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三年时间,孤必凌驾于这世界之上!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11 17:00      字数:27405
    忠义!


    是贯穿于汉末三国时代,一个永恒的话题。


    尤其它经过老罗神笔的渲染,四大名著的抬升,对于后世百姓的影响更是极其巨大的。


    忠字倒是没什么歧义,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民族。


    这一点,尤其是在民族矛盾突出的边郡,更加的明显。


    刘辨相信侯成的忠!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对于汉室一定是忠诚的。


    但是他的义字,是饱受争议的。


    义是复杂的,尤其跟不同的字组合起来,意义不尽相同。


    比如正义、情义、恩义、信义、仁义、侠义等等。


    由此导致每个人对于义字的解读,也是不尽相同的。


    很明显。


    侯成心中的义字,不仅仅是主臣之间的恩义,更有朋友之间的情义。


    甚至于,在侯成的心里,他对吕布的义,是情义大于恩义的。


    因此,他受不了被朋友抛弃,更受不了被主公质疑。


    “士循。”


    刘辨命程普将侯成带下去后,便命朱彤招来了高顺:“你对侯成此人,是如何看待的。”


    高顺皱了皱眉:“侯成?”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程普俘虏了侯成。


    刘辨点点头:“嗯,太原侯成,与你同属一郡,你们应该认识吧?”


    “嗯。”


    高顺倒也没有遮掩,老实交代道:“末将的确与侯司马相识,只是关系不太融洽,末将心中的侯司马,作战勇猛,性格傲慢,除了吕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哦?”


    刘辨不由好奇:“此人作战勇猛?”


    高顺极其肯定地道:“单论武艺,与宋宪、魏续伯仲之间,箭术与曹性旗鼓相当,自其从军以来,屡建奇功,不过数年,便被提拔成为军司马,与某平级。”


    嘶—!

    刘辨顿感惊诧,倒吸口气。


    听到高顺对侯成的评价,他有种颠覆三观的感觉。


    毕竟,印象中的侯成,在汉末三国时代,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


    可偏偏,到了高顺这嘴里,居然有种猛将的既视感。


    “此人对吕布如何?”


    刘辨在了解到侯成基本情况后,便直奔主题:“可忠义否?”


    高顺皱着眉,沉吟良久:“侯司马出身太原侯氏,当年黄巾造反,袭扰并州,太原侯氏惨遭屠戮,侯司马便是那时带族人投靠吕布。”


    “后来……”


    “……”


    高顺讲着侯成的履历,刘辨却对“太原侯氏”,产生了兴趣:“老师,这太原侯氏莫非还是个世家?亦或者是豪族?”


    此刻,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辩爷,太原侯氏一族,起源于春秋时晋哀侯兄弟的后代,但数百年来,一直在向外迁徙,从未停过。”


    “尤其秦汉时期,中原战争频发,侯氏部分人外迁至今河北、甘肃等地,如西汉侯芭为巨鹿人,东汉侯瑾为敦煌人。”


    “汉末时期,还有侯宣多的后裔迁徙上谷,裔孙侯恕为北地郡太守,在北地三水安家,侯恕四世孙侯植,随北魏孝武帝西迁,被赐姓侯伏氏,又赐姓贺吐氏。”


    “……”


    刘辨有些懵:“这些人我完全没有听过,侯氏一族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就是个两千石而已。”


    军师联盟的声音跟着响起:“那唐朝大将军侯君集,辩爷应该听过吧?他出身上谷侯氏,便是从太原侯氏,迁徙过去的。”


    刘辨惊诧:“侯君集?”


    “没错!”


    军师联盟肯定地道:“在《侯氏族谱》书中,便有明确的记载,太原侯氏迁徙去哪里,各朝各代,又有什么样的人。”


    “你可别小瞧了侯成,侯氏一族在华夏历史上,也是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的,它比起并州王氏可能差点,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


    高顺将侯成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扭头望向弘农王时,发现弘农王眼神呆滞,充满了惊诧,似乎有些游离:

    “殿下。”


    “殿下?”


    高顺试探性,轻声询问:“殿下,您这是……”


    刘辨这才怔回神来:“哦,没事,你且继续吧。”


    高顺应声承诺,继续言道:“末将以为,侯司马对吕布是忠义的,但吕布对侯司马如何,便未必了。”


    “殿下应该清楚,吕布乃是五原郡人士,出身寒门,靠一身武艺在并州打拼多年,最终靠着骑都尉丁原,才成为了主簿。”


    “其麾下爱将宋宪、魏续、曹性,尽皆是寒门出身,他们与出身太原侯氏的侯成,自然是很难融到一起的。”


    “吕布对侯成有些偏见,若非侯司马作战勇猛,身上没有半点士族的性子,只怕他在军中很难立足。”


    原来是这样。


    果然!


    听了高顺的话后,刘辨对侯成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也不再隐瞒,实言相告:“士循啊,实不相瞒,今日西门一战,德谋战败了吕布、李傕的联军,俘虏了狼骑军司马侯成。”


    “啊,这……”


    高顺终于明白,为什么弘农王会突然对侯成感兴趣。


    刘辨彻底释然了,轻声道:“你或许还不清楚,德谋将吕布、李傕的联军切断,侯成陷入包围,吕布鸣金收兵,舍弃侯成,侯成不得已,已归顺孤王。”


    高顺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神色极其平淡:“嗯,若是如此,侯司马此举倒在情理之中,末将表示理解。”


    “行了。”


    刘辨彻底解决了心中疑惑,轻声道:“士循且回营休息吧,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高顺起身,拱手抱拳:“既如此,末将告退。”


    刘辨目送高顺离开,再次与军师联盟沟通:“老师,看来侯成不像是演义中描述的一样,此人或许可以使用,即便不能是一方大将,当个军司马、校尉,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响起:“侯氏一族有自己的传承,侯成又属于一个另类,历史上的他,算是个悲剧,但在辩爷这里,却可以逆天改命。”


    刘辨深以为然道:“嗯,我明白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军师荀彧急匆匆入帐,面带微笑,如沐春风:“殿下,大喜事,探马送回情报,孙坚诛杀胡轸,带着延津方向的盟军,已经回来,目前距大营,不足三里。”


    “哦?”


    刘辨惊喜:“已经回来了?”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回来了。”


    刘辨急问:“都有哪路诸侯?”


    “骁骑校尉曹操、济北相鲍信,还有兖州刺史刘岱。”


    “兖州刺史刘岱也在?”


    “嗯。”


    荀彧点点头,轻声道:“这三路诸侯中,当属刘岱的兵马最多,足足有一万三千余人,济北相鲍信仅剩六千余人,曹操不足三千人。”


    “殿下!”


    荀彧赶忙揖了一揖,提醒道:“孙将军去时,这三路诸侯的兵马正在强攻汜水关,而其余诸侯的兵马,仍不知何处。”


    “这足以证明,此三路诸侯乃是汉室忠臣,他们不同于袁遗、张邈等人,殿下可以放心使用与拉拢,增强我军实力。”


    对于荀彧的意见,刘辨大致上持肯定态度。


    不过……


    刘岱此人如何,刘辨着实有些信不过。


    虽然,他是唯一的汉室宗亲,但其麾下的兵力与曹操、鲍信,完全不成比例。


    要知道,专家早跟刘辨解读过这段历史,鲍信、曹操的联军加起来,是超过两万人的。


    可现在居然只剩下九千人,兵力损失超过了一半。


    而刘岱呢?


    他麾下的兵力,居然还能有一万三千人。


    这意味着刘岱的战损不高,亦或者他根本就是在保存实力,滥竽充数。


    孙坚或许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但敏锐的刘辨,却一下子察觉到了异常。


    抛开身份,单从数据上来分析,刘岱这人的确不如曹操、鲍信,更值得信赖,至少从目前的表现上看,的确是这样的。


    “一万三千人。”


    刘辨皱着眉,沉吟良久:“文若,这刘岱的实力蛮强的啊,战至现在,居然还能有一万三千余人,比曹操、鲍信加起来还多。”


    曹操等人在打探大谷关的战败,相应的,刘辨同样在打探汜水关的情况。


    他们对于双方的初始兵力,自然是有了解的。


    荀彧没有丝毫意外,显然他同样意识到了此事:“不管怎样,兖州刺史刘岱是汉室宗亲,他能参与此次讨董,便值得殿下拉拢。”


    “您若是嫌弃其虚与委蛇,只怕长安的那位,会花大手笔拉拢,与其落入贼手,不如殿下您竭力争取,这对于未来在兖州的战局,是有好处的。”


    果然!


    荀彧的目光是长远的。


    在他心里,讨董已然获胜,下面的战争,才是真正要关心的。


    刘辨明白荀彧的意思,他长出口气,轻声道:“与董卓拼拉拢的手段,只怕孤给刘岱的条件,会远远逊色于董卓。”


    “孤这里需要的,是真正为匡扶汉室而努力的人,绝非是靠利益驱动而来的诸侯,以利相交,利尽,则人散,孤不屑为之。”


    这一点。


    刘辨看得非常透彻。


    诚如自己不可能给孙坚开空头支票一样,同样不能给刘岱、曹操、鲍信等人开,因为一旦实现,就必须要兑现。


    未来南北汉对立,政……治手段上的较量,必然是不会少的,跟董卓拼空头支票,靠利益来壮大力量,这样只会把刘辨自己搞残。


    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扎稳打,重新建立一套秩序,才是匡扶汉室最正确的一条路,靠利益拉拢来的盟友,迟早会因利益而背叛。


    至于荀彧的顾虑……


    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很有道理。


    但是,刘辨背靠军师联盟,未来点亮科技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董卓,便是袁绍、袁术,以及天下诸侯,全都属于是降维打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点小伎俩,压根不值得一提。


    “这……”


    荀彧细眉微蹙,轻声道:“殿下,此番董卓退往长安,一定会搅动天下,令中原处于内乱之中,咱们雄踞南阳,只怕是首当其冲,此时拉些盟友,与殿下有利。”


    “至于利益如何?”


    荀彧沉吟了片刻,再次一揖:“殿下之虑固然有理,但在下以为,丝毫不争,只会令天下诸侯,甘做董卓屠刀,短期内,会让咱们处于不利之地。”


    “短期?”


    刘辨扭头望向荀彧:“大概多久?”


    荀彧揖了一揖:“坐稳南阳,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只怕没个三、五年时间,难有横扫天下之力,再造乾坤之能。”


    “三、五年?”


    刘辨承认需要时间来稳定基本盘。


    但是……


    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久了。


    按照军师联盟专家的预想,今年搞定南阳士族,明年解决粮草之患,后年军事科技指标,就要远超这个时代该有的水准。


    毕竟,南阳这里具有天然的优势,是全国的粮产大郡,更是全国的冶铸中心,再加上两系法杂交水稻,以及专家的钢铁事业革新。


    三年时间!


    绝对会大不相同。


    等众诸侯缓和过来,有了一定的征战能力,可以对刘辨下手时,刘辨的实力已经处于整个时代的巅峰,降维打击绝不是梦。


    而且,优势一旦建立,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到时候只要是个没瞎眼的诸侯,就决不会站错位置。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至少得三、五年,甚至更久。”


    刘辨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三年!孤只需要三年时间,便可凌驾于这世界之上。”


    “这……”


    荀彧虽然不太相信,甚至以为刘辨过于自负。


    但是,他从刘辨的双眸中,看到了君令天下的王者霸气,竟不由自主地默认了:“殿下确定要这么做?”


    “嗯。”


    刘辨极其肯定:“孤需要的人,是甘愿为大汉而牺牲的人,不是借此机会,扩充自己影响力的诸侯,哪怕他是汉室宗亲,亦是如此。”


    “文若!”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荀彧:“孤需要的人,正是你这样的人,你若有心,回到南阳后,当为孤引荐人才,携手共建大汉新秩序。”


  第226章 讨董盟军,胜利会师!阁下便是曹操?


    司隶,雒阳。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列两旁。


    此刻,帐中端立着三人。


    正中间乃是兖州刺史刘岱,此人身长七尺六寸左右,虽然穿一身甲胄,但眉目略显清秀,面白、短须,带着一丝儒雅气息,俨然是个儒将。


    左侧乃是济北相鲍信,此人身高八尺开外,面容刚毅,目若朗星,傲然立在刘岱身旁,浑身上下有凛然正气激荡,甚得刘辨喜欢。


    不过……


    这二人在刘辨心里,终究不过是配角罢了。


    刘辨真正在意的,乃是立在右侧,饱受争议的曹操。


    此人的确如历史上记载那般,身高约莫七尺,乃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面色黢黑,小眼睛炯炯有神,细眉斜插入鬓,不似剑眉般那样刚硬,却给人一种心思深沉的感觉。


    刘辨的目光掠过兖州刺史刘岱,落在曹操身上:“阁下便是骁骑校尉曹操?”


    曹操神色略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弘农王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在问自己,而不是官职更高,关系更亲近的汉室宗亲刘岱。


    “呃……”


    略一停顿,曹操赶忙拱手作揖:“没错,正是在下。”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孤听闻,你在汴水伏击胡轸的兵马,诛杀了其先锋大将华雄,还带领着延津方向的盟军,强攻汜水关,对否?”


    曹操眼神骤亮,受宠若惊,眼眶刷得红润,隐隐有泪珠在打转:“没想到,殿下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相较于曹操波澜壮阔的后半生,他的前半生则显得简单纯粹,仕途坎坷,饱受打击,却又不改初心,真乃汉末诸侯中的一股清流。


    雒阳北部尉时,曹操立志整顿吏治,设五色大棒,表明严格执法之态,时值灵帝宠臣蹇硕的叔叔触犯宵禁令,曹操不惧强权,下令棒死,于是京城震动。


    阉宦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将曹操这个愣头青举荐为顿丘令,明升暗降,调离京城,眼不见则心不烦。


    做议郎时,曹操也没有闲着,疯狂上书,针砭时弊,直言不讳,但朝廷积弊已深,岂是小小的议郎能够挽回,屡谏无果后,便不再力谏。


    剿灭黄巾后,曹操因功迁济南相,济南官员贪赃枉法,攀附权贵,且当地祭祀之风奢糜,使百姓更加贫困,而历任济南相都是见怪不怪,甘愿同流合污。


    但曹操不然!

    他出手依然果决狠辣,直接将八位县长就地免职,将祠屋捣毁,高压之下,济南国的风气迅速焕然一新。


    然而,曹操的治世手段没有得到赏识,却频频触犯贵戚,因怕累及家族,在调任东郡太守时,曹操心灰意冷,拒绝赴任,辞官回乡,做起了隐士。


    在刘辨的眼里,曹操的前半生就是一个不畏权贵,清正廉明,意气风发的青年官员,舞台虽小,却掩盖不了他的能臣风范。


    在军师联盟专家的分析中,讨董之战是曹操人生的转折,是他人生的分水岭,从此以后,那个理想主义的青年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重视现实、讲求利益的现实主义者。


    “当然!”


    刘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孤虽身在南线鲁阳,但对延津方向的战斗,同样非常关注,曹校尉的表现,孤心知肚明。”


    “你与鲍国相起兵之处,足有两万余人,而今却损失过半,总兵力竟不足一万,若非心怀匡扶汉室之念,岂能如此拼命。”


    “尔等放心!”


    刘辨深吸口气,手放在心口上:“这一切,孤全部都记在心里,今日能在雒阳见到二位,孤倍感荣幸,待讨董结束,孤必有重赏。”


    曹操、鲍信感动之至:“此乃臣之本分,岂敢贪功。”


    正中端立的刘岱,神色略显尴尬。


    明明自己站在主位,乃是三人中官职最高,且是唯一的汉室宗亲。


    怎么……


    弘农王没在第一时间拉拢自己,反而对曹操、鲍信,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我兖州刺史刘岱,便如此入不了您的法眼?


    正当刘岱郁闷不已时,刘辨的目光转回刘岱身上:“当然,刘使君身为汉室宗亲,能够全程讨董,亦是国之栋梁。”


    刘岱作为兖州刺史,必然会是董卓极力拉拢的对象,虽然刘辨不会给刘岱太多的许诺,但口头上的嘉奖,还是必须要给的。


    刘岱闻言,赶忙揖了一揖,冠冕堂皇的话,张口便来:“岱身为汉室宗亲,自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岂能任由董卓匹夫为祸朝纲。”


    呵呵。


    真不害臊!


    虽然,刘辨厌恶此等言行,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倘若汉室宗亲中,能多些如卿与陈王者,我大汉天下又何至于此。”


    刘岱拱手抱拳,当即铿锵言道:“殿下放心,在下必当效死命,以保我汉家天下,不被董卓贼子窃据。”


    这可真是……


    舌尖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决心表的是铿锵有力,可一到动真格的,总是在虚与委蛇。


    刘辨也懒得再跟刘岱废话,摆手示意其安静,旋即扭头瞥向荀彧:“文若,命王易准备酒宴,今夜孤要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殿下放心,在下已经安排妥当。”


    刘辨点点头,愈加喜欢荀彧的贴心:“很好!把咱们的粮食拿出来,也让众将士跟着一起喜庆喜庆,盟军胜利会师,乃可喜可贺之事。”


    荀彧应声:“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命人送粮,款待延津方向将士。


    曹操、鲍信等人大喜,各自躬身退出大帐。


    呼~~~

    出了大帐。


    曹操仰面朝天,凝望着落日熔金,心情舒畅:“允诚,瞧见没有?我就说弘农王一定是英明的吧!”


    “嗯。”


    鲍信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饶有兴致地道:“弘农王的确与众不同,出乎意料。”


    曹操满心欢喜,自信满满:“弘农王能在半年之内,迅速拉起一支队伍,而且连战连捷,凭得岂能是虚名,其必有真才实学。”


    鲍信面带微笑,瞥了眼曹操:“孟德,你是不是早料到会如此?”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弘农王虽身在鲁阳,与我等毫无沟通,但却可以配合得相得益彰,自然时刻在关注延津战局。”


    “其以鲁阳战事带动讨董全局,令盟军诸侯甘心全力以赴,如此人物,又岂是易于之辈,弘农王年纪虽小,但才能卓著,令人惊叹。”


    “试问:”


    言至于此,曹操一脸傲娇地道:“刘岱那点小伎俩,焉能瞒得过弘农王?”


    鲍信哂然一笑:“孟德啊,你可真是……瞒得我好苦啊!”


    “允诚勿怪,曹某非是要刻意隐瞒你,只是这一切皆乃在下推断而已,毫无根据、凭证,岂能随意说与你听。”


    “你呀!”


    鲍信长出口气,轻声道:“心思未免也太重了。”


    曹操淡笑:“不过现在好了,弘农王的确没有令你我失望,此番讨董必然大胜,届时我军可杀入长安,诛杀董卓,待殿下正位回宫,大汉必将迎来新生。”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准备返回营寨时。


    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孟德!”


    曹操、鲍信双双驻足,扭头回望。


    但见……


    一个身穿儒士袍的男子,正冲二人招手。


    曹操皱了皱眉:“正甫?”


    袁忠疾步迎上来,满面堆笑:“哈哈!孟德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延津方向的诸侯全都过来了吗?”


    “这……”


    曹操略显遗憾地道:“目前只有曹某、鲍国相,还有刘使君在此,不过正甫放心,其余诸侯闻讯,必会赶来会盟。”


    “是这样啊。”


    袁忠深吸口气,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言道:“走吧,去我那里坐坐,自从雒阳一别,咱们至少有七、八年,不曾见过了。”


    曹操似乎也在怀念当初:“是啊,八年多了。”


    袁忠伸手拉着曹操、鲍信,便往自家营地赶去:“走走,先去我那里,咱们好生聊聊。”


    曹操皱着眉:“正甫,稍后殿下会设宴款待,等酒宴结束以后,咱们再叙不迟。”


    袁忠却是执意相邀,毫不松手:“酒宴结束不知几时,咱们先回营中,简单聊聊,耽误不了大事,走吧。”


    “这……”


    盛情难却,曹操只能随行:“好吧。”


    鲍信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忙给曹操打眼色示意。


    曹操颔首点头,表示自己心知肚明。


    不多时。


    二人跟着袁忠,来到一处军营。


    直奔中军大帐后。


    果然。


    上首端坐之人忙不迭起身相迎,拱手作揖:“孟德、允诚,术可把你们盼来了,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十分辛苦,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原来是公路兄。”


    曹操赶忙作揖还礼,但这脸上却无半点惊讶。


    毕竟,袁忠、袁术同属于南线诸侯,而且皆出自汝南袁氏。


    袁忠非拉着曹操去自家营地叙旧,这明白了是要在酒宴之前,想办法拉拢自己。


    他为何人做事?


    很明显!

    乃是后将军袁术。


    “坐。”


    袁术摆手示意曹操、鲍信落座。


    曹操毕竟与袁术相熟,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便径直坐下。


    倒是一旁的鲍信,此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于袁氏兄弟的嘴脸,尤其厌恶。


    面对袁术的诚心相邀,他丝毫不给面子,拱手抱拳,直接拒绝:“袁将军,鲍某忽然想起军中还有些许事情没能解决,这便告辞,还望见谅。”


    “啊,这……”


    袁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表情极其尴尬。


    他本想试着挽留,但鲍信似乎根本不给机会,当即躬身一礼,倒着离开大帐。


    “呵呵!”


    袁术强颜欢笑,扭头瞥向曹操:“呃……那个……”


    曹操赶忙帮鲍信打圆腔:“公路勿怪,允诚军中却有要事,咱们聊咱们的,让他回营处理军务便是,以后有机会,再令其登门拜访不迟。”


    “嗯。”


    袁术神色缓和,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孟德说了,我袁术又岂能强留,咱们聊咱们的,暂时不管允诚了,以后若有机会,术再单独相邀即可。”


    曹操一揖:“如此甚好。”


    袁术转身回到上首,亲自举酒相邀:“来来,咱们为孟德在汜水关大胜,干了这樽酒。”


    曹操举起酒樽,淡笑回应,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袁术营外,鲍信等候许久,见曹操没有出来的迹象,便轻叱一声,径直离开。


    不过,鲍信轻叱的是后将军袁术,而非曹操。


    他本人还是非常相信曹操的,只不过自己不屑于此而已。


    袁术营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袁术感觉气氛合适,便不再遮掩,直奔主题:“孟德啊,汜水关一战,你可算是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与你相比,我等南线盟军实在可怜。”


    “是啊。”


    跟着,便有袁忠附和道:“虽然南线连战连捷,但却尽皆是弘农王之战功,我等诸侯全都被他耍了。”


    “啊?”


    曹操闻言愣怔,不由好奇:“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袁忠便将南线广成关、大谷关之战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与曹操听:“你帮我们评评理,我等损兵折将,到头来却无甚战功,此事可合理否?”


    曹操心知袁忠、袁术在给自己挖坑,但从对方的描述上看,的确有些不太合情理,可从战事经过上分析,功劳的确是弘农王最大。


    曹操岂敢轻易表态,转而言道:“那雒阳之战呢?听说今日,便打了个大胜仗。”


    袁术冷哼一声:“孟德啊,你不提雒阳还好,一提雒阳,我便气恼,雒阳东、西、南三门尽皆由弘农王驻守,而北面毗邻邙山,交由我等负责。”


    “但弘农王却命我等,将各路口全部封死,同时派重兵防守,森林间广布旌旗,彻底断了西凉骁骑出战的可能。”


    “人家在东西两门战得是热火朝天,战功拿到手软,但我等却只能守着邙山,天天跟林子里的畜牲较劲。”


    “唉~~~”


    叹口气,袁术强忍着愤怒:“广成关一战,是我等自己没能把握住战机,大谷关一战,乃是徐荣没有中计,怨不得旁人。”


    “但雒阳一战!”


    言至于此,袁术细眉微蹙,愠色上脸:“弘农王摆明了是要甩开我们,独霸剿灭李傕、吕布的功劳,我等屡谏未果,但弘农王始终不松口。”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他知道袁术、袁忠表达上,一定会夸张,但弘农王在雒阳上的布局,他们是一定不敢撒谎的,毕竟这些东西是公开的,只要稍加打听便可知晓。


    这一刹那。


    曹操心中对弘农王的印象,略微有些松动。


    如果自己是南线诸侯中的一员,只怕同样会不甘心吧?


    “尔等此来……”


    见曹操神色微怔,袁忠继续动摇其心:“恐怕会与我等一样,被发配往北门,堤防李傕、吕布突围。”


    “至于战功?”


    袁忠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与咱们可没有关系。”


    曹操皱着眉,陷入沉思。


    不对啊!

    弘农王作为上位者,一旦讨董成功,必会正位回宫,届时便会是皇帝。


    坐为一个皇帝,他要那么多功劳作甚?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如果说,广成关、大谷关一战,弘农王是担心袁术不靠谱,会被徐荣当成薄弱点击破,从而导致讨董局势转坏。


    那么……


    大谷关一战后,董卓落败已成定局。


    弘农王为何还要对袁术如此呢?

    按照常理,此刻的弘农王只需按部就班地指挥即可,又何必与众诸侯争功,将讨董之战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战斗,这对他又有何意义?


    弘农王如此睿智之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这一点,曹操非常地确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地曹操不信。


    难不成?

    弘农王此举背后,有什么战略意图?

    可到底是什么,不能说与众诸侯听吗?

    大家尽皆为讨董而来,目标一致,如果战略意图与其吻合,即便袁术再不靠谱,想来也不会反对吧?


    不明白!

    曹操始终想不明白!


    当然,即便如此,曹操也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太清楚袁术、袁绍俩兄弟的为人,仗着自己出身在四世三公的袁家,便始终觉得高人一等,尤其是袁术,更是如此。


    现在袁术表现的越是可怜,证明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是难搞。


    曹操顺着袁术的思路,循循善诱道:“的确有些不太公平,但我想弘农王此举,定有其深意,咱们还是应当与弘农王多交流才是。”


    “哼!”


    袁术轻哼一声,不屑地道:“沟通如果管用,我等何必于此?弘农王便是吃准了,雒阳一战,即便没有我等,他照样可以战败李傕、吕布,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曹操深吸口气:“那不知公路准备如何?”


    袁术感觉曹操已经上钩,身子略微往前一探,饶有兴致地道:“试问孟德,咱们既然过来讨董,这最大的功劳,又是什么?”


    曹操不假思索:“自然是诛杀董卓喽,那还能有……”


    话音未落,曹操顿时明白了袁术的想法:“公路,你该不会是想追杀董卓吧?”


    “正是如此!”


    袁术兴奋不已,猛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孟德,如今的董卓不过是败军之将,虽然身旁有些兵马,但根本不足为惧。”


    “我等只要能集合精锐,火速追杀董卓,相信在其赶回长安之前,必能追上,只要杀掉董卓,那便是天大的战功啊!”


    “届时不管是弘农王当皇帝也好,还是陈留王当皇帝也罢,谁也不能泯灭了我等战功,家叔可是上公太傅,有他在朝中帮衬着,孟德必可跻身九卿!”


    “此乃天赐良机!”


    袁术眉目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兴奋与贪婪:“不知孟德,可愿一战否?”


    虽然,曹操早有诛杀董卓之心,但却没有跟袁术合作之意。


    况且袁术此法,太过凶险,而且没有保障,成功率极低。


    果然!


    袁术所求之事,的确难搞。


    “这……”


    曹操皱着眉,犹豫不决。


    他没有明言拒绝,而是试探性询问:“董卓帐下尽皆骑兵,即便公路组织兵马追杀,恐怕也难以将其追上。”


    “孟德可以放心。”


    袁术明显早有准备:“术派斥候打探过了,董卓在得知弘农王没有追杀,反而围住了雒阳时,便放慢了脚步,如今应该还在渑池,完全来得及。”


    “尔等有足够的骑兵?”曹操心疑。


    “没有!”


    袁术倒也没有遮掩,转而言道:“但孟德你在汜水关大获全胜,想来缴获了不少战马,组织起一支骑兵追杀,想来不是问题。”


    尼玛!


    原来是盯上自己的战马了。


    曹操只能呵呵了,盯着袁术良久,心中暗骂:“袁术啊袁术,没想到,你小子长得很丑,可想得倒是挺美!”


    “拿雒阳的上公太傅袁隗作担保,却要让自己拿出全部的骑兵,陪着你追杀董卓,自己是受苦人,你却能获得最大战功!”


    “呵呵!”


    曹操一眼戳穿了袁术想法:“还好意思说弘农王阴狠,面对你这家伙,不阴狠一点才怪,你小子不去经商,简直是商界的一大损失,太特么屈才了!”


    此刻,袁术尚且不自知,仍旧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孟德啊,你可以放心,如今长安城中百官,尽皆以我袁家为首,只要咱们能立下功劳,加官进爵,必不是梦。”


    “反正战马也是缴获的,拿它来讨伐董卓,攫取更大的功劳,若是失败,咱们不会损失,可一旦成功,名声、地位、财富,你要什么,便会有什么!”


    “此战!”


    袁术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可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一定要想清楚了,绝对不能错过,否则必抱憾终身。”


    曹操佯作犹疑不定,朝袁术拱手抱拳:“公路,你还是让我仔细想想,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回去跟允诚商量一下,才能做最终决断。”


    “好!”


    袁术点点头,叮嘱道:“你回去要好好跟允诚说,一个个小小的济南相而已,太屈才了,此战若是成功,凭他的本事,我袁术保他能跻身中枢。”


    曹操缓缓起身:“好,曹某记住了,这便告辞。”


    袁术亲自送至帐外:“孟德慢走。”


  第227章 曹操惊诧!弘农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殿下。”


    刘辨正在营中读书时,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一揖道:“根据情报,骁骑校尉曹操、济北相鲍信,被袁忠请入了袁营。”


    “不过……”


    荀彧眉目微沉,补充道:“济北相鲍信很快便出来了,而且面带愠色,在营外稍后片刻,方才离开,应该是没能等到曹操,这才负气回营。”


    刘辨放下书卷,扭头望向荀彧,惊诧道:“哦?竟有此事?”


    荀彧点点头,进而言道:“殿下,曹操此人能力虽强,但与袁氏一族关系密切,尤其是渤海太守袁绍,二人更是自幼相交,如兄如弟。”


    “在下担心……”


    荀彧微皱着眉,神色忧忧:“曹操会被袁术拉拢,选择跟他们站成一队,若果真如此,只怕他们真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在得知弘农王有招揽曹操之意时,荀彧便开始重点关注曹操,对于其事迹、履历的调查,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自然而然的,其幼年时与袁绍交好的事情,必然瞒不过荀彧,鉴于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荀彧方才会有如此担忧。


    而且,按照目前的时间节点,曹操对于四世三公的袁家,依旧保持敬畏之心,甚至非常羡慕袁绍、袁术,这哥俩的出身。


    单从这一点分析,曹操的确有被拉拢的可能性。


    不过……


    对方是袁术的话。


    刘辨自认为,可能性不会太大。


    毕竟,曹操作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应该能明白袁术绝非是个可靠的盟友,他只是想利用自己而已。


    “先别急着下结论。”


    刘辨没有顺着荀彧的思路往下想,而是及时打断道:“曹操如果那么容易被拉拢,当初在延津时,他便不会顶撞袁绍,更不会冒险直奔汜水关。”


    荀彧自然明白这一点:“殿下言之有理,不过咱们与袁术之间,有些恩怨,若是袁术以此为由,离间曹操,拉拢对方,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毕竟!”


    荀彧强调道:“曹操、鲍信一腔热血而来,立志要为汉室朝廷建功,若其以为立功无望,或许真的会铤而走险,与袁术合谋。”


    虽然,荀彧号称王佐之才,但以目前他对曹操的了解,推断其在此种情况下如何行事,实际上准确率必不会高。


    但军师联盟则不然。


    军师联盟参考的大数据,是以曹操这一生为基准的,对于曹操性格、行事作风的了解,是远胜于荀彧的。


    因此,刘辨更信赖军师联盟的大数据分析:“文若放心,如果曹操当真会被袁术拉拢,那么就算孤认错了人。”


    “不过……”


    刘辨自信满满,极其肯定地道:“依孤之见,曹操目前虽然只是个骁骑校尉,但其能力极强,内心深处,未必能瞧得上袁术,甚至是名声在外的袁绍。”


    “这二人唯一强于曹操的,能让曹操羡慕的,充其量只是个汝南袁氏的出身而已,至于其他方面,不过如此。”


    荀彧实在是没有想到,刘辨对曹操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那殿下的意思,咱们不必理会,更不必派人与之接触?”


    “不必!”


    刘辨大手一挥,肯定地道:“如果曹操连这关都过不了,那么孤还真要小瞧他了,至于袁术那里,由他去吧,咱们能战败董卓,不代表他能行。”


    自己的骑兵有马术三宝,战斗力自然倍增,袁术临时组建的骑兵,恐怕只是个骑马的步兵而已,绝不可能是董卓的对手。


    但不管怎样……


    如果他真的引兵去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辨也算是借双方的手,互相削弱,毕竟在不久的将来,袁氏、董卓全都会是刘辨的敌人。


    既如此,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好,自杀式进攻也罢,对于刘辨而言,全都不是坏事儿。


    荀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如此,那对曹操等人的安排,是否要调整?”


    刘辨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陈王、李旻尚且在北门严防死守,何况是曹操、鲍信、刘岱?孤不能因为重视曹操,便忽略陈王、李旻的感受。”


    “不必调整。”


    刘辨极其肯定地道:“至于曹操等人会如何选择,权当是孤给他们的一道考题,若是他们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也不配在孤手下做事。”


    荀彧揖了一揖:“诺。”


    刘辨轻声道:“酒宴可备好了?”


    “材料已经齐备,殿下放心,必不会耽误时间。”


    “很好!”


    “不过殿下……”


    此刻,荀彧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言道:“今日曹操等人赶来会师,明日可能就是袁绍、袁遗等人,咱们军中的粮草可是不多了。”


    在此之前,荀彧便曾劝过刘辨,军中粮草会有十日的间隔期,因此要省吃俭用,以防粮草不足,再引起军心不稳。


    “南阳方向呢?”


    刘辨细眉微蹙,试探性问:“可有回应?”


    荀彧点点头:“仲翔已经筹措好粮草,目前正在路上,不过如今咱们已深入雒阳腹地,途中会耽搁比较久的时间。”


    “嗯。”


    刘辨应了一声:“孤明白!文若放心便是,在粮草运抵之前,便是袁绍亲至,孤也绝不会再浪费一粒粮食。”


    荀彧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


    与此同时。


    曹营。


    中军大帐。


    此刻,鲍信正在帐中恭候,见曹操返回,试探性问道:“孟德可是已经成为袁术的人?”


    曹操哂然一笑:“允诚,你别开玩笑行吗?曹某只是想知道,袁术此举,意欲何为。”


    “哦?”


    鲍信来了兴趣:“那你可探清了?”


    曹操点点头:“嗯,大致已经明白,我已派人打探消息,查证之后,自会回来。”


    鲍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孟德啊,我就知道你足智多谋,是绝对瞧不上袁术的,果然被我言中了。”


    “曹某的确瞧不上袁术。”


    “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细眉微蹙,神色堪忧:“南线盟军似乎要比曹某想象中复杂得多,而且弘农王其人,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啊?”


    鲍信惊诧。


    他没有想到,一趟袁营之行,竟让曹操深沉至此:“南线盟军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曹操长舒口气,摆手示意鲍信冷静:“允诚稍安勿躁,待消息传回来后,自有分晓。”


    鲍信了解曹操的思维方式,他不会轻易下结论,更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说出某些至关重要的话来。


    因此,鲍信也没有着急,只是与曹操一起,安静地等待。


    没过多久。


    曹仁便返回营地,急匆匆闯入大帐,欠身拱手:“主公。”


    曹操皱眉询问:“可打探清楚了?”


    “嗯。”


    曹仁点点头:“北门方向的确是由众诸侯把守,不过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同样在,他们二人守在各路要道,伐木断路,截贼骑兵。”


    “至于袁术、袁忠等人,则是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路守着,即便吕布、李傕的兵马从他们那里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还真是如此。”


    曹仁嗯了一声:“没错,正是如此,末将打探了袁术、袁忠、徐璆、陈王营中的口风,不少士兵皆对此安排有怨言,认为弘农王偏心。”


    曹操急问:“那弘农王可曾做出过解释?”


    “这……”


    曹仁略一沉吟:“哦,弘农王说北门岔路多,需要多方力量驻守,东、西、南门道路少,由他一人负责即可。”


    嘶—!

    曹操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未免也太过敷衍了吧?

    难不成,弘农王当真是在提防袁术立功?

    可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一时间,即便是曹操也想不明白。


    明明可以将众诸侯的力量更好得使用,却偏偏要将其推出去?


    这是一个精明的上位者,能干得出来的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至少,曹操扪心自问,若他是弘农王,不会如此。


    既然讨董已经胜券在握,就必须以秋风扫落之势,集合最强大的力量,将董卓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从而彻底消灭这大魔头。


    如此一来!

    弘农王正位回宫,天下得以平安。


    紧跟着,休养生息数年,令大汉恢复元气。


    ……


    但是现在,弘农王走的路线,与自己脑海中的设想,相去甚远。


    曹操不以为自己的路,是最正确的。


    但弘农王走的路,从战略层次而言,一定是错误的。


    他是在拖延讨董的战机,推迟匡扶汉室的脚步。


    这对于曹操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不符合逻辑思维的。


    即便是济北相鲍信,也察觉到了其中问题:“子孝,你该不会是打探错了吧?弘农王怎么可能会是如此安排?”


    “我……”


    曹仁停顿片刻,再次肯定地道:“我绝不可能搞错,毕竟各军皆在北门驻扎,打眼一扫,便可知布局,岂能搞错。”


    吕布、李傕帐下尽皆骑兵。


    他们自然清楚,在山势、森林等处,于骑兵作战不利。


    因此,通常意义下,吕布、李傕是不可能走北门的。


    而弘农王将其全部发配到北门,美其名曰是在提防吕布走邙山遁逃,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排他的手段罢了。


    可是……


    弘农王作为南线统帅,讨董的最大得利者。


    按照常理,应该求的是精诚团结,岂能自己搞分裂。


    这完全不合符常理!


    这一瞬,鲍信终于明白曹操口中,那句“南线盟军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孟德,你指的便是这个吗?”


    鲍信喉头滚动,一脸难以置信的道。


    “嗯。”


    曹操点点头,却依旧在皱眉沉思:“弘农王智计超群,绝非愚昧之人,为何会行如此有悖常理之举,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一念至此。


    曹操抬眸望向曹仁:“陈王刘宠对此安排,可有怨言?”


    曹仁拱手:“主公慧眼,陈王刘宠每日派兵巡查,严防死守,似乎对此毫无怨言,甚至颍川郡守李旻,同样是如此。”


    鲍信自然明白曹操何意:“孟德,这不足以证明什么,或许只是弘农王平怨的手段而已,连陈王都在此驻防,旁人又有何怨言?”


    “非也。”


    曹操敏锐地察觉到不同:“若是会盟之初,弘农王此举自然是在平怨,但如今已然深入雒阳,非是靠陈王、李旻,可以平息诸侯怨气的。”


    “陈王、李旻甘心情愿不要战功,来此协防,定然是得了弘农王的授意,否则各方力量,绝非会是这般安排。”


    呼~~~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弘农王此举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他因何要提防袁术等诸侯?又因何要故意贻误讨董战机?”


    “这……”


    鲍信摇了摇头:“孟德,你别看着我,如果连你都想不明白,就更别提我了。”


    曹操表情略显尴尬:“允诚,你切莫如此。”


    “不过实言而已,你曹孟德确实比我聪明。”


    “呃……”


    曹操没有反驳,不是默认,而是懒得浪费口舌。


    这一路走来,鲍信不知说过多少次,他早已有了抵抗力:“不管怎样,此事不像你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弘农王宁肯拖延讨董战机,仍要如此,证明他有更重要的目标。”


    “可是!”


    鲍信不由好奇:“还有什么比正位回宫,匡扶汉室,更重要的呢?”


    曹操同样有此疑惑:“操亦不知晓。”


    弘农王作为一个废帝,居然可以放缓正位回宫,重掌大权。


    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目标。


    只是……


    曹操尚且不知道罢了。


    可越是这样,曹操就越是怀疑。


    明明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心思居然可以深沉到如此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是在雒阳皇宫时经历的一切,让这个原本无忧无虑的皇子,顷刻间成长为一个心机沉重的帝王吧!

    曹操扪心自问。


    如果是他经历这一切,心态同样会发生变化,甚至对待事情的态度与看法,同样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知不觉中。


    夜幕降临。


    曹操如约赶到中军大帐,参加今日的会师酒宴。


    众诸侯陆续赶来,分坐各位。


    曹操方才坐定,迎面便走来袁术,凑到跟前,面带微笑:“不知孟德考虑得如何?你若下定决心,咱们明日便可行动。”


    “这……”


    曹操犹疑片刻,终于还是拱手道:“公路,实在抱歉,曹某以为,我等既已胜利会师,自然应该尊弘农王号令,私自行动,着实不妥。”


    “况且!”


    曹操强调道:“凭我等兵马,怕是难以诛杀董卓,即便去了,不过也是送死而已,唯今之计,当遵弘农王令,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袁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色:“曹阿瞒,你莫要不识抬举,我袁术能主动邀请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敢拒绝?”


    “哼!”


    袁术怒哼一声,低声喝道:“你可别小瞧了弘农王,此人年纪虽小,但却阴险狡诈,我等众人尚且斗他不过,凭你这般,恐怕只能任由其宰割而已。”


    曹操不动声色:“弘农王年纪的确不大,但却非是阴险狡诈,而是英明神武,智计超群,且能屡次破敌,曹某以为,只有跟着弘农王,才能真正剿灭董卓,匡扶汉室。”


    “你!”


    袁术嗔怒,心底的怒火不住翻腾。


    但他终究还是强行忍下,没有爆发:“你难道没有打探到,弘农王在雒阳北门的布局吗?在他心里,只有陈王,何曾有过我等诸侯?”


    “你跟着弘农王,不过是步我等后尘而已,照样只能损兵折将,不可能获得半点功劳,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曹操淡笑:“若当真如此,曹某认了。”


    袁术眼瞪如铃,气得面皮发鼓:“愚蠢至极,朽木不可雕也!”


    言罢。


    袁术腾地起身,长袖一甩,径直返回座位。


    曹操却是凛然一笑,压根没把袁术放在眼里。


    一旁的鲍信凑到跟前:“孟德,这回你可是把袁术彻底得罪了,怎么样,后悔吗?”


    曹操不以为意,捻须低声道:“跟着他去送死,我曹操才真会后悔!”


    “哦?”


    鲍信不由好奇:“你莫非早有决断?”


    曹操点点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是打探情况而已,袁术不谙军事,以为跟着弘农王打了两次胜仗,便觉得西凉骁骑不过如此,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鲍信淡笑:“你不去,只怕别人也会去。”


    曹操举目望向兖州刺史刘岱,脑海中想着后方赶路的诸侯,哂然道:“允诚啊,你瞧见没有,这便是四世三公的能耐,即便明知是赴死,依旧有人相随。”


    鲍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过孟德,你也别羡慕,袁家积攒的名声,早晚会被袁术、袁绍俩兄弟败光。”


    曹操长出口气:“允诚啊,不瞒你说,经此一事,曹某还真小觑了这兄弟三分,其若能精诚团结,努力讨董,何至于此?”


    鲍信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


    二人正闲聊时。


    从内帐中转出弘农王。


    众诸侯纷纷起身,拱手行礼:“参见弘农王。”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快快落座,咱们同庆盟军,胜利会师。”


    旋即。


    刘辨举起盏中酒:“军中原本禁酒,但今日意义非凡,孤特意下令,开了两坛酒,权当是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来!”


    刘辨举酒相邀:“大家各自举酒,共贺盟军,胜利会师。”


    众诸侯纷纷举酒示意:“满饮此樽!”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此刻。


    士卒入帐,各自奉上菜品。


    曹操打量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不由食指大动,点头称赞:“没曾想,弘农王军中伙食竟如此鲜美。”


    他拿起筷子,随意挑选一个菜肴,送入口中,顿时眼神骤然,一股别样的浓香,瞬间在舌尖绽开,令其口齿生津,味蕾大开。


    “这……这是……”


    曹操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是行军之中,便是太平之时的雒阳,也不曾吃到过如此美味:“殿下盛情款待,实在令微臣倍感荣幸。”


    “哈哈!”


    刘辨仰天哈哈一声,轻声道:“孤的火头军统领唤作王易,乃是阿阁的食监,当初孤从雒阳逃出来时,他也跟着逃了出来。”


    “怎么样?”


    刘辨欣然淡笑:“味道不错吧?”


    曹操惊诧:“宫廷食监做火头军?怪不得如此美味。”


    “孟德喜欢便好,多吃些,尔等在汜水关鏖战,此宴权当是庆功宴了。”


    “多谢殿下。”


    ……


    酒宴一片欢愉,气氛非常和谐。


    待两盏酒后。


    袁术忽然起身,拱手抱拳:“殿下,既然孟德、允诚、公山到了,那不知殿下准备安排他们在何处驻防?”


    刘辨很清楚袁术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他依旧不打算更改,而是直言道:“北门山路众多,仍是孤王心头之患,让他们在北门协防,彻底断了吕布、李傕的归路。”


    “怎么样?”


    刘辨双目灼灼地望向袁术:“袁将军可满意否?”


    袁术哂然一笑:“末将满不满意,又有何用?关键是他们三人,是否会满意,我等是来讨董的,如今董卓在逃,殿下置之不理,却重兵包围雒阳,对付李傕、吕布二人。”


    “这……”


    袁术阴阳怪气道:“怕是很难让人心服吧?”


    又有袁忠跟着附和道:“没错!李傕、吕布虽有数千精骑,但我军足有数万兵马,殿下完全可以分兵应对,集中力量追董,只派人严防吕布即可。”


    刘辨压根不把袁术、袁忠放在眼里:“孤才是南线盟军统帅,这仗如何打,是孤说了算,而非你们,若是不愿在此,尔等大可离开。”


    若是在平日,袁术早已恼怒。


    但是今天,他却毫无怨言,甚至暗暗欣喜。


    因为,今日的表演,堪称完美,相信刘岱、曹操等人,对于弘农王的行事做派,会有极大的改观,甚至可能令某些人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袁术揖了一揖:“殿下有言在前即可,术自会酌情而动。”


    刘辨冷笑:“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