻声的明知故问:“你想问我?”


    自己很相信萧裕,没有任何防备,下意识就回答:“嗯。”


    萧裕似乎在逗自己,开始和自己讲条件,整个人极为妖孽,冷笑着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自己也不算意外,直接随了萧裕的算计,冷笑着回答:“你想要什么好处?”


    萧裕似乎了然,随口轻声说道:“只要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就必须要帮我的忙。”


    自己还是年轻,没有对萧裕设防,反而很是痛快的答应:“好。”


    萧裕随后就开始给自己说,整个人装的极为有学识,极为认真的说着:“那告诉你一个方法:英雄救‘美’,‘日’久生情。”


    自己听后双手一颤,险些摔倒在地上,立刻直接冷声拒绝:“不行的,不行的。这个方法不行,再换一个。”念霖是男子,谈什么救美?

    萧裕则抬头打量着自己,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后才略带调侃的轻声道:“那就换一个,我再想想啊。”


    自己有些等不及了,拽过萧裕笔下的画,开始加大声音,急声催促他:“你快点想。”


    萧裕则好像玩够了,又或者是生气了,直接从自己手里夺过了画,那个只勾勒出轮廓的画,随后才压着声音,缓缓的轻声道:“你的样貌生的极好,可以用美男计——色、诱。”


    自己有些意外的吃惊,却下意识想了念霖看到自己的样子,然后就不经意的轻声脱口而出:“真的?”


    萧裕微微点头,很是肯定:“真的。”


    夜星觅突然觉得:现在想到这些,也真是的,自己真的是太年轻,就那么被萧裕给忽悠了!

    萧裕是个什么人,简直就是个邪魅自恋的小人!一袭白衣胜雪,像极了一个翩翩公子。可是自己却极为的确定,萧裕心里可是坏的不行。


    真是可怜那个温柔至极的君衍,就这么掉进了萧裕挖的坑里。


    被夜星觅认为非常邪魅自恋的那个萧裕呢?


    萧裕正在床上躺着,整个人惬意的不行,一点不开心的迹象都没有了。


    他正闭眼想着那些经历过的梦境,似乎无论怎么都不想再醒来。


    即使他自幼便是极为过人的聪慧,他也想不通那个红衣男子,而那个梦里的红衣男子却像极了君衍。


    想着这些似真似假的东西,萧裕又不想再继续回想了,他微微起了身靠坐在床上,整个人身上都是温柔的气息。


    有时候常常觉得,五岁的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应当是被天真的他扰了心神,然后三岁的他无端的入了自己的眼。


    在那之后,自己就开始给他明目张胆的偏爱和自以为躲过了众人的温柔。


    他手不自觉的抚上左胸口,那个妖冶印记的所在之地,同时低声喃喃道:“他萧裕最讨厌担责任了,不想做什么太子殿下,只想做衍衍的裕哥哥,可是却做不好裕哥哥。”


    可是现在呢,衍衍,我觉得我很了解你,但是又觉得你有些陌生。


    ……


    三日后,夜星觅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萧裕也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二人如之前一般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好像突然就离开了。他们依旧是骑着马回了京,但是骑马的速度微微放慢了。


    只是,萧裕却时常停到了那些铺子面前……


    与此同时,先行一步的夜四也在路上,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去的京城。


    走了半个多月后,这日上午,夜四终于先萧裕他们一步,他已经到了摄政王府。


    夜四很容易便进了摄政王府,因为他拿出了他家主子的玉佩。在他说明了来意后,摄政王府的人便把他放了进去。


    楚渡知道有人要见他之后,先是吃惊,然后又是惊喜。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南疆圣子府的人。他似乎知道了那人的来意,便特意支开江放独自去见了那人。


    至于江放,江放派人跟着他的父亲江屿,好像要看看他的父亲到底要做什么。现在那些人传回来了一些消息,他被自己赶去听那些人的禀报去了。


    江放压根都不知道夜四的到来,他还沉浸在他得到的消息中……


    楚渡则是在书房见的夜四,而且书房内还只有他们二人。


    他们好像聊了很长的时间,又好像聊了很短的时间。


    对于江放来说,他们聊了很长的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只是聊了很短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楚公子立刻去给公子煎药了,那位圣子府的人也心情低落的离开了。


    之后,楚渡带着已经煎好的药去找了君衍。


    ……


    君衍这个时候还在花园里晒太阳,整个人身上都是温柔的气息。


    楚渡端着药碗来到了君衍旁边,轻声解释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用过以后,你身上的毒就彻底解了。”


    “嗯。”君衍无悲无喜,平静的回道。躺着的他立刻起身接过楚渡的药碗,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点也看不出讨厌喝药的样子,像喝水一般直接喝下了药。


    把药碗放到椅边的石桌上,看楚渡还没有离开的迹象,君衍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有事?”楚渡怎么一直呆在这里,他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吗?

    被委以重任的楚渡硬着头皮把信递了过去,实在不是他愿意做这件事情,而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拒绝。


    他把信递到君衍那边,递的时候也在轻声解释:“南疆那边送来的。”是夜星觅要他这么说的,而且萧裕也是默认了的。


    听到楚渡的话,看着眼前的信,君衍有些呆愣,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极为不解的问道:“南疆?夜星觅送来的?”他和南疆的人相识吗?南疆有人给他写信?他好像只认识一个夜星觅。


    虽然很是疑惑,但是只过了片刻,君衍就接过了信,并且自己打开了信封,还自己铺展开了信纸,因为楚渡一点开口解释的迹象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信,整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他很熟悉信上的字,因为那是萧裕的字。虽然他和萧裕分开了十四年,但是他还是能认出萧裕的字,只靠简单的一眼就可以准确认出。


    那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但是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信上写着:君难再诺。


    沉默了片刻,他攥紧了信纸,使信纸也有些微皱,微微抬头看楚渡,冷冷的问道:“人呢?”


    这些是不可能的,自己明明都已经,都已经那么注意自己的身子了,难道还是和那时一样不行吗?


    等不到楚渡的回话,手里的信也被攥成了一团,君衍又冷声追问道:“萧裕呢?”


    楚渡愣了一下,终于开口,小声解释道:“他不在了。”


    君衍明显有些失控,双手攥的更紧,眼里也带了些血丝,显然信了那四字的含义,开始冷着声自言自语:“为什么?他怎么会不在,他要陪着我的。”


    楚渡有些无奈,想要告诉君衍真相,可是还是忍住了,微微攥了攥双手,强忍着心里的冲动站在原地,极为认真的轻声解释道:“藏情蛊毒,南疆禁地,九生久顾,你知道这些的。从那晚起,又或是更早,你就知道了,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是,你还是自欺欺人,你还是不肯相信,你还是痴心妄想,就是不肯去面对。”


    君衍微愣,苦笑一声,身子还隐约微颤,双手攥的又紧了些,双眼更加红了些,眼里隐约带了些泪水,似乎想要起身却起不来,只能如之前般坐着。


    他目光开始有些恍惚,无助的微冷着声说道:“藏情蛊毒我不想受,南疆禁地我不想提,九生久顾我不想要,那些事情我也知道,可是,就是没有人放过我,连萧裕也不放过我,但是我也只是想家了,我想要的也不多的……”


    楚渡有些心疼君衍,想要告诉君衍事实,却又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不去再靠近君衍半步,他怕他忍不住告诉君衍,可是他不能告诉君衍。


    君衍则是有些恍恍惚惚的,整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说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看着君衍将要流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似乎连坐都坐不稳,楚渡想了想片刻,又再次冷声开了口:“他去了……”


    而楚渡的这三个字,说的很轻很冷很认真,真的让君衍回了神。


    君衍目光有些空洞,似乎是在看着远方,又似乎看不见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声音很冷很高:“他死了?赶紧死,死了也好,死了干净,死了就不会祸害我了。”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了顿,微微红着双眼,强忍着不流泪,强行稳着身子,低着声无奈道:“可是,我还是好想,他祸害祸害我……”


    楚渡有些感同身受,却还是装作无所谓,像个没事人一样,低声认真回道:“阿衍,逝者已逝,你知道的,这是萧裕的意思。”


    再次听到萧裕的名字,君衍开始轻微失控,眼角突然有了少许泪水,手里成团的信纸无意间掉到了地上,他开始不再控制身子的颤抖,双手似乎也没了意识,只顾着大声怒道:“凭什么?凭什么!我知道的?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意思么,就算是他的意思,我也不想去顺从!我也听话过,可是结果呢,没有人爱我,没有人要我,我还是一个人……”


    君衍的话里带着愤怒,那是他很少有过的愤怒,可是愤怒的对象更多的是他,而不是这个告诉他什么的楚渡。


    楚渡还是不忍心,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君衍却直接厉声打断了他,还意有所指的冷声问道:“他在南疆吗?”


    楚渡听后,条件反射般大声喊了君衍的全名:“君衍……”


    这是楚渡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就连当初被江放冷言冷眼相待时,他都没有这么大声的说过话。


    君衍没有意识到楚渡的反常,心里只是想着萧裕一个人,直接强行起身走到了楚渡身前,开始冷着声音胡言乱语:“他是不是回来了?”


    楚渡看着君衍身子都在颤,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想要说真相劝慰却还是忍住了:“还没有。”


    君衍突然觉得没有力气了,整个人就很难受很难受,似乎不能再努力的活着了,却又像是已经完全清醒了,脑中不再满是萧裕的存在,反而开始意识到楚渡的存在。


    他眼角仍是隐约带着泪水,却怎么也没有流下泪水,只是红着双眼看着楚渡,像是在怪罪,声音有些虚无缥缈的轻和冷:“为什么告诉我?萧裕死了,死都死了,还要来恶心我吗?”


    楚渡想要去握君衍的手,可是却又默默的把手收回,眼神有些躲闪,却还是轻声劝慰:“或许是怕你遗憾。”


    君衍脾气彻底上来了,开始大声怒着责备楚渡:“告诉我了又能怎么样?一个死人还不忘恶心我吗?”


    萧裕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蛊佩的事情不肯说,那两年的事情也不肯说,什么都不肯说……


    楚渡再也受不住了,伸手去拉君衍的手,可是他还没有碰到,君衍就大力挣开他的手,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开始小心的快速挪步离开,似乎是准备逃离这里,整个人都完全开始恍惚了。


    等感觉到少许安全以后,君衍似乎稍稍放宽了心,开始小心的慢慢挪步离开,视线快速扫视着周围,同时很冷很低很颤很委屈的声音传出:

    “我当初也是个骄纵的孩子,可是,我突然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无忧无虑过,我也偏执阴郁过,却没有肆意妄为过。我也想活的肆意一点,我也不停的想肆意起来,可是没有人让我肆意,就连萧裕也不让我肆意了……”


    君衍说到这里,再也不肯,或是不敢说下去了,只是那么小心的慢慢挪步。


    楚渡看到君衍这样,心里更为的难受,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更对君衍有些感同身受。


    楚渡想给君衍一些安慰,他往君衍所在的地方走了走,可是似乎再次惊到了微愣的君衍。


    君衍恍然看到楚渡,突然就被惊醒似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楚渡快要到他身前了……


    看到楚渡的靠近,他真的开始害怕了,就像那晚的害怕一样。


    他不再慢慢挪步,反而转身快步跑开了,似乎是要逃离什么。


    同时,他非常无助的委屈大喊着,可是没有人能回应他。他的脸颊时不时的有眼泪流下,眼泪在他精致的脸上留下了泪痕。


    “我究竟该怎么做?我究竟该怎么做!我是不是疯了啊!我为什么要这样,把自己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还算是个人吗?”


    “十二年来,我为什么要那样,一直把自己关起来,关在那个小屋子里?我为什么要选那条路,我为什么要学那些毒,我是不是真的疯了啊?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疯了……”


    “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谁能来告诉我……谁来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办啊……别离开衍儿了……衍儿很可怜的……”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他的脚步亦是十分不稳,给人一种他要摔倒的感觉。


    现在的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助的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府里的下人没有去拦着君衍,但是君衍还是走不出摄政王府。


    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一直都摇摇晃晃的走着,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不停的走着。


    在君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楚渡就跟上了君衍的脚步。


    他算准了一切,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君衍的反应会这么大。君衍现在的举动,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结果……


    楚渡就那么在君衍身后跟着他,生怕君衍再出点什么其他的问题。


    最后,君衍还是摔倒在地上了,没有说出什么声音,真的彻底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部分君衍的反应很正常,他如此矛盾的想要逃离这里,不过是不再压抑他的内心了,完全真正的表达他内心所想,而不是无助的伪装成没事人。


    其实,那年的那个晚上,也就是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真的给君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让他不止一次的害怕和恐惧那个晚上,甚至让他由肆意妄为变成过分懂事,甚至让他既温柔至极又是偏执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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