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弱
作者:admin      更新:2023-03-28 10:51      字数:4501
  珍珠坐上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格外宽敞,里头能容得下三四个人,还有一张小桌子可以放些糕饼茶水之类的东西,她爬上了马车,跟着她一起来的王大福和一位马车夫一起坐在了前头。


  原以为裴王爷会和她一起坐马车,结果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她依然还是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马车上,没多久她就放松地歪在了一个靠枕上,这车里舒坦的还有绸缎小被呢。


  马车从午后出发,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前赶路,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停下来休整吃个东西。


  珍珠被王大福扶着下了马车,东张西望了一番,她有点憋尿。


  王大福瞧着她的模样,机灵地说:“娘娘,您是不是有些着急,奴才陪您去后头找找地方解决一下可好,您放心奴才绝对会帮你看好人的。”


  珍珠点头就跟着他过去了。


  两人走到一个下坡的地方,看见有一方大石头,珍珠躲在后头解决三急,刚准备站起身来,就听见裴昶然嗓子嘹亮地喊她的名字:“珍珠,珍珠,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危险别乱跑啊!”


  王大福慌慌张张地道:“娘娘,您可快一些吧,叫人瞧见了十分不雅。”


  珍珠“哼”了一声,慢悠悠从石头后面转出来道:“什么王爷,未免也太不体贴了,叫什么叫啊,是个人都有三急好不好,话说王大福你坐了那么久马车就没事?”


  王大福讪讪笑道:“奴才也急,刚才悄悄也解决了一下。”


  两人急急往前走了几步,冲头就迎上了急切找人的裴王爷。


  裴昶然一见到人就怒道:“你乱走什么,荒山野岭的你就不怕被野兽吃了?有什么事情叫我不行?”


  珍珠淡道:“你急什么,我不是没事吗?这地方也没个落脚点,一会儿我们还接着赶路吗?今儿晚上我们吃什么?”


  裴昶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着急,瞧着丫头一脸的没心没肺,就没当回事,看着倒好像出来游山玩水似的,居然还有什么心思问起他吃什么来。


  他闷了片刻,沉声道:“士兵们已经搭起灶头生火煮饭,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你记得别到处乱走,最好一直跟着我。”


  说着,他转身就走。


  珍珠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又不是你的跟班,跟着你干什么。”


  裴昶然唬得转头道:“你说什么?”


  珍珠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跟着你就是了,煮什么好吃的呢,你带我去瞧瞧。”


  将士们五人分作一堆,没过多久,大地上就飘满了米饭的香气,珍珠跟着裴昶然啃着肉干和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白菜汤,很快就吃饱了肚皮。


  她从小家里穷,有饭吃就算很好了,因此也并不挑食,摸着肚皮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将士们略作休息又接着出发。


  如此走走停停,五日后,他们接近了榆木川。


  珍珠下马车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地面空旷而辽阔,远处有一群野马在安静地踱步吃草,平原上长着许许多多的小野花,天空又高又蓝,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真是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地方会有战争。


  裴昶然从一匹皮毛黝黑发亮的骏马上跳下来,走到她的身边道:“这里的风景是不是很美,此地多是游牧民族,因此你见不到一排排的房屋,再过二个时辰,我们就会进城,大军在那里驻扎。”


  珍珠轻轻地道:“这里是这样的美,为什么会打仗呢?究竟是谁先动得手?”


  “有三十年了,三十年前先祖志向高远有意收复此地,亲自带兵深入草原再是进了沙漠,那时候敌人闻风丧胆,我朝曾是强国,然则先帝仙去后却一日不如一日,敌方渐强,我朝却式微了。”裴昶然叹息道。


  “孰是孰非如今已经不好说了,现在我唯一知道的是,此地是重镇万万不可叫敌人轻易拿下,这里破了,就会节节败退直至一切都无法挽回。我此次过来就带着破釜沉舟的意气,只许胜不许败!”


  裴昶然目视远方的地平线,口气中带着末路英雄的苍凉。


  珍珠站在他的身旁,第一次觉得身边的男子,不光是身形长得高大,整个人的气势都让她觉得有种仰视的心情。


  小憩片刻,将士们再次出发,浩浩荡荡的往榆木川前进。


  打开城门迎接他们的是榆木川的指挥使周子耀,此人约莫四十出头面色有些黑黄,身材中等精瘦而挺拔,鼻梁高挺颧骨微突,眼中精光闪烁,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他亲自站在城墙上等人,一见到灰尘飞扬骏马奔腾中一面大旗远远地过来,就立刻飞快地奔了下来,大开城门迎接,看见裴昶然的第一句话便是:“裴将军,终于等到你,真是太好了!曲家公子病弱,只有我来迎您了。”


  裴昶然冷哼一声道:“病弱之人带兵岂不是一个笑话,难为他支撑到今日,果然是大不易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露出一丝微笑。


  周子耀道:“将军是先去我府上小坐休憩,还是直接去将军府去曲公子办了接手的事宜呢?”


  裴昶然沉声道:“自然早早接了过来的好,他曲文钧不是已经急不可耐地想逃离此处了吗?走,上马,你带路去将军府。”


  他伸手一拉,周子耀翻身坐在他的身后,马蹄踏踏扬起尘土,直接往将军去疾驰而去。


  曲文钧坐在床上,窗户洞开,此处的空气中总带着几分尘土的味道,他算不上喜欢却也不厌恶。


  半个月前,父亲曲建章给他私下带了书信,他看完书信后,一个人坐在房中笑了半天,世间荒唐事委实不少,费了不少心机争取来的大将军之职,居然就这么没了。


  曲建章果然是个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小人。


  苍天在上,这一年多来他从万全都司追敌深入痛打敌人,又从万全都司追到了榆木川,一刻不曾停歇,他有抱怨过吗?

  根本没有!


  可叹,他这位父亲大人说他身子病弱,病弱又如何,叫人心灰的不是这个身子,而是他不想停却不得不停下来的意志力!

  今早起身,他听见底下人窃窃私语道:“陈国鼎鼎大名的战神裴昶然裴大将军马上就要到了,屋里头的那位终于可以消停了一会儿了。”


  他听后又猛咳了一阵,终于外衣也无心穿戴整齐,坐在床沿良久,只觉天色黯淡无光,他真的要回去京城那个囚笼般的大宅吗?

  一阵骏马奔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站起身来穿上玄色大袍,一头乌黑的青丝束上头顶,戴上玉冠,推门走了出去。


  珍珠跟在裴昶然的身后,进门就瞧见了一位瘦高个的清丽男子,他站在院中身后的一切都成了背景,翩翩气质犹如高山上的雪莲,遗世而独立。


  只可惜,他看起来好像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乌云罩顶的阴沉沉。


  珍珠吸吸鼻子,听见裴昶然道:“曲公子,看见我来了不高兴吗?成国公说你急不可耐想离开此地,我马不停蹄地过来了,把手头的事情交待一下,你即可回京。”


  她听到一串极为好听的男中音说:“谁说我着急了,裴将军可住下来慢慢接手,曲某愿意陪您接着打鞑子,回京之事无需着急。”


  此话一出,裴昶然的脸立时就黑了。


  他在这里做什么,将士们是听他的,还是听这位男生女相的家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趁早该干嘛去就干嘛去,省得看着碍眼。


  好在他有兵符在手,爱配合不配合吧。


  裴昶然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既然我已经到了此地,出征打战的事情就用不着曲公子烦心,我先带人去休憩,明日一早即刻去兵营见人。”


  他说着不再看曲文钧一眼,自行带人进去找地方入住。


  珍珠跟着裴昶然进去之前,好奇地扫了那人一眼,他的脸色越发显得难看了,惨白的表情让她觉得那人即刻就要倒下去。


  王大福跟着她走进去,一边走一边小小声地道:“娘娘,你觉不觉得那曲公子瞧着也不太像坏人啊,倒有几分惹人怜惜。”


  珍珠还没接话呢,就听见走在前头的裴昶然冷道:“王大福,你是不是活腻了,既然如此把你送给曲公子可好,也可去好好怜惜人家一番。”


  王大福吓得顺手拍了自己一个巴掌连声道:“嘴贱,嘴贱,奴才知错,您可千万别把我送出去,奴才还得好生侍候娘娘呢,都说一奴不侍二主,哪有把人送来送去的道理。”


  裴昶然冷哼一声,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当夜,珍珠被安置在了裴昶然的房间,久违的又和他同睡一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