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倚空花,惊疑不测之祸
作者:admin      更新:2023-03-23 15:01      字数:9440
  霎如行走夜路时一阵阴风扫过,正潜伏在花阴丛中的醒言几人,忽然没来由的惕然一惊。


  几乎出于本能,就在这一瞬,雪宜琼肜那两道本就不离涌泉左右的无形气机,彷佛受到某种奇异的牵引,一齐朝那激烈喷涌的泉浪兜头罩去;而醒言手中那把向来意兴疏懒的封神,这时也突然兴奋起来,在少年手中微微颤抖,不住摩挲着握剑之人的手掌。


  “妖灵来了”


  心中一时惊觉,浑身肌肤也突然绷紧。百忙中,左手又迅速往旁边一横,挡住正作势欲扑的琼肜。


  “今日正要看看,倒底是何方灵物”


  此时四海堂三人心思一同,只顾注目着那处浪簇急涌的泉圃。


  出乎醒言意外,过得许久,泉浪都已经平复下来,那个预想中应该顺水而至的妖灵,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信这厮如此乖觉,竟能感应到我等几人的存在”


  一心降妖的少年,也没料到这作祟彭府的妖灵,竟有如此灵通。不过,虽然未能等到妖物现身,醒言也已经得出结论:刚才这物,并不是掌门口中描述过的那位守山灵物水之精。


  虽然,刚才这妖物见机暂时隐遁,但在即将现身那一刻,竟在浪涌中散发出咄咄逼人之势,绝不似上清水精应有的沉静平和。


  虽然妖异暂退,但醒言三人决定继续潜伏,以防它再度前来。


  月移影动,泉声渐歇,春夜庭园中渐趋寂静,唯有身边花架草丛里,断续传出些嘤嘤的虫吟。


  起初,醒言还能坚持,两眼只管紧盯着前方泉圃。只不过这静谧的春晚花庭,似乎正氤氲酝酿着一股酿醪的醇香,直闻得人沉沉欲醉。


  又过了一阵,就在那一直专心致志的小女娃儿,终于忍不住要展动手脚之时,正自昏昏沉沉的少年,陡然一惊,低低唤了声:“有怪异”


  听他一说,二女立即又紧张起来,伏低身子,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生怕再次惊退了那个机敏的妖灵。


  只是,屏息良久,却仍是不见有任何异处。不敢扰乱眼前紧张状况,小琼肜便只用口息,在醒言身旁唏唏嗦嗦的碎声轻问:“哥哥,你看准了吗”


  却听这位堂主哥哥尴尬回答道:“呃可能是我搞错了。其实是刚才正要睡,却突然闻到一股清泠泠的香气,便给惊了一跳。”


  听他这么说,一脸紧张的琼肜便帘松懈下来,嘻嘻一笑,道:“哥哥你不知道那是雪宜姐姐身上好闻的味道啦”


  说罢,小女娃便皱着鼻头,去往旁边女子身上乱嗅。而平日向来与她玩笑无忌的寇雪宜,此时却是一阵慌乱,赧然朝旁避让。正退避间,却不防绊到地表花根,于是便一下子撞在醒言身上。顿时,一阵缠绊,转眼这三人都已在繁花丛里、锦簇堆中,跌作一团


  等到手忙脚乱的重新爬起,醒言不禁叫苦一声:“苦也妖没捉到,却压坏人家院里的花枝”


  定了定神,却又在心中忖道:“哈刚才雪宜倒我身上,倒正巧让我知道,那之前的清凉宁馨儿,确是从她身上传出。惭愧,亏我以前都没留意到”正是:剑气非关月,幽香不是花


  且不说这三人又在墙角花阴里苦捱,再说彭县爷卧室之中。此时,这对老夫妻还没睡,正在点灯议事


  “什么”


  “你要将兰儿许配给那个小道士我刚才没听错吧”


  正是彭夫人听了老爷方才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不错你没听错。”


  彭相公悠然回答。


  见他如此,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县官夫人,为了女儿终身大事,此时也不得不出言顶撞:“相公其他大事都依你,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能就这样草率嫁出去”


  “怎么能说是草率呢”


  彭襄浦耐心解释:“今日傍晚在书房中,后来又在晚筵酒席上,和那少年一番对答,你又不是没听到。此子性情沉定,知书达理,于人情世故又甚是通达,正是我彭襄浦眼中的乘龙快婿”


  “可是,相公你难道没想过,这小道士我们今天才见第一面,又不晓得他根底。而且,他是出家修行之人,虽然不禁婚娶,但难道他会愿意上门当个入赘道士你看看他身边那两个随行的女孩儿就知道可怜我家兰儿,从小就是小姐出身,身子娇贵,若是跟了他,免不了也是居无定所,四处飘泊,还不知道要怎样受苦”


  一向温文的彭夫人,说到女儿时便越说越激动,语气也越来越急促,让丈夫一时都插不上话。说到伤心处,只见她抹着泪儿愤愤说道:“相公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咱家润兰又不愁嫁不出去本来,我就觉得不该贴那张告示”


  见着枕边人伤心,彭县令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不过,虽然手上取过绢帕替妻子抹泪,但口中答话却仍是斩钉截铁,甚是坚决:“夫人你错了;不是我老糊涂,而是你没见识。有些话我不方便跟你说;你只要明白,如果兰儿能跟了张道长,是她天大的福分”


  “此事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


  “”


  从来没见丈夫这般顽固执扭过,正在哭泣的彭夫人倒止住悲声,一时愣住。


  稍停一会儿,慑于丈夫积威的官夫人不再反驳,只一头倒在榻上,背对丈夫,口中一会儿“鬼迷心窍的老糊涂”、一会儿“可怜苦命的乖孩儿”,哽哽咽咽抽泣了大半夜。于是这一宿折腾,倒让浈阳县宰彭襄浦,不比那三位潜在花木丛中的捉妖道士更轻松。


  现在,正靠在粉垣墙壁上的少年,倒丝毫不知这场因自己而起的家庭风波。此刻,他还在花木丛中苦捱,一边盯着那边泉圃,一边还要承担身边倒过来的重量原来,小琼肜此时早已睡着,正靠在身旁雪宜姊身上酣眠。因了睡梦中小女娃儿沉沉的身躯,娇柔的女子不免朝少年这边倾斜,不知不觉中,便渐渐倚在了少年身边。


  “呼幸好这次有墙壁挡着,否则又要跌倒。”


  “不过雪宜姑娘身上柔绵,挤过来也挺舒服。若今晚换了清河那样老头儿和我一道捉妖,便不免要硌人”


  虽然,心中也无甚绮念,但自雪宜倚上身来,感觉着臂上那份奇异的软绵,醒言便顿觉这漫漫长夜,也并不怎么难捱。


  只不过虽然不再觉着辛苦,但他一直等到雄鸡唱晓、东方既白,却还是未见丁点儿古怪。


  见园中景色渐明,醒言心知再候下去也是无望,便唤醒身旁两位似梦似醒的女孩儿,一齐回转落脚厢房中去。


  回到房中,略略洗漱,醒言便让两个女孩儿先歇下,然后自己去彭府正堂中等候,向彭县爷报告昨夜情况。


  虽然现在时辰尚早,但也没等多久,醒言便看到那位彭襄浦彭县爷,正眼圈发黑的踱了过来。


  “什么是水怪”


  等说过昨晚情形,又略作分析后,醒言奇怪的发现,这彭县爷反应竟是如此激烈。只见他趺足长叹道:“罢了罢了,都是那些算命方士误事”


  “呃算命方士”


  听这话说得古怪,少年便帘来了兴趣,想要听听有没有啥新的降妖线索。却听眼前浈阳县主悔恨道:“贤侄有所不知,我小时父母取名,便听了算命先生之言,说我命中缺水,便在名中带了氵字。而我那小女润兰出生后,又有算命之人前来嚼舌,说道还是命中缺水,便又带了氵字谁知,这哪里是缺水,分明便是一门心思给我招水怪”


  “”


  醒言一时无言。


  就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激动的县令相公时,又听他说道:“对了,几日来张道长还是第一个惊退妖怪的,看来道行匪浅。因此上,还望贤侄能在鄙府多多盘桓几日,即使捉不到妖怪,也好镇得它知难而退”


  见着彭县爷“贤侄”“贤侄”的叫得亲热,醒言一时倒也不好拒绝,只好婉转应承下来。


  正要躬身告退,醒言忽又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彭县公,想必县衙也来了不少道士,为何不让他们也来贵府降妖”


  “呃”


  听他相问,彭公略一沉吟,便抚须答道:“我彭襄浦行事,向来先公后私;岂可因家中琐事,白耗了他们的求雨法力。”


  “而现在,更是不必如此。”


  说罢,彭县公便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见他这样,醒言还以为是对自己颇有信心,便不再多言,只拱手而退,回房补觉去了。


  且不说他回房脱去衣物,倒头睡觉;再说那位悲戚半夜的彭夫人,一早起来,也是眼圈通红。一番整装,正在府中林荫道上闲步,却忽见一位清丽绝伦的白衣女子,正端着只木盆,朝自己这边缓步而来。


  乍见这绝色冰姝,彭夫人倒一下愣住,直到那女子走到身前,才反应过来,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位姑娘是”


  见她相问,女子也停了下来,柔声回道:“禀夫人,奴家是张道长的随身道童寇雪宜。现在换下道装,正要去浣洗。”


  “啧啧,真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儿”


  乍见如此绝色,彭夫人也忍不住围着雪宜转了几圈,一边打量,一边赞不绝口。


  正在雪宜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时,忽见眼前妇人指着自己手中之物疑惑问道:“寇姑娘,您这是”


  “夫人,是这样,我要濯洗我等三人换下的衣物,刚才便跟贵府仆妇讨来木盆皂胰,正要去前面水池边搓洗。”


  一听雪宜之言,彭夫人帘将她手中盛着衣物的木盆夺下,怪道:“呀这样粗活儿,怎能由你来做”


  说罢,立即朝不远处唤了一声,召来一位丫鬟,嘱她将这盆衣物送去仆妇处好生搓洗。


  彭夫人这番热情,倒把雪宜弄得不知所措,过得一会儿才想起回话:“夫人好意,雪宜在此谢过。只是这浣洗衣物,乃雪宜份内之事”


  还没说完,便又被县主夫人打断:“就算是份内事,雪宜你那张道长也忒狠心,怎舍得让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来做这等粗活”


  听了彭夫人这爱惜话儿,雪宜却连声说道:“不不,这些我都习惯做的我、我还是去帮她们一起洗衣服。”


  然后便见这姿容超尘脱俗的女子,快步朝那位拿走衣盆的丫鬟追去。


  彭夫人见着此景,怜惜之余,却是吃了一惊,心中转念想到:“不好就连这样清雅不俗惹人怜爱的女子,都要被分派干粗活,可见那个少年道士有多不知疼惜人我家兰儿,可向来只知琴棋书画,若真依老糊涂之言嫁给他,真就得受一辈子苦”


  “看看这孩子,都怕成什么样子”


  看着女孩儿急步而去的背影,就更让彭夫人铁了心,一心要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虽然这天里,彭府中不少人受到明里暗里的纷扰;但对于醒言来说,这天中也没发生什么显眼的大事。


  在中饭时,似是得了彭公吩咐,那彭夫人勉强领出小姐润兰,与他们一起用食。只不过,让醒言有些迷惑不解的是,因了昨日缘故,席间那位彭家小姐固然神色不愉,但那位没怎么见面的县主夫人,却不知何故对他也甚是冷淡;相反,她倒对琼肜雪宜二人分外殷勤,嘘寒问暖,言语间倒似是以为她们往日吃了多少苦。


  看来,这世间女子的心思,不分长幼,全都很难猜透。


  饭毕,醒言便带着二女在彭府林荫中走了一阵。比起昨天,这天越发旱得出奇。抬头朝天上望去,只见天空中那仅有的几缕云翳,全都染成红彤色,彷佛又让他回到往日的火云山前。因此,散完步后,略略消食,醒言便和二女回屋,又只在房中存神炼气。


  到得傍晚饭时,有丫鬟前来传话,说是主人要在西厅设宴,请三人一起前去。此时,雪宜琼肜都是一身便装,只有少年为了似模似样,还是穿着一身道服。自然,前去西厅途中,二女毫不掩饰的不俗姿容,一路上引得不少回头侧目。


  等这几人到了西厅中,那彭县公见得二女容貌,又是一番惊艳,便更觉着这少年道士很是不俗。


  刚一入席,醒言便听彭县爷高兴的说道:“贤侄啊,今日甚是凑巧,这筵席我还请得两位贵客。”


  “哦是县公的故旧友朋,还是上司官员”


  “都不是。这两位贵客,是今日午后,来县衙中捐献巨资赈济灾民的侠士”


  “呀”


  一听是侠士,向慕游侠传奇的少年立即兴奋起来,赶忙问起这俩侠士的义行事迹。只听彭公说道:“是这样,老夫以前便曾听闻,近一月来有两位异人游戏风尘,短短一月间,便在左近郡县中,募集到一千多两金银。没想,今日竟来献于我浈阳衙署,言明赈济我县中受旱灾民。这等义举,真是可敬可叹”


  “不错不错果然高行,着实让人敬佩”


  一听这样义举,醒言满心钦佩。却又听彭县公语气一转,略感遗憾的说道:“贤侄啊,还有些可惜。今日听这两位侠士说,若不是昨天有个恶人多管闲事从中作梗,他们还能从那些吝啬的富人手中,募集到更多金银”


  “哎呀,真是可恶也不知是何方无聊恶徒,竟管这等闲事”


  少年正义愤填膺。


  “呵,不提败兴事;贤侄啊,这两位侠士,又恰是一对夫妇。”


  “哦竟是鸳鸯侠侣”


  少年听闻,又是一脸欣羡,越发感到此事传奇,便忍不住问道:“他们何时来”


  “他们刚在哈,真巧,他们来了”


  就在此时,醒言听得门关处一阵响动,回头看去,见有一男一女,正步履从容的走进屋来。此时,厅堂中正是通明,那走在头前的男子,正巧与醒言四目相对

  “是你”


  这两人,竟几乎异口同声的脱口惊呼

  “两位义士快进来,不要客气”


  见两位贵客突然立住不前,彭县公赶紧起身拱手,让他二人不要拘礼。只是,那汉子却彷佛充耳不闻,仍在那儿呆若木鸡。


  原来,这门口进来二人,正是昨日在方池镇摆擂招亲的兄妹。没成想,他们内里实是一对夫妻


  见他俩惊怔模样,醒言心念电转,便哈哈一笑,站起身形,朝门口二人一抱拳,诚声相邀:“两位侠士,我等果是有缘。想不到今日又见面来来来,今日正好借彭公美酒,与贤伉俪冰释前嫌”


  听得醒言这番说辞,这对正进退两难之人,也一时定下心神,朝这边细细打量少年神色。待观察一阵,看不出丝毫作伪,才彻底安下心来。只听那黄脸汉子脸色重又活泛起来,抱拳回礼,爽朗笑道:“好说好说,其实都是误会”


  见二人释去疑心,次第入席,醒言便回头对一脸疑惑的彭县公笑言道:“我与这俩侠士夫妇曾有一面之缘,甚是挂念。没想今日竟在贵府相见。”


  “原来如此故友重逢,正是可喜可贺。”


  见得少年与这俩侠义之士相熟,彭襄浦更是高兴。于是不多久这客厅中,便觥筹交错,酒盏往来,气氛甚是融洽和谐。


  席间,醒言又落落大方的与那二人把酒言欢。一番款谈,才知这对夫妇,号称“巨齿狼”的黄脸汉子,名叫郎成;而他妻子,则呼作胡二娘。此时再在烛光下看去,这位原本妖妖娆娆的女娇娘,却显得肃重端庄,一扫当日的媚态;同时,虽然仍旧美貌,但毕竟不如当日那般娇美。


  见着胡二娘现在情状,醒言心下便对这媚惑之术,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正琢磨着这妖族秘技,却忽听坐在二娘身旁的小姑娘,正偷偷跟身旁大姐姐问道:“胡姐姐,你能教琼肜狐媚法术吗”


  “”


  忽见旁边小女孩儿蹭过来问这话,胡二娘倒一时愣住。不过,待看了看烛影中宛如朱玉的小小少女,她便欣喜回道:“小妹妹啊,你这玲珑模样,修习我门媚术最是适宜,要不等酒筵散了姐姐就”


  刚说到这儿,狐女之言却嘎然止住。原来,胡二娘忽觉着不远处,正有一道目光凛然射来。


  定了定霎时动荡的心神,胡二娘便朝那处望去,却见是那位少年道人,正一脸笑容的朝这边举杯致意。


  于是,这位工于媚术的狐族娇娘,便娇笑一声,对身旁好学的小丫头说道:“妹妹啊,你这般可爱,此术你便不必学。”


  “是吗可我觉得很好玩也”


  小琼肜半信半疑。


  “妹妹你不知道,这法术啊,有时也很不好玩。况且,”


  说到此处,胡二娘眼波流转,朝某处一瞥,然后掩嘴嘻嘻一笑,说道:“况且你就是学会,将来也没啥用途”


  且不提这俩女儿家窃窃私语,再说上清少年堂主张醒言,与朗成县公几人,端的是谈笑风生,融洽无比。那彭襄浦,早就存了纳婿之意,言语间自然分外殷勤。而那位巨齿狼朗成,则对少年更是热情有加。因为,以他眼力心智,如何看不出眼前这道士,对自己夫妇俩真实面目早已是心知肚明。但最难能之处,便是在此:这少年道人即使明知自己二人身为异类,却还能以诚相待,不仅不见面拔剑,还在官长面前保全自己颜面,又如何不让他感激涕零

  须知,以他后来和胡二娘子的分析,深知这面相平和的少年道士,真实的道术法力,已在他二人之上太多;若是今晚真心要锄灭他们,绝不需任何遮掩伪饰。


  “怪也,这样的正教道士,倒着实少见却不知他是何来历”


  瞥眼又瞅见烛光下明丽如仙的二女,便更让他对醒言的来历胡思乱想。


  就在酒筵快要散席之时,朗成忽听得对面少年道士发言相问道:“对了郎兄,不知贤伉俪,可曾听闻这彭府妖异之事”


  原是醒言想着这郎氏夫妇也算灵物一流,又常在浈阳走动,说不定便知道不少旁人无从知晓的内情。


  却不料,一听此言,正意兴舒闲的郎成胡二娘,突然便身躯震动,遽然而惊

  “咦”


  正在醒言迷惑时,却见那朗成呆了一阵,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后,才神色肃然的跟他郑重谏言道:“张仙长,这彭府妖异之事,我等夫妇人微言轻,实是不敢置喙。只想告诉仙长一句话”


  “君子不立危墙,此事随缘,应时自解。”


  说罢,这夫妇二人便神色萧然,竟似是再也提不起喝酒闲谈的兴致