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上吊(一更)
作者:admin      更新:2023-04-03 11:34      字数:34505
  我急忙将视线看过去,那个干警中的头头,也就是类似于警队队长一样的人物。他也走到那边去观察警犬找到的位置,那个位置上面原本铺着一层看着像是土耳其地毯的毯子。


  刚才寻找出路的时候,也掀开过毯子,看不出什么端倪。


  说到底警察叔叔有刑侦能力,综合水平比我不知道强力多少倍。有经验的干警敲了两下就感觉出蹊跷来,眼下都已经拿出工具沿着缝隙撬进去了。


  工具在缝隙里生撬了一会儿,而且需要动用到蛮力,不过很快就撬开了一条竖条状的木头地板。


  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却能穿上来水滴在地面的声音。


  不过撬开来的大小就只能容一条胳膊伸下去,人是下不到下面去的。所以只有继续开撬周围的那些木质地板,才能撬开让整个人下去的通道口。


  看他们卖力的撬开地板,我就猜倒了,这间房间里

  也许有机关才对


  否则杰森那个浑身蛋白粉的打造的假肌肉,有个屁力气开这个地下室。


  在地板的附近摸索了一阵,果然在这块地下室入口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正方形的大概只有四个矿泉水瓶盖儿大小的地砖。


  用手指甲轻轻那么一扣,特娘居然扣开了。


  下面是一个红颜色的按钮,做的还比较简陋,还能看到接线的位置。这个机关应该是通电的才对,轻轻那么一摁。


  “哗”


  一声拉长的犹如拉门打开的声音传入耳内,抬头一看果然那个位置的机关门打开了。但是令人感觉到奇怪的是,这帮条子们居然没有发出任何惊讶的声音。


  好像我打开的机关门,他们也看不见一样。


  我走过去穿过他们围城一圈的身体,的确发现机关洞开,露出下面阴暗的入口。还有一条木头做的楼梯,向潮湿而且阴风阵阵的下面通去。


  反倒是那些条子们,大冬天的还在汗流浃背的撬木头。


  果然,爱投机取巧的人,再笨也不会笨到哪儿去。


  壁炉的旁边队了一堆上好的木头用来备用燃烧,我走过去捡起一根来,点燃觉得差不多能弄成火把才从木制楼梯上走下去。


  才走了两三层阶梯,木头上的火光就开始不断的明灭起来。


  下面似乎实在太潮湿了,导致燃烧的火焰一下去就受潮了。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腐烂的味道,往地上一照满地的白骨。


  吓得老子不要不要的,拿火把一照。


  哼


  就是一群耗子的骨头,这下老子不怕了,老子怀里的死耗子小豆豆吓得特娘的更窜天猴一样上了老子的脖子。


  爪子抱着老子的脖子瑟瑟发抖,还有湿湿的液体流出来。


  这次真是哔了狗了,老子恨不得掐死这耗子,特娘了居然敢给老子吓尿了。脖子上还有刀口一开始没当一回事,现在给微热的老鼠尿一淋。


  这酸爽啊

  我实在没办法了,一把就把它从脖子上拽下来,训了一句,“你特娘老实点,否则,老子就把你变成地上的烂骨头知道吗”


  地上的死老鼠骨头,很多在我来之前就被踩碎了。


  说明不久之前就有人来过地下室,这里头空气不流通,本来钢针扎的我就头疼。在这个密闭的潮湿又空气质量极差的地方,真的能把人活活憋晕过去。


  越往下面,火把就越暗。


  说明空气并十分流通,含氧量也不是很足。


  不过,这里我总感觉我好像什么来过,下面的地面也十分的潮湿。走下去都能踩出一声一声,踩到积水的声音。


  我步伐越来越轻,火光的照射范围越来越小。


  可是隐隐约约的能听到有人在喊我,那声音还带着回音和哭腔,“你终于来找我了,顾星,你终于来找我了这里好冷。”


  我操

  这地下室还有人,是被杰森关起来的人吗

  还说

  是林宛云

  她还活着吗


  “谁是谁是你吗宛云”我四肢发冷的问道,握着火把的手因为汗液流出变得粘腻,却只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回声。


  还有走路发出的回声,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发出很大的回声。


  我举着火把,四下里搜索。


  在这一片黑暗里找不到绝对的方向,这个声音来的十分的诡异。


  忽然,在我的肩膀上伸出了一只冰凉的带着水的手,它又冷又硬顺着我的脖子就摸到了脖子的位置。


  那东西身上的寒气很重,就跟刚从冷冻柜里拿出来的冻鸡爪子似的。


  还是带粘稠液体的冰冻鸡爪子,它的手虚抓在我的脖子上,好像要掐死我却似乎不忍心,“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你知道在这里有多痛苦吗”


  “对不起”


  我脸上的肌肉僵住了,心中虽然害怕,可也极度愧疚。


  唇都被咬出血来了,我僵硬的回头。


  我想看看她


  可是一股寒气猛的吹来,将火把上仅存的一点火焰吹得熄灭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双红色的仿佛是两个红灯笼一样的眼睛,它幽幽的看着我充满了让人恐惧的血光。


  冰凉的还滴着水的手用力的一收紧,它的声音幽冷而又凄凉,“你知道吗你有多机会救我的,我那天没参加婚礼,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到哪去了吗”


  “我我那天”我想解释来的,忽然感觉到所有的理由都变得苍白了,咳嗽了几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太粗心了,都是都是我不好”


  我还在挣扎,双腿踢蹬着。


  可是怎么样也挣脱不过,只能使劲吃奶的气力,掰开它的那双冰凉刺骨的手。


  心里却绝望到了极点,林宛云死了。


  因为老子的疏忽大意而死的,老子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从来就不觉得有什么。


  那是因为,没有人的性命因为我的粗心而


  而失去


  就听它阴狠的冲我吼道:“道歉已经晚了顾星现在只有你死,才能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脖子上有了一种快要被掐断的感觉。


  它在黑暗中的力量,就跟这片无法看到光明的地下室一样强大,我无可抗衡和匹敌。只觉得被斧子割出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血液混合着她手中的液体缓缓的顺着脖子流淌下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的从脑海中闪过。


  我居然看到了我小时候,跟着一群熊孩子一起,上林子掏鸟蛋的画面。掏完了之后,不管男女都要比站着谁尿的远,当然每次都是我顾大王赢的。


  我们尿的好像是个坟头,墓碑上写的什么


  什么易什么的之墓,突然间,我觉得上面字好生的眼熟。


  是易凌轩之墓

  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有点像是照明弹的感觉,逐渐的就适应了。好像是什么照明用的设施吧,把周围都照亮了。


  耳边还传来了一声声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你被关在屋子里的时候,真的从来没有发现地下室吗我怀疑,地下室里会有别的受害者。”


  是


  是那个干警头子的声音,我一看自己的手,真是吓得要晕过去了。小豆豆不知道跑哪儿了,我双手抓着个绳套往自己脖子里套着。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脚下只有半只脚的脚尖蹬在一张烂木椅子上。


  卧槽啊啊啊


  我差点被自己给吊死了

  那麻绳又脏又粗,要是我这一脚把椅子给蹬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简直不敢相像。活活吓得我一身冷汗,汗流浃背的都要把自己全身都给浸湿了。


  浑身软的就跟稀泥似的,干脆就在那破椅子上坐下去了。


  实在让人想不通,我刚才明明遇到鬼了掐我脖子,怎么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套绳套。想想应该是脑神经受到了某些阻碍,产生了幻觉之类的吧。


  这个地下室,还真是狗邪门儿的。


  警察和警犬在地下室里搜索了一圈,这个大概是一个150平米左右的地下室,说大也不大。


  可是要说小,也还真不小。


  在黑暗的环境下,我绕了半天没找到方向,还差点把小命丢了。这些条子带了许多明亮的照明设备,把下面给彻底照亮堂了,还把警犬给带下来了。


  没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地毯式搜索。


  我正歇着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摆放着照明灯的位置,又传来了警犬狂吠的声音:“汪汪汪”


  “队长,有情况,这里有一个尸体,应该不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认知。”牵着警犬的干警喊了一声,这一声喊硬是把我给叫起来了。


  我这脑袋里还是有一根弦儿是紧绷的,听到找到了尸体,我就想到找到了林宛云。身上好像有力,推着我就过去了,丝毫也没有刚才劫后余生软在椅子里的熊样儿。


  等走了过去,心一下哇凉了。


  往后趔趄了一步,幸好撞在墙柱子上,否则就一屁股摔地上了。


  眼前是一个朽木做的绞架,绞架受潮极为严重,上面还用绳子绑着一句尸体。尸体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林宛云了,整个尸身是呈现高度腐烂的状态。


  顶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水道漏水了,不断的滴水在尸身上。


  导致了尸身长时间接触水体,发生了迅速腐烂的情况,尸体看起来湿哒哒的。腐烂的位置可以看到灰白色的骨骼,还有流着液体的腐肉。


  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有烂肉和枯骨,长长的头发落在衣服上。


  衣服是那种连身的白衣筒裙,倒是有点像是护士服,我问道腐烂的味道一阵恶心。却有一种强烈的直接把我往前推,伸手就触摸到了它被水跑的发灰的衣服。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居然摸到了一块胸牌。


  上面的刻字是阳文,此刻一摸,好似就能急中生智感受到上面的文字一般。


  林宛云


  真的是她

  这才几天时间,她就变成这样了。


  “尸体带走吧。”干警头子看着这具面目全非的尸身,脸上是一丝惋惜的表情,又对那个穿着白婚纱的妹子说道,“整间地下室都找过了,没有见到她,应该不在这里了。”


  “对了,这附近是他的婚纱店,我们我们去婚纱店找找吧。”穿婚纱的妹子想领着干警们上工作室去找线索,可是自己没走几步,就昏昏沉沉的往下倒。


  情急之下我都忘了自己不是跟他们一个次元的了,冲过去做了一个要搂住她的动作。耳边却传来“咚”一声,身体倒地的声音。


  心头忍不住暗骂,妈的,还是一群老爷们呢。


  姑娘要晕过去了,不知道去接一下吗

  就这反应,还当条子


  吐槽归吐槽,那干警头子还是很负责的,把昏昏沉沉到底的妹子打横抱起来,“你这样怎么协助办案,工作室有人会去的,你先去医院吧。”


  “那好吧,顾星顾星回被那个人渣弄到哪儿去呢。”她眉头紧锁,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却抵不住身体的虚弱闭上了眼睛。


  这下面照明的设备,都被他们带上去了。


  我也只能是一起跟着走到上面去,下面地下室里林宛云的尸体被干警带走了,我干坐在沙发里发呆。


  多么希望,他们也能把我带走。


  脑子里特别想念瑾瑜做的饭,味道真的很好,要不是肚子里的鬼娃娃不争气。我也不会把那些好吃的,全都吐了。


  他们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


  还有被撬开来以后洞开的木门,一根单薄的警戒线。


  外头的冷风吹进来,弄得我鼻子上挂了两个清汤面条,身子蜷在沙发里发抖。抖了一阵子,才见到那只胆小如鼠,啊呸。


  本来就是无胆鼠辈的小豆豆爬到了我的跟前,它眼神里带着歉疚,遥遥看了我一眼。似乎对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感到羞耻,还不敢靠近我。


  这死耗子虽然讨厌,可眼下就这么一个伴儿了,也不能把它也赶走了。


  挠了挠它的脑袋,表示了友好和亲切。


  它才壮了一下胆子,瑟瑟缩缩的上我的手掌心,我跟它说:“哎哟,你脑袋上又没针。真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笨蛋,你要是出去还能给我搬救兵呢。”


  小豆豆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从我的手掌心跑下去。


  “duang”的一声就在门头,撞了个底儿朝天,看它撞的眼冒金星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忽然,又发现这个心机耗子,是在故意逗我笑。


  笑容又变成了苦笑,我现在在这里都快要饿死了,也很口渴。想喝水可能除了桌上的蓝墨水以外,就是地下室里的尸水可以喝。


  正打算坐在屋里等死,那会产生画面的窗户玻璃变了一个景致。


  就见一个小四眼的脸出现在了眼前,这个小四眼的眼镜儿比啤酒瓶还厚,可是小模样却瞧着楚楚可怜的。


  是王金花小妹妹


  身后还是咱们的寝室,只是镜子太小了,看不到其他人。


  她摘下了眼镜,似乎正在往眼睛上贴隐形眼镜儿呢。大概是第一次贴,害怕一下把自己给捅瞎了。


  所以摆弄了半天,都没装上。


  隐形眼镜戴上了之后,忽然,鼻孔里冒出鲜血来。


  眼睛也跟着流出了血液来,在投射在玻璃窗上,老子还以为见到女鬼了。王金花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在镜子前长大了嘴。


  好像是在尖叫吧,可惜听不见声儿。


  这玻璃窗有点意思啊,好像是一个镜子里的次元吧,竟然能看到有人照镜子的样子。杰森不愧是家仙弟子,玩的玩意挺新鲜的。


  就见到王金花的背后出现了一张大白脸,在王金花吓得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能看到一双色狼的手狠狠的搂住她的细腰。


  啧啧,小腰细的,弄得老子也想搂着玩看看。


  王金花在挣扎,那张白脸的主人脑门还是秃噜瓢的,是个清朝男人。男人抱的更紧了,甚至还侧脸吃王金花的豆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而后又用帕子,在王金花的脸上擦了擦鼻血和血泪。


  擦


  这把妹的水准不低啊,要赶超我顾大王了。


  王金花小妞的脸红的就跟团火烧云是的,羞怯的坐在镜子前。那个面容清俊的看着人畜无害的清朝鬼办跪身子,居然在给王金花上隐形眼镜儿。


  我看到清朝鬼也在里边,心想着,这王八犊子还说给老子当跟班呢。


  老子人都失踪了,也没见他关心一下,还在那把妹泡妞儿呢。


  我拍了一下窗户上的玻璃,“我操你大爷的清朝鬼,你还想不想看拉洋片儿了,快把你老爷我救出来”


  这话说完,手就在玻璃上拍了俩血手印。


  血手印来的诡异啊,甚至连王金花那边都能看见,她是吓得浑身哆嗦。差点就从椅子上掉下来了,刚好给了清朝鬼机会揩油,把她哆嗦的小身板就搂在怀里了。


  “允礼啊,别把妹了,看见了我了没有。”我发现清朝鬼一边把妹,一边就把脸凑近了来看这个镜面,嘴角还露出一丝诡秘的笑。


  我还以为他看出什么端倪了,没想到这小子一边哄王金花,一边就把小镜子给倒扣起来了。


  画面在他做出倒扣动作的一瞬间,就特娘的消失了。


  随之,那玻璃窗上随即就能出现好些人照镜子的画面,这些人里全都是我认识的。可是他们却都不认识我,任我怎么拍打窗户。


  打了小半天的窗户,手也麻了,只能窝在沙发里。


  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整个人都会变得绝望,只觉得没多久就天黑了。又没多久,就又天亮了,时间周而复始。


  我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就差饿红了眼,把那小耗子塞嘴里吃了。


  小豆豆也是饿的两眼发花,四脚朝天的就躺在我旁边的桌上,看来也是离真正的死耗子不远了。


  我开始头晕眼花的站在书柜前,拿起一本外文书,我就想啃它一本大概不会被活活的饿死吧

  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真的会失去理智的。


  哪怕是个人站在那儿,都能被我脑补的活吃的只剩下骨架子,没办法老子就特娘的饿昏了头了。


  刚准备张嘴,倒在沙发上挺尸的豆豆,忽然就“吱吱”


  抱着这本粮食的替代品的厚书,我两眼发黑的回头,眼睛接触到玻璃窗的画面的时候,眼中就闪过了一道光亮。


  好像看到光明一样,上面出现了易凌轩的侧脸。


  几天不见,他的面色愈发的憔悴。


  清亮的眸子中依旧带着些许的傲慢,眉宇之间略带些许的忧郁。在他脖颈的位置,还有一条极为粗重的青筋如同植物的根脉一样从脖子以下的地方探到了他的侧脸。


  此时此刻,他的容貌清俊,却多了一份的诡异。


  饿的昏昏沉沉中看着像是他那座古宅的某个房间,他正在把一颗胶囊递给海柳床上一个浑身长满了灰色硬壳的僵尸。


  那僵尸其实就是顾彬湘,只是脑子发钝根本没想到。


  只想到活下去

  杰森这个老娘们心可真狠啊,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困死老子。再这样下去老子就得喝这里的墨水,吃这里破书了,才能苟延残喘的多活一段时间。


  “凌轩,凌轩救命”我动着起皮的唇,连滚带爬的就到窗前,用尽气力的拍打窗户,“阿轩,救我”


  他会发现我的

  我相信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他都发现不了我,那我还不如饿死在这里。


  镜子里,那个倒在海柳床上的僵尸吃了下了那颗红白相间的胶囊,身上如同烂木头一般腐朽的地方正在慢慢的还原过来。


  是顾彬湘的尸化之症得到了治疗,在慢慢好转,心头不知道为何一颗大石头就放下了。


  突然,也就觉得易凌轩是否能发现自己似乎


  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要不了一会儿,顾彬湘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缓缓的张开嘴巴说着什么。看口型和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顾星什么的

  最后一个字,好像是

  是失踪


  电冰箱这个死没良心的,终于意识到老子没了吗


  镜子里的易凌轩的表情变得十分的震怒,他抓住了顾彬湘的衣领,做出了一个轻易就能让人判断出来的口型。


  你怎么不早说


  他也知道我丢了


  他会发现我妈

  我


  我相信他一定会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人能找到我了。


  “易凌轩,我在这儿。”我猛敲玻璃,饿到了极致人眼都红了,不顾一切的去拍玻璃。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侧对镜子的身子猛的一颤,似乎发现了镜子里有什么端倪,回眸望了一眼。看到他整张俊逸非凡的脸,我的手禁不住摸了一下他侧脸的轮廓。


  没想到他的手指头,也摸到了同样的位置。


  心口有一个类似于虫子的声音,在吱吱吱的叫着,好像我还能听懂这种在心口之间悄然细语的虫鸣:“顾大王,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我当然想你啊,凌轩。”我只感觉眼中是一滴脆弱的液体流出,竟然忘记了令人狂躁的肚子空空的感觉。


  毫不避讳的额头贴上了玻璃,唇瓣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上头的脸庞。


  只怕下一秒,我就会丢失这个画面。


  蓦地,画面真的突然就转换了,变成一张绿5色的轮廓。模模糊糊之间,我还以为是看到外面长出什么绿草儿了。


  并不是的

  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尿过去。


  窗外面站了那个满脸都是蛇的鳞片的男人,他开裂的嘴角出现化脓的症状,黄色的脓水在上面附着着。


  一双蛇一样眼睛,发着幽光阴狠的看着里面。


  他的鼻子已经是彻底的退化了,就跟用菜刀活活削下来一样,就剩下俩眼儿了。


  倒退了两步,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虚浮。


  也不知道是人还是蛇的东西,他脸上的鳞片是一缩一缩,就好像是随着呼吸开始律动着的。


  见我后退了,居然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然后往里深深的窥视。


  卧槽。


  小爷我真的差点腿一软,给这位蛇爷爷跪了,它怎么老缠着我啊。本大王已经够倒霉了,他居然还不放过。


  登时,脑袋就好像被敲了一记闷棍。


  是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直觉整个身子都掉入了滚筒洗衣机一样,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隐约之间,有一个带着土腥味的东西靠近了我。


  然后,将我抱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随手乱摸之下,小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手指头摸到的是一片一片细小的坚硬的,如同鱼鳞一般整齐冰凉的东西。


  蛇


  蛇皮

  我快要哭了,用力睁开眼睛却睁不开,“蛇蛇大爷,求你放过小的吧。小的不想死”


  本以为要和那只鬼老头一样,被这只蛇生吃了。


  谁知道呢,这蛇附身的人丫的居然开口说话了,“就就不放你了,能咋的了”


  能咋的了

  能咋的了

  “我不能把你咋的,可我不想死,你别吃我。”我只觉得身子被他抱着走一段路,放在了沙发上。


  “嘿嘿,哧溜。”这被蛇附身的人猥琐一笑,发出了一声哧溜口水的声音。


  我浑身就跟过电了一样,只觉得浑身恶寒。


  脑子里已经脑补自己被这个操着一口纯正东北口音儿的大蛇,给一口气吞进肚子里。都忘了什么饿不饿了,上下牙关直打颤儿。


  他好像故意看我笑话一般,晾了我一会儿之后,才说道:“皮太糙,不好吃。”


  说我不好吃,我反倒松了口气儿。


  说实在了,老子从小就皮糙肉厚最耐打。宋春华女士拿鞋底拍我,都让我可以免疫她的大部分物理攻击。


  倒是这个蛇肉,啧啧,老子都多少年没吃了。


  反正现在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破蛇也不打算吃我,我就在脑子里面yy这只蛇的味道。


  “冷吗”他忽然用那种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声音,发音还十分古怪的口音关心的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我害怕和紧张。


  他


  他为什么问我冷不冷,是不是想把我吞进肚子里,帮我保温


  我承认我的脑洞很大,身上却被盖上了一件又臭又酸的大衣,这时候才能勉强睁开眼睛。那个被蛇附身的男人怪模怪样的,却十分温情的帮我盖被子。


  蒙圈了


  彻底蒙圈了


  他不改吃我吗

  忽然,他俯下身子,看了我一眼。


  朝我吐出了一口古怪的气,那气儿还是绿色的,“星星,睡吧,他他很快就回来了。”


  他


  他是谁啊

  是易凌轩吗


  脑子里的思路如同“啪”就关上了的电灯一样熄灭了,不知不久就进入了睡梦当中。恍恍惚惚,就梦见自己在吃满汉全席。


  桌面上一拍好吃的,我就是坐在正北方向的太上皇。


  这桌子上的这些菜啊,全是我爱吃的,酱烧肘子,厚烧牛舌,秘制板鸭,鱼香茄子,鸡公煲,大肉包子,噶瘩汤


  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忽然,一只冰凉细腻的手触摸了一下我的嘴角。


  这只手的手指头圆润光滑,却十分的冰凉没有任何温度,就好像是那种古玩市场里一颗一颗的玉珠一样。


  一个清冽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饿了吗梦中就在流口水了”


  是


  是易凌轩。


  猛然一个打挺就坐起来了,这才发现他般跪在床边,眸光温和的看着我。


  “做梦,我是在做梦吧”我看了他就觉得心酸,一把就搂住他了,眼泪哗哗的止不住,“阿轩,我以为我要饿死在这里了。”


  “饿死”他用鼻子说了一句话,显得十分的轻蔑,“你要敢饿死在这里,我就去地府把你捞回来,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就听那个破蛇的声音阴森森的又在耳边响起,“她头上有钢针,我没法把她带出去,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了,多谢。”易凌轩谢了那只被蛇附身的人,手指头从后边在我脑袋上的钢针上轻轻的拨过。


  忽然一下将我搂紧,抬手就将脑袋上插的钢针拔出,“别怕,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拔出钢针的整个过程,真是日了狗了。


  就跟在耳朵上扣了不锈钢的大碗一样,有人拿着小棒槌使劲儿在碗底上敲着,脑子都要碎成了渣渣。


  不过,他的手法很快迅雷不及掩耳的。


  我疼过了一会儿,就没事了,脑子里就有容量想点别的了,“那破蛇呢是是你派来的他是你手下啊都要吓死我了,半夜的跟踪我”


  “他可不是我手下,他是这朵花守护的灵兽。”易凌轩指了一下长在自己脖子上的植物的根茎,有些郁闷的斜眼看了一眼那被蛇附身的人。


  那人果然是虎视眈眈的看易凌轩,易凌轩满眼的无奈,在我耳边说道:“特娘的从地府一直跟我到这里,说要在我把花还回去之前,都要跟着我。”


  东北的土皮子,尤其是成了精的土皮子。


  都一些和守护宝贝有关的故事和传说,比如守护百年何首乌,千年人参,万年太岁爷。都有奇怪的灵兽守护着,其中传说里最多提到的就是成了精的土皮子保护宝贝。


  “哈”我愣一下,伸手摸了摸易凌轩脖子上的那株好像纹身一样的青筋,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它在汲取他身体里的养分,可他却满不在乎。


  我眼前迷离了,好像蒙上了一层雾,“这是尸香魔芋吗你怎么把它养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有啊,这老土皮子,怎么会出手帮你啊。它不是要追回自己的宝物的吗”


  “这魔花娇贵的很,一旦离开尸身,或者幽冥泉水就会凋谢。”易凌轩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植物根茎,嘴角忽然一咧,坏笑道:“但是它很喜欢女子的阴气,你要是肯让我采阴补阳一番那就”


  “那就怎么样啊”我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因为我十分认真对待这件事情,易凌轩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有认真听。


  只听易凌轩贼笑了一下,咬住了我的耳垂,“那就让我有足够的精血给它吸收,我就不会因此变得虚弱。”


  “那要怎么采阴补阳啊,只要不搞死老子,你怎么采都可以。”我十分大方的对他说道,我其实很害怕易凌轩的身体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等易凌轩说话,那只普通话都说不“飘”准的被蛇附身的男人口气里带着一丝不服气:“你这个女人真够蠢的,他他是要找机会占有你。魔花吸收的精血不会很多的,根本不会把他怎么样”


  “蛇兄,我在泡我老婆,你怎么一点情调都不懂。”易凌轩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眸光这么一转,忽然十分精明的落到了这个男子的身上,“不过,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出手帮我。”


  “魔花就是我的主人,它在你身上,自然你就是”那蛇附身的人身上和脸上别提有多丑了,可是他微微侧头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娇羞。


  那是一种脸上挂不住的表情,蛇皮一缩一缩的,绿中透着一丝红晕。


  他侧过头,看向别的地方,继续说道:“我的半个半个主人。”


  这么生硬的解释了半天,居然也只是承认易凌轩是他的半个主人,而且还是一副半推半就的样子。


  我觉得奇怪,“那你在搬家的时候,怎么怎么是一副要吃了我们的样子。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还撒谎骗人。”


  “我没撒谎,那间房子里有尸化的尸体。”被蛇附身的男子转头过来,气鼓鼓的看着我,“我是怕你们上去,接触到那东西,它它会改变人的气运的。会变得很倒霉就像那几个工人一样,好端端的被床砸死。”


  我看被它附身的人才叫倒霉,好端端的叫蛇给附身了,还不如那些被砸死的死的痛快呢。


  不过这番话我没说出来,动了动唇,问道:“那你打算在他身体里呆多久”


  易凌轩看到我问出这个问题,会心一笑,将我打横抱起楼出了这栋恐怖而又可怕的小木屋。


  “当然是等他归还魔花,我的使命是守护这朵花。”他追上来,跟在易凌轩的身后却不敢超过易凌轩的位置。


  的确是一副奴仆的态度,低垂着脑袋十分的放低姿态。


  易凌轩把我带进了一家小饭馆,那个家伙十分识趣,一瞬间就躲到了树后面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行踪。


  他也知道,他的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是会把人给吓坏的。


  小饭馆里并不整洁,但是酒水是随便拿的。


  坐下易凌轩就拿了一瓶芬达放在我面前,展现了直接用盖直接掀开铁质的瓶盖的神技,顺便插上吸管,“杰森在出入境的时候,被我朋友的人截住了。”


  “是那个那个叫丁梁的局长吗”我喝着芬达,慢慢缓解着体内重度缺水的症状。虽然我性子比较急,可是常识是知道的,我至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长久以来缺水,如果喝的比较急,吸收的反而慢。


  最后还有可能水肿,最后危及到生命。


  易凌轩笑了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没想到你还记着他,丁局要是知道你对他还有印象,一定很高兴。”


  说完,转身帮我点了一份水饺,并不十分的丰盛,却是我爱吃的白菜馅儿的水饺。好久没有吃到饭了,心里头其实早就跟煮沸的水一样炸开了锅。


  “当然记得,要不是他,我就被抓去蹲大狱了。”我对于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即便是素未谋面,也会永远记得他的好的。


  易凌轩吸了一口烟,似乎把对香烟的瘾头缓解了,又十分浪费的掐灭了,“杰森是在飞往美国的登机口被抓的,他有绿卡,不过很快就会失去全部的特权。”


  “你干的”我看到水饺上来了,吃了一个。


  真的是好吃的咬掉舌头,皮薄馅多也就算了,还是冬天的那种纯正大白菜。看到易凌轩在旁边看着,就送了一块在他嘴边。


  他吃了一口,笑得十分狡猾,“杰森胆敢惹你,就要做好难逃法网的准备。原本他做的任何事,我都可以不管,可是唯独这一件惹怒了我。”


  我低头没说话,继续吃水饺。


  心头微微一动产生了一点变化,瑾瑜说的一点没错,易凌轩真的是一个极其不爱管闲事的人。


  杰森做的那些事,他全部都知道,哪怕那些事情极度的伤天害理。


  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对待恶势力,都有检举揭发的权利。可偏偏是他,不管是谁对谁错,永远都是站在中立的位置。


  一碗水饺吃完了,其实我还想吃,但是忍住了。


  要是一味的就知道弥补这几天没吃的分量,非把自己的肚皮撑爆了不可。


  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忽然就意识到了一点,“遭了,小豆豆没带出来。”


  “你说的是这只小东西”易凌轩从自己长款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两只爪子死命抱着一个大杏仁的耗子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来之前口袋里抓了把杏仁,现在连一半都没剩下,也不怕肚皮撑爆。”


  我看着小豆豆,一人一鼠是大眼瞪小眼。


  本来想等易凌轩结账了,就直接走人,因为我实在有些累了。想找张床睡一会儿,把这几天经历的恶心的事消化消化。


  这时候,门口来了一辆警车。


  警车里押解出一个头戴黑布罩的犯人,押解犯人的警官过来敬了个礼,“易凌轩长官,201特大杀人案的嫌犯已经押到,请长官示下。”


  长


  长官

  这易教授还有军衔的


  我有些懵逼了,就见到易凌轩一脸正牌的看了一眼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扔了他,“示下没有,这是解尸化的药,普通人两小时内吃下去才有效,并且能产生抗体。希望你们能切断源头,好了你们先出去,我想和杰森先生单独谈谈。”


  “是”所有的押解的警官都绷直了身子骨,立正站好,转身踢正步离开。


  我被这样强的军纪一下镇住了,下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小饭馆的老板,这家店不过10平米,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招呼客人。


  遇到这种场面,他居然点了一根烟,在旁边慢慢的抽起来了。


  “杰森,你是真是有趣,201特大杀人案,整整死了二十多个人,全在我的买的工作室里,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易凌轩弹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看着只从黑布里露出俩眼睛的杰森。


  杰森被手铐锁住,两条腿一抖就跪了,“我没想害您,就是想暂时保守住行踪,可以离开国境。只要离开这里了,就没事了。”


  “没事”易凌轩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手指头捂住了自己的唇,“你在逗我吗你胆敢招惹我妻子,还想从这里跑出去,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易凌轩,我就是和顾星开了个玩笑。”杰森十分没有节操的抱住了易凌轩的大腿,俩从黑布里露出的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易凌轩。


  那个样子就跟条讨好人的哈巴狗似的,就差冲易凌轩摇尾巴了。


  易凌轩一根手指头厌恶的就把他的脑袋推出去了,邪恶的笑了笑,“我的小杰森,你这个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大你知道顾星要是死了的下场吗你应该庆幸她没事”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杰森满眼的委屈,看到了易凌轩眼里的凌厉,终于低下头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浑身都在冷的直打哆嗦。


  平时易凌轩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是发起火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颀长的身子“腾”的就站起来,抬脚踩住了杰森的脑袋瓜子,“你不说我们的交情就算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敢懂我的女人,还有我女人的闺蜜。”


  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冰冷。


  就连我都感觉到了一丝胆寒,傻呆呆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低头看着杰森。杰森的脸被狠狠踩在地上,因为罩着黑布所看不到具体被踩成什么样。


  可是看他活像个大王八一样,拼命乱爬的手,就知道这一下踩的他十分痛苦。他不断挣扎求饶着,苦苦哀求易凌轩松脚,可是易凌轩越踩越重。


  “咔”一声,居然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颅骨被踩碎了,还是面颊骨被踩碎了。试想一下,需要多大的力道,才会让一个人脑袋上的骨骼被活生生踩碎。


  听到了这声脆响以后,易凌轩似乎才变得心情愉悦,一脚就把杰森踹开,“杰森小宝贝,我就问你一句话。要不要好好坐牢,洗心革面。”


  我以为这一下能把杰森踩个半死,不会回答这句话。


  没想到他挣扎的爬起来,捂着被踩出一道脚印的位置,呜咽道:“要,我一定乖乖坐牢,再也不敢做坏事了。你饶了我吧”


  被踩了脸之后,这家伙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过

  道歉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易凌轩眸光扫向了我,瞬间收起了那副邪冷的气息,非常温和的征求我的意见,“顾大王,你看要不要饶了他”


  “我不知道,法律怎么制裁,就怎么办吧。”


  我的手握成拳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饶了杰森,想把这个杀了这么多女孩的凶手碎尸万段。


  可我终究是没有僭越法律的权利,只有让杰森伏法,才会让这样老娘们知道法律的厉害,后悔当初犯下的错误。


  易凌轩眨了眨眼睛,“法律判决的话,他杀了那么多人,情节恶劣,一般是枪决呢。太便宜了吧”


  “能让阎王老爷加菜吗”我心里头是狠毒了杰森,脑袋上被钢针插过的地方嗡嗡的疼,用力的一拍桌子,“如果能,就给老子照死里整,气死我了。这王八犊子”


  他忽然过来,搂住了我的头颅,似乎是再对我无声的安抚。


  但是我,我听到了心头那一声好似虫鸣一般的吱吱声:对不起,顾大王,不该让你受这些委屈。


  “就照你说的办吧,阎王老爷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易凌轩说的好像阎王老爷就是他朋友似的,说给杰森加菜,就给他狠狠的加菜。


  老娘们趴在地上一开始还有些懵逼,后来就开始鬼哭狼嚎的鬼叫起来。


  易凌轩手机拨了个号出去,杰森就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上外面的警车,他到了临死已经不顾一切了。


  大声的叫骂,痛骂易凌轩,“姓易的你不也跟我一样,都是一路货色,装什么好人。我杀人炼油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你当初杀地府叛逆的时候,眨过眼睛了吗你杀的魂,欠下的业障别我多多了”


  这一番叫骂直戳人心,不过在我看来就是无谓的攀咬。


  无聊之下低下头吃碗里的水饺,不知不觉中眼泪就从脸上落到了碗中,还有自己的嘴里。那是一种极度苦涩的感觉,就好像此刻我的心情一样。


  “宛云的骨灰送回家了,顾大王,这次是我的疏忽。”他做到了我的身侧一点点的擦去我脸上的眼泪,他的语气轻柔。


  就好像花瓣一样,轻轻的落在我的心头上。


  我用鼻子应了一声,又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脸都快埋进碗里了,“那那在她家发现的尸化的尸体”


  “是她的室友,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尸化的原因,最近感染尸化的人太多了。”易凌轩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忧心,让我的手又不自觉的去触摸吮吸他生命的魔化。


  这朵魔花也不知道能做出多少药来,更不知道易凌轩要把它养在身边多久。


  接下来易凌轩征求了我的意见,觉得还是需要带我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把彻底的查看了一下身体。


  顺便

  顺便还要做一下产检。


  我没想到怀的是个鬼娃娃,还需要做产检,活人的仪器能奈何的了这小王八犊子


  全身检查做过了,我身上除了太虚弱需要挂水之外,脑袋上的伤口还有一些特殊的炎症感染。


  所以先安排了在病床上挂水,至于产检的事情还要等挂完水了再行检查。


  病房里只有三个床位,我睡在第一个,其他两个都用窗帘布遮上了。等我隔壁床的妹子的老公陪她去上厕所,我才认出来,那不就是找警察来救我的妹子吗。


  我看着她单薄的侧影,喊了一声:“喂。”


  喂,好像很不礼貌。


  可是我不知道她叫啥名啊,只能喊喂了,总不能叫小姐吧。


  “顾星,你你逃出来。”她愣在原地,三秒钟以后眼泪才流下来,冲上来狠狠的抱住我大哭一场。


  哭了老半天,她才介绍了自己她叫董敏。


  又跟旁边她的老公拼命介绍我,说我是那天晚上,把她从虎口当中救出来的人。她老公一看就是家境殷实,但是又是老实人的那种人。


  她老公也急忙跟我说谢谢,还问我要不要吃什么水果。


  我笑着说:“你媳妇不是要上厕所吗”


  “哭了哭了这么久,不太想去了。”董敏在那个坟场里显得特别的勇敢和聪明,可是现在却有点小儿女情态,羞怯的低下了头。


  看的本大王一愣一愣的,这小美人真是有意思。


  敢情是一哭把水分都哭出来了,导致尿尿都不想去了。


  我呵呵呵直笑她,她跟我聊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电话和微信号都给了我。说我有空一定要联系她,我们一起出来多聚一聚。


  我们俩在聊天,她老公就负责下楼买水果。


  才见她老公刚上来,易凌轩也出现在门口了,他手里拿着化验单表情有些冷峻。董敏嗑瓜子的嘴立刻停下来,收敛了笑意,不敢继续说话。


  我也察觉出不对了,赶忙坐起来,“怎么了”


  “验血的出来的数值不对,是九楼化验区的出来。”他沉稳坐在我身侧,之间落在我的腹部,轻轻的触摸感触其中的变化。


  我也意识到了,可能是那个鬼娃儿有问题。


  这时候,居然有点担心它。


  我咽了一口口水,“那要不要立刻产检”


  “等水挂完吧,为难你怀着这么个畜生了。”他似乎也有些生气了,身上带着些许让人胆寒的气势,冷峻的唇形紧紧的抿着。


  能让遇事处之泰然的易凌轩,展现出这样的表情跟态度。


  说明事情大条了,更可能十分棘手。


  我甚至都怀疑,这件事情跟那天它吃下那只蛇给的供品有关。鬼吃供品本来就是无可厚非,可我肚子里的是人鬼结合的产物。


  如果开始吃供品了,恐怕是像鬼的地方比较多一点了。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抬头望着他,“凌轩,那个,你别那么凶嘛。董敏都让你吓坏了,她她在我被杰森关押的时候,特地报警让警察救我。”


  听说董敏曾经来小屋救我,易凌轩对于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病号,似乎有些另眼相待了。


  他的气势温和下来,变得和从前一般随和,气质回归儒雅。


  “那没什么的是你救了我,我却自己一个人跑路了已经已经够无地自容了。”董敏对于那天晚上跑路的事情,还十分的愧疚。


  她偷偷瞄了我的肚子一眼,小声的问道,“小宝宝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不确定的验血数值,会影响到宝宝。”我表面上佯作没事,却情难自控的抬头盯着易凌轩,只是觉得肚子里这个东西越来越难控制了。


  易凌轩向董敏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温笑着笑了笑,“我叫易凌轩,这家医院的医生,多谢你曾经试图帮助她。”


  “结果还是没能帮到么,这是我老公,陈然。”董敏跟我们介绍着自己的老公,大概是药效上头了。


  介绍完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就睡了。


  她老公是标准的老实人和好人,虽然不是特别的热络,却还是把我当做救他老婆命的恩人。


  给我和易凌轩都削了水果,片在果盘里给我们吃。


  两大袋药水终于挂完了,身体里摄入了过量的水分,让人很想上厕所。


  可是所谓的b超,就是要人憋尿去做的,还要上九楼的体检区。一般人都是在妇产科做产检,我却要跑去外科楼做,也真是头一回。


  不过我清楚,我肚子里的小崽子,它可不是一般的小宝宝。可以老老实实的让普通的妇产科医生来检查,它就需要九楼的那些灵医来看看毛病。


  我以为上来检查的只有我一个,却没想到站在诊室门口,我特娘的居然还要排队。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里面的姑娘出来了,是个带着口罩的中年妇女,身体微微发福。


  已然是大腹便便,看起来随时都要生的样子。


  而且样子我还有点熟悉,看到她,我脱口而出,“老黄大姨是你吗我是顾星啊,小时候你上过我们家的阿喂”


  她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走到走廊的尽头,挽着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走了。那帅小伙我可从没人听人提过啊,更没有在顾家屯见过。


  我们那老一辈结婚早,老黄大姨十几岁就守寡了,有了对象居然没人知道。


  真是难为屯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嘴了,没有到处去说这件事。


  狐疑的看了两眼,便老老实实的走进诊室,躺在里边的床上。易凌轩就站在显示的图像旁边,给我检查的是另外一名女灵医。


  灵医生的清瘦无比,五官立体的就跟洋人似的,皮肤也是极度的白皙。


  目光虽然没有焦距,可是眼双眼睛却给人尖锐明亮的感觉。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却应该不是个年轻女孩应该有的脸,起码要有四十岁了。


  她盯着b超的画面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扔烫手山芋一样的把探测仪给扔掉了。


  一时间,骇然的去看易凌轩。


  见到易凌轩眸光阴冷威严,便吓得站到了一边低着头,“易教授,恐怕恐怕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易凌轩沉冷的问道,似乎也有些不舍这个孩子,眸光灼灼的看着显示屏。


  蓦地,听到了一声打火机的响声。


  他背过身去抽烟,烟雾从他的肩膀升到了我眼前,高大的背影似乎隐藏了无尽的深沉与冰冷。


  女灵医动了一下唇角,鼓起勇气就用手指着b超的画面,“您看他他还是人吗而且胎心已经很弱了我认为”


  你认为老子肚子里的鬼娃娃,必须除掉对吗

  到底b超画面是什么鸟样子的,我还真有点好奇。


  手里抓着探测器,我都坐起身子来,正对着显示器里的内容。


  我勒个乖乖啊

  不看还不觉得恐怖,一看就觉得吓他娘的一大跳,画面上呈现的非常清楚。一个幼小的才成形不到一丁点的胎儿,特娘的张着大嘴咬着另一个头颅。


  另一个头颅也有身子,它害怕的蜷缩起来,似乎在肚子里就感觉到了孤立无援。


  是双胞胎啊


  小逼崽子不仅要吃供品,在穷凶极恶之下,还要吃掉自己的兄弟。这个画面对我一个做妈的来说,不仅震惊,而且觉得毛骨悚然。


  但我,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要痛恨这个孩子,而是反思我自己。


  也许

  也许根本的原因,是我做的不好。


  “胎心太弱,意思是说它要摆脱人身,做个鬼咯”易凌轩转过身来,从低头俯瞰着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零左右的灵医,那般气势恰似不可撼动的山峦一般。


  灵医有些战战兢兢了,指着画面,“不光是这样,你看这个像不像蛇鳞应该是接受过一次蛇的供品了,然后对于力量越来越渴求,最后连连手足亲情也不顾了。”


  按照她的话,是不是我这个穷凶极恶的鬼娃娃,就一定留不得了。


  半晌的宁静,大概成了我和易凌轩心头压着的共同的巨石,让人有一种为人父母。却教导不好自己的孩子,以至于不得不大义灭亲的结局。


  那种心情是酸楚的,更是让人觉得悔恨的。


  易凌轩忽然掐灭了焰火,眸光异常的冷冽,“麻烦你了,你先出去吧。这件事太大了,我必须和我妻子商量”


  “好,我先出去了。”女灵医落荒而逃,似乎显得特别害怕易凌轩眼下这个状态。


  可是易凌轩哪里有要跟我谈判的意思,他好像早已下定了决心一样,只是克服不了内心的纠结。


  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眼球中已经染上了血丝。


  眼中必须隐藏着的,无法表露出来的痛心,无需他用言语表达。更不需要两心知那只虫子在心头窃窃私语,我就能够感受到他心头所想。


  我不打扰他,轻轻的拉下从肚皮上掀开的衣料,坐在床边默默的等他。


  终于,他将手里的烟灰缸,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沧冷的声音响起:“还不快滚出来,你以为躲着就没事了”


  “你你找我”那个被蛇附身的家伙,原来一路都跟着我们,只是大部分时间都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此刻从窗外面蜿蜒游走进来,脸上的肌肉明明已经僵硬了,却可以看出他十分的畏惧。游走进来之后,一直趴在地上无辜的抬头。


  易凌轩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他的脸,低声道:“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给它供奉祭品,以你的身份完全没必要讨好它。”


  “它是你儿子,它说饿,难道我我要置之不理吗那可是我的猎物,是别的孩子我还不给呢。”蛇理直气壮,它的三观里大概觉得自己吃的东西被奉献出来,已经是十分伟大了。


  并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所不希望的。


  易凌轩跟我一样,面对这个三观和精怪鬼物一致的土皮子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挥了挥手,“你出去吧,以后不许做这样的事情了。”


  放下了自己微微抬起的脚,他似乎不想迁怒于无辜的土皮子了。


  走到我的面前,将我的脑袋轻轻的抱住,“顾大王,你还年轻,还可以继续要孩子。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它,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在这一刻,我的脑子是当机的,一片的空白。


  他


  他是孩子的父亲,就这么放弃了

  可是他当初是那么的爱孩子,若非无奈,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怕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对我来说这个孩子是又爱又恨,他是易凌轩给我的鬼娃娃,我爱屋及乌留下了它。可是它的鬼性难驯,更让我异常的烦恼。


  “可是可是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宝宝,不是吗难道难道你连它也要杀死么,它似乎没做错什么事。”我抬头看着易凌轩,虽然言语上做了妥协。


  可是脑子里却疯狂的闪过一句话,甚至是在心底歇斯底里的狂喊着这句话,那是瑾瑜对我说的。


  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要放弃它

  任何时候不要放弃它

  不要放弃它


  怎么办呢

  两个我


  我都不想放弃,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它。


  易凌轩眉头紧了紧,手指头抚摸了一下我的腹部,低声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它戾气极重,若杀它。它死前必定报复式的,将将另一个孩子的头颅彻底咬下来。”


  这是怀孩子吗


  这是他娘的动物世界吧,简直是弱肉强食的一种表现。


  我心脏要承受不了了,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抬眼又看了一眼仪器上那个诡异的画面。发现这样的画面,只会给自己造成更强的心理阴影。


  头皮发麻的手一松,手中的探测仪器就掉落在床上了。


  发呆一样的感受着易凌轩疼爱一般的抚摸着我的小腹,似乎想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感知孩子在肚子里的样子。


  那般慈父一样模样,让我感觉整个冰冷的房间,都被他身上的光芒照亮了。


  我手和易凌轩触摸在我小腹位置的手背覆盖在了一起,尝试感知他所感知的一切,“阿轩,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不可能舍得。你为了保护它,还宰了一个光着脚丫子跳大神的老太婆”


  你怎么能下这样的决心


  这时候,心痛莫名,似乎能感觉到宋春华女士怀着我的感觉。


  原来女人作为母亲是真的会额外多出很多母性的东西,就好像我小时候总进鸡窝里捡蛋。老母鸡和我处的好极了,对我和和气气问问顺顺的。


  可是当母鸡开始孵化有小鸡仔的蛋,连半步都不肯让我靠近鸡窝。


  有一次我想拿蛋,还把本大王的手指头给啄破了。


  当时我就觉得这老母鸡欠收拾,差点就把它宰了炖汤喝,还好我妈的擀面杖及时到了。才保住了那只母鸡,还有一窝鸡蛋。


  动物尚且如此的护犊情深,何况是人呢。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眶里流出,那是一种完全止不住的悲痛,来自心底深处对那个小生命的不舍和喜爱。


  我终于意识到了,它是我身体里长的一块肉,有着无法割舍的母子情深。


  “真的很对不起,大概真的是因为我平时太忙。才会疏于保护你们母子”易凌轩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他低首抚摸着我的侧脸,眼中的刺痛,让我更加的感到呼吸困难。“它属于人类的特征已经消耗殆尽了,就算生下来也也是个妖物吧。”


  本大王的儿子生下来会是个妖物吗


  “我和他相处时间最长,我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教导这个孩子。”我有些失魂落魄,差点就大声的哭喊出来了。


  可是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哭,恐怕是老天都觉得老子还不配当妈,不配为人父母才会这样残忍的剥夺的我的权利。


  用力的我搂住了易凌轩的腰部,感觉他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支撑。


  这个世界变得天旋地转一片的黑暗,我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梦里有一个模糊的黑色的影子。


  他躲在黑暗的墙后面,偷眼瞄着我。


  即便光线再昏暗,我都能看清楚他的脸部轮廓,那是一张无比狰狞的脸孔。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嘴微微张开,就能看到里头满是倒刺一般的牙齿。


  眼睛是令人寒毛倒竖的纯黑色,连个瞳孔都没有。


  脸上的皮肤被渐变一般,由浅到深的绿色鳞片覆盖了一小部分,另一部分苍白的没有意思的血色。


  从一开始,他的手就是伸向我的。


  此时此刻的我哪儿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大王,我的内心脆弱的像蝌蚪的卵一样。立刻不顾一切的就要冲过去,伸手拉住他。


  他却警惕的退后,将手藏在背后,眼神乖戾倔强的看着我,“妈妈,你不喜欢我。”


  “我没”我刚想否认,立刻又咬到了舌头,只能恳切的说道,“我改,本大王改还不行吗你这个小崽子,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当妈吗别说我不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还要吃你弟弟。”


  他撅着嘴,低头,“是妹妹。”


  我一惊,居然是个女孩儿。


  这一对龙凤胎,明明都要把我和易凌轩的生活凑成了一个“好”字。却要那样的硬生生的离开我们,好像一时间击碎了我整个充满了幻想的未来。


  心底竟有一种绝望的念头,让我趁着他的不注意,可以不在乎他的外表秉性。


  狠狠的将他搂在自己的怀中,就好像抓住了绝望尽头的最后一丝希望。那是我这一生都不曾有过的深情拥抱,没有想象中的肉麻兮兮。


  只有用尽生命,想把他融入到自己血肉中的感觉。


  他因为害怕和突兀,疯狂的挣扎,嘴里大喊大叫道:“别假惺惺了,你和那个男人计划的要杀我,你们要杀我。”


  “不要离开我”我在这一刻,多想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小崽子的命。这种感情来的突兀,来的排山倒海。


  原来父母之爱,本就不需要理由。


  我这一喊,镇住了他,他忽然安静了靠在我怀中,“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放过妹妹”


  捧着这孩子的脸,我好不犹豫的吻他。


  我想把他留在我身体里,想孕育着他,直到这个孩子出生。


  可是忽然间一瞬,我竟然怀中没有他,睁开眼睛是煞白的天花板。我躺在一张病床上,易凌轩朝我递来一杯水,温笑道:“顾大王,喝点水吧。”


  “我昏迷了多久了”我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个性,竟然有些敏感起来,有些怀疑的结果盛着温水的被子。


  心好像突然,变得像孵蛋的母鸡一样。


  敏感、纤细。


  易凌轩揉了揉我的发丝,有些气恼了,“你的月份大了,不能用药流打胎。只能做手术,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哦。”我有些歉意的应了一声,将他递过来的睡喝下。


  可是手指头却无法控制,自然而然的抚摸着小腹,才感觉他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你昏迷两个多小时了,孩子在你身体里越久,就越伤你。我的建议是”


  “我我同意打胎,既然没法回头了,那不如干脆一些。”我藏在被子下,抚摸小腹的手紧紧的抓紧了衣料。


  我在这一刻特别想死,想和这个孩子一起死了。


  我这么怕死的人,居然也能萌生这种念头,还真是奇了怪了。


  易凌轩理了理我睡乱的头发,低声细语道:“那我让人去安排,你多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起来,就能吃饭了。”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


  甚至有一种要跟易凌轩唱对台戏,带着肚子,带球跑的冲动。但我清楚,我不能作出这么自私的事情,生出了妖孽祸害世界。


  这件事谁负责呢


  我根本付不起这个责任

  “咚。”很小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起来,外面的艳阳天,已经变得阴阴沉沉了。


  也许知道要失去它了。


  我竟然有些像精神病人一样,魂不守舍的喃喃而语,“小崽子,现在不光我后悔,你小子也该怕了吧。怂了吧,让你特娘的惹祸。给你唱点儿小曲当送行歌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大半天了,我就在那儿咿咿哇哇瞎唱。


  唱累了,就给他啰哩啰嗦的说点大道理,弥补我以前做的不够的地方。


  “好孩子呢,是不可以吃供奉的,没错儿一点儿都不行。想也不行,被我发现了,就拿鞋底子拍死你。”


  “好孩子呢,要友爱兄妹,保护自己的妹妹。不爱护妹妹,一样揍你”


  说了好半天,那些关爱的话,居然都被我这张嘴说成了威胁的口气。


  他好像有些畏惧,安安静静的在肚皮里,一声都不敢吭。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是妇产科的灵医专门给我做流产手术。听易凌轩说,这帮医生平时是专门给怀孕的女尸堕胎的。


  也有一次还鬼流过旱魃,那一次才惊险。


  做手术的时候,易凌轩就在手术室的外面,想想也知道多半是在外头低头抽烟。易教授就这点毛病,一遇到烦心事,烟不离手。


  手术室里面有三个医生,两个护士。


  里面有些特别,还带着窗户,外头的阴云密布。


  小雨淅淅沥沥,按说冬天是雨水最少的时候,偏生今天下雨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心口疼,疼的快要裂开了,随口就哼哼了一句话。


  又能感觉到,他们正拿着仪器准备要下手了。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意义何在,反正是我们屯里的口头禅,说是无聊的时候大孩子。我是无聊的时候堕胎,反正也是个打字。


  想想还真是


  讽刺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快要离开我了,忽然在腹中似乎也哭了。


  一时间,我似乎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


  我旁若无人的,第一次问他的感受:“后悔不”


  它也在用哭声告诉我,自己悔青肠子了,从嘤嘤的小声哭泣,变成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心头一紧,我特娘的后悔了。


  恍然之间便听见了,它在我腹中浅浅的呼吸,张口对我说了一两个让我天崩地裂的字,“妈妈。”


  那一刻,管他三七二十一。


  我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大喊了一声:“我不做手术了。”


  “快拦住她,她腹中胎儿要变成鬼煞了,不能由着她任性。”医护人员发现我不受控制了,连忙上来将我摁住,似乎打算来硬的。


  我的手在手术台上的一层皮革上,狠狠的抓出了爪印,“易凌轩,你听见了吗你你儿子还有人性,救救我不要”


  不要那么狠心。


  “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一脚就踹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英武不凡的身影雷厉风行的踏进了手术室。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着,风吹进了手术室里。


  将他的白大褂吹拂的飘起来,眸光轻轻一扫,便被手术的灯光镀上一层戴着威严的锋利。那时候的他对于本大王来说,就跟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一样,身体周围是发光的。


  我停下了挣扎不休的四肢,眼上蒙了一层薄雾的看着他。


  易凌轩闯进来,其他医生也都傻了眼。虽然还是继续控制着我的行动,可愣了一愣才喊道:“易教授,你快劝劝你妻子。”


  “你,把你听诊器给我,庸医。”易凌轩好不犹豫的扯过了那个灵医身上的听诊器,将听诊器迅雷不及掩耳的贴在了我的小腹。


  他


  他在听他的胎心。


  这个孩子曾经因为失去人性,胎心逐渐失去了跳动,听诊器就挂在他的耳朵上。他的眼眸随着听诊器的倾听,闪过了一丝光亮。


  似乎在确诊之后,易凌轩冷然将手中的听诊器塞进其中一个主刀大夫怀中,“你们过来听听。”


  “哈”那个主治医生刚才被易凌轩喊作庸医,已经是自信心倍受打击,眼下被易凌轩喊去听听诊器,已然是懵逼了。


  少顷,才反应过来戴上听诊器。


  听诊器在我的小腹之上沉重的滑动着,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诧异,最后忍不住颤抖的感叹了一声,“奇迹啊,简直就是就是奇迹,子宫内的两个胎心都在正常跳动。你们也来听听”


  那些灵医听过听诊器之后,僵硬麻木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惊讶。


  易凌轩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弯下身子一粒一粒的帮我扣上纽扣,“顾大王,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都是我见过的最有能耐的母亲。”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吗鬼化的孩子回头”我从刚才到现在就跟做梦了一样,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到害怕。


  双脚打着赤脚站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让寒气顺着脚底板,横插直入的到了心脉的位置。寒意让手指头也跟着哆嗦,我不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扣纽扣的动作一滞,“理论上是不可以的,这和修入鬼道是一个道理,是不可逆转的。所以,显得你特别强大”


  我微微颔首,突然就撞到了他抬起头来看我的温煦的目光。


  一时间内心好像流入了一股清凉的泉流,一颗心都好像落入了春水里融化了。


  四目相对之间,到了一种旁若无人的境界。


  旁边的那几个灵医大夫正在站着会诊和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讨论了一番,才为难的看着我们。


  易凌轩主动移开看我的目光,低头把最后一颗纽扣扣上,然后对我说道:“踩我脚背上,地上多凉啊。”


  “啊好”我红着脸踩在了他的脚背上,因为重心不稳,差点后仰摔在地上。


  他单手就把我的腰捞住了,我脸上红晕一片。


  易凌轩却移开了暧昧的目光,冷冽的看向旁边的灵医,“怎么你们这群庸医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那个,易教授,我们承认我们在手术中没有发现胎儿的状况,的确的确是失职了。”主刀的灵医脸上挂不住,尴尬的在易凌轩面前摆了摆手,“但你庸医庸医的叫的,是不是有些”


  “怎么你们觉得自己不是庸医”易凌轩平时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现在就是一副寸步不让的样子。


  冷厉的目光,让那个女灵医都不敢正眼看着他。


  他眉毛拧的更厉害,好想吃炸药一样,“反正手术台上,躺的不是你们的妻子。你们当然不用负责了”


  “不是不是,教授,你息怒。”主刀医生都快要哭了,她求助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助手。


  助手就是那天帮忙做b超检查的,她虽然也有点畏惧易凌轩,却还是鼓起勇气,“教授,我们那天检查,并非误诊。只是实战经验没有你强,没有及时发现病人的状况,这个我们刚才讨论决定,不论如何还是要请易夫人再做一次产检。”


  “那就这么办吧。”易凌轩高冷的让人全身实话,呆立在了原地。


  平日里看他对待医院同僚,面如清风,似乎根本就没有能触怒他的事情。后来想想也对,龙有逆鳞,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也许我肚子里那小崽子,就是易教授的逆鳞。


  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易凌轩趾高气扬的将我打横抱起,带出了这件冰冷的手术室。他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一样的僵冷,连我都不敢轻易和他说话。


  其实我内心是理解他的,他是不能原谅自己曾经打算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半个小时候以后,九楼的实验区安排了我做全身检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抽血。抽血需要等待化验结果,所以这中间就去做了b超。


  由于易凌轩的欺行霸市,已经没人敢接给我产检的这个活儿了。用不了一个上午,整个医院都知道易凌轩因为老婆孩子的事情第一次在医院里动怒了。


  b超的仪器是易凌轩亲自操刀的,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紧张,“我我想嘘嘘”


  “顾大王,先忍忍,把衣服掀起来。”他眸光中的冰寒,依旧没有褪去。


  我咬住了唇,缓慢的掀开衣服,“阿轩,我有预感,那个鬼娃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是吗”他动作一滞,眸中深沉的让人觉得心疼。


  轻柔的将仪器落下,娴熟的旋转着好似对这一系列的产检早就娴熟于心。可我却知道他是外科大夫,很少接触妇产科。


  否则也不会做任何事,都是让其他医生代劳。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画面,他紧蹙的眉头轻轻舒展来了,手中的动作停下。


  眸光如同月光焦距一样落在屏幕的画面上,另一只的手指头放在了下巴上,若有所思的喃喃而语,“这个小b崽子,还真有趣。”


  有趣

  有趣在哪儿啊

  我一下变得特好奇了,连忙抬起身子,“让我也看看呗,不能好东西让你一个人看你干嘛”


  他力气好大,抬手就把我压回床上,“顾大王,我好久没能听你喊我相公了。”


  “什么玩意相公,我不知道。”我在孩子面前也是要脸的好吗,我肯定不能在嘴炮上输给易凌轩。


  他似乎心情不错,单手摁着我的肩膀,眼中是狐狸一样狡猾的笑,“你不喊,那就没得看了。”


  “你不给我看是吧”我老脸有时候脸皮很厚,有时候又很薄,所幸张嘴咬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咬下去,居然是柔软的肉质。


  半道上都来不及刹车,我都感觉要把他的手骨咬断了,他却不动如山的让我咬着。我蒙圈了一样的松口,心头有些发酸的捂住带着深深牙印的手腕,“你干嘛不躲啊相公。”


  “我在只等你这句话,这个称呼啊。”他一脸宠溺的看着我,让我老脸通红。


  我心头发疼,他是医生啊,最重要的就是握住手术刀的那只手。捂着他那只手带牙印的地方,我好奇的将头凑到屏幕上去看。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我看。


  画面上,那傻孩子终于对妹妹的头颅松口了。


  不过他的唇依旧离另一个孩子的脸很近,那个距离就像温柔的亲吻一样。难怪易凌轩刚才看的时候,脸上会流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他脸上的蛇鳞片,居然消失了几片。


  虽然没有消失全面,却能感觉到,他在和自己体内的鬼性抗争。他也不甘于死亡,更不甘于和自己的亲人分开。


  身后抚摸着屏幕,脆弱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这个孩子的存留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凝视了一会儿,才说道:“他这样算是安全吗”


  “不知道,得看验血得出的结论,还要定期的产检。一旦出现别的问题,还是需要”易凌轩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是害怕打击到我。


  可我却清楚,这个小崽子只是暂时鬼性得到控制,但是要说全然无事。


  还早呢


  做完了b超,就去领验血报告。


  上面都是一堆我看不懂的数值,不过易凌轩用红笔圈了一下和鬼气有关的那条数值,在和之前那张作对比。


  数值已经明显下降了很多,这个小崽子暂时可以留在我肚子里。


  折腾完了这些,我都快要没了半条命,收拾收拾了东西就被易凌轩开车往老宅送。他一边开车送我,一边就问我:“你还记得过两天什么日子吗”


  “过两天,我记得杰森杀人案叫做201杀人案,前几天是2月1号。那这么说来过两天要小年了。哎哟,期末考啊易凌轩,我还一个字都没背呢。”本大王长这么大都没怕过考试,因为老子临时抱佛脚的本事齐全。


  还好还有两天,不然这一学年就白上了那么多天了。


  我拉着他的衣角,急忙让他把我送去学校,“送我回学校,我还没复习呢。”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不用背书就能考过,你能不能在古宅里陪我两天”易凌轩死活不肯调转车头,单手抓住了我拉住他衣角的手,桀骜的目光侧眸看了一眼我。


  我被他这双深邃的乌眸一撞,登时愣住了,“不用背书就能考过,那是怎么考啊你不会是要贿赂监考老师吧,有那俩钱,不如让我把书背了得了,不能便宜老师啊”


  这时候,他竖起了两根手指,手指头里夹着一张黄色的类似平安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