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另一路战况,单方面的碾压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05 18:36      字数:7707
    精明强干的符存审,也立刻意识到自家主公这一番叮嘱的用意何在。毕竟杨师厚这等对手,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将其彻底击败。双方交锋对决,初期彼此很有可能会斗得个旗鼓相当。


    所以李天衢授意符存审稳住心态,不必急于扫荡清绝侵境的敌军。与杨师厚这等劲敌交手,也必须要沉得住气。何况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能杀溃朱温亲自统领的梁国大军,杨师厚也难以在中原站稳脚跟,从战略局势上压制住他,也会有机会将这个祸患彻底铲除。


    是以符存审当即又豪声领命,李天衢又授予他战时总掌调度汝、许、陈、蔡、唐等诸州军务实权。


    而符存审长子符彦超、次子符彦饶如今也以勋臣衙内子弟的身份,听命于殿前司军中,加上豹韬都精锐军旅,李天衢又下诏命夏鲁奇等宿卫骑军部曲,从御驾亲统的大军中抽调八万兵马,由符存审全权指挥,即刻便启程南下,抵御杨师厚等侵州掠地的敌军。


    符存审闻言却有些疑虑,又立刻谏言道:

    “陛下万金之躯,又与朱温贼子会战在即,御驾宿卫绝不容疏忽。臣只统领豹韬都禁卫军旅,还能调度诸州守军便足矣,其余殿前军旅,还当戎卫陛下才是。”


    李天衢微微摇头,随即长声说道:


    “与杨师厚那等敌手交锋,实则是爱卿更须谨终慎始。朱温固然善于用兵,可时至今日,他非但愈发暴戾,更是年迈昏聩……也非当年可比。


    何况梁将牛存节,仍须镇守河中抵御晋军;杨师厚、张存敬、王檀由爱卿引兵牵制;其余梁国将领不足为虑。而我军葛从周引扬武军协力征讨,以及晋王兴师动众引兵南下,也足以击溃朱温亲掌的大军。”


    如果说杨师厚在梁国迅速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足以证明朱温具备慧眼识珠的雄主才能。那么他在如此关乎魏、梁……乃至晋几大国国运的重要会战中,启用自己的外甥袁象先独当一面,则是朱温随着年纪愈大,愈发癫狂阴毒,而能力也是每况愈下的体现之一。


    但是随着当初打天下的嫡系宿将相继阵亡,其中有不少还是因朱温猜忌、狠戾、酷厉的性情而枉自送命……梁国将才凋零的现象也变得愈发严重起来。袁象先久掌兵权,又是朱温相对更为信任的亲属,他就不得不挑起大梁,这也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更何况,袁象先如今面对的敌手,是按原本轨迹,却应该是为梁国称霸中原竭力征战,而居功至伟的葛从周。


    渑池以北,孟州王屋左近。魏、梁双方起先经过几轮小规模遭遇战,彼此主力军旅迅速接近。然而战事甫一打响,葛从周便给袁象先上了一课:

    闪击战,是要这么打的。


    第一日午时,双方于孟州治下王屋山南麓厮杀一阵,由于扬武军节度副使贺瑰骁勇奋战,袁象先所部梁军先溃败一阵,余部后撤二十里,返至扎下的营寨中重整部曲。然而当天酉时,扬武军牙将霍彦威便骤然杀出踏营;

    次日未时,贺瑰、霍彦威分两路继续进军,不给梁军分毫喘息之机,又斩首四千余级,并拔了三处军寨;


    第三日巳时,气急败坏的袁象先又接连派遣亲信牙将,统兵前去与贺瑰、霍彦威所部魏军正面交锋,尽可能要扭转颓势。然而由葛从周亲自统领的扬武镇牙军,便好似凭空出现在梁军身后,与贺瑰、霍彦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发动合围齐攻。袁象先派出的这一拨兵马,便如丢出去打狗的肉包子,几乎被尽数歼灭……


    只三日的功夫,葛从周便荡灭扫尽侵袭入孟州地界的梁军部众,收复所有沦陷的城郭县坊。坐镇后方指挥调度的袁象先,甚至连敌军主将的面还没有见着,伤亡折损便已近半,也只得狼狈的向西面撤离。


    就好像是两个拳击手在擂台上较量,还没试探出对方什么路数,便迅速被敌手抓住破绽,一通连环组合拳下来揍得鼻青脸肿,立刻被打成了残血……然而对方仍是得势不饶人,一拳拳更是犀利迅猛,直打得袁象先想立刻跳出擂台,否则从一开始便被敌手死死压制住,他也就只有被当成人肉沙包暴揍的份。


    所以当麾下牙将心急如焚的报说葛从周所部敌军只略作休整,便立刻引兵追击而来,做势咬死了由他统御的这一路军旅不放……为人处世向来好脾气,而不爱招惹是非的袁象先也不禁当场爆了几句污言粗口。


    仓惶行进的军旅行伍当中旌旗倒伏,在各部将官叱骂喝令声中,推搡间奔走的士卒也根本顾不得维持整齐的阵列。因为再不快些撤离至有同僚军旅接应的地界,已经让他们闻名色变的葛从周只怕再用不了多久便将追击赶至……


    由袁象先统领的这一路梁军,上至主将,下至兵卒,几乎也都不愿与葛从周所统领的扬武镇牙兵再厮杀下去。


    颠簸的马鞍上猛的一个趔趄,袁象先险些跌落下去,身上登时又惊出一层冷汗。他不住的回头望去,似乎仍是在顾虑葛从周统领的扬武军随时会出现在视野当中……可是袁象先也很清楚,自己也终究不能一直回避与敌军交锋,否则朱温那边,又当如何交代?


    然而眼下又不得不退,袁象先深知只凭自己去与葛从周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毕竟袁象先为人虽然还算宽厚,也很少压榨民脂民膏、克扣军饷恤金,可他偏偏又是个巨贪,手下提拔的亲信未必有治军打仗的本事,各个却都善于捞钱敛财……久而久之,由袁象先统掌的军旅上下贪腐糜烂,由他带出来的兵战力如何,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眼下看来还须尽快撤至陕虢军境内,立刻与杜晏球、符道昭等同僚军旅会合,方才可以与据守抵挡葛从周那一路敌军……偏偏是我走了背运,怎的会撞见那个魏国军中名声最盛的名将?


    袁象先满脸的懊恼败丧,现在的他只想尽快撤返回关中地界,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战事。就算朱温是自己的舅父,待他也向来重用,可是这次兴兵前来,袁象先也明显感受到御下本来便严苛狠戾的朱温手段愈发极端……毕竟前几仗败的太过窝囊,他也不知朱温盛怒之下,又会不会饶过他的性命。


    心里本来便已是万般忐忑,然而袁象先惊觉一员斥候军校叱喝部曲让出一条道路,并心急火燎的朝着自己这边奔来时,他的心不免又咯噔一下。


    知道那员军校催马赶至,并急声禀说探觑到的军情之后,袁象先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踩住马镫的双脚一软,屁股一滑,又险些栽翻坠下马去……因为那军校分明禀说道:


    将要急追赶上己方军旅的兵马,虽然不是葛从周统领的扬武镇牙军……然而却是几乎尽是骑军的晋国先锋部众,眼见便要追击杀至!

  第515章 以后广为传唱的戏曲,怎能没我李天下?

    从袁象先惊闻晋国先锋骑众已经骤然杀至,再到疾速行军而至的锐骑军旅凿入这一路梁军兵马之时,前后相隔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先是被葛从周的扬武军打得军心动荡、锐气尽失。狼狈撤退的当口,又遭遇追击杀至的晋国骑军……眼见大批的军骑涌现在视野当中,并如同山洪一般咆哮倾泻而来,起码袁象先这一路梁军部众,面前维系的士气似乎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滚滚蹄声滚动震得地面颤抖得愈发激烈,全副武装的骑兵集团从一开始便发动全力猛攻。在这一片壮阔的天地之间,成群的锐骑所发动势如山崩海啸的场面,那般景象更是教人看得心里发憷。


    这支打眼一看便知蕴含着强悍战力,更是战意高昂的晋军先锋骑众来得实在太快。阵列散乱的梁军部众猝不及防,终于人马狠狠撞击在一处的巨响声接连爆发开来,无数马战长短兵刃四下挥舞,伴随着大批梁军惊呼惨嚎声起,当先便有几排阵列被率先撞杀入阵的骑军给撕得支离破碎!


    晋军素来以骑兵为傲,而这一拨兵力约莫五千人上下的骑军从一开始,便爆发出强横的战力。踏阵厮杀的甲骑很快便振奋到了极处,而梁军方面倒也有些将领发了亡命狠心,不甘如此被窝囊的被杀得溃散,遂声嘶力竭的召集周围溃动的部众,先后也迎了上去!

    其中一员梁军喝骂着催马赶上,就见正面有一拨不过数百骑兵所组成的骑阵,仍在不断疾速迫近过来,所过之处,自是留下一地的血肉狼藉。


    而统领这一拨骑众的那员晋军小将,手中挥舞的长枪宛如一条出动翻滚的黑鳞巨蟒,抖动出碗大的枪花,不断的再掠杀所过之处散乱的兵卒性命。挡在他面前的那些梁军将兵,随着长枪枪锋每一记戳刺,面门、咽喉、心窝等致命处便是血光迸溅,相继滚翻坠马!


    晋狗当中多是沙陀夷戎,善于骑战的将领甚众,这我自当晓得……可如此一个黄毛小儿,却也敢如此猖狂!

    那员梁将忿恨的念罢,旋即拍马上前,口中还大声喝骂道:

    “来将何人?留下性命!”


    而那员晋军小将眼见有敌将寻他杀来,顿时见猎心喜,遂把头一扬,呲牙一乐,又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你问我?我乃李天下是也!晋王世子的性命,要拿了去对你这干梁贼而言可是天大的功劳啊……但是你可有本事取?”


    李天下?这又是什么鸟名字?等等,他说是晋国世子,那么这小儿莫非便是……


    那员梁将先是一怔,他刚刚意识到朝着急匆匆杀来的这员小将,在己方势力死仇晋国当中的地位又是何等重要之际……那员小将便清喝一声,驱使战马如离弦之箭一般骤然杀至!

    双臂似闪电般探出,“铛!”、“铛!”、“铛!”、“铛!”……一连串金铁交鸣的激烈劲响声乍起,又溅得火星四射。双方刚一交手,梁军骑将便被那晋军小将迅猛狠厉的攻势迫得招式乱了章法。电光火石间,稍微显露出的破绽也被把握住,枪锋便如一道疾电,登时搠穿了那员梁军骑将的脖颈!


    咽喉处被洞穿的窟窿中冒出团团血沫,这员梁军双目如死鱼般凸出,喉头嗬嗬作响,身子难免瘫软从马背上摔落下去。只是弥留之际,他心中还正恨道:

    什么李天下……你这小儿,分明便是李克用那沙陀汉的亲子李存勖……


    然而这员梁将自是不知道,李存勖无论是做世子还是君王,就算他继位之后在十几年光景里攻城野战,也无不亲当矢石。不但属于那种每逢战阵之际,带头撒欢往战场最前线冲的一国之君,不止是在听伶人唱戏期间,如今更是养成了每次冲锋陷阵之时,都要以李天下自称的习惯……


    按说李克用十三岁上阵,十五岁以军功成名,他也素来看重麾下亲子义儿是否堪称敢打敢杀的豪勇男儿。只不过先是有长子李落落为梁军俘虏的丧子之痛……偏生李存勖每逢战阵便露胳膊挽袖的要亲自冲到最前线去厮杀,似乎也没有身为国家储君,也应为自己安危着想的觉悟……


    而且厮杀时高呼什么我乃李天下,便把自己当成先锋骑将,就要往敌军扎堆处里凿……就连打了一辈子仗的李克用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勇猛归勇猛,也未免有些轻佻胡闹了……是以先前也曾呵斥责令他带兵征战时需稳重一些。


    然而如今做为先锋正将,而自己的父王亲掌主力大军,距离此处尚还有一段路程。李存勖又经过快马探报得知,袁象先这一路梁军先被魏军名将葛从周杀得灰头土脸、士气低迷,他也并非是打仗只知一味冲杀的浑人,迅速判断此时利于一鼓作气击溃敌众,便如脱了缰的野马,又要身先士卒上阵厮杀的念头,也根本按捺不住。


    然而战阵厮杀,也必然要承担沙场殒命的危险,李存勖一马当先摧锋破阵,又实在是太过于显眼。又有几员梁将忿声怒骂着,催骑率部朝着他这边冲杀过来。这晋军小将实在是太过猖狂,就算今日难免要落败……好歹也要取了这小儿性命!


    很快的,又有一拨晋军骑众冲杀至李存勖身侧,为首的那员骑将身高臂长,挥舞长枪扫出一片空间,当即便将两员梁军骑将搠翻下马。不管有多少梁军士卒涌杀上来,这员骑将就牢牢的跟随者李存勖身旁护卫,两杆长枪合力突进掩杀,相继杀至的梁军将兵,也都难免成为葬命在枪锋之下的一具具尸首!


    李存勖却有些嗔怪的朝旁边望去,并对那个护卫在自己身旁的骑将笑骂道:

    “李绍荣,只这些梁贼能奈我何?你又何必这把细小心,还真以为我本事不济?”


    被李存勖唤作李绍荣的那员骑将,实则李天衢先前也没少听过他的事迹,麾下牙军还曾与此人交锋厮杀过……只不过他原来的身份,却是燕国刘守光麾下的首席猛将元行钦。


    如今已接受李存勖赐名的李绍荣目光如电,仍谨慎的环视周围随时会截杀过来的梁军兵马,而听得李存勖似是出言责怪,他面色沉着,嘴角却微微翘起,而露出一抹笑意:

    “世子武勇过人,末将自然晓得,可是毕竟战阵凶险,您也当为天下自重,先登陷阵、斩将夺旗,是我等将士的职责。而世子身份尊贵,确不应亲涉险地,只不过您就是不肯听劝……既然执意要来,末将也自当誓死跟随。”


    “定天下者,非百战何由得之,安可深居帷房以自肥乎?”


    李存勖刻意又把身板一挺,昂首豪声言道。就算身陷敌阵,周围那些溃乱的梁军部众在他看来也视如无物。然而眼见李绍荣认死理执意守在自己身边,李存勖摇头失笑,随即又道:


    “罢了,偏要跟随我冲杀破阵,也由得你。只不过可切莫抢了我扬名的风头!古有兰陵王入阵曲、秦王破阵乐……我就寻思着,待我晋国成就霸业之前,好歹也要以李天下之名,亲自上阵屡建功绩,如此才能让后人广为传颂。


    嘿……歌舞戏说、前朝往事,便如兰陵王、唐太宗那般,无论今时后世,也当有人为我李天下生平事迹谱曲编戏,而在天下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