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曹、孙、刘,汉末三巨头首聚!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11 17:00      字数:93348
    凛冽的北风拂过宛城上空,带走的是阴霾,带不走的是满城的笑语欢声。


    刘备身穿加绒的冬衣,披着貂绒大氅,牵马走在宛城的街上,望着满城络绎不绝的百姓,感受着冬日中罕见的车水马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虽然,仅仅只有半年不曾来过这里,但却像是穿越了时空,抵达了圣贤书中的大同世界,看到了数十年后,大汉繁荣昌盛的样子。


    “善!”


    万千感受汇聚成一个字。


    刘备柔和的目光扫过川流的人群,心中倍感汉室振兴有望,捻须言道:“此宜我大汉之繁盛之状。”


    “翼德!”


    刘备扭头瞥向旁边的男子,内心彷佛备受鼓舞似的:“咱们新野明年也得努力了,争取冬节时,亦有宛城之繁华万一。”


    “恩。”


    张飞肯定地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咱们今年收回了不少良田,而且提前架好了高筒转车,明年定可赶上宛城。”


    “走吧。”


    刘备大手一挥,目光望向街口的四层高楼:“再往前不远,便是咱们要下榻的驿馆了,听说南阳不少县令,还有张辽、曹操等将军,同样来了。”


    张飞眼神中闪烁着期冀:“曹操方才被陛下提拔为武卫将军,今年的两战打得极其亮眼,我想他一定会是最闪耀的那个。”


    “可惜……”


    一念至此,张飞心中略显落寞:“咱们还没有机会上战场,否则绝不会比曹操表现差。”


    刘备又岂能不知张飞的心思:“行了,明年让你参加骑术大比武,还不成吗?若是能选得上,去历练两年也挺好的。”


    “果真?”


    张飞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哥,你同意我去参加骑术大比武了?”


    刘备点点头:“此前新野政务繁忙,需要你来协助,如今军队有云长在管,政务有机伯助我,朝廷又派来不少能吏,大哥忙得过来。”


    “狼骑、豹骑乃英雄所聚之地,你若是能入选,便给我好生学习,等以后回归时,便由你来组建一支骑兵。”


    张飞内心狂喜,忙不迭拍胸脯作保:“大哥放心,我一定当选狼骑主将,不给大哥丢人,吕布也配当狼王?”


    “哼!”


    张飞心底的战意,在这一瞬,汹汹燃烧起来:“那得先问我张飞答不答应,我坐下这匹乌骓马,答不答应!”


    刘备笑笑:“人家可是飞将。”


    “飞将?”


    张飞压根不以为意,傲然道:“那又如何?我灭的就是他飞将!”


    刘备捻须,仰天哈哈一声:“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


    张飞眉头一拧:“大哥,你以为我是在玩笑否?”


    刘备摇头:“没有。”


    “我说得是真的。”


    张飞一本正经,朗声言道:“打我三岁起,父亲便抱着我在战马上耍,七岁时,我便可策马飞奔,十二岁时,弓马娴熟,左右乡里无人能敌!”


    “大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我的骑术如何,你应该清楚,今年的骑术大比武是因为我没参加,才被黄忠、吕布拔得头筹,若有我在,又岂能轮得到他们。”


    刘备笑着:“你呀……”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多时,便来到驿馆外。


    “刘皇叔?”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刘备皱着眉,转身望去。


    但见……


    其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目中满是英雄气,脚步稳重厚实,必定是行伍出身的将军,而其声音虽然洪亮,但却带有一定的南方口音。


    “阁下莫非是……”


    刘备赶忙一揖还礼,试探性问道:“江东猛虎孙文台?”


    孙坚淡笑,颔首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刘备再次一礼:“久仰久仰。”


    “哪里。”


    孙坚忙不迭摆手:“刘皇叔的大名,才真是如雷贯耳啊,此前没有遇着,今日咱们可是得好生喝上两杯,陛下的琉璃酒杯,那可是珍贵得很呐。”


    刘备惊诧:“琉璃酒杯?”


    孙坚点点头:“我昨日拿的是虎樽,今日试试蟒樽,听说这个手感更好。”


    “蟒樽?虎樽?”


    一旁张飞嗜酒如命,听到琉璃酒杯时,就已经钩了馋虫了,又听到“虎樽”“蟒樽”这等新奇玩意,更是期盼不已。


    他翘首望向驿馆内,心俨然已经跑进去了,似乎想要瞧瞧,以琉璃装的酒,那是个什么滋味,还有“虎樽”“蟒樽”,到底是何模样。


    “走走走!”


    孙坚、刘备并肩而行:“豫州的曹操昨夜也到了,这小子以为自己酒量还不错,三樽下肚便爬不起来了。”


    “哦?这怎么可能,才三樽?”


    “朝廷这酒,唤作醉仙酿,清澈如水,性烈如火。”


    “世上竟还有此等酒?”


    “那必须是当然的。”


    “……”


    二人一边聊,一边走入驿馆。


    首层乃是工作区,有负责人在登记相关信息,安排住宿。


    二层便是餐区,乃是由宫廷御厨王易的徒弟们操刀,自助式餐饮模式。


    三层往上便是住宿区,以供非宛城附近的县令、将军们住宿。


    即将到用膳时间,朝廷各大将军、县令尽皆赶来此处,甚至还有荀彧、鲁肃,同样过来凑热闹,跟大家一起分享节日的喜悦。


    “大哥,已经办理好入住了。”


    张飞急匆匆奔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咱们在三层,我看过了,被褥是全新的,房间里正好有两张榻,各种洗漱用品,全都备齐了。”


    “如厕不必出去,自家屋子里便能解决,只要踩踩踏板,水流便可将其冲走,方便极了,旁边便能洗漱,有个叫水龙头的东西,一扭便可出水,而且还是热水,简直太神奇了。”


    “还有……”


    “……”


    张飞像是个初入城市的山炮一样,对什么都非常好奇,眼睛里闪烁着精芒:“真不愧是天子脚下,若是以后咱们新野,也能如此,便好了。”


    刘备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嫌弃的表情,似乎在说:“不好意思,这人我可不认识,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直到一旁孙坚凑上来,笑着道:“昨日的我与翼德一模一样,别说咱们,就算是那些见过世面的世家大族,也不比咱们强多少。”


    “连文台你都是第一次见?”


    刘备在新野待了大半年时间,没见过繁盛的宛城,倒是情有可原。


    可你孙文台自从雒阳回来,就再没出去过,怎么也跟个山炮似的,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哪曾想……


    孙坚还当真恩了一声,点点头:“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见,听说此乃匠人按照陛下的设计图纸,建造出来的新式建筑。”


    “整个宛城,仅此一处。”


    “连陛下自己都没享受过一次。”


    言至于此,孙坚脸上浮现出一抹敬佩之色:“陛下说,咱们是朝廷的功臣,若是没有咱们兢兢业业一整年,便没有南阳的今天,所以好东西应该由咱们享用。”


    一时间,刘备、张飞尽皆默然。


    得陛下如此,夫复何求!


    “文台—!”


    “呦,孟德?”


    “哈哈哈!”


    刘备听到声音,转身望去。


    与此同时,曹操的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旋即疾步上前:“文台老兄,这位可是刘皇叔?”


    孙坚佩服曹操的眼力,肯定地点点头:“孟德好眼力,没错,此人便是刘皇叔。”


    曹操一拱手:“久仰久仰。”


    “哪里!”


    刘备赶忙还礼:“武卫将军曹孟德,才是如雷贯耳。”


    孙坚皱着眉,心中暗道:“这话听着好生耳熟。”


    “哈哈哈!”


    三巨头首次相聚,气氛欢愉:


    “走走走,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可别,此酒甚烈,曹某可享受不起。”


    “冬节将至,少喝点可以。”


    “没错,酒能助兴,孟德切莫扫兴。”


    “既如此,那便少喝些。”


    “……”


    *****


    宛城外,西北角。


    赤云道观。


    一个身穿杏黄道袍,手持佛尘的男子,穿廊过院,在走到一处偏殿时,他左右偷瞄一眼,确定没有人尾随后,方才转入,且迅速关上殿门。


    可是……


    在进入偏殿后,他却直奔书架,将书架上的陶罐猛地扭动半周,哧愣愣的声音随即响起,一旁书架向内转过,赫然出现一道暗门。


    那道人飞快转入密室,疾步迎上去,朝着上首一个身穿淡蓝色襜褕,以皂巾束发的男子,躬身便是一礼:

    “夜枭首领。”


    夜枭摆手打断那道人,直接开口询问:“游行路线确定下来了吗?果真走得是这一条?还有没有变动?”


    史子眇近期带人演练祭天流程,相当于将游行路线宣告给了外人,如此粗心之事,郭嘉怎么可能放任如此。


    是以!


    夜枭一直都不敢相信,始终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只有最终路线确定,他们的计划才能做更进一步的安排,否则过早的布局,只会让他们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放心!”


    道人肯定地点点头:“没有变动!已经确定了,就走这一条,今天才下的通知,让我们确定好人员,提前预留出冬节的时间。”


    “太好了!”


    夜枭心中振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咱们混在队伍里的人,是否已经通过了官府最终的检验?有没有露出破绽?”


    “首领放心。”


    道人极其肯定地道:“他们全都是南阳老人了,在这里活了十来年,那郭嘉、满宠便是再聪明,也绝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呼—


    这一刹那,夜枭长出了口气。


    他仰起脖颈,努力控制着泪水,心底的仇恨在这一瞬,再也压制不住,宛如沸水般剧烈,脑海中浮现出兄长的模样,心中暗暗发狠:

    “放心!”


    “我一定替你报仇!”


    强行压制着心头恨意,夜枭眸光一凛,腾腾杀气外露:“距离冬节还剩三天时间,郭嘉、满宠一直没有动静,证明咱们的人没有暴露。”


    “明日清晨,你便派人将信号撒出去,告诉他们在赤云道观集合,咱们进行最终的战略部署,争取能一击而中,诛杀妖皇!”


    “另外!”


    夜枭从怀中摸出一封绢布,递给道长:“你带着人,明日将这家人,全部带到赤云道观,妖皇身旁亲卫众多,若是没有猛将,不可能将其诛杀。”


    “哦?”


    道长接过绢布,展开浏览,上面赫然是三个头像:“他们是……”


    夜枭吐口气,轻声道:“……”


    *****


    校事府。


    郭嘉披头散发,脚踏木屐,皱着眉,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咕噜噜灌了口酒,眼神中没有半分醉意,反倒显得更加清醒,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凶芒。


    距离冬节祭天大典还剩两日,如果这个时候对方还没有动静,那么郭嘉就必须要转变策略了,采用别的办法力保祭天大典安全。


    “奉孝。”


    一旁荀彧气愤地夺过他的酒壶:“咱们可没有时间了,该动手就动手吧,越临近冬节,宛城越是热闹,咱们就越是难以下手。”


    “我可不想在冬节祭天大典来临前,让宛城迎来一场杀戮,这样可就太晦气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文若,你还不了解我吗?”


    如今,朝堂内部纷乱不已,可主管此事的郭嘉,却依旧云淡风轻:“我说今日会出结果,便一定是今日,若正午前没有消息,咱们晌午便修改策略,可否?”


    荀彧气呼呼道:“你以为我愿意修改策略?这伙贼子若是不能根除,咱们始终不得安生,你郭奉孝若有本事,便将其给我连根拔出。”


    “好!”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答应你,此次一定将长安方面的刺奸,全部拔出,让您老以后睡觉能安生些,可好?”


    荀彧自然清楚郭嘉的本事,这小子敢如此肯定,一定是有依仗的:“你莫非已有眉目?”


    郭嘉摇头,轻声道:“对方一直在隐匿,丝毫没有动静。”


    “那你怎么……”


    “哼!”


    不等荀彧说完,郭嘉轻哼一声,自信满满道:“夜枭越是没有动静,就越是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对方的目标一定是祭天大典。”


    “而在昨日,我命史子眇宣布路线确定,等于是给夜枭撒下了饵,如今还剩两天的准备时间,他焉能没有任何动作?”


    “放心吧。”


    郭嘉摆手是以荀彧安静:“城内有伯宁在,肯定不会有问题!”


    荀彧皱着眉:“那你怎么还是这般发愁的模样?”


    郭嘉淡笑:“有一点,我还没有想清楚。”


    “哦?”


    荀彧好奇,试探性问:“哪一点?”


    郭嘉背着手,再次皱了皱眉:“这个夜枭到底是何人?”


    荀彧惊诧于郭嘉的提问:“难道不是长安方向的人?”


    郭嘉先点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是,却又不太是。”


    “啊?”


    荀彧听得有些发懵:“你这是何逻辑?”


    郭嘉轻声道:“他自进入南阳以来,行为习惯中似乎不太信任长安刺奸,而且抛弃那些暴露点非常干脆,其中甚至有很多根本没有暴露的。”


    “而且,自从其掌控长安刺奸以来,便彻底进入静默,没有丝毫动静,彷佛全然是为了冬节祭天大典准备,而漠不关心其余诸事。”


    “比如……”


    郭嘉举例子道:“长安刺奸一直在试图打入咱们的冶铁作坊,以及朝廷的奇巧阁,寻找弩炮的秘密,甚至还时常关注高筒转车,联络对陛下有怨言的南阳世家豪族。”


    “如果这个夜枭是长安方向派来,且要长期扎根下来,这些事情绝不可能断,即便是静默期,也绝不会拖这么久。”


    “这只能证明,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为董卓搭建情报体系,而其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冬节祭天大典。”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头:“目的性很强,的确令人心疑。”


    郭嘉继续道:“如果仅仅只是这般,还自罢了,最让我震惊的是,此次这么多商队带人入宛,长安方向是如何办到的?”


    “须知有很大一部分商贾,是来自于汝颖,甚至有一小部分,来自于南阳本地,这些可跟长安,没有太大的关系。”


    嘶—!

    荀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汝颖商贾暗助长安?”


    郭嘉缓缓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荀彧急问:“可查过商贾背后的势力了?”


    “恩。”


    郭嘉点点头:“查过了。”


    荀彧皱眉:“有何发现?”


    “势力庞杂,绝非来自一家,亦或者两家,像是巧合。”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所以我说的是‘像巧合’,而非‘是巧合’。”


    “莫非……”


    荀彧皱着眉,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莫非你怀疑是袁家?”


    郭嘉淡笑,点点头:“知我者,文若也!势力如此庞杂,表面上没有线索,但恰恰证明了对方的实力,已经大到不可估量。”


    “试问!”


    郭嘉发出灵魂级反问:“汝颖地区,哪家势力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呢?袁家、陈家而已。”


    荀彧皱着眉:“可是,袁家会助董卓?”


    郭嘉摇头:“袁隗岂能瞧得上董卓,我猜这是袁家在利用董卓,只是到底是何人?可以甘心成为董卓、袁隗的爪牙,而且非要置陛下于死地呢?”


    要知道,袁隗虽然是长安汉庭的上公太傅,但因为诸侯讨董的事情,两人现在是水火不相容,拔刀便要溅血的程度。


    董卓不可能与袁隗合作,更不会甘心与其合作,若是知道此人背后有袁家的势力,甚至可能会弃之不用,这才是董卓的性格。


    “有道理。”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夜枭极有可能表面是董卓的人,但实际上,却是袁家的人,否则岂能会有如此微妙的关系。”


    郭嘉淡笑:“巧了,文若与我,不谋而合,但何人才会如此?对方又是如何取得董卓的信任,甘心将长安刺奸,交给他来指挥呢?”


    荀彧皱眉:“这……的确是个问题!”


    “奉孝—!”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喊。


    是满宠!

    郭嘉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转身,举目望去。


    果不其然!


    满宠急匆匆闯入殿中,脸上难以遮掩的惊喜。


    他甚至顾不及的拱手行礼,便吐气开声道:“发信号了!夜枭发信号了!”


    郭嘉脸上却是非常平静:“在哪?”


    满宠回答:“赤云!”


    “赤云?”


    郭嘉皱了皱眉,旋即转向一旁的地图。


    上面是宛城附近的详图,包括山川、村镇、城池、桥梁等,应有尽有。


    郭嘉仔细寻觅,赫然在宛城的西北方,发现了赤云道观:“史子眇的游行队伍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道士。”


    “怪不得,史子眇连续数日的演练,没有发现半个可疑人物,原来他们便藏身在队伍里,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郭嘉有些懊悔!


    虽然,这些人全都是本地人,在南阳生活了数年,但不代表就不可能发展成长安刺奸,毕竟皇帝陛下在南阳,也得罪了不少人。


    从表面上看,似乎已经斩草除根,但实际上会留下些什么根须,也不一定,毕竟那些人可是在南阳盘桓了百年之久。


    “奉孝。”


    满宠朗声道:“咱们何时行动?”


    郭嘉摆手打断:“不急!给他们一点集合的时间,现在是咱们占有主动权,消灭他们轻而易举,关键是如何才能悄无声息。”


    荀彧急忙附和,补充道:“对,能别引起轰动,就别引起轰动,最好能在夜里行动,派人冲进去,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别听文若的。”


    郭嘉毫不犹豫地打断:“我还有很多疑惑没解开,咱们能留两个活口,就留两个活口,最好能生擒夜枭。”


    满宠拱手抱拳:“放心,我也好奇,此人到底是谁。”


    郭嘉淡笑:“别急,抓住他,便知道了!”


    “报—!”


    正在这时,又有传报声飘入大殿。


    郭嘉扭头望去。


    但见,校事府走卒匆匆入殿,递上一枚竹简信:“宛城外来的消息。”


    郭嘉接过竹简信,凑近观瞧,不由愕然。


    嘶—!

    倒抽一口凉气,郭嘉蹙眉:“我可能知道夜枭是何人了。”


    荀彧、满宠愣怔,急问:“何人?”


  第323章 典母慷慨赴义:逆贼!奸贼!恶贼!纳命来!


    嘶—!

    刘辨惊诧,眼瞪如铃,不可思议地道:“广陵郡守张超?”


    虽然,张邈死于黄忠之手,自己与张超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张超杀自己有绝对充分的理由,但即便如此,依旧令刘辨深感震惊。


    郭嘉极其冷静地分析道:“陛下,臣此前的注意力集中在袁隗、董卓身上,忽略了张邈的弟弟张超,同样有刺杀陛下的动机。”


    “张邈战死后,兖州刺史刘岱趁机杀入陈留,张超、臧洪等人自此销声匿迹,了无踪影,其很有可能逃亡长安,投靠董卓。”


    不得不承认。


    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刘辨皱着眉:“你且继续!”


    “陛下。”


    郭嘉揖了一揖,此前的分析判断,脱口而出:“根据长时间以来的接触,臣发现自从夜枭进入南阳以来,长安方向的刺奸,便彻底进入了静默,蛰伏待机。”


    “如果夜枭是董卓派来,想要长期扎根在南阳的刺奸,是绝对不会如此行事的,毕竟,此时对于他们而言,更是探索南阳秘密的绝佳时机。”


    这一点,刘辨倒是非常同意。


    毕竟,大雪冰封,劳作基本上处于停摆状态。


    甚至连冶铸作坊都处于半停工状态,因为没有太大的劳作需求。


    而在这个时候,由于人员相对比较分散,监管难度加大,是非常有利于长安刺奸行动,从而获取某些关键设备的情报。


    可对方偏偏在这个时候,进入了蛰伏待机状态,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尤其是对于新上任的刺奸首领,又岂能放弃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


    即便……


    诛杀自己,才是最大的功劳。


    但因此停止南阳刺奸行动,可能性依旧是微乎其微。


    此事董卓不会答应,李儒更不会答应。


    夜枭的目的,从一开始,便只有一个,那便是冬节祭天大典。


    如此来看,夜枭与董卓的关系的确没那么大。


    “此外!”


    见皇帝陛下没有反对,郭嘉继续分析道:“此次夹带刺奸入南阳的商队,有很大一部分,乃是汝颖地区的商贾,只有一小部分,来自南阳。”


    “虽说商贾的来源比较庞杂,但恰恰证明了对方势力的强大,依据臣及子敬反馈的消息,其幕后的黑手,极大可能是袁家。”


    袁家?


    再次浮现出了袁家!


    刘辨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这些商贾中,可有袁家的商贾?”


    郭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恩。”


    刘辨点点头:“那便是了,如此行为,很符合袁隗的行事作风,不管任何有风险的事情,他总是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如果里面出现袁家的商贾,反倒会让刘辨怀疑,是不是郭嘉分析错了,如今没有袁家的商贾,恰恰使得袁家的嫌疑更大。


    “可是……”


    刘辨皱着眉,反问:“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断定,夜枭乃是张超?”


    郭嘉急忙递上走卒送来的情报:“就在今晨,校事府负责监察典韦家人的间风,通过走卒送来情报,典韦的母亲、妻儿被陌生人接到了赤云道观。”


    “典韦?”


    “赤云道观?”


    刘辨顿时一愣。


    他岂能不知,典韦是张邈的部下,而且张邈待典韦极好,又是送房子、送钱、送奴仆,这才将典韦成功收入麾下。


    而其归顺朝廷,尚处于考验期的他,目前在唐瑁的执金吾中任职,冬节祭天大典时必会担任沿途的治安工作。


    如果在这个时候,夜枭挟持了典韦的母亲、妻儿,逼迫其对皇帝陛下动手,尚且未归心的典韦,或许真有可能倒戈,反助夜枭一臂之力。


    刘辨急问:“目前典韦是何情况?”


    郭嘉揖了一揖:“正在监视中,尚且不知其母、妻儿之事,不过想来,很快便会知晓,陛下不是想将其收入虎贲军吗?”


    “如果典韦能通过这次考验,那么臣等不会反对,但如果他不能通过考验,臣希望陛下收起爱才之念,当断则断。”


    虽然,刘辨略微有些不舍,但他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可以!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此事便交给奉孝了。”


    对于上位者而言,忠心才是第一位的,能力始终是第二位的,即便能力再强,如果不够忠心,那是打死都不能用的。


    郭嘉拱手:“陛下放心,冬节之前,必将此祸贼子,连根拔除。”


    刘辨颔首点头:“可以。”


    正当郭嘉躬身行礼,准备离开时。


    军师联盟的声音赫然响起:“辩爷,让郭嘉务必活捉夜枭,如果他真的是广陵郡守张超,或许可以解开讨伐董卓的秘密。”


    “且慢!”


    刘辨急忙摆手制止郭嘉。


    “陛下可还有吩咐?”


    郭嘉停下脚步,转身回来。


    “活捉夜枭!”


    刘辨没有废话,铿锵下令。


    “喏。”


    郭嘉颔首点头。


    实际上。


    他比皇帝陛下还想活捉此人。


    毕竟,夜枭掌握着董卓在南阳绝大部分的刺奸信息,只要抓住了夜枭,必定可以将这伙刺奸连根拔出,从而彻底安定内部。


    当郭嘉等人离开暖阁时,刘辨心念一动,开口问道:“老师,讨伐董卓的事情,专家不是都已经解读过了吗?”


    “是解读过了。”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不过,其过程绝大多数都只是专家根据史料的推理分析,并不是直接史料证明。”


    “在学术界,这种情况称之为阴谋论,即便分析的再有道理,终归是空中楼阁,没有实际证据佐证。”


    刘辨恍然大悟:“所以专家是想生擒张超,然后了解他们北上发起讨董,是否真的与袁家有关,对吗?”


    “这只是其一。”


    “哦?”


    刘辨皱眉:“其二是什么?”


    军师联盟跟着道:“其二,此事既然牵扯到了袁家,如果能找到切实的证据,而非推理,辩爷对汝南袁家就能以谋反罪下手了。”


    “正如年初对孔家一样,只要理由充分,证据确凿,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动,不会破坏世家游戏圈的规则。”


    “这对于戏贤、司马朗等人在豫州展开工作,有百益而无一害,毕竟汝南袁家的耕地,可绝非是孔家可比的。”


    “朝廷如果能将袁家的耕地等资源收回来,就完全可以跟汝南其余世家掰腕子了,至少可以省去一年多,积攒耕地资源的过渡期。”


    当初刘辨回归南阳时,正是因为手上有了孔家的资源,刘辨才能快速完成对南阳豪族的釜底抽薪,从而为耕田私有转公有,打下铺垫,顺利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因为刘辨手上有一定量的资源,如果手头没有充足的资源,是很难对南阳豪族产生釜底抽薪作用的。


    同样的道理!

    想要成功复制南阳的路,关键就在于,如何让戏志才等郡守,手上握有一定的耕田资源,反之,他们只能走颍川郡守李旻的路。


    但汝南绝非颍川,颍川虽然世家林立,但各家资源相差不多,处于一个健康可控的范围,但汝南与南阳一样,是存在巨头的。


    汝南袁氏、陈氏≥南阳邓氏、阴氏


    他们的存在,是会威胁到朝廷在汝南的掌控力,因此刘辨必须像是削弱邓家、阴家一样,削弱袁家、陈家。


    如果刘辨可以通过张超,揪出背后黑手袁家,便能以谋反罪灭门,将其资源收归国有,不仅可以震慑豫州世家,甚至还一步跨越了,积攒耕地资源的过渡期。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这次袁隗主动递刀子,咱们可千万不能放弃,务必要追查到底,以真凭实据坐实袁家谋反的罪证。”


    刘辨心底的战意汹汹燃烧起来:“老师放心,这种机会既然到了眼皮子底下,咱就绝不能轻易放弃,有郭嘉、满宠在,一定可以坐实袁家的罪名。”


    军师联盟:“好,那咱们就等结果吧。”


    刘辨颔首点头:“恩。”


    ……


    “典大哥,准备回家吗?”


    “恩,回家。”


    “今儿个发了年终赏钱,不准备去鸿宾楼聚聚吗?哥儿几个全去,准备喝点。”


    “这样啊?”


    典韦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吧,等我先回趟家,然后再来鸿宾楼,咱们不醉不归。”


    同僚士兵纷纷拱手:“既如此,酉时末,戌时初,咱们鸿宾楼碰面。”


    典韦大喜:“好!”


    与众人拜别后,典韦直奔肉铺,买了些肉,等冬节祭天大典结束后,可以回家吃顿好的,又去布店,割了五尺花布,想要给妻儿添件新衣裳。


    可是……


    典韦方才出了城池,尚未走多远,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敢问足下可是典韦,典将军否?”


    “你是……”


    典韦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对方。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


    而对方虽然穿着一身道袍,但其手部虎口有老茧,明显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而其身上的道袍似乎有些不合身,肩部略宽,显得有些塌。


    道士从典韦疑惑的眼神中,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遂赶忙行个礼,解释道:

    “是这样的,尊夫人在赤云道观为将军做法祈福,可能会比较晚结束,因此家师派贫道前来,邀您前往道观,待法事结束后,携夫人一同回家。”


    道场祈福?


    他们全家可没人信这个啊!

    典韦疑心更重,皱眉盯着道士,同时将右手的肉,转向左手,空出一只手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道士急忙从袖中拿出一枚发簪:“瞧我这记性,尊夫人怕将军不相信,因此特意将此发簪交给贫道,说看到发簪,将军自然便信了。”


    还真是自己妻子的发簪!


    典韦吃了一惊。


    不过,他没有相信,反倒更加担心。


    逃亡的日子过得多了,别的本事没涨多少,但对危险的敏锐,要远超于常人。


    如果真是自己妻子的真实意愿,完全可以让儿子过来,又何必劳烦一个假道人?


    这其中必有蹊跷!

    如果不是母亲、妻儿在对方手上,典韦真恨不得现在便杀了此人。


    “那好,走吧。”


    典韦暂时答应下来,跟着道士往赤云道观赶去。


    没一会儿。


    便来到赤云道观中。


    穿廊过院,最终来到一处偏殿。


    吱呀—!

    道士推门而入:“请进。”


    典韦迈步进入殿中,四下打量无人:“我妻儿呢?”


    “典将军!”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典韦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身穿墨色襜褕的男子,从屏风后转出:“典将军,别来无恙啊!”


    典韦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张孟高?你怎么在这儿?”


    张超吐口气:“自然是来报仇的。”


    “报仇?”


    典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非……”


    张超点点头:“没错!我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上动手,杀了那妖皇,不知典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否?”


    “我妻儿、母亲何在?”


    “你若是答应,自然可以见到。”


    “我若是拒绝呢?”


    “拒绝?”


    张超皱着眉,不敢置信地道:“典将军,我家兄长待你不薄,你不会这么快,便把他忘记了吧?当初若非我家兄长,你能当得上亲卫军统领?”


    典韦倒也没有否认:“张郡守对我的确不错,因此到最后一刻,我典韦都在拼死保护他,这份恩情,我典韦已经报答过了。”


    “可现在……”


    典韦没有丝毫犹豫,铿锵言道:“我典韦效忠于南阳皇帝陛下,是执金吾唐瑁帐下军侯,与尔等没有任何干系。”


    “奉劝你们一句,如果将来在战场上碰到了,我典韦依旧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南阳皇帝陛下,才是天选之子,才是汉室正统!”


    张超早已做好应对准备:“难道,你愿意为那妖皇,牺牲自己的妻儿老小吗?别忘了,令堂、尊夫人、令郎,可在我的手上!”


    呼啦!


    当下,从内殿两侧冲出来数十个刀斧手,至少两排弓弩瞄准典韦。


    与此同时,典韦身旁的道士同样拔剑在手,怒指着他:“典将军,我知道你很是厉害,但你不过一人而已,即便再强,又能奈我等何?”


    “奉劝你一句,最好乖乖配好,尊夫人、令郎还能活命,若胆敢耍花招,我敢保证,尊夫人、令郎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典韦丝毫不慌,只是冷声言道:“我要先确保他们还活着。”


    张超给身旁道士打个眼色:“带上来!”


    道士应声承诺,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


    两人带着典韦的妻儿、母亲,出现在偏殿中:


    “儿啊—!”


    “夫君!”


    “爹—!”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典韦深吸口气,尽可能压制怒火:“娘,您没事儿吧?”


    老母亲艰难地点点头,泪眼婆娑的样子:“娘没事,不过儿啊,陛下是个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的好皇帝,你可不能干糊涂事儿啊!”


    “老东西!”


    张超勃然大怒,苍啷一声,拔剑在手,当即怒怼回去:“你说什么呢!再敢胡言乱语,我必杀了你!”


    老母亲瞪眼盯着对方:“老身今年五十七了,这辈子早活够了,有种你便杀了我,看你拿什么威胁我儿子!”


    “祖母—!”


    “娘!”


    身旁两人赶忙拉扯,却被老母亲像是母鸡护雏一样,保护在身后:“尔等逆贼!奸贼!恶贼!老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呀—!”


    典母奋力一甩,将儿媳、孙子推向后方,跟着一头撞向张超,可她还碰到张超分毫,便被其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心肺,当场一命呜呼!

    “娘—!!!”


    这一声怒吼。


    宛如惊雷炸响,更似狂涛拍岸。


    典韦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身子一晃,铁拳出击,只听咔擦的骨裂声,身旁道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典韦一拳砸塌了面门,宛如出膛炮弹般倒飞出去。


    而在那道士飞出去的刹那,典韦夺其长剑后,立刻向前方抛掷,森冷的剑锋闪烁着寒芒,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顷刻间砸在距离妻子最近的贼子身上:


    “满儿—!”


    “保护你娘!”


    话音刚落,典韦纵身飞扑,宛如一道流光闪过,竟将从两侧呼啸而来的箭矢尽数闪避,起身之时,典韦一手掐住敌人脖颈,一手擒住其握刀手腕。


    咔擦!


    脖颈扭断,当场身亡。


    典韦力灌臂膀,将手上敌人掷出,砸倒一片悍卒,跟着箭步猛冲,反手一刀,再杀一人,夺其兵器,遂成双刀。


    与此同时,典韦的儿子典满,按照平时父亲教自己的功夫,一拳砸在身旁士兵小腹,疼得对手哀嚎出声,跟着飞起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母亲快走!”


    典满年纪虽然不大,但典韦生怕自己不在时,家里发生意外,便自幼开始传授儿子武艺,时至今日,已有三年之久。


    时间虽不长,但好在基因遗传不错,典满天生神力,小拳头抡起来,杀伤力惊人,不仅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还能兼顾自己的母亲。


    此刻。


    他那一双不大的手抓住母亲的胳膊,踱步窜入屏风后方,作势便要向着内院冲去,气得张超龇牙咧嘴,厉声咒骂:


    “快!抓住那小犊子,否则咱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张超太清楚典韦的战斗力了,若是不能一击必杀,就凭他们这点兵力,压根就不可能拦得住这头猛虎。


    因此,他没有带人围攻典韦,而是在第一时间,直扑内院,非要抓住典满这小子不可,否则等待他的,必将是一条绝路!

    “该死!”


    张超嚼碎一声。


    他简直不敢相信,才不过两个多月而已,兄长的老部下居然就彻底倒向了弘农王,甚至连他妻儿老小的性命都不顾了。


    要知道,张超对于典韦这一环节,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过会失败,一来是因为兄长的恩情,二来又有典母、妻儿为质。


    可谁能想到!

    偏偏就是在这个环节出了问题,若是今夜不能秘密诛杀典韦,那么对于冬节祭天大典的行动,必然会产生致命的影响。


    可他这一走不要紧,顿时触动了典韦内心的禁脔,他脚步更快,手中双刀好似追命绳索,一步杀一人,断肢残臂随着鲜血四下横飞,场面恐怖到了极点。


    典韦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非同小可,劈头盖脸就是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将身前士兵的脑袋,如西瓜般爆开,红的、黄的、白的,脑浆子四下飞溅!

    “挡我者死—!”


    腾腾的杀气伴随着声波,实质化地向外冲去,偏殿中近百的士兵,齐齐被典韦迸发出来的恐怖气势所摄,吓得胆裂魂飞,不敢轻易上前。


    而典韦呢?


    健步如飞,双刀溅血。


    愣是从殿门口,直接杀到了屏风处,留下满地的尸体。


    “张超贼厮,休伤吾儿!”


    ……


    此刻。


    赤云道观前殿。


    县令满宠带队冲杀进来,扯着嗓子呼喊:“据可靠情报,赤云道观私藏谋逆要犯,但凡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众县兵齐声呼喊:“喏。”


    旋即。


    乌泱泱闯入道观,展开发疯一般的强攻。


    随之进来的郭嘉轻声道:“伯宁,你别忘了陛下的旨意,千万要活捉夜枭,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明白吗?”


    满宠点点头:“放心吧,临出发前,就已经交代过了!不过,如果典韦若是投靠了张超,只怕咱们这点人,难以抵抗得了。”


    “别担心。”


    郭嘉岂能不知典韦的战斗力强悍:“陈王刘宠已经在引兵来的路上,他们可是人手一把神鸢强弩,保证出不了问题。”


    “如此甚好。”


    满宠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报—!”


    正在这时,从内院方向传来悠悠一声奏报。


    满宠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兵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县尊,内院方向不时有打斗声传来,里面可能有人在战斗。”


    “哦?”


    满宠惊喜,一脸的不敢置信:“莫非典韦没有投靠张超?”


    郭嘉颔首点头:“极有可能!”


    “快!”


    满宠当机立断,铿锵下令:“速速救援,不得有误。”


    士兵拱手:“喏。”


    “弟兄们,随我救援!”


    “杀—!”


  第324章 围炉夜话!曹、孙、刘畅谈理想、抱负!

    噗!噗!噗!

    典韦疾风般闯入内院,怒目圆睁,掌中双刀不停挥舞,瞬息之间便砍翻了数名冲上来,企图阻挡自己的刺奸,直看得张超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本以为自家几个身手不错的刺奸,至少可以跟典韦缠斗片刻,可谁能想到,典韦像是疯子一样,出手果断迅速,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一招便要你命。


    那十余个精锐刺奸竟没能扛过片刻,或是被爆头,或是被刺穿胸膛,或是被斩断脖颈,总之尽皆要害,顷刻间身死,无一合之敌。


    更要命的是!

    赤云道观的内院非常大,里面有花圃、园林、菜圃,以及道士休息的房间等,而且与后山只有一墙之隔。


    夜幕之下,想要抓住两人,的确是有些难度,尤其典满这小鳖犊子东西,在内院是不停窜梭,专挑那些崎岖难行的路走,数十个人愣是没能将其抓住。


    不过……


    张超还是一眼识破了这小子的企图,当即扯着嗓子呼喊:“快!你们几个,把通往后山的路,给我堵死,老子要来个瓮中捉鳖!”


    “喏。”


    当下,便有五、六人脱离追捕,直扑向通往后山的那座小门。


    一般道观全都是建在人迹相对罕至的山林,赤云道观亦是如此,一旦被典满窜入山林,夜幕之下,便是有千八百人,都未必能抓得住。


    当然,典满有此能力,还是得益于当年随同父亲逃亡时,总是走山林小路有关,只要能进入山林,典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保护母亲。


    但可惜……


    这样的计划,伴随着张超的命令,已然胎死腹中。


    “该死!”


    委身于假山后的典满,暗自嚼碎一声,他大口喘着粗气,抬眸望向自己的母亲:“娘,您还能坚持吗?”


    母亲吐口气,稍稍舒缓,压低声音道:“放心,自从跟了你爹以后,虽没享过几天福,但却涨了不少脚力,能跟得上。”


    “好!”


    典满点点头。


    年纪不大的他,已然展露出一些男子汉气概,至此危难之际,更是结合此前逃亡经验,迅速做出判断,指向不远处的庖厨:


    “娘!咱们去那里。”


    “好。”


    典满半蹲下来,手掌在地上摸索,抓起两颗大小合适的石块,同时双眸望向外方的火把,待其掠过片刻,奋力外奔:


    “走!”


    母子二人如疾风般窜出,瞬间暴露在前后敌人的视野下。


    典满眼疾手快,两颗石块飞出,距离最近的两个道人,被其硬生生砸翻在地。


    “他们要去庖厨,快拦住他们。”


    “小鳖犊子力量很大,大家不可轻敌。”


    “过来!拦住他们!”


    “一起上!”


    “……”


    蓬!

    庖厨门撞开。


    典满母子成功转入。


    小典满将烧火棍递给母亲防身,自己拎起两柄菜刀,藏在站在门口,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彷佛已经做好了,与之决一死战的准备。


    “哈哈哈!”


    张超仰天一声狂笑,眼神中杀意毕露:“居然敢往庖厨里躲,这回我倒是要瞧瞧,你们往哪里走,给我冲进去抓人!”


    一众刺奸拎着兵器涌过去:“喏。”


    “不好。”


    见此一幕,典韦心头巨震。


    庖厨虽然比较隐蔽,但毕竟锁死了自己的路。


    原本想要直扑张超的典韦,不得已之下,只能舍弃,转向庖厨方向,奋力狂杀:“满儿,守住房门,爹这就过来救你!”


    在十数丈外,典韦陡然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雷霆怒吼,手里双刀在空中狂舞,不停收割着沿途刺奸的性命,像是头人型凶兽般,不要命地奋力前冲。


    呼—!

    典韦一刀劈飞个士兵,正要箭步猛冲时,七、八支战矛冲着他,上中下三路点来,彷佛作势便要将典韦的冲杀之路封死,然后扎成个马蜂窝。


    说时迟,那时快!

    但见,典韦大幅度侧身的同时,右手寰首刀从下到上,大力猛挥,一道如月的寒芒乍现,竟是将飞刺而来的战矛,统统拨开。


    下一秒!

    典韦抡起左手刀,贴着矛杆,向前猛冲,一招简单的横削,从面前三人脖颈掠过,鲜红的汁液飞溅,宛如喷泉。


    与此同时,典韦脚踏鬼魅般的步伐,右手刀再度抡出一个恐怖的弧度,将面前的两人,瞬间扫飞出去,继续向前狂突。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张超瞪着不断突进,即将杀到庖厨跟前的典韦,气得是咬牙切齿,怒火涛涛,若是再这样下去,非得被典韦一人打破防不可。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内院中可是住着上百精锐兵马,居然愣是拦不住一个典韦,被他接连诛杀,几乎快要全军覆没。


    当然!


    张超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历史上的典韦一人面对张绣麾下精锐,愣是杀得对手不敢寸进,单凭他手里这点兵马,还真不一定够典韦砍的。


    张超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呼喊:“赶紧给我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典满给我抓住,否则咱们全都得死!”


    众刺奸嗷一嗓子呼喊:“杀—!”


    当下,便冲着庖厨门冲了过去。


    蓬!蓬!蓬!

    巨大的锤子砸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声震响,咯吱吱的声音,证明庖厨的门板,已然处于崩坏的边缘,坚持不了太久。


    “没错!”


    张超扯着嗓子呼喊,狞声道:“就是这样,给我把门撞开,冲进去,活捉那小家伙,千万别害了他性命!”


    “报—!”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超忙不迭望去。


    但见,一个刺奸急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首领,大事不好了,官兵冲进来了,前面快扛不住了。”


    “什么?”


    张超顿时一愣:“官兵?”


    刺奸点点头,眼神惊惧:“恩,至少有七、八百人,而且各个精锐,咱们根本挡不住,快要全军覆没了。”


    “该死!”


    张超心道不妙。


    他虽不知道事情如何败露,但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不放弃。


    当下,张超铿锵下令:“你速速回去,告诉洪首领,让他务必坚持住,我这里处理完,立刻带兵打回去支援。”


    刺奸拱手抱拳:“喏。”


    旋即。


    转身离开。


    望着刺奸离开的背影,张超猛一招手:“走!”


    身旁男子急问:“首领,咱们去哪里?”


    张超冷声道:“事情败露,难以挽回,不走若何?让臧洪在前面扛着,咱们速速离开,越快越好,否则就来不及了。”


    “喏。”


    当下,男子陪着张超,作势便往后门方向走去。


    可还没到跟前,就看到院墙外有火光,凶戾的声音跟着响起:“快,堵住后门,绝不能放一人出来。”


    “该死!”


    最后的希望被泯灭。


    张超毫不犹豫地折返回身,同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小东西,逼迫典韦带头冲锋,杀出一条血路。”


    “快!”


    张超大声呼喊。


    当即带人猛攻庖厨。


    蓬!

    门扉洞开。


    拎着两柄菜刀的典满,出现在面前。


    他心头一阵,一柄菜刀随手掷出,噗的一声,正中门口手持巨锤男子的面门,对方瞪眼倒下,甚至连脚还没抬起来。


    “来呀!”


    典满从旁边木盆中,又拿起一柄菜刀,瞪眼怒指着外面士兵,扯着嗓子怒吼:“你满爷的飞刀可不是吃素的!”


    片刻的愣怔后,张超厉声呼喊:“庖厨菜刀不过两、三柄而已,莫要害怕,给我冲进去,活捉这厮!”


    “冲—!”


    一声令下。


    手持长矛的刺奸纷纷探头复出,可迎接他们的,正是一柄又一柄菜刀,连续斩杀四人后,方才没了动静。


    张超狂喜,瞥一眼尚在数十步开外的典韦,怒指着庖厨门口,声嘶力竭:“快,冲进去,活捉此贼,你们几个,给我拦住典韦。”


    “杀—!”


    兵分两拨。


    一波直扑典韦,一波直扑庖厨。


    这一刹,典韦心底的禁脔彻底爆开,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雄狮,抡起两柄寰首刀,不顾一切地猛冲猛打起来:


    “挡我者,死—!”


    “死—!”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典韦接连斩杀数人,但却难以全心迎战!

    猛冲猛打之间,被敌人一矛戳中左侧肩胛,鲜红的汁液渗出衣襟,但典韦却顾不得疼,一刀劈断矛杆,另一刀爆杀贼寇,旋即继续猛冲!

    噗!

    又是一矛刺中右腿。


    典韦斩断矛杆,刀劈贼寇,继续猛冲。


    噗!

    再有一枪,戳中小腹。


    ……


    典韦牺牲了防御,全力猛冲。


    不过片刻,便缩短了十余步远,斩杀至少十七、八个精锐,吓得远处的张超急忙躲闪,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再掉头灭掉自己。


    “满儿!”


    “爹—!”


    声音近在咫尺。


    典韦忍痛,奋力猛冲。


    双刀已然卷刃,杀伤力大幅下降,他便夺敌战矛,充作兵器,继续向前狂杀,眈眈虎视,杀气腾腾,直吓得敌人胆裂魂飞,只敢提防,不敢进攻。


    终于!


    典韦一矛戳死个士兵,杀到了庖厨门口,另一矛冲着敌人后心猛地扎了过去,再度将其诛杀,方才立定门口,直面贼军:


    “满儿,保护你娘!”


    “爹—!”


    当望着父亲坚实而又血渍斑斑的背影时,一路狂杀都没哭的典满,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他不敢想象父亲到底是怎样,一路冲杀过来的,但这身上的每一处伤,全都是为营救他们母子而承受的。


    父亲是爱着自己的!

    自始自终,都在以他的方式,爱着自己!


    尤其是今天,他终于感受到平素里严苛至极,残暴无情,动辄抬手便要打自己的父亲,到底为什么会是那般模样!

    他真的好像扑上去,替父亲把血渍擦干,拿起兵器,与父亲并肩作战,将这帮阴谋造反的贼厮,一个不剩的全部诛杀。


    可是……


    他清楚父亲的性子,更明白此时的局面。


    自己即便冲上去,也未必能帮到父亲,反而会让父亲分心。


    因此,典满强压下心头的想法,操起地上的战矛,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护在母亲的身前,时刻不敢松懈。


    与此同时,内院外响起一阵浓郁的喊杀声,一支支火把从后方包围过来,典韦看得真切,那是宛城县兵的军服。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活捉夜枭!”


    “杀—!”


    乌泱泱的兵马冲进来。


    一支支火把将内院照个透亮。


    可典韦依旧不敢挪动,只能坚守着庖厨门,保护妻儿。


    索性县兵数量很足,以绝对的优势,接连诛杀,逼迫贼子投降。


    张超眼瞅着败局已定,抬手横剑,便要自刎谢罪。


    嗖!

    一支神箭呼啸而来。


    正中剑锋,打断了张超自刎的动作。


    “陛下有旨,活捉张超,给我围上去。”


    十余个兵马冲锋的同时,张超身旁的男子拔剑,冲着其心肺,便要猛扎上去:“张郡守,对不住了!”


    顿时,郭嘉震惊!

    满宠震惊!


    刘宠更加震惊!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


    张超自杀不成,身旁人居然还要补刀?


    虽然,刘宠快速捻弓搭箭,但对方距离太近,压根就不可能赶得上:“该死!来不及了!”


    却在这时,张超身旁男子豁然倒地,其后心处,一支断矛矗立。


    放眼望去。


    典韦浑身是血,立在庖厨门口,手上抛掷的动作,尚未收起。


    陈王刘宠惊骇不已,眼瞪如铃:“这么多人,难道全都是他杀的?”


    一旁郭嘉更是惊诧到了极点:“可能是吧。”


    他终于明白。


    为何皇帝陛下想要将典韦,收入虎贲军,充当护卫。


    眼前的战绩,足以证明皇帝陛下的眼光,是何等的正确。


    幸好,此人还活着,而且完美通过了考验。


    “快!”


    郭嘉摆手吩咐道:“救人,找王太医!”


    满宠颔首点头:“放心,交给我。”


    ……


    宛城外的赤云道观,已然杀成了一片。


    可是……


    城中的驿馆,气氛依旧祥和太平。


    三层客房,灯火通明。


    曹、孙、刘三人秉烛夜谈,已然引为知己。


    曹操吃醉,小眼睛强撑着一条缝,拍着胸脯道:“我曹操平生之愿,是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你们知道吗?”


    曹操眯眼扫过刘备、孙坚,哂然一笑:“就在一年前,曹某还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但就是这一年的时间,我从都尉干到了武卫将军,接连获得提拔,如今麾下兵马足足有八万人余人!”


    “八万!!!”


    曹操声音加重,强调道:“即便择其精锐,罢退庸卒,至少也能得五、六万兵马,将来驰骋中原,必不在话下。”


    “孟德今年的表现,的确出彩!”


    即便是一旁的孙坚,都不由地开口称赞:“倒是我,自从雒阳回来以后,就再没出去过,每日便是练兵、练兵、练兵,都快愁死我了!”


    “若是照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孟德你超过了,届时你可别嫌弃我孙坚,只是个练兵将军。”


    “文台多虑了。”


    不等曹操回答,一旁刘备便开口言道:“陛下没有动你,一定有没有动你的理由,而且现在朝廷开始造船。”


    “我想少则两年,多则三年,荆楚、江东,必有你孙文台用武之地,届时东征西讨,自然可以建功立业。”


    “倒是我……”


    言至于此,刘备遗憾地摇了摇头:“仅仅只是一个县令,兵不过两千,将不过关、张,估摸着三、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翻得了身。”


    “届时,尔等可莫要笑话我刘备,这辈子只可能是个县令,别无一番用处,将来再聚在一起,还能与我把酒言欢,秉烛夜谈,诚如此刻。”


    “你?”


    曹操、孙坚齐齐鄙夷。


    二人哂然一笑,各自摇头,显然不信。


    尤其是曹操,更是凑上前来:“玄德啊,你可是当今陛下的皇叔,虽然只是个县令,但明眼人皆知是暂时的。”


    “陛下将你放在新野当县令,必然有其深意,何况今年下来,你新野是仅次于宛城的县,估摸着年关一过,必会提拔,至少也是一郡之首。”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豫州的郡守已经定了,难保玄德不会是南阳郡守,这可相当于是之前的司隶校尉啊!”


    “玄德!”


    言至于此,孙坚醉醺醺一拱手:“等你当上南阳郡守,可别忘记,今日与你开怀畅饮者,唤作孙坚、曹操!”


    “啊对!”


    曹操更是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轻声道:“玄德啊,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虽然起点低些,但毕竟是汉室宗亲,将来拜将封侯,根本不在话下,说不定能得个万户侯呢!”


    “孟德切莫玩笑。”


    刘备赶忙摆手打断,偷着乐道:“备可没那么大野心,吾只愿恢复祖上之荣耀,能得个陆城侯,便心满意足了。”


    “有点意思。”


    曹操嘿嘿一笑:“我愿做征西将军,你愿当陆城侯,那文台你呢?”


    二人齐刷刷扭头瞥向孙坚:“没错,文台,你的志向呢?”


    孙坚仰着脖子,舒口气:“你说我啊?”


    刘备点头:“恩,你是何志向?”


    孙坚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我孙坚征战半生,早已封侯拜将,所以你们想的东西,绝非我之所求。”


    “恩。”


    曹操缓缓点头:“跟你比起来,我曹操的确没什么经验,你应当有更重要的目标,值得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有!”


    孙坚肯定地点点头,转过身来时,眼神中闪烁着精芒:“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自己指挥作战,没人干涉,真正当家作主。”


    “然后在我晚年时,可以将这辈子的作战经验,全部总结下来,写一本兵书,连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孙坚兵法》。”


    曹操、刘备惊诧:“《孙坚兵法》?”


    “怎么……”


    曹操试探性道:“莫非你祖上乃是孙武?否则执着于兵法作甚?”


    孙坚飞快地点着头:“没错!自家祖母曾言,吴郡富春县的孙家,是从齐国迁徙而来,乃是真正的孙武后人。”


    “我之所以苦练武艺,南征北战,就是想证明我孙坚,乃是孙武后人,武圣后人,将来若是能出一部兵书,天下人自然知晓。”


    “试想,春秋时有孙武,著《孙子兵法》,战国时有孙膑,著《孙膑兵法》,强汉时有孙坚,又著《孙坚兵法》,一脉传承,将门世家,好不威风。”


    虽说,战国时期的孙姓大都有迁徙,而且的确有孙武后人,迁徙到了长江以南,但恰好就是孙坚着一家子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当然!


    这种事情在东汉时,非常普遍。


    毕竟,东汉极其讲究出身,一个高贵的出身,等于成功的一半。


    甚至连曹操都说,自己是汉初曹参的后人。


    但实际上,事实是否如此,连曹操自己都说不清楚。


    “文台兄!”


    不过,曹操还是非常佩服孙坚的。


    对于寒门出身的他而言,这样的举动,可是有利于全族未来的:“你比我与玄德的境界,都要高出一大截子。”


    “我曹操信你,一定可以著出《孙坚兵法》,等你这本书出来,可一定要送我一本,我曹操必定拜读。”


    刘备赶忙插一嘴:“我也要,记得送我一本!”


    孙坚哂笑,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信:“你们知道吗?自打我参军以来,全都是在别人的指挥下作战,压根就没有一次,可以自己当家作主。”


    “当年,若非张温不听吾之劝谏,我大汉又岂有今日之祸,董卓老贼窃据汉庭,为祸天下,简直岂有此理!”


    “哦不!”


    言至于此,孙坚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打断:“有一次是独立作战,投靠陛下以后,陛下派我突袭轘辕关,虽然这一仗比较小,但却是我除剿贼以外,真正意义上的一战。”


    “当日我临危独断,杀人稳定军心,而后快速逼近轘辕关,身先士卒,猛攻城关,杀得那叫一个过瘾!”


    刘备缓缓点头,轻声道:“江东猛虎,果然名不虚传,你以亲身经历书写兵书,必可与祖上齐名,恢复你孙氏荣光。”


    “……”


    曹、孙、刘三人秉烛夜谈,畅聊至深夜,关系越来越融洽。


  第325章 张超、臧洪的中二气质,被刘辨拿捏死了!


    宛城,县衙。


    监牢中。


    阴寒的空气里,夹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哗啦啦的脚链声从幽寒的深处,逐渐走到跟前。


    郭嘉盯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不准备跟他浪费时间,而是直击其内心道:“广陵郡守张孟高!”


    “说实话……”


    郭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我多少有些可怜你,明明也是在为别人报仇,却不曾想,到头来竟还要被人灭口。”


    今夜张超自杀时发生的事情,郭嘉可是亲眼所见,他自然一下子猜到了袁家,毕竟只有除掉张超,才可能彻底保护袁家。


    不得不承认。


    袁隗这条老狐狸,当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行凶者没能得逞,倒是给了郭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这便是你的举主,当年征辟你为田曹掾的人。”


    张超缓缓抬头,散乱的头发遮掩不住那双饱含凶芒的眸子:“此事与袁公没有任何干系,是我私自做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张超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却冰霜如刀,阴狠至极:“想让我牵连袁家,指正袁公才是背后主谋,从而将汝南袁氏铲除,对吗?”


    “做梦!”


    最后的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张超牙缝中挤出来的,那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更将其对南阳汉庭的愤怒,展示的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郭嘉同样意识到,袁家一定早已给张超打过预防针,一旦失败以后,很可能要如死士那样,杀身成仁,不可泄露半个字。


    是以!


    在南阳境内,这才没有一个袁家人,有且只是袁家的死士,与张超、臧洪而已,他们原本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进入南阳的。


    若当真是如此这般,还真不太好牵连到袁家,即便郭嘉当真知道是袁家主谋,但如果张超咬死不认,这样的理由是不足以说服天下人的。


    何谓铁证?


    其一:便是人证;

    其二:便是物证!

    满宠搜遍整个赤云道观,都没有找到一件与袁家有关的东西,甚至各种文书资料中,都没有半点袁家的影子。


    没办法!

    郭嘉只能从人证方面入手,企图通过袁家杀人灭口的切入点,来攻克张超,从而让他站出来指认袁家,才是此次冬节祭天大典刺杀的主谋。


    但可惜,张超那句话传递出的信息,已经表明了他是绝对不会出卖袁隗的,他一人要将责任全部揽下来。


    当然!


    即便如此,郭嘉同样不会放弃:“袁家到底有没有参与此次刺杀行动,绝非你一句不认,就能泯灭的,我们还有其他途径。”


    “比如臧洪,他此前可是你帐下的功曹,张邈战死以后,便随你进入长安,最终又成功潜入南阳,我不信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此外……”


    郭嘉一双眼紧盯着张超,生怕错过半个破案的细节。


    说到臧洪时,张超神色丝毫没有变幻,证明在张超的潜意识里,至少证明臧洪是不可能泄密的,亦或者对方压根就不知道袁家的存在。


    是以!


    郭嘉没有过多深入的了解,而是草草提及,便直接转入下个例子:“还有从汝颖方向潜入的那么多商贾。”


    “虽然,他们成色比较庞杂,但这恰恰证明了其背后势力的雄厚实力,恐怕在整个汝颖地区,能有这般实力者,仅袁家而已。”


    言至于此,张超散乱的头发下,眉头微微一蹙,唇角肌肉下意识的抽搐,眼神略显游离,虽然他竭尽全力克制,但依旧暴露了破绽。


    从张超的反应来看,这部分内容,应该是由袁家人操控的,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调查方向,不过郭嘉没有沾沾自喜。


    毕竟,张超很可能是因为了解内容不够清楚,这才下意识产生了担忧心里,想从张超这里获取证据,只怕当真有些困难。


    “我想!”


    郭嘉继续试探道:“这部分的事情,应该便是由准备杀你灭口的那个人负责的,对吗?如今他已经死了,你就以为我们找不到罪证,对否?”


    此刻,张超喉头滚动,下意识紧张起来。


    很明显!

    郭嘉戳中了张超的软肋:“忘记告诉你,朝廷派尚书鲁肃,专门负责商政,此次进入南阳的商队,尽在我等的掌控之中。”


    “虽然这种事情查起来,可能真有些浪费时间,但只要肯查,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揪出此事背后的元凶首恶。”


    言至于此,张超仍在尽皆全力克制自己,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乃是出于本能,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克服的。


    而张超的各种外在反应,已经向郭嘉证明,他压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更别提控制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而接下来……


    郭嘉才真正进入到攻心环节:“袁绥是你在广陵时的五官掾,我想他此刻应该就在汝颖,负责这件事情,你觉得他能跑得了吗?”


    张超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这动作幅度虽然极小,但却难以逃过郭嘉的眼睛,不管张超承不承认,郭嘉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呼—


    张超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尽可能抵挡来自郭嘉的心理攻势,以免露出马脚:


    “郭嘉,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如果要查,你自己去查便是。”


    “我当然要查!”


    郭嘉才不管张超如何,更进一步地试探:“你死了兄长,袁家死了个嫡次子,想来长安的那位同样不会甘心,从旁协助是一定的。”


    “如果单纯让你一人出力,只怕你自己也不会同意,袁术帐下的谋士袁胤,想来应该会协助袁绥,亦或者是由袁绥协助袁胤,对否?”


    张超缓缓闭上眼睛,努力不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即便如此,依旧被郭嘉拿捏得死死的,获得了自己的有效判断。


    “张郡守。”


    郭嘉不屑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蔑视:“在下不得不告诉你,虽然你竭尽全力在掩饰,但你的心理素质,当真是漏洞百出,非常拙劣。”


    “你……”


    张超正准备开口怒骂时,却被郭嘉直接打断:“哦对了,谢谢你的配合,我已经掌握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你爱说不说,我郭嘉不稀罕。”


    “来人。”


    “在。”


    “将其打入监牢,给我好生伺候着,别害了性命。”


    “喏。”


    当郭嘉出了监牢时,恰好撞上从押送臧洪回来的满宠。


    满宠摆手示意狱卒将其送入监牢,旋即开口问道:“如何?”


    郭嘉淡笑:“张超是不打算开口了,但我已经找到了破案的方向。”


    满宠惊诧不已:“哦?是何方向?”


    “很简单。”


    郭嘉直接给出答案:“张超、臧洪负责南阳,袁绥、袁胤负责汝颖,咱们必须连夜行动,让子敬顺着商贾调查,让子秋、志才协同配合,同时寻找袁绥、袁胤的踪迹。”


    “好!”


    满宠点点头,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咱们何时入宫,向陛下禀告,是否要将张超、臧洪押入皇宫?”


    “明日一早吧。”


    郭嘉早有想法,轻声道:“陛下命咱们活捉张超,定然是有要亲审此贼,也许陛下有办法让他甘心开口。”


    满宠自知当今的皇帝陛下是个奇人,因此同样有些期盼:“但愿如此,这样的话,才算是真正的铁证如山。”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皇帝行宫。


    暖阁。


    刘辨盯着郭嘉递上来的奏章,上面详细描写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以及他是如何审理张超,获得相关信息的。


    “老师。”


    刘辨将奏章合起来,心念一动:“你们当初对郭嘉的分析还真挺对的,从这份奏章上看,他对人心的把控,的确远超常人。”


    “张超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在郭嘉的眼里,却像是全部老实回答了一样,看来他的判断是没错的,袁绥、袁胤一定在汝颖,他们分工非常明确。”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恩,这件事情交给郭嘉、满宠足够了,咱们还是赶紧把张超召入皇宫,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吧。”


    “虽然,郭嘉没能让张超开口,但说不定,咱们能以讨董之战为切口,转变张超对于袁家的态度,只要他能转变态度,就离开口不远了。”


    “哦?”


    刘辨不由惊诧:“专家有这个把握吗?”


    军师联盟:“还得通过张超,来了解一下,当年他是如何走上讨董之路的,如果这个过程与专家预测一样,咱们倒是可以试一下。”


    “好!”


    刘辨立刻答应下来,转而招呼道:“朱彤何在?”


    朱彤推门而入:“末将在。”


    “立刻带张超、臧洪入宫,朕有事询问。”


    “陛下,二人正在梳洗,稍后必到。”


    “恩。”


    虽然张超是罪犯,但一幅脏兮兮的模样,依旧不能随意入宫,否则会污了皇帝陛下的眼,至少要洗漱干净,换身没有血腥味的衣服。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刘辨又与军师联盟沟通许久,从问题、着眼点等多个方面,进行了探讨,以期能够获取最多最准确的信息。


    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


    在朱彤等人的护送下,张超、臧洪来到皇宫。


    不过,二人却始终昂着脑袋,明显是一幅悍不畏死的模样。


    “逆贼,见到陛下……”


    朱彤正准备对张超、臧洪下手,却被刘辨摆手打断:“无妨,朕毕竟杀了他的兄长,他有些怨言也是人之常情,朕不会怪他。”


    这一瞬,刘辨清楚地看到张超神色诧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出说这般话来,言辞之间竟是这般的宽容大度。


    然而……


    给刘辨的印象却是,郭嘉奏报上的分析果然很准,这小子心里的想法,总是会通过某些微表情,真实的体验出来。


    而在直播间的另一头,早有十余位微表情、行为学专家,正在观看直播,他们会通过张超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协助刘辨,攻克张超。


    “你便是广陵郡守张超?”


    刘辨瞥了眼下方的张超,正声问道。


    “没错,正是我!”


    张超倒也没有废话,点点头。


    从对方的口气中,刘辨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子恨意,不过刘辨不在意,毕竟自己杀了对方的兄长,如果这样都不会憎恨,反倒要让人心疑了。


    “你放心。”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朕召你入宫,不是因为你要刺杀朕的事情,而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当年你是如何踏上讨董之路的。”


    “不管怎样,你们当初能走上这条路,足以证明你是大汉的忠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朕从来没怀疑你的忠心。”


    “包括令兄张邈!”


    当最后一句从刘辨口中冒出来,张超脸上的惊诧更盛,两道眉毛发生明显的微蹙动作,眼神中的骇然,更是毫无遮掩。


    “陛下果真认为我等是忠臣?”


    没想到,张超竟然主动开口询问。


    这一点比起郭嘉而言,可是要强上一百倍。


    毕竟,张超在潜意识里,是把郭嘉当作敌人的,但此时此刻,刘辨在张超的眼里,已经脱离了敌人,这种简单且是纯对立的概念。


    “当然!”


    打铁须趁热。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了答案:“不管讨董的过程表现如何,是你们率先提出讨董,单凭这一点,便是大汉的功臣,朕绝不会否认。”


    呼—


    张超长出了口气,然后朝着刘辨郑重拱手行礼:“罪臣张超,愧对陛下,此番即便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还真是个感性的人啊!


    怪不得。


    容易被袁隗利用,当真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


    虽然,张超还没有说当年的事,但刘辨已经有了种强烈的预感,此事与军师联盟专家的猜测,相差绝不会太大。


    自己不过才三言两语而已,张超就已经是这般模样,如果当年袁隗派去的人随便一忽悠,这小子岂不是要上天的节奏?

    张超彻底放下防备,轻声道:“陛下想知道当年的事,那臣便一五一十,全部告知陛下,绝不会有半句隐瞒。”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二位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聊。”


    张超、臧洪一揖作礼:“喏。”


    旋即。


    端坐在下首位置,叹口气,直奔主题:“其实最开始,罪臣并未想过讨董,只是子源他突然某日来寻罪臣,提到了此事。”


    “哦?”


    刘辨佯作不知,扭头瞥向臧洪:“可是这样否?”


    一旁臧洪赶忙揖了一揖,点了点头道:“罪臣乃是广陵五功曹,当年与袁绥一样,皆在广陵,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大概是在永汉元年的十月末,太傅掾袁迪遁回乡里,袁绥便邀请我与袁迪共同赴宴,期间便谈到了当时的雒阳。”


    “袁迪正是因为董卓的暴政,方才遁回乡里,还扬言当今天下的志士仁人,尽皆对董贼恨之入骨,若是其年轻二十岁,自当号召天下英雄,清君侧,诛暴董。”


    一切都非常附和逻辑。


    但特么……


    刘辨疑心顿生,皱眉询问:“既如此,那此事怎么会最终落在了你身上?”


    臧洪却是昂首铿锵:“圣人云:义,人之正路也,舍正路而不由,哀哉!奸臣董卓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我辈志士仁人,自当奋起!”


    呃……


    刘辨听得尴尬病都快犯了。


    怎么感觉臧洪身上,有股子浓厚的中二气息呢?


    袁迪这老头子不走的路,你拿起来就走,一点都不考虑原因吗?

    即便袁迪不走,也应该是由袁绥走啊。


    这恁娘的!


    人家俩人明显是在给你下套啊!

    似乎见刘辨的表情有些诧异,张超赶忙补充道:“陛下,子源素有‘义’名,当年他辞官归乡,正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这才不得已归乡。”


    “是罪臣当上广陵郡守时,才征辟其于乡野,成为我广陵郡的五功曹,在他任职期间,广陵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颇有盛名。”


    言至于此,张超再次拱手:“罪臣最信任的属官,便是子源了。”


    刘辨只能呵呵了,这俩人一样的感性,一样的容易被人忽悠:“那袁绥呢?他当时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臧洪是五功曹;


    袁绥可是五官掾啊!


    既然臧洪可以站出来,那怎么能少得了袁绥。


    虽说,袁绥是广陵袁氏出身,但毕竟是袁家人,声势与影响力,岂是小小的臧洪可比。


    如果当初袁绥能够主动提议讨董,那么臧洪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臧洪却是理由十足:“酒至半途,袁绥家中忽然有事,便急匆匆走了,后来才知,他父亲旧疾复发,需要卧榻静养。”


    这可真是一个……


    让人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啊!

    毕竟,大汉以孝治国,别说是臧洪了,就算是皇帝陛下,也绝对不能阻止人尽孝,时间一旦拖长,对方自然赶不上讨董这趟列车。


    但不得不承认,如此一来,从外界来看,讨董就跟袁家没什么了,而这一切,全都是臧洪、张超二人的功劳。


    袁隗这老东西……


    还真是把袁家人,从这件事中,摘了个一干二净。


    只可惜,你丫的行为终究是有漏洞的,否则岂能被史学家们,分析到这般程度。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刚才微表情、行为学专家分析,这俩人没有撒谎,而且历史学家也印证过了,填补了一部分历史的空白,咱们的推论目前是站得住脚的。”


    “哦?”


    刘辨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老师,难不成历史上的张超、臧洪,真的这么中二,人家说啥是啥?”


    “张超不知道,但臧洪有点。”


    军师联盟倒也没有废话,直接言道:“《三国志》中有明确的记载:(盟军)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州郡更相让,莫敢当,咸共推洪。”


    “关东盟军设坛盟誓的时候,各路诸侯都互相推让,不肯上坛领誓,于是共推臧洪上坛。臧洪毫不推辞,升坛歃血盟誓,还发表了演讲。”


    “要知道,枪打出头鸟,连袁术、袁绍等人都不敢站出来,但偏偏,臧洪就敢站出来,这的确堪称义举,但同样证明其太过中二。”


    “从适才辩爷与他们对话中,同样印证了史书上的内容,虽然后世对臧洪的评价很高,但他的中二气息,同样是真是存在的。”


    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

    原来,透过史书上的文字,还可以分析出人物的性格。


    专家级的军师团,果然厉害的不像样子。


    “辩爷。”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提醒道:“咱们可以试着提出疑惑,慢慢引导二人思路,按照这俩人的性格,说不定可以瓦解他们对袁隗的信任。”


    “好,我试试。”


    刘辨立刻答应下来,转而望向臧洪、张超,皱眉言道:“二位,你们当时不在雒阳城,对于雒阳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太了解。”


    “恩?”


    二人顿时一愣,好奇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刘辨摆手,轻声道:“这样,朕从朕的角度出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董卓入京以后的行动,你二人可愿意听否?”


    张超、臧洪拱手抱拳:“陛下旦言无妨,我等必洗耳恭听。”


    “好!”


    刘辨点点头,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道:


    “从光熹元年的八月二十五日,大将军何进要求母后同意他诛杀全体中常侍开始,一直到八月二十八日,朕回宫,大赦天下,改元为昭宁时,不过才短短四天而已。”


    “再从八月二十九日,董卓入京吞并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军队开始,一直到九月一日,董卓废朕帝位结束,也才仅仅过去了三天!”


    “试问:”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二人,发出灵魂级反问:“董卓为何一入京,便能号令群臣百官,废朕帝位,另立陈留王协呢?”


    “啊,这……”


    张超、臧洪二人顺着刘辨的思路,果然被问了个七荤八素:“或许是因为董卓的兵马多,文武百官被他的气势所摄,遂不敢反抗?”


    呵呵!


    刘辨笑了。


    这笑容有些僵硬,非常尴尬。


  第326章 唐瑁:我不管,明年你必须怀上龙种!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张超、臧洪是不明真相的受害者,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二人竟然天真到了这种程度。


    刘辨没有正面回答张超、臧洪的问题,而是停顿了片刻,方才给出一个尽可能具有公信力的回答:


    “当初朕在邙山时,董卓前来救驾,所率领的兵马,的确不算少,但绝对没有超过五千骑兵,其屯驻于显阳苑时,据报只有五千兵马。”


    五千?


    张超、臧洪明显吓了一跳。


    这样的兵力显然是没什么震慑力的。


    更要命的是,刘辨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大将军何进战死以后,西园八校尉的兵马几乎全部集中在袁术、袁绍手中,单纯这部分兵力,便有数万人,而且尽皆精兵。”


    “后来,鲍信、张辽、胡母班等人招募兵马而回,同样曾与袁绍有过沟通,希望可以由他率领兵马,诛杀暴董,稳定雒阳。”


    “尔等若是不信……”


    刘辨扭头瞥向张超、臧洪,面色极其淡然:“朕可以召回鲍信,由他亲自跟你们说说,当年在雒阳时的具体情况。”


    “鲍信?”


    张超、臧洪二人自然对他有些了解。


    毕竟,当初他们同属于延津方面的盟军诸侯。


    而在那个时候,鲍信便表现出了对袁绍的极度不满,宁肯把宝压在,名不见经传的曹操身上,也拒绝相信袁绍这个颇负盛名的盟主。


    此前他们还有些不太理解,曹操、袁绍地位相差悬殊,这种摆明了是送分题,鲍信居然还能选错?


    但现在来看,对方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而从整个讨董过程来看,鲍信的选择可谓是极其正确的。


    “没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朗声道:“如今的他,依旧与孟德在一起,此前与张邈、袁术的大决战,便是由鲍信、曹操一起做的。”


    “他之所以厌恶袁绍,正是因为袁绍没有听取他的意见,反而是将兵权丢给了董卓后,逃离了雒阳,招募兵马,再行反董。”


    “哼!”


    言至于此,刘辨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缓缓摇头:“当时的雒阳城,袁家能掌控的兵力,再加上执金吾丁原的兵马,消灭一个董卓,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谁能想到,袁家一系列的诡异的操作,竟然令事情的走向,发展到了这种程度,而不明真相的关东诸侯,居然会推举袁绍当盟主。”


    “可笑!”


    “可悲!”


    “可叹呐!”


    这一连三击,顿时将刘辨心中的怨怒,顷刻间传递给了张超、臧洪,而他们此刻已然被刘辨的理由动摇了信念,忽然闯入这样的思想,的确堪称是重拳出击。


    从二人犹疑不定的表情中,刘辨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上当受骗的羞愧感,这足以证明,他们已经对袁绍产生了质疑。


    趁此机会,刘辨再添把火,势必要将其潜藏的疑心,彻底激发出来:“尔等可知,这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扯淡主意,最先是由何人提出来的吗?”


    张超皱着眉:“不是大将军何进吗?”


    刘辨哂笑:“没错,世人只会骂大将军何进是个蠢货,但又岂能想到,当初是他的幕僚袁绍,给他提出的这个意见。”


    “啊?”


    张超、臧洪彻底愣怔:“这……这怎么可能?”


    臧洪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召四方猛将入京的主意,竟是袁绍首倡?”


    刘辨淡然,缓缓点着头:“尔等若是不相信,朕可以召曹操入宫,当年他与袁绍、袁术,皆是大将军府的幕僚,对于此事了如指掌。”


    鲍信、曹操便是最大的人证,只要把他们俩摆出来,袁绍提出召四方猛将入京的污点,以及不抵抗的政策,是绝对洗不掉的。


    果然!


    刘辨连续两个人证,直戳袁绍犯下的罪行,顿时令张超、臧洪懵逼了。


    二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被,如鲠在喉,上当受骗的感觉是益发强烈。


    袁绍作为一个手握数万精兵的人,居然只是跟董卓对峙一下,便遁出雒阳,逃到渤海,最终反被提拔为渤海太守。


    “这……”


    张超、臧洪虽然有些中二气息,但人并不傻,否则他们不可能两次破坏郭嘉的围捕计划,虽然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校事府人手不足导致,但能找到突破点,足见二人之能。


    显然!


    这时的张超、臧洪,已经彻底对袁绍失望。


    但刘辨同样明白,若因此联系到袁隗、袁基,还是有些不太现实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绍在袁家的地位是很尴尬的,作为庶出的兄长,即便他再有贤名,同样只能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刘辨则是继续软刀子扎心,逐渐深入:“其实,朕此前同样想不通,为何袁家四世三公,会纵容董卓这样奸贼,祸乱朝纲。”


    “曾几何时,在朕的心里,四世三公的袁家,乃是大汉的忠臣,是朕可以绝对信赖之人,临危之际,是愿意为朕两肋插刀之人。”


    “但是现在……”


    刘辨的目光忽然变得阴鸷起来,冷声言道:“自从朕正位回宫以来,才真正明白袁家不作为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超、臧洪为之一愣,下意识开口询问:“是什么?”


    刘辨双目炯炯,王霸之气,赫然激荡:“因为,袁家想要成为真正权倾朝野,甚至更进一步,取而代之。”


    “不!”


    张超毫不犹豫地否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袁公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大汉的忠臣,至始至终,都是如此。”


    一旁臧洪同样感觉不可思议,但相对比张超更有智慧:“陛下言之有误,如果袁公想要权倾朝野,将董卓诛杀,足以办到,又何至于纵容董卓。”


    “毕竟,外戚、阉宦已然亡尽,只剩奸臣当道,除之便是功臣,凭袁公在庙堂中的声势,自然可以权倾朝野,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错。”


    张超立刻附和道:“袁公如此这般,纯属多此一举。”


    刘辨目光扫过二人,只觉可笑至极:“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朕有爱妃,便有外戚,有母后在,便有何氏的遗产可以继承,袁家岂能随心所欲?”


    “但陈留王协不同,他在朝中没什么太大的背景,若是朕被废掉,改立陈留王协,便非常容易掌控,这才是真正的权倾朝野。”


    “当然!”


    言至于此,刘辨冷声言道:“在董卓没有展露出太大的残暴之前,袁家将其诛杀,势必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


    “而如果让董卓坏事做尽后,袁家再号召天下诸侯清君侧、诛暴董,那么等于是窃取了董卓的成果,为自己做嫁衣。”


    嘶—!

    张超、臧洪俱是一愣,猛吸一口凉气。


    他们互瞥一眼,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的话非常有道理,除了没有切实存在的证据外,的确将一个阴谋家描述的淋漓尽致。


    甚至,在某个时刻,张超、臧洪真切的以为,皇帝陛下口中的话,便是当时宫廷政变,董卓祸京的真相。


    尤其是中二气息严重的臧洪,更是愁眉苦脸,冷汗狂流,彷佛在这一刹那,他此前树立起来的三观,轰然崩塌,连渣都不剩。


    “朕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些凭空的臆测,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你们皆乃饱学之士,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回去好好想想,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刘辨没有继续强攻,因为效果已经足够,再强攻下去,味道就会彻底转变,给人一种故意诬陷的感觉,见好就收,拿捏有度,才是王道。


    朱彤摆手做请状:“二位,请吧。”


    张超、臧洪这才起身离席,朝着皇帝陛下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


    张超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旋即,他立刻折回,再次躬身一礼:“陛下,此次行动的确与袁公没有关系,是在下与袁胤商议好的,我们尽皆死了兄长,因此悲愤不已,铸下大错。”


    “袁胤、袁绥在汝颖安排死士进入南阳,而在南阳,则是由在下与臧洪负责,至于袁公到底有没有参与,只能抓住袁胤求证。”


    刘辨惊叹于张超的坦白,开口问道:“那你可知袁胤、袁绥身在何处,尔等是以何种方式沟通交流?”


    张超没有遮掩,当即回答道:“此前准备刺杀罪臣者,乃是袁家的死士,罪臣与袁绥、袁胤之间的沟通,基本是通过他来做的。”


    “而他则是有专门的商贾渠道,来联系汝颖方面的袁绥、袁胤,好像走的是一家名为天宝的商队,他们不是袁家的商队,但与袁家有密切的联系。”


    “这是罪臣知道的全部了。”


    言罢,张超再次躬身一礼,轻声道:“罪臣告辞。”


    刘辨长出口气,绽出一抹淡笑:“你且放心,朕一定找到真相,绝不会冤枉了袁家。”


    张超点头:“罪臣相信陛下,更相信袁公是清白的。”


    “甚好!”


    刘辨自然清楚张超的意思:“朕可以保证,如果是朕冤枉了袁隗,朕一定亲自跟他道歉,并且还袁家一个清白。”


    张超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旋即。


    躬身离开。


    望着张超、臧洪离开的背影,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你这次的表现非常好,尤其是最后没有乘胜追击,更是甚得专家的称赞。”


    刘辨淡然一笑,很平静地道:“我接受你们的教导,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如果这点东西都掌握不好,那未免也太笨了。”


    “张超毕竟是袁氏的门生故吏,他对袁家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怎么可能让我三言两语,就成功摧毁,这需要一个过程。”


    “若不是从袁绍这个点切入的好,而且还有曹操、鲍信两个人证在,是不可能轻易打开张超、臧洪心扉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乘胜追击,那么我最开始的设定,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反而会让张超、臧洪反感,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军师联盟耐心地听完刘辨分析,忍不住夸赞道:“辩爷分析的内容,与咱们心理学家分析的内容,相似度达到了90%,非常不错。”


    刘辨颔首点头:“有进步才是对的!现在线索非常明确了,只要能抓住袁胤、袁绥,咱们就成功了一半。”


    “袁胤乃是汝阳人,只要他能落网,夷灭三族的情况下,袁氏在汝南的根基,基本上就宣告破灭了。”


    军师联盟颇为赞同,倒也没有废话:“没错,是这个思路,只要干掉了汝南袁家,陈家之类的世家豪族,根本扛不住咱们的软刀子进攻。”


    “干!”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何况,咱还有确凿的证据在手,怕个卵子。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铿锵言道:“来人。”


    朱彤从殿外转入:“陛下。”


    “你速去告知奉孝,让他协同子敬,查一家名为天宝的商队,务必要将袁绥、袁胤缉拿。”


    “喏。”


    ……


    校事府。


    郭嘉翻阅着从鲁肃那里移交过来的资料,经过他缜密的分析,从既有的两百余支商队中,抽出了三十余支嫌疑较大的商队:


    “伯宁。”


    郭嘉将名册递给满宠:“咱们暂时便按照这上面的商贾查吧,多派点人手,至少在开春之前,将袁绥、袁胤揪出来,绳之以法。”


    “这么多?”


    满宠展开名册浏览,顿时眼瞪如铃,大吃一惊:“奉孝,我们县衙兵力就很么点,若是全部派出去,宛城又当如何?”


    “不行!”


    毫不犹豫,满宠摇了摇头,否定道:“最多十支商队,不能再多了。”


    郭嘉长叹口气,轻声道:“你以为我不愿意减少调查难度?这三十二支商队,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嫌疑最大,必须全部覆盖。”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满宠开口,郭嘉直接怼了回去:“此事关系到陛下的大业,咱们必须要将其攻克,你放心吧,子秋、志才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他们会协助你的。”


    “可我……”


    满宠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三十二支商贾队伍,就凭他手里的人,是压根不可能办到的。


    即便有李旻、戏贤配合调查,如此大跨度的作战,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一旦打草惊蛇,反而是得不偿失。


    “你放心。”


    郭嘉则是尽可能向其保证道:“等你带队离开以后,我会继续审张超、臧洪的,三天内,必令其开口,然后派人送情报与你。”


    “好吧。”


    满宠不得已,只能答应下来:“我尽量。”


    郭嘉立刻打断:“不是尽量,而是必须办到。”


    满宠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好,我一定将袁胤缉拿归案。”


    正当满宠转身准备离开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郭嘉抬眸望去。


    但见,皇帝的侍卫朱彤急匆匆闯入,脸上闪过一丝庆幸,忙不迭拱手:“幸亏你们没走,陛下让末将转告二位,张超与袁胤是通过一支叫做天宝的商队沟通的。”


    “天宝?”


    郭嘉、满宠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朱彤:“莫非,陛下已经撬开张超的嘴了?”


    虽然他们有过这样的期许,但却从来没有报过太大的希望。


    可谁能想到……


    张超、臧洪入宫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皇帝陛下攻克,主动交代了这样关键的信息!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恩。”


    朱彤肯定地点点头:“没错,陛下已经成功拿下张超,是张超主动将天宝商队的事情,告诉陛下的,二位放心即可。”


    “太好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满宠。


    能从两百余支商队中,挑选出三十二支,已经是难上加难。


    而陛下直接给他精准定位到了一支,对于满宠而言,这简直就是天降的福音:“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袁胤、袁绥,缉拿归案。”


    “拿着这个。”


    郭嘉赶忙从一沓资料中,抽取出天宝商队的资料:“回去好生研究,争取一击而中,将袁绥、袁胤抓起来,同时派人告知志才,让他提防袁家。”


    一旦袁绥、袁胤落网,消息势必会传到袁家,到时候袁家极有可能会采取过激的手段,因此不得不提前提防。


    “放心吧。”


    这一次,满宠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道:“保证不会出半点纰漏。”


    郭嘉点点头:“好,我在宛城,等你的好消息。”


    旋即。


    满宠大手一挥,丢下两个字“走了”,便迈步离开。


    望着满宠离开的背影,郭嘉舒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朱侍卫,你有时间吗?”


    朱彤似乎已经猜到了郭嘉的想法:“怎么,想知道陛下是如何拿下张超的?”


    郭嘉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当然!还望朱侍卫能实言相告。”


    朱彤淡笑,轻声道:“可以,今天下值以后,你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如何?”


    郭嘉欣然答应,揖了一揖:“既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朱彤拱手:“一言为定。”


    ……


    皇宫。


    椒房殿。


    唐姬端坐在刘辨为她打造的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那个美丽动人的自己,从一盒发簪中挑选出最心仪的,插在上面:


    “昕若,怎么样,好看吗?”


    “恩,这套装扮可真适合您,特别衬托您的气质。”


    “陛下应该快回来了吧?”


    “应该还得半个时辰。”


    “……”


    二人正聊着时,镜子里反衬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唐姬急忙转身望去,眼里闪着光:“父亲,您怎么来了?”


    唐瑁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女儿:“我的乖女儿啊,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唐姬嘟着嘴:“爹—!”


    “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爹。”


    “嘻嘻,别生气。”


    “呸!”


    唐瑁嚼碎一声,急忙改口:“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唐姬却是环住父亲的臂膀,柔声细语道:“爹,陛下说了,现在应该以事业为重,等到朝廷彻底安定下来,女儿把身体调理好了,再考虑孩子的问题。”


    唐瑁瞪眼盯着女儿:“你身子不是挺好的吗?来之前,我就已经问过王太医了,他说你没问题的,别拿这事来搪塞我!”


    “爹—!”


    唐姬搀扶着父亲到旁边坐下:“女儿身子虽然调理好了,但陛下不一直在忙吗?如今朝廷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女儿可不能拖累陛下。”


    “哎呦,我的傻女儿呦!”


    唐瑁气得是捶胸顿足,赶忙转变女儿思路道:“你怀上孩子以后,陛下难道就非得围着你转,非得围着孩子转,这怎么能叫拖累呢?”


    “往小了说,你这是在帮助皇家延续香火,往大了说,你这是在稳定朝廷文武官员的心,先帝十二岁登基,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件事,到头来居然只有俩,你还不抓点紧?”


    “我可告诉你!”


    唐瑁气呼呼指着女儿道:“你如果再不怀上陛下的子嗣,保不准朝廷大臣会参奏你一本,罢黜了你的皇后位。”


    “而且,南阳阴家已经开始培养自家的女儿,他们就想等着朝廷开始选妃,想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你怎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唐姬峨眉微蹙:“爹,你别吓唬女儿,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朝臣管?”


    唐瑁摇摇头,吐口气道:“皇帝的家事,那便是国事,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而且,如今朝廷有了太尉、司徒在,要不了两年,他们一定会劝陛下选妃。”


    “我的傻女儿啊!”


    唐瑁怒其不争地盯着女儿:“到时候,你都已经过了二八妙龄,如何能与那些女子争宠,还不赶紧趁着陛下只属于你一人时,为陛下诞下皇子?”


    “今年怀上陛下子嗣,万一是个女孩,你还能来得及再怀,一旦错过这两年,等陛下身旁的女人多了,各个比你漂亮,你拿什么跟别人争?”


    唐姬心中有些惶恐:“父亲,女儿……”


    唐瑁却是毫不犹豫地打断,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管!明年,你必须怀上龙种,这是任务,听到没有!”


  第327章 冬节祭天大典!中兴剑,赐功臣,天罡名臣录!


    夜。


    寒风呼啸。


    皇宫,椒房殿。


    刘辨阖起书,心念一动,习惯性关上直播间。


    明日还需要参加祭天大典,今天必须早些休息,否则第二天肯定爬不起来。


    刘辨起身走进内殿,来到暖榻,方才钻到被子里,一只小手便踅摸过来,搂住了刘辨的腰身,趁势贴到跟前。


    “皇后,你……你这是何为?”


    刘辨的身体像是触电般一阵微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唐姬的不怀好意:“咱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等朝政彻底稳定以后,再谈子嗣的事情。”


    “可是……”


    唐姬爬起来,眨着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孩子是臣妾在怀,出生以后,同样是由臣妾照顾,丝毫不耽误陛下处理朝政啊。”


    刘辨惊诧于唐姬忽然的转变,哂然一笑:“今日可是国丈来过了?”


    唐姬倒也没有遮掩,点了点头:“恩,来过了。”


    刘辨握住唐姬的柔荑:“跟朕说说,除此以外,国丈还你说了什么?”


    “说就说!”


    其实,唐姬同样想要个孩子。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像她这样的年纪,有些已经是孩子娘了。


    而她身为皇后,住在这椒房殿中,肩负着为皇家生儿育女的艰巨任务,到现在却连孩子都没有怀上,以后必会有流言蜚语。


    因此,唐姬对于这次交心的谈话,可谓期盼已久,父亲白昼的那番话,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而已,并非决定性作用。


    “好。”


    刘辨深感糊弄不住了,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次谈话:“咱们是得好好聊聊,否则再这样下去,朕的皇后非得出事儿不可。”


    “说吧。”


    刘辨坐定,双眸盯着一本正经的唐姬。


    却见,唐姬峨眉微蹙,面容略带着一丝愠色:“陛下可知,这椒房殿意义何在?”


    刘辨强忍着没笑喷出来,显而易见,对于今夜的谈话,唐姬必是经过一番缜密思考的,否则不可能会以“椒房殿”为切入点。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朕非常清楚椒房殿的意义,而且同样非常肯定,咱们以后一定会多子多孙的,但绝非是现在。”


    “为何不能是现在?”


    唐姬蛾眉皱得更高,心中疑惑更盛:“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个不是二八妙龄前怀孕生子,凭什么他们可以,臣妾却不行?”


    “而且,若是再等两年,朝政彻底稳定下来,满朝的文武大臣,一定会劝陛下选妃子,届时臣妾已是人老珠黄,如何与她们争宠?”


    “家父曾言,南阳阴家已经开始为选妃做准备,她们不论是身世,还是样貌、品行,皆不输于臣妾,臣妾实在是……”


    话音未落,刘辨已然明白唐姬此举的真实原因,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你是朕的皇后,是随朕从雒阳皇宫中,一路扶持,走过来的皇后。”


    “这一点!”


    刘辨极其郑重地道:“不论天下哪个女人,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朕,朕此生绝不会辜负你。”


    刹那间。


    唐姬安静下来,一颗不安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刘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唐姬,伸手将她散落的秀发拨回,柔声细语道:“其实朕明白国丈的想法,更懂皇后的忧心,但朕有自己的考虑。”


    唐姬试探性问:“陛下有何考虑?”


    刘辨将皇后拥入怀,盖好被子:“父皇于建宁元年正式登基,那时候他才十二岁,而在熹平五年,才有了朕,这期间足足八年!”


    “八年时间,父皇不是没有孩子,而是大都早夭,甚至害怕到将朕送往宫外,由史道长负责养大,才最终回到宫里。”


    “是!”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如你我这般年纪者,的确已有不少人诞下子嗣,但相对于早夭者,能够活下来的,乃是少数。”


    “皇后难道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十月怀胎诞下的皇子,就那样死在自己的眼前,却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吗?”


    唐姬峨眉微蹙,摇着脑袋:“太残忍了,臣妾可不想。”


    刘辨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对了!朕同样不想。”


    “可是……”


    唐姬眨了眨眼:“陛下总得给臣妾一个时间吧,咱们何时能要子嗣?若是太晚,即便臣妾答应,朝中大臣都不可能答应。”


    “唔……”


    刘辨思索片刻,太早不好,太晚同样不可以,干脆给出个折中的年纪:“至少应该在十八岁以后,最好能在二十岁。”


    汉朝时是没有周岁概念的,一出生便是一岁,刘辨口中的十八岁,仔细核算下来,充其量也只是十七而已。


    可是!


    唐姬却是惊诧不已:“啊!十八?这怎么可以?父亲不会答应,朝中大臣更不会答应。”


    刘辨安抚道:“你放心,这是朕的家事,朕绝不会屈服于他们,朕要为皇后的身体着想,他们的意见充其量只是参考。”


    “为臣妾的身子考虑?”


    “可是……”


    唐姬疑惑不解,试探性问:“王太医说臣妾的身体很好啊。”


    刘辨哂笑,丝毫没把王宣当回事:“他懂个屁!王宣在皇宫已有二十余年,如果他当真擅长此道,又岂会有那么多皇子早夭?”


    “这倒也是。”


    如此理由,唐姬自然信服。


    刘辨则是继续道:“其实,万事万物皆有其生长规律,草木如此,动物如此,人类亦然,只有到了最佳的生育年龄,才能诞下最健康的子嗣。”


    “过早、过晚,皆易早夭,此有违人道,纵观天下生儿育女之例,女子在二十岁以后,生出的孩子成活率最高。”


    “朕如此……”


    刘辨极其诚恳地道:“是为皇后、皇子的健康考虑,更是在为朕的身体考虑,父皇年仅三十四岁,便驾崩了,便是遭此祸害,想来皇后不愿朕,重蹈覆辙吧?”


    唐姬颔首点头:“恩,臣妾不该如此,还望陛下见谅。”


    刘辨淡笑:“朕也有错,一心忙于政务,未能与皇后早些敞开心扉,你放心吧,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是朕唯一的皇后。”


    唐姬依偎得更紧:“陛下~~~”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南阳宛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刘辨按照祭天大典流程,身穿冕服,头戴冕冠,带着文武百官,从宛城开始游行,至伏牛山祭台处,正式开始祭天。


    约莫花了两个时辰,整个祭天大典仪式方才走完,待刘辨率领文武百官返回到皇宫时,已经是晌午过后的未时。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坐两旁。


    “众位爱卿,今日应该是朕自正位回宫以来,满朝文武聚得最齐的一次,孟德、文远,还有仲德、公台,全都回来了。”


    刘辨的目光从殿中曹操、张辽等人身上扫过,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满朝文武同样喜笑颜开,这是他们难得一次,面见皇帝陛下的机会。


    “南阳今年的发展,尔等与朕,有目共睹,不仅大获丰收,而且连战连捷,尤其是孟德,两战两捷,兵力扩充了近四倍,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此外,还有……”


    “……”


    刘辨从军事、内政、朝廷官员等多个方面,回顾了今年以来的成果,满殿文武尽皆功臣,一个个与有荣焉。


    刘辨倒也懒得再废话,朗声言道:“考虑到今年的丰硕成果,朕与文若、子敬等人商议,决定给予今年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官员,一定的奖励,以资鼓励。”


    “彩!”


    满殿文武齐齐鼓掌喝彩。


    刘辨摆手示意安静,给荀彧打个眼色:“文若,便由你来宣读吧。”


    荀彧应声承诺,旋即起身到台前,面对满朝文武。


    他从一旁拿起一卷帛书,展开浏览,朗声言道:“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性一,守执节义,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


    “张辽以弱冠之龄,奉令统御师旅,戍守河洛,屯田安民,以防董卓,有勇有谋,得令朕高枕无忧矣。”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呼啦!


    满殿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张辽身上。


    但见张辽,双目圆睁,满是惊诧。


    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率先获得恩赏的,不是今年表现最突出的曹操,而是他这个方才二十一的戍边小将。


    “文远!”


    刘辨摆手示意他上前,目光中充满了对张辽的肯定。


    要知道,张辽可是第一个投靠他的历史名将,而且在讨董之战期间,屡建奇功,尤其是京师仓一战,更是直接让董卓下定退兵长安的决心。


    “快去啊,文远!”


    一旁的谋士陈宫拽了拽他的衣裳,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陛下给赐给你中兴宝剑,还不赶紧上去?”


    “哦!”


    张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绕过长安,趋步上前:“末将张辽,必为朝廷、为陛下,效死命!”


    刘辨从一旁拿起中兴宝剑,展示给满朝文武,朗声道:“此剑唤作中兴剑,与朝廷的年号一样,寓意大汉中兴,希望尔等皆能以此为使命,为大汉中兴而奋斗终身。”


    众朝臣齐声山呼:“吾皇万岁,大汉中兴!”


    旋即。


    刘辨将中兴剑递给张辽:“文远,接剑!”


    张辽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宝剑:“谢陛下赐剑,末将张辽,必为朝廷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以报陛下知遇大恩。”


    刘辨亲手将张辽搀扶起来:“文远快快请起。”


    张辽起身后,苍啷一声,将宝剑拔出,森冷的寒芒如同一道韶光,扫过满朝的文武,剑身上的松纹清晰可见,只一眼便知是剑中极品。


    下方一些行伍出身的猛将,纷纷被中兴剑吸引,露出贪婪的神色,下意识脱口而出,忍不住开口称赞:“好剑!”


    距离更近的张辽,更是能清楚地看到,在剑身的下部,镂刻着“中兴”二字,而转过剑身时,在其背后更是有“天威”二字。


    这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威星”,代表着他率领八百精骑,突袭京师仓一战,逼迫董卓不得不退出河洛的骄人战绩。


    收剑还鞘。


    张辽再次拱手谢恩,方才退回原位。


    跟着,荀彧再次拿出一卷帛书,展开浏览:“勇挚刚毅,孤微发迹,导温戮卓,有忠壮之烈,讨逆雄气,志存中夏,再战暴董,有猛虎之勇。”


    “孙坚纵横沙场二十余年,屡建奇功,实乃汉之忠勇猛将,讨董之初,横跨大半个神州,令朕心生感动。”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不需要皇帝陛下的示意,孙坚已然站起身来,绕过食案,转入殿中,拱手抱拳:“末将孙坚,谢陛下赐剑。”


    刘辨接过宝剑,递给孙坚:“文台,你别心急,安心给朕练兵,早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到时候可别令朕失望。”


    孙坚内心狂喜,单膝跪地,铿锵言道:“陛下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接过中兴剑,孙坚学着张辽的模样,拔剑与众臣示意。


    赫然发现。


    其剑身“中兴”二字的背后,乃是“天猛”二字,与其江东猛虎的称号,相得益彰,更是皇帝陛下对他的期许。


    紧跟着,荀彧再次捧出帛书,展开诵读:“其有命世之才,忧国家之危败,愍(mǐn)百姓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残贼,领孤军为诸侯作表率,功高德广,可谓无二。”


    “曹操,乱世之英雄也,赫以霆震,奉义辞以伐叛,张邈、袁术虽众,而操制胜于庙算,兵机智算,殆难与敌!”


    “今,赐其中兴宝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不负皇恩。”


    终于轮到曹操了,曹操长出口气,彷佛安下心来,起身离席,单膝跪地谢恩,拔剑视之,赫然发现,“天魁”二字。


    魁者,首也。


    这一瞬。


    曹操倍感荣宠,自己竟得皇帝陛下如此信任,当下发誓,即便穷尽此生之能,亦要襄助陛下,振兴汉室,再造乾坤!

    接下来。


    天贵星刘备;

    “弘雅信义,雄姿杰出,王室之胄,英才盖世……”


    “刘备自领新野县以来……”


    天机星荀彧;

    “忠正密谋,抚宁内外,王佐之器,不负盛名……”


    “荀彧自任尚书令起……”


    ……


    此次年终的总结大会圆满结束,不仅嘉奖了张辽、孙坚、曹操、刘备、荀彧外,更激励了满朝文武的斗志,让他们对朝廷的未来,充满希望!


    ……


    豫州,颍川。


    舞阳县。


    某处。


    袁胤皱着眉,背着手,站在窗口,凝望着远方的天空,呼呼的狂风,吹散了头顶的阴霾,露出灿烂的太阳光芒。


    “今日便是冬节祭天大典了,不知道南阳那里究竟怎样,怎么袁家的死士,可排上了用场否,弘农王那颗首级,是否还在?”


    从后方上前一步,袁绥同样站在窗前,凝望着远方的天空,但他却是一副愁容,总是感觉今日这气氛有些不太对:


    “兄长,也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已经现在这般时候了,如果南阳那边果真有动静,想来也该传到这里了。”


    “但是……”


    袁绥扭头瞥了眼袁胤,愁眉不展:“到现在,咱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即便商队已经进不去了,但南阳那边应该会有消息送出来才对。”


    “这……”


    不得不承认。


    袁绥的担忧非常有道理,而且一下子,便说到了袁胤的心坎上。


    他皱着眉,沉思良久,试探性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绥停顿片刻:“家主早有命令,绝不能暴露咱们袁家,绥以为,咱们还是暂时离开舞阳要好,如果事情顺利,自会有消息传来,如果不顺,咱们不至于暴露袁家。”


    “有道理!”


    袁胤肯定地点点头,急问:“天宝商队呢?”


    袁绥轻声道:“已经解散了。”


    “好!”


    袁胤这才安下心来,当机立断:“咱们走吧,回汝南,一切当以稳妥为先。”


    袁绥欠身拱手:“喏。”


    二人急匆匆转身,出了房门,便要往下方走。


    可是……


    他们才下半截楼梯,门口便有官兵冲进来:“快点,包围这家驿馆,给我进去搜,绝不能走了朝廷要犯。”


    众官兵齐声呼喊:“喏。”


    呼啦—!

    至少有数十个官兵,鱼贯而入。


    方才走到一半的袁胤,当即意识到不妙:“不好,咱们一定是暴露了,赶紧上去,跳窗走。”


    袁绥点点头:“好。”


    哒!哒!哒!

    疾促的脚步声响起。


    下方传来官兵的声音:

    “他们在那儿,赶紧走!”


    “快追!给我抓住他们。”


    “……”


    袁胤急忙返回房间:“绥弟,快走。”


    袁绥却是堵住门,厉声喝道:“兄长走,快走,你绝对不能出事。”


    袁胤心知袁绥准备牺牲掉自己,因此也不敢迟疑,当即走到窗前,探头向外张望,自家的马匹正在外面的柱子上拴着,只要跳下去,必可逃生。


    不敢有丝毫犹豫。


    袁胤一咬牙一跺脚,当即越过窗棱,从二层纵身跳下,可他还没来得及其身,便见一个人冲他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


    旋即。


    对方一摆手:“给我拿下!”


    身旁将士大喝一声:“喏。”


    当下,便有七、八个壮汉,齐刷刷朝袁胤扑了上去。


    当袁胤被控制时,满宠上前,瞥了眼战马,抬头望向窗户,冷声道:“这点东西,都是我满宠玩剩下的,尔等还想跟我斗?”


    袁胤咬牙嘶吼,气得直瞪眼珠子:“你这杂碎,我可是汝南袁家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没错!”


    满宠昂首睥睨对方,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抓的就是你,汝南袁家人袁胤!”


    这一瞬!

    方才还在扑腾的袁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没了动静。


    他知道,南阳的事情一定失败了。


    而且,对方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将自己抓获,一定是有人泄露了秘密。


    但知道天宝商队这条线的,只有张超,以及袁家的死士袁祢。


    袁家死士自然不会泄密。


    那么……


    泄密者,只有张超!


    蓬!

    恰在此时,楼上传出一声爆响。


    不多时,从二楼窗口处,探出一大堆脑袋。


    满宠抬眸望去:“抓住了吗?”


    楼上县兵:“上官放心,只是趁破点皮,没伤到性命。”


    满宠大喜:“很好,走,回府。”


    县兵:“喏。”


    当队伍将袁胤、袁绥押入囚车,颍川郡守李旻来到跟前:“伯宁,已经抓住了?”


    满宠点点头,恩了一声:“放心吧,已经抓住了,南阳那边可有消息了吗?”


    李旻极其肯定地道:“伯宁安心,方才接到情报,冬节祭天大典已经顺利完成,陛下正应该在开年终总结会议。”


    “可惜啊!”


    李旻叹口气,心向往之:“若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我非得去凑凑热闹不可。”


    满宠扭头瞥了眼对方,同样一脸遗憾:“谁说不是呢?听说今年陛下专门打造了一批绝世宝剑,每一柄皆能削铁如泥,谓之中兴剑。”


    “能够得此宝剑者,尽皆是有过重大贡献之人,虽然我等位卑言轻,但总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这等场面。”


    “放心。”


    李旻拍了拍满宠的肩膀,极其肯定地道:“凭你满伯宁的才华,中兴剑早晚可以得到,反正经此一日,我李旻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满宠赶忙拱手:“郡守说得哪里话,在下不过是掌握了大量情报而已,若非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天宝商队,他们这俩人,可能已经跑了。”


    “这回……”


    满宠淡笑,朗声言道:“你可是立下大功了,陛下对此事极其重视,相信提拔你入朝为官,必然不会太晚。”


    李旻只是笑了笑,朝满宠拱手还礼:“但愿能托你吉言,若当真去了南阳宛城,我李旻一定请你喝酒,咱们好好聊聊。”


    满宠点点头:“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在宛城等你的美酒。”


    李旻捻须,仰天哈哈一声:“好好,一言为定。”


  第328章 证据链彻底打通,汝南、广陵袁氏,灭顶之灾!


    校事府。


    正殿。


    郭嘉正在整理相关证据时,殿外满宠气势汹汹地闯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席位上,张嘴便骂:

    “简直岂有此理,袁胤死不认罪,袁绥这厮却极力揽罪,一旦在朝堂上,张超反水改口,陛下反倒会成为笑话。”


    “奉孝!”


    满宠扭头望向郭嘉:“若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公开审理袁家,咱们不能置陛下的声望与不顾啊。”


    袁绥属于广陵袁氏;


    袁胤属于汝南袁氏;


    虽然,两者尽皆是袁家人,但在百余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关系,即便夷灭袁绥三族,亦牵扯不到汝南袁家。


    而袁胤死咬着自己只是过来探望朋友,没有参与过刺杀活动,摆明了就是要弃车保帅,不能牵连到袁氏掌门人袁隗。


    虽然,天宝商队的商贾成员,已经指认了死在宛城的死士,乃是他们当初队伍中的成员之一,但因为死士没有任何袁氏的标签,因此没办法牵连到了汝南袁家。


    这里存在一个证据链的断档!

    唯一的突破口张超,还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虽然,皇帝陛下从张超的口中,得知了天宝商队,但那是私下里,想怎么说都成,可一旦公开审理,那便是要定罪的。


    张超会不会临时反水,改口与袁家没有丝毫关系,谁都拿捏不准,而若是不能牵连到汝南袁家,这次的行动,便失去了其应有的意义。


    甚至反过来,凭着汝南袁氏在士林中积攒的声望,他们还会凭此反咬皇帝陛下一口,将其置入诬陷大汉忠良的尴尬境地。


    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个责任,满宠承担不起,郭嘉同样承担不起。


    不过……


    郭嘉却是丝毫不慌,转而询问道:“从舞阳回来的路上,袁胤、袁绥可有过接触?”


    满宠摇了摇头,轻声道:“当然没有,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奉孝放心便是。”


    “很好。”


    郭嘉满意地点点头,当机立断:“你立刻派人将袁绥,与张超、臧洪关押在一起,顺便告诉臧洪,有什么问题,抓紧时间问。”


    “恩?”


    满宠皱着眉,他难以理解郭嘉此举背后的深层次意义:“奉孝,你这是何意?”


    郭嘉却只是摆了摆手:“你速去安排吧,明日便要朝议了,咱们没时间耽搁,这是最后的机会,等有空时,我再跟你解释。”


    “好。”


    满宠无奈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听你的,我这便去安排。”


    郭嘉淡笑:“你可以呆在那里听一会儿,或许就不必我跟你解释了。”


    满宠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恩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旋即。


    他疾步离开,带人将袁绥押往张超、臧洪处。


    没一会儿,便来到监牢。


    臧洪见到袁绥,同样是一脸惊诧:“子安?”


    袁绥则是怒目圆睁,恶狠狠瞪着臧洪,张嘴便扣了一顶帽子:“叛徒!”


    “少废话!”


    当狱卒将牢门打开,满宠一脚便将其踹进去:“进去吧你!”


    与此同时,他抬眸望向臧洪、张超:“人已经带来了,有什么话,趁现在问,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旋即。


    满宠大手一挥:“我们走。”


    没有丝毫的犹豫,满宠转身离开,绕过一个弯,消失不见。


    不过,他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绕个大圈,在黑幕的遮掩下,藏身在距离其监牢不远的石柱背后,安心静听。


    良久后,果然有声音响起:

    “你们这俩个叛徒,我袁绥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哼!子安,你们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少废话,叛徒就是叛徒!”


    “怎么,你还想要动手?”


    “我打得就是你!”


    “肏!找死!”


    “……”


    叮铃咣铛,拳打脚踢。


    足足大半晌的功夫,方才没了动静。


    满宠尴尬地摇了摇头。


    士大夫?

    圣贤书?

    全都是狗一样的东西!


    在这种环境下,早把圣人的道理,抛之脑后了。


    满宠才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不过……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


    忽然,臧洪的声音响起:“子安,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赘言,如今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否则我死不瞑目。”


    袁绥有些累了,同样已经准备好赴死,倒也没什么再隐瞒的:“你问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绝不会有隐瞒。”


    “好。”


    臧洪吐口气,沉吟了片刻,方才言道:“我臧洪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便是与郡守一起,首倡讨董,组成联盟。”


    “不过,我一直有个好奇,当初真正提议者,可是太傅掾袁迪与子安你啊,令尊怎么就忽然旧疾复发了呢?否则咱们可以一起行事。”


    讨董?


    满宠皱眉,停下脚步,复又聆听起来。


    难不成,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否则,奉孝因何让我来听。


    “我如何知晓?”


    袁绥叹口气,声音中同样有一丝疑惑:“此前,家父身子一直都是挺好的,可自从叔父住进来以后,就开始慢慢变不好了。”


    “我还一直在好奇,甚至私下里与家父说,这位从雒阳逃回来的叔父,是不是个瘟神,否则岂会让家父,身子愈发不好。”


    “可家父却是严厉的呵斥我,还说叔父乃是位通晓大义之人,让我时常去请教,我自当遵循父命,前往请教学问。”


    “不得不承认。”


    袁绥深吸口气,言辞中满是敬佩:“袁迪叔父的确是个通晓大义之人,他将自己逃离雒阳的事情,跟我讲了很多,我深受感动。”


    臧洪听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急忙问道:“那当初,你是如何会将我引荐给袁迪的?”


    袁绥抬眸瞥了眼臧洪,细眉微蹙着:“不是我要把你引荐给家叔,而是家叔想要让我引荐你们相识,还说你是臧中郎的儿子,同样是一位通晓大义之人。”


    “这……”


    臧洪一脸的不敢置信,内心如同遭受雷霆暴击一般。


    他越来越感觉,皇帝陛下说得没错,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这怎么可能?”


    袁绥肯定地点点头:“我跟家叔提起过你,他对你非常感兴趣,因此希望我代为引荐,我这才找个机会,把咱们聚在一起。”


    臧洪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森冷的寒意让他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虽然没有切实存在的证据,但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那一日的对话中,袁迪先是聊到了自己的父亲臧旻,夸赞其乃是高义之人,然后又各种夸赞自己,继承了父亲的忠义,甚至还将此前自己辞官归乡的事情联系起来。


    直到现在,臧洪都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知己,但却从来不敢相信,对方是要引诱自己,为接下来的讨董做出铺垫。


    张邈素有“八厨”美誉,天下人全都会给点面子,尤其在兖州,更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自己下手,带动张超,又鼓动张邈,从而得以快速掀起一场风暴!

    阴险!


    实在是太阴险了!

    而直到盟军组建,最终要盟誓的时候,不是袁绍歃血为盟,而是把自己推上去,这种诡异而不合常理的举动,竟然没引起自己的怀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首倡者的缘故。


    呵呵!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旁的张超虽始终没有插嘴,但他的思绪,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太傅掾袁迪可是上公太傅袁隗的属官,对方如此举动的背后,若是没有袁隗的授意,才当真是奇哉怪也。


    而自己当初,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袁迪是太傅掾的原因,这非常信任的,将广陵诸事交给了袁迪处理,毕竟自己也是深受袁隗大恩。


    这一刹,张超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当然,他不会埋怨袁绥。


    因为从对方的描述中,袁绥同样不明真相。


    他只是袁隗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良久。


    监牢中没有动静。


    满宠没再停留,而是悄然离开,回到了校事府,将监牢中的事情,全然告诉了郭嘉。


    郭嘉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吐气开声:“没问题了,这回肯定没问题了。”


    满宠则是一脸的懵逼:“奉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没问题了?”


    “是这样的。”


    当下,郭嘉倒也没有隐瞒,将朱彤告诉他的事情,转述给了满宠:“我估计,张超、臧洪二人对袁家的忠诚,已然崩塌。”


    “原来竟是这样!”


    满宠肯定地点点头,自信满满道:“臧洪素有义士之美誉,如今得知自己竟然成为别人实现阴谋的棋子,又岂能甘心?”


    “而张超深受其蛊惑,北上寻觅兄长,利用其八厨的身份,广邀天下英雄豪杰讨董,最终却是在实现袁家自己的野心。”


    “哼!”


    满宠不屑地哼了一声:“此事别说了张超、臧洪了,便是搁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可能受得了。”


    “不过……”


    满宠长出口气,话锋斗转道:“此事咱们是不是再试探一二,毕竟涉及到陛下的声誉,咱们绝对不可小视。”


    “不可!”


    郭嘉急忙摆手拒绝,平心静气道:“张超这样的人,只宜点到为止,绝不可能乘胜追击,诚如陛下一样,否则必会起到反作用。”


    “倒也是。”


    满宠深谙审讯之道,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咱们把袁绥与他们关在一起,若是伴有强烈的目的性,反而会触动张超的禁脔。”


    郭嘉淡笑:“正是如此。”


    满宠拱手感慨:“在下佩服。”


    郭嘉摇摇头:“此非嘉之功,乃陛下之功。”


    满宠颔首:“确实如此,不知奉孝何时准备入宫,求见陛下?”


    郭嘉沉吟片刻:“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毕竟,咱们的手只能伸到汝南袁氏,而动不了广陵袁氏,此事涉及到袁迪,还得陛下亲自做主。”


    满宠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言罢。


    郭嘉简单收拾一番,便直奔皇帝行宫。


    此刻,刘辨正在暖阁读书,但那只是表象而已,实际却是跟军师联盟沟通:“老师,凭郭嘉的本事,一定可以解决南阳的问题。”


    “不过,袁绥出身广陵袁氏,想要夷灭三族,咱们的手怕是伸不到那里,那可是陶谦的地盘,之前董卓还提拔他为徐州牧。”


    “虽然从历史走向上看,陶谦是属于汉臣的,忠于汉室的,但他到底是忠于南阳,还是忠于长安,这就有些拿捏不准了。”


    “我倒是可以给他下诏书,命其抓捕广陵袁氏,夷灭其三族,但如果对方不照办的话,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还折了皇家颜面。”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辩爷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根据专家对于陶谦的分析,他在晚年时,已经没有了年轻时那股子狠劲儿。”


    “按照目前陶谦的处境来看,他更想的是自保,而非创建大业,虽然长安提拔陶谦为徐州牧,但实际上威胁更大的是辩爷你。”


    “有道理。”


    刘辨缓缓点着头。


    这一点,他非常赞同。


    毕竟,董卓远在关中的长安窝着,想要支援中原的徐州,非得跨越张辽这个障碍不可,难度系数不可谓不高。


    更为致命的是,曹操目前拥兵八万,分别屯驻在鲁国、沛国,对于徐州的威胁可谓最大,这一点至关重要。


    “按照专家的智能化模型。”


    军师联盟紧跟着给出专家的数据化分析结果:“辩爷你一纸诏书发往徐州,陶谦接诏,夷灭广陵袁氏的概率有72.3%,放纵的概率只有27.6%。”


    “虽然,这个数据有一定的风险,但还是值得咱们尝试一下,若是成功了,对于辩爷接下来收复徐州,大有裨益,即便失败了,对于收复徐州,同样打下了基础。”


    刘辨豁然开朗。


    的确。


    如果陶谦接了自己的诏书,就等于已经承认了自己是皇帝,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徐州乃是南阳汉庭的疆土,而非长安之疆域,这等于是变相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退一万步讲,即便陶谦不接自己的诏书,就凭他的实力,岂是曹操的对手,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八万精兵杀奔徐州,徐州照样会是自己的。


    虽然,很可能会让广陵袁氏苟延残喘,最终有漏网之鱼,但跟广袤的徐州大地比起来,一个小小的广陵袁氏,又算得了什么。


    “干!”


    “必须干!”


    刘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心念一动,继续言道:“陶谦这人明年就六十岁了,这时候的他虽然表面上懦弱,但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性的。”


    “咱们派去传诏书的人,肯定得给陶谦施压,但却还不能激怒对手,不如再让鲁肃走一趟如何?他有手段,识时务,而且分量也比较足。”


    军师联盟跟着道:“可以!辩爷挑中的人,正好是专家给出的三个候选人之一,证明辩爷的用人方略,有了比较大的进步。”


    “恩。”


    刘辨倒也不客气:“我感觉自己,也有不小的进步。”


    这一刹那,直播间网友立刻炸锅,七嘴八舌起来:

    “卧槽!辩爷的能力与脸皮的厚度,是成正比例增长的。”


    “说得没错,这就叫能力越大,脸皮越厚吧?”


    “哈哈!楼上这是什么神逻辑,不应该是脸皮越厚,能力越大吗?狗头.jpg”


    “我劝天公重抖擞,天公冲你吼三吼:傻×!”


    “来人!将直播间24k纯沙雕,统统收掉!”


    “……”


    听着直播间沙雕网友的声音,刘辨也能跟着笑笑。


    但没过多久,殿外悠悠一声奏报,便打断了这片刻的轻松惬意:


    “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校事府郭嘉求见。”


    刘辨淡然一笑:“看来他已经搞定了袁胤、袁绥,让他进来吧,正好朕有事找他。”


    朱彤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典。


    不多时,郭嘉进入暖阁,趋步上前,欠身拱手:“臣郭嘉,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袁胤、袁绥认罪伏法了吗?”


    郭嘉摇了摇头:“没有。”


    “哦?”


    刘辨皱着眉:“铁证如山,他们竟然不认罪?”


    郭嘉赶忙解释道:“非也,袁绥认罪,但袁胤死不认罪,他们想让广陵袁氏认罪伏法,从而保住汝南袁氏之根基。”


    “恩。”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没想到广陵袁氏居然肯为汝南袁氏牺牲,这一点还真是出乎朕之意料。”


    毕竟,两支袁氏在百余年前,就已经分成了两支,虽然是一脉同宗,但实际上两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袁迪是太傅掾的身份,很可能两支袁氏都很难有交集,在这种情况下,广陵袁氏居然可以为汝南袁氏牺牲。


    不得不承认。


    袁隗这老东西对于袁家人的洗脑工作,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甚至远超于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甚至南阳内部的邓家,都不可能办得到。


    毕竟,私田公有化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邓家人,归附了皇权,证明他们绝非铁板一块。


    而现在,袁家人的表现,却打破了刘辨对袁家的判断,怪不得汝南袁家,可以成为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能力,即便是弘农杨氏,同样办不到,是以汝南袁家的声势在汉末,是远远超过杨家的,即便他们同为四世三公!


    “那你此番前来……”


    既然没有搞定袁胤、袁绥,刘辨不知郭嘉入宫何意。


    “哦。”


    郭嘉赶忙一揖,解释道:“臣将袁绥与张超、臧洪关在一起,他们聊到了讨伐董卓之事,臧洪、张超似乎已经了解到了真相。”


    “臣以为……”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目前的张超已经对袁氏的忠诚,产生了怀疑,如果咱们这个时候,让他指正袁胤、袁绥,应该不成问题。”


    刘辨又岂能不知郭嘉擅长谋心,他对于人心的把控,甚至不输于现代专家的智能化程序,对方既然敢入宫觐见,足以证明其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奉孝既如此说,朕自然相信。”


    刘辨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做出决断:“这样吧,明日朝议时,便公开审理袁家,此事由你来主导,廷尉徐璆负责定罪。”


    “不过……”


    话锋一转,刘辨朗声言道:“咱们得先派人提前赶往徐州,等这边公开审理结束,不会耽误徐州那边的事情。”


    郭嘉岂能不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放心,臣回去以后,便派人誊抄一份证据,提前给到……”


    “子敬!”


    “好。”


    郭嘉颔首点头,旋即起身拱手:“既如此,臣先回去准备了。”


    “且慢!”


    刘辨摆手示意郭嘉停下,吩咐道:“袁绥虽然是死罪,但毕竟涉及到另外的案件,此人与臧洪、张超暂时还不能死,全给朕关押好,明白吗?”


    即便能给汝南、广陵袁氏定下死罪,但刘辨的手,可灭不了袁隗这条老狐狸,而且又有袁绍雄踞河北,与袁家的争斗,还远远没到可以结束的时候。


    此次冬节祭天大典,充其量只是袁家递上了刀子,但想要彻底将其消灭,非得将当年袁隗如何布局,导致天下大乱的事情,公之于众不可。


    郭嘉已然明白当年雒阳的事情,自然知晓皇帝陛下此举的深意,他深躬一礼:“陛下放心,袁绥、张超、臧洪会活得很好。”


    “而且,臣会派人盯着他们,旦有当年的消息,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呈报于陛下过目,陛下安心即可。”


    “很好!”


    刘辨非常满意郭嘉的对话,最终提醒道:“你出宫以后,顺便告诉子敬,即便夷灭广陵袁氏三族,也务必要将袁迪扣住,他可是极其关键的人物。”


    “哦对了。”


    郭嘉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一揖:“陛下,袁绥提到了他的父亲,想来此人也是本案的关键,是否同样将其扣留?”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一并扣留,不得有误。”


    郭嘉拱手:“喏!”


  第329章 文武百官震惊!证据确凿,袁家密谋造反?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这是冬节祭天大典之后的第一次朝议,刘辨便为满朝文武,准备了一份足以震惊天下的深水炸弹。


    刘辨端坐于上首,头戴十二旒冕冠,其下文武百官分列。


    伴随着一阵钟鼓齐鸣,廷议正式开始。


    刘辨将文武官员上报的事情,简单处置完毕后,旋即转入正题:“诸位爱卿,冬节祭天大典虽然已经结束了,但仍有一件事情尚未处理。”


    “实际上,这次冬节祭天大典充满了凶险,若非校事府郭嘉与宛城令满宠,以及鲁尚书、史太常等人的倾力合作,是不可能揪出隐藏在南阳,近五百人的作乱分子。”


    “啊?”


    刹那间,满殿文武大臣纷纷骇然,跟着七嘴八舌的私语起来:

    “咱们南阳宛城竟然藏着这么多作乱分子?”


    “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天呐!这怎么可能啊?”


    “难不成是长安方向派来的?”


    “一定是长安派来的,这还用想吗?”


    “我之前听说赤云道观出事,或许与此事有关?”


    “……”


    听着满朝文武的议论,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道:“诸位不必胡乱猜测,因为这件事截至昨日,已经真相大白。”


    “奉孝。”刘辨摆手示意。


    “喏。”


    郭嘉应声承诺,旋即横出一步,转身面朝文武百官。


    而他更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震惊全场:“准确的说,这是一场袁氏门生故吏,精心策划的一场刺杀行动。”


    “袁氏门生故吏?”


    一旁的太尉杨彪闻言,如雷轰电掣般愣在原地。


    他似乎对这几个字,有着近乎于绝对的信任,因此不敢相信其会刺杀当今陛下:“奉孝,这话可不能胡说,要有绝对的证据。”


    同为世家大族出身的杨彪,是不可能相信袁隗会犯这种错误的,即便是要面临站队选择,那依旧是世家大族做出的选择,绝不敢逾越红线,这是潜规则。


    诚如自己,被董卓罢黜以后,便选择来南阳汉庭,侍奉南阳的皇帝陛下,其实最开始,他只是想过来撞撞运气,不曾想竟被直接提拔成太尉。


    虽然,这个太尉没有太大的权力,更像是个摆设,但杨彪却在南阳汉庭这里,看到了振兴汉室的希望,因此希望儿子杨修,同样侍奉南阳皇帝陛下。


    这便是选择!


    倘若当初南阳汉庭的皇帝陛下,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杨彪便会毫不犹豫地让杨修,回到长安汉庭的怀抱,这样的权衡利弊,做出抉择,非常正常。


    但是……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作为世家大族的掌门人,是绝对不会干出逾越红线的事情,毕竟他们是臣,君臣纲义摆在那里,不容侵犯!


    司徒卢植同样惊得是目瞪口呆,但此事敢拿到朝堂上说,就一定是经过了皇帝陛下的允许,证明皇帝陛下准备对汝南袁氏动手了。


    没有人比卢植更明白汝南袁氏,在士林之中有何等恐怖的能量,这一刀砍下去非常容易,能不能承受得起后果,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


    皇帝陛下的脸上,却没有因为郭嘉脱口而出的“袁氏门生故吏”,而有半分异动,亦或者阻止,便更加印证了卢植的猜测。


    卢植自然清楚面前这位少年天子,有着怎样的雷霆手段,但这时对汝南袁家下手,除非是有可以说服天下人的铁证,否则必将引起一阵风暴。


    甚至,在南阳汉庭内部,便有不少是袁家人,尤其在新归附的豫州基层,更是有不少的袁氏门生故吏。


    这一刀若是砍得没有水平,南阳汉庭必将迎来一场巨震,甚至会引发全天下诸侯,对于南阳汉庭的声讨。


    噗通!

    噗通!

    卢植心跳得很快,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然而,不等皇帝陛下开口,郭嘉便极其肯定地道:“校事府自然是掌握了绝对的证据,方才敢将此事拿在朝堂上说。”


    “陛下!”


    郭嘉倒也懒得废话,当即转身面对皇帝陛下:“臣请求宣人犯张超、臧洪入殿。”


    刘辨点点头:“可以!”


    “宣人犯张超、臧洪入殿—!”


    “宣人犯……”


    “……”


    声音一波波传出去。


    不多时。


    张超、臧洪转入殿中,趋步上前,欠身拱手:“罪臣张超(臧洪),参见陛下。”


    刘辨摆了摆手:“起来吧。”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多谢陛下。”


    一旁郭嘉轻声道:“孟高、子源,将你们此次在南阳的经过,跟大家说说吧。”


    张超颔首点头:“喏!是这样的……”


    当下,张超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仔细地叙述一遍:“总之,是由在下与子源,负责南阳,而由袁绥、袁胤,负责汝颖商队。”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早已经沸燃。


    这已经不单纯是袁氏门生故吏的事情,更涉及到了袁绥、袁胤,这样的袁氏子弟,而且不止一家袁氏,而是足足两家。


    虽然,有张超、臧洪这样的袁氏门生故吏指正,但饶是如此,依旧引起满朝文武,巨大的轰动,以及私下的议论。


    寻常人不敢站出来质疑,但卢植瞥一眼皇帝,却见皇帝颔首点头,摆明了是让他站出来,将满朝文武的疑惑说出,以免草草结案,再引起巨大的震动。


    这一瞬!

    卢植清楚地感受到皇帝陛下的心智,当即便站出身来,代为质疑道:“奉孝,虽然你已经有了人证,但难保他们不存在诬陷。”


    “至少在我个人而言,是绝对不会相信,袁家的两位子弟,会干出密谋犯上的事情,虽说袁隗身在长安,但我相信,他对大汉、对陛下是忠诚的。”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立刻附和道:


    “没错!我也相信袁公!”


    “保准不他们是有私仇,这才陷害袁家。”


    “说得对,我不相信袁家子弟,能做出此等世家。”


    “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是绝对做不会谋逆的。”


    “……”


    果不其然!


    有人带头以后,一下子拉出这么多人。


    如果这些证据尚且摆不平他们,又谈和摆平天下人的非议。


    刘辨对此非常满意,卢植质疑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如此一来,先安定朝廷内部,才能逐渐安定四方官员,才不会引起更大的震动。


    郭嘉同样明白皇帝陛下的深意,转而再次拱手:“陛下,请允许臣请出接下来的物证,因为会有冬节前的尸体,冒犯之意,还望陛下海涵。”


    刘辨大手一挥:“可以。”


    “请出物证—!”


    “……”


    伴随着声音传递出去。


    典韦等虎贲军将士,抬着两个棺材,走上殿来。


    棺材外皮上,布满了露珠,那是因为里面全都是冰雪,得以让尸体保存的更久。


    而在队伍的身后,乃是天宝商队中,当初指认死士的证人。


    “诸位!”


    郭嘉转身面对众朝臣,朗声言道:“这些尸体是在冬节前两天,孟高、子源准备行动时,我等提前将其诛杀存放,乃是袁家在南阳安排的死士。”


    “我手上的。”


    紧跟着,郭嘉将手中的文字资料举起来:“乃是前段时间,出入宛城的商贾资料表,是由宛城城门校尉负责登记,最终在鲁尚书处汇总。”


    “而这两位,便是天宝商队的成员。”


    “来!”


    郭嘉摆手示意二人,轻声道:“你们具体说说,棺材中的这两人,是何时进入你们商队,又是何时离开?”


    虽然,天宝商队的二人略显紧张,但他们还是将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合盘托出,与资料上的记录,全部吻合。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已成铁证,便证明了此事与袁绥,有着分不开的联系,至少已经坐实了袁绥的罪名。


    此事一出,满殿文武再次沸燃,声势比起之前更盛:

    “没想到啊,这件事竟然还真有袁家人参与。”


    “愚蠢的袁胤、袁绥,连累了袁公,坏了袁家的名声。”


    “袁术是咎由自取,袁家岂能因为他,便犯上作乱,简直岂有此理!”


    “袁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我还是不信,袁胤会做出这等事情。”


    “是啊,袁胤可是袁公从子,袁术从弟啊!”


    “……”


    果然!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信。


    想要摧毁一个人的信任,的确难于登天。


    一旁卢植再次站出来:“根据这二人的描述,充其量只能确定袁绥的罪过,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袁胤参与了此次谋逆。”


    “没错!”


    紧跟着,太尉杨彪同样站出来:“即便有了人证、物证,但只能证明袁绥真实参与谋逆,但不可能证明袁胤深陷其中。”


    “张超其人极有可能是为拉袁胤下水,难道不存在污蔑的可能吗?这种可能性,是没有办法排除的!”


    虽然,郭嘉一直在努力避免,但满朝文武不是傻子,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证据链上,缺失的那重要一环。


    呼—


    郭嘉叹口气,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瞥向张超,希望从他这里获取最终的证据:“孟高、子源,你们可是在诬告否?”


    张超抬眸环顾四周,满朝文武那种鄙夷憎恨的眼神,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剑,戳中他的心,但张超不觉得痛,只觉得他们非常可怜。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还全都被袁家营造的忠义良臣的形象哄骗,而他自己,已经看清楚了袁家伪忠的外皮下,蕴藏着怎样的野心。


    张超决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当即欠身拱手,不卑不亢道:“陛下,罪臣请求与袁绥、袁胤当庭对峙。”


    刘辨求之不得,爽快答应:“可以,奉孝—!”


    郭嘉暗暗松了口气:“喏。”


    “宣袁绥、袁胤上殿!”


    “宣袁绥……”


    “……”


    伴随着声音一遍遍传出去。


    不多时,袁绥、袁胤被押上文德殿。


    二人似乎已经懒得挣扎,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尤其是袁绥,彷佛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不过,袁胤可是第一次见到张超,心中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先声夺人,张嘴便骂:


    “张孟高,你因何要诬陷我袁胤,到底居心何在?你好歹也是我袁氏的门生故吏,岂能作此背信弃义之事!”


    不得不承认。


    袁胤这番话是花了一定心思的。


    他提醒了张超袁氏门生故吏的身份,更着重点到了诬陷,摆明了就是要告诉张超,认下诬陷的罪名,保住袁家。


    只可惜……


    此时的张超已经不是彼时的张超。


    他非常厌恶袁家这种,随意摆弄人生死,维护自身尊大的模样。


    当即,张超扭头瞥向袁胤,张嘴叱问:“你敢当着我的面,发下毒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参与过谋逆犯上的事情吗?”


    “我……我……”


    此言一出,袁胤当即意识到,张超是绝对不会因为袁氏门生故吏的身份,便保下袁家的,他已经彻底与袁家决裂:


    “我如何不敢!”


    袁胤仔细思考了全部过程。


    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来往的信笺全部焚毁。


    既然没有人证、物证在,就不是铁证,即便得罪神明,也绝不能连累汝南袁家。


    不得已之下,袁胤只能装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伸起自己的左手:“我袁胤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参与过冬节祭天大典的谋逆行动,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古代人对于誓言,可是非常笃信的,认为这是人与神明之间的约定,寻常人可能不知道会不会撒谎,但绝对瞒不过神明。


    袁胤既然敢于文德殿,当着满朝文武立下如此毒誓,证明他的确没有参与过谋逆之举,这种逻辑对于刘辨不成立,但对于满朝文武而言,不仅成立,而且可信度极高。


    当下,满朝文武纷纷释然,一个个长出口气,彷佛守住了自己内心的纯净之地:


    “我就说嘛!张超一定是在诬陷袁家,这人已经疯了!”


    “没错!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袁绥本就是张超的部下,他已经证明了是自己干的,张超竟然还敢狡辩。”


    “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袁公当真是瞎了眼,当初居然举荐了这种人。”


    “……”


    袁胤眼瞅着局势在己,心中狂喜,傲然睥睨道:“张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袁胤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来诬陷。”


    这一幕,顿时令直播间网友懵逼了:


    “卧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袁胤的不要脸指数,已经远超城墙了。”


    “他现在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已经下载了,待会儿再把打脸的下载下来,偷笑.jpg”


    “袁胤!我特么画个圈圈诅咒你!狗头.jpg”


    “真尼玛不要个碧莲!”


    “袁胤:脸值几个钱,卖给你丫!”


    “啊噗—!我特么吐血了。”


    “……”


    此刻,别说是直播间网友,即便是刘辨,也不由地有些心慌,毕竟袁胤可是把神明都搬出来了,一旦张超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只怕不是诬陷,也要变成诬陷了。


    不过……


    当他瞥向张超时,却见其神色淡然,不慌不忙,那双眸子里,甚至有种鄙夷对手,充满藐视的感觉。


    显然!


    张超有着绝对的自信。


    袁胤一定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握着。


    张超利用神明来逼迫袁胤,恐怕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试探袁胤。


    如果袁胤内心还有一点良知在的话,或许张超还愿意保下袁家;可如果袁胤一点良知都没有,那可真就触犯了张超的底线。


    答案显而易见。


    袁胤没有通过张超的考验!


    而对方张牙舞爪的表演,在张超的心里,恐怕跟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刘辨趁势添了一把火:“你且放心,如果孟高果真有真凭实据,不必神明出手,朕保证让你不得好死。”


    “你……”


    方才得意洋洋,以为占据上风的袁胤,此刻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脸色难堪极了。


    他心底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脏话愣是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里可是南阳汉庭,朝廷之上敢对皇帝陛下无礼,照样是死罪。


    袁胤只能将怒火强压下来,拱手一礼:“陛下言之有理,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得拿出真凭实据,而非靠两瓣嘴,随意诬陷。”


    “陛下!”


    此刻,袁胤已经笃定,张超不可能有真凭实据,当即反向要求:“如果张超拿不出证据,便是在诬蔑,当着陛下的面诬蔑,更是罪加一等。”


    “你放心。”


    刘辨当即保证道:“如果孟高当真是诬蔑,朕同样会让他,不得好死。”


    袁胤拱手:“陛下英明。”


    “那么现在……”


    刘辨摆手示意让袁胤闭嘴,扭头瞥向张超:“孟高,你是否有真凭实据,证明袁胤参与了此次冬节祭天大典的行刺之事。”


    呼啦!


    刹那间,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张超身上,似乎期待着他的回答。


    但见,张超郑重拱手,躬身便是一礼:“陛下,臣这里有一份与袁胤的来往书信,其内容是约定事成之后,要如何接应自己出南阳。”


    “因彼时袁家死士尚未随同商队,赶来南阳,因此这封书信便保存了下来,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派人从豫州州牧府中,寻找袁胤的书信,与之比对。”


    当下,张超掀开自己的外衫,露出里面的红色中衣,朝着腰部位置,猛地一扯,哧啦一声响,一封绢信出现在张超手中。


    “啊?”


    一旁的袁胤又惊又惧,眉头紧皱,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奋力外突,满头的冷汗哗啦一下淌出,整个人如筛糠般乱颤不止:

    “你……你竟然……”


    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


    袁胤急忙改口,当即厉声呵斥道:“我没有,这封信是张超派人模仿我的笔迹,我袁胤从没有写过这封信。”


    然而……


    刘辨才不管那么多,转而瞥向郭嘉:“奉孝,你那里可有袁胤的字迹否?”


    郭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陛下,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必定可以取回其字迹。”


    “不必!”


    身旁的荀彧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陛下,为了制定豫州的农耕进度计划表,戏志才派人送来大量豫州原始资料,其中便有袁胤书写的内容。”


    “很好!”


    刘辨毫不犹豫,当即言道:“既如此,文若速速取回,当庭比对。”


    荀彧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张超前身,双手呈上信笺:“还请陛下过目。”


    刘辨接过信笺,展开,浏览:“哼!袁胤,你想法还是不错的嘛,但可惜,永远不可能实现了,朕答应的事情,一定帮你实现。”


    此刻。


    袁胤已然是胆裂魂飞,面色如土,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彷佛七魂丢了三魄似的,只剩下半具行尸走肉。


    如此一幕,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满朝的文武大臣,一个个惊骇不已,更怒不可揭:


    “四世三公的袁家,怎么能生出袁胤这么个败类。”


    “他可是袁公的从子,耳提面命,竟然还是这般愚蠢!”


    “汝南袁氏有这样的家伙在,简直有辱袁家的列祖列宗!”


    “唉,袁公一辈子的忠臣贤名,可就全都毁在你小子的手上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袁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当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时。


    荀彧带着一些书信,回到文德殿。


    众臣立刻拿出来与之比对,每一个字,皆能找到原型,堪称一模一样。


    最终,刘辨将信笺丢到袁胤面前,冷声言道:“袁胤,你还有何话说?”


    袁胤喉头滚动,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这全都是我的错,跟长安的袁公没有一点关系,还望陛下明察!”


    “是我自己想要为从兄报仇,这才勾结了袁绥,唆使他令张超投靠董卓,以刺奸的身份潜入南阳,想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上,诛杀陛下。”


    “罪臣袁胤,愿意认罪伏法!”


    言罢,袁胤翻身跪倒在地,一颗硕大的脑袋磕在地上:“还望陛下看着我袁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过我汝南袁氏宗族!”


    “陛下—!”


    “哼!”


    好不容易递上来的刀子,刘辨岂能错过。


    当下,他毫不犹豫,怒哼一声,直接怼了回去:“如果认错管用,还要律法做什么!今日是你袁家,明日若再出个什么家,朕的威严何在?”


    “来人!”


    “在。”


    “将袁胤给朕拉出去,五马分尸,按律夷其三族!”


    “喏。”


    这一刹,刘辨浑身帝王之气,展露无遗。


    他目光扫过众文武,朗声喝道:“袁家四世三公的确不假,祖上乃汉室忠良亦是不假,但尔等尽皆饱读之士,难道仅凭名声断人?”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透过表象,方可直窥其质!诚如王莽,血淋淋的例子,难道还不足以惊醒众卿?”


    满殿文武齐齐躬身,诚惶诚恐。


    皇帝陛下此言,当真是羞煞满朝文武!


  第330章 汝南袁氏,根基尽毁!气得袁隗吐了血!


    豫州,汝南,汝阳。


    袁氏老宅外。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鲍信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大门紧闭的庄园,冷声发问:“戏郡守,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整个袁氏庄园,已经被我军包围了。”


    “有!”


    戏志才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此前陛下派人叮嘱过,要盯着袁家的动向,就在袁胤从舞阳被抓开始,袁家调集了大量的部曲,可能准备誓死抵抗。”


    “哦?”


    鲍信皱了皱眉,不由好奇发问:“有多少兵马?”


    戏志才粗略估算后:“不少于三千人吧!”


    “三千人?”


    即便是鲍信,也不由地吃了一惊:“怪不得孟德让我多带些人过来,看来袁氏庄园还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哦对了。”


    提到曹操,戏志才眉头微蹙,顿感好奇:“怎么孟德不来,反而派你过来了?难不成是怕得罪袁家?”


    “这倒不是……”


    鲍信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孟德与本初、公路等人皆有一丝交情,在战场上时,他们可以刀兵相见,但这种事情,他不太好面对。”


    “可我鲍信与袁家没有丝毫关系,即便最终抓住袁家人,也能秉公执法,不会徇私舞弊,所以孟德让我过来,代为执行。”


    戏志才了然于心,同样给予理解。


    毕竟,曹家同样是豫州豪族,而且是相对比较大的那一种,他们与袁家可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与袁绍、袁术的交情,难免不会心生怜悯。


    “不管谁来执行,我只看结果。”


    戏志才倒也不会纠结执行人,而是直接给出任务:“陛下有言在先,斩草务须除根,否则必贻害无穷,允诚应该明白吧?”


    “放心。”


    鲍信自知其后果,拍着胸脯保证道:“袁氏庄园虽有三千兵马,但在我等眼里,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不值得一提。”


    “弟兄们!”


    当下,鲍信毫不犹豫地策马向前一步,苍啷一声,拔剑出鞘:“陛下有旨,汝南袁氏子孙袁胤,密谋造反,证据确凿,夷灭三族,不得有误。”


    “杀—!”


    剑指庄园,一声令下。


    但见,乌泱泱的曹军宛如潮水一般,涌向庄园,蓬的一声巨响,攻城型弩炮直接砸在庄园的青砖白瓦墙上,一个巨大的缺口顿时显现。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一波箭矢破空袭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后,朝着下方庄园,宛如倾盆大雨般罩了上去,哀嚎声随之惊起。


    还没等袁氏庄园的部曲反应过来,第二阵密集的箭雨袭杀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


    虽说袁家的部曲数量不少,但全都是此前袁术挑剩下的,战斗力原本便堪忧,如今又碰到曹操麾下的精锐,自然是一触即溃,毫无还手之力。


    数轮箭雨下去,袁家愣是连一波像模像样的还击都办不到,只有零星百余箭矢从庄园内飞出来,甚至连自家将士身上的皮甲都扎不破。


    “哼!”


    鲍信轻哼一声,眉目之中充满不屑。


    原本,他还稍稍对庄园内的三千兵马,有些忌惮,生怕难以啃下这样的硬骨头,但现在,他不再有丝毫不犹豫,当即铿锵下令:


    “冲锋!”


    “给我发起总攻!”


    随着一声令下,顷刻金鼓震天。


    前方原本保持谨慎前行的刀盾兵,闻鼓神色骤变,纷纷从谨慎防御状,变作凶猛冲锋状,左举藤牌盾,右擎寰首刀,大步流星,口中嘶吼,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高门大院岂能与城墙相提并论,在这帮精锐步兵眼里,袁家的庄园压根就是形同虚设,甚至不需要梯子,便被他们轻易翻跃了墙头,毫无滞阻地冲了进去。


    接下来,便是摧枯拉朽,毫无悬念式的屠杀,外围的兵马在不断缩小包围圈,以保证袁氏族人不会有一人漏网。


    “戏郡守。”


    见大局已定,鲍信扭头瞥向戏志才:“估摸着再有一刻钟,便可将袁家屠尽,届时我军负责打扫战场,尔等负责搜寻,鲍某会留一支兵马保护,其余人便带回军营了。”


    戏志才颔首点头:“多谢将军。”


    鲍信拱手:“戏郡守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


    ……


    徐州,彭城。


    州牧府。


    一个身材略显清瘦,眼窝有些深,略显忧愁的双眸中,竟带着一丝阴狠的男子,正捻须端坐在上首。


    他叫陶谦。


    乃是徐州州牧。


    而在大殿的下方两侧,尽皆是徐州的文臣武将,一个个脸上同样写满了愤慨,但同时又充满了无奈。


    “使君。”


    牛皮地图跟前,一员虎背熊腰的汉子朝陶谦拱手一礼:“目前便是这样,曹军两万精锐驻扎在鲁国,其余兵马分驻在沛国,已然对徐州形成了合围态势。”


    “虽然,鲁国、沛国的部分兵力,极有可能是应对刘岱、刘繇二位兄弟,但我徐州同样不可掉以轻心。”


    “因此!”


    言至于此,那汉子故意强调道:“末将以为,咱们应当抓紧招募兵马,以防万一,若是迟上半步,想来明年怕是难逃一劫。”


    “曹将军切莫危言耸听。”


    不等陶谦给出最终的答案,下方横出一个高冠博带的男子:“南阳皇帝陛下素来施行的是仁政,又岂能随意对我等下手。”


    “你这般大肆招兵买马,非是要保护徐州,反倒给了对方进攻徐州的理由,势必会引来曹军的铁骑,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使君!”


    言至于此,男子转向陶谦,深躬一礼道:“在下此前曾去过南阳,果真如同传言那般,推行王道教化,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真正的大同世界。”


    “可长安又如何呢?”


    男子哂然一笑,脸上写满了极致的嘲讽:“自从董卓退入关中以来,持续招兵买马,不断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长安与南阳相较,当真是驽马之于麒麟,莹虫之于皓月,寒鸦之于鸾凤,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长安皇帝陛下乃是董卓傀儡,废帝另立,帝位不正,岂能得上天眷顾,而南阳皇帝陛下,乃是汉室正统,自有神明眷顾。”


    “使君乃是汉臣,迟早要面临抉择,如今南阳皇帝陛下的声势正旺,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归顺南阳皇帝陛下,也好让徐州百姓过上那般富庶的日子。”


    “赵昱!”


    陶谦尚未开口,一旁的曹豹已然按耐不住怒火,扯着嗓子怼了回去:“你好歹也是徐州名士,岂能说出这般不忠不义之言?”


    赵昱丝毫没有被曹豹的气势所摄,反而昂首挺胸,愤怒回怼:“何谓不忠?南阳皇帝陛下乃是先帝嫡子,如今又携玉玺正位回宫,他才是真正的汉室正统。”


    “我等归顺南阳皇帝陛下,才是真正的大忠大义,难不成你要举全州之力,与南阳皇帝陛下的铁骑相抗衡?”


    “你可知!”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赵昱不过儒生而已,竟敢直面曹豹虎威,却丝毫不落下风:“曹军手中有攻城弩炮在手,我等城墙在其面前,弱如累卵,你难道要与这般威武之师为敌,而置徐州百姓于不顾?”


    “我……”


    曹豹正要开口怒怼时。


    啪!

    忽然一声震响。


    但见,上首陶谦怒拍桌案,一双眸中满是怒火,原本枯槁一般近乎于濒死的老者,此刻竟然像是头愤怒的苍狮。


    曹豹、赵昱齐齐欠身拱手,闭口不言,良久后,方才感到那股强势的威压消散,气氛稍稍有了点缓和。


    曹豹怯生生抬头,想要瞥一眼上首陶谦的神态,却见那双干涸的双眸中,带着愠色,正凝视着自己,身子下意识打个寒蝉:


    “末将……”


    曹豹方才开口,便被陶谦打断:“曹都尉,张邈、袁术八万大军,尚且不是曹操的对手,你需要多少兵马,才能打得过曹军?”


    “这……”


    “啊,这……”


    曹豹哪里敢打保票,怯生生不敢回答。


    他扪心自问,那种可以摧毁城墙的弩炮,简直太无敌了,这等于把他们的城防地利优势,彻底地摆平了。


    至于旷野作战,徐州乃是平原地势,素以骑兵为王,而自家兵马中,虽有一部分骑兵,但也绝非是豹骑、狼骑的对手。


    让曹豹引兵跟这样的对手作战,十之七八会是一条死路,即便节节抵抗,恐怕也撑不过一年半载。


    “曹都尉!”


    这可把陶谦给惹怒了:“你若没本事与南阳抗衡,那便少说两句,莫非你要让徐州全民皆兵,奋起反抗吗?”


    曹豹垂头铩羽,岂敢再言。


    转而。


    陶谦扭头瞥向赵昱:“元达,你曾经去过一次南阳,可有什么门路联系到南阳皇帝吗?”


    赵昱皱着眉,缓缓摇头:“这……属下确实没什么门路。”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奏报。


    陶谦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使君,南阳汉庭派使者前来,说是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


    南阳汉庭?


    诏书?


    陶谦心下狂喜。


    他正愁没有门路拜会,不曾想,对方就已经主动上门了,只要自己接了南阳皇帝陛下的诏书,自然就是南阳皇帝陛下的人了。


    “快!”


    没有丝毫犹豫,陶谦腾得起身,绕过长安,转入殿中,大手一挥:“诸君且随我,出府迎接陛下诏书。”


    呼啦!


    满殿文武齐齐跟在陶谦身后,疾步赶往府外,准备迎接诏书。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府门缓缓展开,陶谦疾步出迎,恭敬地朝鲁肃一揖作礼:“臣徐州刺史陶谦,恭迎天使。”


    徐州刺史?


    要知道,长安的董卓可是提拔陶谦为徐州牧的,他没有自称徐州牧,而是自称徐州刺史,就已经证明了亲近之意。


    虽然,这对于鲁肃而言,是一个不错的开局,但想让陶谦对广陵袁家动手,绝对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条件。


    因此,鲁肃没有丝毫庆幸,依旧如同寻常一般心态:“陶使君快起来吧,陛下诏书在此,咱们不妨入殿宣读。”


    陶谦颔首点头:“甚好。”


    旋即。


    他躬身让出一条路,让鲁肃先行。


    鲁肃代表的可是皇家颜面,因此当仁不让,迈步而行。


    陶谦趋步跟在后方,徐州文武官员,方才尾随进入正殿,纷纷排列齐整,等候宣读。


    鲁肃转身面对徐州文武,展开诏书,朗声诵读:“汝南、广陵袁氏,世受皇恩,甚得先帝厚爱,然其不思还报,族中子孙袁胤、袁绥,意图于冬节祭天大典行谋逆之举,证据确凿。”


    “袁氏枉顾皇恩,不知悔改,其罪当夷三族,朕仍念宽容之心,不忍诛之,然国法难容,民恨难消,罪不可赦,朕忍痛诛之,以正国法。”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鲁肃持诏书的手停在空中,良久,陶谦竟不敢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别说是陶谦,便是满殿的文臣武将,同样惊骇不已,纷纷欠着身,不敢抬头。


    尤其是徐州名士赵昱,他原本以为门路来了,但不曾想,南阳皇帝陛下递上来的,居然是要夷灭广陵袁氏三族的诏书。


    虽然,广陵袁氏在整个徐州士族中,能量不算是太大,但他背靠着汝南袁氏的庇佑,在徐州同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有如此背景的世家豪族动手,便是借陶谦一万个胆子,他也绝对是不敢的,南阳皇帝陛下不是给他门路,而是递给他一把刀子啊!


    “陶使君,接旨吧。”


    鲁肃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柄巨锤般,狠狠砸在了陶谦心坎。


    他是又惊又惧,胆裂魂飞,试图想要伸手,但胳膊却似铅水灌注,愣是探不出分毫。


    “这……”


    陶谦的声音有些颤抖,缓缓抬头时,额上布满细汗:“天使,袁家世代忠良,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啊?”


    “哼!”


    幸亏鲁肃早有准备。


    他立刻从旁边的布袋中,取出提前备好的证据:“这是张超、臧洪、袁绥的口供,他亲口承认,自己要在冬节祭天大典上行谋逆之举,这还有假?”


    “啊?”


    陶谦顿时一愣,不敢置信地接过罪证,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上面竟还有袁绥的签字画押,以及张超、臧洪的诸多证据。


    虽说,这些罪证不能保证袁胤参与其中,但却已经坐实了袁绥的罪证,按照律法而言,必须要将以袁绥为核心的袁氏三族,统统诛杀。


    不得不承认。


    的确是证据确凿。


    而且,袁绥供认不讳,已成铁证。


    对方摆明了,已经接受了谋逆带来的夷灭三族的后果。


    鲁肃盯着良久没有反应的陶谦,再次将诏书递到跟前:“怎么,陶使君莫非要因为广陵袁氏,便要违抗陛下旨意吗?”


    “臣岂敢!”


    陶谦急忙躬身行礼。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接过诏书:“臣陶谦,接旨。”


    鲁肃淡笑,转而言道:“陶使君不必忧心,此乃陛下亲下的诏书,即便袁氏怀恨,自有陛下担着,与你又有何干?”


    虽然动手的是陶谦,但毕竟是皇帝公开下的诏书,即便引起天下人的不满,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陶谦责任实际上不大。


    “老臣……”


    饶是如此,陶谦依旧口干舌燥,不知应当如何。


    鲁肃倒也不管那么多,转而言道:“既然陶使君已经接下诏书,那不知何时派兵往广陵,鲁某还等着向陛下复命呢。”


    “这……”


    陶谦思索片刻,轻声道:“明日一早出发。”


    鲁肃肯定地点点头:“可以!我等你。”


    言罢。


    鲁肃迈步离开,毫不犹豫。


    望着鲁肃消失的背影,陶谦手持诏书,目光扫过众臣:“尔等,何人愿意引兵赶往广陵?”


    众人沉默,纷纷低头不语。


    良久,赵昱横出一步,拱手抱拳:“使君,属下愿意。”


    陶谦眼神骤亮:“元达无惧否?”


    赵昱铿锵:“吾持天子诏,何惧之有!”


    “好!”


    陶谦感慨万千,亲手将诏书递给赵昱:“既如此,明日一早,便由你亲率兵马,赶往广陵行刑。”


    “使君!”


    赵昱接过诏书,却是欠身拱手:“既然已经决定,拖延至明日,只怕不好,属下愿意今日引兵赶往广陵,好让天子知道我徐州之心意。”


    陶谦大为震动,不住点头:“好!我便许你五千丹阳兵,直奔广陵。”


    赵昱拱手:“喏。”


    “带上天使一起。”


    “使君放心。”


    ……


    司隶,长安。


    太傅府。


    偏殿。


    袁隗正捧卷读书时,右眼皮条件反射般的狂跳,不管他如何眨眼,却总是难以恢复。


    或许是太过劳累,袁隗放下书卷,闭目养神,企图缓解疲劳。


    但不知为何,这心底莫名其妙的惶恐起来,而且越来越重。


    殿外一股穿堂的凉风吹进来,不由地让袁隗打个寒蝉。


    “士纪吗?”


    袁隗微闭着眼睛,缓缓开口:“可是南阳方向有消息传来了?”


    良久。


    没有声音响起。


    袁隗顿感不妙,忙不迭睁开眼睛,举目望去。


    但见,袁基垂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身子在下意识的颤抖,彷佛在竭力隐藏什么。


    “是不是南阳方向不顺利?”


    “没有得手?”


    袁隗试着开口询问,脸上没有半分惊诧。


    因为,如果南阳皇帝陛下当真死了,压根不需要情报,也会震动长安。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实际上!

    袁隗就已经意识到,冬节祭天大典的行动,很可能已经失败了。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袁隗从不会因此而沮丧。


    毕竟数年的布局,尚且没能成功,又何至于是这临时起意呢?

    “没得手便没得手,不妨事的。”


    袁隗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


    他来到袁基的跟前,轻声道:“你别伤心,以后报仇的机会很多,本初发展的非常不错,已经成功当上了冀州牧,实力更强。”


    “只要你能振作起来,咱们叔侄一起帮助本初,要不了两年,便能发展壮大,孰胜孰败,犹未可知,此事得慢慢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隗压根就不关心此次刺杀的成败如何,他之所以会这样,只是想让袁基振作起来,不再沉溺于悲伤。


    因此,即便失败的消息传过来,袁隗依旧能保持绝对的冷静,甚至脸上没有半点忧愁,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抬起头来。”


    袁隗站在袁基面前,双手搭在对方肩上,一双干涸的眸子里,迸发出怒其不争的怨愤,声音陡然间锋锐:


    “我平时是如何教育你的?身为一家之主,必须要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有大将之风,瞧瞧你这模样,将来如何继承这家主之位?”


    “快点!”


    袁隗猛一晃袁基的身体:“抬起头来,把眼泪擦掉,胜败乃兵家常事,死两个人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叔父—!”


    袁基这才直起身子,抬眸望向袁隗:“死两个人,当真不算什么吗?即便他是我等亲人,亦是如此?”


    袁隗以为袁基还是在说袁术,心中一团火噌得窜上来,朗声道:“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出了什么后果,就该自己承担。”


    “生死,亦然!”


    袁隗凝视着对方,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别说是公路,就算是你,是本初,是咱们袁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该有这样的觉悟。”


    “恩!”


    袁基咬着牙,肯定地点点头:“叔父能这样想,侄儿就放心了!”


    袁隗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没反应过来,照例在说教:“这人呐,不管在何时,总是得往前看,不能一味的沉寂在悲痛中,明白吗?”


    “侄儿明白。”


    袁基内心稍安,旋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叔父,这是从汝南送回来的信笺,冬节祭天大典的刺杀失败,袁绥、袁胤、张超、臧洪被抓,汝南、广陵袁氏,惨遭夷灭三族。”


    轰隆—!

    这一刹,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袁隗雷成个黑炭,干涸的双目圆睁,瞳孔极具放大,里面写满了惊惧与惶恐,内心的炸雷更是接连不断。


    “这……”


    袁隗喉头滚动,浑身冷汗哗啦啦淌遍全身。


    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惊恐,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住递上来的书信:“汝南、广陵袁氏,竟被皇帝夷灭三族。”


    袁基恩的一声点点头,语气尽可能保持平缓,不带有半点刺激性言语:“事情败露,张超叛变,拿出与胤弟的来往书信,牵连到了汝南袁氏。”


    袁隗心急,忙不迭取出信笺,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嗓子眼里,当即张嘴怒骂:


    “张超匹夫,害我全族!”


    “胤儿—!”


    这一声仰天长啸。


    彷佛能将整个屋顶掀飞,声音直入九霄,震惊天地。


    袁隗满腔的怒气,不停地冲击自己的五脏六腑,噗的一声,喷出一口四十年的老血。


    跟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倒在了袁基的怀里。


    “叔父—!”


    “叔父—!”


    “您醒醒啊,叔父!”


    “医匠,快进来,别愣怔!”


    “叔父醒醒,您不是说,袁家人当有此觉悟吗?”


    “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