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前逝今生
作者:admin      更新:2023-03-30 13:29      字数:9282
  庭屏风前,又是一阵的沉默,然后缓缓传出李鱼的声音:“呵呵,你以为,五百吊钱,能收买我?作梦!”


  不知怎地,一直期盼她的冰哥哥能做出坚定回答的第五凌若,却从这句话听出了犹豫。


  她都听得出,曹韦陀又怎么听不出?

  “一千吊!”


  一句话,掷地有声,因为那是一掷千金。


  一千吊,是一千两,非常恐怖、非常惊人的一笔巨款。


  这回,沉默的时间很短,短暂的停顿之后,李鱼的声音缓缓回答:“一言既出?”


  “一言既出?”


  第五凌若眼前一黑,刹那之间,心口说不出的悸痛。


  “一千吊!一千吊钱,可怜自己还想着哪怕他不来,也要为他全节而死。其实,他还真不如不来。”


  痛澈心扉,第五凌若泪如雨下。


  模模糊糊的,她听见曹韦陀的大笑:“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现在真有些欣赏你了。不过,这句话,你得当着凌若姑娘的面说才成。”


  “当着我的面说?我不需要,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第五凌若紧紧咬着下唇,咬出了鲜血,眼前一阵漆黑,软倒在了七夫人的怀里。


  前边,康二班主还在按着“台词”继续说着,有些低声下气的感觉:“求你,不要让我……当她面说了吧。你给我钱,我这走。”


  ……


  仪门甬道内,李鱼血尚未流尽,力却已将竭,他胡乱地挥舞着手的火钎子,实则速度、力道、准头,都已无法产生威慑力。


  一个打手从后边走过来,刀垂着,眼见他气力乏尽,甚至连举刀戒备都懒得做了。


  他狠狠地一脚踹出去,李鱼此时气喘如牛,耳鼓嗡嗡,根本不曾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被一脚踹,滚地葫芦一般滚出去,在墙根的雨水沟前停住。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还狞笑着辗了辗:“打啊,你怎么不打了,你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你居然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


  李鱼的脸都被踩得变了形,呼呼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喂,乔四儿,别弄死了他。”


  一个打手头目懒洋洋地走过来,从怀掏出一个瓷瓶儿,丢在李鱼身边:“伤的重不重啊?不管了,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赶紧用,可不能叫他死了。只可惜了这孙神医亲手配的枪棒伤药。”


  “哟,龚大哥,这怎么……还要给他治伤?”


  “因为,他不能这么死。”


  龚大哥怨毒地冷笑:“我亲兄弟,我这么一个亲兄弟啊,被他一钎子穿进眼珠子,从后脑勺儿冒了出去。叫他这么死?太便宜了他!我要养着他,我要每天割他半斤肉,炖着吃!吃他三年!”


  被踩在地的李鱼,对二人的话全未注意,此时,他的精神都已经快崩溃了。


  他倒在地,翻滚向雨水沟边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只手探进了怀里,怀里缝了一个牛皮口袋,防的是稍一受伤,那宙轮沾染了鲜血,莫名其妙地启动倒档。


  而此刻,他血淋淋的手已经探进了怀里,探进了那个牛皮口袋,摸到了宙轮。


  他完全确信,血一定已经沾染了宙轮,


  可是,为什么没有动静?

  宙轮,竟已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


  ……


  庭,曹韦陀站在昏厥的第五凌若面前,狞笑。


  “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跟我斗!老夫只略施小计,叫你被我卖了,还得欢天喜地帮我数银子,哈哈哈……”


  “阿郎!阿郎!大事不好!”


  一个家仆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钱大柱和吴大柱,打……打起来了,都掀桌子了。”曹韦陀一怔,怒道:“他们来喝我的喜酒而已,打个甚么?”


  家仆道:“钱……大柱发……发牢骚,说现在是王……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手下人都……苦哈哈的,他听抱怨……都听出茧子。吴大柱骂他得了便宜……卖乖,说自己的地盘……都……”


  “好啦!不要说了!这些狗.娘养的!”


  曹韦陀愤愤地一挥手,道:“老七,你跟老九把她带回去!”


  说完,曹韦陀气呼呼地向前走去。


  七夫人和九夫人连忙把凌若架起来,凌若年方十五,刚刚九十斤的身子,被二人架着倒也不显沉,被二人拖进了后院儿。


  ************

  “怎么会……不管用?”


  李鱼快疯了,如果他压根儿没有什么宙轮,此时也坦然受死了,绝对不会如此慌张,死前还要遭人耻笑。


  可他还有筹码,还有翻本的机会,又岂会甘心一败涂地?

  情急之下,李鱼顾不得再加掩饰,直接将那宙轮从怀里掏了出来。刚刚他还在想,莫不是遭了小偷,被人掉包了?此时那宙轮在手,又岂能看错?那是宙轮,沾了血的宙轮。


  “耶?宝珠?”


  “看样子挺值钱。”


  “这小子疯了吧,这时拿出宝珠,想买回自己的性命?他落到咱们手里,这宝珠本来也不会再属于他!”


  “拿来给我瞧……”


  这个人还没说完,看见李鱼狠狠一拳,捣向了自己的鼻子。


  “哗!”


  鼻血长流,眼睛一酸,眼泪也溜下来了。


  此举,可把众打手看呆了:“这货别是魔怔了?他干嘛呢?”


  他们大眼瞪小眼,眼看着李鱼鼻子流血,眼睛流泪,然后……他把那颗珠子凑到了眼皮子底下,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那颗珠子,冲开了血迹,夜晚的灯光下,那蓝幽幽的光更明显了。


  可是……那光只在珠子闪烁,依旧没有启动的迹象。


  李鱼托着珠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打手头目眼露出了贪婪的光,弯腰去拿他手的珠子,口掩饰地说道:“什么鬼东西,我瞧瞧!”


  李鱼一把攥紧了宙轮,满心都是惊恐与绝望:“怎么会不起作用?这鬼东西难道是用电的,没电了?”


  刹那之间,自穿越以来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临终之间一生的回闪。


  贞观六年天牢的那轮月亮,

  利州竹林那个哭泣的姑娘,

  镜水湖泊旁千叶胸跳跃的鱼儿,

  龙家寨作作姑娘凌厉的鞭腿,


  铁僚缠足、大雪隆冬赤脚而立的铁无环,


  深深、静静助他杀死饶耿后的得意俏笑,

  陈飞扬、狗头儿、刘老大、康班主……


  那一切依稀在昨天,却已荏苒十年,


  我不甘心!


  好不甘心!


  铁无环,正在替我去死,


  老娘正在三里溪等我归去,

  贼老天,你到底要怎样坑我?


  “啊!”


  最后一声,李鱼愤怒地吼了出来。


  那打手头目被吓了一跳,霍地跳开两步,拔刀指向李鱼。


  “嗡~~~”


  幽蓝的光,从李鱼的手,透过掌背、透过手指,毫无遮拦地荡漾开来。


  四周持刀的杀手都惊呆了,骇然看着那幽蓝的光一圈圈地荡漾开去,在李鱼的身周形成气泡似的一层光环。


  然后,他们看到那光环之内,显得形象有些朦胧的李鱼做了一件很怪的事。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脸露出惊喜的笑容。


  然后,他看着地那个药瓶儿,把它揣进了怀里。


  紧接着,他似乎歪着头想了想,又从雨水沟边,扳起一块宽宽的砖,扯开因战斗本松散了的胸襟,把它也揣了进去,还拍了拍胸口。


  众人目瞪口呆:“见鬼了!他……在干吗?”


  李鱼抬起头,脸露出一丝很古怪的笑容,仿佛有点忐忑,仿佛有点紧张,像一个小孩子做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家长惊讶的表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才出现的惶然。接着,蓝色涟渏猛地收拢,蓝色光团攸然消失,那个家伙,众目睽睽之下,诡异地消失了。


  所有的打手都惊站在原地,许久许久,才有人颤声叫道:“他……他是鬼?”


  直到此时,众人才忽然惊觉,夜,已经来临……


  ……


  “什么鬼?简直是……胡说八道!”


  曹韦陀刚处理完两个大柱因口角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其结果反而令他更加懊恼。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人打架,并且揭开了他的疮疤,把他眼下最忌讳被人谈论的窘境说破,更重要的是,他本以为只要他一到场,事情能了结,两个人得马住手,噤若寒蝉。


  结果却是两人打得兴起,而他出面喝止时,那四梁及其他几柱说的话也是含沙射影,充满了抱怨和牢骚,但是偏偏表面你挑不出什么问题,又无法据此发难,曹韦陀自然大光其火,而这火又发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好不容易调停已毕,迫着双方握手言和,众人坐下来吃酒,气氛已经变得很是叫人牙疼,这时他的铁卫头目龚老大脸色苍白,跟见了鬼似的冲进来,对他没头没脑地一番耳语。


  曹韦陀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好告个便,让四大梁主持宴会,叫兄弟们一醉方休,他则在众人冷清、尴尬的“老大迫不及待啊,这要回去陪伴美娇娘”的寥寥几声调侃和众多审视、漠然的目光回到庭。


  这时他才听龚老大又说了一遍,不敢置信地看着龚老大。


  龚老大连声道:“是真的,老大,我没骗你。不信你问他们,我们全都看见了。”


  旁边几个心腹连连点头,七嘴八舌一番证实。


  曹韦陀狐疑地道:“鬼?怎么可能,他明明大白天的出现过,难不成……是妖?”


  龚老大慌了:“老大,如果是人,咱不怕他。如果是妖,这等来去无踪的妖物,怎么办?咱们已经折了好多兄弟。”


  曹韦陀阴沉着脸色来回踱步,龚老大心慌慌,他又何尝不害怕。


  沉吟半晌,曹韦陀才道:“他此时受伤走了,当不会再来。明儿一早,去为我寻一位有道行的道长来,为我做一场法事,留一件可以护身的法器。”


  龚老大连声应声。


  曹韦陀这厢刚把这事儿解决了,正想再回前厅转一圈儿,大账房匆匆跑来,苦笑着告诉他,他刚走,众人不欢而散了。


  曹韦陀呆了片刻,心情愈发乱糟糟的不可收拾。


  他强作镇定,默默地回了后宅,妻妾们都知道他今晚新了一房小妾,知趣地不来打扰,花厅很是清静。曹韦陀独自静坐了小半个时辰,平静了心情,振作了情绪,这才赶往为第五凌若安排的闺房。


  那妖物只是成了人形,本领有限,这从几次交手,从对方常常受伤需人救助可以看得出来,所以把它当成有点本事的游侠行了,也不必诚惶诚恐,草木皆兵。


  至于手下人心之离散,今日来看,确他想像的还要严重,可偏偏这事儿,不是他想改变能改变的。现在仅有的赚钱之道,几乎都被他垄断了,看来得分润一些出去才行,至少四梁八柱这一级别的人,得让他们有点儿甜头,否则,自己这位子恐怕要坐不稳了。


  烦心事一堆,又没有一个能马解决的,曹韦陀跨进第五凌若房门的时候,脸色仍旧阴郁的可怕。


  第五凌若已经醒了,却像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地躺在榻,目光痴痴地望着帐顶。七夫人和九夫人正在一旁温言相劝,虽然其有几分真意难以琢磨,却在说着劝她回心转意的话。


  “阿郎来了。”


  七夫人和九夫人有些诧异他回来的如此之早,但见他脸色难看,却不敢问。


  曹韦陀连话都懒得讲了,只是沉着脸摆了摆手,七夫人和九夫人连忙识趣地出去,掩了房门,走到院,七夫人才悻悻地道:“干嘛给我们使脸子看,惹他不痛快的又不是我们。”


  九夫人酸溜溜地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是记挂着那小妖精,这么快跑回来陪她,魂不守舍的。她有哪儿好?”


  七夫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本来想出言点拨的,但那是以前,要拉她作为奥援,在曹韦陀面前争宠。可现在不行了,从方才听说的前厅发生的事来看,曹老大这地位恐怕将难持久。


  而地位一失,同时失去的将是他的性命。


  得为自己考虑了,先把细软转移出去,寻摸下家才成。


  曹家,恐怕很快要树倒猢狲散了,这时也不必要和九夫人维系这种关系。


  曹韦陀看了一眼,桌放着合卺酒和几样小菜,床合衣躺着第五凌若,灯光之下,佳肴与美人,皆是秀色可餐。


  他走到桌前,抓过酒壶,也不斟杯,直接对着壶嘴儿咕咚咕咚一通畅饮,一壶酒喝个干净,空腹一团火热,胸那口闷气这才舒缓了一些。


  榻,第五凌若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她没有被捆束着,却也没有什么挣扎。有了生活追求的方向,才有挣扎前去的动力,她已失去了未来,也没有了方向,此时如行尸走肉,反抗了又能如何呢?


  瞧她那副样子,满腹郁闷的曹韦陀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还在等你的情郎来?男儿在世,皆有所求。情情爱爱,像这酒,只是调剂,有则有矣,没有,又有什么?生死,打不垮你的冰哥哥,可是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呢?”


  曹韦陀摇摇晃晃地走到榻边,看着灯下那姣美的容颜,可人的身段儿,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伸出手去,扯她腰间裙带。纤腰不堪一握,裙带系了个合欢结儿,仿佛把整个腹部都占住了,小小的人儿,小小的身子,实是堪怜。


  “刚刚七夫人劝我说,你很宠我呢,今儿操办这场面,为了一个妾,已是难得,而且目下又是极其拮据的时候,前边酒席宴,你的部下牢骚满腹,大打出手。我没猜错的话,你快自身难保了吧?”


  第五凌若的声音有些空洞,那是因为缺少感情而致。


  声音依旧稚嫩、清脆,但是却多了几分冷冽。


  曹韦陀怔了一怔,有些恼怒地看着她:“瘦死的骆驼马大,小丫头,老子要整治你,依旧易如反掌。”


  第五凌若依旧呆望着帐顶,冷冽地道:“女人,再如何美丽的女人,于你而言,其实也无甚特别。你不缺女人,但你……显然缺少一个高明的账房,能帮你钱生钱的高手账房。”


  曹韦陀失笑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要做我的贤内助?”


  第五凌若的目光缓缓转动,定在曹韦陀的身:“我做你的妾,但你别碰我。你的难关,我帮你!”


  曹韦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今儿晚,哈……我这糟心事儿是一……一桩接着一桩。你这小妮子,终于给我找了点笑话来。哈哈哈,你帮我,你拿什么帮我?我把你捧成长安第一名妓,靠你的缠头之资帮我过难关吗?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曹韦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第五凌若依旧很淡定:“赚钱的方法很多,人弃我取,人取我与是一个极好的手段。眼下,皇帝刚刚回京,西市里还有许多要出兑出售的店铺,你库房里攒的那些钱,也不过是坐吃山空,为什么不拿来兑下那些店铺。


  最慢,三两个月,人心能重新稳定下来,朝廷也不会坐视天下第一大市如此萧条,那时候,你投在这些店铺的钱,至少可以翻一倍。三个月,翻一倍,不你守财奴似的放在库房里好?”曹韦陀呆呆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同样的道理,城有许多民宅也被一些惊弓之鸟的人在变卖之,此时已非最好的收购时机,但可以确定的是,用不了多久,还要大涨。皇朝甫立,算没有这一跌,也一定会持续涨,干嘛不趁机买下来?


  尤其是,地段!必须是地段!最好地段的地,务必买下来。如果有朝一日你倒了,甚至靠着它,能东山再起!”


  “听七夫人那意思,你是得罪了权臣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得罪了人,没办法修复关系了?算真的没办法修复,难道没有办法再去接交另一个权贵,来为你遮风蔽雨?这些事,蠢人跑十趟,送千金之礼,未必打动人家。高高在的庙堂诸公,所求所需,岂是你我凡人以为重要的?只要能投其所好,何不可克?”


  听着第五凌若的侃侃而谈,曹韦陀终于忍不住了:“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你似乎忘了,要做这些事,依旧还是需要钱的,眼下需要。我是还有钱,但那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岂能全都投出去。三个月,等到三个月后,我的人恐怕要造我的反了。至于你说的结交权贵,越是大人物,越非短时间可以攻克的,而我得罪的人,不是他更大的权贵,于我毫无帮助。”


  “要让你手下嗷嗷待哺的人耐心等你三个月,甚至等你一年,其实并不难。只消一个小小的法子,办得到,只是你想不到。要找到一个可以有助于你的大权贵,其实也不难,攻克?为什么要攻克?你想错了办法。”


  曹韦陀急进一步,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第五凌若目视着他,一言不发。


  许久许久,曹韦陀恍然,又退了一步:“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真能帮我。”


  第五凌若缓缓坐了起来,如一朵冰雪冷冽的莲花:“那么,请你出去。我想休息了。”


  曹韦陀倒也光棍,转身走,他走到门口,握住障子门的把手,忽然又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现在,倒真有些钦佩你了。你的情郎那般对不住你,你居然还费尽心思为他守节。”


  第五凌若的眸没有一丝情感,冷冷地道:“你错了!我只是,特别恶心你们男人,见了想吐,又怎能让男人近我的身?”


  ……


  十年后,

  金光门内,


  杀手刀光霍霍,李鱼跟一条小白鱼儿似的,在两片刀下闪来闪去,辗转腾挪,惊险万分。


  “什么人,竟敢行凶?”


  随着一声娇叱,第五凌若急急下了步辇,这一刻,她已完全忘记了李鱼还不确定与她的情郎有什么关系。但是眼看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在刀下挣扎,她心一急,全然不顾了。


  一辆大车驰来,

  一张大抛下,


  眼看着,做了一对同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